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吴常的兴致高涨，仿佛夺取地上神国如探囊取物，但艾琳并不像他一样乐观。


    艾琳不想给吴常泼冷水，但她认为自己有义务让吴常清醒过来，她叹了口气，说道：


    “你的想法虽然很好，但遗憾的是，我只能看见这里布置的神秘学仪式，并不懂得如何去更改它们。”


    随着对于感情的逐渐掌握，她发现能够感知到他人的情感，不仅没能促进沟通，反而让沟通变得困难起来。


    为了不让吴常太过失望，她补充道：“如果只是破坏这里的神秘学仪式，我倒是可以轻松做到。”


    吴常看着说话犹犹豫豫的艾琳，脸上露出笑意，他能感觉出艾琳的变化。


    当你说话前，会思考对另一方会不会产生影响时，就说明你在乎他。


    她心里有我。


    他想好了，要是男孩就叫吴维，要是女孩就叫吴双。


    就在吴常已经快进到为孩子取名的时候，艾琳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吴常，你还好吗？”


    吴常晃了晃头，回过神来，“抱歉，有点走神了。咱们刚才说到哪儿了，无法修改地上神国的所有人，对吧。”


    艾琳说道：“除非你能控制对方的神秘学大师，或者找到一位能帮你的神秘学大师。”


    吴常耸了耸肩，说道：“这件事只能你和我知道，绝对容不下第三个人。”


    原因很简单，他要吃独食。


    地上神国这种东西，将来也许会是他最大的底牌，决不允许其他人知道，也不允许其他人沾手。


    “你不懂神秘学，我也不懂神秘学，可我们却要更改一场巨大的神秘学仪式，这听起来是不是很不合理？”


    看到艾琳点头，吴常笑了起来，说道：“神明所做之事，即为神迹，神迹本就是不可完成，不合理的，不合理就对了！等到地上神国完成那一天，一切就会变得合理起来。”


    “咱们继续寻找下一处节点吧，必须把他们的布置彻底摸清，也算是为将来的过户提前使用一下。”


    艾琳看向吴常抓着她的手，刚才她情绪低落的时候，吴常便趁乱抓了上来，之后便一直没松开过。


    “我已经没事了，你可以放开了。”


    吴常摇头拒绝，说道：“白天你逛街时没看到吗，在我的位面，男女一起出来行动，就是要这样手牵手的，这都是风土人情，你得学着融入。”


    艾琳眉头微皱，她虽然没有学到这部分，但直觉告诉她，吴常在胡说八道，不过刚才手被他握住的时候，确实能从掌心感受到一股力量，一股让她安心的力量。


    既然不排斥，便没有戳穿吴常的谎言。


    艾琳寻找着神秘学仪式的痕迹，确定下一个节点的方向，两人牵着手从文昌殿出来，仿佛一对儿即将考验，前来许愿的情侣。


    “艾琳啊，其实我们位面有很多不同的风土人情，我觉得你都应该尝试一下。比如西边的国家，就流行贴面礼，每天早上见面，要先和对方贴贴。”


    “有个叫法鸡的国家，甚至要吻面礼，就是亲吻对方脸颊，他们国家还有一种法式湿吻的传统，我也建议你尝试一下。”


    “唉，我在和你说文化，你拿出坚定之光要做什么，等等，别砸！”


    两人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几乎绕了望海市一圈，找到了十二处地上神国的节点。


    吴常将十二个节点都打上了现实锚点，每完成两个节点，他就得到一次属性奖励。


    他本以为遇到了刷属性的好机会，但现实锚点超过九个以后，他便不再受到显示奖励，直到完成第十二个锚点，也没有新的属性奖励出现。


    看来五次属性奖励，便是转职任务一的奖励上限。


    五次属性奖励，全部是扣除生命，增加其他身体属性的模式，一共减少了8点生命，增加了7点力量，5点敏捷，3点耐力，10点能量。


    难怪有无转职的玩家，战斗力可谓天壤之别，尤其是拥有隐藏职业的玩家，哪怕再烂的隐藏职业，都不会比最强的普通转职逊色。


    先不提职业带来的强度，光是转职任务一，就带来了17点属性点，如果一系列任务做完，不知道要多出多少属性。


    难怪面对剑心时，他会感觉到属性差距巨大，原来就是差在转职上面。


    十二处仪式节点，并非地上神国的所有节点，按照艾琳的话说，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布置仪式的玩家，并未激活地上神国仪式最核心的部分。


    仪式节点没有运转，便无法察觉到节点所在的方位。


    看似是隐藏节点的好办法，但要知道的是，修改或破坏还未激活的神秘学仪式，远比修改或破坏激活后的神秘学仪式简单得多。


    这种状况，正符合吴常最期待的情况。


    地上神国的框架已经搭建好，相当于房子已经建好，房本的都已经发了，就差在房主一栏写名然后盖章了。


    房主写谁，全看布置仪式者的心情。


    对方是第一次布置地上神国，担心出现问题，想要做好万全准备再一举激活地上神国呢；


    还是对方的信仰并不虔诚，正在待价而沽，游走在几个邪神之间呢。


    哪种情况吴常不好说，他只知道，反正在他眼里，房主一栏最后肯定写的是吴常和艾琳。


    他所在意的是，要不要改变原本的计划。


    之前他还想着放任汤仁泉施为，等到他将地上神国推进到最后一步，再插手抢夺。


    可现在的情况，似乎可以提前请汤仁泉退场，他趁乱寻找还未激活的核心节点，想办法直接指名艾琳。


    他们已经在望海市的地图上，将仪式的十二处节点都标注了出来，并根据十二处节点，锁定了仪式核心的大致区域。


    只要借管理局除掉汤仁泉一伙，只要一晚上，最多两晚上，他和艾琳就能找到仪式核心。


    接下来他要做的，便是等待夜歌的下一次活动，并根据活动，来选择如何处理汤仁泉。


    自从侵蚀副本出现之后，望海市的氛围就变得十分紧张。


    侵蚀副本虽然会改变人的认知，令人忘记侵蚀副本内发生的事，并让一切不合理的现象合理起来。


    但侵蚀副本对人们带来的影响，却已经渗入了精神之中，远没有那么容易摆脱。


    望海市的市民，尤其在侵蚀副本影响区域内的市民，开始变得敏感、暴躁、易怒。


    经常能看到大批人群同时望向天空，嘴里像是念诵着什么。


    也能看到人们无端的发怒，一路你瞅啥，就能变为邀请决斗的开场白。


    一时之间，望海市犯罪率暴涨，路怒症患者随处可见，求神拜佛业务和博彩业蓬勃发展。


    普通犯罪倒还好说，最多是打架斗殴，闹不出什么大乱子。


    可有些灵感高或者受侵蚀副本严重的个体，他们的意志，已经无法约束被扭曲的精神，他们变得极度危险。


    望海市最近一周的人口失踪数，已经超过了过去五年之和。


    几乎每天都有五六起失踪案发生，有些能很快找到尸体，有些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而这个数字，还只是报案的数据。


    算上未被发现的，失踪人数至少要翻上一番。


    光是处理这些突发的恶性事件，就让全城警员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无暇顾及普通的打架斗殴。


    警力的缺失，导致治安进一步混乱，这种趋势短时间内无法改变，好孩子要天黑前就回家这句话，再次被搬了出来。


    望海市的普通警员忙，管理局的成员更是一个人掰成两个人用。


    被侵蚀副本扭曲的个体，大多会怪物化，拥有超出普通人的力量，要对付这样的怪物，必须管理局出手。


    管理局的人手，不仅要处理被侵蚀影响的普通人，也要提防管理局外的玩家浑水摸鱼。最典型例子便是汤仁泉，趁着侵蚀副本残留的问题未解决，这些隐藏在阴沟里的老鼠，都趁机蹿了出来。


    望海市并不是著名的大型城市，本土玩家数量并不多，这种情况下，他们比普通警员还要忙上几分。


    唯独吴常，管理局没有给他布置其他任务，只要求他盯好夜歌酒吧，务必找到汤仁泉的真正目的。


    这让汤仁泉沉寂的几天时间中，他可以光明正大的摸鱼，加班了一整天的赵炎，还得和他说一声辛苦了。


    距离夜歌指定的活动时间，还剩28小时。


    吴常如同电影中蹲点的警探，在管理局的房产中，找了一处靠近夜歌酒吧的住处，暂时搬了过去。


    房间的阳台上，支着一台专门用来监视的望远镜，足不出户，便能轻松观察到夜歌酒吧门口的动向。


    望远镜旁的茶几上，放着甜甜圈、红豆面包和牛奶，氛围感拉满。


    而吴常本人，则坐在望远镜旁刷着手机。


    手机上播放着一段短视频，视频拍摄地来自三百公里外的万明市，视频内容很短，只有十五秒，但是里面的内容却足够震撼。


    手机的镜头晃动剧烈，能看出是拍摄者手持手机拍出来的，镜头中正对着的，是一片厚重的灰黄色浓雾，浓雾之中翻滚，隐约能看到巨大的黑影在其中游动。


    短视频的收音很差，能听到猛烈的风噪，和若有若无的电流声。


    如果将视频的声音调到最大，能从风噪声中听到若有若无的吟唱，吟唱声空灵悦耳，不像是人类发出的声音，更像是某种特殊动物的鸣叫。


    “我，我不知道能不能录进去，也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听到，它在呼唤我，它很孤独。”


    视频开始四秒后，里面第一次传来拍摄者的声音，声音中夹杂着剧烈的喘息，从镜头的摇晃来看，拍摄者正向着浓雾跑去。


    “它在呼唤我，我不能这样放下它不管，你们能听到吗，它的声音越来越近了！我，我看到了！”


    在拍摄者兴奋的高喊声中，短视频定格在了浓雾向镜头蔓延而来的瞬间。


    仿佛有什么东西从浓雾中挣脱，朝着拍摄者冲了过来。


    这段短视频，来自万明市的a级侵蚀副本之中。


    六个小时前，笼罩侵蚀副本的电磁干扰突然出现了半小时的真空期，大量来自副本内幸存者实录的短视频，出现在各大短视频网站。


    由于发布视频的账号，大多为关注数极低的小号，审核制度十分宽松，仅仅两分钟，带有#浓雾的视频，便被自动推送机制顶上了热搜。


    这波变化太过迅速，打了管理局个措手不及，即便他们操纵审核全网删帖，甚至后续直接短时间内关停了各大短视频网站的服务器，但仍有漏网之鱼，被保存后广泛传播。


    吴常看的这段短视频，便是其中之一，也是影响最广泛的一部。


    它不仅被保存后传播，还有好心人将这段视频的名字，改成了「把音量调到最大，聆听宇宙的低语」。


    一开始人们只当是恶作剧，但很快，由于正确的打开方式，数以万计的观看者，受到了浓雾中声音的影响，准备前往万明市，和视频拍摄者一样，冲入浓雾之中。


    最直观的体现，便是路过万明市的所有高铁和飞机，在视频出现后的一小时内，全部售罄。


    即便后续关闭了所有通往万明市的公共交通，依旧有无数驾驶私家车的观看者，围堵在高速路口边，冲击着军方设定的哨卡。


    由于情况紧急，万明市管理局分局，已经向周边所有分局求助。


    作为最近的邻居，望海分局这边的高手几乎倾巢而出，包括剑星和石宁。


    可以说此刻的望海市，正处于前所未有的空虚之中，正适合某些东西跳出来。


    吴常反复观看着这段15秒的短视频，通过反复定格，近乎逐帧分析之下，他在最后一帧的雾气中，隐约看到一个号角模样的图案。


    就是这个！


    成为探索者后，他在管理局的权限有大幅度提升，许多常识向的情报，不需要花腐朽银币便能自由浏览。


    这些可以自由浏览的常识中，关于邪神信徒的情报中，提到过三个当前最活跃的邪神教团。


    分别为宁静教派、极乐教派和启示录。


    其中宁静教派不必多说，是吴常的老朋友了，教团标志为弯月似的竖瞳。


    极乐教派，活跃程度仅次于宁静教派，教义为放纵欲望，尽情享乐，用肉体来感知世界，教团标志为一名四手四脚的人类，形态类似于达芬奇的维特鲁威人。


    硬要说的话，吴常与极乐教派也有所接触，静谧小镇副本中，布里弗岛上岛民信仰的感知教派，便是极乐教派的一个分支。


    他们同样提倡放纵自由，尽情享乐，只不过因为艾琳的原因，让他们从放纵欲望的极端，变成了约束欲望的极端。


    三大邪神教团中的最后一个，启示录，是吴常至今尚未解除过的势力。


    启示录教团的标志，便是一支扭曲的号角。


    他们与其他两个邪神教团有所区别，他们信奉邪神，不是为了获得财富和力量，也不是为了满足自我的欲望，而是为了拯救世界。


    他们相信世界末日即将到来，一切生命都将在巨大的灾难中消亡，而他们信奉的神明，将赐予他们通向未来世界的启示录，遵照启示录的指引，他们将带领信徒熬过世界末日，到达未来的光明世界。


    启示录教团听上去十分无私，目的也十分纯粹，可越是这样，他们越坚信自己的正确和正义，也越确信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他们相信所破坏的一切，都是为了迎接光明过程中的必要牺牲。


    正因如此，这群偏执的疯子，做起事来比其他两个教团更加不计后果，造成的危害，也比两者更严重。


    万明市出现的a级侵蚀副本，之所以那么难以处理，与启示录的参与逃不脱干系。


    任何事情，一旦有这三群家伙掺和，都会变得异常麻烦。


    将手机放下，吴常继续监视着夜歌酒吧。


    可惜的是，夜歌酒吧一整天没有开门，直到临近约定时间，他依旧没能看到什么有用的情报。


    晚上九点半，吴常的手机传来震动，点亮屏幕，看到夜歌聊天群更新的置顶公告。


    公告中只有一个定位，平安区翠湖公园海阳广场。


    吴常眉头一挑，这个位置他很熟悉，昨晚踩点经过的十二个地上神国仪式节点中，其中一个节点，便在定位中的位置。


    而且定位的海阳广场，与文昌殿一南一北对应，是两大主要节点。


    昨晚他和艾琳便猜测过，如果下一次活动定在海阳广场，那说明对方等不及了，很快就会进行地上神国仪式。


    他服下变身药丸，打了辆车，直奔海阳广场。


    他到的时候，群里已经有三分之一到达现场，他们呆呆的望着海阳广场中央的雕塑，最终下意识说着自己的愿望。


    海阳广场，便是曾经侵蚀副本中的梦想广场，侵蚀副本被破局后，它并没有消失，而是与望海市融为一体。


    这里还残留着大奇迹的部分力量，受到侵蚀副本影响，和到过梦想广场的市民，来到这里便会不自觉的小声许愿。


    正因如此，这里才被汤仁泉等人选为了重要核心之一。


    他们没等多长时间，便看到夜歌酒吧的经理，带着飞行员乐队来到了现场，看他们的架势，似乎想在这里办一场露天演唱会。


    只不过与在夜歌酒吧不同，酒吧经理没有穿着显眼的西服，而是穿着一身颇为古典的礼服，跟在他身后的酒吧服务生们，也没有穿大胆的皮衣，换上了相同风格的礼服。


    他们的加入，让原本应该充满激情和野性的露天派对，带上了一抹庄重和神圣之感。


    这种风格十分新奇，许多酒吧的熟客直接凑了过去，询问礼服是在哪间店定制的。


    酒吧经理笑而不语，只是说回头会向众人推送。


    相比于酒吧一行风格特殊的礼服，吴常更关心他们礼服袖口的纹饰。


    包括服务生在内，每名酒吧职员的袖口，都绣着一支扭曲的号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