“此事,肯定有蹊跷……”
“郑婷君,你立刻亲自前去探查这件事情,务必搞清楚阿元和青城派的关系是否属实。”
“是。”
郑婷君不敢怠慢,连忙点头称是。
一旁的李颜轻见状,忍不住出声说道:“掌门……仙子……你们,你们为什么要先查这种事?现在不应该先帮阿元找令狐夫人算账吗?阿元可是掌门您的妾室,她这样欺负人……”
“颜轻!”
李颜轻的话还没说完,郑婷君连忙轻咳一声,让他不要继续说下去,并连忙拉着李颜轻离开了室内。
而等两人一离开房间,郑婷君便立刻轻轻弹了一下李颜轻的小脑壳,压低声音解释道:
“颜轻,你怎么傻乎乎的?你方才也说了,一切都只是你的推测,你又没有亲眼看见是令狐夫人刺伤的阿元,掌门若因此贸然质问令狐夫人,而令狐夫人又矢口否认,岂不搞得两家都很难看?”
”啊?可是我觉得肯定是她!不会有别人的!“李颜轻有些着急地叫了起来,但马上他又反应过来,以令狐娴的性格,说不定真能办出那种反咬一口的事。
到时候自己告状不成,还有可能被抵赖为诬告。
想到这里,李颜轻不禁为自己的天真单纯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颜轻,我知道你想帮元公子讨回公道,但你也要记住,你只是一个侍从,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元公子身为掌门妾室,唯一能有资格,有能力替他讨回公道的只有掌门。”
“元公子固然能讨掌门欢心,可是你也不想想,那青城派的掌门度千岁是什么人?那可是是掌门恨不得以命相报的救命恩人。就算那青城派的令狐娴真的苛待了元公子,看在度千岁的面子上,掌门也只会装聋作哑,委屈元公子咽下这口气的。”
“啊?什么?那也太过分了!那令狐娴如此恶毒,这简直是不拿阿元当人对待……”李颜轻听了郑婷君的话,不由得变得气呼呼的,“我不信!掌门他是个好人!他分黑白是非,错了就是错了,若真是那令狐娴欺负阿元,我就不信掌门会放过那个令狐娴!”
郑婷君见他义愤填膺的样子,不由得摇了摇头:“你肯相信掌门,那当然最好了,可惜掌门每次遇到情义两难的境地,都会绝情而重义,除非……与那个‘情’字相关的人是荃沅君,否则任谁也不会让他动摇分毫的。”
两人在说完这番话以后,都有些沉默。
李颜轻在原地站了半天,主动提出要帮李元锦烧一些热水,率先下楼去。
而郑婷君也没再言语,在向房内送了一次擦伤口用的药酒后,转身去办盛涉川交给她的任务。
房间里只剩下盛涉川和李元锦。
盛涉川内功高深,听力极佳,门外人的窃窃私语当然都被他给听去了。
他的表情始终保持着漠然,似乎两人所谈论的并不是他一样。
情义两难之时,他会绝情而重义。
这话并不假,盛涉川自己也认,否则他不会因为度千岁的再三恳求而答应娶度无忧。
当年屠日城一战,如果没有度千岁舍命相护,便不可能有今日的盛涉川。
盛涉川因此敬他谢他,哪怕有时候度千岁的要求过于奇怪或是离谱,他也愿意迁就。
可是,当他想到这里,并看向李元锦的时候,心中却忽然浮现出一种极其难以言说的羞愤。
他一直以来都对度千岁有求必应,从不怀疑度千岁,但这一次,他却有种很强烈的预感,那就是自己被骗了。
那个被他视为亲生兄长,恩同再造的度大哥可能骗了他。
这个貌似陆荃沅的少年,可能根本就不是他的远房表亲!
是啊……
其实自己早就应该怀疑这件事,毕竟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青城山和小岳山相隔万里,他青城山怎么可能生养出这般像陆荃沅的孩子?
“水……水……”
李元锦高烧不退,以往雪白的面颊变作绯红,整个人也因为高烧而轻轻颤栗。
可惜盛涉川完全沉浸在他自己的情绪里,即便听见了,也只是坐在原地,故意别开脸不看李元锦,眼不见为净。
他现在最期待的只有郑婷君的调查结果。
如果李元锦的确是青城派的表亲,那么自己会继续像从前一样对他,但如果不是,他将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面对度千岁。
也许他唯一能做的只有装聋作哑,然后把李元锦退回青城派,问起来就只说是他服侍的不好,却不会将自己发现真相这件事告诉度千岁。
毕竟他曾经救过自己,就算是心中留下芥蒂,面上还是要过得去。
可是,李元锦如果不是青城派的人,那么等他回去以后,他们会怎么对他呢?
李颜轻从小生活在嵩岳派,生性不会说谎,他敢指认令狐娴,说明虐待之事绝非空穴来风。
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她都敢如此胡作非为,他不敢想象如果李元锦被退回去,将要遭受什么样的折磨。
盛涉川越想心中越乱,就在他沉浸在这些乱事里无法自拔的时候,一阵清脆的瓷器落地声忽然从李元锦的床头响起。
盛涉川猛一回神,才发现李元锦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起来。
被烧得稀里糊涂的李元锦只想要水喝,而郑婷君刚好把药酒放在了李元锦的床头。
意识模糊的李元锦睁开眼就看前面前有个瓷瓶,像是装水用的,于是随手就摸过来往嘴里倒,等盛涉川走到近前查看的时候,那瓷瓶里已经一点药酒都没有了。
“度翾元!你喝什么了?快吐出来!那是外用的!”
那瓶药酒大概也不过一两左右,但主要的配料却是浓度极高的白酒,李元锦喝完之后更加晕头转向,一贯苍白如雪的面孔红得像是要滴血,五官七窍里都透着一股浓郁的酒味,眼神迷离,像是醉了。
盛涉川疯狂摇晃他,可李元锦却拼命摇头,怎么也不肯吐出来。
最后盛涉川只得死死扼住李元锦的下颚,把食指探进李元锦的喉咙,这才强迫他吐出了一滩秽物。
李元锦趴在床沿吐了好一会儿,盛涉川趁机去给他倒了一杯水,想让他漱口。
李元锦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水后,神智似乎清楚了一些,但盛涉川看他瞪着一双鸳鸯眼睛动也不动的样子,感觉他好像又没有醒透。
盛涉川凑上去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指,见他仍旧没有反应,于是好奇地问道:“度翾元,你醒没醒?还认得我吗?”
李元锦像是听见了,眼神终于发生了变化,他甚至小声嘀咕道:“醒了,认识。”
“那你说我是谁?”
李元锦想了又想,用醉意朦胧的眼睛看了盛涉川一会儿,才又坚定地点了点头:“你是……你是瑢哥,律宗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