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奋如洪流在体内蹿涌,抑制不住,随时都能冲破而出。
傅承屹连声道——
“盛南伊?”
“盛南伊,你是在跟我讲么?”
“盛南伊,你是……醒着的么?”
醒着怎会接他电话?可醉了又怎会回答?
可她也只回了那么一句。
此后只有无边的静寂,与女人越发酣畅的呼吸。
她在睡梦中接了他的电话——
这份欣喜一如洛杉矶的晨曦,将他紧紧笼罩。
倒着时差写报告的男人唇角微勾,满脸疲惫一扫而空。
俊朗的眉宇舒展开来,如春风扫过的草地,盈满光亮与暖意。
盛南伊的原音就是这么娇软,而非这几年声线语气故作清冷。
何止声音,她整个人都是娇的。
不是矫揉造作的娇滴滴,而是浑然天成的娇媚,又带了点唯我独尊的骄矜,仿佛全天下都要以她为中心。
记得有一回,他在赶晚上要交的课程论文,她非要出门,一小时都等不了。
他写得顺手,敷衍了几句就忙自己的,她便恼了。
把书架上的书一本一本抽出来扔在地上,他忙着结尾,没及时安抚。
她直接上前拔了网线和电源,扔了鼠标。
文档没保存,他半天的心血全没了。
他确实起了丝怒意,一抬眼,盛南伊噘着嘴,气鼓鼓地坐在地上。
蓄泪的杏眸里,既委屈巴巴,又倔强倨傲。
令人忍俊不禁,哪儿还有气?
他蹲下来盯着她,倒也没说什么。
只是盯着看了那么几秒,她的眸由暗转明。
氤氲的水气化作浓稠到化不开的柔情蜜意,她眉语目笑,让人抑制不住把她揉进骨子里的冲动。
他也是那一刻才明白,盛南伊需要的其实是关注本身,不容忽略,不容敷衍,只要安抚好情绪,去的地方和做的事情反而没那么重要。
自此之后,他习得了一心两用甚至多用的技能。
既能随时保持回应,又能专心手上的事情,互不耽误。
然而,他已将此项技能修炼得炉火纯青了,为什么一段文字删了又写,写了又删,迟迟难以成文呢?
手指的动作不觉间停下来,写了大半夜的报告再看时无聊透顶。
他打开云盘,点开一个名为“life”的文件,一张一张翻着照片。
音乐播放器奏响了小提琴曲,声音细微到难以察觉,却一再撩动他的心弦。
心也随着旋律跌宕起伏,在寂静的夜晚缓缓流泻、倾诉……
“傅承屹!傅承屹!”
盛南伊温柔呢喃。
嗓音沙哑,含混不清。
像随意的梦话,可他听得真真切切。
心跳一瞬到了极致,五脏六腑、七经六脉仿佛都活跃起来。
重要的事情要说三遍。
她说了两遍,勉强达到了66.67%,四舍五入这不就是三遍吗?
他对她足够重要,才会入她梦、被她念。
他低声轻笑,全身细胞都被激活了。
清俊的脸庞也生动起来,仿佛精美的油画开始流动。
他守了整整一夜,却再也没有听到过什么。
哪怕只是梦酣呢喃时的脱口而出,哪怕只是半梦半醒时的窃窃私语。
早上,张妈卡着时间来敲门,没得回应,直接推门进来,无奈叹气,“喝那么多,难受吧?我煮了解酒汤,快起来喝。”
盛南伊睡眼惺忪,老大不情愿地爬起来。
等张妈一走,她又摔向大床,把脸埋进被子里。
头疼、胳膊疼、浑身都疼,像被人连夜揍了一顿似的。
“醒了?”
熟悉的嗓音不知从哪儿发出,她皱紧眉头,以为自己幻听了。
依稀记得这个声音梦里出现过,烦死了!
小脸拧成一团,她从被子里钻出来,声音愈发清晰——
“出什么事了,怎么喝那么多?”
真是活见鬼了!
盛南伊诡异地瞪着发出声音的手机——
通话时长竟然长达7小时58分21秒!
秒数还在不断增加!
她惊慌失色,腾地爬起来,毫不犹豫地挂断。
动作迅疾,却也并未错过对方那声轻笑。
从喉间溢出,低哑、磁性。
轻轻柔柔,漾出无限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