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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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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回过味来,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没有忘记,方才赵明珠对宁西楼所表现出的暧昧不清的态度。赵明珠虽然没有言明,但她字里行间的意思是个人就看得出来。


    既然这样宁西楼为何又要将赵明珠的名字与庭秋月写在一处?


    “抚远将军府虽没落无风,但名声威望还健在,赵明珠坦荡磊落,并无富家千金的任性娇纵,我觉得十分适合庭家公子。”宁西楼想了想解释道。“且庭公子与你不同,他是庭家小姐的嫡亲兄长,他与抚远将军府有了亲缘,陛下会如何想?”


    皇后和陈妃这般迫不及待的想对庭真下手,就是吃准了武安侯府与庭真并无血缘关系,即便陛下怀疑她们心思有异,也没有证据。但庭秋月就不一样了,他娶了抚远将军府家的嫡小姐,那忠义侯府便与抚远将军府成了亲的不能再亲的亲家,太子和二皇子若是再想求娶庭真,就没那么容易了。


    泰安殿那位多疑的陛下会心想,太子和二皇子的任意一方是否会有拉拢抚远将军府的意图。


    他们行事多了诸多限制,即保证了庭真的安全。


    如此一来,庭真既抚远将军府掣肘,又有三公主撑腰,皇后和陈妃再想对她下手就需要好好地掂量掂量了。


    短短一个宫宴,宁西楼已然百转千回地考虑诸多,实在是七窍玲珑之心。


    “我是否多事了?”宁西楼歉然问道。


    顾无言失笑道:“若不是你,恐怕现在庭府已经要接到皇后对真真和二皇子赐婚的懿旨了。或是……”她顿了顿没有再说。


    或是皇后和陛下知道她与庭真有私,恼羞成怒,惩处于她。


    至于怎么惩处,顾无言心下并没有把握。


    “无论如何,今日之事我还是要好好谢你。我欠你一个人情,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顾无言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顾无言义正言辞地说着,手下不自觉地握拳向宁西楼行了个军礼。


    “……”宁西楼好笑地摇摇头,只听顾无言表情真挚地问道:“你难道不会觉得可惜吗?赵家小姐属意的人……好像是你?”


    “……”宁西楼被她暧昧的表情噎了一下,挑眉问道:“若我无意,岂不是耽误人家?况且赵家小姐现在已是忠义侯府的未来少夫人,这样的话你还是莫要再说了。”


    顾无言笑了一下,随即严肃地点了点头。


    心中微微有些感慨。


    赵明珠和庭秋月不是冤家不聚头,日后如何,还要看他们自己的了。


    ……


    宫宴结束之后,御花园内仍是灯火通明,内侍们还在收拾宫宴留下来的残局。


    同样灯火通明地还有陈妃的宫中。


    宁南阙还没有回到自己宫殿去,脸色阴郁地坐在陈妃的寝宫正中,咬牙切齿道:“今日之事……实属可恶,母妃明明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缘何半路又会出岔子!”


    他们甚至拦下了为皇后做事的宫人,将皇后准备的纸条换成了自己的,为何到头来那红纸上写的却会是庭秋月和赵……赵什么明珠地名字?!


    陈妃脸色也不怎么好看,端着茶碗的手攥的紧紧的,像是要将那茶碗捏碎一般。“哼,还能是如何?定是那个贱人发现了我们的动作,来个将计就计,堂而皇之地在陛下面前让我们出洋相了!”


    要说蔺后不知道这件事情,陈妃死都不相信。


    “那个老妖妇到底跟本宫斗了三十年,又岂是什么好相与的货色?!”


    “可是……儿臣不甘心!”宁南阙愤怒的一拍桌子,面色紧绷。“明明是他们想利用庭家那丫头,反倒是我们被耍的团团转,母妃没看见宁东城看笑话的样子,委实……委实……该死!”


    可事情已经这样了,父皇虽然没有说什么,但他明显看到了父皇眼神中的失望。


    “那个换纸条的小太监……”宁南阙深吸一口气,眼神中的愤懑被狠厉所代替。“将他弄过来问仔细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宁南阙……怎么能输给宁东城!”


    陈妃却犹豫了一下。“这,你父皇虽未问罪,但肯定已经察觉到什么了。若是将人弄来,会不会适得其反,反而惹你父皇生气?”


    “哼,不过一个小太监罢了,这深宫中死一个两个内侍算得了什么。不会有人发现的。”宁南阙冷哼一声,“若是被我知道是宁东城在背后做的手脚,我定要他脱下一层皮来!”


    自己这个儿子,手段狠辣,做事果决,从来不需要自己担心的。


    陈妃欣慰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转眼又道:“对了阙儿,我听说……我们这边的人出事了,严重吗,可会牵连到你?”陈妃耳聪目明,即便身处深宫,也依稀打听得到宫外的事情。


    那刑部的周儒帮阙儿拉拢了不少人手,若没有他和吏部的游好之,阙儿在朝堂上又怎能这般风生水起?


    说到周儒,宁南阙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他瞄了点殿门口一眼,缓缓地摇了摇头:“没办法,京畿府衙查到的证据太多,于周儒十分不利,我即便是想救也救不了。他虽替我做了很多事,但为人懦弱胆小,儿臣信不过他,已经将他解决了……毕竟只有死人,才能守口如瓶。”


    他慢慢地负手站起,面上挂着令人心惊胆寒的冷笑。


    “……”陈妃突然问道,“京畿府衙?孙墨白?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知府,如何有这个胆子敢顺着周儒往上查到你的头上?”


    孙墨白根本就不是什么心思玲珑手段圆滑之人,他不过是一个五品官,最近却像是打了鸡血似的胆大包天,什么案子都敢查,什么人都敢得罪。


    宁南阙眯了眯眼,象征着凉薄与冷血的嘴唇勾起了一个凛然的弧度,讥嘲道:“这就要问问儿臣那个好四弟了……若不是他在孙墨白的背后撑腰,孙墨白哪里来那个胆子?只是……哼,这个四弟自己也难以明哲保身,他又有什么能力来保孙墨白呢?”


    周儒,就算是送给他们的,真正的好戏现在才要开始呢。


    乞巧节的宫宴虽然还算得上是“圆满”结束,但各人都心知肚明,这不过是太子与二皇子二人之间博弈的一环。


    两人并非从延佑帝想要立太子的时候才开始相争的,而是从皇后和陈妃怀上他们两个胎儿的那一瞬起,注定了二人这辈子都没有办法相安于事,定要分出个你死我活。


    不过这并不关孙墨白什么事。


    几日后的朝堂之上,孙墨白将周儒的罪名一一枚举,连带着吏部的游好之一起,一连数日,将朝堂搅和的天翻地覆,人人自危。


    周儒自五年前开始,便利用其女周蓁蓁使计骗吏部的游好之与之发生亲密关系,自此常年威胁掣肘,利用游好之的职位之便在数年的科举与官员的升迁调动之中做手脚,大到省令小到校尉,编织了一张多达五十人众的复杂的关系网。


    可怕的是若非周蓁蓁之死,这桩肮脏丑陋的利益事件永远也不会曝光于人前,而是会成为官员们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


    延佑帝大为震怒。五十多人虽然算不上多,但是遍布朝野内外,想也知道这当中能存在多少弯弯绕绕。竟有人胆敢在举足轻重的朝局官员任调上打主意,其胆大妄为程度可见一斑。


    周儒虽自裁谢罪,但此难消延佑帝心头之恨。一时间,与此案有所牵连的一干人等全部卸职查办,尤其是游好之,当天即被下刑部大狱,连一句喊冤的话都没有留给他。


    这桩普通的凶杀案背后牵连甚广,案子风风火火地从京畿府衙转移到了大理寺,刑部因侍郎周儒牵扯其中,被勒令避嫌,禁止调查此案,吓得年逾花甲的老尚书大人连病了半月,生怕周儒在刑部也做过什么不干不净的事。


    而涉及凶杀案的红蝶本人,被断为秋后问斩。段泽中虽未杀人,但帮其隐瞒,甚至替她转移尸体甚至虐待尸体等,连累了整个段国公府被剥夺爵位,贬为庶民。宫中的端妃、老段国公的亲女,因忍受不了宫人指指点点的目光,当晚上吊自尽。


    该降职的降职,该卸任的卸任,该抓的抓,该杀的杀。


    一整个暑季,孙墨白都在忙忙碌碌,像蚂蚁一样转来转去。


    顾无言就闲的多了。


    此案与她全无干系,除了被延佑帝褒奖了几句在其中出了些力之外就没了动静。相比之下连督办的宁西楼都要比她忙一些些。


    刑部侍郎出事,尚书又因年迈就这么干干脆脆的病了,整个刑部空无主事,在这两个月里乱成了一锅粥。延佑帝当机立断,任命闲人宁西楼第一时间走马上任,让他暂掌刑部,协助大理寺处理此案。


    顾无言闲下来,每日上完朝便约了庭秋月去十步倒喝酒,活像是个不知道哪里来的贪杯的酒鬼。


    有皇后懿旨赐婚忠义侯府与抚远将军府,庭秋月和赵明珠的婚事被定在冬天,眼下忠义侯府已经开始忙活小定下聘之事,就连苏氏见谢凉的次数都少了起来。庭真常常会往抚远将军府跑,说些姐妹私房的话,庭秋月便和顾无言一样,成了庭府唯一一个闲人。


    “我真不知道母亲是怎么想的……就赵明珠那样……她也看得上?”庭秋月已经喝了两三壶酒了,一张年轻的嫩脸红的仿佛猴屁股,颇有些愁云惨淡的意味。


    顾无言没他喝得多,但清秀的脸上也挂上了红晕,她单手托着腮,一双漆黑的眸子亮晶晶的。“为何看不上?赵家姑娘长相端庄大气,出身良好,谈吐得体,难道还配不上你庭世子了么?”


    她起初也觉得随便给庭秋月和赵明珠拉郎配有些不妥,且赵明珠……好像对宁西楼有那么点意思,若是庭秋月不知情与她成亲,对庭秋月也不太公平。但事急从权,并且这桩婚事给忠义侯府带来的好处多多,她实在想不到有什么理由可以阻止这门亲事。


    宁西楼的想法和决定成熟稳妥,并不是为了临时解决顾无言的麻烦而随意为之。


    庭秋月张了张嘴,等了半天打了个酒嗝,整个人伏在桌上病恹恹道:“也不是这么说吧,她是长得还行,可是……可是……”他可是了半天,也没可是个所以然来,嘟着嘴嘤嘤嘤地扭了起来。


    若是不知道的从这儿路过还要以为这庭家世子脑子抽抽了,指不定要给人送到医馆里去。


    “那就是个母老虎嘛!我若是娶了她,还能有好日子?到时候云月姑娘……还有那桃杏啊,翠玉啊……我还能见着面么?”说他哭吧,他也没有眼泪,就这么拿着酒杯子干嚎,闹的顾无言恨不得给他后颈子来一掌把他打晕了消停。


    “母亲这些日子已经在挑婚仪的菜色和缝制喜服的绣娘了,我也太命苦了……”


    庭秋月一刻不停地嚎着,顾无言无奈地将目光投向窗外的城央大道,让他叨叨咕咕的碎碎念成为了自己耳旁的背景音。


    九月的天气已经没有刚刚回京时那般炎热了,金秋的空气凉爽,日头暖融,带着一种懒洋洋的醉人。


    城央大道上林立的酒楼铺子外来来去去不少客人,偶有一车一车地运送稻米的农人拉着车进城,年上挂着丰收的喜气,正是五谷丰登年。


    一晃眼顾无言回京已有两个多月了,从一开始满眼的陌生到现在已经能够坦然指出什么建筑在什么位置,什么官职上是什么人,所有的一切都充满了新奇感和不确定性,让她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正想着,外头的道边走过一名身穿白衣手执玉扇的翩跹身影,顾无言眉梢微挑,原以为是宁西楼恰好路过,仔细一看才发觉是自己认错了人,那不过是一个路过的普通公子罢了。


    她好像有些日子没见着宁西楼了。


    ------题外话------


    宁西楼:无言问我赵明珠喜欢我为什么我不喜欢她。如果我是霸道总裁,那我现在应该很撩的说一句……宝贝,你难道看不出来我喜欢的是谁?可惜我不是,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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