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到灯火通明,时昔仍旧站在繁杂的枯枝后面,纠结着。自己怎么就这么忍不住,明明告诉自己不要再在乎他,可为什么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来到这儿?
手心攥着的瓷瓶又紧了些,圣母说里面的药丸是可以暂时缓解疼痛的,只是,该怎么送到莫小邪手上,并且让他吃下去呢?
何堂锦里守在门口,难道要跑过去告诉他们,自己要见莫小邪?不行不行,太丢脸了。
眉眼弯弯,时昔脚尖一点,纵身飞掠,粉红色的影子飞快的书房前一闪,隐匿在假山深处。
何堂锦里相视而望,快速的飞身追了过去。
等到两人的身影不见,时昔从空中一跃而下,蹁跹轻快的落在书房门前,唇角一勾,脸颊荡出两个娇俏的酒窝。
哼,还是太嫩了,调虎离山都不懂?
举手准备敲门,可又停在半空,该怎么说呢,问他什么?告诉他自己是来给他送药的?他信吗?
但是,若是不见他,又怎么把药给他?
唉!时昔在门前徘徊了好久,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何堂和锦里也不知道追到哪里去了,竟然还没有回来。
时昔背对着房门,犹豫着开口要怎么说,可措辞了好长时间,还是不知道怎么办?
算了,不管了,他若痛苦就让他痛苦去吧,他不是还骗了自己呢。造成今天的局面,他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捡了步子,时昔抬脚就往前走,可走了还没两步,就听到身后的门吱呀一声来了。
伴随着开门的声音响起的还有久违了的男人醇厚好听的嗓音,“有事?”
嘿,早不开门晚不开门,偏偏这个时候开门。
时昔无奈的回过头,尴尬的一笑,讪讪道:“没什么大事,就是随便出来遛一遛,没想到这么巧。”
莫小邪微微颔首,漆黑凤眸中一片魅影,脸上似笑非笑,“果真是好巧。”
莫小邪凤眸深凝,被天上皎皎的上弦月衬托的越发晶亮。
时昔仰头看着莫小邪,刚开始还和他对视着,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就那么样直直相望,像是较劲一般,不肯服输。
不知过了多久,终究还是时昔败下阵来,脸上绷不住的想笑,略略撇过眼,没话找话。
“你还好吗?”
“嗯?”莫小邪一声轻疑,不知道时昔指的是哪一方面,俄而,点了点头,语声清幽,“还好。”
“呃……那个,你最近忙不忙?”时昔脑子快速旋转,搜索着话题。
“还好。”又是这两个字。
“那个,我最近看了一本书。”时昔眨了眨眼睛,眼梢睨着莫小邪的衣领。
莫小邪深沉的目光盘旋在她的头顶,一言不发,嘴角却不自觉的轻轻勾起,等着她尴尬却又极力想找话说下去,莫名的心中一股愉悦,不知道是因为多少不见,还是因为她这般纠结可爱的模样。
“那本书是关于蛊术的,有讲了许多关于血蛊的理论。”
“进来说吧。”莫小邪侧了侧头,示意时昔进屋。
时昔迈步进去,莫小邪则在身后转身关了门。
伸手示意时昔在金丝楠木椅上坐下,莫小邪也是撩袍坐在她的对面。
“今天是初一。”时昔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莫小邪。
没有反应。
“今天毒蛊发作,你会很痛苦,所以我……”时昔攥着衣襟,忽然砰地一声,将在手中攥了好久的白瓷瓶砸在桌上。
“如果毒蛊发动了,你就吃一个药丸,会缓解的。”时昔看着莫小邪玩味的眼神,就感觉很不爽。
“你在关心我?”莫小邪身子向前微倾,挑眉睨着时昔。
“关心?”时昔嘴角抽了抽,他这是吃定自己了?凭什么,他可以三心二意的爱一个娶一个,她就得心心念念想着他,关心他。
心中一股哀怨绞上来,时昔清灵的眼波一冷,“自作多情,都不知道王爷哪里来的自信?”
“那你为什么还要给我送药来?”
“我不想欠你。”
时昔站起身就往外走,眼前确实白影一晃,身子一个反旋,腰间骤暖,人就跌在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抬起眼眸,时昔的心中的哀怨更甚,既然不爱,又为什么屡次撩·拨呢?这样很好玩吗?
双手用力的推拒着莫小邪的胸膛。莫小邪并没有抱的特别紧,所以时昔一用力,莫小邪就被她推开,连时昔自己都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
“别闹了,好吗?”莫小邪蹙着眉头,向着时昔走了一步。
闹?
是谁在闹?是她吗?时昔笑了起来,“王爷真是高估我了,我有什么本事闹,又有什么资格闹,到现在为止,王爷觉得是我的错?王爷没有一点责任?”
“我不是这意思,我有我的过去,那是不可磨灭的,就像我从来都没有介意过你的过去,你为什么一直要揪着不放呢。”
“过去?”时昔一声嗤笑,“若是过去了,她为什么还会来找你?若是过去了你为什么还那么爱她?你所谓的解释,就那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莫小邪,你真的觉得我就是个傻瓜吗?还是你觉得,你就吃定了我,我就一定要对你死心塌地。”
“不,时昔,你误会了,”莫小邪提着步子上前,一手揽住时昔的腰身,一手紧紧扣住时昔的后脑,将时昔拥在怀中。
“我从来没有爱过她,我对她只有感激和恩情,我感谢她这么多年来一直陪在我母亲的身边,不辞劳苦的照顾我的母亲,你也知道,我母亲的脾气不是很好,所以她因为我们母子吃了很多苦,我从心里感激她。”
“这和爱情没有一点关系,”莫小邪轮廓分明的下巴抵在时昔的头顶上,薄削的唇瓣一张一合,既紧张,又心痛。
“对不起,那天晚上。她的出现,给你造成了很大的痛苦。那些话,我确实说过,但是那是在认识你之前,我母亲一直打算让我娶她,我也以为……”
“你也以为你一定会娶她为妻,对不对?”时昔不带一丝感情的接过莫小邪的话,脸贴在莫小邪的胸膛上,心早已乱做了一团。
这些日子以来,他不言,她不语,有的时候,时昔甚至以为他们之间可能永远也就这样了,老死不相往来。
现在,他再次抱住她,熟悉的温暖,熟悉的怀抱,可那感觉,终究是变了,蓦地想起那夜,他追着沈玉致出去,是不是在沈玉致哭泣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的抱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