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她是什么人,和你又是什么关系?”
时昔挣出莫小邪的怀抱,退开一步,小脸清冷的凝着莫小邪。
“她叫沈玉致,是我母亲的大弟子。”莫小邪面沉如水,死死地盯着时昔,不肯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没有,看不出她是信还是不信,只是那样清清冷冷的看着他,好像刚才那个泪流满面,激动的对着他大哭大喊的女子根本就不是她。
心里涌起说不明的情绪,莫小邪抿成直线的嘴角终于有了一丝浅淡的波澜。
唇动了动,说出来的声音暗哑低迷,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时昔,别这样,有什么话,说出来。”
“你爱过她吗?”时昔蹙着眉心,浅浅的声音仿佛来自天际。
这就是他所谓的解释吗?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吗?心里的失望如涟漪一般,一圈圈蔓延开来。
时昔的声音也越的清冷。或许这是命,或许从一开始,就是她错了。身为一个卧底,她不该爱上莫小邪,更不该幻想着能和他有天长地久,最不该一张白纸一样对他坦白,对他无限的信任。
他说他爱她,她便相信,深信不疑,可现在她才明白,他爱的不是她,他当初说他爱的是叶翠微,可叶翠微早就死了,十多年前就死了,而她,是时昔。
见男人许久不做回答。
“爱吗?”时昔弯了弯唇,又重复道,眉梢眼角尽是自嘲的笑意。
男人蠕动着唇瓣,眸色难得纠结,似想说什么,时昔却黯然将他打断。
“不用说了,我已经明白了,不说也罢。”话落,时昔拂了拂裙裾上的灰尘。赤脚打在冰凉的石砖上,转身往回走。
光滑的石砖在风中露宿了半夜,早已经是水雾点点,透着寒气,时昔一脚踏上去,从脚底到心里,皆是一片沁凉。
不过,她不在乎了。
她是时昔,是离恨宫的时昔,不管以后是信任也好,不信任也好,爱也罢,不爱也罢。她都只要尽力的做好她该做的,剩下的,听天由命吧。
她的前半生不就是这样过来的吗?她从来没有选择的权利,她不过是一个为人卖命的杀手,不,她连一个杀手都不如。
她只是一个工具,一枚被人控制的棋子,下一步要走到哪里,她全然不知,而且她无法犹豫,她的命,掌控在朝云圣母的手里。
可她仍旧努力的,想要去做一个开心的人,快乐的人,即使有的时候明明知道自己是别人手中的棋她还是努力的让自己的存在有自己的价值。
现在,这一切都是徒劳,她的心被一刀刀划破,滴血颤栗。
莫小邪站在深深夜色中,看着那个走向厢房的落寞背影。手心一点点紧扣,解释?他该怎么解释?他和沈玉致确实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他又怎么能说清?
沈玉致的突然出现,是他没有想到的,一直以来,沈玉致都是一个心思玲珑的女子,善解人意,懂得隐忍,是冷夫人深深信任的对象,当然也是冷夫人最心仪的儿媳人选。
不仅仅是因为沈玉致是冷夫人的大弟子,医术和武功都得到了冷夫人的深传,最重要的是沈玉致身后那庞大的实力以及她对莫小邪的痴痴深情。
时昔的出现就是一个意外,完全打乱了冷夫人的计划,也打乱了莫小邪的计划。
莫小邪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手心亦是松开。算了,他在在意什么?他不过是将计就计,顺水推舟罢了。
不过一个来自离恨宫的细作,一个诱了他体内毒蛊的细作,他做什么要向她去解释那么清。
不知为何,忍不住低低一叹,莫小邪转身去了书房。
接下来的几日,莫小邪不是外出,就是待在书房,却从未去过时昔的飘香苑找她。织凡仍像什么都没有生过一样,安守本分的照顾时昔。
倒是绣凡,对时昔的态度改变了许多,从她的话语和行动中,时昔也看出了些许的不耐和躲避。每次送什么东西过来,总是一副急着要走的样子。
时昔当然明白这是为什么,她们都是一直跟在莫小魅身边的,自然是和莫小魅一条心,莫小邪虽然骗了她,但她还是相信那天晚上莫小邪说出的那些话。
因为莫小魅真的失踪了,一连好些日子,府上都没有莫小魅的踪影,她是真的不见了,也应该是真的被花言带走了。
府中的侍卫看到了莫小魅和花言一起出去了,再也没有回来,而且花言也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出现过。府上流传着各种各样的的传言。
有人说小公子是真的喜欢上那个六儿姑娘了,所以她们一起走了。
有人说六儿姑娘其实是和王爷生了矛盾,所以带走了小公子,因为有人在王爷成亲的那天晚上,看到了王爷和六儿姑娘打斗。
当然,还有人说,其实是他们的王爷喜欢上了六儿姑娘,王妃吃醋,大闹了一场,王爷就让小公子把六儿姑娘带走了。没看他们的王爷现在还生着气,不肯去找他们的王妃吗?
各种各样的的流言蜚语沸沸扬扬,时昔偶尔听了,也只是笑笑,什么都不说。
现在的她,就像是一个木偶,没有喜怒哀乐,只有浅淡笑,浅淡到对一切都是无所谓的样子。
日子就像是指缝里的流沙,一天天消逝,天气一天天变冷,时昔常常一个人坐在窗前,呆呆地看着窗外的枯枝败叶,一坐就是半天。
织凡和绣凡也不管,就只是守在门口。
花言一去无影无踪,没有任何消息,秦歌也没有再来找过她,真好!
时昔弯了弯唇,斜斜的夕阳照在她的身上,染红了她长长的头和卷翘的睫毛,拖着长长的影子,静静凝着书房的门口。
华光初上,书房的门口已经掌上了明亮的风灯,何堂和锦里恭恭敬敬的守在书房的门口。
时昔望了望天,身形要在萧瑟的枝条后面,今天已经是初一了,催血蛊今天会作吧,既然何堂和锦里都守在门外,他应该就在里面吧。
痛苦吗?
身上曾经被中过无数种蛊,那种被蛊虫咬噬的滋味刻骨铭心,她永远都不会忘记。
听说,催血蛊来临时的那种暴动疼痛更甚,他,能受得了吗?
时昔撇了撇眼,低头看了看早已扣的白的指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