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无言疑惑地看着内侍递到自己和宁西楼面前的纸笔和花灯，奇怪道：“听说这个不是给小姐们写的吗？为什么我们也要？”


    那花灯是莲花的形状，花瓣粉嫩，竟是真花。花心当中托着一支矮胖的小烛，小烛下方有一块镂空的地方，用来放写着名字的红纸。


    那送纸笔来的内侍解释道：“世子爷您往日都在北域，有所不知。这虽然是小姐们的节日，但您也知道，喜事嘛，总不能由姑娘家来提。娘娘便说了让各位参宴的公子们也都写上，这样赐婚之时旁人不知那是公子的意思还是小姐们的意思，多会偏向于男子，这样面子上好看一些。”


    这规矩倒是稀奇。


    顾无言失笑，摇了摇头接过纸笔。


    她大方地提笔写了“顾无言”三字，字迹挥洒飘逸，显得有些张扬恣意，可写完自己的名字顾无言便顿住了：“我没有心仪的女子，要如何写？”


    她看宁西楼也在红纸上写了自己的名字，另一半却空着，不禁笑道：“这宫宴也着实有意思，总不能没有心仪之人，硬要咱们编个心仪之人出来罢！”


    “若是我们随便写一个姑娘的名字，一个不巧真的被捞出来了，那岂不是耽误了人家？”宁西楼说。


    “是这个意思。”顾无言点点头，颇有些苦恼的样子。她的笔高高悬空着，久不落笔，一滴墨顺着那笔尖滴落下来，“啪”的一声打在红纸上，变成一滴墨点。


    宁西楼侧目望着顾无言，勾唇笑道：“方才那内侍不是说，若是不妥，皇后娘娘便会将纸放回灯内，今年便没有织娘选出的金童玉女么？”


    “嗯？”顾无言没有明白他什么意思。


    可下一瞬她便见宁西楼坦然落笔，大大方方地在“宁西楼”三个字的旁边写上“顾无言”三字，笔走龙蛇，简明有力。


    “若是两个男子，那自然是不妥的，皇后娘娘见了定会当做没看见的。”宁西楼断言。


    直到顾无言在宁西楼循循善诱的哄骗下在自己的红纸上也写了“宁西楼”三字放进灯内，方才晕晕乎乎地反应过来。这花灯都长得一模一样，谁知道他们写的是什么？不想参与直接将纸条空着不就行了，皇后还会吃饱了撑着来管你有没有写名字么？


    顾无言神色诡异地看着宁西楼欢欢喜喜地捏着两只花灯放进就近的塘边，只剩下满心无奈了。


    现在只希望不要这么倒霉，偏偏就捞到他们的两只花灯了。


    各位小姐和公子们手中的花灯陆陆续续写好了被放到河塘里，为了好看，内侍和宫女们灭掉了河塘附近的宫灯，一时间上百只亮着小烛的花灯像一只只小船一样，将塘水映的波光粼粼，星星点点，煞是好看。


    上有弯月，下有零星。


    戏班子的唱戏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换作婉约柔和又凄美的琴笛声，伴着或大或小的欢声笑语，倒真有些过节的意思。


    “啊呀那是我的灯……被你撞翻啦！”


    “我的灯流到净湖去了，别走，你回来呀！”


    耳边传来叽叽喳喳的笑闹声。


    顾无言负手站立在河塘边上，看着那一只只底层涂了防水蜡油的花灯小船悠悠地飘着，心情大好。


    今日是七月初七，距离她承爵还有不到四个月的时间，到时她就要回到北域去了。


    那时候……还会有这么安然宁静的日子吗？


    她静静地望着河面上的花灯，没有注意到自己身边的人，正在静静地望着她。


    －－－－－－题外话－－－－－－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