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常的表情变得怪异起来，启示录。


    这不巧了吗，刚说之前没接触过，这就主动送上门来了。


    不过仔细想来，却也合理。


    布置地上神国的先决条件，不是有一名神秘学大师，而是先有一名可以使用神国的神明。


    汤仁泉等人，一定属于某个邪神教团。


    能在管理局的眼皮底下搞鬼，他们所属的邪神教团不会太弱，起码不会比三大邪神教团差上太多。


    地上神国仪式即将完成，位于万明市的侵蚀副本突然降低了信号隔绝，让副本内的幸存者放出大量视频，并让这些视频有组织的蔓延，影响更多人，以至于逼迫望海市对策局前去支援。


    之前在浓雾中看到启示录的标志，吴常就猜测地上神国有启示录参与，如此恰到好处的巧合，即便幕后黑手不是启示录，也定然与启示录有所合作。


    记得掌火曾经说过，各种邪神信徒之间，存在所谓的信者圈，当彼此不存在冲突时，信者圈中的势力会主动互帮互助。


    眼下看到酒吧工作人员们不加掩饰的纹饰，便彻底坐实了他的猜测。


    启示录当真打得一手好算盘，趁着望海市后方空虚，启示录开启地上神国，获得邪神之力。


    等到望海市管理局高手返程，他们要么已经逃之夭夭，要么重新潜伏了下来，当做一切都未发生。


    要不是有他在，而他身边又有一个认识地上神国的艾琳，恐怕真被这帮狗东西偷了鸡。


    参加聚会的人员很快到齐，人数比夜歌群中的人数还要多，足有近千人。


    海阳广场四周拉起了隔离带，有酒吧的服务员站在广场的出入口，称广场内有特殊活动，暂时禁止无关者入内。


    时间来到十一点，派对准时开始。


    派对一开始，是飞行家乐队的表演。


    在室外空旷的广场上演出，氛围与在狭小的地下酒吧完全不同，不需要神秘学仪式的控制，参加聚会的人们便自发狂欢起来。


    人们蹦着，跳着，跟随主唱一起嘶吼。


    他们没有在音乐中化身为脸上长满触手的怪物，但吴常能够看到，大片大片的神秘学能量，涌入他们身体。


    灯光照耀之下，人们倒映在地面上的身影扭曲，变形，变成某种不可描述的东西。


    随着露天音乐会的结束，临时立起来大屏幕突然黑了下去，片刻的黑暗之后，一座天堂之门出现在大屏幕上。


    不知什么时候，飞行家乐队的成员，都从铆钉皮衣，换成了一身绣有启示录图案的礼服。


    音乐再次响起，只不过这次并非强劲有力的金属乐，而是庄重的宗教音乐，粗犷的金属嗓，像唱诗班唱起圣歌，反而格外合拍。


    飞行家乐队的主唱，此刻化身神父，对着场下观众说道：


    “你们在午夜沉睡的梦境中，在酒后半梦半醒的朦胧时，可曾见过这座天国之门？”


    原本只是新奇于飞行家乐队新风格的观众，听到这个问题，如同触发了催眠术的关键词，双目瞬间变得茫然起来。


    他们凝望着屏幕上的天堂之门，越看越觉得眼熟。


    天堂之门曾经在观众们心中烙下的烙印，此刻爆发出来，他们好像真的见到过这扇大门。


    混在人群中的吴常忍不住撇了撇嘴，你们每次去听演唱会，都被这扇大门催眠，能没见过吗？


    舞台上的主唱见有了效果，便用传教似的口吻说道：


    “天堂之门，是摆脱俗世烦恼的门户，脱离灭世天灾的生路，也是从天国跌落世间的必经之路。”


    “我的这张新专辑，和在夜歌举办的系列聚会，不只是单纯的享乐，更是在寻找能够与我们产生共鸣，觉醒前世记忆，一同从天堂之门中坠落的同伴！”


    现场观众听得似懂非懂，能坐在这里的，要么是年轻有为，要么是小富二代，最差也是流量网红级别。


    如果换一个人对他们说这种话，他们只会认为对方疯了，转身就走。


    可屏幕上的天堂之门，如同有魔力一般，让他们不自觉想要继续听主唱说下去。


    说的再多，不如亲身示范一次。


    主唱朝台下挥了挥手，示意酒吧经理走上台前。


    主唱按动吉他上的按钮，电锯模样的电吉他，边缘作为装饰物的链锯竟然转动了起来。


    紧接着，主唱挥动吉他电锯，直接锯在酒吧经理锁骨处，要斜着将酒吧经理活生生一分为二。


    嘶吼的电锯声、凄厉的惨叫、喷溅而出的鲜血，以及飞行家其他成员吟唱的圣歌，构建出一幅极富冲击力的画面。


    与台上的热闹相反，舞台下的观众们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位于特别vip位置，距离舞台仅两米范围的段开明懵了，他瞪大双眼，嘴巴大大张开，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作为出生在罗马的富二代，他从懂事起，便明白追求刺激和享乐，就是他这辈子的意义，为了贯彻他人生的理念，合法的不合法的活动参加的多了，很少有他没见过的狠活。


    但他不得不承认，眼前的狠活，他真没见过。


    主唱处刑酒吧经理就在他面前，酒吧经理飞溅的鲜血就喷在他脸上，不少碎骨头渣子还落进了他的嘴里。


    他闭上嘴，嘴唇蠕动了几下，然后一梗脖子，也不怕划伤食道，将混合着鲜血的骨头渣咽入腹中。


    咚咚。


    咚咚


    这是什么声音？


    这是他的心跳。


    品尝着嘴里残余的滋味，他没有一刻如此清晰的感知到，自己还活着。


    台上的表演很快进入尾声，酒吧经理从左侧锁骨到右侧大腿，被斜着锯开，一分为二。


    酒吧经理并未断气，他落在地上的上半身还在挣扎，发出虚弱的哀嚎。


    段开明抽出胸前的手帕，擦掉脸上的血迹，然后握着被血浸透的手帕，举拳高喊：


    “再来一个！”


    段开明的声音，将其他观众从震惊中唤醒，他们跟随段开明的声音，一同振臂高呼。


    “再来一个！”


    “再来一个！”


    ……


    舞台上的主唱愣住了，今天的节目，都是提前设计好的，锯杀酒吧经理只是假象，为的是展示天堂之门的神力。


    他们本以为如此猎奇的当众杀人，会令观众们陷入恐慌，四散逃窜。


    所以他们彩排了许多次，如何控制陷入恐慌的人群，又如何快速复活酒吧经理。


    但他们万万没想到，看到眼前这一幕，下面这般畜生竟然喊的是再来一个。


    他一个主持过十余次献祭的邪神信徒，都觉得下面这群畜生变态。


    观众们热情太过高涨，无奈之下，他只能叫上来三名酒吧服务员，挨个锯了给大家助助兴。


    直到三名服务员都锯完，观众们才尽了兴，欢呼起来。


    然而下一刻，屏幕上的天堂之门散发出光芒，舞台上一字排开的四具尸体，在光芒之中竟然粘合在一起，又爬了起来。


    又是没见过的狠活。


    主唱说道：“世界末日将至，神明为了救世，正在通过天堂之门，将祂的神力传送到地上。”“旧时代的神明眷顾之人，死后三日才得以复活，然而现在，信徒们只要获得神明的庇护，死后当场便能复活！”


    “你们能够回忆起天堂之门，说明你我都是来自门另一侧，被主派至地面的神明使者。如今是时候想起一切，为主彻底打开天堂之门了。”


    在场众人，大多没有信仰，突然变成了神明使者，让他们感觉莫名其妙。


    但刚才舞台上极富冲击力的画面，还回荡在他们的脑海。


    断肢愈合，死而复生，亲眼见过这种狠活，让他们很难怀疑主唱说的话。


    许多人脑子里开始走马灯，回顾自己顺风顺水的一生，觉得冥冥之中真有神明庇护，他也许真是神使。


    混在人群中的吴常看得清楚，当主唱令酒吧经理等人死而复生，台下观众相信的时候，整个神秘学仪式便激活了。


    在现实世界的神秘学，同样符合月光疗养院位面的神秘学第一定律。


    「人类的认知，是神秘学存在的本源之一，人们越是相信它的存在，它的力量越是强大。」


    当人们相信死而复生，相信天堂之门拥有神力的瞬间，场中众人的认知，就已经被神秘学扭曲了。


    他们现在迟疑，只不过是自我说服的过程，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彻底接受这一设定。


    正如吴常所料，没过多久，便开始有人相信了主唱的话，愿意加入主唱等人，为开启天堂之门，迎接主的降临献上一份力。


    在作出决定的瞬间，他们的脸上便冒出蠕动的触手，一旁的服务员会趁他们未发觉，及时送上一副面具，让他们戴在脸上。


    吴常看后摇了摇头，没受到神秘学仪式影响，肉体自然生长出触手，代表这些人已经完了。


    神秘学第一定律的魅力，便在于滚雪球式无限增长。


    只要开始相信神秘学，就会受到神秘学的影响，受到影响导致相信程度加深，进而令神秘学力量增强，影响更深。


    一旦开始，便注定无法脱身。


    十分钟后，所有人都戴上了面具，包括吴常。


    他不需要伪装出脸上生长出触手，只需要开启社交恐惧症，直接从服务员手中拿过一张面具戴上即可。


    全员加入启示录，眼见时机成熟，主唱等人趁热打铁，直接开启了下一轮，也是最后一轮聚会。


    在场众人的手机同时响起提示音，夜歌群中更新了置顶公告。


    公告中还是一个定位，望海一中大礼堂。


    不需要人组织，戴上面具的众人自发向着望海一中驶去。


    望海一中处于望海市中心区域，是望海市成绩最好的高中，望海市中但凡家里有点条件的，都恨不得削尖了脑袋往里钻。


    靠着强大的教学能力，望海一中每年都会收到巨额的赞助费，学校内软件硬件皆是一流，比起私立学校一点不差。


    这座每周都会用到的大礼堂，因为翻新装修，已经连续两个月没有开放。


    这两个月时间，大礼堂内天天动工，但做的并非翻新，而是将这里改造成了一座巨大的教堂。


    大礼堂中原本的主席台被完全拆除，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实体的天堂之门。


    高达十余米的巨大石门，此刻正随着吴常等人的进入，散发出淡淡光芒。


    地上神国最核心的节点，终于在此刻开始启动了。


    要启动地上神国仪式，必须要那名神秘学大师亲自到场。


    吴常进入后大礼堂后，目光便望向神秘学最浓重的地方，寻找着神秘学大师的踪迹。


    很快，他便锁定了一个目标。


    对方走到哪里，哪里的神秘学浓度便会肉眼可见的增加，环绕在大礼堂周围的神秘学屏障也会随之浓重一分。


    而且从对方的身高体型，以及下意识抠手指的习惯来看，被锁定的目标正是汤仁泉。


    找到你了。


    他不能让汤仁泉如此顺利的激活仪式，必须给他带来点麻烦，引出现场所有懂得神秘学的家伙。


    既要阻止对方，又不能被对方察觉到明显的痕迹。


    他趁着仪式尚未完全激活，凝聚出灵体，对着汤仁泉摇摇一点，发动了祸祟。


    「目标的灵感意志属性之和，低于使用者两属性和的20%，触发效果：「行瘟」、「招祸」、「降祟」」


    「由于目标灵感意志属性之和过低，触发特殊状态，神秘反噬。」


    「特殊状态：神秘反噬」


    「状态说明：长期接触神秘学，令目标的身体和灵魂早已被神秘学完全污染，此刻受到外力刺激，体内隐患彻底爆发。目标施展与神秘学相关的能力时，都会判定失败，并受到反噬。目标布置的神秘学仪式将处于失控状态。」


    哦豁，中大奖了。


    继静谧小镇中的大主教之后，吴常第二次使用祸祟时，触发了特殊状态。


    汤仁泉触发的特殊状态，与大主教完全不同，从特殊状态的说明来看，特殊状态似乎并非固定，而是将目标现有的弱点大幅度扩大。


    大主教自责于审判艾琳，所以触发了心象残响。


    汤仁泉则是过度使用神秘学，神秘学污染早已深入骨髓，而他又没有秘法骑士转职，所以导致了神秘反噬。


    神秘反噬的效果十分明显，只见原本进行顺利的汤仁泉，来到一处仪式节点，准备伸手连通，可刚一动手，便触电一样倒在地上，整个人不停抽搐。


    周围几名启示录成员连忙靠近，将他扶了起来。


    吴常开启社交恐惧症靠了过去，能听到几人称呼汤仁泉为“大主教”。


    汤仁泉很快恢复过来，摆脱几人的搀扶，摇摇晃晃走向另一个节点，他试着激活节点，结果被节点直接弹飞，撞塌了一大片桌椅。


    什么情况。


    汤仁泉看着脱臼的手臂，表情一脸懵逼。


    没道理啊，他一个神秘学大师，激活早已布置好的神秘学仪式，怎么会连续失败两次？


    是他状态不好吗。


    他趁着身边治疗系玩家治疗他脱臼的手臂时，伸手招呼来一名夜歌的服务员，吩咐对方叫两名主教过来。


    跟着离开的服务员，吴常离开大礼堂，来到礼堂不远处的一间活动室。


    里面坐着七八名启示录成员，他们负责平日维护神秘学仪式，以及出现意外时紧急介入。


    听到服务员传达的指令后，其中两人跟着服务员前往大礼堂，其余几人留守待命。


    吴常将本体留在活动室外，开着社交恐惧症和精英潜行，对着活动室内注入蛇毒。


    同时令真我跟着服务员和两名主教回到大礼堂，并暂时压制住了汤仁泉体内的神秘反噬。


    既然已经确定有效，那就不急于一时。


    汤仁泉现在还有用，先让他们把地上神国仪式激活，等到仪式激活后，再安排他们不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