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南伊漫不经心地收回目光,与林登挥手告别。
保安照例恭敬地打招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表情耐人寻味。
随便吧~
她步履坚定地走回家,洗漱完了,打开唱片机,放上修复好的唱片。
很久没听了,曾经刻在骨子里的旋律竟也陌生起来。
她静静听了一会儿,又被没来由的沮丧侵袭。
她将此解释为对大师的欣赏与敬佩,对自己的唏嘘与遗憾。
鲁杰罗·里奇是帕格尼尼的忠实仰慕者,继承了意大利小提琴学派华丽、辉煌、快速运弓的特点,却又极具个人特色,爆发力强,揉指技巧高深,动作利落干净,属于炫技型的天才演奏家。
而她天赋不高,更不够刻苦,小提琴生涯因车祸中断,再也拾不起来了。
她甚至都没能从音乐学院毕业。
车祸真是她人生的分水岭啊!
明天,又到一年一度辞旧迎新的日子了。
夜深了,雾气渐浓,她凝望窗外,什么都看不清了。
挺好的,夜晚就该有夜晚的样子。
——
大年三十如期而至,早起便是好天气。
盛南伊回老宅过年,给大家都放了假。
她和林登吃过午饭才带着东西回到老宅。
往年兄妹俩都在饭店吃年夜饭,吃完后盛南伊直接去机场出去度假。
变故后,兄妹俩头一次在家里过年,盛南赫喜不胜收,把家里装饰得热热闹闹的,还亲自下厨做了菜。
晚上,月光洒在宁静的池面上,银光闪烁,宫灯渐次亮起,相互辉映,如诗如画。
庭院的草木装点得五彩斑斓,像精灵的眼睛,共同迎接团圆的一刻。
盛南赫把盛南伊的转变归功于林登,拉着他要喝个痛快。
还是盛南伊出面相劝,才把醉醺醺的两人分开。
她没让林登留宿,叫了代驾,送他去门口。
过年的缘故,她今天难得穿了黑白以外的颜色。
白毛衣搭配酒红毛呢半身格裙,纤长的双腿套在麂皮棕色短靴中,微卷的发披在肩上,被风微微扬起,露出明艳干净的脸蛋,柔和缱绻。
门口的灯笼下,她脸上一片红晕。
分不清是灯光,是酒精,还是对方眼里翻涌的情愫使然。
她背对门口,男人高大的身影牢牢罩住她。
微风送来葡萄酒与男士香水混合的味道。
率先扑鼻的是海洋与薄荷的清新,仔细琢磨还有雪松、鸢尾与麝香的幽香。
逐渐被冬日的风与酒气冲淡,只留海洋的宁静与辽阔。
灯笼的红光也为蓝眼睛染上浓郁的色彩,暗了,浓了,似夜晚的海面。
平静下有暗流涌动,迷人又危险。
他一瞬不瞬地凝着她,眸中墨色翻涌,狂潮一般,急促的呼吸,犹如海妖伸出邪恶之手,引诱着她。
她一定是醉了,一步步靠向他,被他笼入密不透风的罩子里,无法挣脱。
倏然,他托住她的后脑勺,低头来吻她。
就像往罩子上射出一枚银针,罩子破了,她成功挣脱,朝一边躲开。
吻落在她额前。
林登低声笑,喉音喑哑磁性。
她也跟着轻笑,正欲说些什么,不远处突然响起一记暴躁的鸣笛。
她望过去,明晃晃的车灯简直要刺痛刺瞎她的眼睛。
伴着一阵野兽咆哮般的轰鸣,一辆超跑车从两人面前呼啸而过。
经过她时,男人冷漠的发丝、凌厉的侧脸、落寞的眉眼,统统落在她错愕茫然的目光里。
她的脸骤然发白,好似南极北极的大雪,全部落在她身上,冰冷刺骨。
傅承屹看见林登亲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