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东京开始重拾自由》 第一章 重生与和解 “嘶~”睡在榻榻米上的青年皱着眉发出了一声听起来就不是很舒服的呻吟。 “头怎么这么疼？” “怎么还有酒味，我昨天没喝酒吧？” 他用手揉捏着肿胀的额头，感觉自己的大脑就像吸满水后又被狠狠拧光水分的海绵，麻木且干涩。 直到感觉好些后，才缓缓睁开眼睛。 虽然睡眼惺忪，但这并不能阻止他看清这陌生的天花板，甚至能看到一块不明液体留下的可疑痕迹。 “坏了！”他叫了一声后赶紧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睡醒后突然看到陌生的天花板，这任谁都会害怕吧？不过他好像并不是因为区区天花板的问题而紧张的。 “怎么会忘摘隐形眼镜呢？”这让他有些恼火，他可不想喜提一双布满粉红血丝的红眼。 “卧槽！”原本轻车熟路想取下隐形眼镜的他痛呼一声。 但这突如其来的疼痛似乎也稍稍唤醒了他麻木的神经。 “这他妈哪啊？！”终于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青年顾不上眼球的疼痛，挣扎着爬了起来。 他站在床前环顾着四周的装潢，甚至冲出了房门，一月初清晨的冷风让他打了个寒颤。 赤脚站在走廊里的他在路过邻居莫名的眼神下讪笑着缩回了屋内。 “不对呀，我跑什么。” 他嘀咕了一句后又打开了门，“您好请问……” 刚想问问邻居这是哪里的时候，廊道里却没了人影。 再次关上门后，他靠在冰凉的门板上滑了下去，整个人瘫坐在了地上。 这时他才真正开始思考，不过宿醉的感觉让他的脑子有点僵硬。 “不是在做梦。”感受着背后的冰凉触感，呼吸着潮湿又有些沉重的空气，他闭着眼深呼吸平复着快速跳动的心脏。 “呼~冷静、冷静。” 等他真正由内到外都冷静下来后，再次睁开眼睛时，一段段本不属于他的记忆正在从大脑的某个不知名区域涌出。 这种感觉对他来说确实有点魔幻，但作为一个经历过二十一世纪网络信息轰炸、喜欢唱跳ra…read book的老二次元，这种事似乎也不是不能理解。 话虽如此，能够理解却不等于能够接受，但不管他能不能接受，这些记忆也不会因为他的抗拒而消失。 虽然抗拒，但他又不得不细细回顾这一段段琐碎的记忆。 因为这已经是他目前唯一能依赖的东西了。 想要将这些碎片化的记忆一段段串联在一起，也着实有些费劲，花了好一番功夫，他才勉强摸清了记忆的主线。 说起来也是蛮有缘的，他名叫夏生，因为在夏天出生，所以就被草草的起了这样的名字。 而目前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名叫花山夏生，1967年生人，今年21岁，刚从东京艺术大学文学系毕业，一年前父母双双在车祸中丧生。 得知噩耗的花山夏生此后一直浑浑噩噩一蹶不振，勉强从大学毕业后，就一直在这间怕是不到20平方的小屋中借酒浇愁，如果不是因为内心世界的崩塌，他或许能有一个不错的人生，毕竟是能考上东京艺术大学的人，能力想来也不会太差。 “兄弟，你不会是喝酒喝死的吧？”来自夏生的调侃从花山夏生的嘴里吐出，这场面透着说不出的怪异，让夏生有种本能的抗拒。 虽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变成花山夏生的，但至于他为什么能变成花山夏生…… “不过来都来了，我多半也是寄了吧？”虽然很消极，但不可否认的是，他身体确实不好，突然挂掉也不是很意外。 “难兄难弟哦。”他轻轻说道，不知是在同情花山夏生，还是在可怜自己。 紧张情绪过去后，胃便开始咕咕的叫了起来，似乎是挺久没吃过东西了，而且这被酒精折磨了许久的脆弱肠胃，在抗议的同时还开始微微的绞痛。 夏生控制身体缓缓站起，在地上盘腿坐久了，双脚已经开始发麻了，他捶了捶腿，扶着墙蹭到冰箱前，这是屋里为数不多的电器。 “吱~”冰箱的柜门发出了让人轻微牙酸的塑料摩擦声，紧接着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腐败的酸味。 “哕……”突如其来的恶质气味让他有点恶心。 “算了，还是去便利店买点吃的吧。” 打定主意后，夏生随手在洗手池里洗了把脸，说是洗手池，但却在灶台旁边。 洗完脸后，他随手拿起低矮书桌上扣着的小镜子照了照。 这是一张和“夏生”有七八分相似的冷脸，不过脸颊消瘦，看起来苍白又虚弱，完全看不出什么美感，一米七四的个头现在也显得瘦瘦弱弱的。 但和病弱的面孔相比，这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又显得那么富有生机。 撂下镜子，穿好衣服，夏生又一次走出了房门。 这是一个独栋的民居，一楼是房东一家在居住，二楼的四间屋子则作为出租屋对外出租。 虽然同为租户，但邻居们都不是很待见这个整日酗酒的年轻人，反倒是房东对他关照有加。 “花山君，要出门吗？”花山这个名字听起来很陌生，但是夏生知道这是在叫他。 回过头去，是房东牧之原太太。 “是的，准备出去吃点东西。”夏生回答时带着几分微笑，让牧之原太太有点小小的惊讶。 “这孩子之前不是一直都板着脸的嘛？”牧之原太太想到。 “要不要在我这里吃一点，刚刚煮的乌冬面哦？”她作为母亲本能的心疼这个失去父母的孩子。 “啊？可以吗？”牧之原太太的邀请让夏生有点局促，虽然很饿，但是总不能厚着脸皮就去人家家里吃饭吧。 “当然，不小心就煮多了，刚才还在担心要怎么办才好呢~” …… “我吃饱了，多谢招待！”夏生放下筷子感激道。 刚才吃饭的时候牧之原太太就一直坐在桌边看着他。 “不必客气。”虽然牧之原太太总想劝劝这个不幸的孩子，但又时常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不过夏生多少还是能感受到一点来自这位房东阿姨的温暖的，所以又笑着补充道，“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乌冬面！” “哈哈，不就是普通的乌冬面吗，你这孩子可真会说。”夏生恭维的玩笑让牧之原太太也笑了出来。 “对了，牧之原桑，您这里有理发用的工具吗？” 为了方便租户们，牧之原夫妇在家里准备了很多工具。 “嗯，有是有，你要剪头发吗？”牧之原太太有些奇怪。 “是的，想把头发全都剃掉。”夏生坦诚的说道，他从初中时期就一直是一头圆寸，现在顶着快要遮住眼睛的长发属实有点不习惯。 但看着牧之原太太疑惑的样子，他想了个合适的理由解释道，“昨天晚上梦到了母亲，她说希望我能好好活下去，所以我想剃掉头发重新开始！” “好，我这就去给你拿，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哦！”牧之原太太也鼓励道。 在她看来，花山夏生能够迷途知返着实让人欣慰。 回到房间后，夏生用凉水简单洗了洗头，给电动推子插上电，拿起便贴着头皮剃了下去，不带一点犹豫。 差不多剃光时，又拿起镜子照着补了补刀。 失去了浓密刘海的掩盖，花山夏生的全貌出现在眼前。 “这不挺帅的嘛，干嘛要遮起来。” 夏生摸了摸只留短短发茬的脑袋，“手感对了！”。 将理发器还给牧之原太太时，看到如此另类造型的花山夏生，她忍不住笑了出来，“这样看起来真是精神呢，好好加油哦，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虽然她说精神是假的，曰本人并不觉得寸头精神。 夏生摸了摸脑袋说道，“总之先去打一份工吧，不过现在只想把房间收拾干净。” “那我先去帮你问问好了。”花山夏生的振作让牧之原太太也干劲十足，想要帮花山夏生张罗着。 夏生没有拒绝，道谢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小屋。 虽然只是区区20平米的空间，但清理起来也真是要了老命，这屋里最多的可能就是空啤酒瓶。 将垃圾都搬到楼下不远处的垃圾箱后，夏生回去洗了个澡，不足5平米的卫生间却有淋浴，这小屋空间虽小，但至少五脏俱全。 清理干净的小屋看起来舒服多了，这时他才终于有时间摸起了那靠在墙角的吉他。 这是花山夏生十岁时父亲送给他的生日礼物，花山夏生虽然颓废了许久，但这把吉他却被他打理的很好。 拿起这把吉他时，就像是接触到了某种媒介，一段段更加细碎的记忆逐渐涌出。 拨动琴弦后，悦耳的琴声让夏生感觉既熟悉又陌生，熟悉到好像曾经听过千百万次，又陌生到好像从来没有听过。 泪水在不经意间噙满了眼眶，但夏生却丝毫没有感受到悲伤，等他注意到时，视线早已被泪水折射得扭曲又模糊。 他抹掉眼泪，心里不是滋味，既不是悲伤也不是郁闷，这种怪异情绪的来源可能是因为同命相怜的共感，也可能是因为鸠占鹊巢的愧疚。 似乎是想逃避这种从未有过的奇怪情绪，夏生放下了那把吉他，转而将目光转向一旁的矮桌。 桌上散乱的放着几本书，好像有一些是花山夏生在学校使用的教材，但有一本显得很特别，封面上用稚嫩的笔法写着“にっき”。 这是一本日记。 虽说是日记，但里面的文字也并没有多么详细的记录着主人的日常，只是简短的记录了当时的时间、发生的事情和心情。 或许起初只是因为花山夏生儿时贪玩的懒散性格，但后来大概就形成了习惯。 “1973年4月17日，今天池田老师说要每天写日记，好烦！”后面还画了一个在踢球的小孩。 “.…..” “1974年1月1日，新年快乐！还想放烟花！”后面画了一个绽放的烟花。 “.…..” “1977年8月10日，过生日好开心，爸爸我还送给我吉他作为礼物，我一定会好好学习，希望能早点弹出音乐给爸爸妈妈听！” 看到日记里写着的“吉他”，夏生一时间很难判断他打开这本日记的做法是对是错。 “看都看了，那就看下去吧。”夏生心一横，又看了下去。 “……” “1983年5月21日，akina桑真可爱~”后面跟着一个小小的笑脸。 “akina？中森明菜啊。”看到这里，原本脑海里像卡壳的磁带一样滞涩的记忆突然转动了起来，但这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事，属于花山夏生的记忆好像活了起来，刚刚消失的共感又出现了。 “1985年11月23日，想要环游世界！” 越往下看，共感就越强烈，可能刚才还开开心心，看到下一段文字时就变得愁眉不展，但看到这一段，难以抑制的悲伤涌上心头，夏生很清楚，这情绪并不是来自花山夏生的，而是来自他自己的。 他的梦想也是环游世界，但很可惜还没实现就挂掉了，现在想来，没能实现梦想的人生，原来这么让人悲伤啊。 合上还未看完的日记，夏生叹了口气，再次端起了吉他。 他一边生涩的弹奏着，一边开口唱着。 “この地上にあるもの全てが 如果这世间的一切 时と共に形変え行くものならば 都会随着时间而变迁的话 仆らが抱いてる贵いものに 那我们所拥有的珍宝 本当にすがる価値はあるのでしょうか 是否真的有依靠的价值呢” 弹吉他的技巧是花山夏生的，唱歌的技巧是夏生的，他们虽然是不同的人，但在现在却又不分彼此。 片刻的沉默后，夏生的心里多了几分了然，用只有自己能听到声音说道。 “我会作为夏生，连带着花山你的那一份，一起活下去的，这次，我们一定能实现梦想！我保证。” 两段跨越了无数时间的人生因为“梦想”二字交汇在一起，之后，它们大概会合二为一，延伸出一条崭新的道路吧？ 一定会的。 第二章 目标与构想 在这两段人生达成和解后，夏生…不，应该是花山夏生整理好情绪，离开了房间。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还没走远，就又被牧之原太太叫住了。 “花山君，又要出门吗？”牧之原太太问道。 “对，出去走走顺便吃点东西。”花山夏生生怕又被叫去吃午饭。 一天三顿你在人家家里蹭两顿，那也太难为情了。 “好吧，但是记得早点回来，有个不错的打工地点哦，下午可以带你去看看。”似乎是察觉到了花山夏生的窘迫，牧之原太太就没再挽留。 “好的，麻烦您了。” 告别了热心的房东太太，花山夏生顺着记忆走向了便利店。 …… “哈~”在收银台后发呆的打工小妹坂本惠子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中午真是太难熬了~” 不过她很快就清醒了，因为一个板着脸的光头走进了便利店。 “不…不会是遇到抢劫犯了吧！？”惠子紧张的想到。 而另一边被人家紧张注视着的花山夏生却没有任何自觉的顶着还不算太光的光头在店里不紧不慢的寻找着想吃的午餐便当。 “好难选啊。”花山夏生不禁面露难色，完全不知道他已经被收银小妹在心里判了刑。 “他的表情是在纠结！”惠子现在已经脑补出了花山夏生的心里状态。 “不好意思，请问…”花山夏生刚想询问一下收银员的意见时。 “嗨！”可怜的惠子被“疑似抢劫犯”的搭话吓了一跳。 同样的，花山夏生也被吓了一跳，该说真不愧是昭和时期出生的吗，连收银小妹都这么精神。 “我想问一下，您有什么推荐的便当吗？好难选哦。”花山夏生问道。 “唉~”只是普通的客人吗？ “额，嗯，我的话比较推荐那边的炸汉堡肉便当！”惠子松了口气。 “谢谢。”结账离开时，花山夏生如是说道。 看着可以光头男离开的背影，“这个小哥看起来凶巴巴的，不过声音听起来还挺温柔的嘛。” 虽然只是虚惊一场，但也不妨让她牢牢地记住了花山夏生的脸。 …… “牧之原桑，我回来了。”三口两口解决完午饭后，花山夏生敲了敲一楼的房门。 不过话说回来，便当的量还真是抠门啊，一块汉堡肉一个饭团加上几个西蓝花，完全没吃饱好吧。 “嗨，来了来了。” 看来牧之原太太早就做好了出门的准备，就等花山夏生回来了。 “推荐的地方是一家书店哦。”牧之原太太说道。 “小池店长已经在这里开了几十年了呢。” “欸，那可真厉害，一家书店经营了几十年。” 花山夏生的租住地点在东京市区最西边的世田谷区，世田谷区在1932年决定名称时只有十三万人。昭和初期是东京35区中人口最少的区域，但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时，土地改革后的佃农陆续将土地开发为公寓，使得人口大量流入，直到现在的1989年已经拥有了五六十万的人口。 在这样一个人口聚居区开书店，应该不会亏吧。 “小池店长也上了岁数，所以想找个年轻人看店。”牧之原太太解释道。 “花山君大学是读的文学吧？” “是的，不过学的不怎么样就是了。”花山夏生讪笑着回答，好像真的是在为没有好好学习而羞愧。 在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天中，两人已经来到了小池书店门口。 “老板，我把你想找的人带来了！”进入书店后牧之原太太朝柜台后面的老人介绍道，“就是这位花山夏生君。” “您好，初次见面，我是花山夏生。”花山夏生说完浅浅的鞠了一躬。 “……” 小池店长好像也被花山夏生另类的发型干沉默了，无声的看着牧之原太太，好像在说，你这是从哪给我找来的不良少年，还能找来个这么特立独行的，真是辛苦你了。 “你那是什么眼神啊，一把年纪了还这么没礼貌，花山君可是东京艺术大学的毕业生，可是个好孩子！”牧之原太太开玩笑似的责怪着小池店长，两人交情似乎不浅。 “哈哈这样吗，真不好意思啊。”小池店长讪笑道。 说完他又将目光转向花山夏生，“初次见面，我是小池研一。” “不过话说回来，东京艺术大学的毕业生为什么不去大公司应聘，反而来我这里打工？”小池研一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镜奇怪的问道。 牧之原太太似乎也很好奇这个问题，上午只听花山夏生说想找个地方打工，一时兴奋也没细问。 “因为想找份简单的工作。”说完，不止小池研一，就连牧之原太太看他的眼神都有些奇怪了，在他们的认知里年轻人就应该拼搏奋斗才对嘛。 花山夏生见状又解释道，“我想尝试向出版社投稿，所以要找一份清闲点的工作，如果是书店的话，那就可以一边工作一边学习了。” 听他这么说，小池研一也来了兴致，“哦？已经想好写什么了吗？” “是的，是已经构思了很久的故事，有点偏向儿童文学吧。” “哦摩西罗伊，”小池研一沉吟片刻，“花山君，你可以在我这里工作，但是工资不会很高，每月可能只能给你十万円的工资。” 十万円的工资好像也不是很难接受，五万円的房租加上吃喝的话应该还能存下一部分。 花山夏生的父母还留下一笔可观的遗产，但他并不是很想动用，还是在银行里存着吧。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是89年…… 泡沫破裂貌似是指日可待了，那么还要不要操作一下呢？ “算了，够吃饭就行~”花山夏生没志气的想着。 …… 与小池研一达成协议后，花山夏生便和牧之原太太回去了。 快到公寓时，牧之原太太开口说道，“对了，花山君。” “什么？” “之前都不知道你唱歌还那么好听呢~那首歌叫什么名字，之前都没有听到过？”之前她只知道花山夏生吉他弹的很好，因为时不时就可以听到他弹两下，今天倒还是第一次听他开口唱歌。 “谢谢夸奖，这下可更有自信了。”花山夏生的声音条件确实很棒，嗓音清冽明亮，音域也很广，只要别太高应该都能唱上去。 至于歌名的问题嘛，“那首歌叫做千年幸福论。” 但是如果去唱片店找的话，那肯定是找不到的吧，不过以后说不定会发行就是了。 只要钱到位，做个地下音乐人应该不成问题吧？ 虽说他倒是懂一些编曲的知识，但却不精通，如果是简单的扒谱那倒是得心应手。 “话说之后是不是还要再去系统的学一下编曲呢？” 告别了牧之原太太，花山夏生又去了一趟之前的便利店，买了晚饭的便当、档案袋和稿纸。 “呼~”回到小屋，花山夏生长长的叹了口气，虽然走的路也不是很多，但他已经感觉到了深深的疲惫。 “看来锻炼身体也要提上日程了。” 吃过晚饭后，花山夏生靠着自己的枕头构思着想写内容，看了那么多书和影视作品，多少也能挤出几个故事吧？ 但此时他惊奇的发现，作为夏生时的记忆也和“花山夏生”的记忆一样，变成了一个个可以反复翻阅的片段，虽然有很多地方存在缺失，但或许在接触到类似吉他的媒介之后就可以恢复？ “那以后干脆看见什么都摸一下好了~”想着想着就被自己逗笑了。 思来想去，花山夏生选择要写下的故事，《坟场之书》。 虽然打定了主意，但花山夏生并没有直接动笔，《坟场之书》无疑是一本内涵丰富的好书，但有些情节似乎并不是很全年龄，比如开头的杀手杰克，而且故事内容也不那么曰本。 既然要让这本书受到好评和认可，那么花山夏生的首要任务就是把故事和化，顺便让故事情节变得和谐一点，至少要让人容易接受一些。 至于要怎样达成这两点…… 花山夏生思考了片刻，“和化的话，就把故事里的坟场改成结界，把鬼怪们改成妖怪？” 他觉得这是个可行的方案，第一点想通了，那第二点就更简单了，只要把背景选在曰本的历史故事或民间故事里不就好了。 “哈~好困。”花山夏生打了个哈欠，屋里灯光昏暗，总让他有一种不真实感。 洗漱完毕！熄灯！睡觉！ “如果这一觉睡醒又回去了那乐子可大了~”他心里想着，“如果只是把今天的一切当成一场梦，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回想着今天碰到的一切，热心肠的房东太太、很有精神的收银小妹、书店那个老头，以及早上那个擦肩而过的邻居。 “可恶啊，那眼神是什么意思啊！”花山夏生感觉有些尴尬，在被窝里扭动着。 他一翻身，看到了放着日记本的矮桌，虽然在黑暗里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就算是梦的话，也要留下点东西再走吧。”花山夏生强忍着困意爬起来打开了灯，在昏暗的暖色光里，写下了今天的经历。 一改常态的，他把今天的所见所闻事无巨细的全写了下来，写了整整一页，在前面那些最多两三行的文字中，算是一个庞然巨物。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花山夏生醒的很早，但他并没有选择睁开双眼，但不睁开也知道他并没有回去，因为这该死的榻榻米睡得他腰疼。 “等我有钱了，我一定要租一间有床的屋子！” ……真是个没志气的目标呢。 早上九点，花山夏生准时到小池书店报道。 “老板，早上好。” “早上好花山君，今天就拜托你了，总之先熟悉一下书刊的分区吧。” “嗨~” 工作日清早的书店总是很清闲的，小池研一看着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翻着那一本快要被客人翻烂的曰本史的花山夏生。 “这个店里除了我岁数最大的可就是那本书了。”小池研一打趣道，“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喜欢历史了吗？” “嗯，以史为镜可以明得失嘛。”花山夏生头也没抬，敷衍似的答道，不过这话用日语说出来还真有点拗口。 “哈哈哈，你翻书那么快，可不是照镜子的样子哦花山君。” 这好像是是个很能说的老爷子。 “嗯，其实是在构思故事的剧情，所以正在烦躁着。”花山夏生依旧没抬头。 但就在他翻到下一页时，首行的大字让他停下了一目十行的速读。 源平合战，史称“治承·寿永之乱”，是指从曰本平安时代末期1180年到1185年，持续了六年的大规模内乱，也被看作是衔接曰本古代与曰本中世时期的历史事件，这场内乱直接的导致了平氏政权的瓦解。 那就把主角改成被源氏武士追杀的平氏家族的孤儿吧。 这合理吗？ 嗯，这很合理！ 第三章 给桃浦斯达的供曲哦 “呼~”花山夏生合上书，出了口气，这本不算厚的乏味史书总算完成了它今天的使命。 “怎么？找到自己要的了吗？”小池研一问道。 “找到了，”花山夏生心情愉悦，“老板，我可以在店里写吗？” 虽然不知道这算不算摸鱼，但不跟老板汇报一下好像又不太合适。 “难怪你不去大公司工作，这么问的很快就会被炒鱿鱼的~”小池研一一副过来人的样子。 “那要怎么说，要委婉一点吗？”面对一个喜欢聊天的老头，花山夏生也不再拘谨了。 “哈，你这小子，这是委婉不委婉的问题吗？”小池研一一脸无奈，“看你长得一脸严肃，没想到还挺会说笑话。” 这次轮到花山夏生笑了，笑起来连语调都变了，“不过你看起来慈眉善目的，应该不像是会阻止年轻人追梦的恶劣老年人吧？” “多笑一笑吧花山君，比板着脸舒服多了。”小池研一可能是在牧之原太太那里听说了什么，“你想写的话就写吧。” 说完他支起身来，敲了敲后腰，“回家打盹了，你要加油工作啊！” 直到他离开，依稀还能听到类似“春天就是容易困啊”之类的抱怨。 “总之，这也是位好人呐。”花山夏生拿出包里的纸笔，坐在柜台前提笔写了起来。 “坟场里的孩子。” …… 花山夏生写写停停的大概持续了几个小时，直到肚子饿的受不了，才撂下笔掏出了早上顺路买的便当。 虽说这只是一篇十万字多一点的长篇小说，但既要修改一部分内容，又要把语言换成日语，遣词造句间总是要花不少时间的。 即便脑海里已经有了小说该有的模样，但要转于纸面，还是需要费一番功夫的。 粗略算了一下，花山夏生这三个小时里写了将近四千字，不多，照这个速度，这本大概要写上小一个月，所以还是加把劲吧。 闲暇时，花山夏生开始发呆，毕竟书店的工作就是这么清闲，除了下午学校放学时会有些成群结队的学生来此光顾外，就没几个客人了。 “不会是被吓走的吧？”花山夏生摸了摸脑袋，感受着舒爽的磨砂手感漫无边际的想着。 发着发着呆，他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这个月中是牧之原太太收租的日子，但书店工资显然不会在月中发。 “.…..” 虽然还有父母留下的积蓄，而且房租也不是不能拖欠的，但花山夏生并不想动用那笔钱也不想拖欠房租，那这个月只能找小池店长预支工资了吧？ “所以什么时候才能实现财富自由呢。”花山夏生叹了口气。 “所以只能另辟蹊径了是吧。”他心里盘算着，“卖歌？” 卖歌嘛，说起来简单，但实际操作起来可比当文抄公难多了。 制作一首完整的歌曲最重要的两部分就是作曲和编曲。 作曲指的是创作歌曲的人声部分，也就是创作主旋律。 而编曲指的是在这段主旋律的基础上来选择乐器添加伴奏并编排成段落，让歌曲逐渐丰满。 对于已经有了现成音乐的花山夏生来说，难点还是在于编曲部分，因为人声部分的旋律还是比较容易扒下来的，但伴奏和和声就相对费事了，不同的乐器甚至还有不同的扒谱方式。 想来想去怎么都觉得这是比写书更难更头疼的事情，但既然想到了。 “那就试试吧~” 一旦认真起来，那时间过得真是飞快。 “花山君，要下班了哦。”不知什么时候回到店里的小池研一说道。 被吓了一跳的花山夏生手一哆嗦差点把稿纸划破。 “您什么时候来的？”他有些无语。 “那可有一段时间了，不过看你好像很专注就没打扰你。今天写的怎么样？” “还可以，写的很顺畅。”花山夏生甩了甩有些酸的手腕，有一说一，他高中月考写一天卷子都没这么累过。 “今天大概写了一万出头吧。”他数了数页数。 “这么多？”小池研一很是惊讶，“是早就有大纲了吗？” 他刚才看花山夏生专注的样子可不像是想到哪写到哪、想到啥就写啥的。 “嗯，毕竟构思很久了嘛。” “了不起。”小池研一是真的对这个年轻人刮目相看了。 原本他这间小小店铺也并不需要店员的，只是听牧之原太太讲了这个孩子的故事，才改口说需要一个店员的，后来听花山夏生说有意向写作就更有兴趣了。 “好了，收拾收拾准备下班吧。” “对了，店长，能不能给我配一把店里的钥匙？”接过小池研一递来的扫把，花山夏生问道。 “钥匙？可以是可以。”但他想听听花山夏生的理由。 “要是让我趴在家里的小桌子上写字，怕是没两天脖子就折了。” 听完小池研一又笑了，拆下自己钥匙链上的钥匙递了过来，“给，看来以后我都不用来开门关门了。” “您就不怕我把店里的钱卷跑吗？”花山夏生有点无语，本来是想商量的，但没想到小池研一这么果断就答应了，想来也是因为好意吧。 “你见到今天有人买书吗？”小池研一反问道。 “没有……” “哈哈哈，这里可没有钱给你卷走。”小池研一笑完就走了。 花山夏生想了想，还是把头探出去喊了一句“谢谢”。 …… “今天遇到什么好事了吗？”小池研一的妻子在饭桌上问道，“好久没见你这么开心了。” “嗯？这么明显吗。”小池研一抿了一口清酒。 “是哦，开心两个字就像写在脸上一样。”这次搭话的是小池研一上国中的孙女小池晴子。 “哈哈，”既然都被看透了，那就分享出来好了，“今天店里来了一个打工的年轻人，可是东京艺术大学毕业的哦。” “唉？大学生怎么会去爷爷店里打工？”晴子好奇的问道。 “因为想要写书，所以就没有去大公司应聘。”小池研一顿了顿又抿了一口酒，“看起来是个很纯粹的年轻人。” “和爷爷年轻的时候一样吗？” “嗯嗯，差不多。”小池研一有点自豪。 “差不多什么，是希望人家像你一样写书没人看吗？”小池太太慢条斯理的说道。 被突如其来的挖苦，小池研一又抿了一口酒，不说话了，和孙女对视一眼撇了撇嘴。 …… 晚上七点半多一点，花山夏生回到了自己的小房间。 这样的一天下来让他的手腕酸胀不已，但头脑还是清醒的，为了他的财富自由大计，又在脑子里找起了既好听、扒谱又简单的歌曲。 想找到这样的歌并不难，比如《桜色舞うころ》。 既然时间还早，也不怕扰民，花山夏生拿起了吉他弹了起来。 也许是时间还早，也许是大家也在享受着音乐，今晚并没有邻居来敲门抗议。 等花山夏生做完谱写完词时已经九点多了，为了能在实现财富自由的同时保持身体健康，他选择了早点睡觉，明天还要早起呢。 “也不知道明天店长会不会去店里。”他还想着赶紧把歌录出个样品呢。 …… 一月的东京还是挺冷的，花山夏生紧了紧领子，小跑着去书店开门。 书店离牧之原家的公寓并不远，只有八九百米的样子，但才跑出一半，他腿就软了。 原本打算的锻炼计划也因为囊中羞涩暂时搁置了，动起来吃的就多了，吃的多了就养不起自己了。 现在才不到七点，这个时候开门的话也不会有人来打扰，花山夏生安安心心的写了起来。 比起昨天的时不时的卡顿，今天的写起来就舒服多了，毕竟设定和背景已经改完了，只需要续写下去就好了。 不过写着写着就没了时间观念，直到阳光晒到稿纸上他才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活动了活动手腕，关掉电灯时还顺手给日历翻了一页。 今天是1989年1月10日火曜日，也就是星期二，居民区的早上冷冷清清的。 看了眼时间，10点12分，“看来早上是不指望店长能来了~” 今天又写了三个多小时，大概写了一万字多一点点，离终点又近了一步，虽然有点怠惰，但花山夏生今天是不准备写了，感觉再写下去手就废了。 “真想念键盘啊~” 虽然键盘敲字也会累，但效率确实比手写高很多。 提前完成了一天的任务，花山夏生随手找了一本编曲相关的书看了起来。 “花山君，今天怎么不写书了？”下午两点多时小池研一才来到店里。 “一天一万字，细水长流~” “对了，店长，你这里有录音机吗？”花山夏生问道。 “录音机？有是有，不过在里面的库房里放着。要用录音机吗？” “嗯，想给艺人供曲试试。” 花山夏生的回答让小池研一有些惊讶。 “供曲？你还会写歌吗？” “嗯，会一些。” 不是谦虚，确实是只会“一些”。 “唉，现在的年轻人们可真是不能小瞧啊。”小池研一赞叹道。 “嗨嗨~想必您年轻的时候肯定也是这种不能小瞧的年轻人吧？”商业互吹谁不会啊。 “那我去把吉他拿来。”说完花山夏生就跑了。 等回来的时候小池研一正用唱片机放着音乐，是个花山夏生没有听过的女歌手，但是又莫名有种熟悉感。 “这是谁的歌？”花山夏生问道。 “中森明菜桑的tattoo啊，你没听过吗？”小池研一奇怪的问道，“这可是去年唱片大赏的金赏。” 虽然他也不是很清楚这个红透半边天的偶像歌手，但至少从孙女晴子那里听到不少关于中森明菜的消息，这张cd都是晴子带到书店来的。 “哦，没听过这首。”原来是中森明菜啊，怪不得本能的觉得声音很熟悉，想到日记里写的那条“akina桑真可爱~”就知道了，“花山夏生”之前还是她的粉丝来着。 不过他并没有从属于夏生的记忆里找到关于中森明菜的任何信息。 “你想好要给谁供曲了吗？”小池研一取出了唱片，又指了指桌上的磁带，“磁带也准备好了。” “就给明菜桑好了。”花山夏生把磁带放进了录音机里。 “这么草率吗？”小池研一笑道。 “什么草率，别看我这样，以前可是明菜桑的粉丝来着。”花山夏生反驳道。 “哈~是吗，可就这一个磁带，录不好的话你就得就自己去买啦。”小池研一打了个哈哈，“顺便也让我这个老头子见识一下你们这些音乐人的英姿吧。” “那我还是先练几遍吧。”花山夏生拨了两下弦，囊中羞涩，能省则省。 …… “啪啪啪”小池研一坐在一边鼓掌，“是首好歌，这段时间录制的话，正好可以放到樱花季发行。” “不过这首歌调子是不是有点高？”小池研一问道，“中森明菜桑能唱吗？” “应该没问题吧，毕竟是出色的专业音乐人嘛。”其实花山夏生心里也没底，实在不行以后再降一降调吧。 这时书店门口已经站了几个结伴买菜回来的大妈，花山夏生朝她们笑了笑，小池研一也介绍道，“这是花山夏生君，是牧之原家的房客，是个很有根性的小伙子。” 小池研一这已经可以说是盛赞了，“根性”这个词在曰本并不含贬义，指有秉性、有骨气、有毅力，虽说这个词总会让花山夏生想起那个很有精神的“海军魂注入棒”。 “花山君这是在录歌吗？”一个大妈问道。 虽说是人情冷漠的曰本，但大爷大妈们总是能打成一片。 “嗨，不介意的话可以进店听一听哦。” 又练了两遍，热身完毕，喝了口水润了润喉咙，“状态ok，可以录制了。” 深吸了口气，花山夏生按下了录音机的录制按钮。 “桜色舞うころ……” …… 录制结束，花山夏生取出了磁带，旁听的人群也散去了，不止那几个大妈，连附近放学的小学生都来了。 “那我等下就先把它寄出去了。”花山夏生超小池研一扬了扬手中的磁带。 “邮局最晚收件时间是六点，注意点时间。”小池研一提醒道。 “是不是亲自送去会好一点？”花山夏生感觉这样会显得诚恳一点。 “哈哈，我看你是想放假了吧。”小池研一打趣说，“没关系，你亲自送去人家也未必当下就会听的。” “唉，假期搁浅了~”花山夏生取出一章稿纸，开始苦恼的斟酌这封信该怎么写，以前可没有写过这种信，不过供曲的自荐信，主要还是看曲子怎么样吧。 “不过要把信寄到研音还是华纳呢？”这又让花山夏生犯了难。 等他把这封信连带磁带一起寄出去后，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 “花山君，以后你没事就在店里弹弹吉他吧。”小池研一提了个建议。 “弹吉他，为什么？” “你没发现今天下午来了很多客人吗？” “不过好像也没人买书吧？” “.…..”确实是没人买书。 看来居民区里的书店生意也不是很好做呢。 第四章 研音他懂个屁的音乐 自从将磁带寄出后已经过去了三天，早早的完成了今天的写作任务后，花山夏生便捂着倒满热水的杯子看着外面冷清的街道。 这里虽然也是东京的一部分，但却让他完全没有身处于东京的实感。 不知道发了多久的呆，突然被店里电话的铃声叫回了神。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店里的电话响，说起来，他寄去研音的信里，电话写的就是小池书店和牧之原家的，还在牧之原家的电话号码后面画了个括号贴心的写着“如果说不在的话就请打上面那个哦~”。 不过很多余就是，你留俩电话，第一个打不通人家干嘛不打第二个。 总之就是一种小学生总想给自己的作文添几笔的幼稚心理。 “希望是研音吧。”花山夏生想着，其实他已经做好不被联系的心理准备了。 甚至自我安慰的理由都准备好了，“毕竟研音嘛，他就一经纪公司，他懂个屁的音乐！” 真幼稚。 “莫西莫西，这里是小池书店。”花山夏生接起电话。 “您好，我想找花山夏生桑。”电话对面的男人有点困惑，按着来信里写的号码打过去怎么是个书店？ “我就是花山夏生，请问您有什么事吗？”听到对方是找他的，悬着的心直接放下了一半。 “您好，我是研音企划部的小泽太郎，我们对您的来信供曲很感兴趣，请问您有时间与我们当面详谈吗？” 有戏！ “虽然很冒昧，请问明天可以吗？”今天是周五，明天就是休息日了，好像是在要求人家加班一样。 不过话说回来，他在书店打工好像周末也要来的样子…… 看样子还要跟小池店长请个假了。 “当然可以了。” “那就定在明天早上10点吧。”还是晚一点吧，大周末的让人家也睡个懒觉好吧，不过最主要的是，他还不知道从世田谷到港区的研音大楼到底要费几番周折，害怕因为迷路而迟到。 花山夏生定下了会面的时间，简单客套后便挂断了电话。 “早上十点！”他抬眼看了眼墙上的表，虽然还有24个小时呢，但他还是激动不已。 一部分是因为第一桶金即将进账，一部分是因为能够为当红偶像供曲。 虽然很开心，但时间还是要一分一分的过，花山夏生倒是还能塌下心，找了一本地图翻了起来。 …… “花山君，你可不能这么三心二意的~”不知不觉间小池研一又冒了出来，别的客人进门多少都会有点声音，就他悄悄咪咪不声不响，让人难以察觉，好在花山夏生已经习惯了。 “之前看音乐书，现在又开始看地图了，你这样小说什么时候才能写完。”虽然说的很严肃，但却是用调侃的语气说出来的。 “对了店长，”花山夏生没有接这个话茬，“明天我要请个假。” “哦？是曲子有消息了吗？”猜得真准。 “嗯，所以一直在翻地图，”说着他又低下了头研究起了路线，“东京太大了，我怕迷路。” “哈哈哈。”小池研一笑了起来，觉得花山夏生这个人着实有趣，说写小说就写小说、说供曲就供曲，眉毛都没皱一下，但是却在出行上畏手畏脚的，而且看他皱着眉头看地图的样子，那是真的在顾虑！ 但这也让小池研一觉得这个年轻人更真实了。 “那你加油吧，可别真迷路了，那我这店可就没人看了。”小池研一没再打扰，默默地坐在了他的躺椅上，要不是春寒料峭，他都想把躺椅搬出去晒晒太阳了。 “老板，生意来了，这本地图我买下了！” “那就这么怕迷路？” “也不是那么怕，路就在脚下，想去哪总能走到，主要是很忐忑。”花山夏生说道。 “嗯，很正常，毕竟是那么红的艺人嘛。”小池研一体谅道，“第一次都是这样的。” “其实不是为这个。” “嗯？那为什么？”小池研一一脸好奇。 “我怕被东京的花花世界迷了眼。” 花山夏生虽然一脸正色，但小池研一知道他是在开玩笑。 “哈，一本正经的说笑话，我觉得你要是迷路回不来了，就随便找个电视台去当漫才好了，肯定不会饿死的。” “嗯，如果迷路了我会考虑一下的，说不定是条出路呢。”花山夏生也笑了。 做搞笑艺人吗？也想试试呢。 …… “1989年1月13日，收到了通知，明天要去研音！不过明天的话，好像就写不了小说，后天再说吧~” 写罢，他还在后面画了个摊手的笑脸︿(￣︶￣)︿。 晚安，他带着期待睡去。 …… 早安，他带着期待醒来。 一早六点十分，花山夏生准时醒来，看来生物钟就是比闹钟能打，虽然时间还早，但他也没再睡回笼觉，麻利的起床冲了个澡后便出发了。 虽然世田谷区离港区并不远，交通也很方便，三十分钟内到达港区也绰绰有余，但花山夏生还是想感受一下东京的“早高峰”。 bj的和南京的都体验过了，东京的现在有机会体验一下那当然也不能错过，不过今天可是周六，只能下次再体验了。 上电车前，花山夏生把背包挂在了身前，虽然没有带包的必要，但他还是习惯性的把稿子带在身边。 他可不想再写一遍，现在这本小说的总字数已经超过5w了。 看着身边一个个穿着西装披着大衣打着瞌睡的年轻小哥和中年大叔们，花山夏生打了个寒颤。 “太可怕了，这就是周末加班的男人吗。” 今早的体验让他印象深刻，不知不觉抱紧了身前的包，这可是能保证他不做社畜的宝贝，谁碰跟谁急的那种。 在六本木站下车后，时间才刚过七点一刻，时间还早，花山夏生随意溜达着，走走看看。 没了霓虹灯的映衬，清晨的六本木完全看不出夜间的嬉闹和喧嚣，有的只是零零散散带着些许酒气的人们。 不过港区真不愧是东京的时尚中心啊，已经看到好多画着浓妆的大姐姐了。 反观花山夏生则显得有些土气，本来他还翻出在学校的时候参加活动时穿的西装来着。 不过因为在收纳箱里放久了有股怪味就被pass掉了…… 土气归土气，虽然像个来见世面的乡下小子，但也没人会把目光交给他的。 多看几眼小姐姐不香吗？ 走累了就找了间拉面店吃了顿早饭，一般，但是比便利店的便当好吃多了。 希望这次能满载而归，至少能别让他太过拮据。 花山夏生无比想念自己炒的菜，即使没有多好吃，但自己做的饭菜怎么都比流水线上生产的干巴巴的便当好吃吧。 第五章 初见 早上九点五十，花山夏生准时来到研音位于六本木的总部楼下。 深呼吸一口，把手从兜里掏出来走了进去。 “您好，请问您有预约吗？”前台小姐露出了职业化的微笑。 “嗯，我是花山夏生。”花山夏生沉着脸说道，尽力控制着自己略微有些加速的心跳。 “嗨~请在等候区稍候片刻。”指引花山夏生入座后，她拿起了公司的内线电话说着什么。 周末的经纪公司也并没有很热闹，甚至没什么人进出。 好在在他开始无聊之前就有人来接他了。 是一位穿着职业西装的女孩，看岁数好像并不大。 “请问是花山桑吗？”女孩走进轻声问道。 “嗨，是我。” “您好，我是中森明菜桑的助理，樱田桃子。”助理桑自我介绍完鞠了一躬。 曰本人的习惯总是让花山夏生不习惯。 他也跟着僵硬的弯了弯腰。 “请跟我来吧花山桑，明菜桑他们在等您。” “中森桑也在吗？”花山夏生有点惊讶，本以为只是和工作人员的会议罢了，没想到正主也在。 “是的，因为明菜桑也很喜欢这首歌，正好今天没有什么安排就一起跟来了。”樱田助理解释道。 坏了，刚才控制的好好的心跳好像又开始骚动了，但来都来了，只能跟着前面这位助理桑了。 …… “表情好凶，但很年轻。” 这就是中森明菜对创作出《樱花纷飞时》的供曲人的第一印象。 对于这个印象，只能说很准确。 为了掩饰紧张情绪，花山夏生只能冷着脸。 说起来在大学时期就有同学在上课的时候问过他，“你是不是瞧不起这个老师？” “.…...” 并没有，实际上正相反，他不但没有瞧不起老师的意思，而且还在认真的听课。 “初次见面，花山桑，我是明菜桑的经纪人平野智久。”经纪人桑先开口了，又递来了自己的名片。 “我是中森明菜。”毕竟是出道近七年的人，中森明菜也没有因为供曲人生硬的脸露出什么情绪，礼貌的自我介绍着。 “初次见面，我是花山夏生。”接过平野经纪人的名片塞到了兜里，“不过我还没有名片能给您呢。” “花山桑还没到需要准备名片的年纪呢。”平野智久说了句很俏皮的话，言外之意大概是夸赞花山夏生年少有为，年纪轻轻就要开始四处发名片了。 开过玩笑后三人就落座了，气氛也缓和了不少。 “今天请花山桑来是为了谈一下合作单曲的事宜。”平野智久开门见山的说道。 研音还是很看重中森明菜这棵摇钱树的，所以对这首高质量的樱花纷飞时势在必得，当做中森明菜的开年首唱的话，一定可以拿到不错的成绩的。 在双方都认为这是首好歌的共识下，谈判的过程也十分顺利，而且研音一直以财大气粗在业界闻名，这首樱花纷飞时光是版权转让费都给出了六百万円。 六百万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是后续还有唱片销量5%的分成，这是作为词曲作者，花山夏生可以拿到的版税，相信也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话说回来一张唱片60%的收益都归唱片公司和经纪公司所有，虽然要负责企划发行和推广，成本也是很高的，但似乎也是一种对艺人的压榨？ “放心吧花山桑，这首歌一定会大火的！”谈妥后平野智久也很兴奋。 “嗯，一定会的，毕竟是中森明菜嘛。” “我去和公司汇报一下，先失陪了。”说完又朝花山夏生鞠了一躬，“您可以先和明菜桑交流一下对这首歌的看法。” 作为歌曲词曲作者的花山夏生，他的意见对歌曲的录制也是至关重要的。 “呼~”平野智久离开后，花山夏生长出了一口大气。 “怎么了吗？”中森明菜看到后问道，刚才完全是花山夏生和平野智久在交流，她只是静静地听。 她的嗓音有些低沉，但语调平缓又温柔，很好听，但听起来好像带着几分疏离和憔悴。 花山夏生并没有在意，看着中森明菜笑了出来，“真是松了一口气呢，短时间内可不用担心交不出房租被扫地出门了~” 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扫地出门不至于，但经济窘迫是真的。 “听起来好像很辛苦的样子。” “哈哈，开玩笑的，房东太太是个很好的人。” 微笑中花山夏生面部线条变得柔和了很多，甚至还露出了个小小的酒窝，这种前后的反差感开始让中森明菜觉得这个供曲人还有点可爱，让她生不出想要疏远的感觉。 “而且为中森桑供曲本身就是件很需要勇气的事。” “唉？还会这样吗？”中森明菜有点诧异。 “嗯，因为是第一次尝试供曲，我可还是中森桑的fan呢。”有一说一，以前确实是。 “第一次在电视上看到您的打歌节目的那天就在日记本上写了‘akina桑真可爱’这样的话呢，大概是83年十六岁的时候吧。” 花山夏生的坦诚把中森明菜也逗笑了。 不过83年的话...... “欸~花山桑比我还要小吗？” “嗯，今年21岁。” “那我可以叫你花山君吗？”既然是个有趣的年下弟弟，中森明菜就活泼多了，“叫我明菜桑就好，像日记里写的那样就可以，是给粉丝的优待哦~” 似乎是把花山夏生当成了个不错的交流对象，但她本人好像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变化。 “还有这样的优待吗，谢谢明菜桑~” “听小泽桑说‘打电话的时候是一家书店接的电话，吓了一跳呢’。”见气氛好像有点冷落，中森明菜便打开话匣子聊了起来，看起来是个讨厌寂寞的人呢。 “嗨，因为是在书店打工。” “在书店吗，好像很无聊的样子~”从小因为经常请病假的原因，中森明菜的文化成绩一直很差，每次上课都像听天书，所以有点讨厌书店这种到处都是严肃书籍的地方。 “不过对我来说是个很好的地方，可以安安静静的写书没有人来打扰。”除了那个神出鬼没的店长。 “花山君还有自己写书吗！？”中森明菜很惊讶，曰本很尊重创作者，对作家的推崇远高于词曲作家。 “嗨~，是一本儿童小说，明菜桑要看看吗？” “嗯嗯，请务必让我看看！”中森明菜很好奇，“不过花山君随身都带着稿子吗？” 花山夏生掏出了背包里的文件袋，取出了一沓稿纸递了过去。 “嗯嗯，是文人的怪癖哦。”花山夏生一脸认真。 “哈哈哈，开玩笑的吧~”中森明菜笑的很夸张。 “嗯，开玩笑的，其实是怕稿子丢了，而且带在身边有机会就能写两笔。”花山夏生解释说。 “一本正经的讲笑话，说不定很有讲相声的天赋哦花山君。”中森明菜笑着读起了第一页。 “坟场里的孩子？这不会是恐怖小说吧~” …… “欸~被追杀的孤儿？好可怜。” …… “坟场里居然有妖怪们的结界！？” …… “和鬼魂学习隐身术，和河童学习游泳，好有趣的样子~” …… 其实中森明菜读的并不快，平野智久也早就回来了，但是透过会客室的玻璃门看到中森明菜捧着几张纸看着，时不时还和花山夏生交流两句，他还以为两人是在聊歌曲的唱法呢，所以作为一个外行人就没进去凑热闹了。 哈~不过实际上—— “欸~下面没有了吗？”中森明菜意犹未尽，可惜的问道。 第六章 财帛动人心 这个问题问的好吓人，下面没有了？ 其实是有的，只是还没写完罢了。 “嗯，还没写完，”花山夏生说，“大概还有五万字左右。” “真可惜，今天看不到了~”中森明菜整理了一下自己手里的稿子，交还给了花山夏生。“真是个不错的故事呢。” 看完这半篇故事，中森明菜对花山夏生这个人的认知更立体了，这是个内心温暖的人。 “等写完可以寄到这里给你看吗？”说话时花山夏生像是很仔细的斟酌了一下，貌似是带有几分顾虑。 他注意到了之前中森明菜对他若有若无的疏离，而且初次见面就提出这种请求应该很奇怪吧。 “明菜桑可是第一位看到这篇故事的人。” “当然可以了，我很期待哦。”中森明菜语气温柔。 “更有动力了，本来一天只写一万字的，现在说不定在周一前就能写完呢。” 花山夏生收起了文稿，这时平野智久也推门进入了会客室。 “那花山桑觉得最后一段要以怎样的感情来演唱呢？”见经纪人回来了，中森明菜一本正经的问道，还朝花山夏生调皮的眨了眨眼请求配合。 “嗯~按照中森桑自己的想法来就很好。”花山夏生配合的正色道。 签好合同后，平野智久发出了请花山夏生去六本木的高档餐厅吃顿便饭的邀约，花山夏生没有拒绝，白吃白喝不开心吗。 “时间不早了，樱田桑先送明菜桑回去吧。”平野智久说道。 “嗨，那么花山桑下次再见了。” “下次再见。”花山夏生欲言又止，他看得出中森明菜脸上和神色里隐藏的很好的…憔悴？ 有心想要嘱咐她注意休息来着，但碍于经纪人和助理在场，便没有说出口。 他只认为是艺人的工作太过忙碌导致的，但对背后的真相一无所知，中森明菜一直遭受着家庭和爱情这两方面的背刺。 …… 在这个年代的曰本，无论是哪行哪业，在谈完生意签完合同后，甲方往往都会请客大吃一顿，几乎已经成为了约定俗成传统。 在艺能界更是如此，好像场面越豪横，公司就越有面子。 “花山桑还真能吃啊。”饭后平野智久和花山夏生聊着。 语气中只有惊叹，完全没有对大笔花销的肉疼。 该说真不愧是研音吗，它可能不懂音乐，但人家是真的有钱，不过一顿饭也吃不穷研音就是了。 “实不相瞒，这是我这一年吃的最好的一顿了。”花山夏生擦了擦嘴角。 “唉！花山桑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吗？”平野智久惊讶不已，总觉得能力这么出色的人生活上也应该有滋有味才是。 “人生总会有各种各样的状况嘛。”花山夏生打了个哑谜。 本来平野智久还想问问他有没有意向去唱片公司做个幕后人员的，但又摸不准花山夏生的态度，就没再开口。 “不过我们收到花山桑供曲的时候可真是被吓了一跳呢，这件事连花见社长都被惊动了。”平野智久换了个话题八卦道。 “啊？连社长桑都知道了吗？”这次换花山夏生惊讶了。 “是的，因为花山桑寄来的曲子太优秀了。”平野智久夸赞道，“乐器演奏和唱功都让人挑不出毛病，声音条件也很棒。今天见面以后更是觉得惊艳了，花山桑人也是仪表堂堂嘛。” 虽然商业互吹的嫌疑很大，但平野智久作为一个老练的经纪人真的认为花山夏生的形象不错，作为偶像可能不是很够格，但对于更富有个性的歌手来说，这张耐看的冷脸也是很有卖点的，虽然初见觉得这个人不是很好相处，但交流下来发现性格也挺不错的。 “哈哈，多谢平野桑的夸奖了。”花山夏生一点都没谦虚，把赞扬的话全盘收下。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平野智久卖了个关子。 “花山桑寄来的曲子完成度可太高了，完全不像是粉丝来信该有的样子，比很多想要出道的新人寄去唱片公司的demo还要完善呢，社长还开玩笑说如果是寄去华纳的话，说不定很快就能看到花山桑出道的消息了。” “哦，是这样吗。”听完平野智久的话，花山夏生多少有点理解了，“我还是挺喜欢唱歌的。” 平野智久静静地听着。 “不过主流出道好像还是不太自由呢，我可是个懒散到有点不思进取的人，不过听了你们的话，我倒是想尝试一下发行地下唱片。” “哈哈，花山桑说笑了，您这样出色的年轻人到哪都可以发光的。”说完平野智久清了清嗓子。 “希望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既然没法招揽，那就维持好合作的状态吧，“明菜桑应该也很期待和您的下次合作。” “当然会的，如果有合适的曲子，我会优先选择中森桑和研音的。”平野智久很给面子，花山夏生也做出了口头的承诺。 “对了，平野桑，录音的时候我能来旁听一下吗？”花山夏生问道，像个好学的学生。 “当然没问题了，到时我会电话联系您的，不过您可要做好心理准备，明菜桑进了录音室可是会强硬到像换了一个人哦。”平野智久善意的提了一句，希望花山夏生别因为意见不合被中森明菜气到。 …… 比起来时，回世田谷的电车上好像更热闹一点，他的包也更沉重了一点，因为里面多了六百万円的现金。 花山夏生盘算着这张单曲能他带来多少收益，虽然现在唱片市场不是很景气，但听平野智久说中森明菜上一张单曲一周就快卖出三十万张了。 一张唱片大概一千円，那三十万张就是…… “一千乘三十万是三亿円，再乘5%也就是一千五百万円！” 不知不觉间花山夏生已经是潜在的千万富翁，实现财富自由指日可待。 但这笔分成可能要很久以后才能下发就是了，不过花山夏生抱着包里的六百万，也已经觉得十分满足了。 剩下的任务就是抓紧把小说写完再去联系出版社了！ …… “老板，我回来了。”花山夏生回了趟家就赶紧去了书店，现在才三点多一点，书店不会关门的。 “哦~，谈的怎么样？”小池研一在店门口晒着午后的太阳。 “谈妥了哦。”花山夏生已经掏出了纸笔开始进入状态了。“版权拿到了六百万円，还有后续的5%分成。” “六百万？你要在我这里干5年才能拿到六百万呢。”小池研一酸溜溜的说道，“你小子可别被金钱迷惑了双眼啊。” “你还指望我给你打五年工呢，跟把我卖给你有什么区别！”花山夏生笑着说。 听到纸张摩擦的声音，小池研一在阳光下的躺椅上回头扫了他一眼。 “还以为以你的性子，今天就不会写了。”小池研一一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样子。 “嗯嗯，不过今时不同往日，要早点写出来才好。” 小池研一以为花山夏生只是想早点出版拿稿费，小声嘀咕道，“这就是被金钱蒙蔽了双眼吧。” 说完就闭上眼睛晒起了太阳，被阳光蒙蔽了双眼。 金钱怎么会有阳光那么耀眼呢？ 第七章 第一次投稿 周一的清晨，小池晴子照常来到学校，刚一进教室门便被喊住了。 “晴子酱！你听说了吗？！” 是小松梅，和她一起长大的好友兼同学。 “听说什么？”小池晴子好奇的问道。 “听说在你家书店打工的那个小哥给明菜桑供曲了哦。” “在书店打工的小哥？”晴子有点印象，“是听爷爷说过，好像是叫花山夏生来着。” “爷爷只说过这位花山桑在写书来着，供曲的事倒是没有听到过。”晴子很喜欢中森明菜，觉得她又酷又温柔。 “那放学后去问问那位花山尼桑不就好了。”小松梅跃跃欲试。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是听谁说的？” “是隔壁班的小奈酱哦，她说是她妈妈路过的时候听来的，还在书店里录了磁带呢。”小松梅信誓旦旦的说道。 …… “面对生活，面对生活的痛苦、面对生活的乐趣，踏遍千山万水。” “在鬼怪们身边长大的孩子在这天走出了坟场，走下了山坡，走向了活人和黎明。但这并不是永恒的分别，总有一天，在他走遍千山万水，见证过生命的奇迹、命运的馈赠和世界的宏伟后，会再度回到坟场。” “但此刻和彼刻之间，存在着‘现在’。” “踏遍千山万水，前路千难万难，但我会迎难而上的。” 趴在柜台上奋笔疾书的花山夏生停下了手中的笔，活动了活动手腕。 距离夸口说下的“周一前”，已经过去了至少十七个小时。 三天写了五万多字，花山夏生有点顶不住了，生无可恋的盯着书店的天花板。 就在他发呆的时候，门外走进两个两个穿着校服的小姑娘。 起初花山夏生并没有在意，但是这两个小姑娘就站在一边，也不看书，就盯着他看，时不时还交流两句。 “不好意思，请问有什么事吗？”被看的很不自在，所以开口问道。 被突然搭话的小池晴子突然推了一把小松梅。 “啊，那个，听说您为明菜桑供曲了？” “是有这么回事，大概三四月份唱片就会发行了。”花山夏生肯定道，“到时候还请多多关照明菜桑哦。” “斯国一，年纪轻轻就做成了别人做不成的事情。”小松梅老气横秋的夸赞道。 “喂，你这样很没礼貌哦。”小池晴子用胳膊怼了她一下。 “初次见面，花山桑，我是小池晴子。” “我是小松梅。” “小池？”花山夏生注意到了她的姓氏。 “嗨，我是这间书店店长的孙女。” “噢噢，是小老板啊~” 总之送走了这两个叽叽喳喳问东问西的女孩后，花山夏生也快下班了。 “一会儿找个地方复印一下原稿，明天寄去研音~”他盘算着之后的计划。 但联系出版社似乎也是件很烦的事情。 “先不管了，明天问问店长吧。” …… 虽然手握六百万円的“巨款”，但花山夏生的生活支出依旧节俭，没什么变化。 好像唯一的变化就是不用再吃便当了，比如今天的晚上就是自己做的青椒炒鸡胸肉盖饭。 花山夏生哼着歌盛好了饭菜，看了看墩在地上的电视机也没有打开的欲望，听店长说，好像是因为舔蝗驾崩，政界在抵制娱乐节目呢，所以没什么好看的节目。 “狗篮子裕仁，死得好啊。”花山夏生只觉得大快人心。 “……”吃了一口青椒，感觉味蕾突然被gank了。 怎么是苦的啊？！ 这怎么能是苦的啊！ 自己做的菜，含泪也得吃完！ “终于知道小新为什么讨厌青椒了。” 不过苦就苦吧，挑食是不好的~ …… 第二天一早花山夏生就将装有复印件的信封寄去了研音，小说的首页用记号笔写着大大的“请品鉴”。 和港区离得也不远，应该很快就能送到了。 寄完信后，花山夏生的主要任务就变成了找出版社投稿。 “出版社？”小池研一想了想，“倒是有认识一家出版社的工作人员，可以帮你打电话问问。” 转过天去，花山夏生一早就出发去了小池研一介绍的出版社。 这出版社…说是出版社，实际上是一个角川书店旗下的杂志社，出版的刊物只有一本叫《吉川文赏》的杂志销量还算不错，上面连载着一些新人小说，偶尔也会刊登一些小道新闻水一水页数。 作为介绍人的小池研一和这家杂志社关系也不大，只是作为书店经营者和他们有过几次业务上的往来。 这次出行可方便多了，因为这家杂志社就在世田谷区，位于一条窄窄小巷旁的写字楼里，看起来有点寒酸。 “说起来，我怎么就来了这儿了呢。”花山夏生在电梯里想着，“总有种上当了的感觉。” 这地方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出版儿童文学作品的出版社，不过来看看也谈不上亏就是了，能听听职业编辑的意见也好。 “您好，请问有预约吗？”好像不管是哪里的前台的小姑娘都挺有礼貌。 “嗯。”还没等他说完，前台又问道，“是花山夏生桑吧。” “请一直往里走，走到走廊尽头，左手那一间就是本间主编的办公室了。” 顺着前台指的方向，很容易就找到了她说的办公室，门口的座位上还坐了一个年轻人，长长的刘海盖住了额头，老气的眼镜遮住了眼睛，让人看不清容貌。 不过看起来是个很腼腆的人。 “你好，你也是来投稿的吗？”花山夏生客气的问道。 “唉？是的。”这位年轻的投稿人也没想到突然间就会被搭话。 还没等再问，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一位同样年轻的投稿人抿着唇捏着手中的稿子走了出来，看来是被拒稿了啊。 同时办公室里传出了“下一位”这样的声音。 “加油哦。”花山夏生随口说了一句，但不知道人家有没有听到。 在等待中总觉得时间过得很慢，他低头坐着研究着地板的纹路，心里却想着中森明菜有没有收到信件，想到中森明菜，就想到了跟平野智久说想出地下唱片来着，看来事情总是一件赶着一件呢，不过好在是自己想做的事情。 “啊。”他突然想起了上次没能说出口的那句话。 “昨天写信的时候又给忘记了~”花山夏生默默懊恼着，原本不错的心情现在也变得有点糟糕了。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的样子，办公室的门打开了。 刚才进去的这位投稿人状态也不是很好，透过厚厚的镜片能看到他泛红的眼圈。 他和刚才离开的那位脸色都不怎么好看，花山夏生对这位本间主编也就不抱什么期待了。 “下一位。”没再多想，花山夏生就走进了办公室。 第八章 第一次投稿失败 “您好，我是来投稿的花山夏生。”没理会办公桌对面的主编，他自顾自的坐了下去，坐下后就掏出稿子递了过去，这个叫本间的主编也没说什么，接过稿子读了起来。 “又是个没受过教训优哉游哉的小子啊。”本间俊一心里想着，镜片后的目光好像喷吐毒液的蛇。 花山夏生没注意本间俊一的神态，趁对方读稿的时候四处打量着。 进了办公室后发现里面和外面的装潢完全不一样，走廊里还是一副平平无奇的样子，办公室里就有点富丽堂皇的感觉了，靠窗的墙下还摆了张真皮沙发。 “儿童小说？”本间俊一问道，还没看几行，他心里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是的。” 本间俊一没回话继续读着，草草扫几眼后翻页，如此往复。 过了不到十分钟，他似乎就已经读了近半。 “恕我直言，你这种书完全没有出版的必要。”本间俊一将手中的一沓稿子甩在桌子上。 “为什么？”花山夏生不解。 “完全看不懂你想写什么。”本间俊一靠在椅背上，语气很平静，神色轻蔑“是想教导小孩子去坟场生活吗？” “而且你似乎连基本的遣词都不会，用词像个小学生。”他朝花山夏生吐露着恶意，“有上过高中吗？” 看到前两位投稿人神情的时候，花山夏生就多少已经能联想到这主编的调性了，所以对他说的话也没怎么当回事。 其实本间俊一之前说的那两句，花山夏生都能忍。 嗯，忍住不笑。 但听本间俊一说到用词幼稚这一点，他是真绷不住了。 “噗~”花山夏生抿住了笑出声的嘴，来自投稿人的嗤笑让本间俊一很恼火。 他一拍桌子，放在一边的水杯都跟着一跳，“你在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儿童小说可不就是给小学生读的？”花山夏生憋笑憋得很痛苦，尤其是看到本间俊一敲完桌子手疼的样子，实在太滑稽了。 “你这样的废稿是没有人会给你出版的。就算去别的出版社也只能得到这一个答案！” 花山夏生收敛了笑意，仔细打量着这位主编。 嗯，西装很体面，还带着金丝眼镜，发型打理的也很得体，虽说人到中年，皮肤倒是保养的很好，不过就是有点发福了，尤其是现在被气得够呛，面部显得有些扭曲。 “你他妈的。”这句话使用汉语说的。 “不好意思，我没太听明白你的话，可以重复一遍吗？”花山夏生问道，也就是这个年代录音不方便，要不真想给他录下来。 “我说，就算你跑遍全曰本所有的出版社，也没有人会让你出版这篇废稿！” 和本间俊一因愤怒而扭曲的脸不同，花山夏生笑的很灿烂，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嘴角咧得大大的，还露出了两排牙齿。 他没再和本间俊一扯东扯西，从桌上抽走散乱的稿子起身准备告辞，但大大的笑容就没从他脸上消失过，这让本间俊一怒气更盛。 “我还好奇刚进门的时候怎么有股臭味，一开始还以为是皮草的味道。”花山夏生临出门前回头说道，“原来是你身上的味道啊。” “不过也不奇怪就是了，我看你除了长得像之外跟人好像也没啥关系了。”他只能看到个以践踏他人梦想为乐的无耻鼠辈。 “打开门散散味儿，一会儿记得自己关门哦主编桑。”花山夏生大敞着门，听着办公室摔砸东西和叫骂的声音。 “狗东西~”花山夏生收起笑脸骂了一句，在杂志社工作人员们神色各异的注视下走进了电梯。 你不气我不气，谁先生气谁瓜皮；你说是那就是，你是瓜皮我不是~ 说不生气是假的，泥人还有几分火气呢，更何况一个更易燃易爆炸的年轻人呢，没削他就不错了，但花山夏生眼里多少还是露出了几丝迷茫。 不过本间俊一说的那句“就算跑遍全曰本也不会有人出版”，倒是给了花山夏生一点启发。 那我去国外出版那不就完了，牙一咬心一横，就这么决定了！ “唉，早知道就把手写稿寄给明菜桑了。”花山夏生叹了口气，让这种生来只为装shit的东西碰了稿子，“真晦气。” 走出写字楼的花山夏生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准备回书店上班。 …… “情况怎么样？”小池研一见花山夏生回来了便问道。 “不怎么样，主编把我骂了一顿。”花山夏生叼着棒棒糖含含糊糊的说道。 棒棒糖是他在车站外面的便利店里买到的，不二家的pop candy，味道不错。 “骂了你一顿？”小池研一有点奇怪，难道是行情变了，还是现在的年轻人飘了？ 虽然没出版过受欢迎的书，只是个平平无奇的作家，但他年轻的时候也没挨过主编的骂，不过也不是很招主编待见就是了。 “嗯，不过我也把他骂了一顿。”花山夏生满不在乎道。 “.…..”小池研一不知道该说啥，一时间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安慰安慰他。 “没关系，全曰本那么多出版社，慢慢来就好。”小池研一想了想还是安慰了一下。 “嗯，不过那主编说就算我跑遍全曰本也不会让这本书出版的。” 听到这话小池研一不禁皱了皱眉头，作为主编的话，能说出这种话是真的很武断且不负责任，他很难想象究竟是怎么样的人才能说出这么刻薄的话。 “多少有点理解你了，骂得好啊。”他代入了作者的身份同仇敌忾道，“那你之后想怎么办？” 花山夏生含着棒棒糖，只剩一根棍留在外面，但这并不妨碍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是和面对本间俊一时一样的笑容，但是这次眼睛里带着光彩。 “那就不在曰本出版咯~” 回来的路上花山夏生已经思考过这件事的可行性了。 他的结论是，可行，十分可行。 曰本作为一个岛国，是岛国那就意味着资源缺乏，需要从大陆国家输入资源，久而久之就会受到大陆国家的影响，难免会对大陆文化产生崇拜。 而曰本作为战败国，战后又经历美国的战略性洗脑，崇洋情节更加高涨，虽然曰本从不承认。 如果能够在得到欧美市场的认可后再回到曰本，那不直接起飞了。 “和花山君在一起，每天都有新惊喜啊。”小池研一语气奇怪，他说不准到底是惊喜还是惊吓。总觉得这小子啥都想干，而且还总能干的不赖。 “那你想去哪出版？”小池研一问道，“想好了吗？” 其实回来的路上就想好了，而且大有可为。 第九章 新书新曲 “嗯，想去英国出版。”花山夏生一本正经道。 起初听到这句话，小池研一还以为他是在开玩笑，但仔细一想又释然了。 “像你能做出的事。”小池研一点了点头，又问说，“那岂不是还要翻译成英文，搞得定吗？” “问题不大，毕竟是给小孩子看的，词汇简单一点就好。”花山夏生信心满满。 “不过我不准备翻译这本了，人家怕是连河童是啥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该咋翻译。” “所以准备再写一本。” “用英文写？”小池研一不确定道。 “嗯，用英文写，可别把新时代的年轻人看扁了啊~”花山夏生咬碎了融化的差不多的棒棒糖笑了出来。 “我想去买一个打字机，到时候放在店里可以吗老板？”既然有了启动资金，那就让自己轻松一点好了，短时间内手写两篇短篇小说那可太折磨人了。 “当然可以了。”说起来小池研一还没用过打字机，这个老派作家一直认为手写才是文人的浪漫。 要说为什么要买打字机，毕竟用打字机敲英文可比敲日文简单多了，花山夏生甚至有点怀念敲键盘的手感，他小学时在班里敲金山打字王可是无人出其右的。 “想到就去做到，这就是我的忍道~”花山夏生抱着这样中二的想法开始了购机之旅。 从杂志社回来后的那一个下午，花山夏生几乎跑遍了世田谷区所有的市场，虽然大多都是被报社淘汰的日文打字机，但皇天不负有心人，他也成功收到一台还算好使的英文打字机。 虽然购物任务圆满完成，但回程让花山夏生有点苦恼，总之回到店里时他已是满身大汗。 跟小池研一说了一声，他先回去洗澡换衣服了，天这么冷出一身汗可别感冒了。 关于第二本小说，花山夏生已经想好写什么了，也准备好了腹稿。 《coco》，也就是《寻梦环游记》，这是一部讲述家庭和梦想的故事，虽然是一部以墨西哥亡灵节为背景、以死亡为主题的电影，但又充斥着爱与温情，本应恐怖的骷髅，在这里亦是因为人间温暖而存在的。 花山夏生并不清楚自己能不能还原经典，但他愿意试一试。 …… “平野桑，这里有一封寄给明菜桑的信。”助理樱田递给平野智久一个大大的信封。 平野智久很疑惑，不是说不用特别留意粉丝来信的吗？ “好像是花山桑寄来的，今天整理信件的时候才看到。”樱田补充道。 既然是供曲人寄来的，那就有转交的必要了。 平野智久接过信封，颠了颠，感觉里面好像是一沓纸，“好的，我会转交给明菜桑的，不知道是不是新的曲子。” …… “一年也就趁着亡灵节，过世的家人才能回来看看咱们。” “亡灵的世界靠记忆存在……” 连续几天，花山夏生一直在高强度敲字，只有客人准备付账时才会稍稍停下，以至于每次小池研一来到店里都能听到连绵不断的“咔咔”声。 打字机不像手写，错了就错了，所以要一直保持高度的专注，既要速度又要精度，为了缓解长时间专注带来的头疼，花山夏生嘴里一直叼着棒棒糖。 《coco》的文本量比他想象的要多不少，人物情感的刻画更是烧死他不少脑细胞。 不过付出总是有回报的，小说已经写到了尾声，但麻烦事总是一件跟着一件的，写完之后可能就要飞到地球另一边的另一个岛国去了。 不过好在，在飞走之前还有些调剂就是了。 “莫西莫西，这里是小池书店。”花山夏生接起电话。 “早上好花山桑，我是平野智久。”电话那头是中森明菜的经纪人。 “录音计划已经安排上日程了，在1月26日。”平野智久说完又报了一串地址，在涩谷区。 “好的，我会准时去的。”说完问了一句，“不会给你们添麻烦吧？” 听起来好像是“我会去给你们添麻烦的，请做好准备”一样。 看了眼日历，今天是1月22日，中间还隔着三天，花山夏生盘算着，准备今天完成《coco》的收尾工作，剩下三天时间准备一下地下唱片的问题。 首先是选曲的问题，虽然他脑子里有很多曲子，但并不知道该选什么，该唱什么。 “之后再想吧~” …… 现在花山夏生也算是这十里八乡有名的俊后生了，在书店附近活动总能被认出来，大家对这个又是写歌又是写书的年轻人也是颇为好奇，节假日时经常有好奇的小孩跑到书店门口驻足观摩，心情好的话，花山夏生会给他们一人一根棒棒糖。 “不过这里小孩还真不少啊。” 虽然少子化严重，但在这种人多的地方，孩子自然也显得多了起来，孩子多了那配套的设施也就多了，比如说各种公园。 自从拿到了那六百万円后，花山夏生每天一早一晚都会来这个公园的单杠上做几组引体向上和悬垂举腿，因为体重很轻所以进步很快。 花山夏生吊在单杠上听着路过的小孩们一口一个“花山尼桑”的叫着，心里想着选曲的事，毫无头绪。 惆怅的抬头看看天，在这样多云的天气里，连月亮都显得有气无力，不过随着云的流动，总会有几束月光在云层的间隙里透出。 “总有一天，我会撕碎这满是反…虚假的星空。”他突然想到了这段熟悉的台词。 突如其来的灵感总会在转瞬间消失，但好在花山夏生抓住了，熟悉的旋律被他哼了出来。 “好像是叫月光的指引来着？”真是应景啊。 回家后花山夏生先把主旋律和歌词写了下来，准备之后再去考虑和音的问题。 在他已经洗漱完盖上被子的那一刻，中森明菜拆开了经纪人交给她的信封。 “已经写完了吗？”当她看到首页上写着的“请品鉴”三个字时莞尔一笑，兴致勃勃的读了起来。 虽然时间不早了，但明天早上并没有工作，可以睡一上午懒觉。 因为前半部分已经看过了，所以她翻的很快，快速翻篇的样子看起来孩子气的很。 没一会儿，她翻页的速度就慢了下来，开始认真的读了起来，时而蹙眉时而微笑，越往后读感动越甚。 等她读完，时间已经来到了凌晨。 “真是个厉害的年下君。”中森明菜伸了个懒腰，很敬佩像花山夏生这种能把心中的故事落于纸面上的人，尤其是这样温暖又鼓舞人心的故事。 “不只是个内心温暖，还能把温暖带给别人~”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被人关照和鼓舞的感觉了，这让她本能的想起了母亲，可是时间已经很晚了，没办法给母亲打去电话。 “要是出版的话一定会大卖吧？” “到时一定要找花山君要一本签名版的。”她准备出了纸笔，写起了回信。 写写停停，直到整张纸都被写满才心满意足的停了下来。 “明天请桃子桑寄出去吧~” 第十章 回信 “花山…夏生桑？”平静的清晨被邮递小哥打破了。 “是我。” “信？”花山夏生接过信封，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到底有谁会给自己写信。 直到看到信封上的投递地址才想到了他的第一位读者，中森明菜。 隔了将近一周的回信，看来艺人的工作是真的很忙了。 拆开信封，里面装着一张写的满满的信纸。 好像是想到什么写什么，所以句与句之间没什么逻辑关系，字也很…… 嗯…很难从艺术和审美的角度去赏析，大小不一的字排在一起，工整里带着几分飘逸，不过看起来并不潦草，甚至还有点可爱。 很难想象她是在怎样的状态下写下来的。 “真是写了本好书呢花山君~” “出版的工作一定很顺利吧？” “以后有了孩子一定会拿这本书给他们看的。”看到这花山夏生记起了中森明菜好像就是想像山口百惠那样嫁人隐退，还有个男朋友叫近藤什么的，是个原花山夏生很看不上的人，好像是很不专一来着。 后面又林林总总写了很多像读后感一样的话，最后还摘抄了一句小说里的话，“踏遍千山万水，前路千难万难，但我会迎难而上的。” 花山夏生看完后下意识的写起了回信。 “收到了明菜桑的评价，感觉更有自信了，虽然出版的工作并不顺利就是了。” “可能这就是‘面对生活的乐趣和痛苦’吧？”他也摘了一句书里的话写进了信里。 “被拒稿后的这段时间，我又写了一本短篇儿童小说，原本想寄给你看的，不过这次是用英文写的，要不要等出了译本再看呢？” 可能是受到中森明菜的影响了，他也是想一句写一句，前言不搭后语。 “最近发现不二家的pop candy很好吃，思考的时候就会吃一根。” “起初看到明菜桑的字迹吃了一惊，忽然想起有个词叫‘见字如面’，想到这里就觉得看到了明菜桑眉飞色舞的脸~” “本以为会是一张很奇怪的脸，但试着联想了一下，好像还意外的好看哦，明菜桑可以试试。” 写到最后，他写下了之前忘记说的那句话。 “最后，请保重身体。” “终于写完了。”花山夏生伸了个懒腰。 “啊…忘记了。”写完才想起来明天就是录音的日子。 那就等明天亲手交给她吧。 …… 1月26日早上九点多，花山夏生抵达了这间位于涩谷的录音室。 和前台说明来意后就被带去了录音室。 这时中森明菜早就已经开始录制了，房间里只有录音师和正在隔音玻璃后闭着眼唱歌的中森明菜。 “您好，我是这首歌的作曲人花山夏生。”表明身份后录音师递来了耳机。 两人就戴着耳机默默听着，但花山夏生觉得看着中森明菜的样子，好像比上次见要更憔悴了。 等中森明菜唱完，录音师赞叹道，“明菜桑的中低音真是抓人啊~” “嗯，不过高音也不错，以后可以多做尝试，情感表述也很到位。”花山夏生点了点头，“是个多边形歌手。” 录完一遍的中森明菜睁开眼就看到了站在外面和录音师交流的花山夏生，完全不知道他会来。 有点惊喜，就像在放学路上遇到要好伙伴的小学生。 她摘下监听耳机走出了隔间，礼貌的问好。 “这位花山桑一直在夸你呢。”录音师打趣道。 “是的，明菜桑对歌曲的演绎简直完美，连我这个作曲人都说不出半点不好。” 突如其来的夸奖让中森明菜笑的更灿烂了，“那我可要听听是不是真的~”，说完她就带上了耳机让录音师复盘。 “怎么样？就说很完美吧。”听完后录音师问道，见中森明菜点头，“辛苦了，接下来的工作就交给我们吧。” 和录音师告别后，花山夏生跟着中森明菜去了休息室。 “花山君今天怎么来了？”中森明菜很好奇。 “平野桑没有告诉你吗？”花山夏生也有点奇怪，“因为想尝试出一张唱片，所以就来学习一下。” “欸~要唱自己写的歌吗？”中森明菜夸张的说道，“斯国一呐花山君。” “地下唱片罢了，到时候的销量怕是连明菜桑的零头都不如。” 中森明菜被逗得很开心，笑完之后就给花山夏生讲起了录音的流程和要注意的事项。 差不多讲完时，花山夏生问了一句。 “录音的时候一定要戴监听耳机吗？” “一般是这样的，因为戴监听耳机可以注意到更多细节。”中森明菜解释完又问，“为什么这样问？” “因为唱歌的时候听到自己的声音就会笑得停不下来。” “哈哈哈~花山君真是个有趣的人。” “对了，昨天收到了明菜桑的信。”花山夏生掏出了回信，“这是给明菜桑的回信。” 中森明菜接过信封，“阿里嘎多，邮递员桑~”她用童声说道。 “唉~花山君被拒稿了吗？”她惊讶的看着花山夏生。 花山夏生耸了耸肩，“是的。” “那肯定是那家出版社的编辑有眼无珠，明明是这么好的作品。”中森明菜安慰道，说道编辑时语气恶狠狠的。 “对对，生活就是这样的，有开心的事就有痛苦的事，作为一个年下君来说很有觉悟嘛。”她一边读一边说，就像在写回信一样。 “花山君又写新书了吗？！斯国一！” “唉~还是英文的吗！？为什么要写英文小说，是要去国外出版吧！” “是棒棒糖吗？也想尝尝~”中森明菜津津有味的看着信。 “嗨~请用。”花山夏生掏出一根棒棒糖递了过去。 “嗯嗯，还知道寄过来样品，很专业嘛花山君~”她撕开包装纸把糖放进了嘴里。 “好甜~” “喂，花山君，背地里联想别人做奇怪的表情可是很失礼的哦。” “明菜桑不试试吗？” “哈！真是个得寸进尺的家伙。” 聊天的氛围突然更热烈了起来。 “嗯嗯，会好好保重身体的，谢谢花山君的关心，花山君也要注意身体~”中森明菜客套似的回了一句。 “不过那本《坟场里的孩子》你不准备出版了吗？”她突然想到花山夏生在信里没有交代的问题，“真的是很棒的故事，不要灰心也不要放弃哦，我之前还想等出版之后要一本你的签名版呢~”中森明菜鼓励道。 “明菜桑真是温柔啊~”花山夏生感叹一句，“不过我可没有放弃，一定会给你签名版的。” “因为去投稿的那天，那个主编把稿子一顿贬低，还说就算我走遍全曰本的出版社也没人会给我出版的。”花山夏生又复述了一遍当时的情景。 “怎么会有这么恶劣的主编！明明是那么优秀的作品！”中森明菜狠狠道，“就像那些自大的讨厌制作人一样。” “哈哈哈~”花山夏生被她气呼呼的模样逗笑了，“不过我后来也把他骂了一通呢，现在想想那张气成猪肝色的脸都觉得好笑。” “唉？花山桑把他骂了一顿！？”中森明菜仔细打量着花山夏生带着笑的脸。 她在读过《坟场里的孩子》后就一直先入为主的认为花山夏生是个很温柔的人。 “完全想象不出花山桑骂人的样子呢~”。 “看好哦~” 见中森明菜不信，花山夏生给她表演了一波什么叫光速变脸，他脸上挂着的笑容迅速消失，稍稍颔首，多露出了一部分眼白。 “看看我这张脸，没动手打他就不错了~” “哈哈哈~不过打人是不对的哦~”看完之后她就完全没有想反驳的样子了。 不过看她的样子好像完全忘记了刚出道的时候和经纪人对打的事情了。 “有时候也很苦恼呢。”花山夏生抱怨道。 “苦恼？” “嗯，因为脸看起来凶巴巴的。” “嗯嗯，确实是这样。”中森明菜顿了顿，“不过笑起来就很好看，花山君要多笑一笑~” “以前还在上学的时候，有次同学在课上问我说是不是看不起这个老师。” “学生时期的花山君是那种不良吗？” “听我说完啦，其实根本没有看不起老师，而且还在认真的听课呢。” “哈哈哈~还发生过这种事啊。”中森明菜哈哈笑了起来。 “唉~桥豆麻袋，”中森明菜突然收敛了笑意，“难道是因为那个主编的话，你就想去国外出版，所以用英文写了一本新书？” “嗨~那句话算是个契机吧。”花山夏生点了点头，“早知道就把手稿寄给明菜桑了，被那种人碰到稿子，哕~”他做了个呕吐的表情，又把中森明菜逗笑了。 “对了，我还带来了原稿，明菜桑要看看吗？” “要看~”中森明菜拉着长音。 “给，看得懂吗？”花山夏生问道，有点担心中森明菜的英语水平。 中森明菜扫了两眼，苦恼道，“看不太懂哦~” “那我给你讲讲好了，具体的剧情好了。” “这是发生在墨西哥的故事，在墨西哥有个叫亡灵节的传统节日，据说在那天……” “斯国一，花山君知道的可真多。”中森明菜趴在休息室的桌子上，“还能写出这么好的故事，想早点看到这本书。” “好，我会加把劲的，可能过两天办好手续就去英国找出版社投稿了~”花山夏生靠在沙发上叹了口气。 “唉，这么快就要走了吗？”中森明菜觉得花山夏生很有魄力，说走就走。 “对了，这两天先不要走哦，想送给你一份临别礼物。”中森明菜认真的说道。 “好，我会好好期待的~” “等回来的时候也会给你带回礼的。” 时间不早了，中森明菜下午好像还要去录制节目，只好暂做分别了，刚才聊得多开心，现在就有多寂寞。 “明菜桑好像也是个怕寂寞的人。” …… “1989年1月26日，时间总会在不知不觉间带来或带走许多东西，对于那些被带来的东西，我往往是以一种不喜不悲的态度去面对的，而对于那些被带走的东西，总会让我感到不知所措。” 花山夏生在日记里如是写道。 第十一章 伦敦之行与尤斯伯恩 “但那些被带来的东西里，也会有少许几件，能为我带来几分悸动。” 想到了中森明菜的脸，花山夏生又添上了这样一句，然后由飞速的合上日记本，他感觉再多看一眼脸都会烧起来。 …… 接下来的两天，花山夏生去申请了护照和签证，护照的申领很顺利，但签证可能还需要个四五天。 在等签证的日子里，他一直窝在书店看书，偶尔也会去了解一下地下唱片公司，因为并没有很急切，所以就先自己去研究了。 “花山君，有你的包裹。”小池研一拉开柜台的抽屉递给他一个小盒子。 “是明菜桑说的礼物吧？”花山夏生想着，拆开了包裹。 里面装了一副老气的黑框眼镜，他戴上试了试，还不忘给小池研一看看。 “你还近视的吗？”小池研一好奇的问道。 “不是近视眼镜，是平光镜。”花山夏生解释说，“是朋友送来的临行礼物。” “哈，那还真是个别致的礼物啊，就是你戴上看起来有点呆。”小池研一毫不留情的评价道。 “对了，等签证办好我可能就要走了。” “走吧走吧，不过可别想我给你带薪假期~”小池研一轻飘飘的说道。 虽然听起来不是什么好话，但花山夏生听完后却很舒心，在小池书店打工的日子里几乎是他一直在单方面的受着小池研一的关照，心里很过意不去，却又不知该如何回报。 “嗯嗯，等我衣锦还乡一定会报答你这‘十万之恩’的。”十万指的是小池书店的十万円工资。 虽然不多，但也帮花山夏生度过了最艰难的时期，如果说牧之原太太是个热心肠的善良阿姨，那小池研一就是能为年轻人的梦想遮风挡雨的宽厚长者，或许就是自己曾经淋过雨，所以才会想着给别人准备好雨伞吧。 也许让花山夏生想要远渡重洋的原因里，也有小池研一的一份，被他关照过的梦想，怎能容人轻易践踏呢？ 英国之行，一定要成功啊！ …… 1989年2月2日，虽然他总觉得好像已经过去了很久，但实际上才过去一个月。 “又是一个星期四~”花山夏生告别了牧之原太太家的小屋，戴着中森明菜送的眼镜，拖着行李去了机场。 除了换洗的衣物和原稿外，他还带上了那本日记和刚买的相机，是佳能的new f1。 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这个手动相机的巅峰时代，人们普遍认为尼康的做工要优于佳能，这么想好像没毛病，只不过有一款机型是个例外。 1971年佳能推出了第一款f-1相机，又在1981年推出了new f1。 十年间相机领域的电子系统、精密制造和光学系统都有明显的进步，也是因此new f1获得了更佳的自动化、多功能化和规格。 不过因为是推出了八年的老机型，所以花山夏生入手这样一款强大的相机只花了不到十三万円。 …… 飞机起飞时，花山夏生看着窗外慢慢缩小、又随着飞机远去逐渐消失在视野外的城市有些感慨，虽然从未在这个地方产生半点归属感，但突然离开又有点惆怅，似乎是有了什么牵挂，但他也没法确信挂念的是什么。 就像冬天穿的针织毛衣，就算被什么东西挂住开了线，也只有走远了才会在寒风中意识到自己怎么在果奔。 从东京到伦敦，一共花了十四个小时多，比他想象中久的多。 虽然是直飞，但毕竟跨越了整个亚欧大陆，飞太快也不现实，还是要给地球大哥一点面子的。 飞机在伦敦希思罗机场降落，这座始建于1929年的机场在六十年后的1989年来看也丝毫不显落伍，灯火璀璨富丽堂皇。 说起来这机场虽然1929年就建成了，但在2016年才庆祝建成70周年，因为它在1946年才正式成为民用机场。 就像你三十岁了家人才给你庆祝八岁生日一样，亲戚朋友赶来赴宴一看只能高呼，“这tm八岁！？” 给机场拍了张照片后，花山夏生就去找酒店了，有啥事天亮再说吧，他现在只想睡觉。 …… 伦敦的二月好像比东京还要冷一点，夜里似乎下了点雨，地面有些湿漉空气也很潮湿。 花山夏生拖着行李箱研究了一下伦敦的地铁路线，决定先去市区再做打算。 希思罗机场离市区大概24公里，乘地铁走走停停则需要五十分钟才能抵达。 路上花山夏生一直在思考投稿的事情，吃一堑长一智，这次还是先找大出版社吧，应该就不会碰到本间俊一那种奇葩了吧。 虽然他对英国的出版社没什么了解，但因为曾经看过一段关于儿童文学的纪录片，所以对一家叫尤斯伯恩的出版社印象深刻。 这家出版社于1973年由彼得·尤斯伯恩创立，只专注于出版童书，是二十一世纪英国排行第一的童书出版社。 虽说排名高也未必就是值得信任的出版社，但作为牛津大学的医学博士的彼得·尤斯伯恩，在得知自己即将成为父亲时放弃了原本的工作，开始从事儿童读物相关的工作。 他一直都坚信为人父母是他这辈子最伟大的荣誉，而出版儿童读物则是这种荣誉的延伸。 是个很纯粹的人。 虽然八十年代末的尤斯伯恩出版社还并未有多么显赫的声望和实力，但花山夏生更愿意相信这样的出版社，这不仅是出于对彼得·尤斯伯恩的尊重，也是对作品的尊重，虽然是抄的（小声逼逼）。 不过他还不清楚现在的尤斯伯恩出版社的在哪就是了。 在酒店安顿好后，花山夏生先问了一下前台哪里有书店，他寻思图书从业者应该会知道尤斯伯恩出版社的位置吧？ 事实证明人家确实知道，而且出版社离花山夏生住的酒店也不远，一个在巴尼特区一个在卡姆登区，紧紧挨着。 事不宜迟，趁时间还早，花山夏生拎着包就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卡姆登区好像比巴尼特繁华一些，不过想想也是，毕竟离伦敦城更近一下嘛。 虽然称不上车水马龙，但在这种高楼林立的环境下，蜷缩在写字楼里的小小出版社也平添了几分贵气。 “嗯，比上次去的那好多了。” “咔~”还给尤斯伯恩的大门拍了张照片。 第十二章 第二次投稿 “下午好先生，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吗？”标准的初中一年级对话从前台传出，听起来是正宗的伦敦腔。 “我是来投稿的。”花山夏生口语也不错。 “请稍等。”前台的女士提起了内线电话，“霍尔先生，有投稿人来了。” “好的，我知道了。”前台放下了电话。 “请跟我来。” …… “你好，我是迈克·霍尔，尤斯伯恩的主编。”办公室里的中年主编起身和花山夏生握了握手，这是个有些谢顶高个儿男人。 “我是花山夏生。”不用鞠躬的感觉真好~ “曰本人？”霍尔主编觉得花山夏生这个名字有点怪，“是留学生吗？” “嗯，直译的话就是flower hill。”花山夏生解释了一下。“不过不是来留学的，今天凌晨才下的飞机。” “哈，那你也是个霍尔。”虽然是个冷笑话，但两人都笑了。 “好了，快请坐，来给我看看你的作品吧。”霍尔很快进入了工作状态，“我们这儿很少有像你这样的年轻男孩来投稿，尤其还是个外国人。” “coco？奇怪的名字。”霍尔带着笑容抬头看了花山夏生一眼，“别太拘谨，你可以在我的书架上找本书看，也可以出去转转，休息区有咖啡机。” “好的。”是个友善的编辑，比上次那个强了不知道多少倍，心里又骂了一遍本间俊一后，花山夏生去看了看霍尔的书架。 大部分都是尤斯伯恩自己出版的图书，还有一部分是或小众或脍炙人口的小说，花山夏生只能认出一部分，比如那本由英国左翼作家乔治·奥威尔在1949年写下的反乌托邦小说《1984》，他之所以读过这本书是因为村上春树写过一本以1984年为时代背景的《1q84》。 细细挑选了一会儿，花山夏生犹豫再三，抽出了那本《尤利西斯》，这本书他曾经看过很多遍，但一次都没看完过，说实在的，他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人能细细品读这本书。 刚翻开这本书的时候他还没感到不对劲，但越往后翻，书页就越新。 这让花山夏生有点想笑，没想到职业主编也看不下这本书，他抬头看了看霍尔，见对方还在专心致志的看着稿子，他也低下头继续看了。 但是看不下去就是看不下去，不会因为换个地方就发生变化，更何况以前看的还是有注释的译本，混乱的意识流小说配上英文原文只会让他的头更晕。 所以在霍尔读稿的这三个多小时里花山夏生靠发呆消磨了大半的时间。 “是个不错的故事，”霍尔长出了口气，“很新颖，但也很大胆。” “是的，毕竟是‘死亡’嘛。”花山夏生耸了耸肩。 “如果顺利出版的话一定是本好书。”霍尔又说道，“但是还要和老板谈谈。” 能不能出版还要彼得·尤斯伯恩把把关。 “不过应该不会有问题的，彼得肯定会欣赏这本小说。”霍尔站起身来，“我去拿给他看看。” 见花山夏生手上捧的是那本《尤利西斯》面色奇怪，“要不我把它送你算了，看到就头疼。”霍尔开着玩笑。 “我可不要~”说着就把书塞回了书架，你自己头疼吧。 “离下班还有段时间，我去和彼得谈谈，你可以再转一转，或者去享受一下伦敦的午后，明天早上再来，我们应该就能给你答复了。” “好，那明天见了霍尔先生。”花山夏生和霍尔一起离开了办公室后便分道扬镳了。 “彼得，中午来了个投稿的年轻人，这故事很不错，我想你应该看看。”霍尔开门见山。 “哦？”一九三七年出生的彼得·尤斯伯恩如今还不到52岁，看起来是个精力充沛的中年人。 “coco？奇怪的名字。”尤斯伯恩接过稿子说出了和霍尔相同的话，这让霍尔忍俊不禁。 尤斯伯恩看的很快，比霍尔刚才快得多，因为他相信霍尔的眼光。 “确实很不错，能把死亡写成这么温馨的故事。”尤斯伯恩放下了稿子，“那个年轻人还在吗？” “他已经离开了，不过约定了明天上午还会来。”霍尔做着汇报的工作。 “是个什么样的年轻人？”尤斯伯恩有些好奇。 “是个很有趣的曰本人。”具体的霍尔也说不上来，“名字叫花山来着，flower hill，也是个霍尔”。 “留学生吗？”尤斯伯恩没在意霍尔的冷笑话。 “不是，他说今天凌晨才下飞机，不过他英语说的很好，没什么奇怪的口音，要不是因为名字很奇怪，我都以为他是香江人呢。” “怎么样，可以出版吗？”霍尔问道。 “当然，不过在出版之前，明天还要先和他聊聊。”尤斯伯恩靠在椅背上露出了个期待的笑容，“见识见识你说的有趣年轻人。” 尤斯伯恩对这个来自异国他乡的年轻人充满了好奇。 …… 而花山夏生这个来自异国他乡的年轻人听了本地人霍尔的话，去享受了伦敦的午后。 享受？ 才怪，午后的天气更加阴沉了，感觉整个城市都灰蒙蒙的，为了不淋雨他还买了把雨伞。 不过充斥着异域风格的建筑还是让他充满了新鲜感，在巴尼特区漫步着。 总感觉巴尼特就是伦敦的世田谷，到处都是公园学校和公寓。 他还去brent cross看了看，这里应该是英国第三大的购物中心，另外两个好像都在市中心。 花山夏生一边逛一边想着该给朋友们带什么礼物回去。 “牧之原桑、小池店长、明菜桑、还有晴子和小松梅？”这大概就是他在偌大的东京的所有社交了。 “牧之原桑的话，送些护肤品~” “小池店长就送些茶叶好了。”虽然中国才是饮茶大国和起源地，但是英国的茶文化也不差，“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喝惯了~” “那两个小姑娘的话就送巧克力和零食吧。”花山夏生盘算着，因为才二月份，就算是四月份的也不会太热，所以不用担心巧克力在回程的路上化掉的问题了。 “明菜桑的话……”他实在没想好该送什么，本来想的是看看英国有什么本土乐器的，但是去了店里一问，只有英国管和苏格兰风琴。 英国管看起来就是根黑乎乎的棍子，估计中森明菜是不会喜欢的，而苏格兰风琴又太大了要抱在怀里才能吹，感觉也有点勉强。 “嘛~之后再说吧。”实在想不出送什么，就暂时搁置了，毕竟还要在伦敦呆上一段时间呢。 走出购物中心后，天已经完全黑下去，原本灰沉沉的感觉也消失了，花山夏生站在暖色的路灯下，拍下了被各色灯光簇拥着的布伦特十字。 第十三章 我不装了，我摊牌了～ 虽然不知道尤斯伯恩出版社几点上班，但花山夏生在酒店的餐厅吃完早饭后就早早出发了。 好在抵达时出版社的门已经打开了，不过霍尔还没来上班。 他一个人窝在公共休息区的沙发上无聊的翻着书，虽然是儿童读物，但看着看着也能get到一些冷知识。 比如打火机比火柴出现的更早，又比如“dreamt”是唯一以“mt”结尾的英文单词。 不知道吧~ 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甚至可以出本书了！ 心存感激的合上手里的冷知识大全，花山夏生表示学到了，摘掉了眼镜揉了揉眼。 “flower hill！”已经开始犯困的花山夏生听到了霍尔的声音。 “早上好霍尔先生。”花山夏生站起来整理下上衣的下摆。 “快来，彼得想见见你。”霍尔朝他招了招手，“彼得也认为你写了本好书，或许今天就可以准备出版工作了。” 霍尔看起来很兴奋，因为这样一本书能够经由他的手再出版，也是件与有荣焉的事情。 在来到伦敦的第三天，花山夏生终于见到了彼得·尤斯伯恩。 虽然年过半百但丝毫不显老态，笑起来之后连脸上的皱纹都十分生动，看起来是个很有活力的人。 “你好，来自曰本的另一位霍尔先生。”尤斯伯恩拿霍尔开了个玩笑。 “很高兴见到你，尤斯伯恩先生。” “好了，请坐吧花山，我们先来聊聊你的事，再聊出版的问题。”尤斯伯恩说道。 “我的事？”花山夏生被他说的云里雾里。 “对，我们现在对你可都很好奇。”他说着还看了看霍尔主编。 “你为什么会选择用英文写下一本小说并且还选择来英国出版？”尤斯伯恩眼里似乎冒着光，那是睿智的光，柔和且不显冒犯。 这是第一个询问他具体目的的人，中森明菜没有问过，可能是太过单纯，至于小池研一，大概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 “我想要卡内基奖的提名。”花山夏生沉默片刻，直视着尤斯伯恩的眼睛说道，他眼里似乎也冒着光，那是坚定的光，因为被眼镜阻隔，所以并不尖锐。 卡内基奖是1936年成立的英国文学奖项，用于每年颁给杰出的新儿童文学书籍，相当于美国的纽伯瑞奖，但又不像纽伯瑞奖一样要求为本国国籍。 若想得到卡内基奖的获奖资格，书籍必须以英语写作，且于上个学年，也就是第一年的9月1日至次年的8月31日间，在英国或爱尔兰首次出版；若已在其他国家首次出版，则必须在原始出版日的三个月内，于英国或爱尔兰再合作出版。 “.…..”得到这样的答案，尤斯伯恩和霍尔对视一眼，都没说话，他们需要时间消化消化，其实他们也有想过可能的种种原因，但是这样的回复他们完全没有想过。 这是个相当大胆且功利的想法，在霍尔这个职业编辑的眼里已经功利到甚至已经有点卑劣了。 同样地，在尤斯伯恩看来，这种利用作品来换取名利、达成私人目的的行为也很卑鄙。 但同时花山夏生的回答又很坦诚，这种坦诚让他们二人有种强烈的反差感—— 光明磊落的卑鄙小人。 他们一时间甚至无法确定到底那一面才是花山夏生的真实一面，又或者两者皆为真实。 三人都没有再说话，霍尔不说话是因为有老板在，而尤斯伯恩是在思考，思考这背后是否存在隐情，花山夏生则在等尤斯伯恩开口。 “可以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尤斯伯恩早已收敛了笑意，严肃的问道，但语气依旧温和。 “我的上一本书，在曰本也尝试过投稿。”花山夏生慢条斯理的说着，表情轻松到像是在讲一个故事，“我认为那是一本至少可以比肩《coco》的儿童小说。” 尤斯伯恩和霍尔静静听着。 “但那个出版社的主编以‘用词幼稚’、‘死亡题材’这样的理由毫不留情的驳回了我投稿。”他表情依旧平静，语气毫无波动。 “说实话，他把我逗笑了，我一向不喜欢隐藏自己的情绪，尤其是面对一个不喜欢我，而我也不在乎的人时。”说着他也笑了，好像这真的是很好笑的事。 “我问他，‘可儿童文学不就是给孩子看的吗’，曲高和寡到底要给谁看呢。”花山夏生正了正坐姿。 “然后他回复我说，就算我跑遍全曰本所有的出版社都只会得到和他一样的回答。”故事到这里其实就可以结束了，但花山夏生没有停下，继续说着。 “我知道那只是他气急败坏的吠叫。”花山夏生收起了笑脸，“但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有些迷茫，这份不自信让我既质疑了自己，又质疑了我的作品。” “所以我就没有再去别的出版社投稿了，转而写起了《coco》。”他垂下了视线看着桌子上装订好的原稿，“我要告诉他、告诉产生过怀疑情绪的自己、告诉所有人，他是错的。” “说简单点，就是报复。” “我知道去别的出版社一定会有不一样的答案。”花山夏生抬起了视线，看了看尤斯伯恩和霍尔，“但我不想那样，那样会让我感觉我的稿纸上印上了他的脚印！”这是他自开口以来语气最重的变化。 每个人倾注了心血的作品都不应被轻易践踏，那是被灌注了情感的，甚至是被灌注了梦想的。 “holy sh1t！怎么会有这样的主编！”霍尔都没在意有老板在场，直接爆了句粗口，“要是让我碰到一准儿会给他点颜色看看。” 相比霍尔，尤斯伯恩显得理智很多，他虽然无法完全理解花山夏生的想法，但是他可以体谅这样一个思想内核暴烈、宁折不弯的年轻人。 “所以你为什么选择了尤斯伯恩呢？”他脸上又露出和蔼的笑容，不过他也知道像花山夏生这样一个为了“报复”，能够孤身飞越九千公里的人，这样的人会选择尤斯伯恩这件事本身就是抱有算计，或是目的的。 “我在大学里选修过西方文学，所以听说过彼得·尤斯伯恩这样的名字，听说他因为得知自己即将成为父亲就去出版儿童读物。”花山夏生看着尤斯伯恩放在桌上的、宽厚的手掌。 “我愿意相信这样一个人。”他对上了尤斯伯恩的目光，像是在确认自己的判断。 我认为他是一个能够守护他人梦想的、纯粹的人。 第十四章 画手拳手 花山夏生把决定权交给了尤斯伯恩，来到尤斯伯恩出版社并不是走投无路或孤注一掷，但是同时他也清楚自己的目的并不单纯，所以他才会选择坦诚的将事实全盘托出。 这是出于他对彼得·尤斯伯恩的尊重，对一个纯粹之人的尊重。 不管怎么想，出版《coco》都是一件双赢的好事。 至少霍尔是这么想的。 “彼得？”霍尔询问似的说了一声。 “嗯。”尤斯伯恩沉吟着。 “你是个很真诚的人。”尤斯伯恩开口说道，“感谢你对我，对尤斯伯恩的信任。” “我们可以为你出版这本书，它很优秀，在商业和影响力方面也很有潜力。”他顿了顿，“这是出于我对作品和你个人才华的欣赏。” “但你的想法偏执又叛逆，这并不好。”尤斯伯恩看着花山夏生的眼睛，眼神很诚恳。 尽管无法理解花山夏生的偏执从何而来，但这并不影响他看好这个年轻人。 “……” 这次轮到花山夏生沉默了，他事后想想也觉得自己做的事很离谱。 也许是这来自三十年后的灵魂给了他敢于离经叛道的自信和底气，但细细思考一下，他似乎也变了，自信到有点自大，甚至有点不像他、不像那个来自天朝的“夏生”了。 “我有时也这么觉得。”花山夏生说得很小声。 但有了这样的机会，他怎么能不变呢，说不定只是让他找回了曾经失去的东西，他不想再做那个被现实的镣铐束缚的人了。 就像一开始在地铁上看到周末去加班的企业员工后，内心高呼“不做社畜”一样，现在的他看到了更大更旷阔的世界，内心则渴望着变得更“自由”，他已经有了追求自由的资本。 上辈子我混吃等死，这辈子我依旧如此？ 算了吧。 “但我想说我想说的话，做我想做的事。”花山夏生的声音恢复了正常。 “谢谢你，尤斯伯恩先生。”他又露出了释然的笑容，“谢谢你能给我这个机会。” 看他笑了，尤斯伯恩也笑了，“那我们来谈谈出版的问题吧。” …… 等谈完后，两人还在对街的餐厅一起吃了顿午饭，边吃边聊，今天是个晴朗的天气，明媚的阳光照的两人心情愉悦。 “插画的话一定要有表现力。”花山夏生建议道。 “嗯，放心吧，这次的插画师是迈克的侄子，是个很厉害的画师，下午应该就会过来了，到时候你们可以好好交流一下。” “对了尤斯伯恩先生，你注意到书里那首叫《remember me》的歌了吗？”花山夏生咽下嘴里的炸鳕鱼块。 “嗯，”尤斯伯恩问，“是要请人作曲吗？” 其实他也有这种想法。 “不用，词曲就交给我吧。”话是这么说，其实花山夏生早就把谱扒出来了。 “你还会作曲吗？”尤斯伯恩有点小小的惊讶。 “我可给曰本最火的女歌手供过曲~”说这话花山夏生有点小骄傲。 “好，那就交给你了。”尤斯伯恩擦了擦嘴角，放下了刀叉。 “不过要帮我找个会西班牙语的女孩唱和声。” …… 吃过午饭后，花山夏生又回酒店午休了一会儿便回去了尤斯伯恩出版社。 “下午好花山先生，霍尔主编说请您来了之后去他的办公室。”前台嘱咐道。 与上次相比，霍尔的办公室没有丝毫变化，但多了个个子很高的年轻人。 “来，这是我侄子，亚瑟·霍尔，他负责插画方面的工作。” “你好，我是花山夏生。”他和亚瑟·霍尔握了握手。 “现在办公室里已经有三个霍尔了！”画师亚瑟显然也知道了flowerhill这个梗。 “走吧花山，我们去聊聊插画的事。”和霍尔主编告别后，两人来到了出版社里的一间画室。 “连画室都有啊，真是专业。”花山夏生不着边际的说着，虽然这画室小小的。 “听说以前是个杂物间来着。”亚瑟往凳子上一坐，抽出一张简易的插画递给了花山夏生。 “怎么样，你来之前画的，还要参考一下你的意见。” 是个很卡通的骷髅和一个半身高的小男孩。 “给骷髅画上衣服和头发吧。”花山夏生建议道。 “头发？”亚瑟有点无法理解，衣服就还能理解，头发是什么鬼。 “死掉以后也会有个性追求嘛~”花山夏生开了个玩笑，“小孩子看起来会更容易接受一些。” 听起来很有道理，亚瑟点了点头，又画出了一版。 不得不说画的确实很不错。 两人的工作状态一直持续到下午五点，亚瑟伸了个懒腰，说了句“下班下班~” 花山夏生精力也有些不济，跟着伸了个懒腰。 “你接下来还有安排吗？”亚瑟看了看花山夏生，叔叔跟他说过让他带花山夏生多玩一玩。 花山夏生想了想，“没有。” “那跟我走吧，带你去个男人该去的地方。” 一开始花山夏生还以为是酒吧之类的地方，总不能是gay吧吧，所以就跟着亚瑟走了。 上车后亚瑟打开了车载电台，传出一阵高亢的女声，“i mbered over mounds and mounds”让花山夏生很熟悉。 “xray spex？”他不确定的问了一句？ 这是个英国七十年代的朋克摇滚乐队。 “你还知道这个乐队？”亚瑟边开车还惊讶的转头看了他一眼，“都传到曰本去了吗？” “听过一些，不过曰本可没有他们的唱片。”花山夏生叹了口气。 那个年代的欧美乐队少说也得有个几百支，有些在国内脍炙人口的乐队，出了国境就变得籍籍无名了。 不知道目的地在哪，花山夏生静静听着电台，听到熟悉的还会跟着亚瑟唱上两句。 “不错不错，有学过吗？”亚瑟还在跟着节奏晃着脖子。 “我姑且还算是个音乐人吧，等回去之后就该准备出唱片了。”花山夏生想起了不厌其烦的教他录音事项的中森明菜。 “有点想回去了，加油画稿争取早日出版啊亚瑟桑。”花山夏生开玩笑似的鼓励道。 “不过在你走之前可要好好享受伦敦的美好！”亚瑟停好了车，“比如说这里。” “欢迎来到雷普顿拳击俱乐部！”亚瑟介绍道，“这里是全伦敦最古老最棒的拳击俱乐部。” 花山夏生看到了俱乐部logo下写的1884，已经有一百年的历史了。 带花山夏生走进了俱乐部后，亚瑟嬉皮笑脸的和一个中年教练打着招呼，“嘿，托尼，我带新朋友来了。” 被叫做托尼的教练没理会亚瑟，径直走来和花山夏生握了握手。 “香江人？”托尼问道。 “曰本人。” “哦，那你可是第一个了。”托尼笑着拍了拍花山夏生的胳膊后就走了。 “走吧，去看看别的。”亚瑟带着他参观了起来。 “看到那个没？”亚瑟指着拳台上一个偏分发型的年轻拳手，“那是哈里·劳森，去年aba锦标赛的冠军。” 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第十五章 归心 凌晨三点，东京。 中森明菜喝掉了家里的最后一瓶酒，近来的诸多不顺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先是事业不顺利，去年发行的前两张单曲《al-mauj》与《tattoo》是她出道之后除了第一张单曲《slow motion》之外，首度销售量跌破30万张的单曲，而且是连续两张。接下来发行的《i missed“the shock“》最高只得到排行榜第三位，更是中止了自1984年来连续14张单曲均曾取得第一位的记录，今年三月份要发行的专辑《stock》也制作不顺，让她和事务所之间充满了不信任。 再是爱情和家庭的双重打击，和媒体捕风捉影的负面消息和恶意舆论。 她最先想到的是母亲千惠子，但母亲身体欠佳，她并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母亲。 再然后是好友小泉今日子，不过因为双方的工作原因，行程经常出现冲突，所以一直都不能约出来见上一面。 她揉了揉自己酒后苍白的脸，脑子里又出现一个人。 花山夏生。 她有点想念花山夏生了，因为每次见面都很开心。 想到这里，中森明菜的鼻头有点酸，明明只有两面之缘和书信联系，但从他身上汲取到的温暖却比除了母亲之外的家人和恋人还多。 她知道这样的类比并不合适，但就像夜间昆虫的趋光性一样，她本能的想向花山夏生靠拢。 想把肚子里的苦涩告诉他，想把脑子里难解的谜题告诉他，想听听他的看法。 如果是花山夏生的话，应该很愿意听吧？ 同一时刻。 傍晚六点，伦敦。 花山夏生蹲在一边陪着亚瑟打沙袋，他的注意力并不在亚瑟身上，四处打量着。 实木的地板和复古的装潢，还真的很有时间的厚重感，听着拳手和教练们的呼喊声，虽然花山夏生对拳击并不感兴趣，但心里总觉得有几分不知来由的触动，就像毛衣的后脖领上突然出现的线头，感觉的到，但伸手去薅又薅不到。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但好在有人来把他解放了出来。 “感觉怎么样，新来的？”托尼教练站在他身边问道，作为教练，他对这个潜在客户还是很上心的。 “很受触动。”花山夏生说道，“氛围也不错。” “受触动？”托尼教练有些不解，但还是顺着花山夏生的意思说了下去，“是这样的。” “在我们这里训练的职业拳手里，有人是为了梦想。”托尼指着远处打着沙袋的黑人小伙，“鲍比·帕克斯，他的偶像是阿里，他想成为世界拳王。” 帕克斯背对着他们，花山夏生看不到他的脸。 “那个，”他又指了指对面拳台上一个瘦高的年轻人，“丹尼·亚当斯，是个受我们资助的拳手，他打拳是为了生活。” 因为没有带头部护具，花山夏生能看到他的鼻梁是歪的。 “还有他，亚力克·高尔。”托尼朝斜对面靠在墙边休息的拳手扬了扬下巴，“他今年已经四十二岁了，早就打不下去了。” 高尔的头发很长，低头休息时，垂下的头发让花山夏生看不出年纪。 “他是为了家人，为了他的孩子，所以他也不得不打下去。” “当然了，还有我们的骄傲，莫里斯·霍普。”托尼看着挂在墙上的肖像之一，“轻中量级的世界冠军。”他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骄傲。 “值得钦佩啊。”花山夏生说道。 “是啊，那可是世界冠军！” 花山夏生看了看一脸自豪的托尼教练，没再说什么，因为他俩说的都不是一回事。 “不想加入我们吗？”托尼笑着问。 “虽然很想加入雷普顿俱乐部，但是我现在连住处的问题都没解决。”花山夏生婉拒了托尼的邀请。 他现在可还一直在酒店住着呢，一天两天还行，时间长了他的钱包可还真顶不住。 毕竟他现在可是月入为负的骡马跪族，要是想在小说出版后风风光光的回东京，那就要节约一点，要不迟早被当做难民遣返回去。 “没地方住？”亚瑟拿毛巾擦着头上的汗，加入了话题。 “你可以去我那住啊，我家倒是还有张床。”他建议道，“反正还要合作一段时间。” 今天一下午相处融洽，也有相同话题，所以他还挺喜欢花山夏生的。 “这样你住处问题就解决了吧？”托尼一脸“殷切”的看着花山夏生，还朝他伸出了手。 “.…..”花山夏生一时间也不知道亚瑟到底是帮了大忙还是无情背刺。 但总之，花山夏生的手最后还是和托尼握在了一起。 …… “呼，活动活动舒服多了。”亚瑟坐上了车，“你行李放哪了？” 花山夏生告诉了他地址，先去退房再去亚瑟的家。 亚瑟的住处是个典型的单身公寓，一室一厅一厨一卫，而他说的那张床，则是卧室里的上下铺，亚瑟睡在下铺，上铺放着杂物，这么看来，说是还有张床好像也没问题。 “来搭把手。” 两人很快就腾出了上铺的空间，亚瑟又拿出了一床被褥。 “你饿了吗？我们可以叫张披萨。”亚瑟摸了摸肚子，在拳馆打了快两个小时，肚子早就要饿扁了。 “你这里有食材吗？”花山夏生问了一句。 “没有啊。”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只有面包卷心菜和果酱之类的。” “那还是叫披萨吧~” “明天一起去买些食材吧，以后我来做饭好了。” “寿司？”亚瑟印象里的日式料理似乎只有寿司。 …… 亚瑟似乎是第一次和同龄人合租，所以显得很兴奋，晚上缠着花山夏生说想听听他的歌，还拿出了早就被当做装饰品吃灰的吉他。 “日语歌你又听不懂。”花山夏生无奈的看着亚瑟，他刚洗漱完正低头写着日记。 “拜托，我要想听英语歌就不会找你了。” 花山夏生拿过吉他，清了清嗓子弹起了樱花纷飞时，或许回去的时候，东京的樱花就开了吧。 唱完一遍，意犹未尽的亚瑟又问道，“有没有rock一点的？这歌也太柔了。” 花山夏生想了想，有倒是有，但是就一把也rock不起来啊。 “没有，但是可以给你听听我之后要发的单曲。” “答えのない毎日がただ过ぎていく时间が” “これから先どうなるのだろう?わからない” 但是刚唱两句就被隔壁的邻居敲墙警告了，花山夏生耸了耸肩和亚瑟对视了一眼，撂下吉他继续写起了日记。 “1989年2月4日，工作很顺利，想早点回去。” 虽然好好穿着针织毛衣，但似乎感觉到有点冷了，但他好像还不清楚原因。 希望他能早点想明白。 第十六章 老乡见老乡，裤兜掏光光 虽然不想承认，但英国超市里卖的大米让花山夏生看的有些缭乱，茭米、菰米、印度米，他一个都不认识，但不认识也无妨，毕竟亚瑟的小家里都没有能蒸米饭的家伙事，简单炒俩菜就着面包土豆啃吧。 “咱们要不要去唐人街转转？”把食材放在后座上，花山夏生朝亚瑟问了一句。 “唐人街？可以啊。”亚瑟打着火，开出了停车位，“晚饭就在那里吃吧。” 中餐在这个年代的伦敦还是比较受欢迎的，可能一个不到六千人口的社区里就有一两家中餐店，不过受欢迎的原因可能是因为中餐价格普遍比曰本菜、泰国菜或是西班牙菜要便宜。 伦敦的英式中餐在口味上和国内区别很大，菜系偏向于粤菜，但口味偏甜，而且连菜单上的菜名都是靠粤语发音编出来的，比如宫保鸡丁写作kungpo chicken，炒面写作chao main。 伦敦的唐人街位于威斯敏斯特的苏活区，坐落在泰晤士河北岸，被皮卡迪利广场和莱斯特广场夹在中间。 这条唐人街主街长约800米，虽然在规模上比不过美国曼哈顿的那条，但是广式早茶、四川火锅、兰州拉面、煎饼果子等美食一应俱全，为了迎合英国人的口味，你甚至能在这里吃到模仿意大利面的无汤版兰州拉面，可谓是有的模仿向经典致敬，有的模仿向食客索命。 今天是2月5日，正值除夕，唐人街处处张灯结彩，沿街的商铺贴着春联，还能看到舞狮的队伍。 “真热闹，是中国年吗？”亚瑟边走边瞧，好像很直接的就融入到节日的氛围里了。 “应该是吧。”花山夏生也不确定，但他可以问，“我去问问。” 这可是1989年，他哪知道哪天过年啊。 说着他走向两个在餐馆门口边嗑瓜子边用粤语聊天的老婆婆，不过他听不太懂粤语，所以不知道阿婆们在聊什么。 “请问是要过年了吗？”花山夏生用正宗的普通话问着。 “今天可是除夕。”左边的阿婆用带着乡音的普通话说道，还一脸奇怪的看着这个年轻人。 看样子是个中国人，怎么连哪天过年都不知道呢。 “后生细仔，浸过咸水可不能数典忘祖。”右边的阿婆老神在在的用粤语说道。 年轻人，留过洋可不能忘本。 不过花山夏生没听懂，笑着道谢后就离开了。 “今天是除夕，明天就是中国年了。”花山夏生如实转达。 “不过你怎么还会说汉语啊。”亚瑟好奇，但注意力很快又被路边的小吃吸引走了。 花山夏生买来两串冰糖葫芦，把其中一串递给了亚瑟，两人边吃边走，酸酸甜甜，味道不错，就是有点凉。 最后两人走进了一家川菜馆，是花山夏生决定的，毕竟亚瑟也不懂哪一家是什么菜系味道如何。 他在曰本就没吃到过花椒，甚是想念。点了一份水煮肉片一份凉拌菜以及两碗米饭，又让亚瑟看着点了一份口水鸡，不过花山夏生特意叮嘱了服务员这份口水鸡一定要微辣，另一份水煮肉片一定要加麻，不过他们家餐馆是怎么定义微辣的，那就不清楚了。 好在他们对英国人的口味拿捏的很精准，对微辣的定义也足够正确，这顿饭亚瑟吃的很香，久违的吃到花椒的花山夏生也很舒爽。 吃饱喝足后，花山夏生和亚瑟坐在店里边喝茶边看着柜台上的电视机，虽然现在是晚上八点多，按理说春晚已经开始了，但这里是伦敦，和bj有8个小时时差，这会儿那头的《难忘今宵》早唱完了，大伙估计都散摊儿回家放炮去了，而且花山夏生对这一年的春晚也没什么印象了，只记得那句脍炙人口的“司马缸砸光”和那个叫胡椒面的小品，突然就和两位主演成了同时代的人，让他感觉有点奇妙。 这天花山夏生和亚瑟在唐人街逛到很晚，亚瑟只是单纯的觉得新鲜，享受着这个来自陌生国度的节日，而花山夏生则买了很多在外面买不到的国货，可以说是老乡见老乡，裤兜掏光光。 …… 朝九晚五的日子过的总是很快的，上午就去出版社写谱，下午偶尔会和亚瑟去雷普顿俱乐部训练一下。 这样时间一久，在不断的摸索中，花山夏生似乎摸到了颈后的那根调皮线头，一部小说的雏形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别发呆，对手可不会给你发呆的机会，继续！”托尼举起了带着的手靶。 “嘭”，接连不断的打击声又响了起来。 “再使大点劲！” “配合脚步！” 思路显然是被打断了…… 这样的平稳日子过到了三月初，亚瑟的插画工作已经完成，《coco》的出版工作也即将进入正轨，花山夏生和尤斯伯恩谈起了《remember me》的发行问题。 “我的想法是先出版看看销量再考虑唱片的问题。”花山夏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哦？为什么不一起进行？”尤斯伯恩并不理解花山夏生的想法。 “如果《coco》的销量不佳，那捆绑销售的唱片也是亏钱的。”花山夏生并不想让尤斯伯恩有太多亏损，“如果销量好的话，我们再来考虑唱片吧。” 他建议着，“如果销量不错，要发行唱片的话可以先印一千五百张，发行相关的资金就从我的版税里扣除好了。” 如果是明摆着亏钱的买卖就没必要拉人家下水谈合作了。 尤斯伯恩听完当即就笑了。 “别这么想，孩子。”尤斯伯恩宽慰道，“我们可不只是商业上的合作伙伴。” “我们是朋友。”尤斯伯恩极为认真，“而且我们也不怕亏损。” “是的，你要是怕，那就不会来做童书的买卖了。”花山夏生打趣道，他心里暖乎乎的。 尤斯伯恩也这样认为，就算不谈其他，至少在人际交往上，花山夏生是个值得结交的好朋友。 “那这样吧，如果前期销量达到预期的话，那唱片制作的成本，从你的版税里扣除，但后续与《coco》捆绑销售的唱片收益全部归你所有。” 尤斯伯恩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如果前期销量达不到预期，那唱片制作的成本就由尤斯伯恩出版社承担，你享有歌曲的相关版税。” 花山夏生想了想，点了点头。 “对了，出版之后请把汉语和日语的翻译工作交给我。”花山夏生提了一嘴。 “没问题，不过你还会汉语的吗？” 实不相瞒，我说汉语比日语还顺溜。 第十七章 发售 1989年3月5日，《coco》正式发售。 下午五点，亚力克·高尔走出了雷普顿俱乐部，很快就会有一场商业比赛在伦敦举办，这让他很开心，所以现在只想早点回家陪孩子。 “或许可以给艾德买份礼物。”亚力克想着，他本人生活虽然拮据，但有好事发生的时候会给儿子买份礼物也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 他是个不善于表达自己情感的男人，但好在儿子很懂事，小小年纪就已经能够体谅父亲了，在放学后还会帮忙打理家务，艾德就是亚力克的骄傲。 虽然他不清楚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什么，也不清楚艾德想要什么，但他知道艾德很喜欢读书，所以买本书当做礼物总不会错的。 他如此想着，朝附近的书店走去。 “新书发售——《coco》，感人至深的死亡故事，致我们不渝的爱与亲情？”亚力克默读着街边书店支在门口的牌子。 等他走进书店发现，已经有很多人在排队付款了，似乎都拿着相同的书，一边的书架旁还站着几个人捧着那本书看着。 他很好奇，是这么受欢迎的书吗？ 带着一丝丝的好奇也拿起了一本看了起来。 “.…..” 他并没有看的多么仔细，只是浅尝辄止，但还是不自觉的红了眼眶。 他想起了自己死去的父亲，那个和他一样独身抚养孩子长大的男人，但那个永远挺直腰杆的强硬男人病死在了他拿回第一笔拳赛奖金的前一夜。 亚力克觉得自己能坚持到现在一定是因为父亲，因为父亲就是他人生的标杆和信条。 “也许父亲偶尔也会回来看看我。” 缅怀了一下自己的父亲，但下一刻他又想到了自己，说不定哪一天他就会死在拳台上，艾德也会像自己一样成为孤儿，但他并不担心，因为艾德迟早会成为一个像他、像他父亲一样的，能够顶天立地的男人。 “就算那样，我也一定会经常回来看看你的，好孩子。” 他默默地又拿起了一本《coco》，他想买两本，一本是送给艾德的，一本是送给自己的。 “如果真有那以天的话，别忘了我，孩子。”这是说给儿子听的。 “就算真有那一天的话，我也不会忘了你的，爸爸。”这是说给父亲听的。 离开书店时，这个男人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那个在拳台上屹立的强硬老男人的样子。 …… 晚上九点，此时花山夏生正在尤斯伯恩的经理办公室，和尤斯伯恩、霍尔主编、亚瑟等待着首日销售量的报告。 “不用太担心，《coco》的质量有目共睹，更何况我们的口碑和宣传工作做的也不错。”霍尔让花山夏生放宽心，他信心满满的认为这首日销量绝不会差。 花山夏生看了看霍尔又看了看尤斯伯恩和亚瑟，前者向他投来让人安心的笑脸，后者则没心没肺的在一边练着空击，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这毕竟是花山夏生出版的第一本书，他心里十分忐忑，不过要说起这本书的制作，花山夏生也是很有信心的，他的故事和亚瑟的插画都是足够吸引人的，更何况尤斯伯恩经营了这么多年的童书生意，总会有些老主顾的，还有学校专门找他们订制图书。 “咚咚~”敲门声响起。 “请进。”进门的是尤斯伯恩的助理，“尤斯伯恩先生，这是《coco》的首日报告。” 尤斯伯恩接过报告，一旁的三人都把脑袋凑了过去，看上去颇为滑稽。 “恭喜！”尤斯伯恩笑着说，首日销量破万，而且光伦敦地区就贡献了超过六成的销量。 “好！”霍尔激动地喊了一声。 花山夏生也松了口气，和亚瑟击了下掌。 “这样的话，我们明天就可以准备唱片的问题了。”尤斯伯恩放下了手中的报告，“迈克，记得联系车间继续加印。” …… 第二天一早，花山夏生来到了尤斯伯恩出版社，他是顶着黑眼圈来的，昨晚太过亢奋，出去和亚瑟庆祝到了半夜。 虽然有半场开香槟的嫌疑，但这场翻身仗打的实在痛快。 尤斯伯恩找来的是一家叫nimbus records的唱片公司。 这家光晕唱片创建于七十年代初，据尤斯伯恩说，这是一家小型但又很有影响的唱片公司，以高质量着称。 不过这个公司花山夏生以前一直都没听说过，只听说过什么维京唱片和苹果唱片之类的。 不过不认识也正常，因为它2001年就破产了。 虽然是家小公司，但人家是真专业，不到半天就做好了录制的准备工作，包括来唱西班牙语和声的女歌手。 虽然有想过自己的第一张唱片会在英国发行，但花山夏生没想到的是，中森明菜教授的那些知识好像完全没用上。 不过录音还是很顺利的，完成录音的第三天，唱片的印制工作也已经开始了。 目前花山夏生和尤斯伯恩的计划是，《remember me》的唱片将与《coco》进行为期两年的捆绑销售。 而光晕唱片对此也没有什么意见，乐见其成。 因为这首歌作为《coco》的副产品，无论是从质量还是商业价值上看都并不高，而且从目前的情况分析，无论有没有《remember me》的唱片，都不会影响书籍的销量。 解决了唱片的问题，花山夏生又找到了霍尔主编，“我想先给《coco》做一版日语的译本。” “这么着急吗？”霍尔主编不解，但很快露出一副了然的样子，哈哈大笑道，“是准备回去给那个主编些颜色看看了吗？” “不是，只想带回去作为礼物送给朋友。”花山夏生并没有忘记中森明菜，他想起了上次明菜因为看不太懂英文苦恼的样子。 “至于那个家伙，等我拿了卡内基奖再料理也不迟~”花山夏生一脸自信的开着玩笑，还以为他拿定卡内基奖了呢。 至于本间俊一那个吊人，单手比耶成为你爹，双手合十成为你爷，再理你一句话都算我输。 “只是印几本的话那当然没问题了。”霍尔自然不会拒绝，“到时候在曰本出版译本的时候也能用得上。” 而且如果是花山夏生自己翻译的话，那就可以跳过找原作者要授权的环节了，毕竟原作者就是他自己。 至于在曰本的译本出版应该也不用他太过操心，毕竟《coco》在英国本土销量火爆，而且应该很快就能辐射到欧美的各个英语国家了，这样的作品肯定会有出版社直接联系作为作者的他了。 现在想这些还有点遥远，花山夏生只想赶紧做完翻译，然后带着译本回到东京。 至少要赶上樱花季吧？ 第十八章 离开前最后的工作 花山夏生的翻译工作很顺利，毕竟《坟场里的孩子》就是他脑内英转日写出来的，现在翻译起来已经可以说是得心应手了。 而且出版时因为有了插画这种可以丰富内容的存在，就删去了很多会显得冗余的环境描写，所以字数比写的时候少了很多，虽然他也想赶紧写完，但是作为人类是有极限的，一笔一划的用了三四天才解决战斗。 除此之外，他也没忘记要捎带给中森明菜的礼物，之前录音的时候有问过光晕唱片的制作人，英国还有一种非常小巧的笛子，爱尔兰哨笛。 哨笛起源于中国的箫，十一世纪传入欧洲。十五世纪爱尔兰宫廷就有关于御用哨笛手的记载，哨笛有六个孔，俗称六孔箫笛，或者六孔哨笛。 因为这种哨笛在爱尔兰传统音乐里使用最为广泛，所以又被称作为爱尔兰哨笛，或者爱尔兰笛。 已经把那本译本交给霍尔主编去印制了，花山夏生终于闲了下来，这可能是他来到伦敦后最悠闲的一天，因为可以从早逛到晚，所以就一个人不紧不慢的挑选着要带的礼物，茶叶、巧克力、护肤品还有那支哨笛。 三月的伦敦依旧阴沉沉的，这让花山夏生也有点惆怅，分别总是悲伤的。 将打包好的礼物放回了亚瑟的小公寓后，他先去了趟雷普顿俱乐部，虽然一开始是不情不愿的，被亚瑟背刺了，但这一个月的相处也足以让他对这里产生些许的感情。 “下午好，托尼。”花山夏生招呼着。 “今天来的怎么这么早？”托尼朝他招了招手，他还挺喜欢这个小伙子的。 花山夏生也挺喜欢托尼的，因为这是个很直爽的人。 “对了，你的课程课要上完了。”托尼提醒道，潜台词是提醒你该交钱了。 就是有点钻钱眼儿，不过也能理解，俱乐部也要运营的嘛。 “不了，我该回去了。”花山夏生停下了腹诽，“今天是来告别的。” 他从包里掏出了相机，“来留个纪念。” “伙计们！都停一停，我们的东方小子要回国了，都过来合张影！” “喔！”不知道是谁怪叫了一声，好像是听托尼说话的时候被对练的队友偷袭了一下。 一众人哗啦啦的全来了，站在花山夏生右手边的是鲍比，那个想成为拳王的黑人小伙，这次花山夏生终于看到他的脸了，谈不上英俊，但留着粗粗的八字胡；而站在他后面的是冠军哈里和歪鼻子丹尼，这是他们在俱乐部里的绰号。 “好了好了，干自己的去吧！”托尼照完照片又大喊着催促道。 站在花山夏生身边几个拳手在离开前还用戴着拳套的手拍了拍他，像是拳手之间的祝福。 “嘿，鲍比，你留一下，再给我俩单独照一张。”托尼把相机交给了鲍比，自己站到了花山夏生身边照了一张。 “之后我会把洗好的照片给你们寄回来的。”花山夏生临走时跟托尼说。 “对了，你先等等。”说着托尼跑进了休息室。 等回来时他手上多了一对有些破破烂烂的拳套，他把拳套挂在了花山夏生的脖子上。 “这可是我年轻时比赛戴的拳套，我用他ko了一个看起来比我壮一圈的德国佬。”他拍了拍花山夏生的肩膀，“希望它能给你带来点好运。” …… 回到小公寓时，亚瑟已经回来了。 “你又去俱乐部了？”看花山夏生脖子上挂的破旧拳套，亚瑟问道。 “是啊，去告了个别。”花山夏生摘下了拳套，掂量了掂量。 “什么时候走？”亚瑟问，“要不要出去喝一杯？”。 “还不知道呢，估计也就这几天了，喝一杯就算了，等订好机票之后再喝也不迟。” …… 第二天一早，花山夏生做亚瑟的车去了趟尤斯伯恩出版社，拿到了《coco》的译本。 这样他在伦敦的最后一件要紧事也解决了，“霍尔先生，我们去找尤斯伯恩先生合张影吧。”花山夏生建议道。 “好啊，走吧，彼得应该也已经来了。” “早上好尤斯伯恩先生，我该走了，来合张影吧。” “咔~” “走吧走吧，以后别忘了回来看看我们。”霍尔打趣道。 “会回来的，他可还要回来领卡内基奖呢~”尤斯伯恩用笃定的语气说道，但这语气越认真也就越好笑。 花山夏生在笑声中离开了尤斯伯恩出版社。 “然后我们去哪？”亚瑟问道，“在你上飞机之前我就是你的专职司机了。” “真的吗？说的我都想多留几天了~”花山夏生一时间是真有点不想走了。 “那就留下呗，反正你现在有的是钱了。”亚瑟没把花山夏生的话当做玩笑。 “算了，再不走我就走不了了。”花山夏生苦笑着，“在伦敦的朋友比在东京的都多了。” “那你可真够惨的。”亚瑟用同情的语气说道，他可是个朋友遍天下的人，“所以你干嘛还要回去啊？” “我在伦敦已经感觉到冷了。”花山夏生说了句连自己都想不明白的谜语，时间越久，被拽走的毛线就越多。 亚瑟皱着眉看了看他就没再说话，作家都是这么说话的吗？ …… 买好了机票，明天就走。 因为说好了走之前和亚瑟去喝一杯，所以两人去了一家酒吧。 “你来的时候我带你去全伦敦最老的拳馆，”亚瑟系上了安全带，跃跃欲试的说着，“你走的时候我就带你去全伦敦最老的酒吧！” 和朋友去喝酒让他有点兴奋，但花山夏生现在对酒是有点谨谢不敏的，毕竟已经喝死过一次了。 “你不会喝完酒还想开车回家吧？”花山夏生劝亚瑟珍爱生命，远离酒驾。 “先开回家咱们再打车去。” 他们这次的目的地是伦敦最古老的酒吧，叶奥尔德冠冕酒馆，位于卡姆登区的伊利广场，虽然坐落在两条街道旁但依旧舒适静谧。 这家酒馆据说最早建立与1546年，但根据英格兰历史文件来看，它似乎始建于1773年。 总之是个很古老的酒馆。 第十九章 归途 这是一家有些狭小的酒馆，桌椅吧台多是木制，显得很古朴。 这么小的空间，顾客多起来一定很热闹吧，不过现在是早上，所以没有什么顾客，冷冷清清的。 进门时只有一位客人，说是顾客，倒不如说是来观光的，浑不在意桌上的酒，四处打量着，花山夏生没怎么在意她，跟亚瑟走到了最角落的酒桌。 亚瑟叫了两杯大麦浓啤来，英文叫barley wine，这酒很奇怪，因为名字带有wine，但却不是葡萄酒。 花山夏生抿了一口，觉得口中有些辛辣，虽然比不上那些高度数的烈性酒，但在啤酒里也算独树一帜了。 见花山夏生皱了下眉，亚瑟笑道，“怎么，这酒太烈了吗？” 一副英伦老酒鬼的做派。 花山夏生瞥了他一眼，说道，“还行，可以接受，口感很浓烈，入口很苦但又有回甘，以前没喝过这样的啤酒。” 确实没喝过，因为他喝到死都只喝过麒麟啤酒…… 说完他就转而观察起了这杯酒，是漂亮的琥珀色。 “干杯~”他举杯和亚瑟碰了一个。 喝完这杯酒，又续上了杯淡色啤，这可是大不列颠啤酒的骄傲，不过这酒的酒花是真厚，让花山夏生有种在kfc买了杯雪顶的错觉。 不过他没再多喝，小口小口的抿着，专心对付桌上的下酒小菜。 “原来英国人下酒都要吃薯条。”花山夏生感慨。 “还有炸猪肉呢。”亚瑟说道，“这家酒馆里还有特色的炸猪肉馅饼。” “不过我总觉得这里的馅饼有股怪味~”亚瑟凑过脑袋来小声说着，尽量不让酒保听到。 喝着酒，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说着些对方都不知道的趣闻，“下次，”花山夏生打了个酒嗝，“下次我出书，还能再找你画插画吗？” “当然可以，不过你可得好好招待我。”亚瑟笑着答应，这人是真的很爱笑。 “好啊，带你去六本木的迪斯科舞厅，让你看看凌晨的东京有多么疯狂。” 或许是喝了酒，注意力有些涣散，让他有点走神。 “在看什么？”亚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好像是在看坐在吧台上的那个女孩的酒杯。 “那是波特酒，不过这酒可不是女孩喜欢的类型。”亚瑟说道，“你看她好像喝了两口就不喝了。” 亚瑟满脸的笑意，好像是为自己的推理能力自豪。 “porter？”花山夏生重复了一遍波特酒的读音，看着那个趴在吧台上写写画画的金色头发的女孩，总有种莫名的既视感。 “potter！”那女孩是j.k罗琳！花山夏生酒醒了大半，揉了揉脸跟亚瑟说了声“稍等”后，就在亚瑟不解的目光中走向了吧台。 “打扰一下，您是在写小说吗？”花山夏生能来搭话可是鼓足了勇气的。 罗琳显然也被吓了一跳，她现在还只是个大学毕业不到两年没什么阅历的年轻人。 “是的。”她有点诧异，但亚瑟更诧异，瞪大了眼睛，这小子什么时候开窍学会搭讪了。 “可以冒昧问问是什么样的故事吗？”花山夏生一脸认真，好像真是来讨论小说创作的，这让罗琳很难拒绝。 “嗯…”她整理着措辞，“是个关于巫师和魔法的故事。” 因为很少能跟别人交流创作的问题，所以她慢慢也打开了话匣子，断断续续说了很多。 “真是个不错的故事。”花山夏生把中森明菜当初说给他的话大差不差的逐条转发了一遍。 花山夏生从兜里掏出随身携带的记事本，撕下一页写下了尤斯伯恩出版社的地址，又微笑着递给她，“给，这是帮我出版图书的出版社，主编和经理都是专业又值得信赖的人，如果以后有出版的想法，可以去给他们看一看，听一听他们的建议。” 在罗琳道谢后花山夏生就回到了亚瑟身边。 “你给她的是什么？你的电话吗？”亚瑟八卦的问道。 “是尤斯伯恩出版社的地址。”花山夏生灌了口啤酒，“看她在写什么我就去问了一下。” “感觉是个很不错的故事。”他一本正经的说着，“回去记得让霍尔主编关照一下这个叫罗琳的人。” 不过尤斯伯恩能不能争取到出版的机会他就不清楚了。 花山夏生和亚瑟在酒馆坐到很晚才走，来时冷冷清清，走时酒馆里就已经热闹起来了，在酒保的帮助下，两人在热热闹闹的酒馆里拍下了合影。 …… 酒馆是酒馆，而伦敦是伦敦，来时冷冷清清，走时更是凄凄惨惨，别的不说，至少行李重了不止一倍。 花山夏生在机场外和亚瑟告别后，收拾好了心情，踏上了回程的飞机。 这次伦敦之行，该完成的任务都完成了，还连带做了点支线任务，这让花山夏生期待着下次再来伦敦时的情景。 “也许下次来就是为卡内基奖了吧。”花山夏生想着，该来的总会来，而对于那些早已扯上牵绊的人，也总会在命运的指引下再次相见。 回到阔别一个多月的东京，花山夏生有点茫然，和东京比起来，感觉伦敦都自由到有点散漫了。 工作日清早的电车上，大家不是穿着校服就是西装或制服，只有花山夏生穿着件休闲款的常服，头上还带着在布伦特十字买的针织帽，因为他的头发已经经历了两个多月的野蛮生长，总要找个东西盖一下。 抵达世田谷的出租屋时，花山夏生顺手把礼物交给了牧之原太太，“花山君可终于回来了~”牧之原太太看着很开心，关切的问道“怎么样，工作顺利吗？” “很顺利，还认识了很多朋友呢~”花山夏生笑着，“这是给您带的礼物。” “阿里嘎多花山君，”牧之原太太惊喜的接过包装的很精致的礼盒。 “对了花山君，还有一件事，前几天有人打电话来说有事情要找你来着，因为不知道是什么人，所以就没说你出国了。”牧之原太太想了想，“好像是个姓平野的人。” “平野智久？他找我干嘛。”花山夏生想不清楚。 “我知道了，之后我会再联系他的。” “那么我就先告辞了。”因为中午还有一段时间，所以他婉拒了牧之原太太的午饭邀请。 “还要去一趟书店，我可都旷工一个多月了~” 第二十章 是个能在节目上露脸五分钟的小人物了 因为有牧之原太太的打理，小屋里基本和离开前一模一样，也没有落下什么灰尘。 整理好自己的个人物品后，花山夏生带上了要交给小池研一的礼物，和另外两份需要他代为转交的礼物出发了，不过要先去影像店洗一下胶卷，最早的那张都超过一个月了，也不知道洗出来会不会失真。 …… “我回来了，店长。”花山夏生来到书店时，小池研一正躺在躺椅上晒着太阳。 “这是带给你们的礼物。”花山夏生扬了扬手中的袋子。 “可算是回来了。”小池研一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看你的样子，出版肯定很顺利。”小池研一笃定道。 “不愧是小池桑，眼光就是毒辣。”许久未见小池研一，花山夏生心情不错，拍了个马屁。 “之前有人打来电话找过你哦。”小池研一带着花山夏生走进店里。 “是叫平野智久吧？”花山夏生问道，既然给牧之原太太那里打过电话，小池书店这里也肯定会打吧？ “好像是叫这么个名字没错。”小池研一拆开了上面写着他名字的礼盒。 “茶叶？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小池研一问道，“樱花都要开了，之前有看明菜桑上了富士电视台的《music fair》，说樱花季的时候就发新单曲了。” “我当时想，应该说的就是你那首吧，晴子还说什么‘如果花山尼桑赶不上就太遗憾了’之类的话。”小池研一说着，“不过看着明菜桑在节目上兴致不高的样子。” 虽然只是随口一说，但也给花山夏生提了个醒。 “那我回个电话好了。”花山夏生用店里的电话给平野智久打了个传呼。 传呼机有人工汇接和自动汇接两种方式，对应的寻呼台称为人工寻呼台和自动寻呼台。 人工寻呼台需要人工操作把这些信息编码经过发射机发出信号。自动寻呼台根据来电话的线路号，自动查出寻呼人的电话号码并同时发送出去，这样被寻呼人就知道是哪部电话寻呼的。 传呼机这种古老的传讯工具在国内叫bp机，花山夏生是从来没用过的，之前也没有买，因为工作时间一直待在店里，随时都能接听电话，而且除了工作以外也根本没几个人会联系他。 不一会儿，收到信息的平野智久打回了电话。 “莫西莫西，是花山桑吗？”平野智久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是我，好久不见了平野桑。”花山夏生客套了一句，“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花山桑可算是回来了。”平野智久叹了口气，“是这样的，这周五明菜桑会去参加富士电视台的《森田一义时间笑一笑又何妨！》节目的直播。” “节目组和我们策划了一个整蛊活动，请问您能作为供曲人出场吗？”平野智久问道。 “3月17日吗？好像也没别的要紧事，不过如果是过分的整蛊我可不去哦。”花山夏生表示如果是这样那肯定不会和你们同流合污的。 “不会的，只是需要花山桑装成工作人员突然出现在演播室看明菜桑的反应而已。”平野智久解释道，“如果您这边没问题的话，我就尽快给节目组个答复，因为从上周开始就一直没联系上你，他们可能都等着急了吧。” 想想也是，今天3月15日，后天就直播了你人还没到位呢，是我我也急。 “那么花山桑请在17日上午十一点到新宿alta就好，我会让樱田在门口接您的。”说完平野智久就挂断了电话。 新宿alta是位于rb东京都新宿区新宿三丁目新宿站东口站前的一座商场建筑，竣工于1979年。 这座大厦内主要由商业设施入驻，7层设有电视摄影棚“studio alta”，是《笑一笑又何妨》的录制场所。 “所以是什么事？”小池研一很好奇，之前那个叫平野的小子隔一天就来一个电话问花山夏生回来没有，把他烦的不行。 “平野桑问我要不要去参加《笑一笑又何妨》的节目。” “塔摩利桑主持的哪个？”小池研一问完又调侃说，“一个月没见，想不到你都要成能上电视的名人了。” 《笑一笑又何妨》是富士电视台收视率最高的节目之一，是一档从1982年10月4日起开始播出的综艺节目，在每周一至周五的十二点到一点播出，而且每周日还有一期带有总结性质的增刊，这个节目的主持人塔摩利，在八十年代与北野武和明石家秋刀鱼并称为曰本搞笑艺人三巨头，是个颇受观众喜爱的艺人。 “嗯嗯，不过还只是个能稍微露一下脸的小人物。”花山夏生比划了个一点点的手势。 不过上不上电视对他也没什么影响就是了，《coco》的第一笔版税已经下来，虽然还没法让他一步到位实现财富自由，但随着《coco》的热销，这一天总会到来的，就算不行，他还能继续写别的不是？ 想到这里，花山夏生熟练地取出了稿纸和笔，准备将他在雷普顿俱乐部的所见所闻，以及被托尼打断的思路写在纸面上。 “新书？”小池研一问道，这个年轻人的思路真的不会枯竭吗，不是写书就是在写书的路上。 “嗯，在伦敦的时候有了些灵感，不过这个题材可能不会受欢迎就是了。”花山夏生边写边说，“是体育相关的，还有点小暴力。” 小池研一探头看了看花山夏生在纸上写了几个英文单词，撇了撇嘴，因为他看不懂。 “ultimate fighter” 现在是1989年，距离ufc创立还有四年时间，所以可以随便写，也不指望它有多受欢迎，花山夏生只想把自己记忆里的故事和在雷普顿俱乐部里的体验融合在一起写出来而已。 当然，如果能小赚一笔那就更好了。 虽然有记忆里的人物和规则作为基底，但毕竟是第一次让他自己写，所以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他出了口气，又提笔写了下去，这是写在卷首的话。 “或许不是今天，或许不是明天，或许也不是下个月。” “但是，只有一件事是可以确定的，总有一天我肯定会成为冠军。” “我保证。” “我保证！” 第二十一章 笑笑又何妨 3月17日清晨，花山夏生很艰难的爬了起来。 虽说是刚从伦敦飞回东京，但时差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困扰，因为15日那天感觉自己文思泉涌，就亢奋的写了个通宵，昨天又在小池书店生生熬了一天，所以昨晚头沾上枕头就失去意识了。 但他还是小看了久违的榻榻米的威力，一觉醒来腰酸背痛，感觉就像在睡觉的时候被人揍了一顿，他现在甚至都有点怀念亚瑟家的上下铺了。 虽然有些不舍，但或许也是时候考虑一下搬家的问题了。 抱着如此悲伤的心情，花山夏生开始了新的一天，毕竟要去录制节目还是注意点形象的好，刷了刷平光眼镜又认真的刮了遍胡子，虽然头发有些爆炸，但问题不大，等下戴上帽子就好了。 认真打理了一遍后，花山夏生带上了《coco》的译本和那支爱尔兰哨笛出发了，因为顺路，所以还去影像店取了洗好的照片。 等到了新宿alta大厦时，时间刚好十点五十多一点，他已经远远地看到樱田助理了，但人家好像还没看到他。 “早上好，樱田桑。”花山夏生走近打了声招呼。 “唉？”樱田助理愣了一下才不确定的问道，“是花山桑吗？” “是我，才一个月没见就认不出来了吗？”花山夏生觉得有点好玩。 “对不起，不过花山桑变化真的有点大。”樱田指了指花山夏生的帽子和眼镜，带着花山夏生边走边说，“真的没有认出来。” “节目的安排已经确定了，等下再和工作人员沟通一下就好。”电梯门开了，两人一直上到七层。 “沟通一下？”花山夏生想了想，“是串下供吧~” “哈哈~”樱田想不出反驳的理由也被逗笑了。 “您好，这位就是明菜桑的供曲人花山夏生桑。”樱田向节目组的策划人员介绍着，花山夏生挨个问好。 “花山桑不必拘谨，你的任务很简单，我们会以送明菜桑一份‘新单曲发售的贺礼’为理由，这时你上场把礼盒交给明菜桑就好，剩下的问答环节塔摩利桑会引导你进行的，所以不用担心。” “那个，我刚才英国回来，本身就给明菜桑带了份礼物，”花山夏生汇报了一下情况，“我可以把我带来的礼物也放进礼盒里吗？” “哦？那当然可以了。”说完他指了指一旁的房间，“那边是塔摩利桑的休息室，你可以先去问候一下，顺便把你的想法跟他说一下。” “好的。”说完花山夏生就去敲了敲主持人塔摩利休息室的门。 “请进。” 据说这间休息室就是复刻了塔摩利家客厅，进门时他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您好，我是受邀前来的花山夏生，请多指教。” “我是塔摩利，请随便坐吧花山桑。” 花山夏生坐在了离塔摩利很近的一个小沙发上。 “花山桑是第一次上节目吧？”塔摩利语气很轻松，就像日常聊天一样，而且在休息室里，他没有戴那副招牌式的墨镜，说起话来中气十足，“毕竟还这么年轻。” “嗨~”花山夏生不知道该说啥，咱不熟，真不熟。 “塔摩利桑，我带来了一份礼物，一会也会放进给明菜桑的礼盒里。”想起了刚才工作人员的话，花山夏生和塔摩利提了一嘴。 “哦？是什么礼物呢？” “是一支笛子。” “那还真是别致的礼物啊。” 虽然跟塔摩利素不相识，但不得不承认，和这种主持人聊天确实不会冷场，谈话的节奏也很舒适。 “时间差不多了，明菜桑可马上就要来了，花山君快去躲起来吧，可别被发现了。”短短的时间里，花山夏生在塔摩利嘴里已经从“花山桑”变成了“花山君”。 因为花山夏生要最后几分钟才出场，所以还需要耐心等待一会。 …… “啊！差点忘记了。其实啊，我们还为明菜桑准备了一份‘单曲贺礼’哦。”塔摩利说着，好像是突然才想起来一样。 “唉~是什么？”中森明菜稍稍期待了一下，“不会是什么奇怪的整蛊吧？” 她以前从来没在《笑一笑又何妨》的节目上收到过礼物。 “怎么能这么说，可太伤我们的心了。”塔摩利用很伤心的语气说道，“那么，staff桑，请把礼物带上来吧！”塔摩利朝后台喊了一句。 后面的捧着礼盒的花山夏生推开了门走上了演播室的舞台。 “嗨~”花山夏生穿着件上面印着“staff”字样的坎肩，跑着把手里的礼盒交给了中森明菜。 接过礼盒的时候，她礼貌性的看了这位“staff”一眼还小声说了句谢谢，就将视线移回了手中的礼盒。 但很快又转过头看了刚刚那个staff桑一眼。 “花山桑？！”中森明菜大吃一惊。 “欸~明菜桑居然认出来了！”塔摩利也是一副吃了一惊的表情。 “诶！”台下的观众也很配合的发出了惊呼。 “好久不见了，明菜桑。”花山夏生问候了一句，又朝观众席和塔摩利问好。 其实中森明菜第一眼并没有认出花山夏生，只是觉得他脸上的眼镜好眼熟，再一回头发现这人就是花山夏生！ “花山桑可是明菜桑新单曲的词曲作者哦。”塔摩利帮忙介绍道，“那是新单曲的封面哦，花山桑觉得怎么样？”他指着一边挂着的单曲封面，是中森明菜站在樱花树下用手接着飘落的樱花。 应该是去南边拍的吧，东京的樱花还没有开。 “很漂亮。”花山夏生言简意赅，“明菜桑不拆开礼盒看看吗？” “我已经帮明菜桑确认过了，不是整蛊哦。”花山夏生看着塔摩利说，“对吧，塔摩利桑？” “当然了~花山桑还准备一份不错的礼物呢。” “不过话说回来花山桑都没给我准备礼物呢，”塔摩利用失落的语气说着，“真羡慕明菜桑啊~” 听到这样的话，现场的观（演）众（员）们都笑了起来。 “如果塔摩利桑想要的话，那其实也有哦？”花山夏生从兜里摸出来一根棒棒糖递给了塔摩利，“欸！还真的有吗！？”观众们笑的更大声了。 这时中森明菜已经拆开了礼盒，事实证明，盒子里也没有弹出或者装着什么不好的东西。 里面装着两份礼物，一份是节目组准备的日式点心，一份是花山夏生带来的爱尔兰哨笛。 “这是爱尔兰哨笛哦。”花山夏生看她拿起了笛子说道，“可以吹一吹试试。” “嘟~~”中森明菜按住了几个音孔试着吹了一下，发出了滑稽的声音。 “还真好听啊，明菜桑很有天赋嘛。”塔摩利调侃着，还不忘问问花山夏生。 “花山桑觉得明菜桑是唱歌的天赋强一点还是演奏的天赋强一点呢？” “那…那应该还是唱歌吧？”花山夏生又把包袱扔给了塔摩利。 我才不接你的恶意包袱~ 第二十二章 欲言又止 因为戏份已经结束了，所以花山夏生先行回到了休息室。 “花山君。”节目结束后，中森明菜支开了经纪人平野智久，在休息室找到了花山夏生。 “好久不见，一切顺利吗？”中森明菜坐在了花山夏生对面。 “很顺利哦。”不过他看中森明菜好像比上次见面的时候更瘦了。 “花山君变化真大，刚才差点没认出来呢。”中森明菜笑着说，她之前很想见见花山夏生，想和他聊聊天，但真见到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 “给~”花山夏生把《coco》的译本递给了中森明菜。 “借你的吉言，已经顺利出版了，正在英国大卖哦。”花山夏生说到销量，笑的很开心，但能把译本交给中森明菜让他更开心。 “是花山君写得好，和我没有关系哦。”看他笑的开心，中森明菜也笑了，总觉得花山夏生的笑脸很有感染力。 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一直低头看着书的封面，看到作者和译者是同一个人，她的嘴角上扬的更厉害了。 “作者和译者后面写着同样的名字，很好玩吧？”花山夏生好像知道她在笑什么一样，“所以一直想赶紧带回来给你看。” “像个和伙伴分享玩具的小朋友。”中森明菜这样想着。 “花山君真是厉害，好像不管多难的事都能做成。”她没有抬头，依旧看着封面，好像要把每一寸都细细打量一遍，心里默默加上了一句，“而且坚强又温柔。” “嗯嗯，我就是这么厉害的人。”花山夏生看她兴致不是很高的样子，开了句玩笑。 “明菜桑有心事吗？”花山夏生问了一句，“感觉明菜桑比上次见面更瘦了。” “.…..”中森明菜沉默了片刻，犹豫着，欲言又止。 “其实也没什么。”她露出了个勉强的笑容，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这样啊。”花山夏生也没再追问，“没事就好。” 两人就这样陷入了沉默。 花山夏生很失落，中森明菜也很失落，前者是因为后者什么都没说，后者是因为自己还是没能把想说的话告诉前者。 “不过以后明菜桑如果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也可以打电话给我哦，我这段时间一直都很闲的，所以不用怕会打扰我。” 花山夏生率先打破了沉默，掏出纸笔记下了小池书店的电话递了过去，看来要早点准备个传呼机了，接不到至少也要知道中森明菜有打来过电话。 “我们可是朋友，对吧？” “嗯！”中森明菜也点了点头，整理好了乱糟糟的情绪，他们可是朋友，朋友和朋友联系一下也是很正常的吧，所以总有一天能坦率地向他吐露出心里的困惑和委屈吧，她默默鼓励了一下自己。 两人间的气氛好像又回到了上次见面时的状态，但好像又不太一样，至于不一样在哪，谁也说不清。 他们只是稍稍聊了一会儿，平野智久就回来了，带着中森明菜先行告辞，其实花山夏生还有一肚子话没说呢，有点遗憾。 离开了新宿的alta大厦，沐浴在阳光下时，花山夏生没来由的感觉有点冷，身上的毛衣好像又被抽走了不少毛线。 花山夏生打了个寒颤，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在新宿转了转，买了部传呼机，想着什么时候能把传呼的号码告诉中森明菜。 虽然这个年代已经有相对小巧便携的手机了，比如摩托罗拉在1989年上市的microtac，发售之初就给全世界带来了个大新闻，因为它是当时市面上推出的最小最轻最便携的手机。 但是也是因为在设计上过度追求大小，其内部的电池容量极其堪忧。 虽是摩托，但得骡拉~ 再说这个年代几乎是几步一个电话亭的，有传呼就能满足商务人士日常的通讯需求了，谁还会去买个打几通电话就没电的手机呢。 也就是东京人多看不出什么，去伦敦的街上看看，那红色电话亭都快比人多了。 …… 参加完节目的花山夏生回到了小池书店。 “哟，上电视的大人物回来了。” 小池研一开了个玩笑，“虽然只有不到五分钟。” 不过花山夏生是没什么兴致跟他开玩笑了，蔫蔫的坐在了柜台前。 “怎么了？”小池研一也纳闷呢，昨天通宵了精神不济也就算了，今天怎么也没精打采的，刚才看直播的时候感觉他状态不错啊？ “不知道该干嘛了~”花山夏生懒散的拉着长音，“转头一看短期目标都做完了。” “你不是还要录唱片吗？”小池研一问道。 “还要去找唱片公司，好麻烦。”花山夏生叹了口气，“总觉得从一月开始就一直在跑来跑去。” “真是个不干脆的麻烦小子。”小池研一嫌弃道，“总归要找点事做吧。” 是的，但是即便不刻意找事情做，那也会有做不完的事。 心情虽然消极，但人还是要继续向前走的，把合影和礼物寄去伦敦后，花山夏生的生活也回到了去伦敦之前的节奏，就算是正式的告别了。 现在他终于体会到了创作者的艰难，《uf》的撰写让他头疼不已，有时候一天一个字都写不下去，为了不要小小年纪就秃头，所以不转移一下注意力是不行了。 “要是在伦敦就好了，能去俱乐部打打拳，还能跟亚瑟去喝点酒~”人就是这么别扭，在伦敦怀念东京，回来以后又发现，自己怀念的似乎并不是东京。 但那究竟是怀念谁呢？ 花山夏生现在已经能够给出一个模糊的答案了。 越想脑子越乱，花山夏生干脆心一横，研究起了怎么出地下唱片。 至于为什么要出地下唱片？ 大概是不想被约束吧，自己抄完自己唱，那不香吗？ 真要去和大公司签约？ 他们收钱我露脸，感觉还是有风险。 要是真能作为地下唱片大火的话，那可就又能给他带来一笔很可观的收入了。 虽然要支付唱片制作过程中的全部费用，但有了《coco》给他带来的源源不断的版税收入，现在他可以说是底气十足。 不过话说回来，钱有了，歌有了，唱片公司去哪找呢？ 花山夏生没什么头绪，本来想亲自去地下乐队的聚集地问问看的，但果然还是太麻烦了。 “还是求助朋友圈里的相关人士吧~” 就交给你了，平野桑！ 第二十三章 dz唱片 “莫西莫西，我是平野智久。”工具人平野桑稳重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我是花山夏生，虽然昨天才刚见过面，今天就又冒昧打来，真是不好意思。”花山夏生客套了一句。 “没这回事，花山桑有什么事吗？”大概是没什么要紧工作，平野智久显得很有耐心。 “是这样的，想向平野桑请教一下地下唱片的问题。”花山夏生顿了顿，“因为思来想去我也只认识你这一位业内人士了。” “‘请教’这种说法倒也谈不上。”这个问题让平野智久也有点麻爪，毕竟他也只是个经纪人，这种唱片制作方面的问题也不是很懂。 “我记得花山桑是想独立发行单曲吧？”平野智久又问道，“我倒是认识一位经营小唱片公司的朋友，不知道花山桑感不感兴趣？” 虽然不是很懂，但毕竟当了这么多年的经纪人，手里的人脉还是有一些的。 “诶？平野桑还有这种朋友吗，那可真是帮大忙了！”花山夏生用夸张的语气吹捧着。 虽然一听就知道是玩笑话，但平野智久还是接下了这句赞扬。 “哈哈哈，花山桑说笑了，我毕竟也接了这么多年的名片了，总会认识一些人的。”平野智久笑着说完又正色道，“不过要回去找一下他的联系方式，所以只能晚些再给花山桑回电话了。” “那么就多谢平野桑了~”花山夏生也没想到这么轻易就完成了任务，心情很美好。 “不用谢花山桑，要是有了合适的作品千万别忘了我们的明菜桑就好~”平野智久心情也不错，用短短一串数字就能换来花山夏生的一份人情，简直不要太赚。 礼貌的挂断电话后，花山夏生懒散的伸了个懒腰，又看着手稿发起了呆，因为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写。 之后，花山夏生又接到了平野智久的电话，他说的那个朋友叫松本宏，经营着一家叫dz唱片的公司，据平野智久说，这是家小的不能再小的公司，平时只能接到一些制作翻唱唱片的小单子。 我们能听的每张专辑都有它的发行公司，目前全世界的唱片份额绝大多数都被捏在环球、索尼和华纳的手里，在这三家顶流公司旗下又有着无数厂牌，这是他们在几十年的时间里，通过大鱼吃小鱼这种方式并购发展而来的。 但在包括且不限于这三家顶流公司在内的所有主流公司的庞大阴影中，还有无数数不清的小公司和它们的小厂牌在源源不断的冒出来。 花山夏生对这些公司和厂牌也没有什么特殊要求，因为是自己独立发行的地下唱片，所以唱片制作过程中的费用，甚至是后续的宣传成本都完全由他个人承担。 但相应的，这张唱片所包含单曲的词曲印税、原盘印税、出版印税和二次使用费等等全部的收益全都归他个人所有。 虽然很大可能会亏本，但一旦出现一张百万级的单曲，那这张单曲在一年内能带来的收入可能会超过亿円。 而且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的，在1993年有一支叫the虎竜舞的乐队，为了发行一首叫《ロード》的单曲，连续找了44家唱片公司，但没有一家公司同意发行，最后乐队只能通过地下唱片公司来发行单曲，结果这张单曲拿到了当年年度单曲榜的第三名，一共卖出了将近两百万份。 最后乐队主唱兼词曲作者的高桥乔治，靠这首单曲一年就拿到了超过两亿円的版税。 不过花山夏生也没想着复刻这种壮举，那可太难了。 先发两张试试水，不行就润了。 …… 趁着时间还早，花山夏生照着记下的电话打了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了。 “莫西莫西，这里是dz唱片。”电话对面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您好，我想咨询一下通过贵公司发行唱片的问题。”花山夏生开口问道。 “.…..”电话对面的人似乎是捂住了话筒在和别人交流，花山夏生只能听到一点点模糊的声音，但很快又传来了声音。 “您好，我是dz唱片的经理，松本宏。”松本宏的声音听起来也很年轻，“不知道您说的发行唱片是指？” “我想独立出一张地下唱片。”花山夏生如实说道。 “嗯，我明白了。”松本宏沉吟了几秒，他似乎也是第一次遇到花山夏生这样大手笔的访客。 “不过独立发行的话，需要大概一百万円的成本，不知道您……”松本宏没有说完，但大概意思就是不知道你钱包顶得住不。 “希望这不是个不懂行情的愣头青。”松本宏和刚才那个接线员小哥不约而同的想着，这单如果可以谈成，那dz唱片也能拿到一大笔中介费。 “好的，我明白了，但我们dz唱片并没有录音和印盘的功能。”松本宏交了个底，“我们只能为您介绍录音室和印盘厂。” “没问题。”电话这边的花山夏生格外的豪爽，让松本宏稍稍松了口气，这单大概率是能谈成的。 “那么我们定个时间见面谈谈吧。” 约定好在明天见面后，花山夏生就挂断了电话。 dz唱片在东京西南角的大田区，这里既不缺像佳能这样的国际大企业，而且还有不少中小型的作坊，与相邻的品川区和川崎市共同组成了京滨工业区的一部分。 但虽然是以工业闻名的地区，但在大田区的西部还有着曰本着名的高级住宅区——田园调布。 田园调布这个名字虽然听起来很奇怪，但实际上还是非常合理的。 因为这个地方位于多摩川沿岸，而在奈良时代这里主要负责上缴布料，又因为当时的曰本沿用了隋唐时期的租庸调制，所以其上缴布料就被称为“调布”。 直到一千多年后的1889年，这里建成了一个叫“调布村”的村庄，之后调布这个名字就一直留传了下来。 不过同样以调布命名的还有一个调布市，虽然都在多摩川沿岸，但它们并不接壤。 dz唱片公司的位置在大田区的大森本町，这并不是多么繁忙的地段，只有主干道边上建造了一些高层建筑，其余地区均为居民区。 虽说是有一些高层建筑，但dz唱片显然并不在其中。 这是个独栋的二层楼房，方方正正但破破旧旧，给人一种很寒酸的感觉，不过二楼玻璃上贴着的“dz唱片”几个字看着却新的很，红黄的配色看起来很有生机的样子，这似乎是一家刚刚成立的公司。 “您好，请问是昨天打来电话的那位先生吗？”进门后并没有前台的接待人员，而是一个看起来有些不修边幅的年轻男人率先进入了视野。 别人家前台都是年轻小姑娘，你家前台放个邋里邋遢的脏小子，你是不是真不想干了？ 但看了看一楼的装修，花山夏生马上就释然了，因为这里根本就没有装修…… “是我，我叫花山夏生。”他礼貌的笑了笑。 “初次见面，我是dz唱片行销部的松本宽。” 松本宽？和松本宏是兄弟吗？ 似乎是看出了花山夏生的疑惑，“经理是我堂哥。”松本宽有些腼腆的摸了摸鼻子。 “哦，原来是家族企业。”花山夏生开了个玩笑，没有让气氛尴尬下去。 “请随我来，经理在楼上等您呢。” 虽然比起一楼来，二楼有了装修过的痕迹，但到处都堆着杂物，看起来乱糟糟的。 “您好，我是松本宏。”松本宏看起来很重视眼前的这个“大客户”，鞠躬鞠得很深。 不过比起大客户，用冤大头来形容花山夏生好像更合适一些。 “我是花山夏生。”他也跟着浅浅鞠了个躬。 入座后，松本宽给两人端上了两小杯速溶咖啡，松本宏也摸了摸鼻头，“公司条件有限，让您见笑了。” 该说不愧是堂兄弟吗，摸鼻子的动作都一样呢。 “总会有一段艰难时光的，熬过去就好了。”花山夏生体谅的说了一句，不过熬不过去可就寄了，看他们现在的样子好像就有点难以为继了。 “不过松本桑还真是敬业，连周末都呆在公司里。”今天周日，昨天周六，本以为有人接电话就算够给面子了，没想到连老板都在。 “毕竟是自己的公司嘛，”松本宏取出了提前准备好的文件，递给了花山夏生，“肯定要多上心点咯。” 花山夏生简单看了看，文件上列着一笔笔的费用。 “因为我们本质上只是发行公司，所以我们并没有录音和印制的业务，所以最后还要收取一定的中介费用。”松本宏又认真的详细重复了一遍。 “嗯嗯，我知道了。”花山夏生看着手里的单子没有抬头。 这个清单列的很清楚，从录音费、印刷费到编曲和乐手的相关费用，这些其实还可以理解，但是你连唱片封面设计都算上是几个意思啊。 虽然不知道这个费用是不是业界统一的，但是花山夏生真感觉这有点宰人的意思。 花山夏生从兜里掏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笔，认认真真一项一项的划掉了自己不需要的项目。 对面的松本宏感觉这一笔一笔似乎是划在了自己的心口上，生疼。 但花山夏生甚至感觉还有点小爽，这一条条笔直且平行的直线画出来可太有成就感了。 “好了，不需要的我都划掉了。”花山夏生又把清单推到了松本宏的面前。 松本宏看着这张被划掉不少的清单，感觉心在滴血。 “我可以自己编曲，乐手也想自己找找看。”花山夏生心里想着，去原宿的步行街找一支技术说得过去的乐队总比在你介绍来的便宜吧？ “封面我可以自己解决，应该可以用照片吧？”花山夏生看松本宏没什么动静又继续说着扎心的话，“pv也不需要，反正只是张地下单曲，没必要那么认真。” “嗨~大致就是这样了。”花山夏生靠在椅背上等着松本宏的回应。 “我明白了。”虽然心在滴血，不过只是大赚和小赚的问题，有得赚就行，“还有一件事，因为考虑到成本问题，我们和印盘厂的合约，是一次的印制量不能低于1500张。” “1500张？”花山夏生想了想，不过他对新人唱片的销售量还没什么概念，“没有问题，不过后续如果还有加印的需求的话，也是一次至少1500张吗？” “理论上是这样的。”松本宏挠了挠头，最后还是选择实话实说，“不过我们还没见过能加印的新人就是了。” “那么我们先来计算一下费用。”松本宏拿来了纸笔和计算器。 “与我们有合作关系的录音室的租赁价格是每小时円，这个价格就要按您的使用时间来计算了。”松本宏说着，突然注意到花山夏生面色奇怪的四处打量着，“花山桑有什么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那问题可大了。 不是，就你们这条件，跟你们合作的录音室那不会是漏音室吧？ 不过花山夏生也没把不礼貌的想法说出来。 “不知道这个录音室条件怎么样？” “噢噢，是这样的。”松本宏一脸尴尬，似乎是明白过来花山夏生为啥脸色那么奇怪了，“请放心，录音室的环境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他们也会经常和大公司合作的，不过只是供新人录音，工作人员相当专业，硬件也足够先进。” 见花山夏生没再开口，他又继续算着其他的费用。 “然后是印刷的费用，一张盘面的成本大概在20到30円，cd盒大概是60円，再加上我们的中介费和佣金……”松本宏啪啪的敲着计算器。 “目前来看一共是五十六万円。”他快速的报出了一个数字。 “好的，需要先交定金吗？”花山夏生问着，区区五十几万他还真不当回事了。 不好意思，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之后松本宏就起草了一份合同，约定由dz唱片提供录音和印制以及发行后的铺货渠道；铺货范围仅涵盖东京都区部，也就是东京都心的23个特别区，一共221家唱片行。 而花山夏生则负责唱片歌曲的词曲创作、乐手和封面的设计工作。 “还有一件事。”花山夏生看完合同后问道，“我的朋友家里经营了一家书店，可以向他们也供货吗？” 他想到了小池书店，如果也能供货的话，那街坊邻居们应该能来帮忙消化一下的吧？ 毕竟这一份唱片也就一顿饭钱~ 第二十四章 支援乐手 在留下了15万円的定金后，花山夏生就离开了这间有点寒酸的dz唱片。 之后又一步不停的去了位于涩谷原宿的步行者天国。 要说到东京乐队的聚集地，那肯定是白天的原宿和夜晚的新宿了吧。 既然现在是白天，那肯定要去原宿步行街了。 从二十世纪六十年代起，原宿的发展似乎就和年轻人挂上了钩，先是在在明治通与表参道交差点附近五号公路每晚都会吸引一群自称为“原宿族”的年轻人结伴前往飙车。 到了七十年代，以时尚为中心的“年轻人文化”从原来的新宿逐渐向涩谷转移，70年时创刊的女性杂志《an·an》和71年创刊的《non-no》都是以原宿为背景的。 而在78年原宿竹下通，一家叫做“竹之子”的重量级商铺横空出世。它们销售的一些颜色非常夸张鲜艳、带有阿拉伯或中国功夫风味的衣服颇受年轻人的欢迎。 这些被称为“竹之子族”的年轻人会在原宿的行人徒步区与代代木公园一带聚集，穿着这种奇装异服配合着手提卡式放音机放出的音乐，进行团体风格的舞蹈。这种风潮经过大众媒体的报导后，在短短一年内迅速扩散到曰本全国各地，蔚然成风。 再到八十年代，原宿的年轻人文化更是达到了顶峰，受到“竹之子族”的影响，竹下通开始发展。 但正如同竹之子族的突然兴起，它的热潮衰退也非常迅速，在1980年至1981年时发展到最高峰后，逐渐被喜欢1950年代复古风格与摇滚乐的50族、也就是摇滚族所取代。 1980年代后半起乐团形式的街头表演风格窜起，而使得所谓的“玩团文化”彻底压过这些曾昙花一现的街头表演流行方式。 在那个年代，摇滚族与街头乐团浪潮兴起，最盛时期每日人数可达10万人，不过现在早已不复辉煌了，因为步行街的管理者总是接到附近居民的各种投诉，“吵死啦！” 今天周日，正是人多的时候，花山夏生边走边瞧，感觉有些头大，一方面是他不喜欢凑热闹，一方面是乐队和歌手的质量良莠不齐，还有人胡乱拿着吉他扫弦乱叫，美其名曰意识流摇滚…… “不过倒也有业务能力出色的乐队嘛~”花山夏生站在围观的人群里捏着下巴想着。 他站在人群里总感觉越看越眼熟。 “这不mr.children吗！？” 这是四个年轻人组成的乐队，他所需要的吉他手、贝斯手和鼓手一应俱全。 “安可！”围观的年轻人们喊着，大概是再来一首的意思。 “谢谢大家的支持，请记住我们！我是主唱樱井和寿！” “我是吉他手田原健一！” “我是贝斯手中川敬辅！” “我是鼓手铃木英哉！” 他们挨个自我介绍完后又齐声说了一句，“我们是mr.children！”说完又向围观者们鞠了一躬，收拾起了东西，似乎是游唱乐队，并没有稳定的演出地点。 “你们好。”等围观的人们走的差不多了，花山夏生走上前和他们打上了话，“演出的水准很高哦”。 “谢谢。”这个自来熟的人让樱井和寿有点摸不着头脑，和队友们对视一眼后客气的说了一句。 “你们还是地下乐队吗？”花山夏生问了一句，印象里他们是1992年才主流出道的，不过还是要确认一下的。 “是的，一直在以出道为目标。”樱井和寿觉得这个带着帽子和黑框眼镜的家伙有点怪。 “初次见面，我是花山夏生。”他自我介绍了一下，“我正在筹备一张地下唱片，但是还缺几个乐手。” “你的意思是想请我们去做伴奏？”这次说话的是鼓手铃木英哉，话说的很直接，人长得也很粗犷。 “是有这个打算。”花山夏生坦白，“今天来原宿就是为了找个能伴奏的乐队。” 铃木英哉用眼神和队友们交流了一下，他是挺想去试试的。 见没人反对，铃木英哉回复道，“我们想去试试。” “谢谢，我们先去找个地方聊聊吧。” 花山夏生自掏腰包请他们去附近的咖啡厅小坐了一会儿。 “这是我准备的谱子。”花山夏生给对面的四人递去谱子。 “这是花山桑自己写的吗？”樱井和寿接过去问了问。 “嗯。”花山夏生点了点头。 “我觉得是很优秀的曲子，肯定不会辱没了你们的~”见他们放下了谱子，花山夏生语气轻松的说着。 “那么接下来就是报酬的问题了。”花山夏生商量似的问道，“十万怎么样？” 这个数字是花山夏生从松本宏列的清单上看来的，一开始他只是觉得自己找人会便宜一些，能掏八毛干嘛交一块？ 但现在，他又觉得似乎没必要压价了，因为mr.children的四位确实很出色。 四人听到这个价格心中意动，因为平时游唱一天的收入可能才一万多一点，现在去做个伴奏就能拿十万，着实有点惊喜。 看他们的神情，花山夏生也能猜到他们是怎么想的。 “对了，我还准备了一首‘couplewith’，两首歌的伴奏，加在一起就是二十万。” couplewith指的是一张唱片放两首歌，这样大概会给消费者一种，“花一张唱片的钱买到了两首歌，简直不要太赚！”的感觉。 不过消费者们是不是这么想的那他就不清楚了。 “我们做！”这就是资本的力量吗，樱井和寿听到有二十万报酬，当机立断的答应了下来。 “不过我们还是第一次进录音室。”他又有点犹豫的说了一句。 “别担心，录音很简单的。走吧，你们之后要去哪？我们可以去练习一下。”花山夏生问道，他已经有点迫不及待了，想尽快录出唱片恢复咸鱼的生活。 “下一站是代代木公园！” mr.children的四位已经开始利索的收拾东西准备出发了。 与其说是练习，倒不如说是花山夏生给他们传授了些录音的经验，因为他们的演奏技巧已经相当纯熟了，虽然达不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但对于一个尚且年轻的乐队来说，已经相当了不起了。 第二十五章 又要上电视了吗 “花山桑不是第一次录音了吧？”见花山夏生很有经验的样子，吉他手田原健一问道。 田原健一长了张有点小帅的脸，但被花山夏生看在眼里，这张脸总感觉是otto和庞麦郎的结合体，所以看起来有点出戏。 “在曰本的话，进过一次录音室，不过是以供曲人的身份去的。”花山夏生回忆起了那次在华纳录音室里的经历，说起来有些抱歉，他已经记不住那位录音师的脸长什么样了，脑子里只记得和中森明菜相谈甚欢的场景，回想一下总感觉有被治愈到。 “不过在英国倒是出过一张唱片。” “欸！？英国！”四个小朋友都有点吃惊，为啥要去英国出唱片？ “哈~机缘巧合吧，说不定这件事哪天就上报纸了，到时候可要记得关注一下我。”花山夏生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交叉双手拖着后颈，露出了一副很舒适的表情。 “不过连花山桑这么厉害的人都只能发地下唱片吗？”中川敬辅有些感慨，叹了口气，“感觉出道无望了……” 他刚说完就被铃木英哉拍了一下后脑勺。 “一带，不要打我脑袋啊！明明是我介绍你加入乐队的，偶尔也要尊重一下前辈我啊，混蛋英哉！” 中川敬辅这话说的确实露骨显得不那么礼貌也没什么志气，但其他三人或多或少也有这样的想法，情绪有些低落。 “不要妄自菲薄啊中川君~”花山夏生用前辈的口吻说着，不过他也确实是前辈，无论是以年龄论还是以经验论，mr.children的四位都是69、70年的生日。 “在我看来你们是一支相当完整又有活力的乐队，演奏技艺在年轻乐队里称得上是出类拔萃了。”花山夏生鼓励着他们，不过也是实话实说，“主流出道不是梦哦，只是需要一个机会。” “至于我的话，其实我只是喜欢唱歌，出不出道好像都不重要的，而且以后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总之，既然想要主流出道，那就以此为目标加油吧。” 花山夏生心里也在盘算，虽然mr.children的出道是必然的，但能不能早点帮他们实现愿望呢？ …… 之后的几天里，花山夏生就没再和mr.children的四位见面了，只是偶尔会和樱井和寿打一通电话听听他们的进度。 “花山桑，我们觉得已经可以去录音了。”樱井和寿照例打来电话，“敬辅天天催我，看起来已经迫不及待了呢。” “哈~没问题，我去联系中介的公司，等预约好了录音室再和你联系。” “不过话说回来，花山桑居然是明菜桑新歌的供曲人，真是完全没想到，我们在唱片店看到你的名字之后可吓坏了。”樱井和寿赞叹了一句，“不过毕竟是花山桑嘛。” 花山夏生客套几句后挂断了电话。 今天是3月26日，樱花纷飞时的唱片已经开始发售了，东京的樱花也已经开了有两三天，淡白色的花朵把这座城市都映衬的甜腻腻的，不过仅有短短几天花期的樱花，似乎马上就要开始凋落了。 虽然看起来是件很哀伤的事，但对花粉过敏的人们却又是件再好不过的消息。 不同于只能短暂存在的凄凄惨惨的樱花，樱花纷飞时却是欣欣向荣的，发售不到一周就已经以超过三十万的销量高高占据oricon周榜的榜首。 歌曲大火的同时，花山夏生这个陌生的名字也第一次进入了公众的视野，但这也并不让人奇怪，因为在中森明菜参与进自己的唱片制作后，她的歌曲中虽然不乏像来生姐弟、细野晴臣、中岛美雪、竹内玛莉亚、飞鸟凉这种知名音乐人，但她并不迷信于这些知名创作者，常常也会选用那些不具名气的创作者的作品。 不过也总有些人会对花山夏生这个名字提起几分兴趣，比如艺能界的某些小报记者，又比如需要通过话题度提高收视率的电视节目。 虽然花山夏生在小池书店周边确实有几分薄名，但消息传播的速度还没有那么快，这几天一直没有烦人的小报记者来恶心人，天天在书店里和小池研一聊聊天喝喝茶，乐得自在。 但他还是被人找上了。 “莫西莫西，这里是小池书店。”花山夏生接起来电话。 “早上好花山桑，我是平野智久。”自从上次找他帮忙以后就再也没联系了。 “啊~上次多谢平野桑了，”花山夏生先道了句谢，“唱片的筹备工作很顺利。” “举手之劳罢了。”平野智久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是这样的，tbs电视台的the best ten想邀请您去参加这周四的节目。” “只是作为粉丝供曲人贡献一点话题度，露个脸说几句就好。”平野智久说着说着还带上了奇怪的语气，“这次还有钱拿哦。” 他似乎是记得花山夏生以前很缺钱来着。 但现在已经不缺了，不过花山夏生确实也想去看看，毕竟能见中森明菜一面，至少要把传呼的号码告诉她。 “好，我会去的，麻烦平野桑了。”花山夏生对平野智久一直很客气。 “那么就请花山桑30日晚上八点到港区赤坂五丁目的赤坂媒体大厦来就好。”平野智久交代了一下时间和地点后挂断了电话。 “又要参加节目了吗？”小池研一放下了茶杯，“这次是哪个？” 他似乎很笃定花山夏生就是要去参加节目。 “嗯，这次是tbs的the best ten。”花山夏生说着，“不过也是意料之内吧，毕竟是公信榜第一名的词曲作者嘛。” 小池研一看他一副尾巴翘上天的样子，撇了撇嘴挖苦道，“不过只能露脸五分钟吧？” “五分钟那也是压轴出场！”花山夏生丝毫没有被打击到，“而且还是王牌节目的压轴出场呢。” the best ten的音乐排行榜在1980年代是曰本一个最受欢迎和大众最关注的音乐综合排行榜，当时正值偶像风行的年代，大多数当红的偶像歌手都上过节目演出。 没上过the best ten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当红偶像？！ 每周节目都现场直播，以倒数的形式揭晓排行榜的前十位，所以中森明菜连带着他应该都是最后一个出场的。 想想还真有点小激动呢。 总之还是先完成唱片的录制工作吧！ 第二十六章 录制开始 “莫西莫西，松本桑，我是花山夏生。” “是的，已经做好准备了，就等去录音室了。” “好的，嗯嗯，后天上午十点半，我知道了。” 花山夏生挂断了打给松本宏的电话，叹了口气，又给樱井和寿回了个电话，两人约定早上在代代木公园碰面，然后一起去就在附近的录音室。 给樱井和寿打完电话，花山夏生又叹了口气。 “年轻人不要总是唉声叹气的。”小池研一喝了口茶随口说道。 “我要是能像你这么闲，那也不会叹气了。”花山夏生趴在柜台上看着外面的街道发呆。 小池研一已经习惯了花山夏生的懒散性格。 “等你到了我这个岁数，恐怕只想每天都能忙一点。” “啊！我想到个折中的好办法。”花山夏生突然叫了一声，“店长，以后你自己来看店吧，过了这周我要出去一段时间！” “又要去哪？”小池研一奇怪的问道，才刚回来又要跑吗？ “不知道呢，出去散散心。”花山夏生想开了，这东京他是一秒都不想多呆了，“走到哪算哪吧~” 既然想到了，他就拿起了书店里的旅行指南翻着。 小池研一知道花山夏生说走就走的性格，也不在意，喝了口泡好的煎茶，细细品味着。 甘甜，但回味中又带了几分苦涩，青绿色泽的茶汤在阳光的照射下，透过玻璃杯在桌面上留下了斑驳的光。 “我一路向北~”花山夏生哼着让人听不清的调子合上了那本旅行指南。 他想一路往北走，这样就一直都能看到绽放的樱花了，等走到东北尽头的青森县，再折返回东京，顺便还能去看看花山夏生在埼玉县的老家，已经很久没回去过了。 …… 1989年3月28日，星期二。 这次要录的两首歌，一首是之前就确定好的《月光的指引》，另一首是《libertus》，这是东方神灵庙bgm《小小欲望的星空》的同人曲，虽然是同人曲，但又完全听不出和原曲有关系。 这是一首由曰本网络歌手chen-u演唱的全英语歌曲，用词简单，应该很容易听懂，而且英文歌和从英国回来的花山夏生更配哦。 虽然是英文歌，但歌名的“libertus”却是拉丁语，意为重获自由的人。 总之，这两首都是很积极的歌~ 花山夏生和mr.children的四人在代代木公园见面，虽然这次只是招募乐手，但本着学习一下的初衷，樱井和寿也跟着来了。 “早上好，花山桑。”离着老远，中川敬辅就朝花山夏生招了招手，针织帽加黑框眼镜的搭配那可太好认了。 估计整个东京都找不出下一个人了，毕竟三月底的东京，最高温度偶尔也能到二十度的，你戴个针织帽，那不纯有病吗。 “花山桑一直带着帽子不热吗？”铃木英哉觉得很奇怪。 “你总要有一点特立独行的习惯，”花山夏生睁眼说着瞎话，“这样别人就会觉得你是个有个性的音乐人了，这样人家才会记住你~” 虽然是乱说的，但保不齐有人就当真了，比如铃木英哉，听完还若有若无的点了点头。 不过花山夏生也没注意到就是了，希望他不要跑偏太多吧。 松本宏介绍来的录音室在代代木二丁目，毗邻新宿站，附近有很多写字楼，办公设施林立。 “感觉我们和这里的气氛格格不入呢。”田原健一顶着他那张在花山夏生眼里十分喜感的脸四处打量着。 “毕竟是严肃的商务区嘛~”樱井和寿对田原健一的说法非常认同，“反正我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来这种地方工作的。” “一想起要被上司和前辈颐指气使就浑身难受。”铃木英哉也搭腔道。 “以后出道了可能也要看经纪人和公司脸色哦。”花山夏生泼了盆冷水，“前辈也可能很可恶的来敲打你们这些后辈~” “所以要好好珍惜现在地下的生活，多多积累经验。” “.…..” mr.children集体沉默，似乎是觉得自己真的把艺能界想的太美好了。 “我开玩笑的，干嘛不说话啊。”花山夏生还觉得有点奇怪呢，刚刚热热闹闹气氛怎么没了？ “.…..” 花山桑，不会说话以后就不要说了！ …… 虽然在商业区里有一间录音室听起来有点违和，但这里的门面和旁边的一家家小小公司貌似一点区别都没有，明明是风格如此迥异的场合。 这种感觉很奇怪，让花山夏生觉得好像在曰本连建筑物都学会了读空气，压抑着个性长得一模一样。 不过这应该是建筑师的锅。 但是反过来想想，能把录音室开在这种地方，这件事本身就很有个性了。 正如松本宏说的，这里的录音条件和硬件水平确实都不错，工作人员也很专业。 花山夏生和三个乐手有条不紊的录着音，樱井和寿在外面观摩学习着，因为都是第一次，所以录制的时间有些久，从十点半进棚，出来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两点了，花了三个多小时。 “你们知道这次租赁录音室花了多少钱吗？”花山夏生带着mr.children的四个小年轻吃着迟来的午饭。 餐馆在代代木的一丁目，这里有很多餐饮店。 四个人对视几眼，齐齐摇头。 “三万円。”花山夏生说完又问道，“你们知道出一张地下唱片要多少钱吗？” “五十万？”樱井和寿不确定的说了个数字。 “我把能省的全省了都花了五十六万。”花山夏生掰着手指算着，“不然最少也需要七八十万円。” “这还是只印1500张唱片的价格。”花山夏生的语气有点严肃，对面的四人面面相觑没有说话，连饭都吃不香了。 “不过只要能卖出去多半那就有得赚。” “樱井君应该也有自己编曲作词吧。”花山夏生听过樱井和寿唱过自己没听过的歌。 “是的。”樱井和寿点了点头，他们以前也考虑过出地下唱片的，但今天才知道成本这么高。 花山夏生斟酌了一会儿，问了一句，“你们知道‘x’吗？” 与其让mr.children按着原有的轨迹在92年被小林武史发掘，倒不如先让他们去找林佳树碰碰运气，这位可是摇滚乐界的伯乐，出了名的喜欢提携新人后辈，虽然现在x自己还得等到下个月才正式出道。 “当然知道了，这个月16日他们在涩谷公会堂的最后一场地下演唱会我们还去看了！”说道x，他们终于活跃了起来。 “我有个建议，”花山夏生撂下了筷子，“你们可以拿自己的歌去找x的林佳树桑去自荐一下，听听他的看法。” 花山夏生的建议让樱井和寿有点懵。 “放心吧，林桑是个很和善的人。”花山夏生鼓励道，“去试试吧。” 不过说完这话花山夏生自己先绷不住了，八十年代的林佳树可是个爱摔东西爱打架的暴躁小哥~ 第二十七章 中森大前辈 又跟着mr.children去新宿转了转，直到天黑后才分开。 “远看像天堂，近看像牢房。”花山夏生看着新宿的夜景叹了口气。 这就是花山夏生对东京最真实的看法。 他从一开始就有这种感觉了，感觉他对这个城市没有一丁点的归属感。 这种感觉让他有点讨厌，明明是这么大的一座城市，但黑夜里却没有任何一盏灯是为他而点亮的。 万家灯火故事长，可惜和他丁点儿关系都没有。 …… 1989年3月30日，星期四。 花山夏生踩着点来到了赤坂媒体大厦，这座大厦并不是一栋独立的建筑，它周边还有不少附属建筑，共设有8个电视摄影棚，同时也是tbs的第二代总部。 总之是个相当庞大的建筑，没人带路的话，花山夏生感觉自己可能会在里面迷路。 好在平野智久已经安排樱田助理来接应他了。 “晚上好，花山桑。”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樱田助理远远地就看到花山夏生了。 “请跟我来。”稍微问候了一句，樱田助理就带他走进了大楼。 事实证明，不光外面看着宏伟，从里面看的话空间更大，光是在里面兜兜转转都花了点时间呢。 或许节目开始之前是需要彩排的，但跟花山夏生这个只露一面的人完全没有关系，按理说他只要说好那几句词就好。 不过节目组甚至连台词都没给他安排，这么勇的吗，这直播节目就不怕他乱说话吗？ 虽然不解，但花山夏生也没问，因为直接就被拽去化妆了。 是舞台妆，有点浓，但不浓的话舞台灯打在脸上，离远点就根本看不清脸了，或者显得小脸煞白，具体可以参考一下过度曝光的照片。 “年轻人皮肤就是好啊~”化妆师阿姨还捏了捏花山夏生的脸，也还好捏的是脸。 “小哥你上台也要戴着帽子吗？”化妆师有点好奇。 “嗯，因为想留长发，现在很难看。”现在已经留了快四个月了，现在大概六厘米长。 化妆化了好一会儿，总算是把花山夏生放走了，因为谁也不认识，所以只能无聊的坐在休息室顶着房顶发呆。 “啊，花山桑~”是许久没有听到的熟悉声音。 虽然离上次见面只过了十几天，但总觉得好像过去了很久，上次见面时的些微尴尬，现在也不见了踪影。 “晚上好，明菜桑。”花山夏生站起来问候了一句，看着中森明菜同样化着舞台妆的脸。 “第一次看花山桑的舞台妆。”她话只说了一半，左看看右看看，“上电视以后肯定会很好看的~” 中森明菜很笃定的说道，还自顾自的点了点头，像是在认同自己的说法。 “嗯嗯，那就好，我还在担心会不好看呢~”花山夏生叹了口，好像是终于安下心来了，“不愧是可靠的大前辈呢，明菜桑。” “哈哈哈~”被‘大前辈’三个字戳中笑点的大前辈明菜桑笑的很开心，“走吧，跟大前辈去认识一下别的前辈们。” 说是去认识一下，但实际上去之前不认识，介绍完一圈之后还是不认识，除了时不时鞠个躬说一句“初次见面”和“请多指教”外，花山夏生的注意力一直都在中森明菜身上。 不知道她上次为什么会表现的那么奇怪，还有那欲言又止的样子，让花山夏生感觉心里难受得很，但想问什么又感觉说不出口。 因为是the best ten综合得分的第一名，中森明菜连带着花山夏生都是最后一个出场的，而且前面有九个人，所以他俩还能在后台的休息室坐很久。 “花山君的唱片怎么样了？”因为没有别人在场了，所以中森明菜对他的称呼又变回了“花山君”。 中森明菜的话让花山夏生停止了发呆。 “已经在印盘厂印制了。”花山夏生看着天花板，心里默默计算了一下，“因为第一批只有1500张，所以大概这两天就能发售了吧。” “那我可一定要去买一张来听听~”中森明菜也学着花山夏生的样子抬头看着天花板，“这可是花山君的第一张唱片，很有纪念意义呢。”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歌~”中森明菜很好奇，但也没有直接问。 “嗯~是什么样的歌呢？”花山夏生好像也在思考，“是很好听的歌。” 本来以为花山夏生是真的在思考想告诉她答案，结果花山夏生只是在逗她。 “pia~”中森明菜拍了花山夏生一下，好像是有点生气了，“真是个坏心眼的家伙。” “还是买来听一听自己确定的好。”虽然被教训了一下，但花山夏生并不在意，“如果我说了的话，明菜桑要是不喜欢，可能就不会去买了~” “那可是会亏掉一张唱片的。”花山夏生一本正经的说着，好像真的很看重销量的问题。 “欸~原来花山君是这么财迷的人？”中森明菜好像看到了花山夏生的另外一面，转过脸来仔细端详着他的脸。 看了一会儿，但很快又转回去了。 “花山君肯定又是在逗我玩。”中森明菜用了然的语气说着，“我可不会再上当了~” “真厉害~”花山夏生说着不着边际的话，配合着中森明菜，“这么快就被明菜桑看穿了啊。” “真不愧是大前辈明菜桑~”这个‘大前辈’又把中森明菜逗得笑了起来。 时间一秒一秒的走着，他们一句一句的聊着。 “明菜桑今天的裙子是自己设计的吗？”花山夏生看着她淡粉色的裙子问道。 “是哦，很漂亮吧？” “嗯，很漂亮，是樱花的颜色。”花山夏生实话实说，“明菜桑在这方面也很有天赋呢。” “是因为母亲哦。”中森明菜用一种怀念的语气说着，“从我小时候记事开始，母亲就是个很时尚的人，所以从儿时开始就一直受母亲的影响。” 自从看过了花山夏生的那本《coco》，她就时常会想起自己的家人，这是她不愿意去面对的事情，但唯独母亲是最让她挂念的。 也正是因为看过了《coco》，才更坚定了想把心事告诉花山夏生的想法，想把烦心事通通告诉他，想听听他的建议，如果是花山夏生的话，是不是会有十全十美的好办法呢？ “不知道花山君的母亲是什么样的人。”中森明菜用轻飘飘的声音问道，既然能培养出花山夏生这样的孩子，“一定是个很温柔的人。” “.…..”中森明菜的话让花山夏生陷入了沉默，他从来没有主动回忆过那些记忆。 不过好在还没有等到中森明菜发现他的异样，工作人员就已经来提醒他们准备上场了。 第二十八章 好像被大前辈讨厌了 “花山君不要太紧张哦。”中森明菜看到花山夏生僵硬的表情还以为他在紧张，因为他们第一次在研音见面的时候，花山夏生就是这副表情，唇角紧紧抿着。 “不过就算花山君上台之后结结巴巴的，我也保证不会笑你的~”中森明菜带着微笑，侧脸看着花山夏生。 看着她可爱又温暖的笑脸，花山夏生也笑了，将错杂的思绪抛到了脑后。 “嗯嗯，就算再好笑也不能笑场哦~”花山夏生用严肃的口吻说着悄悄话，但表情一点都严肃不起来。 说完中森明菜就穿过打开的门上台了。 虽然不知道门的那头在说什么，但看到工作人员的指示后，花山夏生也推开了通向舞台的门。 “阿拉~欢迎欢迎。”这个辨识度高到无法用语言形容，但又不难听的声音，不用看都知道是黑柳彻子。 “花山桑是第一次来the best ten，请问有什么感想呢？”一旁的男主持人将话筒递到了花山夏生嘴边。 花山夏生礼貌的看了看他的脸，这人好像是叫渡边正行来着。 “啊。”因为没有台词，所以全靠临场发挥了，“像是在做梦一样。” 花山夏生如实说出了自己的感想。 “哈哈哈~”三位主持人和后面坐的已经出场过的艺人们都还没什么反应，中森明菜先笑了起来。 看到花山夏生一脸诧异的表情看过来的时候，她笑的更开心了，好像是想到了自己保证不笑的许诺，才稍稍收敛了一点。 “花山桑说了和明菜桑第一次上台时一样的话呢。”黑柳彻子业务水平一流，很快就接住了话题。 “是这样吗？”花山夏生也不是很奇怪，毕竟“像做梦一样”可是这种场合的标配呢。 “欸？！”这次出声的是站在最左边的主持人柄泽晃弘，“花山桑不是明菜桑的粉丝吗？” “嗨~是个不够合格的粉丝。”花山夏生接下了话茬。 “那明菜桑马上要演唱的就是这位‘不够格的粉丝’先生写的歌了，请问花山桑有什么感想吗？”渡边正行又把话筒递给了花山夏生。 “啊~”不知道说什么好，所以就重复了一遍之前说过的话，“像是在做梦一样。” 这次不光中森明菜，连三位主持人都笑了。 接下了就是中森明菜的表演时间了，趁着镜头转向了主舞台，花山夏生就直接离场了，找到那个可怕的化妆师阿姨把舞台妆卸掉后，就在休息室里等待着，发了会呆。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陆续有人离开了，但一直没看到中森明菜的身影，因为想着把自己的传呼告诉她，所以花山夏生也一直没有离开。 看到桌子上放了本娱乐杂志，就翻开看了起来。 “top star的生活揭秘？”花山夏生翻着翻着就看到了这样的标题，略带好奇的看了下去。 这篇文章不算详细的扒出了中森明菜自出道以来的负面传闻，从恋人出轨挚友自杀到家人反目，从让出的大赏到发行不雅写真集的妹妹。 虽然理智一直在提醒他别再看下去了，但花山夏生还是没能停下，因为他终于知道中森明菜脸上的憔悴是从何而来了。 花山夏生有些心疼中森明菜，觉得她又傻又单纯。 “花山桑！” 就在他捧着杂志发呆的时候，中森明菜的声音从他背后传了过来。 花山夏生下意识的转头看去，而中森明菜也歪了歪脖子看到了花山夏生手中的杂志，看到了上面写的内容。 她脸上的笑容慢慢变得僵硬，并缓缓消失，心里的热切温度也逐渐消退，尴尬的不堪情绪慢慢占了上风。 说了声“今天辛苦了”，她便快步离开了。 花山夏生站起身来张了张口，但声带就像罢工了一样，什么都说不出来，他知道是自己触碰到了中森明菜极力想要隐藏、想要当做若无其事的伤口，所以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花山夏生扔下那本杂志，伸手给了自己一巴掌，好在四下无人，没被看到。 有那么一瞬间，花山夏生觉得来参加the best ten就是个错误，想做成的事一件都没做，反而还是被自己搞砸的。 临走时，他还不忘看一眼那本杂志封面上的名字。 《周刊文春》我特么记住你了！ …… 中森明菜坐在回家的车里，觉得自己敏感的有些莫名其妙。 “不该这样对花山君的……”她很自责，觉得好像一把将花山夏生推开了，觉得自己拒绝了花山夏生的善意和温暖。 但同时又觉得很委屈。 但她也知道，这并不能怪花山夏生。 就像你不想被好朋友看到自己不堪的一面一样。 “明明已经准备好全都告诉你了。” “你为什么不能再等等呢？” 她眼里含着泪，开着车的平野智久不知道，副驾驶的樱田桃子也不知道，她也不希望他们知道，也不希望花山夏生知道。 …… 因为时间已经很晚了，所以花山夏生离开了赤坂大厦后就直接回了家。 他兴致不高，洗漱完后就匆匆躺下了，但久久无法入睡，这是他这三个月来第一次失眠。 他只要一合上眼睛，就是那句“今天辛苦了”。 花山夏生感觉自己只要掀开被子，就能看到三个在循环播放“今天辛苦了”的小喇叭。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中森明菜，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她悲伤又无措的脸，或许是应该早点解释清楚的，但又该以怎么样的立场去见她呢，以朋友的身份劝她和本该最亲近的家人和恋人分道扬镳？ 他不懂要怎么处理这种事，而且这种话他也说不出口。 因为脑子乱到睡不着，只好掀开被子打开灯，盘腿坐在矮桌前，斟酌着写下了一封信。 “明菜桑……” 这封信他写的慢且艰难，但又无比的认真专注，专注到让他感觉手中的钢笔就是他自己，挤出的墨水就是他纷乱错杂的黑色思绪。 这封信很短，但写完之后花山夏生舒服多了，他现在只想早点把信寄出去。 或许是他真的累了，等他再次闭上眼的时候“今天辛苦了”的声音也很体贴的消失了。 第二十九章 天平 1989年3月30日，22:31。 中森明菜回到了家，眼圈红红的，因为家里没人会给她开灯，所以能很清楚的看到电话的提示灯在闪烁。 这是有人打电话来的录音。 “会是谁呢？”她心里想着，希望是花山夏生，哪怕只是说一句“没关系”或者“对不起”都行。 “这样我就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向你诉苦了。”她这样想着，心头苦涩。 因为她知道，花山夏生并没有她家的电话。 默默按下免提。 “还没到家吗？算了。”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很熟悉。 “啊，是真彦君，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呢？”中森明菜已经很长时间没接到过他的电话了，也不清楚他打电话来是为了什么。 “明菜要和那个叫花山的小子保持些距离，”近藤真彦说着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找什么借口，“不然可能对我们的未来会产生不好的影响。” 虽然电话里的人还在说着些有的没的，但她已经一句都听不进去了。 “未来？”真的还有未来吗，她一直怀疑着。 她在这段感情里一直都是卑微的，总是讨好着，挽留着，牺牲着，她也不知道这样对不对。 就算全力地想要抓住些什么，但手里、心里也总是空荡荡的。 很多人都曾劝她放弃，不过她没有放弃，或许在她心里对近藤真彦早就充满怀疑了。 也许她只是一直执拗的信任着自己，信任着自己的选择，不然她还能信任谁、依靠谁呢，是大病初愈的妈妈，还是伸手要钱的爸爸？ “为什么呢，真彦君，这是为什么呢？”她的嗓音低沉又沙哑。 她想要得到答案，但电话录音里的人怎么会给她答案呢。 没等录音放完，她手中的提包无力的滑落，人也缓缓蹲了下去，把头埋在膝盖里，紧紧地抱住自己，似乎是什么奇怪的仪式。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大大方方的哭出来，从静静地哽咽到不可抑制的痛哭。 但哭声很快就停下了，她似乎已经很擅长这样排解情绪了。 重新站起来的中森明菜眼睛肿肿的，鼻子红红的，像只迷路的小麋鹿，真让人心疼。 如果她心里有个天平，一边是近藤真彦，一边是花山夏生的话。 这次，近藤真彦完胜…… 她慢慢走进卧室，拿起了桌子上被她翻过很多很多遍的《coco》、被她细致装订过的《坟场里的孩子》还有那根不管怎么练都不得要领爱尔兰哨笛。 她抱起它们，打开了衣柜的门，将它们塞进了最深处。 在衣柜门合上的那一瞬间，中森明菜的余光扫过了《coco》封面上，小主角米格的笑脸。 “咚！”柜门重重的关上了，但刚刚的那一瞬间，甚至让她感觉“米格”是在嘲笑她，笑她的软弱，笑她的优柔寡断，以此为创作出“他”的花山夏生鸣着不平。 已经被压制的好好的情绪又开始波动了，这一晚对她来说注定难熬。 真让人难过。 …… 1989年3月31日，08:22。 在三月份的最后一个早晨，花山夏生感觉很难受，或者说这一整夜都很煎熬。 他感觉自己这一晚上做了八百个梦，有种越睡越累的感觉，所以起的很晚。 花山夏生草草洗漱了一下，吃了两口早饭就出发了。 可能今天起的真的很晚，今天书店是小池研一开的门。 “早上好啊花山君~”在花山夏生印象里小池研一一直是个很有活力的老头。 “脸色真难看啊。”小池研一小小的惊讶了一下，“感觉每次上过电视之后，你的脸色都会变差。” 昨晚他还和孙女一起特意看了the best ten的直播，当时花山夏生看起来还挺正常的啊。 “嗯嗯，中了电视魔咒。”花山夏生放下包，打了个哈欠，“上过电视就会心情不佳食欲不振。” “小池桑以后见到电视台的录制人员一定要远远躲开，千万别被拍到。”他煞有介事的说着。 “那可真是可怕。”小池研一语气平淡，见花山夏生又要出门，问道，“大清早就要往外跑吗？” “嗯，去寄一封信。”花山夏生虽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中森明菜，但总也不能当做无事发生，放任不管。 “是很重要的信。”他揉了揉眉心，“所以麻烦小池桑自己看店了~” 小池研一看不懂他的情绪，所以什么也没说，下意识喝了口茶。 “嘶~好烫。” 直到将信封投进邮筒里，花山夏生才长长出了口气。 “呼~希望明菜桑能早点收到。” 他很难说自己究竟写了些什么，好像无非就是一些鼓励的话，不过如果让他重新看一遍的话，估计会很羞耻吧。 …… “莫西莫西，这里是dz唱片。”花山夏生站在路边的电话亭里给松本宏打去了电话，不过接电话的是松本宽。 “松本桑，是我，花山夏生。” “原来是花山桑！”松本宏一听是花山夏生，兴致立马高了几分，“您的唱片大概今天晚些时候就能印制完成了。” 对花山夏生这个大客户，松本兄弟一直很上心，昨天的印盘厂都是松本宏亲自去安排的。 “效率很高嘛松本桑。”花山夏生也有点吃惊，不过也只有一点点，他的心态已经开摆了，唱片卖的出去就卖，卖不出去就算了。 大本钟下寄快递，上边摆来下面寄。 “那我今天就去结尾款好了。”虽然现在去结账是有点急，但花山夏生已经不想多呆了。 而且松本宽也不可能拒绝就是了，毕竟人家还等着结尾款发工资呢。 这次去dz唱片，花山夏生特意早几站下车，绕道去田园调布那边看了看，只能说真不愧是高级住宅区。 虽然称不上豪宅林立，但总有几家看起来古朴又贵气，远远还能看到院子里栽的樱花树，时节正好，开的灿烂。 …… 89年三月的最后一天，就这样平平淡淡又毫无激情的过去了，晚上回家时花山夏生久违的买了两瓶啤酒，这段时间里他基本没有主动的去喝过酒。 因为总感觉自己的肝对酒精的抗性不是很高，要是再喝过去，那乐子可大了。 但少喝一点应该没问题吧？ 今朝有酒今朝醉，tomorrow is another day~ 第三十章 一路向北 或许是酒精麻痹了大脑，花山夏生这一夜睡的很香甜，也没有做什么奇奇怪怪的梦。 不过也有可能是有做过梦的，只是他不记得了。 将唱片的发行工作全都拜托给了松本兄弟后，花山夏生一身轻松，大概短时间内都不会有什么工作安排了，所以他打算今天就走，一路向北。 之前在书店里稍微研究了一下合适的行程，大概就是从东京出发，先回埼玉县的老家看看，再去茨城县沿着海岸一路向北，直到本州岛尽头的青森县，再沿着西海岸返回东京。 就悠悠哉哉走走停停兜兜转转，抵达青森县的时候最好是四月底五月初，这样就能看一路的樱花了。 虽然计划如此，但从东京到青森，在2020年坐新干线只需要三个小时，就这么大点儿的地方，到底要怎么转才能转一个月呢，花山夏生深表困惑。 上次离开东京，前路未卜，反观这次就悠闲多了。 告别了牧之原太太和小池研一后，花山夏生就准备出发了，好像除了他们两位之外，就没有别的可以知会一声，道一句别的人了。 如果周四没有去the best ten的话，或许还能多一个，想到这儿花山夏生还有点惆怅，不过信已经寄出去了，希望她能早点看到。 花山夏生带上了自己的佳能new f1、日记稿子和几件换洗的衣物就出发了，背包显得鼓鼓囊囊的，还好质量不错。 那么首先要去台东区的上野站。 这个年代曰本的新干线覆盖里程远不及二三十年后，东北新干线从1971年始建到1989年的现在，只建成了从东京上野到岩手县盛冈的部分。 但好在花山夏生这次的行程，也只需要搭乘东北新干线就可以抵达除了青森县之外的所有县区，所以还算方便。 因为是周六，所以上野的人很多，大概是因为在上野站和御徒町之间有那个叫“阿美横丁”的商店街存在的原因，上野站附近的人更多。 等上车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十点多了，花山夏生搭乘的这辆应该是新干线200系电力动车，是老式的子弹头列车，车头圆圆的，左右两边还有两个圆圆的前灯，正面看起来有点可爱。 这款车于1982年正式投入营运，主要用于气候条件比较差的东北新干线与上越新干线之上，所以和东海道、山阳新干线使用的0系相比，作了很多耐寒耐雪的改进。 比如在裙裾部分安装大面积的除雪翼、把电动机的冷却风通道改在车体侧面，同时使用了除雪装置，避免雪花飞入引起隐患。 既然要先去埼玉县的春日部老家一趟，花山夏生就只坐了一会，在大宫市下了车。 大宫站这里虽然没有什么商店街，但却有一条“铁道之街”，因为旁边就是jr东曰本的大宫工场与jr货物的车辆检修部门。 因为大宫和春日部离得相当近，所以花山夏生产生了要在大宫多转一转的想法，至于午饭就在大宫站周边的商业区解决了，这里可是整个埼玉县最繁华的地段，比起东京只怕也不遑多让了，不过他对周末人来人往的大街没什么兴趣，吃了顿便饭就走了，准备去看看东边的芝川和冰川神社。 芝川虽然只是一条小小的河流，但河畔上种植着油菜，此时油菜花正和樱花一齐盛开着，淡粉的樱花和黄色的油菜花，长在树上的娇俏，长在地里的硬朗，相映成趣，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和谐。 虽然油菜花的花期比樱花长得多，但四月也已经是它花期的尾声了，如果错过了这最后一场花与花的相会，再想看到这副风景，只怕是要等到明年春天了。 “来这里绝对是今天最完美的决定~”花山夏生心满意足的找着角度拍下了照片。 河畔带着暖意的春风吹得他浑身舒畅，似乎还带着些许淡雅的芬芳，这让他细细的嗅了嗅鼻子。 估计是错觉，毕竟油菜花的味道还是有点冲的~ 相比芝川带来的惊艳，冰川神社就显得普普通通了。 大宫市的这座冰川神社是东京都和埼玉县各地冰川神社的总本社，是全曰本参拜人数前十的神社之一，大概有200万人以上。 走过有些褪色的红色鸟居之后，就算是正式踏足神社了，而在鸟居之前，左右两边放着一对不对称的石狮子，底座上都用红字写着“奉献”二字。 是石狮子，但又不完全是，这是曰本神社供奉的守护兽狛犬，最早是由遣唐使出使大唐后，见皇宫内有石狮子以示威严，之后就把石狮子的概念带回了曰本，一开始被叫做“唐狮子”，后来经过本土化就变成了“狮子-狛犬”。 相比石狮子，狮子狛犬并不对称，左侧闭着嘴的是“吽像”狮子，右侧张开嘴的是“阿像”狛犬。 在平安时期，拥有不同外表的狮子和狛犬成对的放置，狭义上只称后者为“狛犬”，但现在一般把两者并称为狛犬。 “一点都不对称~”花山夏生看的有点难受，就快步走过了鸟居。 他边走边看，也看不出什么，只觉得是个比较大的神社，因为是周末，所以来这里参拜的人也不少，既有老人，也有被大人牵着的、步履蹒跚的小孩。 虽然这座神社是公元前四百多年建成的，但内部也有很多建筑是后来才修建的，比如一直往里走看到的楼门，那就是昭和时期才修建的。 “原来是这样啊~”花山夏生抬头看着眼前的楼门，手里拿着一本小册子，这是刚刚门口随手顺来的。 楼门后是舞殿和拜殿，虽说带了个“殿”字，感觉好像是很大的地方一样，但实际上看起来小小的。 舞殿是用来进行降神仪式的，仪式在形式上就是奉献给神的歌舞表演——神乐，用以祈求神灵祝福、消灾解厄。 而拜殿就更好理解了，就是参拜的地方，虽然都是木制建筑，但拜殿并没有上漆，看上去是很厚重的木棕色，配合前院里粗壮的古树，看起来颇有年代感。 在拜殿后，还有很大一片建筑群，分别供奉着冰川神社的主祭神须佐之男、稻田姫和大己贵。 除此之外，神社里还有大片的园林空间，被窄窄的小路的连接在一起，颇有种曲径通幽的感觉。 第三十一章 忘记做记录的记者桑 从冰川神社出来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这个时候再去春日部好像就有点迟了。 “明天再回去吧~”花山夏生打定了主意，他现在可是有钱又有闲了。 听街边的行人说，今天下午大宫公园足球场有大宫松鼠和栃木sc的训练赛，所以花山夏生准备去看看。 这座足球场兴建于1960年，是曰本最早修建的足球场之一，作为比赛场地参与过64年的奥运会和67年的曰本国民体育大会，当时球场可以容纳名观众。 不过现在的观众可没那么多就是了，能来大宫松鼠的主场看训练赛的，只怕都是松鼠队的铁杆拥趸了。 “哦！！”坐在花山夏生前面的那个年轻人举起双臂大喊着，是松鼠进球了。 “真狂热啊……”那人的喊声吓得花山夏生一哆嗦，同时也让他打量了起来。 是个穿着灰色西装的人。 “穿的和上班一样~”他有点奇怪，怎么会有人穿着正装来看球赛呢。 因为这个角度只能看到背影，所以花山夏生偷偷挪了挪屁股，稍稍能看到那人的侧脸了，是张带着眼镜的年轻的脸。 现在他身体前倾，双手扶在前排的椅背上，花山夏生感觉他要是在激动一点，保不齐眼镜都要飞了。 这是花山夏生注意到他腿上放了个本子，时不时挥舞一下的右手上还夹着根笔。 好像还真是来工作的？ “也许是个体育报刊的记者？”花山夏生猜测着，同时也想到了自己包里夹着的《uf》的手稿。 “总觉得还是交给体育报纸去发表会好一点~”花山夏生很难定义他自己到底写的是什么，而且受题材所限，主流文学期刊估计是不会同意发表的。 想到这里，花山夏生开始盯着前排那个年轻人怔怔的出神。 还好大家都在关注着比赛，没有人注意到他的眼神，不然可能会被误会成奇怪的人。 春日里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人，花山夏生不是很懂足球，所以只是单纯享受着太阳公公无私的馈赠。 虽然是边晒太阳边等着比赛结束，但花山夏生也没闲着，拿出了纸笔刷刷的做着比赛记录，因为多少积累了点写作经验，所以记录起来得心应手。 赛场上的大宫松鼠坐拥主场优势，气势节节高升，反观栃木sc就显得有些有气无力了。 最后两个半场结束时，大宫松鼠以5:1的巨大领先拿下了这场训练赛，观众席上的观众纷纷送出了欢呼和掌声。 “啊，牙白！”花山夏生前排那个年轻人一拍脑门，用颤抖的手拿起了放在腿上的空白笔记本，“忘记做记录了！” “噗~”花山夏生笑了出来，果然是个体育记者，虽然不是很称职，但能看比赛看到忘记做记录也可以说是十分热爱了。 干一行爱一行嘛~ …… 我叫小野寺贵男，是《日刊体育》的编辑助理，不过因为回了大宫老家，所以今天被主编特派来做一天前线记者，而且…… “身为大宫人，我一定要详实的记录下大宫的骄傲——大宫松鼠的赛场表现，让全曰本的人都见识见识大宫男儿的英姿！” 虽然我是这样想的，但是……但是我居然……我居然因为看得太投入忘记做记录了！ …… 花山夏生又挪回了之前坐的位置，把自己做的比赛记录递到了前面那个薅着头发怀疑人生的家伙的脑袋旁边。 “可恶啊！”小野寺贵男薅着自己头发懊悔着，“你这个没出息的家伙！” “啊嘞，这是什么？”他的余光好像发现了什么东西，顺手接过读了起来。 “大宫松鼠5-1轻取栃木sc，24号前锋独中三元破球荒。” “！！！”这是今天的比赛记录！ 小野寺贵男迅速转头，找到了递来记录的人。 “下午好，因为看比赛过于出神而忘记做记录的记者桑~”花山夏生可以说十分擅长伤口撒盐，还给这个不称职的记者加上了一串头衔，这盐撒的均匀又入味。 可真是熊猫吃大餐，除了笋还是笋。 小野寺贵男听得出这人话里的挖苦，但是没办法，人家说的都是事实。 “您好，我是小野寺贵男，不知道这篇记录，”小野寺贵男手里捏着那张纸，还没说完就被花山夏生打断了。 “可以送给你。”花山夏生说着，“不过咱们都先找个地方谈谈。” “我是花山夏生，请多指教~”说完他把手伸到了小野寺贵男的跟前，俩人都坐着呢就别鞠躬了，握个手吧~ 之后小野寺贵男带着花山夏生去了附近的一家茶室，这里相当安静，很适合谈事情。 “不知道花山桑要和我谈什么？”小野寺贵男忐忑的问道，希望花山夏生要价不要太过分。 “还不知道小野寺桑在哪家报社高就？”花山夏生用疑问句报以疑问句。 “是东京的《日刊体育》。”小野寺贵男自报家门，“不过我本来是个编辑助理。” 这让花山夏生有点惊喜，因为这可是条大鱼。 《日刊体育》是曰本最早的体育报，总部在东京中央区隅田川北侧的筑地。 而且它们不光刊登体育新闻，对艺能新闻也是有所涉及的，报刊的受众相当广泛，如果《uf》能在他们这里发表那可再好不过了。 “噢噢~原来才会这么不专业~”花山夏生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说出了很没礼貌的话，他好像吃定了小野寺贵男不会翻脸。 小野寺贵男也确实不会翻脸，只能苦着脸听下去，已经完全被自来熟到不像曰本人的花山夏生捏着鼻子走了。 “不过是编辑那就更好了。”花山夏生说出了让小野寺贵男奇怪的话。 “不是要我开价卖稿子吗？”小野寺贵男好奇的想着，等待着花山夏生的下文。 “正好有一篇小说想给负责体育期刊的人看看呢。”花山夏生掏出了《uf》的手稿，递给了小野寺贵男。 “给，请先看看吧。”小野寺贵男接过不算厚的稿子看了起来。 花山夏生自己则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这是服务员刚刚端上来的玉露，因为是少见的低温冲泡茶，所以入口一点都不烫，味道甘甜，还有股海苔的香气。 真是好茶，口感顺滑，冲泡的水温也控制的很好，尝不出一点涩味。 第三十二章 回家 “是综合格斗吗？”小野寺贵男不愧是体育报刊的员工，对来自国外的mma也有些了解。 不过这时的曰本也已经有了类似综合格斗的跨界拳赛，虽然备受争议，但也有不少忠实拥趸。 小野寺贵男自己也拿不定注意，毕竟人微言轻也没什么实际经验，“我觉得花山桑写的还是不错的。”小野寺贵男斟酌着措辞。 “很励志。”他想了半天才蹦出来这一个词。 看的花山夏生有点想笑，这个组词能力，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混上编辑助理这个岗位的。 不过虽然说的简单又笼统，但也不能说他说的不对就是了，苦难中的拳手，逆境中的冠军。 “我觉得如果给主编看过的话，应该是会同意发表的。”小野寺贵男认真的看着花山夏生说道，“花山桑还写了后续的内容吗？” “没有了，暂时就写了这一卷。”得到了小野寺贵男的肯定，花山夏生也在想着要不要继续写下去，再写个两三卷估计不成问题。 但他并不打算现在就把《uf》交到报社去连载，要是等《coco》在曰本大火之后，再去连载，估计报社的开价也会更高。 花山夏生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又和小野寺贵男简单讨论了几句，问了问他还有没有什么问题。 “那么多谢小野寺桑了，”花山夏生取回了自己的原稿，“不嫌弃的话，你就拿那份记录回去交差吧~” “欸？”小野寺贵男有些诧异。 就这？ 这就给我了？ 早说啊，害我担心了半天。 “花山桑可真是个好人啊。”分开后小野寺贵男这样想着，“就是嘴巴有点毒，要是不会说话就好了~”他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很恶毒。 是个不错的人，可惜长了张嘴。 告别了萍水相逢的小野寺贵男，花山夏生寻找着今天的下榻之地，时间有点晚了，希望晚上不要睡桥洞~ 如果不考虑价格的话，只要在大宫站周围找一间小小的旅馆就好，明天一早就可以坐车回家了。 春日部，他已经两年多没有回去过了。 “也不知道还认不认识路。” 1989年4月2日，这是花山夏生没心没肺逃离东京的第二天。 吃完在大宫站旁边买到的埼玉县特产的小馒头，花山夏生坐上了开往春日部的车。 “还挺好吃。”花山夏生在车上回味着酒糟馒头的味道，还带着甜甜的红豆馅。 不过话说回来，埼玉县的特产也只有馒头和大福了吧，感觉好贫瘠~ 只是浅浅发个呆的功夫，春日部就已经到了。 也许是近乡情怯，花山夏生在车站外踯躅了很久才出发。 花山夏生家的房子在粕壁四丁目，从车站回家的路上，先要路过他上过的高中，埼玉县立春日部高等学校。 他看着因为周末显得冷冷清清的校园，不由自主的回忆起了花山夏生的高中生活。 并没有什么初恋或者暗恋的桃色往事，不过这并不是因为高中时代的花山夏生太过正经。 而是因为…… 这是所男校，顾名思义，只有男学生，这要是有什么初恋~ 噫~花山夏生突然感觉一阵恶寒。 作为明治时期就成立的男子高校，校风颇为硬朗，校训短小但精悍又精简——质实刚健。 因为是男校，所以学校里有组织很多的体育活动，五月的排球比赛、六月的文化节、七月的乒乓球和游泳比赛、十月的体育节、十一月的一万米长跑耐力赛，还有十二月的足球和篮球比赛，而且偶尔还会有和附近的女校的交流活动，拜其所赐，花山夏生的男子高中生的日常过得异常充实。 “欸~男子高中生的日常是什么来着？”花山夏生感觉自己突然想到了什么。 看着铁门那边的操场，他想起了曾经穿着校服的花山夏生，想起了木梁混凝土的校舍，说实话，一开始知道教学楼是木制混凝土结构的，他总觉得什么时候就要塌了，不过好在它一直没塌，毕竟是“质实刚健”嘛~ 虽然是周末，但总会有保安值班的，所以花山夏生被盯上了。 “喂！”看吧，被吼了。 花山夏生转头看了一眼，觉得这个壮实的保安大爷很眼熟，越看越像他当时的体育老师。 “这不是川崎老师嘛，退休了又应聘了学校的保安吗？”花山夏生问道。 “原来是学生啊。”对面的川崎松了口气，“你是哪一年的学生？现在还叫我‘老师’的孩子可不多了。” 川崎是个古板又严肃的人，就算是体育老师，也没几个学生喜欢他，不过是个身体很硬朗的体育老师，从来没有请数学老师或者语文老师代过课。 “82级，今天回老家就顺路来看看。”花山夏生看着校园里的食堂，那是83年才新建的，“有点想念食堂里的饭菜了，总感觉都没抢到过几次最好吃汉堡排就毕业了~” “哈哈哈。”好像退休了就不用背着作为老师严肃的担子了，这是花山夏生第一次看到川崎的笑脸，“那今年文化祭的开放日可以回来吃一次，而且今年正好是建校90周年。” 真巧~ 不过文化祭大概要十一月份去了吧。 和川崎老师又聊了几句，花山夏生就告辞了，还要回家收拾一下卫生呢。 之后的路越走越熟悉了，熟悉到闭着眼都能走到家。 这是和街坊邻居家一样的独栋二层小楼，是父母结婚时贷款买的，不过房贷早已经还清了。 因为已经很久没动过了，门锁并不是很好开，不过在邻居以为是小偷开始警觉之前，门终于开了。 “咳咳~”门开的有点快，花山夏生被扑面而来的灰尘呛了一口。 他下意识捂住了口鼻，但总会有灰尘穿过指缝飞进他的鼻子里，搞得鼻子痒痒的。 他感觉自己甚至能嗅到味道，嗅到被阳光炙烤过的灰尘的味道。 他没法描述或是形容这味道究竟是怎样的，只能简言概之为“时间沉淀后的味道”。 说得好像只要没人观测到，屋里的时间就不会流动一样，很显然不是的，因为钟表的秒针还一直在坚守着职责，一格一格不偏不倚的转动着，只不过好像是快没电了，每隔七八秒才动一下。 “总之，先把被褥拎出来晾一晾吧~” 还好今天天气不错。 第三十三章 那年十七，差点归西 “呼~”花山夏生吐了一口浊气，花了两个小时终于把一楼的擦干净了，还好没有停水停电，不然就真的该请家政公司来做清理了。 花山夏生摘下来在家里翻出来的棉口罩，擦了擦额头上沁出的汗水。 他环视着客厅里的样子，总觉得哪里和记忆当中不一样，玩起了找不同。 “啊，是你啊。”花山夏生拿起了放倒在桌上的相框，用湿抹布擦了擦表面的尘土。 这是花山家一家三口合影，一种无以复加的悲伤涌上心头。 “明明里子都换过了。”花山夏生有点无奈，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完全控制不了这种突如其来的情绪。 他放下相框走出了客厅，准备出去买点东西吃，大概只能去便利店买便当了吧。 因为只想住一晚，明天就走的，所以下午还要把二楼清理一遍，好烦~ …… 等吃过午饭把二楼也擦过一遍后，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花山夏生关上了属于父母房间的门，叹了口气，这里以后没必要应该都不会打开了。 他慢慢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屋子不大，但是有一张属于他的窄窄木床，他把眼前的一切和记忆中一一对比，似乎除了墙纸的颜色稍微变淡了一些外，一点变化都没有。 废话，咱这可是唯物主义世界。 离晚饭还有很长时间，离睡觉那就更久了，花山夏生离开东京后第一次感觉到无所事事。 他拉开书桌前的椅子坐了上去，从书架顶部拿下了被藏得好好的相簿，什么都有，大多是在学校里照的，有毕业照也有参加各种活动时的留影。 “这张是高二跑完一万米之后照的。”花山夏生看着照片忍俊不禁，因为照片里的人看起来跟要死了一样，被同学们架着胳膊笑着还比了个耶。 那年十七，跑完万米，我双手比耶，第一次懂得了什么叫做差点儿归西。 “走吧~”花山夏生又把相簿放回了原位，准备出门转转。 春日部一直都没有什么高高的建筑，尤其是在居民区周边，感觉附近最高的就是伊藤洋华堂的百货大楼了，所以视野很好，抬头就能看到大片的天空。 “总感觉春日部的樱花比东京的颜色深一些？”花山夏生在街畔的樱花树下驻足观察着，好像确实有空气质量越好，紫外线强度越高，樱花颜色就越深的说法。 “看来是个宜居的好地方~”花山夏生想着，事实也确实如此，虽然不以经济和旅行景点见长，但却是个相当适合生活的城市，到处都能看到大大小小的商店和农贸市场，而且交通还很便利，如果不是想去大宫看看，直接从浅草站出发，搭乘东武伊势崎线就能直达春日部了，所以这里还是很多东京上班族理想的购房地点。 总之是个白天热闹晚上安静的好地方。 因为出发的草率，有很多东西都没有准备，所以花山夏生准备去一趟伊藤洋华堂，稍微采买一下，顺便解决晚饭的问题。 等回家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了，能在春日部这个小城市转这么久也算是很厉害了。 回来时手上还拿了一本叫《不良百货公司物语》的漫画。 这是臼井仪人老师在双叶社的《漫画action》上连载的处女作，据说是根据曾经在伊藤洋华堂兼职的经历画出来的，还拿到了当年的新人赏。 前年连载，去年就出版了单行本，真是厉害~ 更厉害的是明年就要连载《蜡笔小新》了，到时候可要关注一下《漫画action》。 等以后有机会见到臼井仪人老师的时候，就可以和他说，“《漫画action》那我可是期期都看”了。 说起来臼井仪人曾经就读的埼玉县立春日部工业高等学校，离花山夏生的高中还不远，也是一间男校，不过本着同性相斥的原则，两家学校也没有过什么交集。 …… 回家后最令人欣慰的就是可以在浴缸里泡泡澡。 花山夏生放好了热水，先去刷好了牙，还自恋的在镜子前做了个正展肱二头肌的动作，三个月的努力没有白费，至少身体看起来没那么单薄了，不过肌肉嘛，就像海绵里的水，挤一挤总是有的~ 认真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后花山夏生才缩进浴缸。 有一说一，被热水包裹的感觉真好，感觉一天的疲惫都消失了，惬意到真希望时间能一直停在这一秒。 不过显然是不可能的，就在他悠闲泡澡的时候，地球另一头的伦敦依然忙忙碌碌。 “彼得，《coco》上个月的销量统计出来了！”霍尔主编将手里的文件递给了尤斯伯恩，看起来很兴奋的样子。 “一百二十万？”尤斯伯恩笑着和霍尔记了个掌。 “感觉今年的卡内基奖，花山是拿定了啊。”霍尔感慨了一句，尤斯伯恩也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之前在外面的小报上都能看到‘花山夏生’这个名字，还说《coco》是什么‘东方人不伦不类的西方故事’。”霍尔起初看到类似的报道还有点气愤，但现在他只想笑。 “哈~看看现在他们还能说什么！”霍尔开心的说着，但笑脸转瞬即逝。 “昨天让亚瑟打了花山留下的电话，亚瑟说是个不懂英语的老人接的电话。”联系不上花山夏生让霍尔有点着急，不少外国出版社都等着花山夏生的翻译授权呢。 “应该不会是留错电话了，大概是花山的家人吧。”尤斯伯恩看的很开，笑着说道，“也许是又跑到别的哪个国家去了。” 霍尔仔细想了想，貌似是花山夏生能做出的事。 “继续保持宣传力度就好了，让亚瑟一周打一次电话继续联系。”尤斯伯恩安排道。 “真想赶紧看到他拿到卡内基奖时的表情，”霍尔临走前说了一句这样的话，“肯定很精彩！” 说完他和尤斯伯恩都笑了。 …… 总之，在花山夏生看不到的地方，也有许许多多和他有关的事情在发生着。 不过他现在只想完成自己的旅程，这些事情等回来再说吧~ 第三十四章 传回曰本的消息 “主编，快来看看这个！”小野一郎大力推开办公室的门，“这是在伦敦出差的同事发回来的传真！” 森田孝在周一早上的瞌睡被这样一句话打断了。 “什么东西？”他迷迷糊糊地从助手小野一郎的手里接过了张纸，“都说过你好多次了小野君，不要总是这样毛毛躁躁的~” 森田孝揉了揉眼戴上了眼镜看了两秒后。 “！！！”突然拍案而起，瞌睡没了眼也不花了，薅住小野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消息！？” 落在桌面上的纸上用清晰的印刷体写着简短的信息，不过作为职业主编，读重点的技巧也是炉火纯青，森田孝只留意到了，“曰本人”、“《coco》”、“伦敦”、“大火”和“速联系作者”这样的词组。 “是昨天晚上发回来的传真，这本儿童小说在伦敦首月销量八十万，全英销量一百二十万。”小野一郎迅速且精准的汇报着，“而且作者叫花山夏生，是个曰本人！” “主编，我们可要抓住机会别被别家出版社抢先了！”小野一郎看起来干劲十足。 重铸小学馆荣光，我辈义不容辞！ “那快去联系出版社和作者啊！”森田孝指挥着，虽然他只是个喜欢上班时间打瞌睡的咸鱼主编，但他敏锐的职业素养和几十年的从业经验告诉他，必须要拿下这本小说在曰本的翻译权和出版权。 这可能是第一本由曰本人创作，在海外大火后才回到曰本出版的儿童文学作品，虽然可能会带来争议，但争议是关于作者的，跟我出版社有什么关系，再说了，有话题度才有热度，有热度才有销量嘛。 你作者可以血赚，但我出版社永远不亏。 “可是……”小野一郎支支吾吾的。 “可是什么？”森田孝追问道，感觉有什么隐情。 “出差的同事亲自去过那家尤斯伯恩出版社了。”小野一郎心说你就不会自己看完传真再问问题吗。 “但是尤斯伯恩那边也说联系不上作者……” “.…..”森田孝沉默了片刻，“作者是叫花山夏生吧？” 在今天之前，他从来没听过也没见过这个名字，应该是个新人。 “先去找，去翻翻最近几个月的新人投稿。”他知道这种笨方法很没效率，万一人家就没投过稿呢，“再留意一下别家出版社有没有什么小动作。” 这里的别家指的是音羽、角川和新潮社，他们三家和小学馆头上的一桥集团是全曰本最大的四家综合出集团，这出版业的四巨头已经暗中竞争很多年了。 既然拿到了第一手的消息，那自然不希望被别人截胡，另外三家在海外只怕也有不少眼线。 森田孝觉得他们一时半会应该也联系不上这本《coco》的作者。 “我马上向上汇报！”森田孝已经有好多年没能在工作上燃起过热情了，他现在只想做好这次的工作，风风光光的退休。 “一定要抓紧时间！”在小野一郎离开时，他又嘱咐了一遍，自己也提起了内线电话，准备打给总编室。 “久违的要忙起来了啊~”森田孝叹了口气，拨通了电话。 …… 收到来自伦敦的消息的出版社并不在少数，至少出版业的四巨头前前后后都已经知道有个叫花山夏生的曰本人在英国出版了一本现象级的儿童小说。 虽然像森田孝这样上心的还是独一份，但也都对花山夏生这个从未出现在文学界的名字产生了几分好奇。 无论是新潮社还是角川音羽，都开始在最近的投稿里寻找着这样的名字。 “好了好了~就是这样，辛苦大家了。”会议室里的角田主编发动了几乎是编辑部所有的人力，只为了在众多投稿里找到一个名字。 不过大伙好像都不是很有干劲的样子，“如果找到的话，我就去给大家申请奖金！” 不得已，角田只能许下了这样的诺言。 “哦！”听到可能会有的奖金，会议室的员工们终于调动起了几分激情，簇拥着离开了会议室，都想成为第一个找到“花山夏生”这四个字的人。 不过还有个年轻人一直低着头跟着人群走着，好像是在思考什么，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到了会议室中。 “角田主编。”他轻轻敲了敲门。 “哦，是佐藤啊，有什么事吗？”角田有些奇怪的看着半路折返的编辑佐藤。 “那个花山夏生，”佐藤进用不确定的语气说着，“可能是我的大学同学。” “哦~”角田突然来了兴趣，拉开椅子又坐了回去，“展开讲讲，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没有，”佐藤进如实回答，他和花山夏生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不过是点头之交罢了。 “其实我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一个人。”佐藤进挠了挠头又说道。 “没关系，你先说说看那是位什么样的人。”角田没有因为佐藤进模棱两可的回答而灰心，“花山这个姓氏还挺少见，没准真是一个人呢。” …… 像佐藤进这样知道花山夏生的人其实还是有那么几个的，不光是他曾经的同学，还有那些关注过艺能界消息的人，多少对花山夏生这个名字有点印象。 毕竟也算是给大火的偶像供过曲，上过the best ten的人了，不过他暂时还没有被出版界的人士注意到，还有他刚出的唱片，还在东京各地的唱片店里静静躺着无人问津。 除了小池书店。 供给小池书店的唱片很快就被附近闻讯而来的邻居们买完了。 “小池桑，怎么最近不见花山君了？”邻居家的大婶问着。 “说是去散散心，就把这一摊子丢在我这里，人都不知道跑哪去了。”小池研一颇有些无奈，虽然唱片卖的不错，连带买书的人都变多了。 昨天还有个外国人给书店打来过电话，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话，他不用想都知道是找花山夏生的，本来今天想联系一下的，但从上午印盘厂来供货开始，来来往往的邻居就没让他闲下来，不过这也算是幸福的烦恼吧~ 至于花山夏生，他现在正从小山站下车，准备换乘去日光市的国立公园去看看。 听说景色很美~ 第三十五章 进击的mr.children “嘀嘀~”赶了半天路刚刚抵达日光市的花山夏生被兜里的传呼吓了一跳。 这是他买回传呼之后第一次听到它响。 花山夏生掏出传呼看了一眼，有些失望，因为打来的是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号码。 “不知道明菜桑有没有收到信。”花山夏生有点惆怅，早知道还是亲口告诉她的好。 随地找了个电话亭，他拨回了电话。 虽然“随地”这个说法好像有点不好听，但实际上，在那个年代想找到一间电话亭其实也不比随地吐口痰难多少~ “莫西莫西，我是花山夏生。”电话接通了，他知道会在这个时间接起小池书店电话的一定是小池研一。 “怎么了吗，店长桑，我才离开三天就感觉寂寞了吗~”花山夏生嬉皮笑脸的调侃道。 听到花山夏生的调侃，小池研一甚至能联想到他脸上挂着的气人笑容，所以毫不留情面的抱怨了一句。 “你这臭小子，扔下一屁股事就跑掉了。”虽然有点恼火，但说出这一句之后，火气就已经消掉了大半。 花山夏生也识趣的没再说话，静静等着小池研一的下文。 “不过托你那张唱片的福，今天店里生意不错~”他轻飘飘的说着，不自觉的开起来玩笑，“什么时候再出一张啊？” “哈~再说吧，我现在可忙了。”花山夏生听到小池研一的话，又露出了笑容，“以后的唱片都会拿去店里卖的。” “昨天有个外国人打电话来说了一堆让人听不懂的话，一猜就是来找你的。”小池研一头疼的说着，“你快去解决一下，别让他再打来店里了，叽里呱啦的，听得我头都要晕了！” “外国人？”大概是霍尔主编或者亚瑟吧。 “好的，我知道了，之后我会回电话告诉他们的。”花山夏生说着，又寒暄了两句就挂断了电话。 不过刚刚离开三天，有什么好寒暄的，无非就是今天天气真好之类的吧，不过花山夏生没这么说。 他说，“你那里樱花谢了吧~可是我这里还开着哟~” 然后就被小池研一挂掉了电话。 贱兮兮的。 …… 与此同时，东京原宿。 “真的要去吗，和寿？”田原健一不确定的问着，“那可是林佳树桑，咱们去真的没问题吗？” “当然要去了！”在樱井和寿回答之前，铃木英哉先开了口，“花山桑说了，我们可是够格的乐队！” 铃木英哉这个人的性格和脸一样，只突出一个粗犷。 “难道你不信任花山桑吗？” “欸？”这问题问的田原健一有点猝不及防，看见三位同伴不约而同转向他的目光、还有铃木英哉手里尚未放下的鼓棒，他下意识咽了口口水，“当然相信了！” 他说的相当坚定，这么回答当然不是因为如果不坚定可能会挨几下，而是真的相信花山夏生的话。 虽然花山夏生认为，就算没有他，mr.children也能顺利出道功成名就，但对mr.children的四个年轻人来说，花山夏生不仅给予了他们肯定和鼓舞，还是他们前进路上重要的指路人。 “没有不同意见的话，我们就再排练一下。”樱井和寿看着队友们，“晚上就去林桑驻场的livehouse。” 这次大伙都没再出声，默契的拿起了手中的家伙事，应该是默认同意了樱井和寿的提议。 作为世界上最棒的音乐会聚集地之一，东京这座城市里遍布了被曰本人叫做livehouse的中小型音乐厅，一般会在晚上七八点开放，十点结束。 至于为什么结束这么早，其背后的原因令人暖心，因为不希望人们错过最后一班地铁~ 东京的livehouse一般只需要2000到3500円，就能看到三四个乐队的表演，还是挺值的。 但mr.children花了快一万円并不只是为了来看乐队的现场表演，虽然能看到x的现场，他们也很激动就是了。 九点五十七分，livehouse已经要散场了。 “呼~”樱井和寿深呼吸了几下，问了问队友们，“准备好了吗？” “加油！”田原健一低声给自己鼓劲。 中川敬辅和铃木英哉也对视一眼，谁都没从对方眼里看出丝毫的犹豫。 看来没有一个人打退堂鼓。 “各位！还有x的前辈们，可以听听我们的音乐吗？”樱井和寿大声喊了一句，“想请你们听听我们的音乐，拜托了！” 突如其来的请求让人有些摸不到头脑，虽然有砸场子的嫌疑，但樱井和寿语气诚恳，态度谦虚，x的众人、甚至是林佳树本人的小暴脾气都没发作。 “听听看吧，反正也要散场了。”x的吉他手hide、松本秀人说道，看起来是个随和又理智的人，但实际上能和林佳树玩到一起的人骨子里都带着点疯。 既然hide这么说了，乐队的其他人自然也没什么意见，听听也不吃亏。 x都没反对，观众们就更不会反对了，还热闹的起着哄，按理说livehouse里是不允许这样的，但都快散场了还能把人轰出去不成？ 再说了，花三支乐队的入场费看四支乐队的表演，血赚好吧。 mr.children的四人把乐器搬上了舞台，做好了调试。 樱井和寿开了个头，唱起了自己写的歌，他做的曲子很有个人风格，喜欢用促音和急促的音调转折。 乐手们的演奏水平也不错，尤其是中川敬辅，低头弹奏陶醉到被刘海遮住了眼睛，台下的观众只能看到他微笑时露出的牙齿。 总体来说在地下乐队里水平出类拔萃。 不仅是现在的观众报以掌声，x和另外两支叫不上名字的地下乐队也鼓起了掌。 “谢谢！我们是mr.children！”四人向台下和一旁的三支乐队鞠躬，“能给我们这个机会，十分感谢！” 和来之前的忐忑不同，表演完成后，他们只觉得心中舒畅，好像是翻过了一座大山，无论观众或x做出什么样的评价都已经不重要了。 “你们，等下要不要和我们去酒吧喝一杯？” x的林佳树桑向你们发来了喝酒邀请。 樱井和寿看了看队友们，好像是在征求意见。 实际上并不是，他只是有点心虚，还没到二十岁，按理说还没成年不能喝酒的，不过离二十岁就差一点点了，去喝一点点应该没问题吧？ 毕竟是yoshiki桑的邀请嘛，怎么可能会拒绝呢？ 第三十六章 虽然他已经离开了 “哈~”林佳树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将杯子重重砸在桌子上，口中呼出了舒爽的叹息声。 “你们不喝吗？”他奇怪的看着樱井和寿。 樱井和寿几人对酒吧这种嘈杂又陌生的环境好像有些不适应。 “额，那个……”樱井和寿看了看队友们，“我们还没成年。” “哈哈哈！”林佳树和队友们发出了略带讽刺意味的善意笑声，至少林佳树是个相当叛逆又特立独行的人。 这让mr.children感到有些局促，表情不是很自然。 说好的是很友善的人呢！？ “没关系，不想喝的话就不要让人家喝了。”松本秀人笑完说出了体谅的话，让mr.children松了口气。 “嗨~嗨~”林佳树敷衍了两句，“那成年以后再来找我们，一醉方休哦。”说完又喝了一杯。 “不过话说回来，你们为什么要来找我们？”x的主唱toshl、出山利三问道。 “是啊是啊，为什么来找我们？”林佳树好奇的帮腔。 “因为花山前辈说，可以去找x的林佳树桑听听我们的歌。”发言人樱井和寿如实交代。 “还说要听听林佳树桑的建议。”中川敬辅表示我也有发言的权利。 “花山？”林佳树印象里自己并不认识姓花山的人，所以有些困惑，看了看在场的队友们，“你们认识吗？” 众人摇头。 “是花山夏生桑。”铃木英哉报了个全名，但是看人家还是不认识的样子。 “是个什么样的人？”x的吉他手taiji、泽田泰司问了一句，如果是见过的人，也许知道长相就能记起来了。 “是个地下音乐人，还带我们以乐手的身份去录过唱片。”樱井和寿说着，但地下音乐人这个范畴太广了，x的众人依旧茫然。 “总是戴着黑框眼镜和针织帽。”田原健一说着，“我感觉这是花山桑最大的记忆点了。” 不过x还是没印象。 “那听听他的唱片不就好了？”林佳树趴在桌上喝了口酒，“如果是认识的音乐人，听听歌就能认出吧~” “唱片的话在新宿的唱片店就能买到，是花山桑在曰本出的第一张唱片，很有纪念价值的。” 应该是认识的对吧，如果不认识，就直接把我们推荐来，那也太草率了吧~ …… 另一边，花山夏生并不知道自己变成了mr.children和x的话题中心，甚至没有想过他们这么早就去找林佳树了。 算了算时间，正好给尤斯伯恩打了通电话，伦敦这会儿正是下午的办公时间。 “我是花山夏生。”电话被接通后，他先自报了家门。 “好久不见了花山。”从声音听得出，电话那头是尤斯伯恩。 久违的听到了他的声音，让花山夏生觉得那张宽厚的笑脸就在眼前。 “亚瑟之前有打过你留下的电话，但是位老人接的。”尤斯伯恩语气平和，“已经有很多出版社来谈过了，还有你们那边的一家。” “好像是叫小学馆来着，是这么读吗？”模仿了一遍“小学馆”的日语发音，尤斯伯恩自己把自己逗笑了。 虽然发音完全不正确，但花山夏生听完多少能猜出点什么。 “嗯嗯，尤斯伯恩先生的日语真的很包准。”花山夏生说这句话的时候多少也带上了点口音。 尤斯伯恩也听出了花山夏生口音背后的调侃，又笑了出来。 “好了，不开玩笑了。”尤斯伯恩正色道，“他们有联系过你吗？” “没有，我估计一时半会儿他们是找不到我的。”花山夏生也没打算找他们，有啥事等回去再说，“而且我现在正在度假~” “真让人羡慕。”尤斯伯恩语气如常，听不出哪怕一点点的羡慕。 “除了汉语和日语之外的翻译出版的话就交给你们好了，我一时半会也去不了。”花山夏生稍微想了想，“如果问的话就说我打算自己翻译，到时候会联系他们的。” “好，那你好好享受假期吧。” “代我向亚瑟和霍尔问好，对了，以后有事就打我留下的那个电话好了。” 好家伙，他好像完全忘记了自己上午说过的话，可怜的小池研一貌似变成人形自走传呼机了。 挂断电话后，花山夏生回到了租住的旅馆，准备先洗洗睡了，明天就去日光公园爬山~ …… “明菜桑辛苦了。”参加完了节目的直播，平野智久接到了中森明菜。 他身后的樱田助理朝中森明菜递过一个信封。 “是花山桑的信。” 中森明菜接过信，面无表情的将信封塞进了提包的夹层里，就像那本《coco》一样。 “闹矛盾了吗？”平野智久看中森明菜的反应有点不自然，觉得可能是上次去the best ten的时候有什么不愉快。 但他毕竟只是个经纪人，对这种事情向来是不听不问不好奇的，只是觉得有点可惜，如果中森明菜闹别扭的话，花山夏生欠他的人情好像也就跟着变得没什么价值了。 “希望你们能赶快和好吧~”平野智久心里默默念叨着，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努力最后打了水漂。 虽然看起来风轻云淡，但中森明菜心里并不平静。 她在动摇，她想看看花山夏生寄来的信，想看看信里写了什么，想知道这封信会不会像前两次一样让她开心的笑出来，但她不敢打开这封信，不敢去看里面的内容。 她的心理很矛盾，既渴望着温暖，又畏惧着温暖，像是害怕被灼伤。 好像一旦打开那封信，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为此，她甚至不敢去买回花山夏生的唱片，听听究竟是怎样的歌。 不仅是因为近藤真彦的话，她更害怕花山夏生看清她背后牵扯着的巨大麻烦后，也会把她一把推开。 “我就是个麻烦的女人。”她这样想着。 来自生活和心理的双重压力似乎快要把她压垮了。 就像是为了寻找绿洲而进入沙漠，反而因为找不绿洲而快要被渴死的旅人。 这样形容起来好拗口。 为了寻找在原生家庭中缺失的爱，而偏执的寻找着属于自己的爱，急切地想要尽快组建自己的家庭。 茫茫人生如同旷野，而这个世界本身更是爱的荒漠，尤其是对那些急于求成的人来说。 急于求成的心理往往只会给人带来困惑，焦虑和痛苦。 如果争取不到，那就请塌下心来吧，不要偏执，不要牵强，静静等待，静静沉淀，属于你的终究是会到来的。 第三十七章 但和他相关的事情依旧在发生着 1989年4月18日。 在这个平平无奇的星期二，一则新闻悄然刊登在新潮社旗下的周刊杂志《周刊新潮》上。 《文学新秀背后的悲惨故事》 这是以佐藤进和主编角田的对话为主题撰写的一篇文章，主要提及了在英国大火的儿童小说《coco》和背后的作者“花山夏生”。 以佐藤进在东京艺术大学学习期间与花山夏生的相处为线索，瞎吉尔剖析《coco》的创作原因与背景，里面模模糊糊的提到了花山夏生家里发生的变故，但又没到那种戳人伤口的程度，可见角田经验的老道。 总之这是篇离谱的同时又带了几分真实感的文章，但人家老百姓就爱看这种带有悲剧和传奇色彩的故事。 虽然文章里提到的小说都没人看过，甚至在曰本都没出版，但丝毫不影响读者的阅读欲望。 在一传十，十传百的口口相传中，《周刊新潮》的本周销量达到了十年未有的久违高点，看的角田主编都想给报刊改名了，叫《周刊高潮》算了。 起初看到这篇文章时，森田孝还有点生气，感觉被新潮社抢先了一步，但之后一细想，似乎并非如此。 《周刊新潮》里一句没提新潮社和花山夏生的关系，而模模糊糊的表述很显然是不想与花山夏生交恶。 “原来他们也没联系上花山夏生！”森田孝以拳击掌，“差点被骗过去了！” “主编！伦敦那边有消息了！”小野一郎喘着粗气推开门，踉踉跄跄的走到桌前。 看他气喘吁吁的样子，森田孝没再责备他的冒失，因为这确实是需要急切一点的事情，甚至还主动给他倒了杯水。 “尤斯伯恩联系到了作者本人，说作者正在休假，等休息结束会主动联系我们的。”小野一郎接过主编递来的纸杯灌了一口，擦了擦嘴角。 “他的意思是，会主动来联系我们？”森田孝疑惑地追问道，“联系小学馆？” “尤斯伯恩方面没有明说，但他告诉我们去过尤斯伯恩的曰本出版社只有我们一家。” “稳了！”森田孝出了口气，听尤斯伯恩的说法，现在小学馆可以说已经是花山夏生钦定的合作方了。 “辛苦你了，小野君，让助理们别再翻投稿了。”森田孝拍了拍小野一郎的肩膀，“好好准备准备，之后与花山老师的联络工作就交给你了~” 森田孝心情大好，小野一郎也是如此。 虽然外派做联络人听起来很苦逼的样子，但一切费用都由公司报销，这可是份名副其实的美差。 至于别家出版社刊登的文章？ “就让他们登去吧，我们小学馆可不屑于蹭花山老师的热度。”森田孝得意的想着，嘴角都抑制不住的微微上扬。 儿童文学一条街，打听打听谁是爹。 我们小学馆出手那就是王炸！ 有了《周刊新潮》开的好头，东京的众多报刊媒体都开始挖掘起了关于“花山夏生”的事。 不过再怎么挖掘也就那种，毕竟花山夏生只是个籍籍无名的小人物罢了~ 在经过了几天的发酵后，“花山夏生”这个陌生的名字似乎在东京也变得人尽皆知了。 不知不觉间，不光是文学报刊大肆刊登着吹捧或贬低的文章，连娱乐媒体都嗅到了商机，纷纷下场表示想要分一杯羹。 不知道是哪个小机灵鬼先注意到了花山夏生这个名字，这不就是那个给中森明菜供曲的小子吗？ 比起文学刊物的遮遮掩掩，娱乐媒体可就胆大妄为的多了，你花山夏生都是主动上过电视节目的人了，就不指望我们能尊重你的隐私了吧？ 事实证明，在做人这方面娱乐媒体向来都是不做人的，虽然花山夏生只是个小人物，但多多少少也在东京这座城市留下些许的痕迹，至少他那些没什么交情的大学同学们就是个很不错的突破口。 一时间或真或假的消息开始满天飞了起来，大不了吃官司，我东亚娱记鼻祖能怕你这个？ 一年不吃上几张律师函，在小鸡子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要说娱乐媒体的下场也并非全是坏事，至少花山夏生的那一千五百张唱片可成了抢手货，除了一开始邻居们和mr.children、x算是内部消化的那些以外，剩余的那些则在发行的几天后被抢购一空。 媒体赚的盆满钵满的同时，也连带让花山夏生小赚了一笔。 但几家欢喜几家愁，比如《日刊体育》的小助理小野寺贵男，托花山夏生的福，他有惊无险的完成了自己线报记者的工作，上交了花山夏生交给他的比赛记录，还被主编夸了一顿。 在看到关于花山夏生的报道后，他犹豫再三，还是做好了挨骂的准备，选择和主编实话实说，告诉了主编自己比赛记录的来历，也说了关于花山夏生写的那篇《uf》有发表意向的。 “哦？原来还发生过这种事啊。”前田主编捏着下巴听完了小野寺贵男的话，“因为看比赛太过专注而忘记自己的本职工作那可真是太不应该了。” 听主编的语气，好像不是很在意他渎职的罪过，这让小野寺贵男松了口气，不过话说回来，线报记者也不是我的本职工作吧？ “不过那位花山夏生桑就要麻烦你去联络了，尽量争取到作品的发表权。”前田主编循循善诱道，“如果工作顺利的话，会给你申请加薪哦，小野寺君~” “可…可是。”小野寺贵男支支吾吾，“我没要花山桑的联系方式……” “那还不快去找！”前田主编图穷匕见，吓得小野寺贵男之得绕柱奔走。 “不过到底去哪找呢？”小野寺贵男苦着脸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挠着头。 不过总有人比他更惨，比如《吉川文赏》的主编本间俊一桑，已经被角川集团的特派经理人约谈了~ “本间桑可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吗？”经理人把一张投稿记录推到本间俊一面前，上面花山夏生的名字被红色记号笔的画了个又大又醒目的叉。 自从在外面的杂志上看到“花山夏生”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就已经意识到大事不妙了。 虽然自己手忙脚乱的做足了掩饰，但最后还是被发现了。 “这…我，他…”本间俊一小脸憋得胀红，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滑下。 没有理会本间俊一的语无伦次，经理人抛出了下一个问题，“是他的投稿态度不够端正吗？” “对对对，有才无德！他就是这样的人！”本间俊一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 “嗯，我知道了。”经理人叹了口气，“本间桑，我现在很有理由怀疑你的职业态度，泼脏水的表情，太难看了。” “之后还是请本间桑另就高明吧。” 为了这样的主编得罪一个潜力巨大的年轻作家，很显然是不值的。 第三十八章 小泉今日子的临门一脚 虽然在东京发生的一切花山夏生都不知道，但他也在东京插下了自己的真眼。 嗯，移动真眼——樱井和寿。 他在注意到唱片店里花山夏生的唱片被一扫而光后，立马找电话亭给花山夏生打了电话。 此时花山夏生的旅程已经到达了尾声，经历了二十多天的旅行，他已经顺利来到了青森县的八户市。 这是个冷冷清清的地方，连带着电话亭都不好找起来了。 “莫西莫西，我是花山夏生。”花山夏生打回了电话。 “好久不见了花山桑，我是樱井和寿！”其实不说名字也听的出来。 “咱们这不是才一个月没见吗？”花山夏生笑着说了一句，“突然打来电话有什么事吗？” “啊，是这样的花山桑。”樱井和寿的声音逐渐压低了一些，似乎是想给花山夏生一个惊喜，“花山桑的唱片全卖光了！” “全卖光了？”对花山夏生来说，这确实是个惊喜。 “对！一千五百张，一张不剩！”樱井和寿也很开心，“是大成功哦~” “确实是大成功。”不过花山夏生很快冷静了下来，“为什么会卖的这么快？” “我都做足了唱片最后会被唱片店当垃圾处理掉的准备了~”花山夏生开着玩笑，但他一点都想不通。 “欸，花山桑还不知道吗？”听他这么说，樱井和寿还有点惊讶，但很快就释然了，毕竟花山夏生不在东京嘛。 “花山桑现在在东京可是个大红人了~”樱井和寿的语气充满了羡慕。 “大红人？为什么这么说？”花山夏生追问道。 “一开始是花山桑在英国出版的那本小说被新潮社报道出来了。”樱井和寿帮花山夏生慢慢捋着事情发展的经过。 “后来过几天娱乐媒体也下场了，把你给中森明菜桑供曲和出唱片的事全都报道出来了。”樱井和寿很兴奋的说着，“现在整个东京都说你是‘双料天才’呢！” 但樱井和寿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语气的热度慢慢降了下来。 “不过他们也报道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不好的事情？”一开始不解，但稍微想一下就明白了，花山夏生安抚了一下樱井和寿，“我知道了，不用在意。” “多谢你特地打电话告诉我这些。”花山夏生突然道谢让樱井和寿有些慌张。 “不不不，该说谢谢的是我们才对。”他换了个话题说着，“之前听了花山桑的建议，去找了x的前辈们听了我们的歌，得到了很多很棒的建议。” “斯国一呐樱井君。”花山夏生也没想到他们动作这么利落，“是你们自己的实力出色，和我没什么关系。” “如果不是花山桑的建议，我们可不敢主动去找前辈们自荐的。”樱井和寿说的很认真。 “x的yoshiki桑还说之后想认识一下花山桑呢。”樱井和寿转述了一下林佳树的话，“说想和花山桑学习一下。” “学习？跟我？！”花山夏生被逗笑了，林佳树跟我学什么，有什么好学的，学英语吗？ “别太当真，就当是林佳树桑说的客套话吧~” 又多说了几句后，花山夏生挂断了电话。 “总觉得回去东京之后又是一堆事情~”因为在外面浪了这么久，也差不多充满电了，所以花山夏生的心态很是积极。 说起来，青森是这里一路上口音最重的地方，而且不同的地方的方言还不一样，让人听起来很费劲，不过因为开发程度低，环境很不错，既有雪顶高山，又有牧歌田原，三面环海，八户周边的工业区也还算发达，而且好吃的东西也很多，不止有青森苹果，还有煎饼汤之类的充满乡土气息的料理。 不过青森这个地方要怎么形容呢？ 资源上一穷二白，教育上没有人才，灾害上暴雪海啸，就业上狗都不来。 总之是个很比较凄惨的地方，适合旅居，但不适合长期居住。 想到这里他自己稍微也有点惆怅了，因为一直没有接到最想接到的那通电话。 花山夏生扶着护栏看着港口下汹涌的海水怔怔出神。 不要多想。 虽然人生在世不称意，但他目前还是想在世的，所以不会想不开跳下去~ “本以为我是悬崖上的一朵花，没想到我只是人海里的一粒沙。”不过花山夏生没有太过失落，也许只是她没有收到那封信罢了。 不可能里还有66.67%的可能呢，对吧？ 整理好情绪，花山夏生又沿着八户的海岸线往北走着。 被海风吹得有点冷，让他下意识的紧了紧了衣领。 …… “呐，明菜酱，给你供曲的那位花山夏生桑是什么样的人呢？”小泉今日子语气欢快的问了一句。 今天虽然是她的出道纪念日，工作忙得从早跑到晚，但最后还是得偿所愿与小泉今日子相约在酒吧见面中森明菜，却被问到了这个让她手足无措的问题。 一时间她甚至无法判断今天约朋友出来玩是不是正确的，她躲开了所有关于花山夏生的消息，但却没躲过小泉今日子的背刺。 “明菜酱也不清楚吗？”小泉今日子一脸困惑。 “真是的，现在关于他的消息满天飞，也不知道露个面，吊人胃口，可真气人！”她恨恨地说着，又很八卦的问道，“明菜酱真的不知道吗？” “我跟你说哦~”小泉今日子凑到中森明菜身边说着她看到听到的小道消息。 “听朋友说，他在世田谷区的一家书店里打工，但是已经好久没出现过了~” “还有还有，他的大学同学说他有一段时间变得非常孤僻，还经常酗酒。” “怎么可能？”中森明菜下意识的否认道，花山夏生难道不是个很坚强的人吗，她不相信她所认识的花山夏生会有这样的过去。 “欸~明菜酱不相信吗？”小泉今日子看了看周围没人注意，贴着闺蜜的耳朵讲了句悄悄话。 “！！！”虽然小泉今日子的声音很小，但传到中森明菜耳朵中时无异于一声炸雷。 “怎么会这样？”她转头看向小泉今日子，眼睛慢慢变得湿润起来。 夜店的灯光时而炫目时而昏沉，让小泉今日子没办法看清中森明菜的神态，她信誓旦旦的保证道，“报纸上就是这样写的。” “欸？你要去哪！？” 我就眨个眼的时间，你怎么就跑了？ 小泉今日子摸不到头脑。 第三十九章 夜间来电 原来花山夏生并不是她一厢情愿认为的那种坚强的人。 原来她也曾刺痛过花山夏生的伤口，她还记得自己在the best ten后台说过的话，记得花山夏生僵硬的脸。 “以后明菜桑如果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也可以打电话给我哦。” 她想起了花山夏生曾经说出的话。 “花山君是不是也有什么话想告诉我呢？”中森明菜这样想着。 原来花山夏生和她一样，都有说不出口的话，想到这里，她没来由的觉得松了口气。 原来他们是一样的人。 借着洗手间还算明亮的灯光，她从提包的夹层中找到了花山夏生寄来的，被她封印的信。 不再管什么近藤真彦口中的未来，她叛逆的拆开了信封，取出了里面的信纸。 虽然手有点抖，但并不妨碍她看到信里的内容。 “明菜桑，虽然抱有歉意，但又不知该如何表达，所以只能写下一句‘对不起’了，真是对不起。” “但无论是谁，都会有一两个绝对不能逃避的真相，一定要勇于面对，才能跨出第一步。” “所以，请放松心情，大步前进吧。” “如果不能放松心情的话，可以打下面的号码哦~” 虽然很短，但这确实很像花山夏生会写出的东西，刚刚噙住的泪水现在好像有点控制不住了，一滴滴的洒在了信纸上。 看完花山夏生的信，她心中的天平第一次产生了动摇，缓缓变得有些持平了，原本重要的，现在似乎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她抹了把眼睛，小心翼翼的将覆盖在数字上的泪滴擦拭掉，生怕字迹会糊掉。 “想给花山君打个电话。”她现在只有这一个念头，哪怕现在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 …… “嘀嘀~”传呼机嘀嘀的叫着，被吵醒的花山夏生略微有点烦躁。 挠挠头打开了灯，用酒店的电话打了回去。 “莫西莫西，我是花山夏生。”对面很快就接起了电话，似乎是正在等着。 “莫西莫西，有人吗？”对面一直没人说话，让花山夏生有点慌，午夜凶铃是吧？ “花山君。”中森明菜终于开口了，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明菜桑，你怎么了吗？”花山夏生听得出电话里的声音略带鼻音和哭腔，这让他彻底慌了神。 因为中森明菜许久不打来电话而产生的的小情绪直接被抛到了脑后。 “发生什么事了吗！？” 虽然电话里的声音有些失真，但她能听出花山夏生语气中的关切。 “没事哦~”她吸了吸鼻子，“因为想给花山君打电话所以就打来了。” “谢谢你给我寄来的信。”沉默了一会儿她开口说道，“隔了这么久才看，对不起。” “谢谢你给我打来的电话。”花山夏生学着她的语气，“没能亲口告诉你，对不起。” “噗~”明明是这么严肃的对话，中森明菜却被逗笑了，“花山君可真狡猾。” “真的没事吗，明菜桑？”花山夏生又问了一句。 “有事哦~”中森明菜已经调整好了情绪，“想见见花山君。” “好。”花山夏生准备好挂电话了，“没有别的事的话，明天见。” “嗯，明天见！” 花山夏生没有问她明天有没有工作，中森明菜也没有问他在哪。 像两个草率约定好明天一起出去玩的小孩。 挂断电话后，花山夏生整理好了行李，在前台诧异的目光中退房跑出了酒店。 风推着他向前跑，好像是想帮他早点回到东京。 八户的晚风总是从城市吹向海洋的，即便此时能借花山夏生一份力量，但它可永远都吹不到东京。 大半夜的想从八户市赶回东京，其实并不那么现实，曰本铁路基本都是夜间停运，唯独例外的寝台列车也不会途径八户市。 如果是在青森市的话，夜间可能还会有固定班次的大巴，再不济还有青森机场，不过有没有夜间航班那就说不准了。 所以目前来看，只能求助一下出租车碰碰运气了。 给出租车公司打了个电话后，花山夏生就一直等在电话亭外。 大概几分钟的功夫，一辆出租车稳稳地停在花山夏生面前。 司机是个梳着背头的大叔，长相相当豪放，感觉有点像雅酷扎，“小哥要去哪里？” “东京。”花山夏生没有上车，先弯腰在车窗前说了一声。 “哦，东京啊，那我可熟得很，快上车吧~”司机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说着。 但很快，他又把脸转向了车外，“你说，你要去哪儿？” 小小的眼睛里挂着大大的疑惑，甚至连小拇指都忘记从耳朵里拿出来了。 “我说，我要去东京。”花山夏生重复了一遍，为了防止司机以为他在开玩笑，又认真的加上了一句，“钱不是问题。” “……”司机没再说话。 “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虽然有点想拒载直接开走，但是他还是开口问道。 “有个要尽早见到的人。”花山夏生看着司机的眼睛，语气认真。 “多少钱都可以是吧？”司机看了看花山夏生挠了挠头，“到时候就算我要五十万你也会给的对吧？” “一百万都行。” “走吧，上车，不过得先去换我自己的车。”也许是花山夏生的金钱攻势让他产生了动摇，但结果还不错。 “要是让公司知道我开他们的车上了高速，肯定会被炒鱿鱼的。”他自顾自的给车掉着头，单手拿起车载电话拨了出去。 “老婆，今晚不回家了啊。”对面好像传来了很大的动静，坐在后排的花山夏生都隐约能听到女人高声质问的声音。 “知道了知道了，是送一个小哥去东京，挂了啊。”说完就挂了电话。 “让你见笑了，不过话说小哥你要去见的是女孩吧？”他暂时想不出别的选项。 “嗯。” “哦，那你可要小心，刚谈恋爱的时候我老婆也可温柔了~”他怀念的语气说着，稍微缅怀了一下，“但是结婚没几天就像变了个人，真可怕啊。” “小哥你可要擦亮眼睛。”他似乎真的是在劝花山夏生。 “……”虽然有些不礼貌，但花山夏生还是脑补了一下中森明菜发飙的样子，“谢谢，我会注意的。” 等换好车之后，已经快十二点了。 “好了，出发！” “聊聊天吧小哥，从这里到东京可是要开十个小时的。” 等到东京时，应该是早上九点多吧。 可能曰本别的地方还行，但是这高速公路是真的捞，不仅没有应急车道，甚至还有双向二车道的路段。 这个年代是这样，等过几年泡沫破裂后依旧如此，为了带动经济发展，地方上开发了不少公共设施，但开发了又没人用。 比如在北海道开发的部分高速路段上，熊都比车多~ 第四十章 再会 1989年5月2日，08:21。 中森明菜睡得很踏实，因为今天没有工作，还能去和好久没见的朋友见上一面，总归来说，让她有点小小的开心。 她叼着牙刷站在盥洗室的镜子前，看着镜中自己乱糟糟的头发笑了出来，因为她觉得自己脑子和头发一样乱。 洗漱完随便吃了点东西，就急匆匆的给花山夏生打去了传呼，她有一件迫切想要确认的事情。 …… “小哥，你可真厉害啊~”司机大哥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 这就是夜班出租车司机的实力吗，今天真是领教到了。 而且不管哪个国家的出租车司机都这么能侃吗，他拉着花山夏生说了一夜。 一开始花山夏生还能很开心的跟他聊天，但时间越来越晚，精神也越发的不济了，但又没好意思说什么，人家为了送你不也跟着一起熬夜呢。 最后没办法，只能跟着司机师傅唱起了歌，你一首我一首，唱了半宿，花山夏生这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那一天能让他这么讨厌唱歌。 已经要唱吐了。 得亏昨天晚上说了两个多小时，不然他似乎都扛不到现在。 不过熬了个通宵，他现在也不怎么困了，只是感觉眼睛又干又涩。 “嘀嘀~”传呼响了，花山夏生掏出来看了一眼，是个陌生的号码，但大概能猜出是谁打来的，他默默记下了这串号码。 “借你的电话用一下。”和司机已经混得很熟了，花山夏生把身体探向副驾驶位，拿起车载电话拨通了电话。 “早上好~”电话那头传来了很有元气的声音。 “早上好……”对比一下，花山夏生的声音多少沾点憔悴。 “欸~花山君的声音听起来好疲惫的感觉，没有睡好吗？”中森明菜关切的问着。 “咳咳~更正一下。”花山夏生清了清嗓子，“是没有睡哦。” “没关系吗？”中森明菜的语气突然带上了几分愧疚，似乎是觉得自己太过任性了。 “没关系的~”花山夏生提起了几分精神，“因为想着能见到你了，就兴奋了一晚上。” 花山夏生没有说太多，甚至没叫出她的名字，毕竟还有外人在场。 “总之，我还要大概一个半小时才能到东京。”车已经快开进埼玉县的地界了，但考虑到可能出现的早高峰拥堵，花山夏生稍微把时间报久了一点。 “到时候就给你打电话，好吗？” “好哦~”中森明菜语气活泼，“就在电话前等着，哪也不去了。” “嗯嗯，那我可就要快点回去了，不然你就太可怜了~” “那么，一会儿见？” “一会儿见！” 这次不会再不闻不问的把你推开了！ “年轻真好啊~”司机师傅开着车叹了口气，有点羡慕。 “可以把我送去港区吗？”花山夏生和他商量着，“如果认路的话。” “别小看我啊，我年轻的时候可是东京的货运司机！”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看花山夏生，“把你送到哪里？” “六本木车站吧。” 车又跑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多谢你了，不然我就要失约了。”花山夏生把钱包里所有的现金一股脑的全掏了出来，“你自己点吧，我走了！” 说完就推开了车门，朝远处的电话亭跑去。 “你记得找个地方睡一觉再开回青森啊。”跑到一半还回头喊了一句，虽然只是萍水相逢，但能把他带回东京，已经很值得感谢了。 司机从车窗伸出手洒脱的挥了挥后，就直接开走了。 …… “莫西莫西，我是花山夏生。”电话接通的很快，“明菜桑不会真的在电话前等了一个多小时吧？” “没有哦，”中森明菜笑着说，“刚好觉得花山君要打来电话了，所以就来等着了。” “这么默契吗？”花山夏生也笑了，“不过要麻烦明菜桑来接我了。” 他说了一下自己的位置。 “因为把身上的钱都交给送我回来的司机桑了，所以今天就麻烦明菜桑请客了哦。” “欸？”中森明菜很是惊讶，这才开始问花山夏生是从哪里回来的。 “青森县的八户市~”花山夏生的语气颇为骄傲，这次成功的夜行军让他很是满意。 但中森明菜没有理会花山夏生话里的情绪，她迅速挂断了电话，草草做了一下伪装就出门了。 她想早点接到花山夏生。 这时隔一个多月的再次见面，两个人的眼睛都是红红的，还戴着同款的黑框眼镜。 “对不起，如果昨晚我问一下你在哪就好了……”这是两人碰面后的第一句话。 “谢谢你能这么想，”花山夏生看着中森明菜的眼睛，语气认真，“不过我只想早点见到你，昨晚带着哭腔，太吓人了。” “有给你带礼物哦。”花山夏生从包里掏出一颗红红的苹果，“因为回来的太仓促，所以只有这个，可不许嫌弃它~” 看到花山夏生有些窘迫的表情，中森明菜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阿里嘎多。”她接过了苹果，苹果很轻，但心里感觉沉甸甸的。 千里送苹果，礼轻情意重~ 但他们两人谁都没注意不远处一闪而逝的诡异的光…… …… 之后两人开车找到了一家安静又隐蔽的茶室，在包间里聊了起来。 不过能在闹市的高楼大厦之间开一家这样的茶室，可真是不容易，能找到这里来那就更不容易了。 “没想到六本木还有这样的地方呢。”花山夏生打量着包间里的装潢，地板是榻榻米，墙是漆墙，还挂着看起来很是典雅的挂画。 “之前都没有注意到过。”中森明菜附和道，她已经在港区住过很多年了。 “花山君为什么去了八户市？”她提起了心中的疑惑。 “是从东京开始，先回了一趟春日部的老家，然后一路向北旅行。”花山夏生想了想，“到一个地方就停几天，等到青森县的时候就已经五月份了。” “这样就能看一路的樱花了~” “真好~说的我也想去了。”中森明菜叹了口气，“感觉整个曰本都跑遍了，但是都没有仔细的玩过。” “嗯嗯，明年还可以去哦，不过感觉也很累就是了。”花山夏生想起自己在日光市的经历了，“在栃木县的日光国立公园里，因为觉得爬山很累，就在山脚下的长椅上躺着看云彩。” “从早上躺到中午，太阳刺眼了就闭上眼睛晒太阳~” “好懒~”中森明菜用有点嫌弃的语气说着，“不过偶尔懒惰一下也不错。” “是吗？到那时我就可以把‘好懒~’这句话还给你了~” 第四十一章 天平 “对不起哦花山君。” 聊到花山夏生被抢购一空的唱片时，中森明菜说了这样的话。 “什么？”花山夏生不解。 “我没有去买你的唱片。”她视线下垂，好像在观察榻榻米的纹路。 “说起来，我也没有买明菜桑那张樱花纷飞时的唱片。”花山夏生没有正面回应中森明菜的歉意。 “嗯？”她不明白花山夏生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已经在录音室听过了，所以就没有去买。”花山夏生露出了笑容，“没有买也没关系，明菜桑想听的话，可以唱给你听。” 算盘打的真响啊，感觉隔着屏幕都能听到算盘被拨的啪啪响。 “.…..”花山夏生散发出的温度总会让她感觉不知该如何应对，但这次，她并不想远远躲开。 “花山君，”中森明菜小声的说着，“你说，分手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花山夏生被这个问题问的有点无措，理论上说应该是劝和不劝分的，但是涉及到中森明菜的话，他不想去做这样的理中客，也不希望她再痛苦下去了。 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风雨中。 想给她递上一把伞，顺便也给自己一份希望。 “嗯……”花山夏生沉吟着，好像真的在思考。 因为想要得到答案，所以中森明菜又把视线投向了花山夏生。 “我不知道。”他拉着长音说着，“没有谈过恋爱，所以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能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虽然这样想着，但花山夏生语气和表情让中森明菜有点想笑，不过花山夏生无所谓的态度又让她笑不出来。 “明菜桑，在这件事上，没人能替你做出决定。”花山夏生的表情突然变得很认真，但没有正面回复“分手是什么样的感觉”这个问题。 他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道：“其实我并不应该劝你什么的，但我还是想告诉你。” “别再委屈自己了，明菜桑。” 中森明菜看着花山夏生有些充血的眼睛，心里想着，“如果把自己也加上去的话……”她把自己放在了和花山夏生的同一边。 啊，倾斜的更明显了~ 这次，是中森明菜和花山夏生的大胜利哦。 “我知道了。”她小声说了一句。 “无论是谁，都会有一两个绝对不能逃避的真相。”她想起了花山夏生在信里写下的话。 “那么，花山君，你会在‘真相’的那头等我吗？”她并不能完全确信，但她已经想要出发了。 花山夏生并不知道中森明菜心里是怎么想的，但这句“我知道了”，让他稍稍放下了心。 结束这个话题后，他们又聊起了别的。 “花山君现在已经是大名人了呢。”中森明菜赞叹了一声，“昨天听今日子酱说了很多关于花山君的传闻。” 想到小泉今日子，昨天一声不吭就跑掉了，虽然事后有打过电话，但感觉还有点对不起她。 “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花山夏生想起了樱井和寿的脸，“帮我伴奏的朋友打电话来，告诉我唱片全都卖光了，让我吓了一跳。” “本来都做好唱片最后被唱片店老板当垃圾丢掉的心理准备了~” “想听听花山君的歌。”她还在为没买花山夏生唱片的事遗憾着。 “是吗？”花山夏生想了想，茶室里似乎不是很适合唱歌，“在这里唱的话，会被老板赶出去吧？” “哈哈哈~”想了一下被老板拿着扫把赶出茶室的画面，中森明菜笑了出来。 “之后可以把我送到世田谷吗？”花山夏生问着，“到时候可以在车上唱给你听。” “好哦~”中森明菜想快点听到，“那我们现在就走，可以吗？” 既然她想的话，花山夏生自然没什么意见。 “可以去花山君的家里去看看吗？”中森明菜将车倒出停车位这样问道。 “可以是可以。”花山夏生想了想，这个时间应该不会有邻居在家，“那就可以给你弹唱了~” 因为早就过了早高峰的拥堵时段，从六本木开到牧之原家只花了不到三十分钟。 “这里就是花山君的家吗？”中森明菜仰头看着牧之原家的二层楼。 “不是哦。”花山夏生带着她沿着一边的扶梯上了二楼，“202，这里才是我家。” “请进~”他打开了门，因为牧之原太太有帮忙定时来打理，所以看起来好像比离开之前还要整洁。 “花山君住在这样的地方吗？！”中森明菜突然想起初次见面时花山夏生说过的话，但住在这样的小房间里还是让她有点惊讶。 “嗯，不过应该就要搬走了。”花山夏生从冰箱里拿出一大瓶没有启封过的清茶，“请随便坐，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中森明菜摘掉了挂在脸上的口罩，找了个地方随便坐下后打量着屋里的环境。 “给。”花山夏生递过水杯。 “房间整理的很干净，让人另眼相看哦。”中森明菜开着玩笑。 “嗯嗯，那我就替房东太太收下明菜桑的夸奖了~” “欸？原来是房东太太来打扫的吗！”总感觉被花山夏生摆了一道。 “要是房东太太知道自己得到了明菜桑的认可，肯定会很开心的~”花山夏生取出了琴包里的吉他，“请品鉴。” …… “啪啪啪~”中森明菜拍着手，“好听哦。” “不过第二首英文歌听不太懂呢。” “咚咚咚~”是敲门声，大概是牧之原太太，听到吉他的声音就知道花山夏生回来。 “嘘~”花山夏生小声说着，“明菜桑要躲起来吗？” “哈~为什么我要躲起来。”虽然是这样说，但她还是稍微往里挪了挪，大概是个从门口看不到的位置。 “好久不见牧之原桑，您气色还是那么好。”看到门口的牧之原太太，花山夏生打了个招呼。 “花山君也更帅气了呢。”牧之原太太笑着收下了花山夏生的恭维，“花山君要不要考虑搬出去呢，前些天有好多带着相机的人出现在附近哦，我一直说花山君已经搬走了他们还不信，直到最近这两天才消停下来。” “还有这样的事啊？”花山夏生想了想，“我会好好考虑的，给您添麻烦了。” “没关系哦~”牧之原太太看到了门口的两双鞋子，“有朋友来了啊，我就不打扰了。” 花山夏生客套两句，目送牧之原太太下了楼，才关上门。 “还好那些娱记不在，不然就被拍到了~”中森明菜也听到了牧之原太太的话，松了口气。 “天天来蹲我是有点烦人。”花山夏生跟着点了点头，“不过之后或许还能给他们点大新闻呢。” “欸，是什么新闻？”中森明菜脸上一副“我很好奇”的表情。 “先去和出版社谈谈《coco》出版的问题~”花山夏生没有卖关子，“顺便告诉东京，花山夏生回来了！” 看着花山夏生意气风发的笑脸，中森明菜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决定，是不是也算个大新闻呢？ 想到这，她也和花山夏生一起笑了出来。 第四十二章 小学馆 虽然一夜没睡，但花山夏生现在还算精神，告别了中森明菜后，他也离开了自己的20平米小屋。 先取了些钱去理发店打理了一下头发，现在已经五月份了，天气也热了上来，可以去把两边的头发打薄一些，然后就可以换上应季的棒球帽了，因为发质偏软，所以还挺好打理。 钱包-6000~ 之后就清清爽爽的去了小池书店点个卯，虽然有了“告诉东京我回来了”这种大目标，但依旧要从“告诉朋友们我回来了”的小目标开始做起。 “好久不见，小池桑。”五月初正午的阳光还是有些毒辣的，小池研一并没有在门口的躺椅上晒太阳。 “哈~这不是报纸上的‘文学新秀’桑吗？”小池研一调侃着。 “我现在还有这种绰号了吗？”花山夏生还有点开心，有点期待以后会不会有像马龙那样的绰号。 中二归中二，但帅也是真帅~ “给，你的礼物。”花山夏生掏出个苹果递了过去，“回来的太仓促，所以只有这个了。” “苹果？”小池研一没太在意，用袖口擦了擦就啃了一口，“味道不错，是青森的苹果吧？” 真是识货啊，吃一口就知道。 “嗯，因为再往北就要游泳过去了。”花山夏生又说起了不着边际的话，“所以就提前回来了。” “不过你回来的真是时候，昨天还有记者一样的人在附近溜达呢。”和牧之原太太不太一样，从他的语气上看来，非但不觉得困扰，好像还有点怀念的样子。 “回来就要开始工作了，管他记者不记者的~”花山夏生感觉自己已经充满了电，在书架上翻起来小学馆出版的书籍，“老板，有小学馆的电话吗？” “你左手边那本《周刊少年sunday》里应该会有一张回访问卷，里面有写电话。”小池研一吃着苹果说道，颇有种如数家珍的感觉。 “没有的话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只是个书店老板。”他又用躺平的语气补上了一句。 不过确实没有，所以不能偷懒，只能亲自去一趟小学馆了。 小学馆的三代总部在千代田区一桥二丁目，于1967年完工，因为同期爆火的《小鬼q太郎》，所以也被叫做“小鬼q大楼”。 大概是工作日的原因，前台站了两位工作人员。 “您好，请问有预约吗？”左边的眼镜小姐问道。 “没有，不过我是代表尤斯伯恩出版社来的，请向上汇报一下。”花山夏生没有直接说明来意，听尤斯伯恩说已经和小学馆接触过了，所以就借尤斯伯恩的名头好了。 两位前台小姐显然没有听说过尤斯伯恩的名字，对视一眼后茫然的拿起了内线电话。 “有位尤斯伯恩出版社的代表桑来访。” “好的，我知道了！”虽然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但明显能看出她突然变严肃了不少。 “请跟我来。” 花山夏生跟着她一直搭乘电梯到三楼。 “请进。”将花山夏生带入办公室后，她稍稍躬身后就离开了。 “初次见面，我是负责与贵社进行接洽工作的森田孝。”森田主编起身介绍道，递过了自己的名片。 不过他有点奇怪，为什么尤斯伯恩的代表是个亚洲人，但当看到来人的脸时，突然感觉十分熟悉。 “！！”这不就是自己这些天在杂志上看到过无数次的花山夏生吗？！ “我是花山夏生。”他并没有注意到森田孝细微的表情变化，自报家门道。 “原来真的是花山老师！”森田孝连忙拉开椅子，“快请坐。” 森田孝很惊喜，因为花山夏生真的像尤斯伯恩说的一样直接找上门来了。 相比森田孝的惊喜，花山夏生则觉得有点惊愕，还没怎么样呢就直接叫上“先生”了？ “先生”除了代表教师的意思，企业家、教授、医生、作家、漫画家、艺术家这些在各行各业受人尊敬的人都可以称呼为老师。 但很显然，花山夏生似乎还不太能位列其中。 “老师这种叫法实在是有些担当不起~”说是这么说，但花山夏生脸上还是露出了很受用的笑容。 “怎么会呢？”森田孝并不认可这个说法。 “我的意思是现在叫还太早了，”花山夏生坐下后开了个玩笑，“等咱们聊完出版的问题之后再这样叫也不迟。” 意思是让你赶紧谈正事，别说些有的没的了~ “好，我们先聊出版的问题。”森田孝听出了花山夏生的言外之意，乐乐呵呵的坐到了花山夏生对面。 “不知道尤斯伯恩先生有没有告诉你们，《coco》的翻译工作我已经完全做完了。”花山夏生从包里掏出了翻译好的文本递了过去，“你们也可以拿去再审核一遍。” “其余的部分，就请去和尤斯伯恩出版社协商吧。”涉及到版权引进的问题，花山夏生就不太懂了。 想来这种大出版社也不会自己砸了自己花半个多世纪塑造出的口碑。 “就是这样。”花山夏生想说的都说完了，之后就看小学馆的动作了。 “.…..”虽然正事已经说完了，但森田孝还没开过口，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竟然这么多余。 “那不知道花山老师还有没有别的作品需要出版呢？”森田孝很想把花山夏生和小学馆绑定在一起，“我会尽力为您争取最优厚的待遇的。” 距离从伦敦收到的第一则消息已经过去了近半个月，森田孝早已经看过了花山夏生写的那本《coco》。 不仅是他，公司内部甚至是整个业界都有不少人看好这个新人作家。 和他保持良好的合作状态，是公司内部的普遍共识。 虽然森田孝态度诚恳，条件诱人，但目前花山夏生并没有准备出版的作品，那本《坟场里的孩子》他想等到今年的卡内基奖盖棺定论后再做打算。 如果能拿下卡内基奖，这本书的热度只怕会被炒的更高，虽然有点可怜本间俊一，他和花山夏生的故事迟早要公之于众，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暂时还没有需要出版的作品。”花山夏生摇了摇头。 “好吧，不过花山老师有了新作品可一定要考虑一下我们小学馆。”森田孝留了半句没说，可别再一声不吭跑国外去出版了。 花山夏生认真观察了一下森田孝的神态，没能察觉出什么异样，看他的样子似乎并不知道《coco》去英国出版，这件事背后的原因。 “不过已经有在构思下一本小说了。”花山夏生又提了一句。 “哦？”森田孝突然来了兴致，“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小说？” “和《coco》差不多。” 趁热打铁，依旧是死亡题材的儿童小说。 第四十三章 策划 “对了，”花山夏生临走时问了森田孝一个问题，“不知道小学馆对大新闻有没有什么兴趣？” “大新闻？”森田孝想到了之前被新潮社抢占的先机让他不爽了很久，“不知道花山老师说的是什么样的大新闻？” “比如《coco》为什么去英国出版之类的。”花山夏生举了个例子，举了个最让人好奇的例子。 森田孝早就想问了，但一直没敢开口，贸然询问这样的问题未免有些太过失礼了。 “当然感兴趣了！”森田孝看起来很开心，出版业谁不喜欢大新闻？ “不知花山老师在这方面有何见教？”既然花山夏生主动提起，那想必是有些自己的想法的。 “见教谈不上，”花山夏生语气一顿，又坐回了森田孝对面，“可以安排一次专访，如果没有适合的地方，到我家里来也可以。” 面对花山夏生主动提出的专访要求，森田孝根本没有拒绝的想法，因为专访通常是一种以特别强调的方式获取独家新闻的手段。 独家新闻啊，这不比那些捕风捉影的小道消息强多了？ 花山夏生掏出便签写下了牧之原家的地址和自己的传呼。 “安排好了通知我一下就好~”花山夏生把纸条推到了森田孝跟前，“不过请尽快，过两天我大概就要退租回老家住了~” 花山夏生早有搬家的打算了，只是一直没有实施，现在那些随时可能出现的各路娱记，更是给了他不得不搬走的理由，要是影响到了牧之原太太家的正常生活就不好了。 “没问题，我们一定尽快！”森田孝又突然改了口，“要不就定在明天吧？” “当然可以了。”对此花山夏生也没什么意见，“不过要尽量保密，专访内容要等《coco》出版后再刊登出来。”他可不想被烦人的娱记逮到。 森田孝也表示一定照办，毕竟还是要尊重花山老师的意愿的，不然人家下次不跟你玩了怎么办~ 最后专访被定在了第二天早上的十点，告别森田孝离开小学馆大楼后，花山夏生直接回了家，通宵一夜又东跑西跑的后遗症上来了，眼睛又干又涩，疲惫裹挟着困意如浪潮一般冲刷着他的大脑，感觉好像眨一下眼的功夫就要大脑强制关机了，他强打着精神才没在电车上睡过去。 …… “叫小野君来一趟我的办公室。”送走花山夏生后，森田孝拎起了内线电话。 没过多久，办公室就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 “主编，找我有什么事吗？”小野一郎一脸困惑。 见小野一郎来了，森田孝露出了笑脸。 “刚才花山老师来过了，明天会安排一次专访。”森田孝稍微复述了一下和花山夏生商讨过的内容。 “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小野君，你可要加油啊。”森田孝鼓励着小野一郎，大有一副“等我退休了，主编这个位置坐的就是你了”的样子。 毕竟之前已经把与花山夏生相关的工作交给小野一郎了，所以专访的任务交给他也算是顺理成章。 “时间紧迫，抓紧准备专访稿件，明天开始之前一定要把写好的稿件交给花山老师确认一遍。”如果采访过程中出现了不合时宜的问题，那可就糟了。 “记住，专访稿一定要有新意，要足够有吸引力！”森田孝又叮嘱道，“大新闻”嘛，不够吸引眼球怎么能行呢？ “是！”小野一郎大声应道，昭和男儿不外如是~ …… 回到家后的花山夏生倒头就睡了，今天过的无比充实，睡的也格外踏实，等他再睁开眼已经是凌晨五点了，大概睡了一个对时。 “咕~”他肚子咕咕叫着，因为没有吃晚饭，所以正在抗议。 不过现在家里可没有东西给他吃，昨天刚刚回来所以并没有进行任何采买工作，而且就要退租了，就算买了之后也要全部带走，感觉好麻烦。 没办法，所以花山夏生只能去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买点吃的了。 虽然才五点多，但此时东方的天空已经开始泛白了，沉寂了一夜的街道也要开始忙碌起来了，或许在更远的地方，通勤的职员们也和他一样已经起床准备开始新一天的奔波了。 一份咖喱便当下肚，似乎只是稍稍填了填肚子的程度，不过也安抚到了聒噪的胃袋，让它没有继续叫下去了。 想到被采访的时候，完全是胃在代替嘴巴发言，花山夏生就控制不住自己的笑意，在自娱自乐这方面，他向来是很在行的。 距离小学馆的人来做采访还有一段时间，花山夏生简单冲了个澡，昨天跑了一天没有洗澡可真是失策，他现在感觉浑身都不舒服。 …… 虽然专访的时间定在了十点钟，但小学馆的采访人员来的很早，不过只来了三个人，一个负责采访，另外两个负责摄影和录像，总要留下一部分影音资料的。 当小野一郎第一脚踏入花山夏生的小窝时，一个像样的新闻标题浮现在他脑子里，“六坪内的天才”。 “您好，花山老师，我是小野一郎。”进门的小野一郎深深鞠了一躬，连带着身后的两位工作人员也是如此。 “那今天请小野桑和你们二位多关照了。”花山夏生把他们请进了房间，顺手接过了小野一郎递来的名片。 “花山老师，这是今天的专访稿，您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小野一郎递过了手里攥了一路的笔记本。 花山夏生稍微扫了几眼，也没有看到什么过于冒犯的问题。 “没问题，不愧是专业人士~”花山夏生笑着说，不过小野一郎笑不出来，因为这是他第一次给别人做专访，看起来比花山夏生这个被采访的还要紧张。 “小野桑很紧张吗？”花山夏生看着小野一郎满头的汗，感觉很有意思，不是应该采访者安慰被采访者别紧张嘛。 “是有一点。”小野一郎苦笑着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实不相瞒，这是我第一次做这样的工作。” “一回生两回熟嘛。”花山夏生用轻松地语气说着，“我第一次去供曲的时候也紧张的不得了呢~” “噢~是给明菜桑供曲的那次吧？”花山夏生给中森明菜供过曲的事情好像是被闹得满城皆知了。 说起来花山夏生都没提第一次去投稿的事，因为那次他是真一点都不紧张~ 第四十四章 专访 “多谢花山老师了。”小野一郎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身为媒体人居然被采访对象关照了紧张情绪。 “你不紧张了就好，”花山夏生没太在意这个不大专业的家伙，“不然到时候小野桑说错了话我可是会笑场的。” “那我们就开始吧？”小野一郎端正了一下坐姿询问道，其实坐姿什么的都无所谓了，反正也是在榻榻米上席地而坐，再怎么调整看起来都不会有多雅观的~ 见花山夏生点头，小野一郎示意可以开始录制了，他也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无论是采访稿还是专访稿，其实都是有套路的，人物专访的话，无非是围绕其成长、家庭、工作经历为中心去烘托其理念，以示升华目的。 其实从另一个角度讲，套路其实也是一种桎梏，因为写得多了，创造性的内容就少了。 但跳出原有框架的文章，就算写得再出彩也是无法刊用的。 不过毕竟是要给东京一个“大新闻”嘛，在森田孝的叮嘱下，小野一郎的专访稿写得也是突出一个标新立异。 他并没有顺着原有的框架进行采访，而是以其他报刊上刊登的信息为线索，以搜集来的故事为楔子，铺开了对花山夏生的采访。 “不知道花山老师是如何看待《周刊新潮》上刊登的关于您的第一篇报道的呢？” 在简单的开场后，小野一郎抛出了自己的第一个问题，他现在其实还是有点紧张的，虽然心理素质还需要锻炼，但业务水平还是不错的。 “额……还没有看过~”花山夏生盘腿坐在榻榻米上，整个人的姿势突出一个轻松写意。 “可以简单说说写的是什么吗？”没有被帽子压制的头发被他向后拢着，假以时日未必不能给东京带来新的潮流。 小野一郎简单叙述了一下。 “原来如此，是佐藤君啊。”花山夏生在脑海里搜索到一张胖胖的脸，“看法的话，可以说基本属实吧。” “没想到佐藤君以前这么关心我呢~”花山夏生说出了这样的话，还一脸的纯真，让人没法判断是真情流露还是在阴阳怪气。 没在花山夏生奇怪的态度上停留太久，小野一郎提出了下一个问题。 “那不知道花山桑是如何看待那次变故的？” 一开始小野一郎写下这个问题的时候也十分忐忑，因为是个很露骨的问题，好在花山夏生看完稿子之后并没有什么反对的意思，让小野一郎稍稍放下了心，但事实证明他放心放的太早了。 花山夏生对这个问题并没有什么实感，虽然会本能的感觉到悲伤，但那份悲伤是属于“花山夏生”的，而不是他的。 但是这并不妨他代入一下自己的情绪，毕竟他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关于这个问题，其实我也没什么实感。”花山夏生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了最让人害怕的话。 “实际上，一开始也很难坦然接受这样的事实，但后来我常常感觉，死掉的人大概是我自己，这样一想好像也就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说得好像这里是死后世界一样，两个摄影师对视一眼，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而坐在花山夏生对面的小野一郎更觉得压力山大，咽了口口水，他想过花山夏生会反感这个问题，但他想破脑子也没想到花山夏生能给出这种答案。 他有些无语，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作家的大脑构造奇葩一点，死亡观奇怪一点，应该都是可以理解的吧？”小野一郎只能这样想，因为长时间的沉默让他会有些失态，一时间忘记了下个问题是啥，所以连忙抛出了一个比较即兴的问题。 “一开始真的没想到花山老师会住在这样的小房间里。”小野一郎用不可思议的语气说着，还打量着小屋里的环境，“不知道花山老师为什么会选择这样的居住环境呢？” 虽然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嫌疑，但确实让人好奇，明明从艺能界捞到了一笔不俗的收入，为什么还要蜗居在这种地方呢？ “最开始是因为这里很便宜，而且房东太太人也很好，是个温柔又善良的人，她在我最困顿的时候给了我很多帮助。”花山夏生提起了牧之原太太，脸上带上了几分笑意。 “之后虽然也靠出售歌曲版权的方式赚到了一笔钱，但也一直没有搬走。”花山夏生没做什么思考，继续说着，“因为那些钱还远远不够，我想继续出版图书，我想尝试发行个人唱片，还有很多很多想要做的事。” “我觉得人要是拥有梦想，那么去创造一个能够持续追逐梦想的环境，这也属于努力追梦的一部分。” “所以为了能省些钱，就一直在这里住到了现在。”花山夏生顿了顿，“不过现在已经有搬家的念头了。” …… 因为是人物专访，在形式上类似人物传记，写人物，其实是写人物的历史，以及对未来的展望，其中历史是绝大部分。 所以小野一郎问了花山夏生很多关于其儿时成长的问题。 但是因为没有实际经历过，所以花山夏生只能从记忆里一点一点的翻，在这种问题上还不敢瞎编，这让他倍感煎熬。 好在这部分的问题终于问完了。 “可以请花山老师讲讲为什么会选择去海外出版图书吗？”这可能是所有人都会好奇的问题了，有不少媒体人以此为由抨击过花山夏生崇洋媚外来着。 “其实之前我还写过一本儿童小说，投稿的时候，主编的意见是，我的书并不适合在曰本出版，所以就重新写了一本以墨西哥文化为载体的小说，去国外出版了。”花山夏生没有就这个问题说更多的话，因为感觉没什么必要了。 “现在只剩最后一个问题了。”因为前面的回答花山夏生没再闹什么幺蛾子，这让小野一郎松了口气。 “请问花山老师对未来有什么期待吗？” “对未来的期待吗？”花山夏生想了想，他之前还真没怎么想过这个问题，但是估计想也想不明白。 “希望自己能给大家带来更多的优秀作品，希望能找到喜欢的人，希望自己能早点实现梦想。” 总之是很程式化的回答。 看起来有点敷衍，但这确实是花山夏生的心里话~ 第四十五章 终于要搬家了～ “辛苦了~”采访结束后，花山夏生伸了个懒腰，起身给他们一人倒了杯清茶。 “今天麻烦各位了。” “我们才是，今天多有打扰。”小野一郎连忙鞠了个躬。 “.…..”好像曰本人就是这样，你一说客套话，他也会跟着说个没完。 “花山老师要不要一起去吃个午饭？”小野一郎邀请道，“回去可以请公司报销，所以请务必不要客气。” 小野一郎好像并不擅长这种社交辞令，但给花山夏生的感觉很真实，他还是挺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的。 “不必了，”不过他还是拒绝了小野一郎的午饭邀请，“因为要收拾收拾东西，下午就回老家去住了。” “总之，事后我会把地址和家里的电话告诉你的。” 送走小野一郎后，花山夏生稍微收拾了一下屋子。 其实要带走的东西也不多，被褥枕头这些都是入住的时候就有的，带走好像也不太合适，更别说他还不想带走这么重的东西呢。 所以就交给牧之原太太处置吧~ 收拾好之后，需要带走的只有为数不多的衣物、吉他和少数几件杂物，比如相机和托尼送的那对破旧拳套。 “吃过午饭再去和小池桑说一声吧。” 以后大概是不能在小池书店打工了，从一月到现在，他好像满打满算连一个月的班都没上完，不过也只拿到过一个月的工资就是了~ 被外面的阳光照的有些刺眼，不过五月的东京已经一只脚迈入了梅雨季，趁现在再好好享受一下阳光吧，等梅雨季再结束，盛夏时节的太阳怕是没几个人会喜欢吧。 …… 吃过午饭后，花山夏生溜达到了小池书店。 “早啊，小池桑~”虽然已经中午了。 “嗯。”小池研一正坐在柜台后喝着茶，“今天想起来上班了？” “实不相瞒，我是来辞职的~”花山夏生坐在了柜台另一边的椅子上，之前就是一直坐在这里写书的。 “哦？”小池研一放下了茶杯，“不干了嘛，真是可惜。” 没了花山夏生，他可能会孤单不少。 “嗯，准备回老家过一段时间。”花山夏生瘫靠在椅背上，伸直了腿，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有本新书要写，在东京的话可就要天天跟娱记斗智斗勇了~” “再在这边住下去怕是会给邻居们添不少麻烦。”花山夏生说着，“不过之后发售的新书和唱片都会放一部分来这里卖的。” “所以你不用担心会闲的没事做。”花山夏生想起了之前小池研一抱怨过上了岁数总是没事做。 “虽然我走了，但是‘花山夏生’的精神会与你同在的~”他又说起了不着边际的话。 “怎么讲的像正在参加‘花山夏生’的追悼会一样。”小池研一也轻飘飘的说着怪话。 “哈哈哈，托小池桑的福，我起码会活到觉得每天都很无聊想找点事做的那个年纪的。”花山夏生哈哈笑着，“到那时候我就天天来店里麻烦你~” 忘年交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明天早上会给你来个电话的，到时候记得记一下号码。”花山夏生临走前这样说道，“顺便替我向那两个小姑娘道个别哦。” 告别了小池研一，还要去和牧之原太太退租，虽然之前总是抱怨该死的榻榻米睡着腰疼，但现在还稍微有点不舍就是了。 不过一码算一码，不舍归不舍，但榻榻米该死那还是该死的~ “花山君回去要好好注意身体哦。”牧之原太太嘱咐道。 “昨天来家里的朋友是个女孩子吧？”她认得出那是双女鞋，“可要好好把握住机会哦~” 不知道她是真心的还是在调侃，花山夏生都只能讪笑着接下这句话，就是有点好奇如果她知道那个女孩是中森明菜的话，会是什么反应呢？ “这段时间承蒙您的关照了。”花山夏生一直很感谢牧之原太太，因为牧之原太太给了他在这个陌生时代的第一份温暖。 告别了牧之原太太，花山夏生上楼拎好行李，准备出发。 在关上门的前一刻，总觉得忘了点什么。 “对了！留张影再走吧~”他麻利的掏出了相机，给这个20平米的小屋照了张相片。 虽然有点矫情，但关门的那一刻，花山夏生心里还默念了一句“承蒙关照。” 不过毕竟是他在这个年代第一个“home sweet home”，他到现在还记得，他在这间屋子里第一次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什么。 是天花板上那块可疑的污渍~ 五月份午后的太阳不像中午那般毒辣，给人一种既温馨又有活力的感觉，稍稍让花山夏生低落的心情好上了一点。 离开世田谷区的路走过了无数遍，离开东京的路却只走过一遍，好像熟悉的人和物都在这个城市里，坐在火车上的花山夏生感觉孤零零的，不过离开只是暂时的。 “估计过一段时间就回来了~”花山夏生这样想着。 回老家住一段时间只是懒得再找中介公司租房，买房的话也不现实，这个年代正好是曰本房价的高点，距离1991年末的制高点也差不了多少了，在这个时代买房跟当怨种没什么区别，尤其还是贷款买，那更是怨中怨。 现在东京二十三个区的地价总和，甚至可以购买全部的美国国土，在这样一个疯狂的年代，如果你能在东京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住房，那就已经是个不折不扣的万贯富豪了。 想到这个问题让花山夏生感觉有些头大。 虽然之前想着有钱够吃饭就行，但问题是那时候他没钱，你泡沫破裂与否跟他也没啥关系，该吃不上饭还是吃不上饭呗。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手里正源源不断的涌入着大量的资金，虽然离富甲一方还有点遥远吧，但至少财富自由指日可待。 能赚钱咱们干嘛要等着亏钱呢，就算赚不了咱至少也别亏吧？ 在这个问题上花山夏生并没有什么太好的解决办法，总觉得单纯把日元全换成美元那可能还是亏的。 他印象里虽然曰本的房价会暴跌，但长期来看日元兑美元还是在升值的，最高好像能涨到80:1，现在即便是把日元换美元再换成美元资产也未必能跑赢日元的升值。 所以思索再三他还是决定按兵不动，目前来看似乎继续持有日元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等到日元涨到高点后再兑换成美元。 这已经是花山夏生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 想通了这些，列车也已经开到了春日部，是时候下车了。 第四十六章 在东京混不下去就回老家了～ 工作日午后的春日部站冷冷清清的，因为还没到下班的时间，周围只有结伴出行买菜的家庭主妇们，拖着行李箱的花山夏生显得有些形单影只，偶尔还会被路过的大妈阿姨们投来那么一瞬间的目光。 “总觉得我像只从东京逃离的败犬~”虽然不知道周围人是怎么想的，但花山夏生确实有这样的想法。 没办法，大城市总是这样残酷的。 就和钓鱼一样，钓不到就去市场买咯，不丢人；在大城市混不下去就回老家咯，也不丢人~ 抱着这样的想法，花山夏生回到了春日部的家里，途中还在他高中的门外驻足看了一会儿。 虽然已经放学了，但操场上看起来很热闹，应该都是参加体育社团活动的学生吧。 “又见面了，川崎老师~”花山夏生跟保安大爷打了个招呼。 虽然换了身行头，但他应该还是挺好认的。 “是你啊。”川崎认出了他，是上个月一直在门口观望的小子。 “又回老家了么？”他注意到了花山夏生手中的行李箱。 “嗯嗯，在大城市混不下了，只能回到温暖老家春日部寻求庇护了。”花山夏生没再多留，半真半假的说着，朝川崎摆了摆手就走了。 “真是个没志气的小子。”川崎恨铁不成钢的想着。 回到家后，花山夏生今天的任务也还没结束，趁现在办事处还没下班，要先去把电话费交好，上次来水电虽然还有，但电话应该是被停机了。 因为曰本的水电气都是后付费，所以暂时还不用着急。 交好电话费后顺路买了些食材回家。 “豆芽菜好便宜~”一包只要20円，相比一下，一把韭菜就要300円。 …… 吃过晚饭，花山夏生又整理了一下带回来的行李，一切都安排妥当后，他坐在自己房间里的书桌前，拿出了纸笔，准备写起了下一本书。 上次和森田孝卖了个关子，只说了还是一本死亡题材的儿童小说，没有说什么具体内容。 这次准备写的是《天蓝色的彼岸》。 《天蓝色的彼岸》是英国作家亚历克斯·希勒创作的长篇小说，它既是一本儿童小说，也是一本成人童话，同时也是一本关于死亡的教科书。 这本小说以因车祸死去的小男孩为主视角，在同样已经死去的幽灵伙伴的帮助下重返人间，和家人朋友们做最后的告别。 它的英文原本应该算一本长篇小说，因为有十四万字左右，但翻译成日文后大概也只有十万字上下。 如果以一天一万字的老规矩来写，大概只需要八九天，这么一想时间似乎也不是很长。 “那写完之后该干什么？”花山夏生又陷入了短暂的迷茫，他使劲揉了揉脸，“先写完再说吧~” 想的太多，做的太少，这可是焦虑的源泉~ “人们似乎觉得，人死了，日子就好过了。可要我说，根本就没这档子事。” …… “哈~”花山夏生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有段时间没动笔，他显然是有点小看改书的烧脑程度了。 今天一万字的份额写了四五个小时，抬头一看钟表的时针已经走到了10和11之间。 他连忙起身去洗漱了一下，大概十几分钟后就利落的进入了梦乡，熬夜可是青春的头号大敌。 1989年5月5日，05:57。 一旦适应了这套生活规律，人就总会在闹钟响起的前几分钟睁开眼睛。 等到闹钟响起，花山夏生一把把它按掉，一整夜的修整让他精神十足，所以准备先出门跑跑步。 坚持早起出门跑步可比早起码字难多了，但从某种程度上讲，只需要不断地抬腿摆臂又比码字简单多了。 真是矛盾。 五月的天这时候已经泛白亮了起来，不过街道上也没什么人，只有蹬着自行车送报纸和牛奶的小哥在挨家挨户的奔波着。 因为没有减脂的需求，所以也就没有跑多久，回家煮了两个鸡蛋做早饭后，又坐到了书桌前写了起来。 早点完成今天的工作份额，就能早点休息，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不二家棒棒糖又被花山夏生叼在嘴里了，他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嘴里的糖已经溶化光了。 有了前一天晚上打下的基础，后面的写作就容易多了，万事开头难嘛。 早上十点，花山夏生就顺利的完成了今天的工作，阳光透过窗户晒在身上感觉暖洋洋的。 “不知道该做什么了~”花山夏生懒散的抱怨了一句，确实不知道该做什么，他总觉得这个年代的娱乐手段十分匮乏。 下楼打开电视后，看到了换汤不换药和21世纪大差不差的电视广告才想起来，还要给朋友们打个电话，报个平安。 “莫西莫西，小池桑，是我哦。”先给小池研一打了个电话。 “什么一猜就知道是我。”花山夏生揶揄道，“都没有供货商会和你联系的吗，那也太惨了。” …… “莫西莫西，牧之原桑，我是花山夏生。”第二个是牧之原太太。 …… “莫西莫西，是小野桑吗，嗯嗯，请记下这个电话。”第三个是小学馆的小野一郎。 …… “莫西莫西，我是花山夏生。”第四个电话打给了樱井和寿，不过等了一会儿他才回电话。 “花山桑，你回来了吗？”樱井和寿的声音有点惊喜。 “回来了，不过又走了。”花山夏生听他的声音有点奇怪，“是有什么好事吗，这么高兴？” “昨天已经有livehouse请我们去驻场了！”好像光是被邀请驻场就已经很让他满足了。 “不错哦，继续努力，有时间的话我会去东京看看你们的表演的。”花山夏生鼓励着，但一时半会他应该不会回东京了。 “多亏了花山桑的建议和x的前辈们。”樱井和寿感激道。 “不用谢我，我只是提了个小小的建议，这都是你们自己的努力的结果。”花山夏生并不想居功，毕竟发现mr.children纯属偶然，就算没有他，mr.children日后依旧能顺风顺水。 “要感谢就去感谢x的各位吧。” “那还是算了，总是被拽住喝酒，我们还没到20岁呢。”樱井和寿颇为苦恼的说着。 “哈哈哈，原来和林佳树桑他们相处还有这样的烦恼啊。”花山夏生还有点同情他们了。 前辈劝酒，你是喝还是不喝呢~ 第四十七章 加印唱片 “不过话说回来，”樱井和寿的语气突然变得有点纳闷，他最近一直关注着花山夏生的唱片，“花山桑的唱片还没有上新吗？” 既然花山夏生已经回来了，那唱片在店里怎么还是销罄状态呢？ “啊！”花山夏生也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你不说我都忘了~” 不过补货晚个一天两天也不算是坏事吧。 “嘛~那就当做是饥饿营销的噱头好了。”对于这个问题花山夏生其实并不太在意，等下再联系松本宏也完全来得及。 “欸？还有这种做法吗？”樱井和寿表示学到了。 “哈哈，这可是常见的商业手段哦，说不定你们以后也能用上呢。” 跟着花山老师学，一天get到一个新知识点~ 不过话说回来，从善如登，从恶如崩，希望mr.children的各位能多学点好吧。 “那么多谢樱井君的提醒了，”花山夏生道了一句谢，“我先去和发行公司联系一下，你们在livehouse的表演要加油哦。” 说完又客套了几句，花山夏生挂断电话后又熟练地给dz唱片拨去了电话。 “莫西莫西，这里是dz唱片。” 听这个声音，大概是松本宽，不过上次听他讲话已经有段时间了，所以花山夏生一时间也分辨不出接起电话的到底是松本宏还是松本宽。 “早上好松本桑，我是花山夏生。”不过叫一声松本桑总不会错的。 “啊！花山桑！”电话对面的人听起来很是惊喜，“花山桑请稍等一下，我叫堂哥来接电话！” 看来是松本宽，而且情急之下连对松本宏的称呼都变了，上次还叫经理呢。 “莫西莫西，我是松本宏！”松本宏的声音听起来也很激动。 他也一直有意联系花山夏生的，因为被上架唱片的店铺催了很久“快点供货！” 但他只是个发行公司的小小老板，更别提这还是花山夏生独立出资发行的唱片，他是真的一点话语权都没有，所以纠结了很久也没给花山夏生打去电话。 “真抱歉，之前一直在忙别的事情，完全不知道唱片都卖光了。”花山夏生说的很诚恳，但嘴里讲的话却有点歧义。 “忙别的事情”指的是跑出去浪吗？ “没关系的花山桑。”松本宏表示只要你想加印，那一切都不是问题，“不知道今天打电话来？” “是为了加印唱片的事。”花山夏生开门见山的说出了来电的目的。 “但是不知道松本桑对加印的数量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专业问题还是要问专业人士。 “保守一点的话可以再印一万张。”松本宏略微思索了一会儿。 这一万张是算是供给东京地区的唱片店的基本盘。 “但是最近也有东京周边地区的唱片店联系过我们。”虽然东京的火还烧不到整个曰本，但辐射到周边地区还是很容易的。 松本宏顿了顿继续说道，“考虑到他们的话，可以再加印五千张。” 总共加印一万五千张，是第一次印盘的十倍。 “我没什么意见，就按松本桑说的办吧。”花山夏生把加印的工作全部交给了松本宏。 “话说回来这次还真是多亏了花山桑。”得到了久违的满意答复，松本桑终于松了口气，“和花山桑这次的合作，给我们拓宽了不少销路呢。” “哈~这不是‘win-win’的事情嘛。”这次合作花山夏生血赚，dz唱片也不亏，那可真是秦始皇照镜子——双嬴。 不过他一开始也没想到自己的唱片能借到《coco》的东风，还是从西边的伦敦刮来的‘东风’，可真是稀奇。 “那么我们来算一下这次加印的成本吧。”松本宏拿来了计算器快速的按着，因为只是再简单不过的乘法计算，所以很快就得出了结果。 “一张唱片90円的成本乘一万五千张，”因为花山夏生没和他在一起，所以还特意重复了一遍算式，“这样的话加印成本就是一百三十五万円。” 得到这个数字的时候松本宏心里有点忐忑，已经做好了花山夏生会减少一部分成本的打算了，因为上次一千五百张唱片的收益减去交给dz唱片的中介费和录音室的租赁费，花山夏生满打满算才赚了不到一百万。 再加上这次加印的中介费用，如果销量不佳的话，对花山夏生来说那可是血亏的。 “如果花山桑觉得不合适的话，我们可以少印一部分。”松本宏补充道。 “没关系，就按一万五千张印吧。”花山夏生并不觉得自己会亏，不过既然都参与进了这样的商业活动，他就早已做足了未来有一天会亏本的心理准备。 只要不是无端贬值带来的亏损，他都能坦然接受。 “不过我现在已经回了春日部的老家，不在东京了，这笔钱可能要晚些才能交给你们了。”花山夏生又说道，他暂时不想乱跑了，还是安安心心在老家写小说吧。 “没关系，我们可以亲自上门。”花山夏生都不在意可能会出现的亏损，那他们就更没顾虑了，别说春日部了，就算你人在北海道最北边的稚内，我都能去找你。 可以说是爱的深沉了。 “好的。”花山夏生没什么意见，报了下自己的家的地址，“那就麻烦你们了。” 挂断了电话后，花山夏生考虑到一个问题，除了公共交通外，出行能依靠的好像就只有自己的腿和楼下车库里那辆自行车了~ 如果出了什么问题的话，有个能够代步的工具也挺不错的。 “是不是要去考个驾照呢？”花山夏生这样想着，但又觉得这是什么时候都可以做的事，“嘛，回来再说吧。”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电话要打了，花山夏生默默背出了那天在出租车上记下的号码。 不过一想到人家可能会有工作不在家，花山夏生就没拨出电话，等晚上再打吧。 时间不早了，是时候准备午饭了，花山夏生在冰箱保鲜层取出了昨天买回来的鸡肉和豆芽黄瓜，准备做一道酱爆鸡丁。 鸡肉可算是曰本肉类的性价比之王了，便宜又好吃。 一盒100克的鸡肉95円左右，可比牛肉便宜了一倍~ 第四十八章 摊牌 “不知道明菜桑把我们都叫来是有什么事？”花见赫不解的问道，中森明菜已经很久没有主动找过他了。 不止他觉得奇怪，在场的其他人多多少少也有些疑惑。 “我想拜托事务所向媒体公布和近藤桑分手的消息。”中森明菜平静的说着，但语出惊人。 会议室中的几人面面相觑，久久没人出声。 “能告诉我们是为什么吗？”打破沉默的是华纳先锋企划部门的负责人寺林晁。 要说在座的几人当中和中森明菜关系最密切的就是他了。 1981年12月6日的《star诞生》决赛上，有十一家事务所向中森明菜投出了橄榄枝，而当时内定的是旗下有着众多演歌歌手的老牌事务所“第一经纪”和曰本哥伦比亚。 而当时就是寺林晁的游说让中森明菜放弃了内定的大事务所和哥伦比亚唱片，选择了尚且稚嫩的研音和华纳先锋，更是从中森明菜出道以来就一直负责她的宣传制作，是中森明菜在业界内最信任的人之一。 “因为不想再继续下去了。”她并没有明说，什么不想继续下去了？ “.…..”因为中森明菜没有做出正面的回应，所以众人有些沉默。 “实际上，我们前天晚上收到了某家杂志社寄来的几张照片。”花见赫不紧不慢的说着，像是在说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是在六本木车站附近拍到的。”花见赫的话让中森明菜分外紧张，同时也很懊恼，似乎是自责为什么没有注意到被跟拍，她并不希望这件事波及到花山夏生。 花见赫继续说着，“不过没有关系，我们已经出钱买下了照片和底片，并且全部销毁掉了。” 也许这就是研音和媒体搞好关系带来的好处吧，除了某些疯狗级别的重量级选手，其他人多少都会卖研音个面子，提前知会一声，虽然也会敲研音的竹杆吧，但至少并不会搞什么不讲武德的突然袭击。 花见赫带来的也是个重磅消息，其程度不亚于中森明菜刚才提出的请求，会议室中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更凝重了。 寺林晁几次想开口，但都忍了下来，他想听听花见社长的看法，中森明菜和近藤真彦的关系从绯闻阶段开始就一直是事务所和花见赫所默许的。 或许曾经的花见赫确实有借杰尼斯的力炒作的企图，但如今的研音已经不再需要使用这种手段了。 自从1985年近藤真彦和梅艳芳的绯闻爆发以来，他心里一直在质疑花见赫下的这一步棋，虽然从商业角度上来看，这步棋称得上是一步妙手，还算成功，但平心而论，长远来看这对中森明菜似乎没有哪怕一丁点的好处。 寺林晁并不认为花见赫心里连一点点的悔意都没有，如果不抓住这次机会，再让这段关系继续下去的话，那么研音和中森明菜的关系说不定在未来的某一时刻也会受其反噬。 连他这个华纳先锋的工作人员都能察觉到近藤真彦背后的杰尼斯若有若无的离间手段，身为事务所社长的花见赫没有理由意识不到。 就在他不停思索的时候，花见赫再次开口了。 “我这样说并不是在威胁你，明菜桑。”花见赫的语气温和，但面色很严肃，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面对面、开诚布公的谈过了。 “我只是想告诉你，不管是我，还是事务所，亦或是平野桑和寺林桑，我们都是和你并肩战斗的战友。” “花见社长说的没错，我们都会支持你的。”花见赫的话让寺林晁的心重新放回了肚子里，“所以请明菜桑多给我们一份信任吧。” 花见赫的话让中森明菜有些动容，想起了花见赫对自己无数次的迁就和让步，眼圈发红。 她是个很感性的人，即便是心有芥蒂，还是被花见赫的话所感动。 “工作上的事务，难免会有摩擦，事务所也会出现失误。”花见赫谈起了这段时间关于中森明菜专辑制作不顺的问题。 “就像明菜桑在工作上一直强硬又任性一样，这让我们也很头疼来着。”花见赫说完就笑了，但是苦笑，中森明菜对待工作的强硬态度一直让他很头大。 “谢谢你们，花见社长、寺林桑，还有各位，给大家添麻烦了。”中森明菜垂下了视线，起身向在座的众人鞠躬道谢，“请各位在我工作以外的事情上也头疼一次吧。” 说完她自己先笑了，在座的众人也纷纷露出了笑脸，除了平野智久，他笑的很勉强，像是知道了些自己不该知道的事情，只能瑟缩在一个角落里凌乱着。 该说的都说完了，也是时候开始干活了，这次的事件非同小可，不只关系到中森明菜和近藤真彦，也关系到两人背后的势力，这段时间对他们这些一线人员来说，注定煎熬。 …… “明菜桑今天可真是吓死人了。”平野智久在送中森明菜回家的路上说道，不过坐在后排的中森明菜并没有回话，她现在也觉得很疲惫。 对其他人来说可能还没什么，但对于他这个小小经纪人来说，那可真是个惊天动地的大消息，“这真的是我这样的小人物应该知道的吗？”这是他当时唯一的想法。 同时他也很好奇和中森明菜在一起被拍到的人是谁。 平野智久细细思索着。 “是明菜桑最近接触过的什么人吗？” 思来想去，好像也只有花山夏生吧，但是又想到中森明菜收到花山夏生的信时的表现。 “嗯~那花山桑也可以被排除掉了。”平野智久这样想着，“除了花山桑之外还有谁呢？” 可一时半会儿他也想不到别的人了。 “那大概是工作之外认识的人吧。”平野智久好奇的想着，“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 真不错，首先排除掉了唯一的正确答案，可真有你的啊~ …… 1989年5月5日，20:49分。 “这个时间明菜桑应该已经回家了吧？”花山夏生这样想着，拿起了电话听筒拨出了电话。 再等待了一段时间后，电话那头响起了录音的提示音。 “我现在还没回家哦，有事请留言。”是中森明菜的声音，虽然没有被接通，但多少还算得到了点安慰。 对了，家里好像还有她的唱片来着，来不要翻出来听听呢？ 第四十九章 真相的那头 “啊，电话响了。” 中森明菜窝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说是看电视倒不如说是在发呆。 今天发生的事让她倍感疲惫，心理上的疲惫，很难用言语描述，六年的时间和付出似乎在她做出决定的那一刻就付诸东流了。 但同时她又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轻松，这让她不愿再去纠结和思考，这样的选择究竟是不是正确的。 在疲惫和轻松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的包裹下，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做，只想窝在沙发上静静的发呆。 所以她没去接电话，直到电话里传来了录音的声音。 “这个时间了还没有回家吗？工作辛苦了~” “花山君？”电话里传来的声音让中森明菜回了回神，她下意识地起身想去拿起听筒接起电话，但她并没有这样做，因为花山夏生的下一句话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这次打电话来是想告诉明菜桑，我目前已经回老家了，所以不在东京。”电话对面的花山夏生用平常的语气说着。 “为什么要离开东京？”中森明菜想不明白花山夏生为什么要在这个时间点离开东京，做出了重大抉择后，她的精神敏感又脆弱。 “是要推开我了吗？”她不能接受，眼圈泛红，她明明已经做好选择了。 “不过我老家就在旁边埼玉县的春日部市，所以随时都能回去。”花山夏生继续说着，开了个玩笑，“还好不是八户市那样的地方~” “是啊，还好不是那样的地方。”花山夏生的话让中森明菜稍微定了定神，“如果是那样的地方，我说不定就真的以为你是要推开我了。” 电话的另一头。 “这次回家是为了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写一本新书，等写完的时候可以拿给你看吗？”花山夏生用疑问的语气说道。 他知道就算自己不问，中森明菜也不会拒绝的，但是那样对方好像就没有打回电话的理由了，他偶尔也想和中森明菜说说话，即便只是礼节性的回电。 他好像还没有意识的自己的行为有点像……撒娇？ “以上，明菜桑工作结束后要记得好好休息哦。”花山夏生撂下了电话。 而电话另一头的中森明菜也再次缩回了沙发上。 与刚才不同，她现在感觉既好玩又好笑。 “花山君刚才是在朝我撒娇吗？”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花山夏生这样不干脆的一面，同时花山夏生的扭捏态度也让她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感，还有一点点在情感上前所未有的自由。 花山夏生的态度让她模模糊糊的意识到，自己似乎并不是会被推开的那一方，而花山夏生才是需要担心会不会被一把推开的、谨小慎微的那一方。 这让她慢慢露出了笑容，下意识想要给花山夏生回个电话，但很快又停下了。 “就不打给你~”她露出了恶作剧般的笑脸，但下一秒似乎又觉得自己的做法有点过分。 “不过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明天晚上再打给你好了。”她这样想着，窝在沙发上愉悦的看起了电视，但似乎是越想越觉得自己有些过分，她叹了口气跑到电话旁给花山夏生打回了电话。 “可没有下一次了。”她最终还是有些心软，不忍心就这样把花山夏生晾在一边。 电话很快被接起来了。 “莫西莫西，明菜桑已经回家了吗？”花山夏生问出了这样的废话。 “回家了哦~”中森明菜稍微拉着长音，花山夏生笨拙的话术在这一刻让她感受到了无比的心安，她已经有点确信主动权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了。 “花山君的书写完一定要拿给我看哦，中森主编会帮你好好审核一下的！”想通之后，中森明菜心情大好，开着这样的玩笑。 “欸？那就拜托中森主编了。”花山夏生一开始有点惊讶，但还是陪着对方玩了下角色扮演的游戏。 “距离写完还有一周左右，请中森主编稍等一段时间。”花山夏生继续说着。 “好哦，会好好期待的。”一周的话，大概和消息公布在同一个时间段吧，中森明菜想着。 “那，”花山夏生顿了顿，“晚安？” “晚安！” 互道晚安后，花山夏生挂断了电话，抬头看了一眼时间，确实到了该睡觉的时间。 …… 也许是那句“晚安”功劳，花山夏生这一夜睡的无比安稳，连生物钟和闹钟都败下阵来，等他听到闹钟睁开眼时，已经七点多了，不过外面的天气有些阴沉，所以卧室里的光线还是有些暗。 他坐在床上发呆似的看了看桌面上放的纸笔，才想起来昨晚的约定。 “看来要早点写完了。”花山夏生拍了拍脸颊，醒了醒精神，吃过早饭后就坐回了桌前唰唰写了起来。 写了大概一万多一点，花山夏生停下了笔，甩了甩手。 “真是本厉害的小说。”他没法评价这本书，至少没法客观的评价它，可能在其他人眼里，能看到这个故事的治愈和温暖，但…… “不对，不能这么想。”花山夏生觉得自己的思想出了点问题，“我也是能感受到治愈和温暖的~” 但这个故事在他眼里，除了治愈和温暖外，还多了点什么别的东西。 写这本《天蓝色的彼岸》的经历让花山夏生有种难以言喻的感受，不同于《坟场里的孩子》和《coco》，前面写的这两本书虽然也是关于死亡的故事，但至少主角还是活着的。 而《天蓝色的彼岸》则是以死去的主角的视角去阐述故事的，讲述的是主角在死后重返人间，用自己的方式去和家人朋友做最后的告别的故事。 虽然在死后又迎来新生，这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但可悲可叹的是他也没有告别的机会，也许这就是他无法逃避且必须跨越的真相吧。 “真相的那头是什么？”花山夏生叹了口气。 没再多想，他从抽屉里抽出了一根棒棒糖熟练的塞进了嘴里，希望糖分能给他带来几分慰藉。 不过好在午饭时间快到了，吃到自己做的饭菜总能让他开心起来。 “今天中午吃什么呢？” 他靠在椅背上这样想着。 第五十章 古利根川畔的钓鱼佬 花山夏生并没有因为午饭吃什么的问题纠结太久，因为他的纠结被门铃声打断了。 “大概是松本宏吧？”花山夏生这样想着，下楼打开了门。 猜得真准。 “好久不见了松本桑。”花山夏生稍稍侧身，把松本宏请进了客厅，顺便倒了杯水。 “不必麻烦了花山桑。”松本宏表示我现在只想拿了钱就走。 因为有了上次的合作，花山夏生没再只交定金，而是直接将全款全数交给了松本宏。 “松本桑做事我放心的很~” 但他到底是不是这么想的呢，总觉得他只是懒得让对方跑第二趟。 “对了，松本桑，这次加印完之后请给我寄来五张。”花山夏生嘱咐道，他想给送中森明菜一张，说过的玩笑话可当不得真。 顺便还可以送给平野智久和樱田桃子两张，这两位现在也算是有些交情的人了，以后多半还是要继续打交道的。 “至于发售的日期还请等我的消息。”花山夏生说出了让松本宏不解的话，不应该越快越好吗？ “《coco》这段时间也要在曰本出版了，到时候可以一起发售，可以蹭一蹭热度。”看松本宏面带疑惑，花山夏生解释道。 “我知道了，那我就不打扰花山桑了。”松本宏直接告辞，他心气很足，总觉得花山夏生这次加印的唱片很快又会被一扫而光。 希望如此吧~ 吃过午饭后，花山夏生想着抓紧时间再写两笔，不过真的是只写了两笔。 他感觉自己的手腕有点僵硬，实属有心无力。 “呼~”花山夏生松了口气，暗暗感谢了一下僵硬的手腕。 “这次可多亏了手腕桑，不然就要被大脑桑强制加班了。”他不着边际的想着，转头看着窗外阴沉的天，不知不觉冒出了出去转转的想法。 “去河边转转吧~”他这样想着，从家出去顺着路一直往东北走就是古利根川了。 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为什么阴天要出去遛弯。 …… 不过有人看起来比花山夏生更想不开，居然在古利根川边上钓鱼。 有人钓鱼应该并不奇怪，毕竟有道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钓鱼佬。 “他不知道气压下降以后钓不到鱼吗？”花山夏生这样想着，好奇的走到那人旁边驻足看着。 放在一边的小水箱里空空如也，只有薄薄一层水铺在里面，倔强的等待着鱼获的来临。 那人似乎也注意到了突然出现在一边的花山夏生，但他没有转头，眼睛依旧死死盯着静静漂浮在缓慢流淌的河面上的鱼漂。 那鱼漂就像回应着主人的殷切视线一般随着河流漂动着，不过这漂相看起来跟死了没区别。 不过因为实在好奇这个头铁的钓鱼佬会不会空军，所以花山夏生一直站在边上看着。 五分钟，无事发生。 十分钟，花山夏生站累了，蹲了下来。 十五分钟，依旧无事发生。 二十分钟，花山夏生脚麻了，站了起来。 “为什么这个天气来钓鱼？”花山夏生捶着腿，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那人戴着渔夫帽，花山夏生站起来之后就看不到他的表情了，但是想来应该十分精彩吧。 “因为不能去爬山。”他说了一句这样的话，不能爬山才来钓鱼的吗。 “这种天气不好钓鱼的哦。”花山夏生看出了这人只是心血来潮才来钓鱼的冲动型选手，便开口科普道，“气压变低之后的一段时间里都不适合来钓鱼。” “.…..”那人静静听着，似乎真的想取取经。 “因为气压突然变低的话，会影响到溶氧量和河水的含氧量~”花山夏生把曾经被人教育的话都说了出来，他以前也是个愣头青。 “而且今天也没有阳光直射，所以水草的光合作用也会变弱，继续影响河水的含氧量，在这样的情况下，鱼儿就不喜欢出来吃东西了。” “所以这几天最好观察一下大气压，如果稳定下来的话，就可以出门钓鱼了。” “不过如果那个时候还钓不到鱼，那我建议你换个钓点。”花山夏生认真的建议道。 “为什么？”那人疑惑，这和钓点有什么关系？ “因为那样还钓不到鱼，只能说明你和这里鱼相不和~”花山夏生半真半假的说法好像有点迷信。 但没办法，钓鱼佬就是信这一套。 “真了不起。”那人赞叹一句，终于不盯漂了，抬头看了花山夏生一眼。 盯了这么久的鱼漂，花山夏生都怀疑他快成对眼儿了，不过好在还没有，不过看他的正脸，感觉有点眼熟。 “年纪轻轻就知道这么多。”他看着花山夏生年轻的脸说着。 “看鱼漂啊！黑漂了！”见漂相变了，花山夏生连忙催促道，“别看我了！” 虽然他把视线移开了，但花山夏生没有，时刻盯漂可是钓鱼佬的职责。 一番手忙脚乱后，终于把这条小鱼拽上了岸，着实是让花山夏生替他捏了把汗。 虽然只是一条小小的鲈鱼，但也足够让人兴奋了，起码没有空军。 “多谢你了小哥。”那人看起来很高兴，喜笑颜开的。 “不用谢。”花山夏生没太在意，“不过一条小小的鲈鱼应该不够和你太太的交差吧？” “一会去市场买条大的吧！”花山夏生认真的建议道，“不丢人的。” “.…..”那人脸上的笑容一滞，心想这孩子可真会说话，索性就换了个话题。 “小哥怎么称呼？”他问完自我介绍道，“我叫臼井仪人。” “啊！”花山夏生打量着眼前有点熟悉的脸，“原来是臼井老师啊。” “我是花山夏生。”他并没有忘记之前回家突然冒出的想法，“《漫画action》我可是期期都看~” “哈哈哈~我已经这么有名了吗？”臼井仪人推了推头上的渔夫帽，笑得开怀。 “以后还来一起钓鱼吗？”臼井仪人问着，原本只是心血来潮的他，好像开始喜欢起来钓鱼了。 “钓鱼吗？”花山夏生想了想，也不是不行，毕竟每天早上写完小说就没事干了。 “可以啊。”花山夏生没什么意见，“不过每天都有一些工作要做。” 估计臼井仪人也不是个闲人，也只是没什么灵感和休息的时候才会去爬爬山。 不过现在要再加上一条钓钓鱼了~ 第五十一章 臼井仪人 1989年5月11日。 《coco》的出版工作已经准备完毕了，还有松本宏那边的唱片加印大概也完成了七七八八，就等花山夏生的消息了。 而花山夏生这边的《天蓝色的彼岸》的撰写也已经到达了尾声。 “我爱你们，我爱你们所有的人，我非常、非常、非常地爱你们，比我能说出来的还要爱你们。” “我，我走了，我到那一边去了。” “祝我好运。” 花山夏生写下了最后一个字，停下了笔，吹了吹尚未干涸的墨迹，拎起稿纸来抖了抖，似乎是想让它快点干掉。 但是仔细看看，他想抖干的似乎不是墨迹，而是几点水渍。 “真服了，自顾自的就开始往下掉，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啊！”花山夏生无奈的小声嘟囔着，但这抱怨是发自真心还是在嘴硬那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不过平成元年的“这一边”，对他来说确实是“那一边”。 实际上，在写到主人公和家人们告别的时候，花山夏生的脑海一隅模糊的片段突然有一瞬间变得非常明朗，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种感觉就消失了。 他只模模糊糊的记住了一个、用筷子夹起的水芹菜寿司。 看稿纸干的差不多了，花山夏生就把它们一股脑塞进了文件袋，动作麻利至极，突出一个眼不见心不烦。 在把它拿给中森明菜看之前，花山夏生应该是不会再主动打开这个文件袋了。 因为心情有些不爽利，所以午饭吃的比平常多一些，他算了算时间，今天似乎是和臼井仪人约好去钓鱼的日子了。 从那天以后，花山夏生隔两天就会和臼井仪人相约去钓一次鱼，不过都是拿个小板凳坐在一边看臼井仪人钓。 …… “不管手再怎么痒我也不会碰一下鱼竿的。”花山夏生和臼井仪人说着这样的话，语气坚定又果决。 要是没别的事情做，那钓鱼还算个不错的爱好，把鱼从水里拉上来那一刻真的很有成就感，不过也很容易上瘾，整天茶不思饭不想就想去钓鱼，太耽误事了。 绝对不是因为天天空军被打击到了才下定决心再也不钓鱼的哦~ “那你真是个奇怪的人。”臼井仪人已经见怪不怪了，他已经前两次就问过花山夏生为什么不钓鱼，但得到的都是一样的答案。 “臼井桑是为什么想起来钓鱼的呢？”花山夏生问着。 “那天本来是想开车去爬山的。”臼井仪人回忆了一下，“因为新作品遇到了瓶颈，在创作上有些倍感压力。” “不过那天天气不是很好，有点怕下雨，刚好看到了朋友送的鱼竿，然后就决定来钓鱼了。” “新作品？”花山夏生揣着明白当糊涂，89年说的新作品，大概就是《蜡笔小新》了吧，“那我可要期待一下了。” “哈哈哈，确实是个值得期待的好作品。”臼井仪人笑着，好像确实很为新作品骄傲。 他是个很爱笑的人，笑起来之后看起来红光满面的。 “说不定到时候还能请臼井老师把我画进去呢~”花山夏生用憧憬的语气说着，还特意强调了“臼井老师”这几个字。 “呐，”花山夏生又用认真的语气问了一遍，“你会把我画进去的吧，臼井老师？” “哈哈哈，当然了~”臼井仪人笑的合不拢嘴，花山夏生这副认真的模样真的太好笑了。 顺便也思考起了要把花山夏生画成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今天的天气也有些阴沉，但早上才下过雨，按理说这个时候来钓鱼还算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水中浮动的鱼漂却久久没有动静。 但臼井仪人显然是没什么功利心的，因为就算钓到再多的鱼也只会在最后被他放回河里。 既然钓鱼佬本人都不在意，花山夏生就更不在意了，他只是想出来聊聊天散散心，而臼井仪人就是这样一个不错的聊天对象，还是个不折不扣的本地通，有什么问题问他就对了。 虽然臼井仪人是静冈人，但生在静冈县的静冈市，长在埼玉县春日部，说起来静冈漫画人还真是厉害，《樱桃小丸子》的作者樱桃子也是静冈人。 “臼井桑知道这附近哪里有驾校吗？”花山夏生想起了之前想要考个驾照的事情。 “嗯，有倒是有，不过你是要通习还是合宿呢？”臼井仪人问了一句。 曰本的学车方式分两种，第一种是通学，就是根据自己的时间和教习所的课程来决定上课的时间，比较类似国内的驾校。第二种是合宿制学习，顾名思义，就是吃住都在合宿的学校。 “合宿的话，如果顺利的通过了所有的考试，两个星期就能拿到毕业证书，然后就可以到居住地的指定考点去参加笔试了。”看花山夏生不是很懂得样子，臼井仪人解释道。 “通学的话，比起合宿在时间上会更灵活一些，你可以自由安排自己上课的时间，但相对应的，收费也会贵一些，时间也会长一些，基本要两三个月这个样子。” “不过看你这么闲，去上课去的勤一点，估计也能很快拿到毕业证书就是了。” “原来是这样，受教了，真不愧是臼井老师啊。”花山夏生说出了恭维的话，不过看臼井仪人的样子似乎并没有把这句话当回事。 “我的话，果然还是选择通学吧。”花山夏生想了想，“总觉得不是很喜欢和陌生人打交道啊。” 听到这样的话，臼井仪人有些诧异。 “欸？那你那天还像没事人一样站到我旁边搭话？”臼井仪人语气奇怪。 “哈哈哈~因为臼井桑浑身都散发着一种平易近人的感觉。”花山夏生打了个哈哈，那天他是真的很好奇为什么有人会在这个天气钓鱼。 “你这话说得好奇怪，好像我身上有什么奇怪的味道一样！”臼井仪人笑着反驳。 …… 因为天上突然飘起的小雨，两人不得不提早回家。 回去的路上，花山夏生一直想着驾照的事情，这个年代自动挡汽车应该已经很普及了吧。 如果让他重新去开手动挡，那他怕是已经没有这样的能力了~ “不知道可不可以和摩托一起考。”花山夏生这样想着。 第五十二章 梅雨季的小小情绪 在雨中小跑回家的花山夏生拿了把伞和证件又出门了。 梅雨季似乎是这一年中最难熬的一段时间，就算是再懒的人，在这段时间出门也会记得带伞，不过花山夏生当了二十多年的北方人，可从来没经历过梅雨季的拷打，所以他从不带伞。 不过没带也没关系，因为路边、店门口或者地铁上总会不时冒出别人遗落的伞~ 虽然今年才刚刚入梅，但花山夏生已经烦透了这磨磨唧唧又变幻无常的雨，事实证明，就算你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也会在这种天气里被淋成落水狗~ 有时明明还是晴天，乌云就偷偷遮住半边天，在阳光的照耀中噼里啪啦的下。 有时你才刚刚举起伞来，下一秒雨就停了。 比如现在。 “真是气人。”花山夏生刚出门打着伞走了两步，雨就停了，他总感觉这雨就是在耍着他玩。 如果不是当事人的话，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这个场面也确实很是滑稽，滑稽又喜感。 花山夏生没再收起伞，就这样怄气一般的举着，又像是在防止突如其来的偷袭，比如他一收起伞，雨就又哗哗的下起来。 好在他的判断是正确的，才刚走过一条街，这雨就又下了起来。 “哼~”花山夏生微微勾起了嘴角，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嗤笑，没被暗算到，看样子真的很得意。 不过就是有点幼稚。 没被突如其来的雨淋到，让花山夏生的心情稍稍回暖，他回忆着臼井仪人说过的路线，两拐三拐就找到了那家驾校。 接待人员是个很外向的大婶，听花山夏生简单说了说自己的情况，确定了他的报名意向后，大婶拿来了一张简单的协议书。 “不过是不可以一起考的哦。”大婶这样说着。 和国内一样，曰本的驾驶证也是有实习期的，在实习期内是不能进行增驾的。 不过曰本的所有机动车的理论考试都是通用的，所以你只要通过其中一种的考试，或者说拥有一个驾驶证，之后增驾就不需要参加理论考试了，只需要通过驾校的各项考核，拿到毕业证书就可以直接去车管所增驾了。 花山夏生把填好的协议递给了桌子那头的大婶。 “欸，不要合宿吗？”她看起来有点奇怪，因为合宿耗时短价格低。 “也对啊，现在也不是合宿的好时候呢。”她低头写着什么自顾自的说着，“我们这里合宿的话，是推荐去千叶、静冈或者栃木的。” “是啊，现在去哪都一样。”花山夏生看着门外淅淅沥沥的雨点，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话。 “不过秋天去就很好了，还可以顺路观光一下。”大婶写完了手下的便签，顺手交给花山夏生。 “这是驾校的地址，”她又指了指门口贴着的表格，“那边有驾校的课程时间表，请对照一下自己的行程，有空的话就去上课吧~” “然后收费的话，是一次性缴纳二十万円。” 二十万？门口不写的二十五万吗？ “因为现在是淡季，所以会便宜一些。”大婶看出了花山夏生的疑惑，解释了一句。 “原来如此，看来梅雨季也有梅雨季的好处嘛。”花山夏生笑着掏了钱。 既然都报了驾校，买车似乎也该排上日程了，花山夏生边走边思考着。 虽然不是不是很能接受这个时代的审美，也不是很懂这个年代的轿车，但是摩托的话，他还是懂一点的，比如本田在1981年推出了一款超级有创意的小摩托，motopo。 在国内被叫做“小板凳”，当时和本田初代city一同推出，搭配销售，虽然并不是附赠的，但因为它可以折叠放进后备箱，所以颇受上班族的欢迎。 上班路上最后总是拥堵的那几公里，就用小摩托去克服吧~ “不过现在1989年了，怕是都停产了吧？”花山夏生这样想着，印象里这车是很有收藏价值的，到时候如果想要的话，还是可以收一辆二手的~ “啊。”想得太出神，踩进水洼了。 花山夏生收回了之前说过的那句话。 “梅雨季果然最讨厌了。” …… 写完了《天蓝色的彼岸》后，花山夏生又过上了优哉游哉的日子，悠闲到回家后都有点不知道该干嘛了，而且在这种天气里，他坚决秉持着非必要不出门的原则，没事的话是绝对不会外出的。 所以在家只能看看书听听唱片弹弹吉他唱唱歌这样子消磨时间，偶尔他也想再学一学别的乐器。 “早知道当时就再给自己也买一根爱尔兰哨笛了。”他不知不觉间想到了那根笛子。 “不知道明菜桑怎么样了。” 自从上次打过电话后，就没再联系过了，不过《天蓝色的彼岸》写完了，应该就有理由联系一下了吧。 花山夏生也搞不清楚自己的想法。 对中森明菜抱有好感吗？ 那肯定是有的，不然也不会那么慌张的从八户连夜跑回东京，现在他已经无比明确到底是谁让他那么想回到东京了。 但慌慌张张的情绪过去后，花山夏生又不知道该向她说些什么，该为她做些什么。 这让花山夏生有点茫然。 或许只有在其他情绪出现的时候，才能短暂的冲散这股迷茫吧。 自从来到了这个陌生的时代，无论是面对本间俊一时表现出的戏谑，还是面对尤斯伯恩时表现出的坦然，他都没有一丝丝的犹豫，毫不在乎的袒露着自己的情感。 唯独在面对中森明菜时，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情感。 但也唯独在面对中森明菜时，想让她看到自己最真实的一面，而不是在其他人面前那种或自信或强硬的样子。 尤其是在中森明菜问出那句“分手是什么感觉”后。 含含糊糊的回答，只是不想让自己的意志裹挟她的人生。 但说出那样模棱两可的话，他似乎并不后悔，事后想起来还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能够遵从本心，那一定也是种自由吧。”花山夏生这样想着，或者说是，这样安慰着自己。 第五十三章 中森明菜的大新闻 1989年5月14日。 做足准备的研音在前一晚向各大媒体公开了中森明菜与近藤真彦分手的消息。 一时间大众哗然，今天一早，各家报纸杂志的头版头条基本都是围绕着这则消息展开的。 比如这样博人眼球的，“男女偶像分手，原因居然是他？！” 还有这样就事论事的，“渣男屡次劈腿，中森明菜不堪其苦选择分手！” 也有这样恶意中伤的，“中森明菜自找麻烦，新娘梦恐泡汤！” 毫无疑问，这样的新闻确实足够引人注目，无论是对双方粉丝，还是对从不关注艺能圈的吃瓜群众来说，无疑都是一场大戏。 一方是顶流男偶像，一方是顶流女偶像，这对曾经被公众看好的“金童玉女”竟然分手了？ 或许中森明菜的粉丝们会松上一口气，但近藤真彦的粉丝则只会感到愤怒，“你中森明菜凭什么敢宣布分手，还单方面甩了我们的matchy？！” 愤怒的粉丝们可以说是暴跳如雷也不为过，大肆拨打着研音的电话，辱骂着，向研音和中森明菜恶意的喷吐着毒液。 但比起媒体，这些粉丝的恶劣行为还称得上有几分可爱，从中森明菜出道之初，就一直盼着她出丑，盼星星盼月亮，这下机会可终于是盼来了，无数长枪短炮就架在研音和中森明菜家的附近。 相比于中森明菜在舆论上的压力，研音收到的压力也不轻，无论是来自社会公众的，还是来自杰尼斯的，好在背靠笹川财团，杰尼斯也不好做的太过分。 “这是怎么回事？！”喜多川玛丽在办公室摔砸着东西，小杉宇理造和近藤真彦站在一边低着头一言不发。 “花见赫要干什么，野崎俊夫要干什么！” 她本不该这么愤怒的，而且她也不喜欢那个叫中森明菜的小丫头，只是离间计划本来已经看到一丝曙光了，居然又硬生生被研音扳回一局。 她想不通，一同谋划的小杉理宇造也想不通，至于近藤真彦那就更想不通了。 不是，为什么啊，凭什么啊。 “一定是研音，一定是研音搞的鬼！”比起小杉宇理造的老谋深算，近藤真彦的小脑瓜就简单多了。 不过现在不管是研音还是杰尼斯都忙得焦头烂额，不过本应该处在事件中心的花山夏生可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呢。 为午饭忙活了一中午的花山老师现在刚刷完碗，端着杯水悠哉的打开了电视。 “研音事务所将就中森明菜分手一事，于15:30在事务所内举行记者会。”一条这样的文字消息从午间节目的底部滑过，如果不是眼尖好像都看不到。 “噗！”花山夏生一口水喷出。 想到上次中森明菜提起的那个问题，花山夏生并不奇怪她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这让他有点手足无措的感觉，有心去研音看看中森明菜，但又怕这样的无端之举会给人家添麻烦，被媒体拍到的话说不定又会传出什么样的绯闻呢。 思来想去，他似乎找到一个好办法。 “记者会？”他想起了这个关键词，“记者会有记者来，应该很正常吧，那如果我是记者的话，应该就能混进去了吧？” 嗯！完美的逻辑自洽！ 花山夏生抬头看了眼时间，12:27。 “还来得及！”他瞟了一眼桌上的水渍，没顾上擦，上楼把装着《天蓝色的彼岸》的文件袋和相机塞进包里后，套上外套就跑出了家门。 好在天没下雨，车库里放着的自行车打打气也还勉强能骑。 花山夏生在自行车缺少润滑的链子的“嘎啦嘎啦”声中蹬到了春日部车站，也顾不上锁车子，更何况他也不知道钥匙被放在什么地方。 希望它别变成雅库扎的斗殴工具，或是哪位打工魔王的交通工具吧。 …… “啧。”研音的大门被媒体的人和设备挤得水泄不通，即便是在雨里，这帮人也毫不懈怠。 时间已经来到15:13。 花山夏生掏出相机挂在胸前，摘下了被雨点打湿啥也看不清的眼镜，硬生生从人群中挤到了研音的大门前。 因为没戴帽子和眼镜，被雨水淋湿的头发有些散乱，这与他之前出现在电视和杂志上的形象大相径庭，所以也没人认出他是谁。 好像只有帽子和眼镜才是他的本体一样。 “这位先生，请出示你的入场证。”门前的安保人员拦住了花山夏生，他似乎也认为花山夏生是哪家媒体的人。 “不是所有媒体的记者都能参加记者会的吗？”花山夏生这样想着，记者计划失败。 “请帮忙联系一下贵社的平野智久桑，我有东西要交给他。”花山夏生掏出了文件袋，他稍微思考了一两秒又说道，“是很重要的东西，请务必帮忙转达，就说有个叫松本宏的人来找他了。” “借用一下松本桑的名头，他应该不会生气吧。”因为不好直接报自己的名字，所以只能转借花山夏生和平野智久都认识的人的名字了。 见花山夏生语气严肃，那位安保人员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和身边的同事对视了一眼。 “你去通知一声吧，我在这儿盯着就好。”非常时期，要是真的错过什么重要消息，他们只怕也会饭碗不保。 “请进门等候吧。” …… “平野桑，门口有个叫松本宏的人说有重要的东西要交给你。”樱田助理在即将开始记者会的会议室里找到了平野智久。 “松本宏？”平野智久一时有点懵逼，这不是那个唱片公司的老板吗，“他找我干嘛？” 平野智久摸不到头脑，但他也不是傻子，他不认为这样一个和研音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会在这个时间来找他。 “花山夏生？”平野智久很快意识到了问题所在，既认识他又认识松本宏的人里，恐怕只有花山夏生会在这个时间来找他了。 “但是这事和花山夏生有什么关系？”他想不通，“不会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越想越有可能，这次的事件极有可能会影响之前樱花纷飞时的后续销量。 “唉~”这让平野智久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鞠躬道歉的功力最近有没有生疏，给中森明菜做经纪人最折磨的一点就是，每次中森明菜在工作上得罪了人，都得他挨个去鞠躬请罪。 “不过花见社长也没少为明菜桑操心啊。”平野智久这样想着，感觉自己和花见赫好像还有点同命相怜了。 “稍等。”平野智久不再多想，和樱田桃子知会了一声，“我先跟社长说一声。” 不跟领导说一声就离开，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第五十四章 今天我叫松本宏 花见赫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社长。”他耳边传来了平野智久的声音，这让他回过了神。 “怎么了吗，平野君？”花见赫转头就瞧见平野智久一脸奇怪的表情，这让他心头一颤。 这表情他可再熟悉不过了，每次中森明菜闯了祸，平野智久都是这副表情，不光是平野智久，之前的历代经纪人都是这样的。 “是明菜桑又说了什么不好的话了吗？”花见赫揉了揉自己的眉头，感觉自己的语气都有点颤抖，这几天他可累坏了，不光要打点和媒体的关系，还要想办法跟野崎俊夫和笹川财团交差。 好在野崎俊夫和上面的笹川财团都被他说服了，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一致对外，面对杰尼斯的小手段，他们都不会坐视不管，以确保中森明菜能够和研音继续续约合作下去。 “不是明菜桑。”平野智久用不确定的语气继续说着，“好像是花山夏生桑来了，现在就在大门口。” “？”花见赫的脑袋里慢慢冒出一个问号，奇怪的看了一眼平野智久，心里想着，“花山夏生来干嘛，来添乱吗？” 平野智久不知道花见赫在想什么，又弱弱的补了一句，“我感觉花山桑这次是来兴师问罪的……” 平野智久没看过之前那几张媒体寄来的照片，也摸不清楚花山夏生和中森明菜的关系，但花见赫可看过啊。 之前花山夏生的消息满街飞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这个新人，当时他还觉得研音摸到了一张好牌，提前和花山夏生建立了联系。 可当他看到媒体寄来的照片时，他脑子是凌乱的，紧接着中森明菜的请求更是让他难以理解。 虽然难以理解，但毫无疑问的是，这两人之间必然是有些关系的，这让他很是好奇。 花见赫一直想见见花山夏生，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又是怎么让中森明菜产生分手想法的。 “你去把他带到我的办公室吧。”花见赫起身，“这记者会我不出席也没什么关系吧？” “好，我这就去。”得到了花见赫的许可，平野智久就积极多了，小跑着搭电梯下了楼。 看到了门口和安保人员站在一起的人，平野智久一眼就认了出来，真的是花山夏生，虽然形象又发生了变化，但那张脸他是绝对不会忘的。 平野智久看到了花山夏生，花山夏生也注意到了平野智久。 “han……”平野智久下意识的想要叫出对方的名字，但突然看到花山夏生竖起了右手食指在嘴唇上贴了一下，那眼神似乎是在警告他，大概是“要是敢叫出我的名字就要你好看~”的意思。 虽然理解的有所偏颇，但平野智久也读懂到了花山夏生的眼神和肢体语言。 这让平野智久生生把话憋了回去，虽然不知道花山夏生为什么要这样，但他还是照做了。 “哈哈哈。”本来已经发出了一半的“hana”的音，变成了“hahaha”的尬笑。 “这不是松本桑吗，好久不见了。”平野智久为了配合花山夏生演戏，笑的有点僵硬，但谁都没看出来。 一旁的两位安保人员也松了口气，心想自己大抵是没办错事。 “是啊，好久不见了平野桑。”花山夏生扬了扬手中的文件袋。 见花山夏生面色入常，似乎不是来兴师问罪的，这让平野智久松了口气，实话实说道，“快跟我来吧，花见社长已经在等着你了。” 虽然是实话实话，但这话听在花山夏生和门外的记者耳朵里，就是另一层意思了。 “咦？看你平野智久浓眉大眼的，怎么也这么会演戏啊。”这是花山夏生的想法，他感觉自己发现了平野智久的另一面。 “原来他不是记者啊。”这是记者们的想法，他们感觉这个叫松本的有点奇怪，不是记者你带什么相机啊。 花山夏生跟着平野智久进入了电梯，把手中的文件袋递给了平野智久，“记者会结束后，请把这个交给明菜桑。” “好的。”平野智久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是新歌的计划吗？”他好奇的问了一句。 “嗯，差不多吧~”花山夏生没否认，毕竟确实都是差不多的东西。 “花山桑，”走出电梯之后，平野智久稍微往花山夏生这边靠了靠，虽然身边已经没其他人了，但他还是把音量压低了，“我有件事得告诉你一声。” 平野智久的反应让花山夏生始料未及，看他这幅样子怎么感觉gay了吧唧的，让花山夏生有些生理不适，他不露声色的往边上靠了靠。 “什么事？”花山夏生脑嫌体正直的问了一句，他已经打定主意了，平野智久要是敢说什么不合时宜的话，他就一拳a上去。 “是这样的，”平野智久整理了一下语言，“明菜桑似乎是在生你的气了。” “为什么这样说？”花山夏生不太理解，不由得皱了下眉，“生我的气，为什么？” “你还记得上次寄给明菜桑的信吗？”平野智久提起了中森明菜拿到信时的神情，叙述了一遍当时的情形，“明菜桑收到信的时候脸色很奇怪，看都没看就直接塞进包里了。” 其实他不该提这件事的，但总觉得这次合作会因为中森明菜的情绪泡汤，所以提前给花山夏生打个招呼。 “上次寄的信？”花山夏生回忆了一下，似乎是在参加完the best ten之后写的那封信吧。 花山夏生知道中森明菜隔了很久才看那封信，但他一直没想过原因，只觉得是对方比较忙。 但平野智久一提中森明菜当时的神情，他才注意到这件事好像确实有些蹊跷，似乎是另有隐情。 花山夏生皱着眉想着，平野智久转头看了看花山夏生皱着眉的脸，总觉得他稍微有点压迫感，所以就没再开口打扰。 “就是这里了。”直到走到花见赫的办公室外，平野智久才开口，“花见社长的办公室。” “啊？”花山夏生惊讶的看了一眼平野智久，“还真是花见桑要见我啊？” 一连遇到两个让人想破头都想不明白的问题，花山夏生感觉自己cpu都快烧了，一脸懵逼的跟着平野智久进了办公室。 “社长，这位就是花山夏生桑。”平野智久简单介绍了一下。 “久仰大名了，花山桑。” 第五十五章 花见赫的涩茶 久仰大名？ 谁的大名？ 我的吗？ 虽然被恭维本身这件事本身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如果恭维你的人是全曰本艺能界能排上号的事务所社长呢？ 地位差的有点远，这让花山夏生有点尴尬，总觉得花见赫这句话说的别有用心。 “花见桑说笑了。”花山夏生干笑着说了两句，“日后还得请花见桑多关照一下我这个小人物呢。” “平野君先去忙吧。”花见赫支走了平野智久。 “快请坐吧，花山桑。”平野智久走后花见赫指了指茶几前的沙发。 花山夏生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确定吗？” 这时花见赫才注意到花山夏生这副落汤鸡似的模样，心里觉得好笑，终究是个年轻人啊，刚才听平野智久说花山夏生来了，就感觉这是个有点冲动的小子。 “没关系。”花见赫并不心疼这样一张沙发，而且看花山夏生的样子似乎也干的差不多了。 见花见赫没意见，花山夏生就坐在了他的侧手边。 “不知道今天花山桑的来意是？”坐下后，花见赫帮花山夏生倒了杯茶。 花山夏生接过杯子试了试温度，先喝了一口。 “好茶啊，就是水温高了些。”上等的玉露现在有点酸涩，不知道花见赫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 “让花见桑见笑了。”花山夏生放下了茶杯，“从春日部一路跑来还真有点渴了。” “没关系。”花见赫也没太在意花山夏生的失礼行为，因为他就是故意的。 不过花山夏生的反应让他想起来之前有家杂志说“花山夏生有才无德”来着。 花见赫还挺想看看他究竟是不是这样的人。 “这次来主要是想见一见明菜桑。”花山夏生实话实说，“有份作品想给她看看。” “原来如此。”花见赫点了点头，想到了刚才平野智久手里拿的那个文件袋，然后又问了个有些尖锐的问题，“不知道花山桑想没想过你这次来可能会引来多大的麻烦？” 花山夏生心说，来了来了，先扬后抑，先抬举我再敲打我~ “其实是想过的。”花山夏生没太在意花见赫这不太客气的问题，“一开始是打算装记者混进来了的。” 他从脖子上摘下了相机，又放回了背包里。 “后来发现还要入场证这个东西。”花山夏生挠了挠头，“所以后来就只能硬着头皮报别人的名字找平野桑帮忙了。” “哈哈哈，平野那小子一开始还以为你是来兴师问罪的。”花见赫笑了出来，“那副头疼的表情可不是装出来的，平时也只有明菜桑惹了祸之后他才会露出那种表情。” “是吗？”花山夏生也觉得好笑，“听平野桑说花见社长要见我，我还以为他是在配合我演戏呢。” “不过今天见了一面，觉得花山桑和外面传闻里的形象一点也不像。”花见赫笑完了，语气又平和了下来，像是在和家里的晚辈聊天。 这句话说的让花山夏生有些摸不着头脑。 “还好没被外面的记者们认出来。”花山夏生不懂他的意思，所以只能这样干巴巴的说着。 “也许你已经被拍下来了呢？”花见赫靠在沙发靠背上的身体突然往前探了探。 “嗯，这次是我考虑不周。”名字是松本宏的，但脸还是自己的，花山夏生果断认错。 “不过，”花见赫沉吟了两秒钟，“花山桑应该还不知道，5月2日的时候，你和明菜桑在六本木碰面被娱记拍到的事吧？” 花山夏生听到这样的话，只觉得转头看向花见赫时，脖子有些僵硬。 他认真的看着花见赫的脸，像是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这是张鬓角花白但眉眼硬朗的脸，但可惜的是，花山夏生没能从这张脸久经时光磨砺的脸上看到半点虚与委蛇。 “你说…”花山夏生现在觉得说话都有些艰涩，“什么？” 如果不是太过紧张，他可能还会开玩笑问花见赫是不是在茶里下毒了，但他现在说不出这样的话。 “看来那人真的是你。”花见赫又把身体倚到了靠背上。 “这件事，明菜桑知道吗？”花山夏生咽了口口水，看起来相当紧张。 “她一周前就知道了。”花见赫说着。 一周前？ 上次打电话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吗，为什么没告诉我呢？ “不用担心，照片和底片都被我们买下来销毁掉了。”花见赫看出了花山夏生的惊愕，跟写在脸上了一样。 看花山夏生这副反应，花见赫心底又不禁叹了口气，这人似乎和近藤真彦比起来好像也好不到哪去。 “明菜桑和我们提出要和媒体公开这个消息的时候，一脸的平静。”花见赫慢慢说着，语气平淡到让人听不出他的情绪，“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表情倒是和你一样错愕。” “但她是在担心你，你是在担心什么？” 这是花见赫没说出来的话。 花山夏生想不明白，再想下去，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冒烟了。 “算了，不想这些了。”花山夏生叹了口气，让大脑放弃了挣扎，“那么，花见桑想怎么做呢？” “什么怎么做？”花山夏生的突然变脸让花见赫有些奇怪。 “是希望舆论继续下去呢还是希望舆论早点结束呢？” “当然是早点结束了。”这样对中森明菜和研音都好，花见赫也很苦恼，他叹了口气，“要是有别的新闻能来稀释媒体的热度就好了。” “我知道了。”花山夏生站起身来，“可以借我用下电话吗？” 花见赫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好奇的看着他，“还有这种人脉吗？” 花山夏生回忆了一下，拨出了森田孝名片上写着的号码。 “莫西莫西，是森田桑吗？” “我是花山夏生。”森田孝似乎没听出是谁打来的电话。 “啊，花山老师，有什么事吗？” “《coco》的出版工作准备的怎么样了？”花山夏生开门见山的问了一句。 “万事俱备，正要和您联系呢。” “好的，”花山夏生紧接着又问道，“不知道小学馆有没有电视台方面的人脉和资源？” 这不废话吗，就算小学馆没有，集英社还能没有吗？ 一桥集团每年那么多漫画要动画化，跟电视台能没点联系吗~ 第五十六章 记者会 “当然有了，花山老师有事不妨直说，我一定全力配合。”虽然看不到脸，但森田孝能听出花山夏生语气里带着的严肃。 至于全力配合，森田孝肯定配合，但他上面的人配不配合就要看有没有足够的利益了。 “那么请尽快让《coco》出版，顺便把专访的内容也交给媒体和电视台。”花山夏生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越多越好。” “麻烦你们了，森田桑。”花山夏生语气很严肃。 “.…..”但是森田孝完全不知道他想干嘛，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唉，本来下本书和下下本书也想交给小学馆和森田桑来着。”花山夏生语气里带着遗憾。 没办法，只能用杀手锏了。 “一言为定！”森田孝这样说着，生怕花山夏生会反悔。 “不过，花山老师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森田孝想不明白。 “你就当我是想出名想疯了就好~”达成目的后花山夏生心情不错，虽然没正面回答，但也开了个玩笑。 “.…..”森田孝再次沉默。 “其实我已经写好下一本书了，等这方面的事情办妥后，我会亲自登门拜访的。”透露出新书已经完稿的消息后，森田孝也打算和花山夏生交个底。 “花山老师这次的请求着实有点让人摸不清头脑，”森田孝有点难为情，“不过我会尽力和上面的人去交涉的。” 花山夏生今天的要求让森田孝有点怀疑自己一手揽下和他相关的事务，到底是对还是错了。 又说了几句后，花山夏生挂断了电话，他朝花见赫竖了个大拇指，“还有一家哦~” 说完他又拨通了dz唱片的电话。 “莫西莫西，松本桑，我是花山夏生。”他没有露出半点冒充过人家的愧疚感，就像真的无事发生一样。 “下午好花山桑。”松本宏接到花山夏生的电话就知道大概是时候了，“是要发售加印唱片了吧？” “对，但是还有一件事。”花山夏生依旧有他的要求，“请先和唱片店交涉一下，让他们全天放我的歌。” “如果交涉成功，就免除掉一部分进货的费用。”说完怕松本宏有所顾虑，花山夏生又补充道，“这部分差额由我来支付，所以不要担心会亏损。” “额，这倒是没问题。”松本宏语气有点犹豫，“不过给唱片店的折扣怎么算呢？” “由你们这些专业人士决定吧。”听得出松本宏的顾虑，花山夏生开了句玩笑，“只要别给人家打个五折就行。” 真要打五折，那他的钱包可就要骨折了。 “哈哈，那就请花山桑放心好了，我们一定也会兼顾到你的利益的。” “呼~”花山夏生长出了一口气，撂下了电话。 “能做的我都做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花山夏生朝花见赫耸耸肩，他很清楚自己做的只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打小闹。 “.…..”花见赫把花山夏生打这两通电话的过程都看在了眼里，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他打算收回自己之前的想法，“这人比起近藤真彦好像还是强一点的。” “交给我们吧。”花见赫点了点头，又给花山夏生倒了杯茶，“这次让你见笑了，花山君，下次我会好好注意水温的。” “.…..”原来你给我喝涩茶就是为了敲打我是吧，花山夏生端起杯子，把酸涩的茶水一饮而尽。 花见赫把这一幕看在眼里，脸上露出了笑容，“走吧，记者会也快开始了，我们也去看看。” “我也去？”花山夏生有点不解，“你现在不怕我被拍下来了是吧？” 这话听着虽然像挖苦，但花见赫听完笑的更开心了。 “哈~没关系，就站在最后面远远看着，不会被拍到的。” …… “明菜桑，等下要注意控制情绪，这次来的都是和我们交好的媒体，所以不要担心会被问到刻薄的问题。”樱田桃子安抚着中森明菜的情绪。 “我知道了，桃子桑。”中森明菜这样说着，她好像真的没有半点紧张。 “啊，可算找到你们了。”平野智久叹了口气，“找了半天。” “明菜桑，这个给你。”他把手里的文件袋交给了中森明菜，“是花山桑让我转交给你的。” “花山桑？”中森明菜抬头看了平野智久一眼，“花山桑也来了吗？” “为什么不亲手交给我呢？”中森明菜看着手中的文件袋，心里疑惑，“这应该就是花山君的新书吧，真想打开看看。” 见中森明菜默不作声，平野智久继续说道，“今天明幸桑也来了哦。” “明幸桑？”中森明菜终于有了点反应，明幸房则，她出道时的经纪人，虽然经常在工作上吵得不可开交，但那也是一位她很信任的人。 “今天寺林桑、明幸桑和花见社长都在，所以明菜桑请安心就好。”平野智久好像突然想到了花见赫说过的话，“啊，不对，花见社长现在在招待花山桑，所以不一定会来出席了。” 听到这样的话，中森明菜心头一紧，想起了她和花山夏生在六本木被拍到的事情。 “早知道就提前告诉花山君这件事了。”她这样想着，生怕花见赫会为难花山夏生。 “时间差不多了，媒体的人应该已经到齐了。”平野智久看了眼手表，“差不多该去会议室了。” 闻言中森明菜站起身来，将手中的文件袋交给了樱田桃子。 “走吧。”她没有丝毫的怯意，参加这场记者会是她自己的选择，而且还有那么多自己信任的人在场，她现在唯独有些担心花山夏生。 在相机的闪光灯和“咔嚓”声中，中森明菜走进了会议室，直到她入座时，才在晃眼的闪光灯停歇的间隙中，看到了站在会议室后排角落里的花见赫和花山夏生。 花见赫还是那套笔挺的灰色西装，而花山夏生这次没戴帽子和眼镜，不过她还是能一眼认出来。 虽然离得很远，但角落里的两人也注意到了中森明菜的目光，花见赫温和的笑了笑，花山夏生朝她竖起一根大拇指。 “看来他们相处的还不错？”中森明菜心里想着。 在迄今为止最重要的一场记者会上，她最信任的人们基本都已经到场了吧~ 第五十七章 推心置腹 “不会有人问一些不好的问题吧？”花山夏生略微有些担忧，看着远处的中森明菜，问着花见赫。 “不会的，这次请来的都是和我们交好的媒体，他们会把握分寸的。”花见赫语气肯定，看上去还挺放心的。 看他这么笃定，花山夏生也点了点头。 记者会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也确实没有人问出太过尖锐的问题，这让花山夏生松了口气。 “花山君很担心明菜桑吗？”花见赫可能是有些无聊，也可能是心中憋了些话不吐不快。 “嗯，有点吧。”花山夏生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 “这次多谢你了。”花见赫说出了道谢的话，让花山夏生有点不自在。 “就算没有我，你们也能摆平这件事的吧。”毕竟是背靠大财团的顶流事务所，要钱有人脉，要人脉还有钱，说摆不平肯定是假的，所以花山夏生一点都不信花见赫说的“多谢”。 “杰尼斯不会善罢甘休的。”花见赫想想也有点愁眉不展，“或者说是喜多川玛丽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那个女人可是出了名的记仇。” 花见赫觉得花山夏生并不清楚事务所之间的恩怨纠葛，所以想多提点他一下。 “那位可是近藤真彦的干妈。”花见赫这样说着，转头看了看花山夏生没什么表情的脸，感觉他根本没在认真听，索性就换了个话题。 “其实不是因为你那两通电话才谢你的。”花见赫这句话让花山夏生有了点反应。 “什么？”花山夏生好像不太懂他说的话。 除了那两通略显多余的电话之外，花山夏生也感觉不出自己还有哪点值得花见赫的感谢。 “在这段时间里，明菜桑其实并不信任我们。”花见赫说起了最让他头疼的事情，“如果不是花山君的话，我们可能直到合约结束后也等不到和明菜桑开诚布公聊一聊的机会了。” “为什么不主动找她谈谈呢？”花山夏生想不明白，看中森明菜刚才的眼神，应该还是很信任花见赫的。 “因为我们做过错事。”花见赫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们曾经想用金钱把明菜桑的家人和我们绑在一起，觉得这样明菜桑就能一直留在研音了。” 花山夏生转头看了一眼花见赫，眼神里带了点不可置信，花见赫给他的感觉还不错。 “感觉不是你会做的事。” 花见赫也注意到了他的眼神，耸了耸肩。 “我肩上也有很大的压力。”他说的话有点像是在给自己开脱，“那时研音还很弱小。” “无论是借杰尼斯的力炒作明菜桑和近藤的绯闻也好，还是成立套皮公司捆绑住明菜桑的家人也好。”花见赫语气坦然，“这些都是我的错，是我亲手打碎了明菜桑对研音的信任。” “那你后悔吗？”花山夏生问了一句，“我猜你不后悔。” “嗯，我确实不怎么后悔。”花见赫说完就笑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说了违心话，“只是觉得对不起明菜桑。” “所以就算她有一天真的离开了研音，我也不会怪罪她、埋怨她。”花见赫话里带着几分落寞，“到那个时候我或许也会选择辞职吧。” “你可真坦诚，第一天见面就告诉我这么多。”花山夏生不知道说什么好，也想不明白他和自己说这些的动机，“那你这么坦诚为什么不自己去找明菜桑道歉呢。” “因为我做出这样的事都是为了研音。”花见赫语气重了些，像是有点自暴自弃了，“不管是野崎桑还是笹川财团，我都能无愧于心的坦然面对。” “但只有明菜桑不行，在做出那些事的时候，我就已经没有得到她原谅的资格了。” “那你可真别扭。”花山夏生觉得花见赫好像有点精神洁癖，但丝毫没意识到其实他自己也有这毛病。 “所以才要感谢你。”花见赫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谢谢你让明菜桑重新拾起了对事务所的信任。”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花山夏生感觉花见赫的感谢有点肉麻。 花见赫笑了笑就没再继续说下去了，因为他心里已经痛快多了。 “是你把彻底倒向那一边的明菜桑拽了回来。”花见赫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 没得到答案的花山夏生撇了撇嘴，没再理他继续看起了记者会。 “以后再参加这种活动，还是戴个墨镜来吧。”花山夏生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 “哈哈哈，我们走吧，就快要结束了，你可别被拍到了。”花见赫看起来心情不错，好在没人注意到这边的角落。 …… 中森明菜老老实实的坐在座位上，平野智久老道的主持着记者会，她其实也没什么特别长的问题要回答，多数时候都只要说个“是”或“不是”就可以了。 寺林晁作为华纳的代表坐在她的左手边，右手边是叭叭说个不停地平野智久，平野智久的右边就是明幸房则，而且抬头就能看到站在最后面的花见赫和花山夏生，这让她感觉莫名的心安。 “咦？花见桑和花山君呢？”她抬起头时突然发现一直站在后面的两人不见了。 “好的，这是最后一个问题了。”平野智久起身向台下的记者们鞠躬，“今天辛苦各位了。” “我们也走吧。”平野智久将用过的文件递给了一边的工作人员。 “今天多谢你们了。”中森明菜向身边的几人道谢，“有你们在的话就安心多了。” “哪里的话，我们才要感谢明菜桑的信任呢。”明幸房则已经挺长时间没见到过中森明菜了，能在这样的场合再次见到她，让明幸房则很高兴。 “总之，之后也请继续加油，不过可别再把平野君也气走了。”明幸房则笑着拍了拍平野智久的肩膀，他之前就是被中森明菜气走的，但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他一直都很欣赏中森明菜。 如果明幸房则脸上的表情是数据化的，那么它一定是这样，“虽然三个月送走三个经纪人，但她是个好女孩.jpg” “之后还请寺林桑和平野君多多关照明菜桑，我还有别的工作，就先告辞了。”明幸房则向三人点头示意后就离开了。 “刚才和花见社长站在一起的就是那位花山夏生吧？”寺林晁一直都在观察角落里的那两个人。 “是的。”平野智久回复道，“还以为社长不会来了呢。” “看样子那两个人相处的不错。”合作了这么多年，寺林晁还是挺了解花见赫的，虽然不知道那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他觉得花见赫似乎是解开了困扰许久的心结。 “明菜桑也去看看花见社长和花山桑吧。”寺林晁说着，他的直觉告诉他，花山夏生可能和花见赫那天说的照片有着莫大的关系。 猜的可真准，现在在场的人里，似乎也只有平野智久还蒙在鼓里呢。 你好，蒙鼓人~ 第五十八章 不干脆的男人们 “咚咚咚~” 离开会议室后的中森明菜从樱田助理手中接过文件袋，甩开平野智久后快步跑到花见赫的办公室，轻轻敲着门。 “请进。”虽然隔着门，但她也能清晰地听到花见赫的声音。 “果然在这里~”中森明菜心情愉悦，因为花山夏生也在办公室里。 “下午好，花见桑。”中森明菜朝花见赫鞠了一躬，把目光转向了花山夏生。 “啊。”花见赫一拍脑门，“突然想起来还有些工作需要处理，我就先失陪了。” 他看到中森明菜欲言又止的样子，很识趣的给年轻人们让出了空间。 “噗~”见花见赫离开前还不忘带上门的样子，花山夏生没忍住笑了，“花见桑还真是个识趣的大叔，很会体谅年轻人嘛。” “嗯嗯。”中森明菜也这样觉得，她坐到花山夏生对面后继续说道，“从刚刚出道的时候，花见桑就一直包容着我的任性。” “花见桑没有为难你吧？”她这样问了一句，虽然花见赫和花山夏生看起来相处的还不错，但她还是有些担心，毕竟发生了那种事。 “要说为难的话……”花山夏生捏着下巴想了想，“还真的有哦~” “欸？！”中森明菜有点小慌，“花见桑和花山君说了什么不好的话吗？” “那倒没有。”花山夏生的否认回答让中森明菜的心稍稍放回了肚子里，“不过他故意给我沏了一壶超级涩的茶。” “……”中森明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真讨厌，亏我还特意跑来问你！” 但说完看到花山夏生的笑脸，她自己也笑了出来。 “花山君今天看起来可真潦草。”她细细打量着花山夏生的样子，因为头发已经干了，所以看起来有点……有点飘逸。 “欸？”花山夏生拢了拢头发，好像有点难为情，“今天这幅样子让明菜桑见笑了。” “没有哦。”中森明菜摇了摇头，“花山君能来我也很开心。” “因为说好要给中森主编审阅一下新书的。” 听花山夏生这么说，她打开了放在桌子上的文件袋。 “那我可要好好检查一下。”她说着还装模作样推了一下脸上并不存在的眼镜，“写得不好的话就给你退稿哦~” 看着中森明菜俏皮的脸，花山夏生觉得今天跑来研音，真的是个正确无比的选择。 之后的十几分钟里，中森明菜认真的看着稿子，花山夏生认真的看着中森明菜，谁也没说话。 “认真的明菜桑也很好看。”花山夏生这样想着，一边看着她长长的睫毛时不时眨一下，一边猜着她什么时候会再眨一下眼。 花山夏生真希望时间能走的慢一点，这是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岁月静好。 “真不知道花山君的脑子是怎么长的。”中森明菜叹了口气，见花山夏生正怔怔的看着自己出神，她也没移开目光，大大方方的看着花山夏生的眼睛，“居然会用死者的视角去写小说。” 她放下了手中的稿子，“剩下的要等中森主编回家再看了~” “今天谢谢花山君能来。”她看着花山夏生的眼睛，用认真的语气说着，她想听听花山夏生今天来访的真正原因。 “嗯嗯，谢谢花山君能来。”花山夏生学着对方刚才的语气。 这让中森明菜稍微有些不悦，但听到下一句话的时候又让她的情绪由阴转晴。 “我也要谢谢十二点钟的时候做出决定的‘花山君’，”花山夏生说的很认真，“要不是他，今天就见不到明菜桑了。” “他一直想着，想见见明菜桑，想看看她还好不好。”花山夏生叹了口气，“所以就跑来了。” “看到明菜桑这么有精神的样子，我就安心了。” 花山夏生的话让中森明菜的眼眶微微有些湿润。 “这么拐弯抹角的，一点都不干脆。”中森明菜轻飘飘的说着，像是在给花山夏生传授经验，“这样可没有女孩子会喜欢哦~” “欸？是这样吗？”花山夏生想了想，佯装不解的问道，“那花见桑有太太吗？” “当然有了。”中森明菜不知道花山夏生为什么这么问。 “花见桑可比我还不干脆~”花山夏生说着，“花见桑今天跟我说了好多向明菜桑道歉的话。” “说什么‘都是我的错’和‘对不起明菜桑’之类的话。”花山夏生把花见赫说过的话转述了一遍，“真是的，这种话不应该直接和你说嘛。” “明菜桑可一定不要就这样轻易原谅他哦。” 中森明菜听完后眼圈红红的，小声问了一句。 “为什么？” “要不要原谅他可要看他之后的表现~”花山夏生看着中森明菜泛红的眼睛，“就由明菜桑自己去确认吧，看看到底要不要原谅他，要不要信任他。” “花见桑，只能帮你到这了，之后可就要看你了。”花山夏生心里微微叹息，虽然帮花见赫吹了吹风，但决定权永远都在中森明菜手里。 相较于花山夏生的惆怅，中森明菜则只觉得轻松，因为花山夏生没有替她做出决定，她还有大把的时间去判断，去选择。 …… 没好意思占用花见赫的办公室太久，因为想见见中森明菜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所以花山夏生就告辞了。 虽然研音门口架着的长枪短炮总让他有点不自在，但是如果能和中森明菜愉快的相处片刻，就算被拍到也没什么关系了。 听花见赫的意思，大概就算被拍到了，研音也会顺手帮他解决这个问题的。 不过花见赫的两面态度让花山夏生有点摸不到头脑。 “为什么要刻意提起杰尼斯呢？”比起花见赫突然转变的态度，他觉得这一点才是最该注意的。 “或许是在提醒我什么？”花山夏生顺着思路捋了捋，“大概是因为近藤真彦吧？” 一个马上就过气的男偶像真的值得注意吗？ 花山夏生并不觉得花见赫这样的大人物会因为一个小小偶像来提醒自己，哪怕他干妈是在杰尼斯只手遮天的喜多川玛丽。 “所以他是在提醒我，小心杰尼斯？”花山夏生只能想到这样的可能性。 “呵。”想着想着花山夏生就笑了，“凭什么要我小心，关我啥事啊。” “那如果让明菜桑和研音分道扬镳才是杰尼斯的目的呢？”想到这样的可能性后，花山夏生收敛起了脸上的笑意。 如果真是这样，那杰尼斯总有一天会知道截胡他们的不是研音，而是花山夏生。 而即将到来的，关于花山夏生的信息潮，只怕会加速做实他们的猜测。 一股突如其来的恶寒让花山夏生打了个寒颤，不过这种不适感一晃即逝。 因为他看到了街边的花店里摆着的粉色小花。 那是小苍兰，寓意着幸福的希望之花。 第五十九章 天蓝色的彼岸 虽然花山夏生现在一身轻松的回家去了，但还有人可是正在为他跑前跑后焦头烂额呢。 “就是这样。”森田孝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每次跟社长直接联系都觉得有些紧张，“那位花山老师是这样要求的。” “哦？这样做对我们小学馆有什么好处呢？”电话对面的人语气如常。 “花山老师做出了承诺，说后面两部作品都会交给小学馆进行出版，其中一部已经完稿。”森田孝如实交代着。 “嗯。”沉默了片刻后，“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做了，森田桑，目前来看那位花山老师确实是个值得拉拢的对象。” “好的，我知道了。” 森田孝挂断了电话，就像他说过的，会全力配合花山夏生，他也是这样做的，从编辑部一路向上联系到社长。 虽然上面的人并没有表明自己的态度，只是把事情全权交给了他，看起来是在支持他的工作，实际上这样稍有不慎，他只怕是就能提前一两年喜提退休生活了。 “唉~”森田孝叹了口气，在小学馆干了几十年，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这么大压力，不过不管其要求是否合理，他始终都觉得花山夏生是个不错的投资对象。 “希望这次没看错人吧。”森田孝看了看窗外有些晃晴的天空，又提起了电话联系起了电视台和一桥集团旗下的诸多出版社。 有了社长的首肯，之后的工作就会简单很多了，媒体从业者可永远都不会无缘无故的拒绝这样送到嘴里的大新闻。 和森田孝一样忙碌的还有松本宏和松本宽，这兄弟俩正一人一个电话和唱片店一家一家的谈着。 “莫西莫西，我是dz唱片的松本宏。” “这次打电话来，是有一件事想和您商讨。” “是这样的，如果您店里能全天候播放我们提供的唱片，那么我们可以为您提供一个10%的进货折扣。” “好的，我知道了，多谢您的配合。” 松本宏放下了电话，在供货清单上找到了刚才唱片店，还在后面打了个勾，写了个“10%”。 “怎么样了？”见松本宽也挂断了电话，松本宏问了一句。 “又谈妥一家。”松本宽叹了口气，“大哥，这么多电话要打到什么时候去呢？” 之前他们初印时都有二百二十一家唱片行参与了唱片的销售，现在加印后进货的唱片行就更多了，粗略数数大概有将近三百五十家。 松本宏扫了一眼自己手底下的清单，已经有一半多都被他打上勾了，后面写着10%到18%不等的字样。 因为不能让花山夏生太亏，所以他们把折扣控制在了20%以下。 “咱俩加起来应该也就是一百家左右了吧。”松本宏给自己和堂弟打了打气，“加油！也就剩一人五十通电话了！” 要在人家下班前打完这些电话，似乎还是有点勉强的。 总之无论是森田孝还是松本兄弟都在为花山夏生的计划劳碌着，想必明天的东京一定会极其精彩吧？ …… “这两天尽量不要外出哦明菜桑。”把中森明菜送进家门后，平野智久叮嘱道，但他突然又改口了，“算了，不要‘尽量’了，这段时间请务必不要出门。” 虽然中森明菜居住的街区安保不错，看不到什么明目张胆架着相机的家伙，但还是有不少形迹可疑的人在四处游荡，这让平野智久很不放心。 “如果有需要的话请给我或者樱田桑打电话，我们会及时帮你处理的。”平野智久说着，“事务所也会尽快安排明菜桑搬家的，所以请不要太过担心。” 看平野智久这幅紧张的样子，中森明菜感觉有点好笑，抱怨了一句，“平野桑说起话来像个老太婆~” 被挖苦的平野智久不以为意，继续细致的叮嘱着，“一定要锁好门窗。” “知道了知道了，谢谢平野桑。”虽然觉得他很唠叨，但中森明菜还是耐心的听完了。 “那么我就告辞了。” 送走平野智久，中森明菜换好衣服洗了个澡后就迫不及待的打开了花山夏生送来的文件袋，虽然客厅里电话时不时会响一下还有播放录音，但是她已经完全不在意了。 她现在只想早点看完这部小说，这样就能早点告诉花山夏生她的读后感了。 “原来死掉以后也要公事公办的排队登记吗？”中森明菜边看边小声嘟囔，“真是奇怪的规矩。” …… “欸？死掉之后还能回到人间吗？”她继续往下看着，但被逗笑了，“哈哈哈难道是回去吓人吗？” …… “这么快就被忘记了吗？”她下意识的有些同情可怜的小主角。 …… “连鞋柜都写上别人的名字了……”她好像也有点伤心了。 …… “啊，原来没有被忘记吗，还有纪念墙。”她起初有些欣喜，好像是在为主角感到高兴，但很快又觉得鼻头有点酸。 …… “……”她吸了吸鼻子，因为看到了死对头给主角写的信，“原来他们原本可以成为朋友的。” …… “如果有这棵树在的话，同学和老师们就一定能一直记得他了吧？”她想起了花山夏生那本《coco》，“一定不会被忘记的。” …… “欸~原来幽灵也会来打小钢珠啊~”她觉得有点好笑，还顺势想象了一下花山夏生去打小钢珠的样子。 …… “居然会相信自己的狗能活到56岁吗？” …… “能看到自己的墓碑，应该是很新奇的体验吧？” …… “原来妈妈一直都会准备四副碗筷……” …… “真的和姐姐告别了！”她感觉自己眼睛湿润。 …… “他也找到自己的妈妈了，真好啊。” …… “真的有天蓝色的彼岸这样的地方吗？”中森明菜看完了最后一页，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看完这本书后，她突然想起了冈田有希子，如果真的有天蓝色的彼岸的话，她在那一边一定会很幸福的吧。 “有希子，一定也有来找我告过别吧？”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的鼻翼滑了下来，“一定有吧，有希子酱！” 她哽咽着抹了把眼泪，但泪水还是滴在了花山夏生的手写稿上，她小心翼翼的擦拭完又轻轻吹了吹。 “咦？”她好像发现了什么，把稿纸放在台灯下细细观察着。 “啊~是干掉的水渍。”中森明菜虽然眼睛红红的，心里莫名悲伤，但这个小小的发现也让她的情绪变得有些微妙。 “原来花山君写书的时候也哭鼻子了~”她感觉自己发现了个大秘密。 “下次他要是再说讨厌的话逗我，我就用这件事嘲笑他~” 中森明菜似乎已经选择性遗忘掉自己刚刚也掉过眼泪的事实了~ 第六十章 世田谷的大人物 1989年5月15日，星期一。 “呐呐呐~”小松梅追上了前面的小池晴子，一脸八卦的看着她，“晴子酱知道了吗？” “你又想让我知道什么？”小池晴子一脸无奈。 “欸？”小松梅惊讶的看着小池晴子，好像是看到了一个从来不吃瓜的怪物，她歪着头侧脸问道，“晴子酱真的不知道吗？” (??_?)？ 小池晴子还是一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明菜桑宣布已经和近藤真彦分手了哦！”小松梅凑近小池晴子的耳朵说了一句。 “欸！？” “晴子酱露出了和我妈妈一样的表情哦。”小松梅说着还点了点头，像是在认同自己的说法。 “那可真是件大好事！”小池晴子拽住了小松梅的胳膊说着，“我早就说那家伙配不上明菜桑嘛~” 小池晴子的兴致也被调动起来了，心情突然变得愉悦起来了，果然大家一起说同一个人的坏话就是活跃聊天气氛的不二秘诀~ 小松梅和小池晴子叽叽喳喳的说着，好不热闹。 “嘘~”小松梅好像听到了点什么，示意小池晴子噤声，竖着耳朵听着，“好像是花山尼桑的歌哎。” “那边~”小松梅指着街那头，拽着小池晴子就跑。 “桥豆！”小池晴子一时没挣脱开，只能被拽着跑，“你不要上课吗？” “你想被铃木老师罚站可不要拉上我啊！” “呆胶布呆胶布~就去听一下下，不会迟到的哦。”小松梅头也不回的跑着。 “你听，真的是花山尼桑的歌！”小松梅站在唱片店外大气都不喘一口，而小池晴子在一边拄着膝盖“哈~哈~”的喘着粗气。 “现在……可以回去上课……了吗？” 只能祝你们不要迟到了~ …… “真不得了啊~”山本贵志坐在工位上看着小学馆的《书之窗》，他可是这本杂志的忠实读者。 他边看边赞叹道，“这就叫有志者事竟成吧？” “你这样被主编看见是会挨骂的吧？”小野寺贵男头都不会都知道山本贵志是在看杂志摸鱼。 “哈哈哈~没关系的，主编自己现在多半都在办公室里打盹呢~”山本贵志毫不在意，显然已经是个摸鱼惯犯了。 “随你吧。”小野寺贵男头疼的说了句，之前主编说让他去联系花山夏生，可这让他去哪找呢…… “喂，贵男。”山本贵志叫了身边的同事一声，“主编让你找的那个人。” “是之前因为在英国出版了本大火的儿童小说，所以消息满天飞的那个花山夏生吧？” “对啊，怎么了？”小野寺贵男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 “看看这个。”山本贵志把手中的杂志放到了小野寺贵男的眼前。 “六坪内的天才。”虽然不知道山本贵志要干嘛，但小野寺贵男还是老老实实的一字一字把新闻的标题读了出来。 “花山夏生？”小野寺贵男回过神来一把扯过杂志看了起来。 “真是花山夏生！”他抬起头来惊喜的看了一眼山本贵志，“终于找到了，多亏你了啊贵志，今晚居酒屋，我请客！” 其实他没必要这样，因为外面的报亭里杂志或者报纸里，起码有四分之一都刊登了花山夏生的消息~ “哈哈哈~”山本贵志得意的笑着，“我就说上班的时候看看杂志也是有用的吧！” “嗯嗯。”小野寺贵男一副李说是辣就是的表情。 “借你的杂志用一下，我去找主编！”他拿着那本杂志头也不回的跑了。 “喂！”山本贵志小声喊了他一下，“可别说那本杂志是我的！” “听到没！？”怕小野寺贵男没听见，他又大声喊了一句。 “抱歉抱歉~”因为声音太大被办公室里的其他同事注视了，山本贵志挠了挠头朝同事们表达了下歉意。 就是不知道小野寺贵男听到没有。 “主编，找到了！”小野寺贵男门都没敲就进了主编的办公室，正如山本贵志所说，他确实是在打着瞌睡。 “你找到什么？！”被下属打断了瞌睡，这让前田主编语气不善，好像如果小野寺贵男说不上什么来，他只怕就会直接脱下皮鞋朝对方的脸上丢过去了。 “找到花山夏生了！”小野寺贵男摇了摇手上的杂志。 “哦？”前田主编听到之后也不困了，“拿来看看。” “六坪内的天才？”前田读了一遍标题，以专业的眼光来看的话，这个标题确实足够抓人眼球，他点了点头，像是对同行的认可。 等他通篇读完后，才抬起头来看了眼小野寺贵男。 “不错，这都被你找到了。”前田先夸了他一句，又敲打道，“不过上班时间看杂志可不太好，下不为例了。” “嘿嘿~”小野寺贵男讪笑着挠了挠头，他也没否认，他听到山本贵志的嘱咐了，总不能把队友卖了吧，所以只能把夸奖和敲打照单全收了。 “不过这本书是……”前田从封面下方找到了出版社，“小学馆的。” “你明天直接去小学馆问问好了。”他把任务交代给小野寺贵男，“小学馆的话，只要你说明来意，他们一般都会代为转达的。” “毕竟我们《日刊体育》也不是什么小角色~”前田的语气里颇为得意，“如果他们不帮忙联络的话，你就在小学馆的大门外蹲着吧。” “啊？”小野寺贵男有点懵。 “哈哈哈，开玩笑的。”前田看到小野寺贵男这副瞠目结舌的样子笑了出来，“如果他们不帮忙联络，你就回来找我，我们这里还是有些人脉的。” “嗨！” “你可以走了，不过这本杂志先留在我这儿，省的你再上班时间偷懒。”前田这样说着，视线已经留在翻开的杂志上了。 “.…..好。” 不是，你要想看就直说呗，干嘛拐弯抹角的。 …… “呐~惠子酱！”松阪惠子等来了来接班的同事，“你知道吗？” “哈~”刚下夜班，她精神有点不太集中，“什么？” “我来的路上，唱片店全在放同一个人的歌哦~”同事小姐就像发现了什么大秘密一样，“你知道是谁的歌吗？” “嗯~”松阪惠子想了想，“是哪个当红偶像又发歌了吗？” “不是哦！”同事小姐揭晓了谜底，“是小池书店的那个花山桑哦。” “欸？斯国一呐，那么多唱片店都在放他一个人的歌？” 向来都没什么存在感的世田谷，这次真是出了个了不得的人物啊~ 第六十一章 花山夏生的大新闻 “真是个不得了的年轻人。”花见赫把手上拿的《小说non》扔回到桌子上，这是由一桥集团旗下的祥传社出版的小说杂志。 此时他桌子上已经堆了一堆杂志和报纸了，这些都是他托事务所的工作人员从书店、便利店和报亭里一本一本买回来的，只要有有关花山夏生和《coco》的信息，就全都让他们买了回来。 在东京消失了一段时间的名字，现在又出现了，之前出版业的狂欢变成了现在一桥集团一家的狂欢，就连女性周刊漫画里都恨不得把花山夏生的名字加进去。 “是啊，和我太太吃早饭的时候还在朝日电视台的晨间秀上看到了花山君呢。”寺林晁随口说了一句，都没放下自己手里的杂志，目不转睛的看着。 因为花见赫的缘故，他也改口开始叫“花山君”了。 他看的是小学馆自己负责出版的《文艺邮报》，上面刊载的是花山夏生万字专访的独家内容，可比别家出版社刊登的东西劲爆多了。 “快看看这个吧。”寺林晁把手中的《文艺邮报》递给了花见赫，“小学馆自己家出版的，可比那些有意思多了。” “是吗？” 作为受益者一方研音自然是安之若素，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只有接线员们和公关部门比往常忙了不少。 前者忙着应付不停打来电话问东问西的吃瓜群众和怒上心头的无脑粉丝，后者忙着和媒体接洽，但因为有花山夏生在帮他们稀释热度，所以目前还不算太忙。 但作为舆论擂台上的对家，杰尼斯就显得不那么平静了。 媒体资源和大众的注意力都是有限的，本来还有一批中立媒体能用金钱攻势拉拢来抹黑研音和中森明菜，但谁能想到那个叫花山夏生的小子会出来横插一脚呢。 有了更优质的新闻来源，谁还会接你杰尼斯的烂活，不管最终结局怎么样，到头来都会被财大气粗的研音记恨，到头来还惹一身骚。 “这小子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这个时候跳出来！？”喜多川玛丽又摔了一只茶杯，气头上的她总也想不明白花山夏生为什么好死不死的非在这个时候冒出来。 “去把彦彦和小杉宇理造叫来。”喜多川玛丽语气不善的朝助理说道。 “是。” 赶在喜多川玛丽想再摔一只杯子前，近藤真彦和小杉宇理造叩门进入了办公室。 “联系到那个女人了吗？”喜多川玛丽问着。 “还…还没有……”近藤真彦吞了口口水，结结巴巴的说着，现在的喜多川玛丽在他眼里确实很有压迫感。 “你也是个废物！”喜多川玛丽话音刚落，一只茶杯就飞到了近藤真彦的脚边炸开，单薄的裤腿被飞溅的碎片划了个口子，他想拉开裤腿看看自己有没有出血，但他怕自己一旦这样做了，那下一只杯子砸的就该是他的脑袋了。 “你呢？”喜多川玛丽不再看向瑟瑟发抖的近藤真彦，把视线挪向了小杉宇理造，“有什么头绪了吗？” 比起近藤真彦的瑟缩，小杉宇理造的态度则显得不卑不亢，毕竟好歹也是杰尼斯请来的顾问，想来喜多川玛丽也不会过分到朝他颐指气使。 “是有点想法。”小杉宇理造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确定，“这个花山夏生冒出来的太巧了。” “就像是…”小杉宇理造觉得事有蹊跷，斟酌了一下，“就像是被研音请来分摊媒体注意力的一样。” “那他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喜多川玛丽越想越气，一个只合作过一次供曲人，凭什么这么帮研音？ 她恨不得把花山夏生揪过来给他邦邦来上两拳。 不过真要是把人揪来了，那谁给谁两拳就说不定了~ “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小杉宇理造有点苦恼，通过近藤真彦实施的离间计划明明就要成功了。 他的想法其实也很简单，到时候只需要中森明菜跟研音和华纳解约，转投杰尼斯和他的月亮唱片，甚至专门为中森明菜成立一家个人事务所都不是不能接受。 “可惜了。”小杉宇理造默默地想着。 “我知道了！！”近藤真彦在另外两人沉默的间隙中发出了恍然大悟的惊呼声。 “那个女人和花山夏生早就勾结在一起了！”近藤真彦语出惊人，恶毒的揣测着，“之前看他们在电视上的样子就不对劲！” 听完近藤真彦的话，喜多川玛丽和小杉宇理造对视一眼。 “可能吗？”这两人心里都在默默地算计着。 “有可能。”他们两人都这么想，但同时也认为近藤真彦的话有失偏颇。 在中森明菜对待近藤真彦的态度上，他们两个是有目共睹的，并不认为中森明菜和花山夏生的关系会像近藤真彦所说的那样，但这两人未必就真的一点关系没有，只是还不清楚花山夏生在这件事里扮演的是怎样的角色。 “可以当做一张底牌。”小杉宇理造和喜多川玛丽得出了同一个结论。 “你继续去联系那个女人。”喜多川玛丽收敛了怒意，她知道现在还没到翻脸掀桌子的时候，他们还有翻盘的机会。 只要让近藤真彦把中森明菜约出来，软磨硬泡让她找媒体翻供，说分手是被研音逼迫的就好。 如果不行的话，就只能把这张底牌揭出去了。 这样想的话，除了要支出一笔公关费用外，杰尼斯也亏不了什么，相比之下，研音除了保住了中森明菜的经纪约之外，更是讨不到任何好处。 至于中森明菜和那个素未谋面花山夏生，他们是死是活，和杰尼斯、和她喜多川玛丽一点关系都没有。 想到这里，她心里还涌出了几分快意。 既然喜多川玛丽想得到，那花见赫就想不到吗？ “如果……”寺林晁语气有些犹豫，“如果杰尼斯买通媒体炒作他们俩的绯闻怎么办？” 这个问题让寺林晁有些麻爪，他觉得花见赫也许会有些独到的见解。 “那就给他们炒呗。”花见赫不以为意。 “.…..”花见赫的回答让寺林晁感觉脑袋有点懵，什么叫那就给他们炒呗？ 这样说未免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看寺林晁表情奇怪，花见赫笑了出来，“在我看来，花山君是个值得信赖的人，而且，面对这次可能的威胁，我们已经做足了准备了。” “说起来那个小子对明菜桑还挺上心。”花见赫回忆了一下，指了指快铺满整张桌子的报纸杂志，“他请人帮忙的时候可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不眨眼，那他眼睛不干吗~ 第六十二章 海鲜烩饭和书之窗 虽然这才第一天，舆论还远未发酵，但已经有不少人知道，“花山夏生”又回来了，杂志里有他，晨间杂谈里有他，唱片店里还有他。 尤其是唱片店，几乎家家都在放他那两首歌，从上班放到下班，从江户川到世田谷，一路都能听到他的他的歌，虽然还挺好听的，但你们这样单曲循环属实是有点精神污染了吧？ 总之，花山夏生回归的消息，从爱尔兰到契丹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莫西莫西，这里是花山家。”花山夏生接到了今天的第一通电话。 “你这小子可真厉害。”电话那头是小池研一的声音。 他手边正放着几本翻开的杂志。 “为什么这么说？”花山夏生有些不解，他还不清楚森田孝帮他造了多大的势。 “十本杂志里有四本都有刊登关于你的消息。”小池研一还留后面半句没说。 “啊~这样吗，也没那么厉害啦~”花山夏生被小池研一说的有点不好意思了。 “而另外六本里写的是明菜桑。”小池研一抖出了后半句话，“你们是商量好的吧？” “.…..”被小池研一说中了，花山夏生有点沉默。 “怎么不说话？”小池研一问了一句，他很想知道答案，“不会被我说中了吧。” “真不愧是小池桑，眼光就是毒辣。”花山夏生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这么说小池研一了。 “果然如此啊。”小池研一颇为自得的说了一句，好像打电话来就是为了确认一下这件事。 “小池桑年轻的时候写的不会是推理小说吧？”花山夏生见小池研一没再继续问下去，想着岔开话题。 “嗯，写的本格派小说。”小池研一顺着花山夏生的话说了下去。 “以后书店开不下去了，就去开一间侦探事务所好了。”花山夏生提了个在他看起来很中肯的建议，“大概会比书店红火吧~” “你这臭小子，说话还是那么不中听。”小池研一笑骂着挂断了电话。 小池研一的突然来电并没让他感到惊讶，他只是惊讶于居然这么快就被人识破了。 既然小池研一看得穿，那别人就也能看得穿，他可能是第一个，但绝对不是唯一一个。 这让花山夏生心情有些凝重，有心找谁商量一下，但电话又响了。 “莫西莫西，这里是花山家。”此时的花山夏生就像是个莫得感情的接线员。 “早上好花山桑！”这次对面是樱井和寿，“现在满街的唱片店都在放你的唱片！” 樱井和寿的声音听起来很激动，不只是他，他的队友们也是这样的，想着“原来我们给这样现象级的歌曲做过伴奏啊”。 “是这回事呀。”花山夏生暗道一句，松本兄弟，就是给力~ “是我请唱片店这样做的，歌曲可还没达到那种让所有唱片店都自发播放的高度哦。”他实话实说道。 “欸？原来是这样吗。”樱井和寿激动的心逐渐冷却了下来，“不过有一天会达到这种高度吧。” 樱井和寿的话听起来还挺有信心的。 “嗯，肯定会的。” “对了，花山桑。”樱井和寿好像想起了什么，“林佳树桑一直说想见你一面呢。” “啊？”花山夏生听他说过这回事，一开始以为对方只是客套一下来着。 “那就这几天吧，我去东京的时候会联系你的。”花山夏生想了想说了一句。 “好的，那到时见。”樱井和寿挂断了电话。 …… “明菜桑，是我哦。”樱田桃子按了下门铃，“给你带来午饭了。” 听的这样的声音，中森明菜打开了锁住的房门。 “给，是ダンシング?クラブ家的海鲜烩饭哦。”樱田桃子把手中拎着的保温食盒交给了中森明菜，“还有这个~” “书之窗？”中森明菜奇怪的看着樱田桃子手里的杂志。 “里面有写关于花山桑的事，我觉得明菜桑会感兴趣，所以就给带了一本来。”樱田桃子的心可比平野智久细多了，不过她也没法准确猜出中森明菜的心情，抱着“明菜桑也许会感兴趣”的心理，买下了这本杂志。 “嗨~谢谢桃子桑~”她笑着从樱田桃子手中接过了杂志。 “那么，我就告辞了，有事情的话，就请电话联系我。”说完樱田桃子就告辞了。 “要记得锁好门。”她的脑袋又从门后探了出来，叮嘱了一句后就带上了门。 “咔~”中森明菜乖乖锁好了门，听到锁门的声音，樱田桃子才放心的离开了。 “那要先吃饭呢还是先看书呢？”中森明菜一手拎着食盒，一手拿着杂志。 “海鲜烩饭的话，凉掉就不好吃了~”她想了一下还是选择先吃饭，“对不起了哦书之窗桑。” 把杂志放到一边，她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开电视，为了屏蔽外界信息的影响，她从昨天到家开始都没开过电视了。 “算了~”她美美的掀开了饭盒，“好香！” 她夹起一只虾放进嘴里，咀嚼着又扒了一口米饭。 既有海鲜特有的鲜甜，又有炖菜散发的浓香，这一顿饭她吃的十分满足。 她擦了擦嘴角，戴好橡胶手套刷干净了食盒和筷子后，就窝回沙发上翻起了那本《书之窗》。 “啊~第一页就是花山君，真厉害。”中森明菜翻开第一页就看到了一张黑白的照片。 “是在牧之原太太家吧。”她觉得照片里的地方有些眼熟。 “六坪内的天才，哈哈哈~”她看到标题就笑了，“花山君要知道自己被人这么叫的话，一定会很难为情吧。” 不过难堪是花山夏生的，开心是她中森明菜的~ “花山君是在嘲讽那个叫佐藤的人吧？”她这样想着，同时还有点同仇敌忾的感觉，“没经过同意就把别人的事情刊登出来，真讨厌。” “原来今日子酱说的是真的啊。”越往下看中森明菜就感觉心情越不痛快。 “什么叫‘死掉的人是我’，像个笨蛋一样净说些傻话。”她突然有点怒其不争的感觉，但同时又有些心疼。 她想到了昨晚看完的《天蓝色的彼岸》，那本以死后灵魂的视角阐述死亡的故事。 最熟悉的人消失了，孤孤单单的不就像来到陌生世界的灵魂吗？ 草草看完下面的内容后，她决定给花山夏生打个电话。 第六十三章 花山夏生还活着呢 吃过午饭后，花山夏生惬意的摸着肚皮瘫在沙发上。 饱餐一顿后，总会让他有点犯困，虽然饭后会困是必然的，但他并不喜欢睡午觉。 从演化心理学的角度讲，这种饭后困倦的机制还是具有一定进化上的意义的，比如进食后减少运动，有利于能量的贮存，之后再次开始寻找食物时就有更多可以利用的能量。 不过这对于现在花山夏生来说就有点鸡肋了，因为他感觉，他好像并不会饿死在做饭的路上~ “啊，电话响了。”花山夏生揉了揉脸起身去接电话。 他没留意来电的号码，只以为是谁又在杂志上发现他花山夏生的大名了。 “这次会是谁呢，臼井桑吗？”他脑海里浮现出了臼井仪人的脸。 “莫西莫西，这里是花山家。”他一边猜着是谁，一边像开盲盒一样接通了电话。 “花山君。”是中森明菜的声音哎。 “中午好明菜桑。”花山夏生问候了一句，有点小惊喜，“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吗？” “嗯，有句话想告诉你。”她声音低沉如故，但花山夏生能听出一点点和往常不太一样的情绪。 “请讲，”见中森明菜迟迟不开口，花山夏生开了个玩笑，“是需要我先去洗洗耳朵吗？” “八嘎。”电话对面的中森明菜小声嘟哝了一句，但花山夏生还是听到了。 “想告诉花山君，你还活着哦。”中森明菜说的很认真，语气里还有点严厉的感觉，“花山夏生还活着呢，所以以后不要再说那样的话了。” “.…..”中森明菜的话让花山夏生抽了抽鼻子，有些动容，有心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大家都能感受到花山君的温度哦。”她继续说着，语气突然柔和了下来，“所以请别说那样让人担心的话了，好吗？” “嗯嗯，我知道了。”花山夏生整理好了情绪，感觉气氛稍微有点沉重，用活泼的语气稍稍开了个小玩笑，“既然明菜桑都这么说了，那我可一定要好好活着。” “永远不死，一直活着~”他说着幼稚的话，他已经隐约的看到了，真相的那头应该就是中森明菜温暖的笑脸吧。 听到花山夏生说着这样的话，中森明菜松了口气，但又有点小小的气愤，“真讨厌，明明是认认真真告诉他的，怎么感觉又被捉弄了呢？” “不行，要报复回去！”她打定了主意。 “花山君写这本《天蓝色的彼岸》的时候……”中森明菜用揶揄的语气说着，但只说了一半。 “怎么了吗？”话说一半就没有下文了，这让花山夏生心里痒痒的。 “是不是哭鼻子了~”说出后半句话的时候，中森明菜已经笑出来了，她想听听花山夏生是怎么狡辩的。 “咦？”花山夏生好像确实有点局促，但只有一点点，“这都被明菜桑发现了啊，真厉害~” “哼~”电话对面的中森明菜得意的哼了一声，“看到最后一页上的水渍了哦。” “不过，”花山夏生停顿了一下，“明菜桑怎么知道那不是我趴在稿纸上睡着流的口水呢？” “欸！？”中森明菜短暂的错愕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这次可不会被你骗到了，你这个哭鼻子小鬼！” “哈哈哈~”听到了中森明菜对自己的新称呼，花山夏生笑了出来，笑的很夸张。 不过这么叫也没什么不对就是了，所以花山夏生并没有反驳。 “那谢谢明菜姐姐特意打电话来安慰我这个‘哭鼻子小鬼’了。”花山夏生笑够了，轻飘飘的表达了一下谢意。 他很感谢中森明菜能打来这通电话，这让他心里暖暖的。 如果他真的是个心愿未了、无法前往“天蓝色的彼岸”的灵魂的话，那中森明菜就是那个将他紧紧拴在人世间的锚点。 他想起了昨天路过花店看到的那盆小苍兰。 “想给你准备一份谢礼。”他下意识说出了这样的话后，觉得稍微有点奇怪。 “嗯？”电话对面的中森明菜也觉得有点奇怪，不知道花山夏生为什么要这么说，但还是同意了，“好~但如果是贵重的礼物我可不会收下哦。” “嗯嗯，就像青森的苹果那样。”见对方没有反对，花山夏生也顺杆儿往上爬，“一会儿可以见一面吗？” “在研音就好。”觉得这个请求可能会让中森明菜为难，所以补充了一句。 “好。”她并没有拒绝，“反正现在在家里连电视都不敢开~” “那么，一会儿见？” “嗯，一会儿见！” 挂断电话的两人一人给樱田桃子打了电话。 “莫西莫西，桃子桑，等下请来接我去一趟事务所，麻烦你了。” 一人给平野智久打了电话。 “莫西莫西，平野桑，等下我会去一趟研音，有新歌想请明菜桑唱。” …… “怎么样？” “还是一直占线，已经快二十分钟了。”近藤真彦一脸憔悴，这是喜多川玛丽要求的，他昨天一夜没睡，就是为了伪装成这副为情所伤的样子。 “那你自己去一趟她家附近好了。”小杉宇理造吩咐道，“我们会安排媒体去拍照的。” “你能见到她最好，见不到也无所谓。”小杉宇理造语气如常，但近藤真彦就不太正常了。 “你的意思是让我低三下气的去求她？”近藤真彦被喜多川玛丽命令熬了一天，正好在气头上，他质问着小杉宇理造。 面对近藤真彦的这种表现，小杉宇理造并没有在意，只是静静地看了他一眼，用眼神告诉他，“我就是这个意思”。 小杉宇理造虽然是个生意人，但到杰尼斯做顾问，一定程度上来说并不只是为了钱和资源，也是为还喜多川乔尼的人情，喜多川乔尼对他算是有提携之恩的。 按理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但对他来说不仅是如此，他的事业已经和杰尼斯绑定在一起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如果你有不同意见的话，可以去找玛丽桑商量，而不是来向我发脾气。”他也觉得这件事分外头疼，尤其是面对这样一个不靠谱的近藤真彦。 见小杉宇理造提到了喜多川玛丽，近藤真彦瞬间哑火。 他不敢向喜多川玛丽展现出任何的叛逆情绪，喜多川玛丽既可以成就他，也可以摔碎他，在喜多川玛丽面前，他只能做一个听话的干儿子。 “我知道了，我会去的，但请别把这件事告诉玛丽桑。”近藤真彦自暴自弃似的妥协了，然后就一言不发的走了。 小杉宇理造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六十四章 小苍兰 花山夏生在车上拿着本子，边哼着歌边写写画画，等到东京时，一首歌的词曲部分已经雏形初现了。 下车后，他顺着记忆里的路线，找到了昨天的那家花店。 “欢迎光临。” 花山夏生径直走向疑似小苍兰的那盆花。 “请问，”花山夏生朝看店的女孩招了招手，“这是小苍兰吗？” “是的！”花店小妹吉永葵点了点头。 “那请帮我挑一盆吧。”不同花色的小苍兰有点多，让花山夏生不知道该怎么选。 “是要送人还是自己养呢？”吉永葵放下了手上的水壶问了一句。 “送人。”花山夏生如实交代。 “是送女孩子吧？”见花山夏生点头，吉永葵又说道，“那可以送这盆粉色的。” “不过也可以送这个，红花小苍兰也很好看哦。” 花山夏生顺着吉永葵指的方向看到了一盆长着少许浅红色花苞的小苍兰。 “这个品种的花期会晚一些，但是颜色是最浓烈的一种。”吉永葵跑去前台拿出了一本相簿，翻出了红花小苍兰的照片给花山夏生看了看。 “嗨，就是这样的~”她把相簿翻开朝花山夏生的方向举了起来。 花山夏生细细看了看，花筒是白色，喉部是橘红色，花被片的边缘是粉紫色。 “嗯，很好看，那就买这盆吧。”花山夏生打定了主意。 虽然这盆红花小苍兰还没开，但看样子也快了，到时候中森明菜就可以亲眼看着它开放了。 “好的，因为我们店里进的观赏植物都是有刻意控制过花期的，正常情况下，小苍兰的花期应该是每年的一二月份。”吉永葵科普了一下，“所以如果不刻意控制光照温度和营养的情况下，下次开花的话应该就是明年春天了。” “不过不用担心，它们都是很健康的哦，不用担心搬回家就枯萎掉。”吉永葵搬下了花盆。 “可以教教我怎么保养吗？”花山夏生拿出了纸笔，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 “当然了。”吉永葵露出了笑脸，这么用心，一定是要送给喜欢的人吧？ 小苍兰这样的名字听起来好像是种路边的小野花，感觉很好照顾的样子，实际上这种花原产于南非，性喜温暖湿润环境，离开了原产地之后，就会变得脆弱又娇气。 所以要多注意一下温度和光照，喜温但不爱高温，喜光但不耐强光，喜肥水充足但不可过量。 总结一下，是真的很娇气的小花，不过还是挺能适应室内环境的，只要记得按时带它晒晒太阳浇浇水，它也能活的不错，毕竟每一份美好都是需要耕耘的嘛~ “就是这样了。”吉永葵边说还边要照顾一下花山夏生的写字速度，等她说完的时候，花山夏生已经写满了整整一页，事无巨细，全都记下来了。 “阿里嘎多，帮大忙了~”花山夏生掏出钱包付完钱后就抱着花盆离开了。 “感谢惠顾，下次再来哦！” …… “您好，请…额~”春田小町感觉自己的职业生涯收到了重大危机，这是她入职研音半年以来第一次打磕巴。 不是业务能力不行，但是搬着花盆来研音的访客她真的是第一次见。 “啊~终于到了。”花山夏生抱着花盆走了老远，他把花盆放在了脚边，直起身来捶了捶后腰。 “有预约哦，我是花山夏生。”虽然前台什么都没问，但花山夏生还是自觉地说明了来意。 “请稍等。”春田小町拿起了内线电话。 “请到那边稍事等候，马上就会有人来接您了。”春田小町指了指一边的等候区。 “和第一次来研音时的流程一样呢。”花山夏生这样想着，不过时间已经过去四个月了，“不知不觉已经认识四个月了啊~” 花山夏生这样想着，上次好像他也是这样发着呆然后被樱田桃子领走了。 “花山桑。”樱田桃子还是那一身职业西装。 “下午好，让你们久等了吧？”花山夏生抱着花盆站了起来。 “这是给明菜桑的礼物吗？”樱田桃子好奇的问了一句。 “是哦，红花小苍兰。”花山夏生继续说着，“还给你们也带了礼物，不过还在包里，等下再拿给你。” “欸？”樱田桃子有点惊讶，没想到居然连她的份都有啊。 “是我的唱片，你和平野桑都有份~” “那真是多谢花山桑了。” …… “就是这间了。”樱田桃子帮花山夏生打开了门，又侧身让他先进去。 “多谢樱田桑。”花山夏生在平野智久怪异的目光中把花盆放在了桌上。 “这就是花山君的礼物吗？”中森明菜好奇地看着桌上的花盆。 “嗯嗯，是哦，送给明菜桑的礼物。”花山夏生又从包里掏出了三张唱片，分别递给了平野智久和樱田桃子，“这是你们两位的。” “还有我的啊。”和樱田桃子一样，平野智久显然也没想到礼物还有自己的份，“多谢花山桑。” 他客客气气的接过了唱片。 “那么，之后就要聊一聊歌曲的问题了。”花山夏生坐在椅子上看着平野智久。 大概就是，“你懂不懂音乐？不懂就赶紧走！”的意思。 平野智久显然是读懂了花山夏生的眼神，带着樱田桃子离开了。 “谢谢花山君的礼物~”中森明菜这样说着。 “是什么花呢？”她看到了尚未绽放的花苞，完全没想到花山夏生会带一盆花来，不过要是真的送来一束花，她会收下吗，这还真是个有待商榷的问题。 “是红花小苍兰哦，应该很快就要开花了。”花山夏生从包里掏出了记着种植技巧的小小纸片，“所以它以后就交给你照顾了~” “欸~这么多吗？”中森明菜接过后发现上面都被写满了，还写了什么乙烯之类的让她看不懂的名词，“乙烯？是这么读吧？这是什么？” “成熟的水果会释放乙烯，小苍兰呼吸到乙烯就会咳嗽~”花山夏生打了个比方，“所以不要让它碰到水果哦。” “哈~花山君又在说傻话了，植物怎么会咳嗽呢？”中森明菜触摸着小苍兰的叶子。 当然是为了关照一下你这个小学渣，怕你听不懂咯~ 第六十五章 还是小苍兰 “然后是这个。”花山夏生掏出了笔记本。 “欸~还有礼物吗？”一下带来三份礼物，虽然并不贵重，但花山夏生的心意也足够她手忙脚乱了，不过好在，她现在已经不需要再避开了。 “也是小苍兰哦。”花山夏生把笔记本递过去，“昨天回去的路上路过这家花店的时候，看到了几朵粉色的小苍兰，所以就有写这首歌的想法了。” “想交给你去唱。”花山夏生静静地看着，看着捧着笔记本的中森明菜。 见她看的出神，就没再开口打扰。 “希望の花繋いだ绊を\/希望之花连系着羁绊” “力にして明日を强く咲き夸れ\/这份力量会在明日全力地绽放” “戻る场所なんてない辿り着くべき场所へと\/我们无法回头，只应朝着本该抵达的地方” “迷いのない旗を高く掲げて\/高举毫无迷惘的旗帜” “今を生きていく\/为了此刻而活下去” 中森明菜跟着调子小声清唱着，天上的雨云似乎也被这样的氛围感染到了，悄无声息的随风散去，露出了藏了一整天的太阳。 沐浴在午后柔和的日光里，她乌黑的长发微微泛着棕色的光，看在花山夏生眼里，就像是她在发光一样，在这不加修饰的清澈歌声中，花山夏生只觉得内心平静。 但中森明菜心里并不平静，这首歌中蕴含的心意让她平静不下来，因为这首歌，连带着那盆含苞待放的红花小苍兰都变得更加珍贵了起来。 也许今后只要一看到小苍兰，她就能回忆起想要帮她缝合内心伤口的花山夏生。 “谢谢你，花山君。”中森明菜放下了笔记本，抬头把视线投向了花山夏生，认真的说道，“我会好好珍惜你带来的礼物的。”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但谁都没有错开，就这样静静对视着。 “这是我带给明菜桑的谢礼哦。”花山夏生开口了，“所以明菜桑不用道谢的。” “那句话对花山君来说就那么重要吗？”中森明菜心中不禁怀疑，“我的心意和你的心意是对等的吗？” “明菜桑有提醒到我，让我不要总是沉湎于旧事。”花山夏生语气认真，“所以我也想告诉明菜桑，请不要沉浸在过去的悲伤里。过去的事情虽然已经成为了历史的必然，但未来仍旧存在诸多的可能性。” “即便是现在看起来难解的谜题，说不定在未来哪天就被明菜桑像切葱一样解决了呢？”说着，他还用手比了个剁菜的动作。 中森明菜没有说话，但还是露出了笑容。 “如果明菜桑不知道该怎么解决的话，也可以稍微麻烦一下我~”花山夏生做出一副故作矜持的表情，“要是明菜桑开口的话，我就勉为其难的帮帮你吧。” “嘁~真自大。”中森明菜看见花山夏生这副表情，小声嘟囔了一句后，又问道，“真的吗？” “假的。”但在对方的表情还未变化之前，他又说道，“不是勉为其难哦，到时候会开开心心的帮你一起想办法的。” “花山君，”中森明菜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你说话可真讨厌，以后不许这样了，知道吗？” “就算只有一下下，我也是会担心害怕的。”她这样想着。 “不过你可要记住自己说过的话。”她认真的看着花山夏生，“以后可不能不认账哦。” “嗯嗯，肯定不会忘记的。”花山夏生掏出了纸笔，低头写着什么，“你要是担心的话，那就立个字据好了~” “要收好，到时候我要是反悔了，你就把它找出来丢到我脸上质问我。”花山夏生把这一页纸撕了下来，递给中森明菜。 “会好好收起来的。”中森明菜微笑着接过了花山夏生写着“承诺书”字样的字据，还读了一遍确认了一下。 “那作为交换的话，”中森明菜抬起头来看着花山夏生说道，“花山君的烦恼也可以告诉我哦，明菜姐姐也会好好帮你参谋参谋的~” 这话说完，两个人都笑了，像是被幼稚的发言逗笑的。 “要说有什么不知道该怎么办的事情，”中森明菜像是想起了什么，“现在还真的有一件呢。” “嗯？”花山夏生静静等着下文。 “这两天他一直打电话来，稍微有点苦恼。”中森明菜皱起了眉头，“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中森明菜口中的“他”应该也只有那个人了吧？ “有跟平野桑他们说过了吗？”花山夏生问道，毕竟自己并不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士。 “还没有。”中森明菜微微摇了摇头，“不想再麻烦大家了，之前的事情已经给事务所添了很多麻烦了。” “这样啊。”花山夏生闻言点了点头，“不过我觉得还是要和事务所知会一声的。” “这件事本身已经不只关乎于你和近藤了。”花山夏生一点点的剖析着，“这也关乎于研音和杰尼斯。” “这件事一定要认真谨慎的处理。”花山夏生给出了自己的建议，“所以在这件事情上，明菜桑可以多依赖一下事务所。” “这样吗。”中森明菜默默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那我去帮你把平野桑找来哦。”花山夏生见中森明菜没有反对，就跑出去叫平野智久了。 …… “看来杰尼斯确实还没死心。”平野智久捏着下巴说了一句，虽然他这人看起来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但在业务方面还是相当敏感的，不然也不会被花见赫派来给中森明菜做经纪人。 “死心”这个词听在花山夏生耳朵里和中森明菜耳朵里大概是两个含义。 “果然。”花山夏生心中了然，事实的真相正如他之前猜测的那样，让中森明菜和研音分道扬镳才是杰尼斯的目的。 “死心？”中森明菜心中疑惑，但她也不是个小傻子，稍微想想近藤真彦曾经说过的那些话就能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吧，只是她以前不愿意去想，装作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罢了。 “我去找社长汇报一下。”平野智久说着，这件事既然是中森明菜提出来的，也许也应该叫上她一起，“明菜桑也一起来吧。” 花山夏生一脸殷切的看着平野智久，纯真的眼神好像是在问，“我呢？” “额，花山桑想来的话也一起吧。”平野智久明显是看到了花山夏生的眼神，毕竟花山夏生现在也算是相关方了。 而中森明菜也注意到了花山夏生的眼神，不禁莞尔一笑。 真幼稚，想去干嘛不直说呢~ 第六十六章 白给 与此同时，近藤真彦已经在中森明菜租住的公寓门外敲了许久，他似乎还不知道中森明菜并不在家。 不过说来奇怪，附近被杰尼斯雇来盯梢的人去哪了呢，是不是跑去摸鱼了？ “算我求你，把门打开好不好？”他已经在门外苦苦哀求了好久，“让我看看你，我们好好谈谈好吗，是不是研音逼你这么做的？” 在外人看来，他这副样子似乎还真有点为情所困的苦情男的感觉。 但人们看不到的是，这份苦情中的“苦”，并非是为中森明菜，而是为喜多川玛丽，他现在能交给中森明菜的情绪只有愤怒和怨恨，当然了，也连带着花山夏生一起憎恨着，他们把他梦寐以求的东西全都毁了。 他不敢想象要是他再把这件事办砸，喜多川玛丽会如何对待他，会不会把他像狗一样踹出杰尼斯呢？ 多年来的相处让他充分了解了喜多川玛丽是个什么样的人，但越了解他就越发的畏惧这个无常的老女人。 说不定喜多川玛丽桌上的某个物件就是为了砸破他近藤真彦的脑袋而存在的。 这让他充满了危机感，好像举头三尺就有一口铡刀正对着他的脑袋，门内迟迟没有动静，这让焦虑和恐惧一点点的侵蚀着他的内心防线。 “该死！真该死！”他大力砸着门，“为什么不开门，你是要害死我吗！？” 近藤真彦的动作和语气越发的重了，毫不留情的宣泄着自己的愤怒和恶意。 “喂，这个，我们拍吗？”躲在隐蔽处被雇来的娱记都看愣了，结巴着问着一边的同伴。 “额，应该要拍吧？”他也被近藤真彦突如其来的暴行吓了一跳，但此时还算冷静，“拍下来私下卖给研音。” “啊？” “‘啊’什么，快拍啊！白给的钱你不要？” “哦哦哦。” “等等，去换个角度，我们去楼道那头拍。”他还挺聪明，倒时候被问起就说研音也派来人了。 “咔~咔~咔~” …… “就是这样了。”平野智久复述了一遍中森明菜反馈的问题。 “嗯，意料之中的事情。”花见赫沉吟了一会儿，“这件事我们会想办法解决的。” “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早点搬家。”花见赫看了一眼平野智久，“在他们没做出更过激的行为之前搬走。” “越快越好，明白吗？”花见赫语气严肃。 “没问题！”平野智久点了点头，接下了顶头上司的命令。 “明菜桑对搬家这件事有什么要求吗？”花见赫问了问中森明菜，她正翻着办公桌上成堆的杂志，“比如选址地点之类的。” “欸？”中森明菜好像没想到会被突然点名，合上了手上的杂志，“倒是没什么特殊的要求，只要是不会被打扰到的地方就好。” 说完她又翻起了下一本杂志，好像发现了什么。 “这样的话，我就先去处理这件事了。”平野智久直接离开了办公室。 “那么花山君是来干嘛的？”处理完平野智久的汇报后，花见赫奇怪的看着花山夏生。 “带了首歌给明菜桑。”花山夏生没在意花见赫奇怪的眼神，“花见社长不会不同意吧？” “不过今天的茶真不错，一点都不涩哦。”花山夏生喝光了杯里的茶水夸赞道。 花见赫知道他这是在记仇，中森明菜也知道这件事，两个人都笑了出来。 …… “啊~”平野智久叹了口气，自从做了中森明菜的经纪人以来，他好像一直很忙的样子。 “没有特殊要求才是最难办的呀明菜桑。”看起来是为了搬家的事情苦恼着。 “要安静点不被打扰的话，就要告别港区了吧。”平野智久回到办公室后边想边准备拨打住房中介的电话。 “嘀嘀~”但还没拨出去，他的传呼先响了起来。 “这个号码？”平野智久有点眼熟，“好像就是住房中介的？” 他对照了一下记事本上的电话号码，还真的是同一个。 “莫西莫西，我是平野智久。”他拨通了电话。 “什么？”不知道听到了什么，他神色突然变得分外凝重，“好的，我知道了，我们会尽快搬走的。” “好，给您添麻烦了，真是抱歉。”平野智久发挥着他被中森明菜磨砺许久锻炼出的躬匠精神道着歉。 他挂断电话后又叹了口气，快步回到了花见赫的办公室。 “怎么又回来了？”花见赫看着平野智久有些冒汗的脸，皱着眉头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刚才中介公司打来电话说，有人敲砸明菜桑的家门，后来邻居报了警，那人被警察带走了。”平野智久语气严肃的很，“那人好像是近藤真彦……” 这下不仅花见赫，连中森明菜和花山夏生都抬起了头。 “他脑子坏掉了吗？”这是花见赫和花山夏生唯一的想法，但中森明菜的想法则复杂的多，她在质疑自己之前的判断，质疑自己究竟把信任交给了一个什么样的人。 “去忙你的吧，这件事你先不要操心了，我会交给公关部门去做的。”花见赫让平野智久继续之前的工作。 他有些苦恼，近藤真彦的所作所为毫无疑问是给了研音机会的，但同时也让杰尼斯有些骑虎难下。 虽说同行是冤家，但在这种利益场上，向来没有永远的敌人，而且杰尼斯的存在也可以制衡那位更加强大的对手。 本来对花见赫来说，万事都是可以打着商量来的，但现在不一样了。 近藤真彦把杰尼斯带进了舆论的火坑，现在好说好商量的局面已经被打破了，这也让花见赫没了退路。 不过他并不担心，毕竟研音也不是吃素的，只是…… 花见赫看了眼中森明菜，现在中森明菜不只是让他头疼这么简单了。 “要是当时没有默许他们的关系，现在的局面或许会好很多吧？”花见赫这样想着，同时也下定了决心，好不容易才挽回了中森明菜的信任，这次他不会再轻易放手了。 “明菜桑不要担心，我们会处理好这件事的。”有心多说些什么，但又说不出口。 “嗯。” 见中森明菜木然的点了点头，花见赫看向花山夏生，似乎在向他求助，而花山夏生也心有灵犀的看着他。 “啧~”花山夏生无声的咋舌，接下了花见赫的求救信号。 “明菜桑可以陪我出去转转吗？” 第六十七章 撬开的锁 “明菜桑可以陪我出去转转吗？”花山夏生站起身来敲了敲后腰，“坐久了腰好酸~” 中森明菜闻言并没有拒绝，什么也没说，放下手中的杂志也跟着站了起来。 “要去哪里呢？”中森明菜佯装轻松的学着花山夏生的样子，也挺直腰杆敲了两下。 “桥豆麻袋~”花山夏生在花见赫的办公室里环顾了一圈。 “啊，找到了。”他从花见赫桌上的两沓文件上取下了两枚回形针。 “还有这个。”又从花见赫的笔筒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剪刀，“借我用一用哈社长桑~” “随你吧。”虽然不知道他要干嘛，但是花见赫欣然答应了。 “那我们走吧明菜桑。”花山夏生带着中森明菜离开了花见赫的办公室。 “要去哪里呢？”中森明菜又问了一遍。 “等到了就知道了~”花山夏生卖了个关子，“是个可以放松心情的好地方。” “这附近还有这样的地方吗？”中森明菜不解，也想不出花山夏生究竟要带她去哪里。 花山夏生默默地带路，中森明菜默默地跟着，两人搭乘电梯上到了顶楼后又走进了楼梯间。 “果然上锁了。”花山夏生看到了通往天台的大门被一把不大点儿的挂锁锁住了。 “锵锵~”花山夏生掏出了从花见赫那里顺来的工具，“明菜桑想学撬锁吗？” “欸？”中森明菜瞪大了眼睛看着花山夏生，一脸的不可置信，“花山君还会做这种坏事吗？” 好像在她眼里会撬锁就等于会犯罪一样，那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进狱系人才好了~ “很简单哦。”花山夏生没在意中森明菜的话和表情，“先把回形针掰开。” 他蹲在地上先把回形针掰成了u型，稍微比对了一下挂锁的大小，猜测了一下锁芯的长度。 “然后再把多余的部分剪断。” 中森明菜虽然觉得花山夏生在做不好的事情，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还是弯下腰拄着膝盖静静地看着。 “然后把他插进锁孔里~”花山夏生把只剩半截的u型别针推进了锁孔，只留了一小节在外面，“预留的长度正合适呢。” “然后就是最后一步~”花山夏生拿起小剪刀，把刀尖对准了锁孔推了进去，“稍微转一下。” “咔~”锁头弹了出来。 “啊，斯国一！”中森明菜好像忘记了自己刚才质疑的眼神，“真的打开了！” “厉害吧~”花山夏生笑着转过脸去，中森明菜那张可爱的小脸就近在咫尺。 “明菜桑要试试吗？”花山夏生问了一句。 “不要~”说着还奉劝了花山夏生一句，“花山君要是有做过坏事的话，一定要抓紧时间去自首哦。” “才没有做过那种事！”花山夏生拔出了锁孔里的回形针，重新塞回了兜里，“这个要收好，以后也许还用的上呢。” 说完又把地上的半截回形针捡了起来，销毁犯罪证据。 “就是这里哦~”花山夏生推开了通往天台的铁门，“放松的好地方。” “明菜桑有来过吗？”花山夏生先走了出去，雨后初晴的天气让他感觉格外的舒适。 “没有哦。”她呼吸了一口略显潮湿的空气，“不过以前有在天台上拍过mv。” “我以前不开心的时候，就会跑到天台上唱歌。”花山夏生叹了口气，“不管好听还是难听，都没人会在意。” “感觉好傻~”中森明菜趴在护栏上，看着楼下的街道，虽然研音大楼在这附近并不算高，但还是能看到远方鳞次栉比的大楼。 “那明菜桑呢？”花山夏生趴在她旁边，和她一起往下看着，“不会就一直让自己不开心下去吧？” “感觉好傻~”花山夏生报复似的说了一句。 “才不会呢。”中森明菜反驳了一句后想了想，“不开心了的话就去吃点好吃的东西。” “还要喝点酒~”她补充了一句。 “啊，看那边，那个地中海的欧吉桑！”花山夏生指着一位从楼下路过的大叔，“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光溜溜的头顶哦。” “哈哈哈~”中森明菜被他逗笑了，“不可以盯着人家的头顶看啦，花山君可太坏了。” “不经允许就撬开人家的锁，还嘲笑欧吉桑~”她总结了一下花山夏生的两宗罪状。 “欸，不可以吗？明菜桑可真严格。”花山夏生把脸转向中森明菜，嬉皮笑脸的看着她，“不过这样我的心情就变好了~” “明菜桑有变开心点吗？”花山夏生这样问着。 “嗯嗯，好多了哦~”中森明菜笑颜依旧，看着楼下盒子大小的车来来往往，“谢谢花山君带我来这里。” “所以就原谅你不经允许就把锁撬开的这件事了。”她把笑脸转向花山夏生那边。 “那不需要我去自首了吧？”花山夏生弱弱的问了一句，“明菜桑可不许偷偷去告密哦。” “那可要看你表现了~”她洋洋得意的说着，好像真的拿捏住了花山夏生的把柄一样。 “呐，明菜桑。”花山夏生看着远处的楼房问了一句。 “什么？” “现在明菜桑知道分手是怎样的感觉了吗？”花山夏生问了一句。 “.…..” 中森明菜沉默了一会儿，不明白花山夏生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但她思考了一下还是认认真真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大概就是，以后的生活都和他无关了吧。” 她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花山夏生一直在看着她的脸，留意着她的表情，看她的笑容从有到无，看她轻轻张开两次又闭合的嘴。 这幅挣扎的样子可是做不了假的。 “那么明菜桑现在又是在为什么而伤心呢？”花山夏生继续问着。 “花山君是问题宝宝吗，怎么这么多问题啊？”虽然这样说着，但中森明菜的语气里没有半点不耐烦。 “感觉曾经的自己好像做错了，所以才会伤心。”中森明菜吐露出了自己的心声，默默期待着花山夏生的回答。 走出了最关键的一步后，她总会有种挫败失意的感觉。 “明菜桑没有做错哦。”花山夏生笃定说着，他抓住护栏，重心向后仰着，“相信自己可一点错都没有~” “就算是错信于人，也是因为那人曾经确实有过耀眼的闪光点吧？”花山夏生反问了一句。 “所以不要伤心了，明菜桑可什么事都没做错。” 花山夏生的话让中森明菜感觉鼻子一酸，她转过头去看着花山夏生。 “花山君在阳光下就像在发光一样哦。” 但她好像不知道自己同样也在阳光下，花山夏生转过头看着她说道。 “从我这个角度看的话，明菜桑也像在发光一样哦。” 第六十八章 天台 “对了，中森主编还没告诉我读后感呢。”花山夏生突然想起了这件事，“明天准备去小学馆交稿了~” “啊~中森主编也给忘记了。”中森明菜清了清嗓子，“花山君又写了本好书哦~” “嗯嗯，然后呢？”花山夏生催了催她，想听听她还能怎么夸赞一下新作品。 “然后？”中森明菜奇怪的看了花山夏生一眼。 “是在等我继续夸你吗？”中森明菜这样想着，觉得有点好笑，所以想逗逗他，大大方方的看着他，还故意用调皮的语气说道，“然后没有了哦~” “那中森主编的读后感就只有‘好书’两个字吗？”花山夏生一脸无奈的看着中森明菜那张恶作剧般的可爱笑脸，“言简意赅哦，真不愧是中森主编！” “真是专业。”花山夏生顺着中森明菜的意思说了下去。 “哈哈哈~”中森明菜笑的很开心，“还以为你会说‘真是贫瘠’呢。” “不过话说回来，之前出去玩的时候，在大宫市遇到一位《日刊体育》的编辑助理桑。”花山夏生想起了那个和中森明菜一样词穷的小野寺贵男。 中森明菜静静地听着，天台上的微风把她的头发吹得有些凌乱。 “给他看了看我写的体育小说，他最后也是慢吞吞只吐出一个词。” “欸？编辑真的会这么说吗？”中森明菜这一刻好像真的觉得编辑就是这样惜字如金的职业。 “不过我倒是觉得他只是单纯的词穷。”花山夏生毫不留情的吐槽道，“大概这就是他只能做助理的原因之一吧？” “竟然在背后这样说人家。”中森明菜好像是在为那位素未谋面的编辑助理桑打抱不平，“真是过分。” “可是他看起来真的也不像是位很靠谱的人。”花山夏生并没有在意中森明菜轻飘飘的指责，“本来是要做赛场记录的，结果他自己看球看的太入迷给忘记了~” “噗~”中森明菜好像忘记了自己打抱不平的立场，也笑了起来，“哈哈哈，原来还有这样的记者吗？” “感觉还有点可爱的样子。”中森明菜这样说着，一开始花山夏生还有点不理解，但仔细想想也能想明白。 比起平日里和她打交道的娱乐记者，小野寺贵男这种体育记者真的可爱很多，也有底线的多。 “总感觉花山君总能遇到些可爱又有趣的人~”中森明菜这样感慨着。 “明菜桑是在说自己吗？”花山夏生又把笑脸凑了过去，“好自恋~” “哈~就算是又怎样！？”中森明菜也转过脸来，一脸娇横的看着他。 “不怎样~”花山夏生把脸转了回去，“因为明菜桑只是在实话实说罢了。” “哈哈哈~”中森明菜笑的更开心了，“真是个会说话的小弟弟。” 她感觉自己今天一天比以往一个月笑的都要多了，她很喜欢这样的生活，可以肆无忌惮的哈哈大笑。 但这样的日子让她有种不真实感，她侧着头看着花山夏生，想着他会不会哪天又突然消失掉，或者哪天醒来之后发现生活又会变成之前的样子，找遍整个世界都找不到他的痕迹。 “这两天就像在做梦一样。”花山夏生不知为何说出了这样的话，他看着远处的云层，表情像在发呆一样。 “花山君也有这种感觉吗？”中森明菜想着，她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等待着花山夏生的下文。 但花山夏生一直没再说话，就呆呆的看着远处的云，这张有些呆滞的侧脸让中森明菜突然生出了捉弄他一下的想法。 “一带~”他的搭在护栏上的胳膊被中森明菜不轻不重的掐了一下。 “花山君现在可以告诉我是不是在做梦了吗？”他一转头就看到了中森明菜笑吟吟的脸，面对这张脸他生不出一丝的怒气。 “没有哦，谢谢明菜桑告诉我这件事……”既然生不出怒气，那就只剩无奈了，花山夏生苦着脸说道。 “哈~对不起哦花山君。”中森明菜被花山夏生这张表情库极其丰富的脸逗笑了，说完还帮他揉了揉被掐到的地方，大概是肱三头肌表皮的软肉，“看不出花山君还蛮有肉的嘛~” 蛮结实的嘛（杰哥脸-摘眼镜）.jpg “稍等我一下哦明菜桑。”说完花山夏生就跑了，只留下中森明菜一个人在风中凌乱着。 不过她似乎并不担心，毕竟花山夏生肯定会回来的~ 过了大概三五分钟，花山夏生又回到了天台，和离开时的样子有了些区别。 他背上了自己的包，手里还拿着两瓶绿茶。 “给。”他给中森明菜递过一瓶，自己拧开了一瓶浅浅喝了一口。 “这种时候应该帮女孩子拧开瓶盖哦。”中森明菜接过绿茶，稍稍用力就拧开了，她也喝了一口，“这可是加分项哦。” “嗯嗯，记住了，下次一定。”花山夏生头都没抬，从包里掏出了他的御用相机佳能new f1，暗盒里的胶片大概还够拍个三四张吧。 “等下应该可以看到很漂亮的夕阳哦。”花山夏生这样说着，他把相机挂在了脖子上。 虽然被高楼大厦挡住了大部分的天空，但他们也能在这些高大建筑的夹缝中窥到天边的一角。 日已西沉，现在需要的只有等待。 “阿里嘎多，花山君。”在沉默地等待中，中森明菜突然开口了。 “什么？”花山夏生不太明白她为什么又突然道谢。 “花见桑桌子上的那些杂志。”中森明菜稍微提醒了一句。 “啊~那个啊。”花山夏生浑不在意，“不是说好要告诉东京我回来了吗？” “.…..”中森明菜没有回话，就静静地看着他的侧脸，像是想看出他说的是不是实话。 “抢了你的风头。”花山夏生小声问着，装作有点担心的样子，“你不会生气了吧？” “不会哦。”中森明菜不再看向花山夏生，“按道理说，大概高兴还来不及呢。” “快出现了哦，太阳马上就要沉到云层里了。”花山夏生指着高楼夹缝的那头，强行转移走了话题。 有了明确的参照物后，真的能看出太阳下落的痕迹。 “明菜桑先来拍吧。”花山夏生退后几步举起了相机，“smile~” 中森明菜露出了明媚的笑容，静静地站着。 “咔~” “该花山君了。” 中森明菜接过相机，而花山夏生站在了她刚刚位置的左手边，这样太阳就正好被两人夹在中间了。 “smile~”中森明菜学着花山夏生刚才的语气。 “咔~” 第六十九章 搬家 “时间不早了哦。”花山夏生歪头看了中森明菜一眼，“明菜桑不是还要搬家吗？” 五月的太阳公公虽然已经走在下班路上了，但离彻底天黑可还是有一段时间的。 “不知道会搬到哪里去~”中森明菜想了想，抱怨了一句，“突然一下子搬走还真有点不舍的感觉。” “明菜桑还记得我租住的牧之原太太家吗？”花山夏生问了一句。 “记得哦。”中森明菜记得很清楚，“杂志上的照片就是在那里吧？” “嗯。”花山夏生点了点头，“我之前一直抱怨那里的榻榻米睡着腰疼，后来搬走的时候还有点舍不得呢。” “该怎么形容呢？”他捏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衣不如新，房不如旧？” 居住环境突然改变的话，确实会让人很不适应，花山夏生总觉得旧居的一砖一瓦上都拓印着自己的影子。 “这是你自己编的吗？”中森明菜笑着吐槽了一句，“以前可从来都没听说过~” “嗯嗯，是未来大文豪的名人名言，明菜桑可要牢牢记住了，以后说不定你就可以出版一本叫《花山夏生日常节选》的书了。”花山夏生用认真的口吻说着漫无边际的话，让中森明菜又笑了起来。 “不过真的是这样。”花山夏生解释着，“明菜桑会自己设计房间的布局和家具的颜色吧？” “会哦。”她总觉得花山夏生这个“未来大文豪”又要总结出什么精辟言论了。 “那家里的每一寸可都与你相关，每一寸都饱含着明菜桑的心意。” 花山夏生这样的说法，突然让她有点不想搬走了。 “不过在这里最重要的还是明菜桑自己。”花山夏生看了看她，“想要重新开始的话，随时都可以哦。” 中森明菜听完后认真思考了一下。 “那要不要在什么地方买一套房呢？”她这样想着。 不过要是被花山夏生知道的话，估计会劝她不要想不开的，这个时候在东京买房可太冤了。 “嘀嘀~”中森明菜兜里的传呼响了。 “大概是平野桑等急了吧？”花山夏生问了一句，见中森明菜点了点头。 “走吧，明菜桑今天大概要忙到很晚的样子。”花山夏生略带同情的说着，率先离开了天台，“我的话，今天大概要玩到很晚吧？” “欸？花山君要去玩吗？”中森明菜追问着，“去哪里去哪里？” “还不知道呢。”花山夏生边锁着天台的门边说着，一会儿还得给樱井和寿打个电话问问，“上次请来的支援乐手们已经开始在livehouse里驻场了。” “那可真厉害。”中森明菜有点不明觉厉。 “今晚可以去找他们玩，明天刚好去小学馆交稿~”花山夏生已经懒得回家了，现在天已经不早了，正好可以去看看mr.children的演出，然后随便在他们谁家里凑活过一晚。 “真羡慕花山君，还能出去玩~”她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那你去出版社交稿，是需要手写稿的吧？” 她突然记起花山夏生的手写稿还在她那里呢。 而且这个时期的曰本编辑也很奇葩，不是手写稿可能看都不看就拒稿了。 如果真的说起手写和打字机的优越性，那还是各有千秋的，在夏生的童年笔记上，他曾经摘抄过06年《青年文摘》中，一篇由简媜写下的、名叫《传真一只蟑螂》的散文中的一段话。 “机器文明快速地规律人的生活，同时修剪手工时代人的情感触须，甚至思维模式，文明的内心或多或少都拥有可复制可影印的东西了，包括对人。” 摘抄下这段话时的他可能只是为了应付班主任留下的作业，但在日后翻出这本笔记，重新读到这句话时，他也带上了几分思考。 “手写较机写真的存在情感上优越性吗？”他反复也想不明白。 虽然回忆起了一些往事，但花山夏生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毕竟复印的手写稿那也是手写稿，对吧？ “大概没什么关系的吧。”花山夏生想了想，从之前的相处上来看，森田孝应该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主编桑是个很好说话的人，诚恳的告诉他原稿送给朋友了就好~” 说着，两人已经来到了之前的楼层，花山夏生送的那盆红花小苍兰还在那间小会议室里放着呢。 “那么，我就先走了，下次见。”花山夏生留在了电梯里，和中森明菜告别。 “嗯，下次见。”中森明菜心情不错，想着安顿好之后先给花山夏生打个电话，告诉他家里的新号码。 电梯门缓缓合上，挡住了两人交互的视线。 “你可算回来了。”平野智久看到中森明菜后长出了一口气，他掏出钥匙交给了中森明菜，“公寓已经租好了，在千代田的六番町哦。” 千代田区是曰本东京都的特别区之一，位于东京都区部的中心位置，在1947年3月15日由麹町区与神田区合并而来，名称来自于江户城的别名“千代田城”。 国会、首相官邸、最高法院、大部分中央行政机关，以及夭蝗住所皆座落于此，而区内的大手町、丸之内、有乐町等商圈，是许多曰本大型企业总部的聚集地，因而使该区成为曰本首屈一指的政治与经济中枢。 不过这里也是东京实际居住人数最少的特别区。 而六番町位于千代田区西部，北与五番町以二七通为界，东与四番町以曰本电视台通为界，东南邻二番町，西南接麹町，西边与新宿区本盐町以jr中央线路廊为界。 町域内以高级公寓、住宅与学校为主体，也有商业用地与办公大楼，比如日后索尼音乐的总部。 “那岂不是离小学馆很近了？”中森明菜看着平野智久欢快的问了一句。 “离一桥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吧？”平野智久想了想，“不过都在千代田，也远不到哪里去。” “不知道花山桑的新歌怎么样？”平野智久接着问了一句，如果中森明菜觉得没问题的话，研音就可以起草合同购买版权了。 “很不错，我想唱。”中森明菜说着，端起了桌子上的那盆红花小苍兰。 “我来帮你搬吧？”平野智久问了一句，但被拒绝了。 “不给~” 第七十章 幸亏玛丽桑不抽烟 离开研音的花山夏生随便找了个电话亭给樱井和寿打了传呼后，就站在电话亭里一直等着了。 和往常一样，樱井和寿很快就打来了回电。 “莫西莫西，我是樱井和寿。”下午到傍晚的这段时间，算是他们一天里比较清闲的时间段了。 “樱井君，是我，花山夏生。”他又接着问了一句，“今天会去演出吗，我现在就在六本木哦。” “今晚也有我们的演出哦。”樱井和寿报了一个位置，在涩谷区惠比寿南一丁目附近，“七点钟才开始，所以不用急。” 现在时间才刚五点半多一点，涩谷就在港区的西北边，紧紧挨着，所以先吃顿饭再去也完全来得及。 “对了，樱井君。”花山夏生提出了他的借宿请求，“今晚可以去你们谁家里借宿一晚吗？” “欸？”樱井和寿听到这个请求有些惊讶。 “因为明天早上还打算来一趟东京，所以就懒得回家了~”花山夏生稍微陈述了一下他现在的情况。 “当然可以了，那我们到时候在livehouse见！”樱井和寿挂断了电话。 “那么去哪里吃顿饭呢？”花山夏生往六本木站的方向走着，上次就是在那附近被娱记拍下来的吧。 “唉~”他边走还叹了口气，杰尼斯还不知道什么就会蹦出来突然发难呢。 “不过看花见桑也不是很着急的样子。”花山夏生回忆了一下花见赫当时的态度，虽然也有点头疼的样子，但看起来还是蛮游刃有余的，所以他也稍微放下了心。 话说回来，杰尼斯又能怎么对付他呢，花山夏生现在还有点好奇起来了。 …… “把那个废物接回来没有？”喜多川玛丽刻意压制着自己的怒火。 “已经让人去了，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回来。”助理小心翼翼的说着，生怕被喜多川玛丽迁怒，心中暗骂近藤真彦这个白痴，净会添麻烦。 “咚咚~”叩门声响起。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让助理心中一惊，但很快就平复了下来，面色如常，他现在可太敏感了，好在正主已经回来了，他应该也可以解放了。 “进来。”喜多川玛丽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是个人都知道她现在很生气。 近藤真彦和他的经纪人大桥亮走进了办公室，喜多川玛丽的助理很识趣的走出了办公室，还贴心的帮忙带上了门。 “你可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啊。”喜多川玛丽这样说着，看似没有动怒。 但是大桥亮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这位经纪人桑事不关己的眼观鼻鼻观心，他已经开始在心里为近藤真彦默哀了。 “妈妈，不是…我…她…”近藤真彦也知道这是喜多川玛丽怒气爆发时的前兆，但他此时脑袋如浆糊一般，平日里成套的话术现在是一点都挤不出来了。 他知道喜多川玛丽在对违背事务所方针政策和造成丑闻的艺人的惩罚上，向来是严苛且不留情面的，不过往日里他只是远远站着看笑话，但这次不一样了，他才是被人围观的那个笑话。 “你还在狡辩什么！”喜多川玛丽怒喝，虽然这句话看起来是疑问句，但却听不出半点的疑问语气。 一只茶杯从她手里飞出正中近藤真彦的额角，洁白的碎片在他的头上炸开。 “！！！”白白挨了一记茶杯攻击的近藤真彦不敢再有半点动作，哪怕是鲜血顺着眼角缓缓流下，他也不敢抬手擦拭一下，因为他看见喜多川玛丽桌上还有个茶壶，要是再惹她生气，那茶壶要是飞过来，可就不是破个口子那么简单了。 喜多川玛丽的突然袭击让大桥亮吓了一跳，同时他又有些庆幸的想着，“幸亏玛丽桑不抽烟。” 要是扔过来的烟灰缸，那血不得溅他个满头满脸。 说实话，玛丽桑的准头是真不错，要是稍加训练去参加pdc世界飞镖联赛的话，说不定能拿出点不错的成绩。 不过她扔的准也许只是因为靶子是近藤真彦的缘故。 “真是晦气，快带他去包扎，别死在我办公室里！”喜多川玛丽的怒火还没发泄完，“这段时间去给我好好反省，要是再敢出什么幺蛾子，你就给我滚出杰尼斯！” 近藤真彦知道喜多川玛丽这是要雪藏自己，有心再开口求求情，但却被大桥亮一把拽住胳膊。 “你要想死可以，但是能不能请你等我先跑远点之后再作死啊，别tm把血溅我身上。”大桥亮是这么想的，没办法，这就是业界的塑料情感。 “我们先告辞了。”大桥亮拉着近藤真彦鞠了一躬。 “把小杉顾问叫来。”喜多川玛丽的语气又恢复到了他们刚进门时的状态，看都没看近藤真彦一眼。 “是。”大桥亮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你为什么要拦着我？！”近藤真彦出了办公室就低声质问道，他捂着被砸到的左额角，面目狰狞，心里想着，“玛丽桑和小杉宇理造给我白眼就算了，怎么连你也敢看不起我了！” 大桥亮给了他一个看不出情绪的眼神，心说你有本事大点声问啊，最好是让玛丽桑听见，这样你那些破事以后也就用不着麻烦我了。 “近藤君还是安安心心的等这段时间过去吧。”但想归想，说归说，毕竟自己还是他的经纪人，大桥亮叹了口气安抚了他一句，“这件事情造成的影响太过恶劣了，我们会去尽力处理的。” 言外之意就是你快别给我们添乱了，哪凉快哪呆着去吧。 “近藤君不是还有自己的赛车事业要忙吗？”大桥亮想起了近藤真彦的另一重身份，“这不正是个塌下心来发展的好时机吗？” 大桥亮的圆滑态度让近藤真彦满肚子的怨气和怒火都没办法发作，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在颤抖。 而且他觉得周围来来往往的人都在看他的笑话，他已经想到田原俊彦和光genji那几个小鬼戏谑的眼神了。 “该死！真该死！”近藤真彦只能咒骂着中森明菜和花山夏生，把怨气通过咒骂发泄出去。 大桥亮余光扫见近藤真彦这副表情就知道他不肯甘心，但该说的已经都说了，只能祈祷他别再出去惹事了。 以大桥亮对近藤真彦的了解来看，他应该是会安分一段时间的。 他虽然没啥优点，长得不好看唱歌也不行，还是个公鸭嗓，但架不住他是真听喜多川玛丽的话啊，要不然也轮不到他风光这么久。 第七十一章 隐患 “玛丽桑。”小杉宇理造敲开了喜多川玛丽的办公室。 说实话，他听到大桥亮说喜多川玛丽要找他时，就忍不住捏了捏眉心。 太烦人了，我是被乔尼桑请来做顾问的，不是给你喜多川玛丽做参谋的。 但是他也没辙，他能怎么办，指着喜多川玛丽的脑门说，“我现在看见你就烦”？ 这样做很显然是不行的，除非他真能抛下自己的事业啥都不管了。 而且事实就是，他抛不下，所以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给喜多川玛丽做参谋了。 “不知道玛丽桑叫我来有什么事？”小杉宇理造还不清楚近藤真彦又惹了什么祸，他主要负责的是艺人的经营和制作，对事务所的管理涉足并不深。 “彦彦去那个女人家门口大闹了一通。”喜多川玛丽淡淡的见着小杉宇理造，“后来有人报警，他被带走了。” 她还没有改口，依旧叫着“彦彦”，似乎还并没有想着要放弃近藤真彦。 “啧。”小杉宇理造不禁咋舌，要不是在喜多川玛丽面前，他怕是都忍不住要拍脑门了。 我让你去求人，不是让你去砸门。 他想到了近藤真彦离开时的样子，让他一个人去就是个错误，但就算不让他一个人去又能怎么样呢，登门道歉还带着经纪人？ 小杉宇理造感觉自己头都大了。 “您的意思是？”他试探着问了下喜多川玛丽的下一步计划。 “我们给了报警人一笔封口费。”喜多川玛丽轻飘飘的说着，“等舆论继续发酵，过段时间再把底牌扔出去。” “.…..”小杉宇理造沉默了一会儿，思考着计划的可行性。 平心而论，他觉得这个计划问题很大，因为现在研音手里也捏着近藤真彦的小把柄，如果杰尼斯真想保住近藤真彦，那最好别搞什么小动作。 而且中森明菜现在似乎又和研音站回了统一战线，拉拢她和以此中伤研音的可能性已经是微乎其微了。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惑，喜多川玛丽说出了她的打算。 “对付不了那个女人，但如果是花山夏生那个小子呢？”喜多川玛丽语气冰冷，研音护得住中森明菜，那花山夏生呢？ “又是离间计？”小杉宇理造想着，上次是研音和中森明菜，这次是给研音帮忙的花山夏生。 有研音死保的中森明菜在这次事件中，应该已经可以判定为安全脱身了。 但花山夏生呢？ 杰尼斯的舆论攻势对他真的有用吗？ 就算他真的跟中森明菜有什么关系，那又要说他什么，风流？ 可那不是文人标配吗？ 曰本人对艺能界或文艺界的男性名人的包容度还是很高的，小杉宇理造并不认为喜多川玛丽的计划会对花山夏生产生什么实质性的影响。 “不过，除非是……” 想到这里，小杉宇理造抬眼看向喜多川玛丽，看到她面色阴沉眼神冷漠时，心中了然。 “果然如此。” 既然中森明菜这次能在喜多川玛丽的计划中抽身，那再抓着她不放就没有意义了，因为中森明菜现在有研音和花见赫做靠山，如果还想对付他们，那就得从长计议了。 但花山夏生不同，他可没有靠山，在这件事上，花见赫保得住他吗，或者说，花见赫会去保他吗？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小杉宇理造并不关心花山夏生这个对他的事业无法造成任何正面或负面影响的小人物。 “对这件事，我没什么意见。”小杉宇理造向喜多川玛丽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如果没什么别的事情，我就先告退了，手头还有不少工作。”小杉宇理造说着，见喜多川玛丽默默颔首后，他才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转身离去。 这些天处理近藤真彦的破事，让他难受的够呛，但好在这些事现在终于告一段落了。 …… 花山夏生并不知道杰尼斯，不，应该说是喜多川玛丽已经在暗处朝他亮出了獠牙，他可没有见闻色霸气。 现在他正在六本木站附近的一家餐馆里吃着晚饭。 这是一家成分复杂的餐馆，花山夏生能在菜单上看到包括且不限于虾仁春卷、煎饺、煎香肠、寿司和苹果馅饼这些来自不同国家和不同餐饮文化中的食物。 不过却意外的好吃。 “呼~”花山夏生吃掉了最后一口煎香肠后，心满意足的呼了口气。 他这顿饭吃了不少，一份炒米饭一份蒸饺两根煎香肠和一盘虾仁春卷。 尤其是煎香肠，浓郁的肉香伴着表皮炙烤后的焦脆口感，作为肉食系人类来说，这一口真的满足感拉满。 还有虾仁春卷，初看这个菜名还以为是什么黑暗料理，抱着冒死一试想法，花山夏生也点了一份，不过和想象中的味道不一样。 春卷皮虽然被炸至金黄酥脆，但里面的虾仁却依旧鲜甜多汁，完全没有炸物的感觉，这道菜真的很考验厨师对火候的把控。 虽然这一顿吃了一万多円，但他感觉还是很值的，擦了擦嘴离开了餐馆后直奔六本木站，是时候去赴约了。 mr.children驻场的livehouse叫涩.mama，位于涩谷区的道玄坂，是涩谷站西侧的繁华街道。 这家livehouse还是挺好找的，也算是这附近比较有名的一家音乐展演场馆，前面已经排了挺多人在排队了，还有人是从旁边的情侣酒店里出来的~ 交了入场费后，花山夏生跟着前面的人流往里走，一开始还觉得光线有些阴暗，不过等眼睛适应了之后就感觉还好，很有演唱会的氛围，而且这地方似乎还提供酒水。 他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去，乐队似乎还没入场，所以环顾了半天也没看到mr.children四人的影子。 现在时间应该才六点四十多一点，离演出开始还有一段时间，花山夏生百无聊赖的四处观察着。 这里的场馆面积虽然不大，但观众和音乐人之间的距离也更近，因此人们对音乐的享受也更加纯粹、更加直接。 他还能接着昏暗的灯光看见贴在墙上的告示牌，上面写着，禁止拍照、禁止携带饮食入内、禁止大声谈笑、禁止中途无故离场以及禁止吸烟。 曰本人对待演出一直都是很严肃的，甚至在二十一世纪还加上了一条，禁止低头玩手机~ 第七十二章 涩谷la.mama的演出 曰本人并不会吝啬自己对音乐的消费，而曰本也是世界上人均音乐消费最高的国家。 平时可能感觉不出来，但只要一到livehouse这种地方，人们对音乐痴迷狂热的一面就会展现出来，不过这好像是句废话，不喜欢音乐的话谁去livehouse啊~ 在开场前的最后时刻，又有不少观众涌入，不乏西装革履的公司职员，看样子似乎是一下班就马不停蹄的跑来了。 虽然西装和这种地方格格不入，但人与人之间，对音乐的热爱总是类似的，现在场馆里不止有年轻的职员和学生，还有老人和几岁大的小孩。 “难怪外国的音乐人喜欢来曰本演出呢。”花山夏生想着，这阵仗对音乐人们来讲，是真的没法拒绝，工作日都有这么多人。 很快，已经有乐队开始入场了，不过好像还没轮到mr.children，也许是下一个或者是压轴出场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花山夏生看起了这支没听过名字的乐队的演出，乐手的演奏手法还算熟练，在地下乐队里应该算是中游偏上的那一类，但主唱的歌声让花山夏生有些微妙的想法。 曰本人真的喜欢公鸭嗓吗？ 稍微歪头看了看周围的观众们，似乎没人在意主唱是个公鸭嗓这样的问题，这是花山夏生第一次怀疑自己的耳朵，这主唱的歌听起来倒是都在调子上，但这个嗓音怎么听都觉得带点别扭。 倒也说不上是对耳朵的摧残吧，花山夏生只能说自己并不喜欢这样的嗓音。 “也许是口腔开合不足？”花山夏生观察着主唱麦克风后的嘴巴这样想着，公鸭嗓未必是天生的，童年和青春期过度用嗓导致声带受损或者演唱技巧不正确都有可能会出现这样的嗓音。 比如气息调动不足、口腔开合不足以及发音紧张。 花山夏生在这个问题上没纠结多久，因为一曲结束后，下一支乐队上场了，是mr.children。 这让花山夏生提起了不少兴致，他也很好奇这段时间里mr.children有了多大的进步，不知道林佳树和x乐队的其他成员们有没有给他们提出什么好的建议。 …… “你们找到花山桑了吗？”田原健一问着，他们刚才在后台只能偷偷探头看到观众席的一角，“和寿不是说花山桑会来吗？” “说的好像花山桑会骗人一样~”中川敬辅也小声说着，做着最后的调试工作。 “喂喂，你这话说的就像我在骗你们一样。”樱井和寿吐槽了一句，眼睛还在观众席上扫视寻找着，“真是过分。” “看，在那边呢！”铃木英哉招呼了一句，“左手边第三排那个戴着棒球帽的人就是花山桑吧？” “欸，还真是！” …… 注意到了台上mr.children四人的集体注目礼，花山夏生也朝他们挥了挥手，动作幅度没敢太大，因为不太懂这里的规矩，生怕因为影响到别人的视听体验被保安赶出去了~ 好在并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或者说是没人在意。 相较于前一支乐队，mr.children就显得更成熟了些，不论是主唱、乐手亦或是舞台风格。 至少在花山夏生这里，樱井和寿的声音要比之前那位主唱好不少，一万倍说不上，但至少一百倍是有的，而且他的音域和花山夏生一样，都很广，听起来似乎也已经开始有了自己的风格，但这份风格目前还没能完全形成，所以也说不出究竟是什么风格。 乐手方面，一个月的时间也不够他们在演奏方面做出多么大的突破，田原健一和中川敬辅还是老样子，演奏时看起来有点腼腆，存在感不高，只管低头弹奏，看起来很陶醉的样子。 但铃木英哉就不一样了，他现在敲起鼓来还会把上衣丢掉，不知道他是不是听信了花山夏生的音乐人个性论，提早养成了这个习惯。 至于舞台风格这方面，三个乐手看起来真的是风格迥异，但给人的观感并不矛盾或怪异，反而是既协调又统一，比起上次见他们演出时要成长了不少，他们在这方面的进步或许就是x的功劳了。 曰本80、90年代的音乐编曲有很强的时代感，强到你一听就知道是这个年代的音乐。 这个年代的音乐鼓点节奏强烈，贝斯足够躁，贝斯手和鼓手是乐队的主导，也有鼓手才是乐队灵魂的说法。 这也是这些三四十年前的老音乐到现在听来依旧朗朗上口的原因，因为音乐的旋律富有节奏感和律动感，很有记忆点。 除此之外，在旋律和节奏的基础上编曲中还有很多的特殊编排，比如一些古早的打击乐器、贝斯大量的推弦揉弦，以及早期电子合成器做出来的复古电音和迪斯科音效。 有了这些有别当下的经典曲风标志，后来人基本一听就知道这首歌多半就是来自昭和后期的。 虽然以现代人的审美角度来听的话，会觉得有些过时，但好听的终究是好听的，只是快节奏的音乐审美让人无法再沉浸于慢节奏的音乐当中，去享受，去体会，或者说去回味音乐给自己的情绪。 花山夏生一直观察着mr.children的演出，同时也在细细思考，自己带来的音乐是否有悖这个年代的音乐审美。 最后他得出了否定的结论，只要人们对音乐的审美还没从听觉审美转变为视觉审美之前，他的唱片风格就算再怎么迥异于市场，也会有人买单，他充其量只是在挑战音乐艺术的边缘，为历史添砖加瓦罢了。 想通了这些，花山夏生也松了口气，和周围的观众一样，继续沉浸在了音乐之中。 在mr.children之后出场的乐队，也是一支花山夏生没听过名字的乐队，但演出是真不错，怪不得能压轴出场，也许他们已经不是地下乐队了，不少主流出道的新人乐队也会在经纪人的联系和安排下，来到livehouse驻场演出，以提高乐队的知名度。 尤其是能够在涩.mama这种知名livehouse中压轴出场的乐队，基本都是签约了大公司的。 这样的乐队要是拿出成绩再上一层楼的话，基本就可以成为电视节目中坐场的常客了。 mr.children的话，距离这种高度还是稍微有点远的~ 第七十三章 始于足下的梦 1989年5月15日，21:47。 涩.mama的演出结束了，花山夏生随着人流回到了道玄坂的街头。 地面稍微有些潮湿，似乎在他享受音乐的这两个小时里，下过了一场小雨。 他并没有带伞，好在雨已经停了，视线越过街边的高大建筑还能看到薄薄云层后的月亮。 “一时半会儿大概是不会再下雨了。”花山夏生在路边等着樱井和寿他们出来，看着潮湿的地面时突然想起了中森明菜。 “不知道她安顿好没有。”花山夏生这样想着，希望刚刚那场雨没有给她的搬家计划造成什么麻烦。 “爷爷，我以后也要来livehouse里演出！” “是吗，那你可要好好努力，不然我可不会来买账的~” 花山夏生静静发呆时听到了这样的对话，前者声音稚嫩但语气坚定，后者声音老迈但语气轻快。 听起来好像就是祖孙间简单的日常交流，但在这种场合里，他很难不去多想，一时间有些唏嘘。 虽然今天来演出的都是看起来欣欣向荣的年轻乐队，但在东京或其他城市中的某些角落里，还有很多失意的大龄乐队参与着livehouse中的演出。 对于多数乐队爱好者来说，livehouse就是旅途中难得的休憩之地，而对于多数乐队人来说，livehouse则是旅途的起点与终点。 无数人从这里迎来了主流出道的机会，走向了巅峰，但巅峰不再后，他们往往还会回到这里，回到他们曾经梦开始的地方。 成功过的人，会在这小小的场馆里缅怀自己早已结束的旧梦。 失败了的人，会在这小小的场馆里舔舐自己早已结痂的伤口。 不过还有更多的人只是为了热爱而来到这里，单纯的为更多热爱者来演出。 总之，livehouse就是这样的地方，是承载了人们热爱与梦想的地方。 在花山夏生双手揣兜看着路灯发呆时，mr.children的几人终于收拾好东西出来了。 “花山桑！”中川敬辅率先打了声招呼，看起来挺开心的。 “好久不见了。”花山夏生细细算了下，已经一个多月没见过他们了，“我也帮忙提一个吧。” 看他们人手一件乐器，花山夏生从铃木英哉的手里接过一个鼓包，勉强帮他解放出了一只手，一行人一起往惠比寿站的方向走去。 “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花山夏生稍稍夸赞了一句。 “花山桑才是。”樱井和寿说着，下一句话被田原健一接住了，“现在到处都能看到花山桑的消息，真了不起啊。” 这话说出来之后其余三人都点了点头，他们几个都还是初出茅庐的小年轻，看不出这其中的算计，只是单纯认为是花山夏生人气火爆。 听到这话后，花山夏生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顺势而为罢了。”确实只是顺势，花见赫给了理由，森田孝出了力，花山夏生觉得这件事和他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别说我了，说说你们吧。”花山夏生把话题引到了他们身上，“现在都能来这么有名的livehouse里驻场了。” “那还不是多亏了花山桑。”铃木英哉说着，“听了你的介绍，我们就去找了林佳树桑，真是帮大忙了。” “x的前辈们给了我们不少建议。”樱井和寿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激，“不然我们也来不.mama做驻场。” “之前我们也来这里应征过一次，不过失败了。”中川敬辅接上了话茬，他语气有些激动，“后来总结了一下前辈们传授的经验，又来试了一次，果然就成功了！” “打铁还需自身硬。”花山夏生轻飘飘的说着，“起决定性作用的还是你们。” “啊，花山桑说出了和hide桑一样话。”樱井和寿笑着说，“说不定花山桑和hide桑会很合得来呢。” “你这么说的话，那确实是有点像。”田原健一听完点了点头，接着又用遗憾的语气说着，“不过今天x的前辈在准备录制新歌，所以应该都在录音室里，不会出来玩了。” “不是说会被灌酒吗？”花山夏生想起了樱井和寿曾经说过的话，想想有些好笑，“怎么看你好像还挺期待的样子？” “是啊，要是把花山桑带去的话，我们可就能解脱了~”田原健一说完除了樱井和寿外的人都笑了，如果有人注意到的话，大概能看出樱井和寿在欲言又止和止言又欲间反复横跳的犹豫。 “原来打的是这种主意，可真有你的。”中川敬辅哈哈笑着，“这可是他一个人的主意，和我们三个可没有关系！” “别出卖我啊你这混蛋！”田原健一笑骂着。 这样欢乐的气氛一直持续到坐上电车后。 “花山桑觉得我们和压轴出场的那支乐队比起来怎么样？”樱井和寿做足了心理准备后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让乐队其余三人的脸上的表情一滞，但没人出声，都只是静静听着，他们似乎也很在乎这个问题。 “他们应该是支已经主流出道的乐队吧？”花山夏生注意到了他们的异样表现，但没太在意，语气如常的问着。 “嗯，他们和华纳签了约的。”樱井和寿回答完就闭上了嘴巴，等着花山夏生的下文。 “是新人乐队吧？”花山夏生反问了一句，但没等别人接话就又说了起来，“能被华纳看上的新人乐队，那肯定是有几分本事在的。” “如果说比起你们的话。”花山夏生沉吟了两三秒，“从乐手的方面看，确实比你们更出彩。” 花山夏生的话让四个人都有些失落，其实樱井和寿自己偶尔也会兼顾键盘手的工作。 “不过从主唱来看，樱井君可比他要强多了。”花山夏生说着，像是在鼓励樱井和寿，“你的音域比一般的男歌手广多了，而且还有创作上的天赋。” “虽然在演奏方面略有不足，”花山夏生说出了重点，“但你们比他们要年轻。” “我虽然只离开了一个多月，但在这一个月里，我能感觉到你们的进步。”花山夏生想开个小玩笑缓和一下气氛，“比如铃木君已经找到自己的风格了。” “噗~”中川敬辅被突如其来的调侃逗笑了，扭头看着旁边的铃木英哉说道，“我就说你上台就脱上衣是行不通的吧！” “pia~”他后脑勺又挨了铃木英哉一下，“打我干嘛，我也是实话实说吧，你这混蛋！” 总之现在的气氛似乎又回到了之前轻松的样子。 第七十四章 借宿 花山夏生的话倒是给了mr.children四人一点儿信心，气氛再次活跃了起来。 “你们应该有尝试过给唱片公司寄过样片吧？”花山夏生问了问，但关于这个问题，他并不是很好奇，毕竟想也能想明白。 若是以第一次见面的那个水准来看的话，他们尚且只能算是一块还需要雕琢的璞玉，而唱片公司对这样的年轻乐队一般是不会太过上心的。 因为他们短时间内都没办法给唱片公司带来直接性的收益，所以一般都会放他们在地下继续摸爬滚打，等他们自己开花结果。 中小型的唱片公司一般是这样的，至于大型唱片公司，他们的审核流程更长，并且内部的竞争压力也会更大，想要让自己的样片脱颖而出，那属实艰难，一般来说只有石沉大海这一种可能性。 “去年的时候有试过几次。”樱井和寿回忆着说道，“后来就没再寄过样片了。” 听了花山夏生之前的评价，让樱井和寿的心情也好了不少，虽然暂时比不上人家，但是至少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嘛。 “那时候我们还不叫mr.children呢。”田原健一和花山夏生讲着当时的经历，“最早我们的乐队叫the wall来着。” “the wall？”花山夏生疑惑地重复了一遍，一是因为这个名字属实是让他有点不明觉厉，二是……田原健一的英语发音不是很标准。 “对，就是墙壁的那个wall。”田原健一点了点头，“那时候我们还觉得这个名字很酷来着。” “不过那会儿英哉他还没有来。”中川敬辅插了一句，“那个时候我们的鼓手是桥本，他选择退出之后我才邀请英哉来的。” “大概是去年五六月份吧？”中川敬辅回头看了眼铃木英哉，像是想跟他确认一下。 “你是六月二十一日告诉我的，我六月二十二日加入的乐队。”铃木英哉瞟了一眼中川敬辅，想都没想就说出了这两个精准的时间。 “你这家伙怎么记得这么清楚啊？”中川敬辅戏谑的捏着嗓子问道，“我们不会对英哉君来说，就那么重要吧？” “哈哈哈~”除了铃木英哉之外的人都被他逗笑了，而他又挨了铃木英哉一下。 这时候看铃木英哉的脸好像还有点红。 “不过说起来，真是好久没见桥本了，不知道他怎么样了。”田原健一看起来还有点缅怀的样子。 “你们和那个桥本君关系这么好吗？”花山夏生问了一句，田原健一对退出乐队的桥本的态度让他感觉有点奇怪，“乐队的话，难道不是应该把退出的人当做叛徒吗？” “关系也还可以吧。”田原健一看了看队友们，“叛徒的话那倒不至于。” “其实桥本提出想要退出的时候确实有一点点这样的想法，”樱井和寿苦笑着说道，“但是后来想想，大家都有自己不得不去做的事情吧，慢慢地就可以理解桥本他的选择了。” “原来是这样。”花山夏生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我还在想，你们在铃木君面前提起前队友会不好呢。” “就像和女朋友聊她的前男友一样~”花山夏生举了个例子，又把他们逗得哈哈笑。 “那你们是因为铃木君的加入才改的名字吗？”花山夏生继续问着自己好奇的问题。 “英哉他应该也没这么重要吧？”中川敬辅又调侃了一句，还一侧身躲开了铃木英哉朝他挥去的巴掌。 “其实是在英哉加入之后，有一次吃晚饭的时候突然冒出来的想法。”樱井和寿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景，“那个时候我们寄去唱片公司的样片又是一点回音都没有。” “当时就在想，是不是我们真的不够格。”他的语气稍微有些低落。 “就在吃那顿晚饭的时候，我们商量着要不要改个名字。”说到这里，他的脸上又冒出了笑容，“真是争论了好久，后来大家一致认为‘children’这个词不错。” “但是因为我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所以就加上了‘mr’。”樱井和寿讲出了他们乐队名字的由来，“然后我们就打算不再继续寄样片了。” “后来一直在新宿或者涉谷那些可以演出的步行街或者公园广场里游唱。”樱井和寿的声音开始有了些起伏，“持续了半年多吧，后来就遇花山桑了。” 说到这里，电车已经到了中野站，他们该下车了。 本来是花山夏生来借宿，结果突然就变成了五个人的合宿，还好他们几个住的比较近，都在同一栋公寓里，只要带着自己的被褥上下跑一趟就好了。 “你们现在还想尝试寄一寄样片吗？”本来已经躺下的花山夏生突然问了一句。 “有这样的想法了。”樱井和寿说完顿了顿又接上了一句，“不过不会把这件事看的那么重了。” “落选也没关系。”铃木英哉拉着长音说道，“一直进步下去的话，总有一天会出道的，对吧？”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花山夏生应了一声，“不过东京可是个很残酷的地方，基本全曰本的乐队都聚集在这里了。” “要早早做好心理准备。”花山夏生打算给他们灌输些经验，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你们自己创作的歌曲，一定要保留好物证。”花山夏生想了想，一条一条的说着，“比如词曲创作时的手稿，一定要保留好，额，废稿的话尽量也不要扔掉。” “最好把自己创作的歌曲都录个demo保存起来。”曰本虽然很看重着作权，但保不齐也会有法外狂徒勇闯天涯，“这样打版权官司的时候都用得上。” mr.children的几人都静静听着，安静到让人以为他们已经睡着了。 “不过要出道的话，最重要的事情还是找个靠谱的唱片公司和经纪人。”花山夏生说着，突然想起了平野智久，他应该就算是个任劳任怨的经纪人的典范了吧？ 给中森明菜做经纪人，那压力属实是有点大。 “这样就能直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了。” “你们还在听吗？”见没人吱声，花山夏生这样问了一句，但回应他的只有不知道是谁装模作样打出来的鼾声。 “好吧，晚安。” 第七十五章 第三次投稿 1989年5月16日，08:19。 “准备ok~”小野寺贵男在镜子前最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口和领带，顺便贴近镜子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还有没有没刮干净的胡茬。 仔细看了半天依旧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他接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后，转身离开了卧室，拎起公文包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 前田主编交给他的任务是，去小学馆联系花山夏生，虽然不知道行不行的同，但还是要去试试的。 不过他对这个任务的可行性深表怀疑，毕竟都说同行是冤家呢~ 抱着这样的忐忑心情，小野寺贵男离开了家门。 “说起来，昨天回来的时候心情也不是很好来着。”毕竟被山本贵志敲了竹杆，为一个满大街都有的消息奉献出了自己的钱包，那可真是太惆怅了。 目前为止，对他来说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外派的工作不用准时打卡上班，可以稍微睡个懒觉，不过这会儿出门也会赶上早高峰就是了。 虽然早就习以为常了，但人挤人的电车，曾经多少还是给年轻的小野寺贵男上过几课的，他深吸了口气，一鼓作气的随着人流挤进了车厢。 等他到千代田的小学馆大楼时，时间已经来到了九点一刻。 …… “那么，我就告辞了。” 一早，花山夏生便向mr.children的几人告别，今天还要有一趟小学馆，把《天蓝色的彼岸》交给森田孝看看，如果合适的话，那就再谈谈出版的问题。 在小野寺贵男在电车里挤油时，花山夏生还在优哉游哉的吃着早饭，他正用尽全力消磨着时间。 本来想早点去的，早去早回嘛，不过稍微想了想东京早高峰的“盛状”…… “还是算了~”花山夏生咽下了最后一口三明治，虽然街边的餐饮店很多，但大多早上是不开门提供早餐的，所以花山夏生想吃早饭只有两个选择，便利店和连锁快餐店。 稍微算了算时间，估计还没到九点，花山夏生在中野站附近漫无目的的游荡着。 中野区大概是曰本人口密度最高的低层住宅区，因为交通便利，所以成为了东京担负重要居住职能的重要地区。 不过职能也只以居住为主，只拥有少量的零售业、服务业等基础生活福利设施，缺乏更多工商业职能，以至于可提供的就业岗位极其有限，所以花山夏生一直能看到匆匆忙忙跑向车站的通勤人员。 “六坪内的天才？”花山夏生在报亭里随手拿了一本小学馆出版的杂志看了起来，“这是给我起的什么鬼名字？” 说好像马龙一样的霸气绰号呢？ 看到标题下小野一郎的名字后，花山夏生心里暗戳戳的给他记了个过。 又草草翻了几本别的杂志后，花山夏生放弃了从中寻找自己的想法，这玩意要有uc编辑部百分之五十的功力那也早就该卖脱销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花山夏生走进了中野站，现在人流已经少了好多，至少也已经是上车也不会挤的程度了。 …… 第二次到小学馆大楼来，可以说是轻车熟路。 “您好，请问有预约吗？”这是左边的前台小妹。 “啊，是花山老师吧？”这是右边的前台小妹。 “嗯，是我。”花山夏生朝右边的那位点了点头，又朝左边那位说道，“没有提前预约，不过想见一下森田主编，不知道方不方便？” “当然可以了，请稍等片刻。”右边的高桥由美拿起了内线电话，“不过花山老师来的可真巧。” “为什么这么说？”花山夏生有点疑惑，这段时间似乎发生了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刚才有位《日刊体育》的工作人员想要联系您呢。”左边的小泽步美稍稍描述了一下，“现在应该也在森田主编的办公室吧。” “小野寺贵男，是叫这个名字吧？”花山夏生想了想，大概是那个忘记做记录的家伙吧。 “对，是叫这个名字没错。” “直接找到小学馆来了，还挺有魄力~”花山夏生这样想着。 …… “不好意思，接个电话。”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森田孝和小野寺贵男的交谈。 “好的，我知道了，请他上来吧。”简单说了这样一句话后，森田孝挂断了电话。 “你要找的正主来了。”森田孝对花山夏生的突然来访也有些意外，不过来的正好。 “是花山老师吗？”小野寺贵男问道，见森田孝点了点头，又说道，“那今天来的可太是时候了。” 森田孝见小野寺贵男这幅样子，也有些好奇他口中说的《uf》是本什么样的作品，值得日刊体育这么上心，但转念想到花山夏生这个名字目前的影响力和其本人的未来发展潜力后，他也有些理解日刊体育的想法了。 不过除此之外，还有更让他好奇的东西，比如花山夏生前天提出那种请求的目的。 不仅是他森田孝一个，小学馆内的其他编辑甚至一桥集团的高层们也在好奇这个问题。 “咚咚~”想着想着，花山夏生已经被前台带到了他的办公室。 “又见面了，花山老师。”森田孝站起来问候了一句，小野寺贵男紧随其后，不过他好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干巴巴的说了句，“您好。” “这次多亏了森田桑的帮助，真是多谢了。”花山夏生坐到了森田孝的对面说道。 “听到前台的工作人员说日刊体育的人找来了，就知道是你。”向森田孝表达了一通谢意后，花山夏生又把脸转向了小野寺贵男，“上次的稿子写的还不错吧？” “啊，多亏了花山老师的稿子才没被主编骂。”小野寺贵男挠了挠头。 “那就好。”花山夏生要是不接上一句的话，那小野寺贵男可太尴尬了。 “这次来是为了给森田桑看看我的新作品。”说着，他从背包里拿出了文件袋，取出稿子递给了森田孝。 “不过带来的是手写稿的复印件。”花山夏生语气里带着几分歉意，因为不带原稿可能会被主编觉得是不够尊重他，更何况森田孝之前还帮了那么大的忙，所以还是要好好解释清楚的，“因为原稿送给重要的朋友作纪念了。” “哦，既然这样那也没办法了。”森田孝了然的点了点头，没有过多在意这个细节。 “不过，在读稿之前，我还有个别的问题想请教一下花山老师。” 第七十六章 这瓜真香 “在读稿之前，我还有个别的问题想请教一下花山老师。”森田孝没有立刻翻起稿子，而是语气认真的看着花山夏生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花山夏生能想到他想要问什么，但小野寺贵男就不知道了，他只觉得气氛突然有点凝重，因为没见过这种场面，所以也不清楚自己应不应该先行告辞。 “.…..”小野寺贵男偷偷咽了口口水，听森田孝这么说，他也挺好奇这个问题是什么，“还没要到花山老师的联系方式呢，所以继续听下去也没问题吧？” 他这样想着，抱着吃瓜的心理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静静听着，而且花山夏生和森田孝谁都没有介意这段对话会被小野寺贵男听去。 “我们想知道花山老师那天提出请求的原因是什么。”说这句话时，森田孝表现得很认真。 虽然说的是“我们”，也许会被认为是在场的两人，也就是他和小野寺贵男。 但很显然，一脸懵逼的小野寺贵男并不在这其中，那么这个“我们”说的就是另有其人了。 “也许是小学馆内部的高层？”花山夏生这样想着。 “森田桑应该看到之前研音放出的消息了吧？”花山夏生打算实话实说，人家帮了你那么多的忙，于情于理都有资格知道事情的真相……额，至少得知道部分真相吧，“就是中森明菜桑分手的消息”。 森田孝点了点头，但是想不出这和花山夏生有什么关系。 “实不相瞒，研音的社长花见赫桑和我还是有点交情的。”虽然打算实话实说，但也不能什么都交代了吧。 “他希望有人能帮忙稀释一下媒体和公众的热度。”花山夏生说的这些其实也和事实大差不差，除了一处因果关系有些紊乱外，其余的基本都是实话。 “原来如此。”森田孝一脸了然的样子，他已经能够理解花山夏生的做法了，“那么我就先拜读一下花山老师的新作品了。” “好的，那我就不打扰你了。”花山夏生看了眼小野寺贵男，“如果没什么别的事的话，我们去外面聊聊吧？” “你们二位请自便就好，不用在意我。”森田孝低下头，稍微估量了一下字数，“读完这些大概需要两个小时，请花山老师十一点半前回来就好。” 说完森田孝就重新低下了头，心里想着，“想必那位社长桑也向花山老师许诺了什么吧？” 见小野寺贵男没有反对意见，和森田孝打了声招呼后，两人一起离开了这间主编办公室。 “小野寺桑今天怎么来了？”花山夏生带着小野寺贵男进了电梯，“我们去找家咖啡厅聊聊吧？” “好的。”小野寺贵男自然不会有不同意见。 …… “今天来找花山老师是为了《uf》的刊载问题。”小野寺贵男开门见山的说着，顺手掏出了自己的名片，之后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实不相瞒，上次和主编提过您的作品之后，他就一直让我想办法联系您呢。” “哦，原来是这回事。”和花山夏生想的一样，目前来看，似乎把《uf》交给日刊体育去刊载就是个不错的选择，想必稿费应该也不会太过离谱。 花山夏生收起了小野寺贵男的名片后，掏出了纸笔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 “你们以后也可以直接联系我。”花山夏生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看表情似乎是觉得咖啡有点苦，“不过我现在住在春日部的老家，所以可能没办法第一时间赶到东京。” “好的，花山老师。”小野寺贵男接过了花山夏生提过的便签，他也没想到今天这么顺利的就完成了主编安排的任务，顺便还吃到了个艺能界的大瓜，这让他心情愉悦。 “我们一定会帮您争取到最高的稿酬的！”他这样保证道，语气很坚定。 “哈哈~是吗，那就先多谢你们了。”花山夏生说完又问了一句，“这次需要带稿子回去吗？” 其实《uf》的手稿他也随身带着，因为写完就直接塞进书包里了。 “额……”小野寺贵男也有点拿捏不定主意，毕竟主编也没给他安排这样的任务，不过思来想去，还是带回去比较好，“请交给我吧。” “好的，那这次辛苦你了。”花山夏生掏出装有《uf》的文件袋递了过去，“说起来，你们日刊体育新闻社的总部是在中央区的筑地吧？” “是的。”小野寺贵男又具体的细说了一遍地址，方便花山夏生之后能够找到。 “对了，”花山夏生好像想起了什么，“还想向小野寺桑请教一下稿费的问题。” “稿费吗？”小野寺贵男捏着下巴想了想，“一般作家的话，每张稿纸大概可以拿到5000円的稿费。” 听到这个数字，花山夏生下意识的算了算，曰本的稿纸大概是每张400字，不过那种稿纸的字距和行距都是用打字机设置的，手写的话，每张纸大概能多写出不少，所以也可以理解成400字5000円。 这样算一下的话，如果出版社提供的专栏有2000字左右的话，那么收入就在円。 说实话，花山夏生认为这个收入并不算多。 “不过这只是最普通的作家稿费，”小野寺贵男继续分析着，“如果是得到过曰本国内文学大赏或者是非常有名的作家的话，一纸的稿费最高可以达到円呢。” “要是花山老师的话……”说到这，小野寺贵男才意识到自己嘴瓢了，赶紧住嘴。 “没关系~”小野寺贵男的样子把花山夏生给看乐了，他安抚似的说了一句，“我也正想听听小野寺桑的看法呢。” “要是花山老师的话，”小野寺贵男讪笑着说了下去，“我感觉应该能拿到每纸8000到円的稿费的。” 小野寺贵男刚好说完，花山夏生怀里的传呼就开始“嘀嘀”的叫了，这个时候会给他打来传呼的，应该只有那个人了吧？ “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就先告辞了。”花山夏生问了一句，“今天多谢小野寺桑的参谋了。” “好的，不过这次就让我来付账吧，这次的话，回去还会给报销呢。”小野寺贵男说着掏出了钱包，又笑道，“真没想到第一次由公司报销的费用竟然是咖啡。” “好，那这次就交给你了~”说完，花山夏生便直接起身离开了，他现在只想找个电话亭打回电话。 第七十七章 花开的约定 “莫西莫西，我是花山夏生。”他照着传呼上的号码拨了回去，电话很快就被接起来了。 “是我哦。”中森明菜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之前他果然没有猜错。 “早上好。”花山夏生这样问候了一句，虽然已经快中午了，“已经安顿好了吗？” “嗯嗯。”中森明菜轻快的回复道，让花山夏生感觉她可爱的小脸就在自己眼前。 “本来睡醒就想打给你的，但是想到你早上要去出版社交稿。”她顿了顿又说道，语气带了点担忧，“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打扰到？”她的话让花山夏生有点想笑，“明菜桑不会觉得我会一直心惊胆战的等着主编桑看完稿子吧？” “欸？”花山夏生的话让她有点摸不着头脑，疑惑地问了一句，“一般不都是这样吗？” “嗯嗯，一般是这样的。”花山夏生很傲娇的说着半真半假的话，“不过我不是哦，我把主编桑一个人扔在办公室里，然后就出去喝咖啡了~” “花山君可真过分~”中森明菜这样说着，但语气里听不出半分不满，“主编桑不会生气吧？” “当然不会了。”听出了她语气中的浅浅担忧，花山夏生解释道，“大出版社的编辑桑都是很有耐心的，就算有问题也会给你指出来的，不过……” “不过？”虽然她对花山夏生这种卖关子吊人胃口的行为深表痛恨，但还是认真听着。 “不过作品要是不好的话，也不要指望他们会留情。”花山夏生说着，“先敲打你一通，然后再夸夸你~” 不管是唱片公司还是出版社，敲一棒子给颗红枣都是惯用手段了，先让你怀疑一通人生，再告诉你不要放弃，让你不要另投他家。 但该说不说，这方法是真的屡试不爽，百试百灵。 “听起来感觉好复杂的感觉~”中森明菜拉着长音，然后又换了个问题，“花山君工作结束后是不是就要回春日部了？” “应该是要回去了。”虽然不知道她这么问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又是否有什么别样的目的，但花山夏生还是实话实说着。 “那等花开的时候可以请花山君来看看吗？”中森明菜问了一句。 “当然可以了。”花山夏生想不出拒绝的理由，有谁能拒绝这么可爱的桃浦斯达呢？ “到时候打电话联系我就好了。”花山夏生说着说着，突然想起中森明菜的工作问题，“如果明菜桑不忙的话。” “这段时间都不会忙哦，演出和节目都拜托事务所推掉了。”中森明菜细细的说着，“可以一直待在家里，还觉得稍微有点无聊呢。” “早上无聊的时候就会和那盆小苍兰说话~”她俏皮的说着，“多亏了花山君把它送来呢。” “欸？”花山夏生觉得跟花说话多少有点离谱，可别把孩子憋傻了，“感觉无聊的时候，偶尔也可以给我打个电话。” “我这段时间大概也很无聊。”花山夏生这样说着，目前来看，确实是这样的，关于《天蓝色的彼岸》的工作大概要告一段落了，之后要做什么目前还没怎么想好。 “又不知道之后该做什么了~”花山夏生语气松懈，听起来就很懒散的样子。 “那么，花开的时候再见？”中森明菜语气里带着期待。 “花开的时候再见。”花山夏生无比期待着红花小苍兰的绽放，看那个花苞的状态，应该就这几天了吧？ 他无比期待着下次见面，但想到这里，花山夏生突然记起相机里的胶卷，既然拍到中森明菜了，那就不用拿出去给别人洗了吧？ 那样被发现好像有点不太好。 “所以要自己洗吗？”花山夏生往小学馆大楼的方向走着，边走边想。 胶片冲洗的工艺流程，他还是懂一点的，比如c-41工艺冲洗。 不过那都是三十年后的工艺了，这个年代有没有还两说呢，而且使胶卷显影的试剂药水，现在好像也不是很容易就能买到的样子。 “早知道就买个拍立得了~”花山夏生苦恼的想着，实际上，那个时候身揣六百万円的他，似乎还真不一定敢买拍立得，因为可能养不起。 拍立得就是这样的东西，买得起，养不起，因为其即时成像是需要消耗相纸的。 而且这个年代的主流拍立得还是从大洋彼岸的漂亮国舶来的柯达和宝丽来，尤其是宝丽来在1972年推出的 sx－70袖珍型即时成像相机，可以说是风靡世界二十年也不为过。 曰本本土的拍立得成功占据市场可能还要等到1998年富士推出的instax mini 10，富士的 instax系列产品类型多样、相纸成本相对宝丽来来说也更加低廉，大概低一倍以上，因此富士也成为了之后拍立得市场上，最受消费者青睐的品牌。 想着想着就想歪了，花山夏生拍了下脑门，走进了小学馆大楼，现在时间差不多到十一点二十了，和森田孝约定的时间相差无几。 和前台的两位工作人员打了声招呼后，他轻车熟路的回到了森田孝的办公室。 “咚咚~”他轻轻敲了敲门，在听到“请进”后才推开门。 “花山老师回来的可真及时。”森田孝看到走进来的是花山夏生，就这样说着，“我也正好看完了。” “那可真是太巧了。”花山夏生露出了礼貌的笑脸，看森田孝的样子，出版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他开口问道，“不知道森田桑看完之后觉得怎么样。” “嗯……”森田孝听完沉默了几秒，像是在斟酌着之后要说的话。 “是本很大胆的书啊。”他叹服道，说这话时像是出了口大气，“不过毕竟是花山老师嘛，应该算是一贯如此了吧？” 说完森田孝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本《天蓝色的彼岸》从内容和写作风格上看，或许比不上《coco》那般华丽，读起来多了几分久经沉淀的质朴气息。 但从题材和内含上讲，也继承了《coco》的风格，不着痕迹用自己的方式定义着“死亡”这个沉重的话题。 至少在森田孝看完后，他对“死亡”有了新的认识，他也相信这本书并不只是儿童文学那么简单。 所以，他的结论是，这本《天蓝色的彼岸》必须拿下。 第七十八章 初次合作 “花山老师又写了本有教育意义的好书啊。”森田孝赞道，说出了中森明菜差不多的评价，“不只是孩子，连大人们也该看看这本书。” “听森田桑这么说，我可就放心了。”花山夏生说着这样的话，听起来好像是真的很信任森田孝的眼光，“那么出版的工作就交给森田桑和小学馆了。” “既然这样，那我们先来谈谈合作的问题。”森田孝说的很正式。 “好的。”花山夏生端正了下坐姿，毕竟是涉及到合同和日后合作的问题，那还是要认真一点的，至少表现得要认真一点。 和上次与研音签的版权转让合同的一次性交易不同，这次和小学馆的合作可就没有那么轻松写意了。 花山夏生在小学馆眼里可是个要长期合作的对象，所以合同的签署并不仅仅是写一张契约书那么简单的，小学馆也需要考量花山夏生到底是不是一个值得长期合作的人。 如果在其他国家，工作关系和人情关系那可能完全就是两码事，但在曰本则不同，尤其是在商务领域，这二者的概念边界就更加模糊了。 即便是某些和谈生意这件事一点都不搭的娱乐场所，在曰本也被视为重要的商业谈判地点，比如高尔夫球场。 他们会在人情往来中观察对方的品行和信誉，进而去判断对方到底是不是一个合格的合作方，如果对方信誉品行良好，那么即便是短期来看会赔钱的生意，他们也会考虑去做。 不过也仅仅是考虑而已，毕竟不是天使投资人，至于究竟要不要签下合同，还需要更长时间的权衡，和更多层次的考量。 这也导致从开始谈判到契约成立的过程会非常耗费时间，不过好在森田孝对花山夏生的观察是浅尝辄止的。 毕竟和真正的商业合作差的还比较远，而且出版花山夏生的这本《天蓝色的彼岸》，小学馆也肯定不会亏。 说完了那些有的没的，森田孝终于进入了正题。 “关于这本小说的印税。”他细细考量了一下说道，“我个人最高只能给到12%，这已经是我一个主编能够决定的极限了。” “12%吗？”花山夏生点头想了想后，决定还是向森田孝请教一下关于印税这方面的问题，“我其实不是很了解这方面的事情，不知道森田桑能不能详细讲讲？” 虽然上次在尤斯伯恩出版社有谈过版税相关的问题，但毕竟是在英国，很显然是没法在曰本继续套用的。 “真是不好意思，是我疏忽了。”森田孝连忙讲起了印税相关的条款，“印税也就是俗称的版税，再说简单些，就是分成。” “一般来说一本书印税大概在8%到14%。”森田孝事无巨细的讲着，“不过没有名气和作品的新人一般只能拿到最低的5%。” “但是有名气的作家一般能拿到15%。”他说着还回忆了一下，语气夸张，“我印象里好像还有18%的天价印税呢。” “那可真是厉害。”花山夏生想到了之前小野寺贵男说过的话，“大概是拿到过文学大奖的作者吧。” “是这样没错。”森田孝点了点头，但没在这个问题上停留多久，“不过花山老师这本书获奖的概率也不低，尤其是曰本儿童文学者协会的新人赏。” “儿童文学者协会的评审们应该会很喜欢像《coco》和《天蓝色的彼岸》这样的作品。”森田孝一点点的分析着，“死亡题材，这可是当前儿童文学中比较空白的领域，更何况花山老师还写的这么出彩。” “而且根据我的经验来看，《天蓝色的彼岸》最后发行数突破五十万部也是指日可待的。”森田孝说完好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又加上了一句，“在出版业还有个潜规则呢。” “潜规则？”这个词让花山夏生有点摸不到头脑，他疑惑地重复了一遍。 “嗯，如果超过五十万部的话，那之后的版税就会提升到20%左右了。”森田孝说着还给花山夏生算了算，“这样之后每卖出一万部，花山老师都能拿到二百四十万円的印税了。” “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吧？”虽然听起来好像是件很诱人的事，但花山夏生也没怎么心动，毕竟这是笔就算心动，一时半会儿也捞不到的钱。 “花山老师看起来可真沉稳，不像个年轻人。”森田孝叹了口气，他刚才提及20%版税的事，似乎也是别有用心的，想看看花山夏生的反应。 现在他对花山夏生的认识似乎更具体了些，不贪。 “时间不早了，就请花山老师吃顿便饭吧？”森田孝发出了邀请，花山夏生想了想，反正也到饭点了，就没拒绝。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蹭饭谁不爱啊，更何况蹭森田孝一顿饭说不定还能学到点啥新知识呢。 …… 这次被请客的餐厅看起来颇为考究的小店，两人一人点了一份蒲烧鳗盖饭，虽然还没到七八月份鳗鱼最肥美的季节，但味道吃起来也还不错。 河鳗肉经过剔骨炙烤后的口感有些类似五花肉，肉质q弹，柔软但不松散，再搭配上甜辣的酱汁，可以说是非常下饭了。 “目前来看就是这些。”森田孝边吃边跟花山夏生讲着出版的各项事宜，“不知道花山老师还有没有什么问题。” “嗯，问题的话。”花山夏生往嘴里灌了口大麦茶，想了想，好像还真有个问题。 “我想自己找人画插画可以吗？”花山夏生没有忘记和亚瑟的约定，当时就说以后的插画也会请他来画的。 “按理说是可以的。”森田孝稍微思考了一下，毕竟这也不是没有先例的，“花山老师有合适的人选吗？” 他这话里既没有拒绝也没有接受，因为这些都是可以商量的。 如果质量没问题的话，小学馆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不过请插画师的费用就要花山夏生自己承担了。 “嗯，森田桑应该也看过《coco》的插画了吧。”花山夏生说着，“想请那位尤斯伯恩的插画师来。” “当时离开伦敦的时候就答应过他了。”花山夏生看着森田孝的眼睛，说得很诚恳。 这让森田孝不禁又在心里给花山夏生的评价上加上了一条，念旧。 这在他眼里是个不错的品质，现在花山夏生还能惦记着当时的插画师，就意味着以后他也不会轻易忘掉小学馆，这可比之前“两本书”的口头协议看起来可靠多了。 “那当然可以了。”森田孝这次痛快的答应了花山夏生的请求，因为《coco》的插画确实尚佳。 “不过这样的话，请插画师的费用就需要花山老师自行承担了。” “没问题~”花山夏生答应的也很痛快。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还叫问题吗？ 第七十九章 这波他在大气层 “多谢森田桑的款待。”花山夏生在小学馆大楼门口向森田孝告别，“联系好了尤斯伯恩的插画师后，我会再联系您的。” “慢走~”森田孝送走花山夏生后，转身走进了大楼。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花山夏生走了，之后就该他忙了，之前为了花山夏生的“出名”请求跑前跑后，现在还需要他再去汇报一遍情况。 “莫西莫西，部长。”森田孝回到办公室后打了通电话。 等撂下电话后，他长长出了口气，这次编辑部的部长没有把上报的事情全都推给他，这让他倍感轻松，之后的工作只要交给小野一郎去安排就好了。 想到这里，他好像又回到了最开始那个混吃等退休的状态。 “这些天可真是操心坏了。”森田孝靠在椅背上想着，“终于能喘口气了。” 至少到花山夏生的新书正式出版前，都没他什么事了。 虽然森田孝脱身解放了，但也有人还在奔波。 “咚咚~”回到报社的小野寺贵男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马不停蹄的找主编汇报工作。 “请进。”前田主编的声音传了出来。 “主编，我回来了。”小野寺贵男推门进入了办公室。 “情况如何？”前田主编给小野寺贵男倒了杯水，看他的样子似乎是一点都不担心。 “今天可真巧。”小野寺贵男说着从公文包里掏出了《uf》的文件袋，“今天花山老师正好也去小学馆交稿了，他让我顺便把稿子也带回来了。” “哦？”前田主编也来了兴致，午间的困倦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也一扫而空了，“那我可要好好看看了。” 他从小野寺贵男手中接过了文件袋，取出了里面的稿纸，迫不及待的读了起来。 “ultimate fighter？”看到这个名字后，前田主编感觉这是个奇怪的名字，后面这个“fighter”他认识，但是前面那个“ultimate”他可就不太认识了。 但这并不妨碍他继续看下去，毕竟通篇也就写了这两个英文单词。 小野寺贵男看他读的认真，就没开口打扰，不过他还有件事是要汇报的，所以就一直等下去了，而前田也没注意到他并没有离开。 大概过了十几二十分钟，前田突然笑出了声。 “都说花山夏生是个天才，”他露出了个大大的笑脸，像是找到了什么奇怪的把柄一样，“原来天才也会有没有灵感的时候啊。” 他注意到了两段文字间笔迹颜色的差异，大概是隔了好久才写下的下文，而且从某些地方的字迹细节来看，花山夏生写这段文字的时候大概是处于一种极其烦躁的状态的。 “咦？”前田注意到了一边的小野寺贵男，对方正一脸懵懂的看着他，这让他脸上面子有点挂不住，又干咳了一声后问道，“小野寺君还没走啊，是还有什么事吗？” “今天还听到了件可能比较重要的事情。”小野寺贵男继续说着，“不知道主编注意到小学馆对花山老师铺天盖地的宣传没有？” “嗯，这么大的阵仗，很难注意不到。”前田主编点了点头，“是这件事有什么隐情吗？” 他也很奇怪为什么小学馆的宣传工作会这么大张旗鼓，因为这样的宣传，一旦操作不当，就会引发意想不到的反效果。 “是花山老师自己要求的。”小野寺贵男说出了让前田有些难以理解的话，但还没等前田开口问为什么，他就又张口了，“花山老师说是研音的社长桑拜托他这么做的。” “研音的社长？”前田稍微在脑海里检索了一下相关的信息，“是花见赫吧？” “他为什么要……”话头刚吐出来，前田就注意到了问题的所在，“大概是要分摊一下媒体的热度吧。” 他虽然说的很笃定，但还是看着小野寺贵男，似乎是想从对方那里求证一下。 “是的。”小野寺贵男佩服的说着，连带着拍了个意图极其鲜明的马屁，“真不愧是前田主编，一下子就想到了。” “那是~”前田配合的说了一句，收下了对方的恭维，“不过这件事，似乎没那么简单。” 他觉得事情还有其他的隐情，但一时半会儿自己也说不清楚。 “没那么简单？”前田的话让小野寺贵男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疑惑地复读一遍前田刚才说过的话，充分体现了人类的某种本质。 “按理说这是研音和杰尼斯两家的问题，为什么花见赫要拉花山老师下水呢？”前田捋了捋思路顺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不过是一次公关战争罢了。” 作为半娱乐半体育报社的主编，前田对艺能界的理解和对大事件的敏感程度远超小学馆的森田孝，他很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除非花见赫是要转移矛盾！”这是前田目前为止能想到的最有可能的答案。 “如果是研音和杰尼斯一对一，势均力敌的决斗，那这件事可能会因为僵持不下，让舆论持续发酵很久，这对双方的发展都是奇迹不利的，除非某一方提前做出退让。” 看小野寺贵男还是一脸懵逼的表情，前田稍微解释了一下，“但如果有更加弱势的第三者加入呢，那局势可就不一样了。” “您的意思是，研音的那个社长桑是请花山老师做替罪羊，祸水东引？”联想到前田前面说的“转移矛盾”，小野寺贵男渐渐明白了前田的意思。 “是啊。”前田点了点头后继续说道，“杰尼斯的那个喜多川玛丽，她的丈夫可是藤岛泰辅，以藤岛家在文艺界的人脉和影响力，想要针对花山老师这样的新人作家，只怕是轻而易举。” 前田没再说话，他心里还有点同情花山夏生了。 一边是如日中天的杰尼斯，一边是人脉甚广的藤岛泰辅，似乎死死的堵住了花山夏生在艺能界和文艺界的发展前途。 他猜测的虽然和事实有所偏差，但却无意间蒙对了喜多川玛丽的计策。 这波花见赫和花山夏生都在第一层，喜多川玛丽在第二层，而他前田误打误撞冲出了大气层。 “那我们？”小野寺贵男有点担心和花山夏生的合作回告吹，心里有些着急。 “不用太过在意。”前田轻飘飘的说着，他感觉应该给花山夏生提个醒，别到时候被卖了都不知道，“等下你去联系一下花山老师，看看能不能请他来见面聊聊。” 在这种时候卖花山夏生一个人情，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第八十章 神田祭 告别森田孝后，花山夏生在千代田的悠闲的溜达着，沿着道路往东北方向走着，来都来了，他想顺路去看看现在还是电器一条街的秋叶原。 在工作日的午后，他不紧不慢的身影看起来有些扎眼，完全融入不到忙碌的氛围当中。 不过很快就出现了比他还格格不入的东西。 “什么声音？”花山夏生总觉得有“咚~咚~咚~”的声音随着微风灌进自己的耳朵里。 “大概不是幻听吧？”他顺着声音飘来的方向走去，感觉离得越近，声音就越明显，除了“咚咚”的鼓声外，似乎还有些嘈杂的人声，就像是走进了熙熙攘攘的菜市场。 “啊，好多人~”花山夏生被街那头的景象吓了一跳，有人，有马，还有看不清是被推着还是被抬着的轿子。 这似乎是他来到这个时代后见过最热闹的场面了吧？ 虽然不懂人家在干什么，但也不妨碍他跟着看看热闹，而且这种程度的热闹场面，一旦错过了，那下次想再见到可能就要很久以后去了。 花山夏生稍微看了看对面庞大队伍的行进轨迹后，便想着绕路跑到队伍前头去看个清楚。 虽然是看热闹，但也不能稀里糊涂的看~ “大概是顺着路往前走的吧？”花山夏生这样想着，转身跑了起来，希望在下一个路口处能赶到队伍前面。 大概是跑的卖力的缘故，等他再绕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队伍前面身穿素白色袍子举着旗子的神官。 前面的举着蓝色金边的旗子，上面写着什么“平成元年”、“神田神社”、“御即位御大典”之类的字样。 后面还有个插在小推车上的、有金色花纹的旗子，上面写着“神田明神神幸祭”。 “大概是神社的祭祀活动？”花山夏生，站在路边驻足观看，边看边回忆着。 “是神田祭吧？”花山夏生脑子里翻出了这样一个词，虽然说祭不说吧，但是这样说了似乎也无伤大雅。 神田祭也叫“神田明神祭”，是由千代田的神田神社举办的祭礼，最初的举办目的是为了纪念德川家康在关原之战取得胜利。 和山王祭、深川祭并称江户三大祭，也和京都的只园祭、大阪的天神祭并称为曰本三大祭。 神田祭最初是只在每个单数年的五月中旬举行的，但从1960年起就每年都有了。 “看来是那种每年都能凑到的热闹啊。”花山夏生稍微活动了活动双腿，“早知道就不跑了。” 这种廉价的热闹就算看不到也不会心疼，毕竟是每年都有的保留项目~ 虽然这么抱怨着，但花山夏生还是老老实实跟着队伍往前走着，来都来了，总要看个够本吧，说起来，这个神田神社还是《lovelive！》里东条希的打工地点来着。 “话说这队伍看着可真壮观。”从后面看还看不出什么，走到前面才发现人居然这么多，人群里还有用竹杆挑着白色灯笼的，上面用黑字写着“外神田五丁目米町会”。 “大概是外神田的商人组织吧。”虽然这个米町会看起来有点唬人的样子，有点像极道，但实际上是一种叫“町会所”的组织，一般来说都是商贩们凑在一起自发组织并有官方认可的小团体。 而且神田神社还是外神田、曰本桥、秋叶原、大手町、丸之内、旧神田市场、筑地鱼市场等108家町会的总氏神，所以来参加神田祭的町会所的数量还真不少，一大群人，乌泱乌泱的。 花山夏生垫着脚还能看到他们统一的服装，是有蓝黑色条纹的法批。 祭礼的队伍中，除了茫茫多的人之外，还有些别的新鲜东西，比如轿子，上面抬的是神田神社的主祭神，镀着金的轿子看起来颇为华贵。 最前面的是《古事记》中统治着苇原的大己贵，中间的是智慧与医药之神少彦名。 比起前面两个神话人物，最后面跟着的平将门就显得质朴多了，虽然在死了快七百年后的江户时代才被德川家康封了神，但人家活着的时候好歹是个人。 在千代田的大手町还有他的首冢，据说每当有计划要迁移的时候，都容易发生事故。 “说起来，荒俣宏写的那本《帝都物语》好像就是取用的这个题材吧。”花山夏生看着挂着“三の宫平将门命”字样的轿子想道，“去年还翻拍成电影来着。” 除了金灿灿的轿子外，最吸人眼球的就是跟在后面的几匹马，以及骑在马上穿着武士大铠的人。 他们肩上还挂着布条，上面写着所代表人物的名字，不过布条随风飘着，花山夏生只看清了其中两个，一个是青田教常，一个是高桥祯弥，都是他没见过的名字。 “虽然看起来有点塑料质感，但好像还算说的过去。”花山夏生在心里默默吐槽着。 跟着队伍走了一段时间后，他们突然停下了，大概是祭礼进行到了另一个阶段，鼓声越发的急促了起来，人声鼎沸的样子比刚才更胜一筹，而且前面的轿子也被人们抬了起来，扛在了肩膀上，看来轿子底下是有轮子的，刚才应该是一直被人推着走的。 “原来这儿就是神田神社啊。”花山夏生赶上的是队伍回程的时刻，他目送着轿子被抬进了神社里。 虽然现在好像是个挺严肃的时刻，但神社门口两边挂着的巨大白色条幅让花山夏生笑出了声，上面写着的“纳奉神田明神”里的“明”字，是一个囧和一个月的“朙”。 虽然明朝历史上也有用过这个朙字，左边的囧代表窗户，字意为月光照进窗户，所以也通明亮的“明”字。 但在这个场合下，囧字这个苦逼的小脸被月字挤得扁扁的，还有点像爱德华·蒙克画的那副《呐喊》，所以在花山夏生眼里稍微有点出戏，怎么看怎么好笑~ 在旁人怪异的目光中，花山夏生稍微收敛点笑意，挤出了人群，热闹看也看够了，大概也该回家了。 “嘀嘀~”刚走出没两步，被他揣在兜里的传呼就叫了起来，掏出来看了一眼，是个很陌生的号码。 “莫西莫西，我是花山夏生。”虽然不知道是谁打来的，但总要先找个电话亭回个电话问问。 “花山老师，我是小野寺贵男。” 电话对面传来了小野寺贵男的声音，这让花山夏生有点摸不到头脑，不是刚刚分开吗，又打来电话干嘛？ 第八十一章 浮出水面的威胁 “小野寺桑？”花山夏生有些疑惑，不知道他打来电话的目的是什么，但总感觉小野寺贵男的声音有点焦急的感觉，为了缓解下紧张的气氛，他故意用夸张的语气说道，“出版工作这么顺利吗，这么快就打电话来了。” “不是这回事。”小野寺贵男斟酌着说着，“是关于您和研音的那件事。” “那件事？”花山夏生想了想，他说的大概是上午提起的，帮研音分摊热度的事情吧，“有什么问题吗？” “嗯，回来以后和主编说起了这件事，他觉得这件事可能不太对劲，所以想请花山老师来一趟当面谈一谈。”他语气有些凝重。 但究竟怎么不对劲，小野寺贵男并没有说，不过花山夏生好像已经能猜到一些了。 “是和杰尼斯有关的事情吧？”花山夏生问了一句，实际上他并没有太在意，左想右想也想不出杰尼斯能把他怎么样，所以就没再为这件事担心了。 “是的。”小野寺贵男认同道。 “好的，我知道了，等下会去一趟的。”见小野寺贵男语气严肃，反正自己也还没离开东京，那就去听听日刊体育的主编的说法吧。 “到时就和前台的工作人员说，是来找前田主编的就好，他们会带您上来的。” 挂断电话后，花山夏生想了想又顺手给出租车公司打了个电话，懒得再跑去车站了，还是换个能一步到位的方式吧。 …… 正如它的名字，中央区处于东京的正中心，如果说千代田是曰本的政治中心的话，那中央区就是曰本的经济、信息、商业中心。 着名的曰本银行、东京证券交易所等曰本经济核心都位于中央区。除此之外，包括银座、大型布庄与百货公司总社聚集的曰本桥、以及花山夏生这次的目的地，以鱼货市场闻名的筑地皆位于本区范围之内。 因为三者紧紧挨着，千代田、中央区和港区也被称为都心三区，所以从外神田前往筑地并花不了多少时间。 刚刚下车，花山夏生就嗅到了一丝丝海的味道，该说真不愧是筑地吗？ “筑地”二字本身就有“填海的土地”的意思，肩负东京生鲜食品集散功能的筑地市场坐落于此，因此也被誉为“东京的厨房”。 这里原本是东京湾的一部分，在江户时代进行了填海造陆的工程后成为隅田川北岸土地。 一开始填海只是为了因江户时代1657年明历大火烧毁的浅草江户浅草御坊迁移打造而成的土地。 从明治时代起，筑地就是京桥区役所与现在中央区役所所在地，是中央区、京桥地域的行政中枢。 因为位处东京湾河口地区，所以这里有许多中央批发市场和海军海运相关的设施。 嗯，应该是个很有精神的地方~ “您好请问有预约吗？”日刊体育的前台小妹也是这套话术，大概是全曰本通用的吧？ “嗯，我来找前田主编。”花山夏生照着小野寺贵男的话说着。 “请跟我来。” 果然，前台问都没问就带花山夏生上楼了。 小野寺贵男也在前田的办公室里等着，两人谁也没说话，前田默默地看着《uf》的手稿，小野寺贵男发呆似的看着窗外。 “咚咚咚~”敲门声打断了前田主编的阅读状态。 听到“请进”二字后，花山夏生走进了办公室。 见到是花山夏生后，小野寺贵男朝前田主编点了点头，不过用不着他示意，花山夏生的照片前田已经看过很多遍了。 “初次见面，我是日刊体育的主编前田朋也。”他微微躬身朝花山夏生递来名片。 “您好，今后还请多指教了。”花山夏生也学着对方的样子稍稍弯腰，接过了对方递来的名片。 在他眼里，前田朋也还是个相当年轻的人，大概三十岁出头，个子有点矮，但看起来精神很足的样子。 而且三十多岁就能在曰本的大报社做到主编，不是能力出色那就只能是背后有关系了，不过也很有可能会像森田孝一样在这个位置上一直坐到退休。 “不知道今天前田桑有何见教？”花山夏生没有做过多的寒暄，坐在前田朋也对面后开门见山的问道。 “见教谈不上，小野寺君应该已经和您说过了。”前田朋也说的很快，但吐字清晰，“您这次和研音的合作是有所隐患的。” 前田朋也说的很含蓄，没有一上来就说出自己的想法，而是循序渐进的一点点推进，毕竟对于花山夏生来说，他和花见赫的关系大概要远胜于初次见面的自己。 之前猜的是一回事，听到之后就是另一回事了，听完前田朋也的话，花山夏生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 见状，前田朋也连忙又加上了一句。 “我们并没有挑拨离间的意思，只是这件事也许并没有您想的那么简单。”他语气诚恳，而且这事不管花山夏生信还是不信，都和日刊体育没啥关系，“就算我们这么做，也得不到任何好处的。” “您继续说就好，不用在意我。”花山夏生说着，并没有把前田朋也的后半句话当回事，艺能界势力错综复杂，谁知道你跟杰尼斯有没有关系，至于信不信他的话，只能等他说完再做决定了。 “不知道您清不清楚杰尼斯的喜多川玛丽桑的背景。”前田朋也打定了主意，半句不提研音和花见赫，先从杰尼斯入手分析。 “这还真不太清楚，还请前田桑详细讲讲。”花山夏生虚心的问着。 “喜多川玛丽的本名叫藤岛泰子。”前田朋也说出了让花山夏生感觉很陌生的名字，但藤岛这个姓看起来倒是有些眼熟，不过一时间也来不及去细细回想了。 见花山夏生这副思考的模样，前田朋也继续说了下去，“她的丈夫是藤岛泰辅。” “藤岛泰辅？”花山夏生听到这个名字后，在心里骂了句脏话，想来想去都没想到会跟这人扯上关系。 “对，就是他，还有个笔名叫‘保罗·邦内’，是个小说家。”前田朋也看出了花山夏生细微的表情变化，继续说着，“就是上个月二十日出版《所以曰本才会被打败》的那个家伙。” “现在您清楚自己扯上什么样的麻烦了吗？” 第八十二章 明知山有虎 “现在您清楚自己扯上什么样的麻烦了吗？”前田朋也用严肃的语气说着。 清楚吗？ 实际上花山夏还是不怎么清楚杰尼斯到底能给他带来什么样的威胁。 不过关于这个藤岛泰辅，花山夏生还是有那么一内内的了解的，这人是三岛由纪夫和狗篮子裕仁的挚友。 三岛由纪夫事变自我了结后，藤岛泰辅等人在他的忌日，也就是每年的11月25日举办名为“忧国忌”的追悼活动。 无缘无故惹上这么一个家伙，让花山夏生感觉多少有点恶心。 虽然他正在自己心里做着强烈的思想斗争，但前田朋也并不知道，也看不出来。 见花山夏生明面上没有什么反应，前田朋也继续说着，“明面上，他还是曰本文艺家协会和曰本放送作家协会的会员。” “以藤岛家在文艺界的人脉来看……”前田朋也沉吟着，“可能会对花山老师的前途产生不小的影响。” “原来是这样啊。”花山夏生一副如梦初醒般的表情，心里想着，“就这，你早说啊？” 混不下去就不混了呗，大不了以后出书都去尤斯伯恩出版，多大点事儿啊~ 明知山有虎，那咱不去明知山不就完了吗。 “就是有点对不起森田孝和小学馆了。”花山夏生发散着自己的思维，但很快被前田朋也打断了。 “这样再回头看花山老师和研音之间的合作，”前田朋也用质疑的语气说着，“有没有可能是研音抱有的算计呢？” 听完前田朋也说的话，花山夏生面露了然之色，原来是这么回事，他比小野寺贵男悟性还是高那么一些的，听完稍稍一思考就反应过来了。 “你的意思是，我被研音拉进场，是为了帮研音吸引仇恨？”虽然心里已经明白了七七八八，但花山夏生这样问了一句。 “吸引仇恨？”前田朋也觉得花山夏生这个说法很新奇，“是这样的。” 平心而论，花山夏生并不认为花见赫会来坑自己，更何况他是主动提出分摊热度的，大概率是花见赫自己都没想到，还有会连累到花山夏生这样的可能性。 但他不能这么说，至少现在还不能跟前田朋也明说，而且做都做了，现在也不是想脱身就能脱身的了，不过好在前田朋也的话让他提前意识到了可能存在的威胁，之后至少不会被针对个措手不及。 “花山老师也不必太过担心。”前田朋也说着露出了几分笑容，“藤岛家和杰尼斯在业内能量再大，也有不卖他们面子的人。” “比如我们日刊体育。”他说着好像还有点自豪的样子，笑的灿烂又真诚。 “好家伙，在这儿等我呢。”花山夏生现在才明白过来前田朋也为什么要把他叫来，大概是想趁现在这个机会卖个人情。 而且他们要是杰尼斯的相关方，大概也不会把话说得这么明白，所以花山夏生也稍稍放下了几分警惕。 不管人家是出于什么目的，毕竟是诚心诚意给你报信的，那么就算老老实实欠下这份人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明白了，这件事就先说到这吧。”花山夏生也露出了笑容，换了个话题，进入了营业状态，“既然我来都来了，那咱们是不是可以先来聊聊小说的刊载问题了？” “当然可以了。”前田朋也也收敛起了笑脸，快速进入了状态，“不知道小野寺君有没有跟您说过稿酬的问题？” “说是说过。”花山夏生回忆了一下，刚过去几个小时，当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细细回味一下，唇齿间好像还保留了一丝美式咖啡的苦涩，不过好像就是浓缩咖啡兑水，所以也不咋好喝，主要那店里没有卖摩卡~ “小野寺桑给的稿费定价大概在每纸8000到円，感觉这个区间稍微还是有点大了。”花山夏生说着，前田朋也的话，大概能给出准确的数字吧。 “嗯，确实是有些笼统了。”前田朋也听完也点了点头，“不过也情有可原，小野寺君以前可没经手过这样的工作。” “不过他倒也没说错，我目前能给出的最高稿费就是每纸円。”前田朋也没有全盘否定小野寺贵男的说法，但说完话锋一转，“不过我们没办法在您第一次刊载时就拿出这样的稿费。” “嗯，可以理解。”花山夏生闻言点了点头，看来还是要先拿出成绩再说了，如果读者反响好的话，稿费还可以适当的增加，“那不知道第一次刊载，贵社能拿出多少稿费呢？” “如果是花山老师这部《uf》的话，我可以承诺给出每纸8000円的稿费。”前田朋也的回答很果断，大概是之前就已经打好腹稿了。 每纸8000円的话，对花山夏生这样第一次在报纸上刊载小说的新人来说，已经算得上是特别优待了，而且前田朋也自己也比较看好《uf》，他在体育界也认识不少朋友，自诩眼光优秀。 他觉得mma或者跨界拳赛在之后必然会有极大的发展前景，以其为原型模板创作的《uf》只怕迟早都会借上这股东风的，签下花山夏生的这部作品，大有可为。 “我个人是很看好这个题材的，而且花山老师的文字功底也很深厚。”前田朋也给花山夏生掏了个红枣，不知道等下会不会再来一棒子，“如果第一次刊载，读者反响不错的话，我们可以再加稿费。” “除此之外，我也有打算为出版社拿下这本书的独家出版权。”前田朋也说着，“当然了，这也是要看成绩的。” 很真实，但也可以理解，毕竟出版社也不是做慈善的。 “那不知道，每次大概能刊载多少字呢？”花山夏生抛出了下一个问题。 “字数的话，大概可以分给花山老师一个8000字的栏目。”前田朋也低头在纸上算了算，“这部《uf》的话大概是字，也就是需要刊载……” “至少六次。”花山夏生听完直接给出了答案。 这时候前田朋也也放下了笔，抬头笑着说道，“6.25。” “我们可以以半月刊或月刊的方式来连载这部作品。”前田朋也说完后，又用商量的语气问了一句，“您觉得那种方式比较好呢？” 哪种好？ 那当然是半月刊了，要不是没给周刊的选项，花山夏生都想选周刊了~ 第八十三章 那我不去不就完事了 “半月刊的话，”前田朋也稍稍算了一下，不过这个问题似乎也用不着刻意去算，“需要三个月才能连载完。” “那么我们需要付给花山老师稿费就是，一百万円。”前田朋也继续说着，“不过这个数字也不绝对，如果第一期的刊载反响不错的话，我们会继续追加稿费，具体的数字视情况而定，但最高不超过每纸円。” “我没有问题。”花山夏生听完点了点头，不过这稿酬还能这么有成长性的吗，这让他有点不明觉厉。 “那么我们就可以起草一份合同了。”前田朋也动起了笔，嘴也没有停下，“应该是在六月的第一天刊载第一期的内容，到九月初完成连载。” “不过这次是花山老师送来的全稿。”他说着还笑了出来，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本来还想让小野寺君体验一下催稿的痛苦呢。” “哈哈哈~”花山夏生听完也跟着笑了，虽然迫害小野寺贵男的计划暂时失败了，但是还是有机会的，“没关系，这只是《uf》的第一卷而已，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呢。” “哦？”前田朋也兴致勃勃的问道，“花山老师已经开始续写了吗？” 对他来说，这种热点题材的作品，当然是多多益善了，这次先刊载试试水，如果效果不佳的话，那也可以先把稿子压一段时间，他们日刊体育和花山夏生迟早有一天能借上东风的。 “还没开始写，不过已经有计划了，看来也是时候提上日程了。”花山夏生说着，尚未消失的笑脸又变得灿烂了起来。 他学着刚才前田朋也的语气说道，“不过我可要写慢点了，至少要让小野寺桑体验一次‘催稿的痛苦’嘛。” “哈哈哈，是这样的。”前田朋也好像是在缅怀过去的催稿经历，“现在想想，当时做编辑到处跑的时候还真是美好啊，有次还去了冲绳取稿，当时那位老师还带我在那边观光了两天。” “不过现在这个样子，怕是哪都去不了了。” 说完，前田朋也看着花山夏生耸了耸肩，做出一副“我已经认命了”的样子，真是凄凄惨惨戚戚。 “抗拒不了，那就只能享受了~”花山夏生看着窗外，突然蹦出来这样一句话。 他能看到车水马龙的街道，也能看到象征性阴沉着脸的天空和半露着脸的太阳。 前田朋也的办公室在八楼，这个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的高度，让他们和嘈杂与寂静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距离，既不会觉得吵，也不会觉得太过静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但有那么一瞬间，花山夏生还有点羡慕前田朋也了。 “是啊，那就只能享受了。”前田朋也不明所以的跟上了一句，说着也靠在了椅背上。 公事已经谈完了，但花山夏生看着窗外没有要走的意思，前田朋也靠在椅背上也没有要送客的意思，两个人就相对无言的静静呆着。 在花山夏生发呆的这段时间里，前田朋也一直在认真的观察着他的神色，但什么也看不出来。 说他是在为前途担忧吧，他的面色又一点都不沉重；说他只是在单纯发呆吧，他的表情看上去又像是在思考。 这让前田朋也很是费解，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又打开了话匣子。 “不知道花山老师是怎么看待和喜多川玛丽之间的潜在矛盾的呢？”前田朋也这样问了一句。 他本来不该问的，但无奈没忍住，他现在非常好奇花山夏生这个尚且稚嫩的年轻人会给出怎样的回答。 “怎么看待？”就像是还没从发呆的状态中回过神来一样，花山夏生愣愣的反问了一句。 “倒也没什么看法。”花山夏生虽然是实话实说，但这个回答让前田朋也更难受了，看起来是得到了答案，但有些时候，得到了不想要的答案会让人更加心累。 “早知道就不问了。”前田朋也无奈的想着，“没什么想法”是什么想法呢。 他突然想起了一句不知道从哪里看来的话，“真正的勇士可以直面惨淡的人生”，他感觉花山夏生好像就是这样的人。 实际上并不是，他没有直视，而是无视掉了。 “其实也不是很在意。”见前田朋也久久不吱声，花山夏生又开口了，“曰本的文艺界就算不接纳我也无所谓，那我就去国外好了。” 他想起了最初的目标，卡内基奖，只要拿到了这份大奖，那曰本的文艺界还有谁能再拦住他的横冲直撞呢？ 现在是无名之辈，那就永远都是吗？ 花山夏生并不这么认为，所以他一点都不担心。 但前田朋也不知道他现在想法，只是赞叹似的说了一句，“花山老师可真是个豁达的人。” “不过目前来看，确实也不用太过担心。”前田朋也自顾自的说着，“至少出版界里，不卖藤岛泰辅面子的人，那可是大有人在。” “有的是人讨厌他们那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评论家呢。”他挠头想了想，“只要避开那几家和藤岛泰辅关系密切的出版社就好，比如角川书店。” “鉴于花山老师和小学馆之间的合作关系，我建议您最好还是和他们提前说一声。”前田朋也语气诚恳的建议道，“不然，若是他们突然发难，可能会影响到之后的合作。” 做生意嘛，诚信为本，有事可不能藏着掖着。 “我知道了。”花山夏生听完点了点头，稍微思索一下决定动个小小的心眼，又问了一句，“不介意我用一下您办公室里的电话吧？” “当我面打电话？”花山夏生的举动让前田朋也有点惊愕，他总感觉这孩子是不是缺点心眼，同时，他也能感受到花山夏生的诚意。 但细细一想，花山夏生未必不是故意这么问的，这试探未免也太稚嫩了些吧。 这一记明晃晃的直球让前田朋也败下阵来，他苦笑着无奈的说道，“那可不行，您还是回去再打吧。” 前田朋也这样的局促反应，让花山夏生差点笑出声，他就是想看看前田朋也会怎么回答。 不过就算他答应了也无所谓，嘴长在自己脸上，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还是清楚的，毕竟只要保证正常的合作关系就好。 目前来看，他和日刊体育之间完全没有更进一步的必要。 总而言之，这俩人的心眼加一块都快赶上海绵了~ 第八十四章 借用下你们的暗房 谈到杰尼斯和藤岛泰辅这件事，让花山夏生也想起了研音和花见赫，之后思绪就不可控制的飘向了中森明菜。 听前田朋也说法，如果喜多川玛丽真的想把矛头指向自己这边的话，那中森明菜大概就能轻松抽身了吧。 想到这里，他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虽然过程好像比想象中的艰难了点，但好在结果还是不错的。 “啊，说起来，报社应该会有单独冲洗胶片的地方吧？”花山夏生突然想起了照片问题，而且胶卷放久了冲洗出来效果也会变差的。 “请问这里有冲洗胶片的暗房吗？”花山夏生打断了办公室里的沉默气氛。 “有的，我们可是报社。”前田朋也也从之前的无奈状态中恢复了过来，开口问道，“花山老师要冲洗胶片吗？” “算是吧，而且我还挺好奇冲洗胶片的工艺流程呢。”花山夏生抱着想要偷师的心理点了点头，“不知道能不能借你们的光学习一下？” “那当然可以了。”借用观摩一下冲洗室而已，算不得什么大问题，而且下午的话，那边也不会有什么重要的工作。 说完他抬起了内线电话，似乎是在摇人了。 “请稍等下就好。”前田朋也撂下电话说着，“等下来的人叫山本贵志，是小野寺君的同期，不过是从媒体部门刚调来编辑部的，对和拍摄相关的工作可以说是得心应手。” 前田朋也说完没过几分钟，办公室的门便被敲响了。 “主编，听说你找我？” 进来的是个年轻人，看起来和小野寺贵男的年纪相差无几，但从视觉冲击感上来说，可比小野寺贵男冲多了~ 要说小野寺贵男的话，大概是衣着体面且一丝不苟的那种类型，再看这位的话，就潦草多了，单从胡茬的长度上来看，按花山夏生的经验来判断的话，大概是有两三天没刮过了。 “山本君，带这位花山老师去冲洗室看看。”前田朋也吩咐道，“顺便教教他洗胶片的工艺。” “ok。”山本贵志爽快的答应了，他好像是有点口癖的，而且跟领导这么说话，似乎有点太不尊重的感觉，不过看前田朋也的样子似乎已经习惯了。 “那么，之后请山本桑多指教了。”花山夏生站起身了和前田朋也辞行后，跟着山本贵志离开了办公室。 山本贵志似乎是个很外向的人，他带着花山夏生边走边说。 “昨天可是多亏花山老师了。”山本贵志说着，好像之前就认识花山夏生一样。 这让花山夏生有点摸不到头脑，还没等他开口问，山本贵志的下文就来了。 “因为从杂志上看到了你的名字，所以被贵男请了一顿晚饭。”山本贵志边说边笑，“不过说起来还真有点对不起他，因为后来发现‘花山夏生’这个名字真是到处都是。” “哈哈哈~”花山夏生听完还有点同情小野寺贵男，但最后还是跟着笑了起来，“那还真是辛苦小野寺桑了。” “今天也多亏花山老师了。”山本贵志继续说着让花山夏生困惑的话，“因为可以一直偷懒到下班了。” 说完他的笑容更灿烂了。 …… 日刊体育的冲洗室并不在总部的大楼里，而是在院内单独建造的小小建筑里，结构简单，看起来像个火柴盒。 “好久不见了，青木前辈。”山本贵志推开门后朝里面值班的人打了声招呼。 “咦？你怎么来了，不是被调去编辑部了吗？”被叫做“青木前辈”的人奇怪的问了一句。 “嗯，今天带编辑部的客人来冲下照片。”山本贵志随口说着，轻车熟路的脱下了西装上衣，随手搭到了一边的架子上，完事还抱怨道，“果然还是这边舒服，编辑部可不是人呆的地方。” “随你们用吧，他们都去出外勤了，目前也没什么工作任务。”青木没有理会山本贵志的抱怨，又翻开了刚刚合上的小说，嘴里嘟囔着，“吓我一跳，都不记得看到哪页了，还以为是部长来检查了呢。” 花山夏生留神看了一眼，青木看的是岛田庄司写的《占星术杀人魔法》，他虽然从来不看推理小说，但是对这本一举掀翻社会派统治的新本格派选手还是略有耳闻的。 说起来他们这么喜欢摸鱼原来是一脉相承的吗？ “你要学手洗还是机洗？”山本贵志头都没回的问了一句。 “手洗咯。”花山夏生随口答道，学机洗，那他回了家也没这条件呀。 “你应该有带胶卷来吧？”山本贵志带着他进了黑漆漆的暗房，打开灯后，问了个略微有点白痴的问题。 “那当然是带了。”花山夏生从包里掏出了相机，取出了胶卷。 “new-f1？”山本贵志一眼就认出了相机的型号，夸赞了一句，“眼光不错，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尼康~” “是吗？”花山夏生有点奇怪，他怎么看佳能的这款new-f1都比同期尼康的那款f3要强，上手的手感也更好，更别说过片时机械感拉满的弹响了。 “这个，显影罐。”山本贵志从工作台上拿起了一个黑色的罐子讲了起来，“掀开盖子之后，这个，片芯。” 说着还拿到花山夏生眼前展示了一下。 “之后取胶卷。”他拿起了剪刀，剪掉了胶卷的片头，“这个角要剪出圆角的弧度来。” 他低头一点点修剪着胶片。 “ok~”山本贵志放下了剪刀，继续说道，“下一步，要把胶片圈进显影罐的片芯里。” “给你，这一步最好是你自己来体验一下。”他把那一卷胶片和片芯都交给了花山夏生之后，似乎又想起了什么。 “对了，这一步一定要在暗房里进行。”他指了指工作台前的灯，认真的给花山夏生科普道，“这是暗房安全灯，是一种可以保障照片制作人员在暗房中顺利操作但不会使胶卷曝光的可见光的光源，一般来说，可以用我们这种用安全玻璃做成的灯泡，或者是加装了安全光滤光片、10瓦上下的灯泡也可以。” “不只是灯，还有门，我们的旋转门可以百分百避光。” “如果在家里自己冲洗的话，建议你去店里买个暗袋，”山本贵志想起暗袋就头疼，“不过很不方便就是了，因为那就是个大黑袋子，你完全看不到里面是什么情况，像个瞎子一样手忙脚乱操作一通，还容易把胶片搓坏掉。” 看他的样子，以前应该没少被暗袋折磨~ 第八十五章 手冲胶卷 暗房里，山本贵志指挥着花山夏生装着胶卷，看花山夏生手忙脚乱但又小心翼翼的样子，感觉有些好笑，这一幕让他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好像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没关系，慢慢来。”和潦草的外表有些不搭，山本贵志既细心又有耐心，“你可以把片芯侧着拿起来看看，里面是有凹槽的，把胶卷头一点点推进去就好了。” “以前我也不太会卷片芯，好不容易拍出来的片子一不小心就被搓坏了，那可真是让人恼火。”他还绘声绘色的说起了自己以前的经历，“在山上蹲了半天，脚都冻麻了，结果胶片坏掉了~” “好了，就是这样，一点点的往里推，把它们都顺进去就好。”花山夏生在山本贵志的指导下学的很快。 “之后把它再装回显影罐里就好，接下来就该药水登场了。”说完，山本贵志从货架上取下了几瓶化学试剂。 “首先是这个，显影液。”他拿起了其中一个黑色的瓶子说道，“因为要避光保存，所以要用黑色的容器盛放。” “将500毫升的显影液倒进显影罐之后等待八分钟，但每分钟要上下颠倒摇晃一下，让它们和胶片充分反应，让负片里的卤化银转化成黑色的银。” …… “第二步是停显，一方面是让胶片中的卤化银停止反应，另一方面可以中和掉里面残余的显影液。”山本贵志拿出了一个依旧不怎么透明的瓶子。 “先把显影液都倒进烧杯里，再把停显液倒进显影罐，这个过程大概需要一分钟。” “另外显影液是可以重复使用的，用完记得倒回之前的容器里。” …… “第三步是定影，这一步需要十分钟。”他又拿出了一个透明的塑料瓶。 …… “好了，时间到了，把定影液倒出来就好。”山本贵志打了个哈欠，“下一步把胶卷从片芯上取下来，拿去用清水冲洗就好了，这一步已经不需要避光了。” 说完山本贵志收拾好了东西，就带着花山夏生出了暗房。 这个时候的胶卷已经可以看到之前拍摄的图像了，成色还不错，但因为是负向底片，目前只能看到大概的黑色图像，人脸和景物的细节是完全看不清的。 “看着还不错。”山本贵志看完后说了这样一句，他大概也看不出倒数第三张胶片上的人是谁。 “就把它放那泡着吧，之后的烘干过程就不用等了，我们这里有烘干机。”山本贵志朝烘干机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教教我怎么用扩印机吧，照片里有不合适让你看到的东西。”花山夏生又踢出了一脚直球，被山本贵志回以了一个不可言说的眼神，你拍的啥玩意啊~ 看山本贵志的眼神就知道他大概是想歪了，花山夏生觉得这样的误会好像还有点好玩，所以根本没有狡辩…… 不对，是根本没有解释的意思，就让这个误会一直存在下去吧。 虽然看花山夏生的眼神变得有些不对劲了，但山本贵志也没有拒绝他的请求，认真的教着他扩印机的用法。 “这是台诺日士生产的扩印机，你只管把胶卷从这里放进去扫描就好，然后按顺序按这几个按钮。”他演示着操作的流程，手把手的教着，“里面还有不少相纸，到时候你自己自行操作就好，我就不参与了。” 说完他就板着一副“我一点都不好奇”的表情离开了房间。 “胶片要泡多久啊？”见他要走，花山夏生赶紧问了一句。 “五六分钟就行！” …… 看着胶卷一点点被吞进扩印机后，花山夏生就在等待它吐出相纸。 这是他第一次自己动手冲洗胶片，总觉得是件很有意义的事情，在他印象里，胶片时代的照片似乎是自带着一种复古滤镜的， 但这实际上只是胶片本身自带的偏色特性，这是胶片厂家耗费无数人力财力才找到的人类的共性审美，简单来说，就是大家看了都会喜欢的颜色。 而且这种由白平衡紊乱带来的似是而非的色彩失真，在一定程度上也确实可以引起人们的审美共鸣，比如这种偏色在某些时候会让色彩看起来更有“质感”，尤其是人像。 “咦~”花山夏生手里拿着给中森明菜在天台上拍下的照片，有些意外，因为构图和自己当时的设想有所偏差，但总体来看还是张不错的相片，也许是里面那个微笑着的人给它增色了不少也说不定。 看着看着，花山夏生自己的脸上也挂上和相片里一样的同款笑容，不过这副样子要是被山本贵志看在眼里，一定会继续坐实他的想法吧。 似乎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花山夏生提笔唰唰的在相纸的背面写了些什么。 总之，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花山夏生收好了照片和胶卷，又检查了下有没有什么遗落的东西后，推门走出了这个火柴盒一样的冲洗室。 出门时，山本贵志正倚着墙抽着烟。 “今天多谢你了。”花山夏生面色如常，语气如常，反倒是山本贵志被烟呛了口。 “咳咳……”山本贵志咳了两声，“没事，应该的，反正你也帮我翘班了。” 说是这么说，想就不一定是这么想的了。 “这小子脸皮到底有多厚啊，借我们的冲洗室印那种东西脸都不红一下。”山本贵志这么想着，突然有种很强的倾诉欲望，但下意识觉得这是人家的隐私，出去乱说也不太好。 “没事，我只告诉贵男，他嘴巴可是很严的，所以告诉他应该也没有问题吧？”山本贵志边想边发呆，连身边的花山夏生已经离开了都没发现。 …… 今天跑了一整天，让花山夏生感觉稍微有些疲惫，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家吃饭洗澡睡觉~ 回到家后算了算时间，正想联系一下尤斯伯恩，问问要出新书了，亚瑟啥时候能来曰本帮他画插画。 但转念一想，似乎还是应该先把今天从前田朋也那边听来的东西知会小学馆一声，要是一声不吭的话，到时候难免会被打个措手不及，而且小学馆在这件事上的态度也还是个未知数。 提前打个招呼，能干就干，干不了咱就好聚好散~ 第八十六章 挑明 1989年5月17日，06：05。 花山夏生准时被闹钟叫醒了，一巴掌把闹钟按停后，他用薄薄的毯子蒙住了脑袋，突然间睁开眼，透光的窗帘让他的眼睛有点不适应。 但很快，他就顶着毯子坐了起来，一把扯下头上的毯子后拍了拍脸，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今天也是麻烦事满满的一天呢。”花山夏生有些头疼的嘟囔着，还要和森田孝联系一下，看看小学馆是什么态度。 平心而论，花山夏生并不想做这件事，未来的不确定性让他有些抵触和困惑，要是真被小学馆一脚踹开了，那可就有点让人难受了。 毕竟，应该没人喜欢被抛弃的感觉吧？ 但原则上讲，这件事又不得不做，毕竟森田孝和小学馆帮了那么大的忙，一声不吭的话就有些不太讲究了。 “不过现在时间还早，怎么也得等到森田桑上班再说吧。”花山夏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边刷牙边这样想着，同时也在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就算被抛弃了，至少别表现得太过失态吧。 不过说实话，与其操心这些，还不如想想等下早饭吃什么呢。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 1989年5月17日，08:59。 “还有两天就可以休息了。”森田孝端着茶杯坐在办公室里，上了岁数夜里睡的越来越少，早上就变得越来越懒散了。 和花山夏生相关的事务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问题已经全被他交给小野一郎了，之后就是他常态化的清静时光了。 “退休之后，就和老婆去旅行好了。”森田孝喝了口热茶，打下了这样的主意。 想到了家人，他露出了一抹幸福的笑容，不知不觉间他也走到儿孙满堂的年纪了。 “这个年纪果然就是要享清闲嘛~”他惬意的想着，就是今天一直在下雨，这个时候要是能再晒上太阳，那就更惬意了。 他下意识地喝了口茶…… “咳咳咳~”但是被呛到了，因为电话响了。 “真是麻烦。”森田孝叹了口气，看都没看，熟练地抬手接起了电话，“莫西莫西，我是森田孝。” “早上好森田桑，是我，花山夏生。”电话对面传来了花山夏生那熟悉的声音。 “他又打电话来干什么？”森田孝有些疑惑地想着，同时脑仁还有点疼，花山夏生这个名字在他心里好像在不知不觉间跟“麻烦”二字挂上了钩。 “不知道花山老师打来电话是有什么问题吗？”森田孝语气里没带什么情绪，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但心里想着，“你最好是没事。” 但想想也不现实，打个电话就为跟你说个“早上好”，这不纯有病吗。 “是有件事。”花山夏生语气有点严肃，“是件麻烦事。” 听了花山夏生的话，森田孝不禁皱了皱眉头，收起了自己的懒散情绪，把身体往桌前凑了凑。 “请说。”他示意花山夏生继续说下去。 “昨天，有个业内的朋友帮我分析了一下，杰尼斯的喜多川玛丽很有可能已经盯上我了。”花山夏生整理了下语言，没有把前田朋也的事说出来。 “哦？”森田孝听完兴趣缺缺，“不过我们小学馆在这方面可能帮不上什么忙。” 森田孝不清楚花山夏生在艺能界遇到了麻烦为什么要来找他们，而不是去找研音，他跟研音那个花见社长不是很熟吗？ 但同时他也清楚，花山夏生大概率是不会无的放矢的，或许是有什么隐情也说不定。 “果然。”花山夏生暗暗想着，小学馆对艺能界动态的敏感程度远不如半娱乐性质的日刊体育。 虽然小学馆中也有娱乐杂志这个板块，但显然，森田孝在这方面是没什么建树的。 “是这样的。”他细细的解释道，“杰尼斯那位喜多川玛丽的丈夫是藤岛泰辅。” 多了他就没再多说了，毕竟目前还只是猜测，就算被算计的可能性非常大，但现在也只是他个人的猜测。 若是喜多川玛丽真的如花见赫说的那般记仇的话，那他花山夏生多半......不，是肯定会被狙击的，说不定现在已经有来自文艺界和艺能界的两杆枪在瞄着他的脑袋了。 “藤岛泰辅？”说到这里，森田孝已经能反应过来了，“这确实是个应该头疼的问题。” 森田孝说完捏了捏眉头，把花山夏生和麻烦二字挂钩，真的是个无比正确的判断。 “这就是我今天打来电话的目的。”花山夏生的声音依旧平稳，语气平淡，完全没有上次那般求助的意思，“如果贵社有压力的话，可以考虑终止我们之间的合作。” “……”花山夏生的话让森田孝不禁有些动容，陷入了沉默，细细的思索着。 实际上他有点自我攻略的意思，不过把这个词用在一个老头身上好像有点不太好~ 花山夏生本质上只是想着，这条路走不通，那我就不走了呗。 两人都没再说话，森田孝像是在考虑，而花山夏生只是单纯在等待，过了大概十几秒，森田孝再次开口了。 “如果只是藤岛泰辅一个人的话，花山老师就不用担心了，小学馆完全没有任何压力，我们和他没有任何合作。”森田孝这样说着，语气严肃。 他的话虽然让人安心，但是花山夏生知道，他的话还没说完。 “但是。”森田孝话锋一转，叹了口气，“这个社会的人情关系是很错综复杂的。” “有些事很难预料，所以这方面的事情我也很难和你保证什么。”森田孝有些泄气的说着，“我只能向上反应一下。” “但是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我们不会轻易放弃和花山老师的合作。”森田孝坚定又诚恳的说道，“虽然没办法说，‘请你放心’这种话，但至少于我个人而言，我还是希望花山老师能和我们继续合作下去的，相信小学馆内和我抱同样想法的人也不在少数。” “好的，那我就放心了。”花山夏生笑了，语气比刚才轻快多了，“这次又给你们添麻烦了。” “花山老师这是哪里的话。”森田孝客套了一句，“如果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我就先挂断了，这件事我们还需要谨慎的商讨一下。” “没问题，那我就慢慢等你们的消息了。”花山夏生说完后，就等着森田孝率先挂断了电话。 “唉~”花山夏生叹了口气，本身已经欠森田孝和小学馆一个人情了，这次似乎又欠了个更大的人情，如果小学馆真的不存在压力还好，要是真的帮花山夏生顶住了来自文艺界的压力的话…… 那这辈子在日出版的儿童作品，怕是都要优先考虑小学馆了~ 第八十七章 站队 “唉~”在花山夏生叹气的同时，森田孝也叹了口气。 如果说花山夏生叹的是如释重负的气，那森田孝叹的就是如牛负重的气。 但因为花山夏生的那句“如果贵社有压力的话，可以考虑终止我们之间的合作”，又让森田孝这个骨子里有点怕麻烦的老头生不出反感情绪。 虽然有点矛盾，但本质上讲，他也是个极其负责的主编。 森田孝没撂下电话，而是硬着头皮继续打了一个，打给了编辑部的部长山冈直人。 “部长，是我。”森田孝头疼的说着。 “这么早就打来电话，可不像你啊。”电话对面的山冈直人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这家伙哪次不是拖到临下班了才打电话的，今天这么积极，只怕是...... “是碰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吧？” “.…..”虽然被浅浅的挖苦了一句，但是森田孝没太在意，好像已经习惯了，“是这样的，那位花山老师刚才打过电话来，说了这样一件事……” 森田孝把花山夏生刚才跟他说过的话大差不差的重复了一遍后，山冈直人也和刚才的森田孝反应差不多，也陷入了沉默。 “这件事，牵扯的东西有点多，我也拿不了主意。”山冈直人现在很能理解森田孝的心情，揉了揉紧皱的眉头，“我和本部长他们汇报一下，等下组织人手开个会吧。” “我知道了。”说完，森田孝挂断了电话。 …… 1989年5月17日，10：37。 小学馆大楼四层的会议室里，久违的热闹了起来，主编和总编们可以说是全数到场。 “今天把大家都叫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山冈直人又把森田孝重复给他的话又重复了一遍，“长野专务说把这件事交给我们来判断了。” 他说的有些严肃，但这本质上无非就是个站队的问题，是卖藤岛家的人情，还是提前投资花山夏生。 “这样是不是有点草率了。”有人提出了质疑，“一桥集团不参与的话，我们也做不了什么吧？” 他说出了众人的心声，上面不支持，光他们编辑部这些人能搞出什么名堂？ “这也是上面的决定，藤岛家在儿童读物和漫画出版业没什么人脉。”山冈直人没露出什么表情，继续说着，“唯一要担心的就是文艺家协会的那些家伙。” “我的想法是继续和花山夏生的合作，我就不信那群老家伙拉的下脸这样针对一个年轻作家，面子上能过得去！” “话是这么说，但这不完全是那小子自己捅的篓子嘛，为什么要我们来承担可能造成的后果呢？” “也要想想出版业里别家的看法，藤岛泰辅不是和角川书店走得很近吗，还有那个喜多川玛丽应该也不是什么易与之辈吧。” “你这么说的意思是，出版花山夏生的书，还会让我们顶上舆论压力？” “嗯，这种事总要多方考虑吧。” “要是这么说，我们小学馆也不是什么好捏的柿子吧，正常的商业活动罢了，他们未必会这么上纲上线的。” “继续出版吧，不过首印量少一点，先看看反应再做打算。” “以前没发现，你怎么这么怂的？” “你这家伙，我这不是为了公司考虑吗！？” 虽然是场严肃的会议，但是看这个样子，好像热闹的都要打起来了。 “好了好了，听我说一句吧。”森田孝看他们这样子似乎是谈不成什么事了，叹了口气后开口说道。 虽然他只是个看起来懒懒散散的老主编，但资历还是在的，同事们还是多少会卖他点面子的，所以都不约而同的停下了嘴巴，看向了森田孝。 “我是一直以来负责和花山老师沟通联络的人，以我对他的了解来看，这是个值得结交的年轻人。”森田孝很客观的说着，“虽然办的事看起来有些不过脑子，但不管是从作品角度还是人品角度来看，他都是个值得投资和拉拢的人。” “之前他给我打电话并不是来求助的，而是说，如果小学馆顶不住压力的话，完全可以放弃他。”森田孝面色不改，四平八稳的说道，“所以我认为，比起避开或讨好藤岛家那一边，倒不如在花山夏生身上投上一注。” 言外之意就是，花山夏生这小子行，能处~ 他的话让会议室陷入了沉默，刚才或质疑或丧气，又或是激进的声音都消失了，静到似乎彼此之间都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既然森田前辈这样说的话，我也没什么意见了。” “我也没有。” “同上。” 这样的声音让山冈直人松了口气，至少大家的意见达成一致了。 “这些可恶的家伙，刚才和稀泥就算了，现在还把压力都扔到我一个人头上了！”森田孝心里恨恨的想着，但又不能表现出来，但他的脸色出卖了他。 “原来这根老油条也有今天啊~”森田孝的脸好像有点发青，这一幕看在山冈直人眼里，让他有点想笑。 “既然大家没有不同意见了，那么就来商讨一下之后的对策吧。”山冈直人心口不一的说着。 “这还要什么对策，要是对花山夏生有信心的话，就直接带着书去儿童文学者协会内投好了。” “是啊，要是能拿到几个新人赏，拿出成绩来也能堵上某些人的嘴。” “那本《coco》他不是在英国出版的吗，让他联系一下英国那边，看看能不能拿个什么奖项回来，这样对我们也有好处。” 既然决定了之后的大方向，那这群人也调动好情绪一致对外了，纷纷开口出谋划策着。 看到会议室重新热闹了起来，这也让森田孝发青的面色稍微有所缓和。 “真想早点退休啊。”他如此想着。 …… “总之，就是这样，我们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森田孝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疲惫。 “是吗，那这次多谢你们了。”花山夏生听完森田孝的话感谢道，“尤斯伯恩那边，我会去联系的，顺便把插画师也叫来。” “之后我会带着那本《天蓝色的彼岸》去参加内投的，如果能拿到儿童文学者协会新人赏，那之后的局面也会好上不少。” 说是疲惫，但现在听起来感觉更像是心累。 “好的，英国那边的话，我感觉拿个卡内基奖还是绰绰有余的~”花山夏生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着。 “你有这样的信心那可就再好不过了。”森田孝叹了口气说了一句这样的话，他似乎也听说过卡内基奖的大名。 “那么，我就先挂了，之后没什么重要的事情，花山老师还是去联系小野君吧。” 别再来折磨我这个快退休的老同志了，我谢谢你了！ 第八十八章 告一段落 “哈~”挂断了森田孝打来的电话，花山夏生长长的出了口大气，又有一件麻烦事告一段落了，不过这还不是最后一件。 “要不要再给花见赫打个电话知会一声呢？”花山夏生这样想着，重新走回了厨房，刷起了没刷完的锅和碗筷。 “还是算了吧。”他想了又想，得出了这样的结论，感觉没有去通知花见赫的必要。 他并不认为这次是花见赫有意想要坑他的，毕竟这样做对花见赫和研音都没有什么好处，要是真这么做了，恐怕只会加剧中森明菜和他们的离心离德，除非他花山夏生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 所以，这次多半是连花见赫自己，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可能性吧。 打好了主意，花山夏生就进入了咸鱼状态，窝在沙发上啥都不想干了。 就算有心去做些什么…… 《天蓝色的彼岸》拿出出版了，《uf》也送去刊载了，一时间，他都想不出自己该做点什么。 或许做一条咸鱼才是他现在的任务。 “不过是不是也该着手下《uf》的下一卷了呢？”他考虑着这样的问题，不管心态再怎么咸鱼，但人还是要像小池研一说的那样，总归是要找点事请做的。 虽然答应了前田朋也，要让小野寺贵男的感受一下催稿的痛苦，但是和花山夏生写不写也不会冲突。 毕竟在催稿这件事上，有稿和没稿没什么太大区别，催不催是你的事，给不给是我的事~ 至少也要给他感受一次痛苦吧，没催过稿的报社编辑，他的职业生涯一定是不圆满的。 “那要写什么呢？”花山夏生思索着，很快就有了答案，毕竟ufc理智语录就那么几个，很容易就能从中找到自己想要的，是那个和目前的自己一样的无名小卒。 揉了揉脸，花山夏生调整好了精神状态，回到了自己二楼的小房间里，拿出纸笔，稍加思索后提笔写下了卷首的话。 “当比赛进入第五回合的时候，你在分数上是落后的，那时你有没有怀疑自己呢？” “我知道你们为什么会这么问。” “但是这对于生于苦难之中的我来说，并不意味着什么。” “我被塑造成了如今这幅样子，我会绝地反击，逆势爆发，就像我做的那样。” “我生于苦难，我的一生都生活在质疑声中，但现在看看我。” “睁大眼睛看看我！” “你们都怀疑我没法做到，赔率也显示我没戏，但是现在看看我！” “什么狗屁排名，致命高扫，一击致命。” “没有什么排名最强，这就是我要说的。” “冠军和金腰带，现在属于无名之人。” …… 事实证明，有了第一卷的写作经验，这次第二卷的撰写可真的是容易多了，除去必要的思考时间和斟酌词汇会让他停下手中的笔之外，其余的时间里他都在不停的写着。 说的好听点儿，就是文思泉涌，说的难听点儿，就是写嗨了。 直到高强度的脑力活动彻底榨干了午饭时汲取到的最后一丝营养后，花山夏生才撂下了手中的笔。 因为太饿了。 他熟练地拉开了抽屉，但原本放在里面的pop candy已经被他全吃光了。 “唉~”他叹了口气，大概是因为自己之前忘记去进货了。 抬头看看时间，现在已经五点多了，他写了大概有四五个小时，粗略算了算，大概写了有八九千字，这个速度其实并不快，但也凑出了第一期的内容。 不过现在是时候去准备晚饭了，脑袋晕晕的，花山夏生不想再为晚餐的选择陷入纠结，只打算简简单单蒸一碗米饭再炒盘小菜。 “只要在睡觉前给尤斯伯恩打个电话，今天的任务就圆满完成了~”花山夏生这样懒散的想着。 “希望能快进到睡觉那一步。” 与此同时。 “你可要早点开花，知道吗？”中森明菜对着那盆小苍兰说道，看起来像是在跟花说话，不过花可听不懂她的话，所以大概率是在自言自语吧。 她把花盆从阳台的窗台上搬了下来，又端回了屋里，避免晚上降温会冻着它。 实际上，五月份似乎已经不用再考虑这样的问题了，但中森明菜还是乐此不疲的做着，虽然是梅雨季，但只要露出了一点点的阳光，她就会把花盆搬到阳光下晒着，随着光照的角度挪动着花盆。 好像是希望小苍兰能早点开花，又好像是把这件事当成了唯一的消遣，虽然没有工作，但是不能出门也不想看电视。 “好像快开了呢。”她细细观察着绿叶中点缀着的浅红色花苞，比刚收到时，花苞的颜色已经变得更深了。 “也许明天就会开花了~”她开心的想着，“还要叫花山君来看看。” “叮咚~”门铃响了，她竖着耳朵听着，直到门铃不间断的响了七次后，她才跑去开门。 按七次门铃，这是她和樱田桃子和平野智久的暗号，只要按七次，她就知道来的人是谁了。 “下午好，明菜桑。”樱田桃子进门后把手里的布袋交给了中森明菜后，又随口说道，“明菜桑要的菜都带来了，不过今天市场的水芹菜好便宜，所以就没忍住也买了一点。” “是吗？”说着，中森明菜打开布袋看了看，有胡萝卜、水芹菜、番茄、洋葱、几盒像章鱼足一样的海产，还有一小袋尚未完全变红的新鲜辣椒。 “谢谢桃子桑~” 在她规规矩矩的道谢后，樱田桃子就离开了，她也是时候该准备晚饭了。 上次吃到的海鲜烩饭让她记忆犹新，今天她想试着自己做一做，这时她正循着记忆中的食材和味道，一点点捋顺着思路，顺手处理着食材。 为了防止被洋葱辣到眼睛，她还特意戴上了口罩。 “不过为什么戴上口罩就不会流眼泪了呢？”她边切洋葱边奇怪的想着，“明明被辣到的是眼睛才对。” “啊，忘记让桃子桑买来白葡萄酒了！”她在电视上的节目里看到过，海虾最好用白葡萄酒来腌制，不过既然没有的话…… “用清酒来腌，应该也没问题吧？”她这样想着，从橱柜里拿出了一瓶清酒，倒进了盛放虾肉的碗里。 但闻着清酒的味道，她稍稍吐了吐舌头，感觉好像是搞砸了。 虽然度数和白葡萄酒差不多，但她这次用的清酒酒度有些低，等下的虾肉大概会变得格外的甜吧~ 第八十九章 即将到来的重逢 1989年5月17日，22:21。 “这里是花山夏生。”他按照计划给尤斯伯恩打去了电话，这会儿正是伦敦的下午工作时间。 “真是有段时间没听到你的声音了。”尤斯伯恩的声音依旧和蔼，但听起来似乎并不意外花山夏生会打来电话，语气古井无波，“这次来电是有什么事吧？”。 “嗯，新书要出版了，想请亚瑟来画插画。”花山夏生说出了打电话的目的，“他最近没有什么要紧工作吧？” “稍等，我让助理把他叫来。”尤斯伯恩继续笑着说道，“我们又不是只有他一个插画师，就当是派他出差了。” 其实尤斯伯恩出版社是英国少数几个会长期招收插画师的出版社之一，这些插画师只会专职尤斯伯恩一家的插画工作，而且尤斯伯恩的薪资待遇还是很不错的，在插画师这个行业里也颇有几分声望。 所以出版社并不会因为没了一个亚瑟·霍尔而停摆。 在等待亚瑟的这段时间里，花山夏生和尤斯伯恩说起了自己有可能正面对着的威胁。 “这样吗，我知道了，我们会尽力去做的。”尤斯伯恩听完后，语气变得有些严肃。 虽然没太听明白花山夏生究竟是怎样惹上了这种文学界的大麻烦的，但这件事事关花山夏生的未来，所以必须认真对待。 不过说完他又温和的说了一句：“不管未来如何，尤斯伯恩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那我要是在曰本混不下去了，就继续去麻烦你们了~”花山夏生半开着玩笑。 “当然没问题，我们可是求之不得呢。” 虽然看不到尤斯伯恩的脸，但花山夏生知道他脸上一定带着那招牌似的温和微笑。 “之后会优先考虑尤斯伯恩出版社进行海外译本出版的。”收下尤斯伯恩的心意后，花山夏生也抛出了自己的承诺，有钱大家一起赚嘛~ “我们都等不及看看你的新作品了。”尤斯伯恩说着，“好了，亚瑟已经来了，你们两个好好聊聊吧。” “莫西莫西，好久不见。”亚瑟用着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日语蹩脚的说着。 “求你了，说英语吧。”花山夏生被他的口音逗得够呛，“不然一会儿就笑到睡不着觉了。” “行吧，不过我感觉自己说的还挺标准的。”亚瑟换回了英语，这下花山夏生听起来舒服多了，“是要找我画插画吧？” “嗯，所以想请你来曰本一趟。” “没问题，对吧，尤斯伯恩先生？”亚瑟问了尤斯伯恩一声，花山夏生隐隐约约听到电话对面传来了“没问题”这样的声音。 “我会尽快过去的，订好机票后再联系你。”亚瑟继续说着，“到时候可要好好招待我，就像我招待你那样。” “没有别的事情了吧？”亚瑟把话筒拿的远了一点，问了一句，似乎是在问尤斯伯恩，很快，他的声音又大了起来。 “那我就去订机票了。”说完他还算了算时差，“过八九个小时之后再打电话通知你。” 见花山夏生没有意见后，亚瑟就挂断了电话。 “终于到睡觉时间了~”花山夏生打了个哈欠，今天的工作也圆满结束了。 “啪~”花山夏生关掉了客厅的灯，摸着黑走上了二楼。 5月17日，功德圆满。 …… 或许是因为一直记着还要接亚瑟的一通电话这件事，花山夏生醒的很早，距离闹钟开始乱叫还差五十多分钟。 虽然早了点，但花山夏生还是老老实实的爬了起来，煮上了两个鸡蛋后，就不紧不慢的开始洗漱着。 “到时候是不是还要在东京租一间公寓呢？”花山夏生想着，手上的工作也没停，认认真真的刷着牙。 “看他到时候怎么说吧~”现在想这些事情总感觉是在给自己平添烦恼。 反正家里还有一间客房，到时候可以先让亚瑟到家里住几天再考虑其他的事情。 吃过早饭…… 虽然说是早饭，实际上只是两口就解决了战斗，感觉脑子里没什么思路，花山夏生没再去碰纸笔，而是打开电视看了起来，消磨着无聊的时光。 “是不是该去驾校点个卯了呢？” 报名过之后还一次都没去过呢，要是以这个进度来看，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拿到驾驶证呢，不过这也不是什么着急的事情就对了。 早上的节目看的花山夏生有点犯困，好不容易才熬到了七点，等到了曰本电视台的早间资讯节目《zoom in!!朝!》开播。 虽然是无聊的资讯节目，但好歹能看到来自天南海北的新鲜事，说不定就会播到你感兴趣的内容呢？ 所以即便是看电视，有时候也会让他有一种开盲盒的心态，这种心态似乎无关乎什么猎奇心理和赌徒心理，只是单纯的在心中装上了一点儿小小的期待，期待着与一切美好事物的不期而遇。 “啊，终于来电话了。”花山夏生起身去接起了电话，果然是亚瑟打来的。 “机票已经订好了，是5月21日的，如果航班不会延误的话，应该是晚上十点左右到曰本的成田机场。”亚瑟简单叙述了一下他那边的情况。 “这么快？”花山夏生有点惊讶，又追问了一句，“你的护照和签证呢，来得及吗？” “完全来得及。”亚瑟语气轻松，显然是没太把这些当回事，“护照是原本就有的，签证是以尤斯伯恩出版社的名义办理的的商务签，按理说19日下午我就可以去取签证了，别忘了我们这现在可还是17日呢。” “好吧。”听亚瑟这么说，花山夏生也就没再继续操心了。 “对了，迈克让我转告你，《coco》已经入围1988到1989年度的卡内基奖提名当中了。”亚瑟转达了一下霍尔主编的话，“不过因为还没到九月的截止时间，所以具体的结果就要等到年底进行的正式评选了。” “记得替我跟他们说声谢谢。”没想到睡个觉的功夫，眼一闭一睁就能听到这样的消息，这让花山夏生心情大好。 “21日晚上十点，会准时去接你的，到时你就坐摆渡车到机场外面的车站就好，我会在那等你的。”花山夏生确认了一遍时间，又叮嘱了一句后，挂断了电话。 但他撂下电话才刚刚转身，电话又响了起来，以为是亚瑟忘了什么事没说，他看都没看就又接起了电话。 “anything else?” 你还有啥事吗？ 第九十章 绽放的小苍兰 第90章 绽放的小苍兰 5月18日。 今天中森明菜很早就从床上爬起来了，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那盆小苍兰开花没有。 “真的开花了~”她的期待并没有落空，小苍兰也没有让她失望，开出了像花山夏生口中那样美丽的大红色花朵，她凑近嗅了嗅味道，是一股并不浓郁的清香，有点像水果的味道。 独自欣赏了一会儿后，她开开心心的站起了身子，准备去给花山夏生打个电话，请他也来看看盛放的红花小苍兰。 “咦？”拨出电话后，中森明菜嘴里发出了疑惑的声音，抬头看了看墙上挂着的钟表，才七点多一点点，“这么早就在打电话吗？” 虽然电话提示一直在占线，但她还是不间断的打着，大概这样重复试了三四次后，电话终于打通了。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听到了一句让她一时间有点摸不到头脑的话。 “anything else?”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虽然说的是英语，但中森明菜还是能听出对面的人就是花山夏生。 “哈？”她又发出了困惑的声音，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毕竟是经常就会跑到国外进行录制工作的人，这两个简单的单词还是能听明白的。 她顺着花山夏生的意思说了下去，“没有别的事情哦，所以我要挂电话了，再见。” “欸？桥豆麻袋！”听到对面传来的是中森明菜的声音后，花山夏生急忙挽留道。 “哈哈哈~”电话对面传来的轻笑声让花山夏生松了口气，“花山君这么早就在打电话吗？” “嗯，刚才和英国的朋友联系了一下，请他来做新书的插画工作。”花山夏生描述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他刚刚挂断电话，你就打来了，我还以为是他忘记说什么事了呢。” “明菜桑打电话来是因为小苍兰开花了吧？”花山夏生嘴巴没有停，猜测似的问道。 “没有开的话，我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吗？”中森明菜心情大好，想逗逗花山夏生，所以语气里带上了点小小的情绪，“原来花山君是这样想的，真是过分。” “不会哦，随时都可以打过来，不过如果是半夜三更的话，我可听不到。”花山夏生听出了她话里捉弄人的意味，不过还是认认真真的回复道。 “不过，之前都没有发现，明菜桑居然还这么会装蒜~”收起了刚才认真的语气，说这句话时，他带上了几分调侃。 “怎样？不可以吗？”被拆穿后，中森明菜用恶狠狠的语气问道，不过搭配着她低沉温和的声线，丝毫没有凶狠的感觉，甚至还有点可爱。 “当然可以了。”花山夏生没有理会她刻意装出来的凶恶态度，继续问道，“所以今天花开了吗？” 花山夏生把话题又拉回了小苍兰。 “开了开了~”中森明菜没有捉弄到花山夏生，所以自暴自弃似的说着。 “想让你也来看看。”她向花山夏生发起了邀请，她有些期待的问着，“来吗？” “嗯，会去的，之前不是已经答应你了嘛。”花山夏生顿了顿继续说着，“这就换好衣服准备出发。” 他用电话旁的便签记下了中森明菜家的位置，准备挂断电话。 “还有一件事，来的时候记得买一双男士拖鞋，我不想出去买，所以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中森明菜用懒散的语气说着，“来的时候要按三下门铃，是暗号哦。” “我知道了，明菜桑这段时间还是好好呆在家里比较好哦。”听中森明菜还有出家门的想法，他这样劝了一句，“不然过两天又该搬家了。” “知道了知道了。”电话对面传来了有些不耐烦的声音，“有平野桑一个人唠叨就足够了~” 花山夏生想象了一下中森明菜那张写着不耐烦的脸，觉得还有点可爱，突然产生了想捉弄她一下的想法，谁让她先开始的呢~ “对了，我也有一件事想问问明菜桑。” “什么事？”她拉着长音问道。 “要是小苍兰没有开花，那我就不能去看看你了吗？”说完花山夏生就挂断了电话，三两步跑去换衣服了，独留中森明菜一人在电话对面红着脸凌乱着。 “花山夏生这个讨厌鬼！”她似乎又忘了是谁先挑起事端的了。 …… 早上八点四十九分，花山夏生终于抵达了千代田的六番町，鬼知道他在路上遭遇到了什么。 人挤人的早高峰，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要不是想早点见到中森明菜，他可不想来遭这份罪。 不过想到中森明菜后，花山夏生的心情也逐渐好了起来，或许这就是之前说的，不期而遇的美好吧？ 花山夏生小声哼着歌走进了一家便利店，按之前说好的，买了一双男士拖鞋后，照着之前记下的地址找到了中森明菜租住的住宅区，是一栋看起来就很高级的公寓。 而且保密性也不错，一层只有三户人家。 “叮咚~”他按了下门铃，然后又接着点了两下。 “咔嚓~”这是门锁被打开的声音。 “早上好。” “快请进吧。”中森明菜此时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 花山夏生在玄关处换上了买来的拖鞋，但嘴也没闲着，“差点在电车上融化掉。” “说的可真夸张。”中森明菜从厨房里端出了一杯水，“路上辛苦了。” “嗯嗯。”花山夏生喝了口水，“生怕来晚了花就谢掉了。” “花山君又在说胡话了。”说完她还用微微凉的小手在花山夏生的额头上贴了一下。 “走吧，带你去看看小苍兰。” “看起来被明菜桑照顾的很好哦。”花山夏生看着大红色的花朵说道。 “那当然了，每天都有按你纸上写的那样浇水晒太阳。”中森明菜语气里带着点小小的自豪，但说完又补了一句，“如果有的话~” 她大概是在说梅雨季最喜欢玩失踪的太阳。 “明菜桑要不要照一张照片？”花山夏生问了一句，“之后可以拿来做唱片的封面。” “可以呀。”她点了点头问道，“可是要怎么拍呢？” “大概可以背靠墙壁，然后把花盆捧在手里？”花山夏生不确定的建议道。 “那我去换身衣服，稍微化一点妆吧？” “不需要吧，居家的衣服也不会很出格，而且明菜桑的素颜也很好看。” 花山夏生淡定的说着心里话。 上架了。 但是貌似中了甲流，脑袋晕乎乎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无以为报，只想慢慢写好这个故事。 最后感谢观看。 第九十一章 照片 第91章 照片 这是花山夏生第一次见她居家的样子，不施粉黛的脸清丽得很。 “既然你这么说的话，那就先这样好了。”中森明菜看他说的真诚，勉为其难的同意了，“不过要是不好看的话，我可不用~” “怎么会不好看呢，明菜桑要自信一点~”花山夏生从刚才放下的包里取出了相机，取出之前的胶卷后，他又重新换了一卷进去。 “要不要开个灯打下光呢？”花山夏生边找角度边问了一句。 “大概不需要吧？”中森明菜不确定的说道，“我记得以前拍室内写真的时候，摄影师会让我面向窗户，好像是用自然光进行补光的。” “原来如此。”花山夏生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那就请明菜桑换个方向吧。” 面向窗户后，感觉真的好多了，从窗口透进的自然光，让她的脸看起来没有刚才那么暗沉了，而且对焦点和测光点都在她的脸上，背景也会相对来说暗一点，作为主体部分的“中森明菜”就更加突出了。 “稍微歪一点头~”花山夏生指使着她换着造型，“脸被叶子遮住了哦。” “好的，smile~”中森明菜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一点，“完美哦。” 整张构图中，中森明菜身穿素色的居家常服，背靠着实木的嵌入式壁橱，唯有那大红色的花朵的颜色最为鲜明，但又不显突兀，明朗的笑脸和盛放的花朵相映成趣。 这一幕让花山夏生有些恍惚，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崔护写在《题都城南庄》中的那句，“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但想到这首诗后半部分，又让花山夏生有些怅然，他并不希望中森明菜消失在他的生命中，希望她能一直都在，今年今日在，明年今日在，年年今日都在。 “花山君在发呆吗？”中森明菜感觉自己的脸笑的都已经有些僵硬了，“你再发呆下去的话，花盆就要掉地上了哦~” “咔~”中森明菜刚刚提醒完，佳能new-f1干脆的机械快门声就响了起来。 “要是用这张照片做封面的话，唱片销量说不定能长上个一二成呢~”花山夏生的语气有些飘飘然，好像是很满意这张照片一样。 不过在照片打出来之前，谁也不敢保证它的质量，所以胶片摄影也会给人一种开盲盒的感觉。 虽然对花山夏生这个已经习惯于数码时代的人来说有点不方便，但这种开盲盒似的期待感，或许也是胶片摄影的魅力之一吧。 “之后这个胶卷就交给你们了，如果洗出来觉得还不错的话，就拿去做封面吧。”花山夏生说着取出了胶圈，他感觉有些苦恼，因为不知道后面的23张胶片该怎么挥霍掉，所以还不如直接交出去。 “对了，还有之前在天台上照的那张照片。”他在包里翻了起来，“给，拍的很好看哦~” 中森明菜从他手里接过了照片，确实很好看。 因为是逆光拍摄，从身后透过的夕阳让中森明菜的脸看起来不那么清晰，但也能看到她温暖的笑脸。 虽然并不清晰，但这也让照片中的中森明菜又多了些轮廓感，还有那发梢间泛着的暖色光，让画面看起来颇为唯美。 “阿里嘎多，我会好好珍藏的~” “这张照片还是我自己冲洗打印出来的呢。”花山夏生看着中森明菜认真的小脸，笑着说道。 “欸，花山君还会冲洗照片吗？”她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像是想看清花山夏生还会什么她不知道的东西。 中森明菜带着花山夏生回到了客厅，两人坐在对向的沙发上聊着天。 “之前不会，是去报社请工作人员教的。”想到了山本贵志那副看到脏东西的表情，花山夏生又露出了笑脸，“还被人家误会了呢。” “为什么呢？”中森明菜露出了好奇的眼神。 “因为有明菜桑的照片，所以就告诉他，‘有不方便你看到的东西’。”花山夏生并不觉得自己的说辞有问题，继续说着，“然后就被误会了，大概是以为我拍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吧。” “哈哈哈~谁叫你说得这么模棱两可。”中森明菜止不住的笑着，“活该你会被人家误会~” “不过要是被他看到胶卷里有明菜桑的话，那才叫惊世骇俗吧？”花山夏生觉得自己说的一点问题没有，分明是山本贵志的理解有问题吧。 “这段时间明菜桑都在休息吗？”花山夏生问了一句，只能在家呆着，哪都不能去好像确实有点煎熬的样子。 “应该是吧。”中森明菜想了想，“事务所在策划出道八周年的演唱会，小苍兰的录制也在筹备了，说不定之后平野桑就会联系你去签版权转让的合同了。” “演唱会的时候，你能来吗？”中森明菜看着花山夏生的眼睛问道。 “当然会来了，到时候还请明菜桑帮我安排一张关系者的门票哦~”花山夏生说完又问了一句，“大概是什么时候呢？” “应该是六月份吧？”中森明菜也不是很确定这个问题，毕竟演唱会还在策划阶段。 “六月份的话……”花山夏生细细想了想，大概是没什么事的，好像还能带亚瑟一起去看看，“请帮我安排两张票吧，到时候还可以带着英国那个插画师朋友去看。” “他可一直强调着，等他到了东京之后要我好好招待他呢。”花山夏生半开着玩笑，“请他看明菜桑的演唱会，就已经是最大的厚待了~” “哈哈哈，那可不行，怎么能这么敷衍人家~”虽然话这么说着，但中森明菜心里还是挺开心的，似乎来参加自己的演唱会在花山夏生心里是件很重要的事情。 “那可说好了，你到时候可不许不来。”中森明菜娇横的说着。 “嗯，约定好了。”花山夏生伸出了右手的小拇指。 中森明菜也看懂了他的意思，两只一大一小的小拇指勾在了一起，“花山君不来的话，就……” 本来想说要吞千针的，但是要是那个时候花山夏生真的有事来不了呢？ 像形成了习惯一样，她总是下意识的为别人着想着。 “就什么？”花山夏生看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好奇的问了一句。 “不会是在构思什么残忍的刑罚吧？”花山夏生装作害怕的样子说着。 “哈哈哈~”花山夏生挤眉弄眼的样子打断了她的思考。 “花山君不来的话，那就是小狗哦~” 第九十二章 手埙 第92章 手埙 虽然才几天没见，但他们好像都憋了一肚子的话，从一见面开始就说个没完。 “感觉花山君好厉害的样子。”中森明菜抱着腿坐在沙发上，“好像什么都会~” “是吗？”刚才还聊得好好的，花山夏生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其实也就会那一点吧。” “而且还是个懒惰又不思进取的人。”花山夏生继续跟中森明菜吐槽着，好像吐槽的不是他自己一样，“之前去驾校报了名，结果好几天了一次都没去过~” “哈~是吗，我可一点都看不出来。”中森明菜用质疑的语气说着。 “嗯嗯，我就是那样的人。”花山夏生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不过还有很多想学的东西，比如再去学一门乐器之类的，不然以后录音还总要请支援乐手。” 目前来看，他能请来的乐手也只有樱井和寿他们四个了，总是麻烦人家似乎也不是很好。 不过话说回来，乐器貌似也不是什么能速成的东西，所以短时间内，他还是得请支援乐手。 “花山君除了吉他之外，还会什么别的乐器吗？”中森明菜看起来很好奇的样子，她想了解更多关于花山夏生的事情。 “别的乐器……”花山夏生抬起脑袋直勾勾的盯着洁白的天花板思考着，“会一点点笛子，除此之外，应该就没……” “啊，我还会这个。”说完，花山夏生抬起了自己的双手，举了个法国军礼，朝中森明菜摇了摇手，“看好哦，不过已经好久没吹过了~” “吹？”中森明菜没明白花山夏生的意思，但这并不妨碍她提起了几分兴致，饶有趣味的看着花山夏生的两只手。 “啊~是手笛吧？”她突然想起在电视上看到过的“手乐器”，但看花山夏生的动作，似乎又不是手笛。 在她眼里，花山夏生好像就是把两只手攥在了一起，然后贴到了嘴巴前面，轻轻一吹，发出了一阵短促但有力的“呜呜”鸣响。 “啊~斯国一！”中森明菜发出了没见识的声音，她放下了抱着的双腿，手拄着小沙发的边缘身体向前探着。 花山夏生没有停下，继续找着感觉。 这手手埙是他从小学音乐老师那学来的，第一次听的时候简直是惊为天人，不过第一次真正吹响好像是在上初中的时候。 因为一开始一直都吹不响，所以就放弃了~ 不过自打第一次吹响后，他就一直在不停地练习，断断续续一直到大学毕业，虽然之后就再也没吹过了，但好在看他现在的样子似乎也没有太过生疏。 手埙的吹奏方式有很多，单双吐、三吐、连音、滑音和颤音，因为是以气发声，所以曲调是相当难把握的。 花山夏生静静地吹着，中森明菜饶有兴致的看着。 大概过了将近十分钟，花山夏生终于能吹出一点完整的曲子了，这是他最常练、也最熟练的《星之所在》。 “啪啪啪~”磕磕巴巴的吹完一曲后，中森明菜毫不吝啬的奉献出了自己的掌声和赞美，“斯国一~” 虽然吹奏的并不顺利，但能得到掌声，让花山夏生也很开心。 “明菜桑想学学吗？”花山夏生微笑着问道。 “要学~”中森明菜稍稍捏着嗓子，声音听起来比她平常的嗓音稚嫩多了。 “明菜桑这个样子，”花山夏生斟酌着语言，想着怎样来形容一下，“像个好奇的小学生。” 他说着，自然的走到中森明菜背后，微微弓着身子靠在沙发的背面，把双手绕到中森明菜的面前。 “看好哦，要先把手摆成这个样子。” 花山夏生还原了一下手势，右手捧着左手，左手的四根手指搭在右手的虎口上。 “然后这样。” 左右手的大拇指同时扣在左手的食指上，只留下了一个小孔。 “是要往这个小孔里吹气吗？”中森明菜转过头问了一句，因为近在眼前，所以她看的明明白白。 “你可以先自己试试咯。”花山夏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收回了双手，拄在了沙发的靠背上。 “花山君是想看我出丑吧？”中森明菜撇了撇嘴，“可真够坏心眼的。” 虽然这么说着，但她还是老老实实的自己试了试。 “呼~呼~呼~” 她用力鼓着脸颊吹气的样子，真的有点搞笑，让花山夏生有些忍俊不禁。 “这里不可以漏风哦。”花山夏生指了指中森明菜左手的虎口，漏这么大个口子，能吹响才有鬼了。 听了他的话，中森明菜紧了紧左手的大拇指，继续呼呼的吹着，不过还是吹不响。 她又试了几遍后，转过了头，用求助似的目光看着花山夏生，她的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 “教我。” 她的脸因为刚刚用力吹气，显得有些红。 “要吹大拇指的关节处。”花山夏生点了点她的拇指关节，“轻轻贴在嘴唇中间吹吹看。” “呼~呼~呜~” 虽然前两次还是有点漏气的样子，但第三次时，就吹出了像样的音色。 “斯国一呐明菜桑。”花山夏生也没有吝啬自己的赞美，“这么快就学会了，说不定明菜桑在这方面还有点天赋呢~” 虽然说的有些夸张，但这并不是恭维，他从第一次学到第一次吹响，中间可是隔了有将近四五年呢。 不过可能是因为那个时候手还太小，所以才吹不响的~ “欸~是这样吗？”中森明菜很明显是信了花山夏生夸赞的话语，开开心心的抬头看了一眼花山夏生。 因为就在她的正上方，所以稍稍向后一仰头就能看到花山夏生的脸。 “呜~呜~呜~”就像得到了个新鲜的玩具一样，中森明菜一遍又一遍的吹着。 直到有些腻了，她才想起了之前的疑问，抬起头问了花山夏生一句，“这是花山君从哪里学来的？” “从哪里学来的？”花山夏生身体前倾，靠着沙发背想了想，把夏生的经历搬到这里来说似乎有些不太合适，但他又不想随便编个瞎话敷衍过去。 “是小时候从一个年轻的大学生那里学来的。” 小时候，指小学，年轻的大学生，指当时那个音乐老师。 这么说应该也没毛病吧？ 不过话说回来，教他吹手埙的那个老师，现在估计还穿着开裆裤到处跑呢~ 想到这里，花山夏生没忍住露出了笑容。 “花山君在笑什么？”中森明菜一直仰着下巴看着花山夏生，“看起来傻傻的。” “没什么哦。”花山夏生岔开了这个话题，“明菜桑要学学怎么变调吗？” “好~” 中森明菜收回了目光，重新低下了头，因为花山老师已经开始讲下面的课程了。 “利用右手的开合度可以控制音调了。”花山夏生手肘支在沙发靠背上，把手伸到了中森明菜的面前。 这姿势对两个单身男女来说，似乎有点奇怪，不过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又或者是注意到了，但他们谁都不在意。 第九十三章 甜酒和水芹菜寿司 第93章 甜酒和水芹菜寿司 “啊，都已经这个时间了。”中森明菜连忙站起身来，一不留神都已经十一点多了。 “到该做饭的时间了。”她边说边拉开了通往厨房的推拉门，“花山君也留下吃过午饭再走吧？” 刚要辞别，花山夏生就看到了中森明菜从厨房里探出头脑袋，她眼神里带着一些期待的意味，让花山夏生不好拒绝。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他也没怎么想就答应了下来，说着还撸起了衬衫的袖子步中森明菜的后尘走进了厨房。 “那至少让我给你打打下手吧？” 不过他刚说完话就被中森明菜轻飘飘的请出了厨房。 “是很简单的午饭，所以不需要帮忙哦。”她在水龙头下清洗着蔬菜，头也不回的说着，“花山君去做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自己的事？”中森明菜的话让花山夏生陷入了茫然。 不过这份迷茫并不持久，因为他的包里还装着《uf》的手稿，现在看来，随身带稿，真的是个无比正确的习惯。 他盘腿坐在了茶几下垫着的地毯上，伏案写着，虽然能听到炸物噼里啪啦爆着油花的声音，但他还是很快进入了状态。 就是厨房里飘出来的洋葱气味让他的眼睛有点难受，那个词怎么说来着？ 泫然欲泣。 …… “可以吃饭了哦。” 不知道具体过了多长时间，中森明菜从厨房探出头来。 “啊~花山君怎么又要哭鼻子了？”她看到花山夏生眼圈有点红，心里知道是被洋葱熏到了，但还是决定捏着嗓子佯装关切的问了一句。 “嗯嗯，要哭鼻子了，要明菜姐姐安慰一下才行。”花山夏生轻轻插上了笔帽，头也没抬，顺着她的意思，撒娇似的回了一句。 “才不要~”见花山夏生上道的样子，中森明菜傲娇的把小脸缩回了厨房，“快点洗手吃饭~” “好~”花山夏生拉着长音，走到厨房洗了洗手就坐到了餐桌前。 “这么丰盛吗？”花山夏生接过一碗盛好的米饭，夸张的说了一句。 “哪有。”中森明菜看到他这幅样子就觉得好笑，“明明就是正常的午饭吧？” “嗯嗯，真不愧是大户人家。”花山夏生说着，夹起了一条炸虾天妇罗咬了一口，“好甜，不过味道还不错。” “是吗，那就好~”中森明菜松了口气。 花山夏生一抬起头，就看到了她“终于安心了”似的表情，总觉得她是在拿自己试菜。 “花山君要喝点酒吗？”中森明菜抬起了手边还剩下小半瓶的清酒。 “嗯，来一点点吧。”花山夏生没有拒绝，少喝一点点，毕竟小酌怡情嘛。 “明菜桑经常喝酒的吗？”花山夏生接过小小的酒杯问了一句。 “也不算经常吧？大概就是想起来的时候会去喝一杯，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会喝一杯。” 中森明菜大概是没说实话，她说话的时候眼神四处游荡着。 “该不会是时时刻刻都会想起来吧？”花山夏生看出了她这幅心虚的样子，心里想着再逗逗她，“原来明菜桑还是个小酒鬼。” “哪有这么夸张？！”她笑着驳斥了一句，花山夏生的玩笑并没有让她感到生气，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热热闹闹的和人边聊天边吃饭了。 这让她感觉很是放松，刚刚搬来的陌生环境，慢慢也有了家的感觉。 “嗯？”花山夏生抿了口清酒，又吃了口虾，感觉有些不对劲。 “明菜桑不会是用清酒腌的虾吧？”这个发现让花山夏生有种破案了的感觉，一开始就觉得这虾甜的离谱，“还说你不是酒鬼！” 连天妇罗都要用酒腌~ “还以为不会被发现呢。”中森明菜听完后吐了吐舌头。 “因为昨天做海鲜烩饭，忘记拜托桃子桑买白葡萄酒了，所以就想着能不能用清酒试一试，这些虾正好是昨天剩下来的。” “所以才会这么甜呀。”花山夏生点了点头，“还以为是明菜桑的特色创新菜呢。” “要说特色的话，应该是这个吧。”中森明菜给他夹来了一个寿司，“水芹菜寿司哦，听电视上说，水芹菜可以净化血液哦。” “正常来说的话，里面应该是要放菠菜或者黄瓜之类的蔬菜的。”中森明菜说着，但看花山夏生的样子有点奇怪，“怎么了吗，是不喜欢水芹菜吗？” 花山夏生的样子让她感觉有些紧张，她稍稍低着头挑着眸子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对方，好像是她办错了什么事一样。 她有些心虚，因为不管是刚才的清酒也好，还是寿司也好，全都是她刻意准备给花山夏生的，芹菜和甜度高的酒，这两样东西她都不是很喜欢。 “没有哦，只是想起了些事情。”花山夏生小声说着。 上次被《天蓝色的彼岸》牵扯出、又一晃而逝的记忆，再次跳了出来，是一部叫《开心家族》的电影。 “明菜桑想过拍电影吗？”他看着碗里的寿司有些发呆，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他现在总感觉自己眼底挂着条电影字幕。 中森明菜不知道花山夏生为什么这么问，但看到花山夏生并没有反感她夹去的寿司后，便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 “拍电影？”她认真的想了想后回复道，“短期里没有这样的打算吧。” 事务所虽然有向影视界进军的意思，但这些跟她也没什么关系，对于去做演员这件事，她是有些麻爪的。 “不好意思，不知不觉问了个奇怪的问题。”花山夏生端起了小小的酒杯，“自罚一杯~自罚一杯~” 说着，将杯中的清酒一饮而尽，“请再来一杯~” “哈~我看花山君才是那个最大的酒鬼吧？”中森明菜接过杯子，也跟着露出了笑脸，又给花山夏生斟满了一杯酒。 “嗯嗯，一醉解千愁嘛。”花山夏生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想起中森明菜之前说过的那句“不开心的时候会喝一杯”，他又接上了一句。 “不过借酒浇愁愁更愁，明菜桑可不要自己一个人喝闷酒了。”花山夏生并不相信她真的只是“喝一杯”那么简单。 针对这种借酒消愁的事情，作为被动的体验过一次“醉死”的人，花山夏生那可太有话语权了，要是真愁起来，那可不是“一杯”就能了事的了。 “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也可以找朋友们倾诉一下的。”花山夏生说的认真又诚恳，“不然的话，好像就显得我们太不称职了。” 虽然出发点是好的，但就是不知道这个“我们”，是不是在单指他花山夏生了。 如果是的话，那算盘子打的可真够响的~ 第九十四章 十五坪内的天才 第94章 十五坪内的天才 “今天多谢明菜桑的招待了。”花山夏生穿好鞋，站在门口说着。 “下次还能请你来吗？”中森明菜知道答案一定是肯定的，但她还是问出了这样的问题，或许让花山夏生亲口说出来，会让她感觉到安心和欣慰。 “当然可以了。”花山夏生给出了对方期待的答案后，笑的有些苦恼，“不过下次的话，请让我也帮帮忙吧，白吃白喝可太难为情了。” “好~” “那下次再见？” “下次再见！” …… 告别了中森明菜后，花山夏生抖擞着精神给樱井和寿打了个电话，想问问今晚林佳树他们有没有空。 既然对方指名道姓想见见他，那就见一面看看好了。 “莫西莫西，我是花山夏生。” “中午好花山桑。”樱井和寿的话听起来依旧那么有礼貌，花山夏生要是长辈的话，说不定都要夸上他几句了。 “冒昧打电话来，是想问问x的各位今晚有空吗。”花山夏生开门见山的问了一句。 “应该是没问题的，录音就算还没结束，大概也已经进入收尾阶段了。”樱井和寿盘算了一下，继续说道，“等下我可以先去问问，之后再给你回复。” “好，那就麻烦你了。”花山夏生语气里带着点兴奋，“我可是久仰x的大名了。” “要是林佳树桑听到你这么说的话，应该会很高兴的。”樱井和寿笑着说道，有时候他感觉林佳树有种很幼稚的感觉，24岁的林佳树虽然年长，但和他相处起来，总让人有种自己才是年纪更大的那个。 挂断电话后，花山夏生一时间又没了事情做，上次在千代田这边碰到了神田祭，这次就冷冷清清的，只能看到零零散散往来的行人。 “不过是不是还是在千代田租一间房子会好一点呢？”花山夏生想着，到时候还可以给亚瑟当一个临时落脚点，这里离小学馆也足够近，到时候交接工作也比较方便。 毕竟总是从春日部往东京跑，那也够麻烦的。 而且这里西邻新宿南邻港区和中央区，可以说是被东京最繁华的地段包围了起来，随时都能带亚瑟去感受一下这个泡沫时代的繁华盛景，要是过几年再来，那可能就不是很对味儿了。 繁荣或许依旧，但随着浮华升腾而起的人心，恐怕已经随着泡沫的崩解而重新落回地面了。 思来想去，还是去租间房子好了。 不过他也不认识什么房屋中介，似乎只能请求一下场外援助，找一下工具人平野桑了。 和樱井和寿打完传呼后的秒回电比起来，平野智久就慢多了，让花山夏生有种他是不是故意已读不回的感觉。 好在现在街上人并不多，所以并没有被人敲门请出电话亭。 “莫西莫西，我是平野智久。”等了许久，他才打来回电。 “中午好，我是花山夏生。”听电话对面的人声音有点喘，大概是很忙的样子，花山夏生没再多做寒暄。 “这次打电话来是为了上次供曲的事情。”花山夏生说着，毕竟没点正事也不知道怎么跟平野智久开口要房屋中介的电话。 主要是不太好意思，人家又不是你的经纪人，不过就算用正事作为开场，请人家帮忙，该欠的人情还是会欠的。 所以对于平野智久，花山夏生是抱着一种债多不愁的态度去交往的~ “我们正要为这件事联系你呢。”平野智久松了口气，还小小的开了个玩笑，“花山桑能主动联系过来，那还真是心有灵犀~” “这次的新歌，版权转让费已经确定了，是八百万円。”平野智久报出了这样一个数字。 比上次足足多出了两百万円，让花山夏生稍稍有些惊讶，不过这八百万对他的冲击也仅此而已。 也就那么回事~ “好的，我知道了，过几天我会亲自去一趟研音的。”花山夏生说完，话音一转，问起了这次打电话过去的主要目的。 “对了，不知道平野桑有没有哪家房屋中介公司的联系电话。” “有倒是有，我找找看。”电话里的声音稍微变得有点小，话筒似乎是被平野智久用肩膀和脑袋夹住了。 “好像是塞在钱包的哪个夹层里了。”平野智久嘀咕着，花山夏生还能听到一点纸片的摩擦声，“找到了！” “稍等，我拿纸笔记一下。”花山夏生也把话筒夹在了肩膀和脑袋中间，大概和平野智久是同款的姿势。 “请说。” 记下电话表达完谢意后，花山夏生挂断了电话，转而又拨通了房屋中介的电话。 …… 等他在千代田租好房子拿到钥匙后，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四五点，期间传呼响了一次，是樱井和寿打来的，两人在电话里约好了晚上在六本木的酒吧见面，一起的还有x和乐队的其余三人。 这次在租的房子在一桥，离小学馆步行大概也就几分钟的样子。 这是一栋看起来毫不起眼的五层高公寓，以这样的硬件条件来说，房租应该不高才是，但又因地处千代田，所以房租就像坐了火箭一样，一涨再涨。 送走中介公司那位姓藤本的工作人员后，花山夏生又自己认真的检查着墙壁或者家具上哪里还有没有什么破损，这都要好好记上一笔，别退租的时候再被讹上一笔。 “比起一开始不到二十五平米的小小蜗居，现在也算是进了个大步吧？” 花山夏生有些感慨的想着，但如果不是亚瑟要来，他或许也不会花钱租房。 这间五十平方米的公寓，月租花了花山夏生将近二十万円。 平均下来大概每平米四千一百円左右，比中央区的房租还要高，仅次于港区和涩谷，想到中森明菜在港区一住就是好几年，那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富婆了。 不过现在他也不遑多让，都能在这种地段租上个不算太小的房间了，虽然说起来有点没出息，但这确实让他感到了些许的满足感。 要是让小野一郎看到的话…… 那花山夏生这个六坪内的天才，就要进化成十五坪内的天才了~ 第九十五章 赴约 第95章 赴约 稍微给出租屋里置办了些或许会用的上的物件后，花山夏生在居酒屋里草草吃了顿晚饭。 真的是草草，因为已经踩到下班的时间了，他可不想在居酒屋里也人挤人，所以就点了几份鸡肉烤串和一碟炭烤花鲫鱼。 速战速决，炫完就跑。 “再也不点这破鱼了。”花山夏生边结账边在心里吐槽着，“这刺也忒多了点吧？” 不过鲫鱼嘛，肯定是这个样子咯。 “希望有生之年能吃到没有肌间刺的鲫鱼。”花山夏生默默许下了这样的愿望。 就是不知道这个愿望还能不能实现了~ …… 晚上七点十分，花山夏生来到了位于六本木的酒吧附近，离约定的七点半还有段时间。 他在街头慢慢溜达着，感受着入夜时分六本木的肉眼可见的奢华氛围。 这是个异常浮躁的时代，似乎能让人在空气中嗅探到金钱的味道。 他边走边发散着思维，任由思绪的线头在脑海里到处乱窜，眼睛四处瞟着，感受着夜间奢华又狂野的六本木给他带来的视觉冲击。 这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在夜晚来到六本木，花花绿绿的霓虹灯，和嬉嬉闹闹的男女，都让他有点不适应，但又不得不赞叹这可真是个奇幻的时代。 花山夏生看着一辆出租车在他身前不远处的路边停下，上面下来了几个穿着体面制服，但领带却异常花哨的年轻人。 “又到了招聘的狂潮了啊。”花山夏生叹了口气，似乎是没注意到时间的流逝，他距离大学毕业，已经过去有一年了。 虽然他来到这边，满打满算才不到六个月，但这也不妨碍他感慨一下。 要是“花山夏生”也成了大企业用重金内定的大学生的话，似乎也就没他什么事了~ “不对，应酬也是要喝酒的吧？”花山夏生胡思乱想着，但这样想的话，他大概还是有机会的，只不过醒来的地方怕是就要变了。 “还好不是什么奇怪的地方。”想到牧之原家的小小房间，让花山夏生还有些庆幸。 随着经济的高速上行，报纸上出现大量高价求人的信息，给年轻人营造出了一种，似乎是工作遍地都有，不用太认真也可以挣到钱的感觉。 别说克扣，企业还会想出各种名目给员工多发钱，尤其是在招聘名牌大学毕业生的时候，白天面试车接车送，晚上聚餐高档酒店，一周下来多跑几家公司还能捞到个几十万円的礼金。 在这样浮躁的大环境下，某些证券公司也瞅准了机会，为了刺激消费者把手里攥着的大把现金投向证券市场，他们联系了硬件厂家，投入大笔资金研发家用操盘设备，让人足不出户也能进行股票的买卖，甚至还人造出了什么“投资神童”。 说实话，人一有钱，那就容易嘚瑟，什么“外汇”、“成功学”之类的词语，开始出现在越来越多普通百姓的视野里，很快便兴起了全民炒股、全民投资的风潮。 但这股风潮，刮着刮着就变了味，狂热且病态的投机心理逐渐占据了上风。 人们开始确信“土地”是永远不可能贬值的资源，进而地皮交易量急剧增加，导致曰本地价如施了肥的杂草般疯长，东京的二十三个特别区的地价总和，甚至能买下整个美国的土地。 这也极大的提振了经历过战后艰难时期的曰本人们的自信心，这也是个心中有自信，脑中无顾虑的时代。 也因此，泡沫经济时代发生了很多看起来就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毕竟对于曰本人来说，上次出现这种民族自豪感，大概还是在江户时代呢，这让人如何不去狂欢造作呢？ “啊~”花山夏生发着呆、漫无目的地跟着前面的行人们走着，突然回过了神来，“都走到研音了吗？” 他看着眼前不远处的大楼心说不妙，“这会儿回去的话，大概要迟到了吧？” “相信樱井和寿他们几个应该会原谅我的吧？”花山夏生这样祈祷着，不过x的那几位的话，应该也不像是会在意迟到的人。 “毕竟是摇滚人嘛，不拘小节也是摇滚精神的一种吧？”他给自己找到了这样的借口，掉头快步跑回了酒吧。 虽然有点日剧跑的样子，但这个时期的曰本人，更喜欢随手打个车~ 另外一头。 因为稍微有些下雨，所以樱井和寿和铃木英哉在酒吧门口的招牌下等着，但一直没见花山夏生的身影。 “花山桑不会迷路了吧？”铃木英哉四处张望着，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应该不会吧。”樱井和寿话是这样说的，但听语气也不是很确定的样子，“花山桑应该是那种经常出入这种地段的人。” “也是啊。”铃木英哉回忆了一下花山夏生在他心里的形象，“花山桑可是个够格的音乐人。” 好像音乐人就一定是酒吧和夜店的常客一样~ “喂，英哉，你看看那边那位是不是花山桑？”樱井和寿眯着眼睛问了一句，他看到了一个很像花山夏生的人，但因为霓虹灯有些炫目，这让他没办法看清来人的具体样貌。 “这边这边！”铃木英哉没有回答樱井和寿的问题，而是直接挥舞起了双臂打起了招呼。 虽然还离得远远的，不过花山夏生也看到了他们，也挥了挥手，加快了脚步。 “不好意思，一没留神就迟到了。”花山夏生虽然早就找好了借口，但见面后还是先老老实实的道了个歉，“今晚我来请客吧，就当是赔罪了。” “那你应该去和林佳树桑去说，因为每次都是他请客的~”铃木英哉耸了耸肩，表示这事他们说了可不算，“不过林佳树桑应该也不会在意迟到这种小事的。” “是吗，那我们就先进去吧，早就想见见x的各位前辈了~”花山夏生扒拉了两下被雨水稍稍打湿的头发，因为心情不错，所以少见的没有抱怨这该死的梅雨季。 “说不定他们现在已经喝的烂醉了呢~”樱井和寿稍稍开了个玩笑。 这才开始几分钟，怎么可能现在就醉了呢~ 第九十六章 太摇滚辣 第96章 太摇滚辣 “别再喝了，yoshiki。”x乐队的吉他手hide、松本秀人苦口婆心的劝着林佳树，“你也不想等下睡过去见不到那位花山桑吧？” “好好好~”林佳树又灌了一口酒后，老老实实的把已经空掉的酒杯推到了桌子的另一头，“我不喝了。” 说完他就重重的趴在了酒桌上，拉着长音用怪异的语调说着，“他~们怎么还不来~” x的其他几位对林佳树的幼稚作风好像已经习以为常了，但别人可没有。 田原健一和中川敬辅对视一眼，每次见到林佳树这幅样子，他们都觉得有点好笑。 相处了一段时间后，他们觉得花山夏生说的很对，林佳树确实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虽然一开始看起来有点暴躁，不过那似乎都是他装出来了，每次喝过酒之后本性就会暴露出来，是个有点疯但又很可爱的人。 “久等了。”樱井和寿带着花山夏生来到了他们的卡座边上，“这位就是花山夏生桑。” “啊~初次见面。”林佳树从桌子上抬起了头，眼睛在胳膊上压了一段时间，所以现在有些看不清来人的长相，不过之前在杂志上有看过花山夏生的样子，所以他也不太在意。 “这位是……”樱井和寿正要给花山夏生一一做个介绍，但被花山夏生的示意打断了。 “yoshiki桑。”花山夏生从左到右依次报着他们的名字。 “toshi桑。” “pata桑。” “hide桑。” “然后是最后的taiji桑。” “对吧？”花山夏生点完名字语气有些笃定的问了一句，见没人反对，又加上了一句，“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呢。” “呐，几位能帮我签个名吗？”花山夏生自来熟的坐在了贝斯手taiji、泽田泰司的旁边，落座后这样问了一句，作势从兜里掏出了便签和笔。 “哈哈哈~”林佳树虽然有点看不清，但还是被花山夏生的话逗笑了，“你这样子是不是有点夸张了？” “就是啊。”吉他手pata、石塚智昭也跟腔说了一句，“明明之前还有乐评人说我们是‘关东三大垃圾乐队之一’呢。” 现在的石塚智昭和花山夏生印象里的欧吉桑模样有些出入，他现在虽然已经有了日后硬朗形象的雏形，但本质上还是个有些稚嫩的年轻人。 而且和他形象更加不符的是，他的艺名pata的来由，是少女漫画《妙殿下》中的主角“帕德里欧”，patariro。 据说是因为自己觉得和帕德里欧的性格很像，所以就起了这样的艺名。 “那是他们不懂x的含金量。”花山夏生认真的说了一句，但很快话锋转变，“不过你们那时候做的也太过分了吧，换句话说就是，你们也太摇滚了。” “哈哈哈~”花山夏生说完，x的几人都笑了出来，虽然花山夏生这句话里有些挖苦的意思，但他说的也都是事实。 “禁止金色长发的男子入内消费~”泽田泰司捏着嗓子用奇怪的声调说道，包括花山夏生在内的几人，笑得更大声了。 “你还好意思说我！”林佳树朝泽田泰司大声喊了一句，“明明你做的也很过分，用威士忌喷火都是你先表演的！” “哈？”泽田泰司明显有些不服气，继续和林佳树拌着嘴，“明明是你用打火机烧电线更过分吧？” x的其余几人都边喝酒边看着，完全没有制止的意思，像是习以为常了，还时不时拉个偏架，气氛热热闹闹的。 好在酒吧里人声鼎沸，没人注意到他们这一桌的异常。 比起x习以为常的样子，mr.children这边则有点懵逼，看起来云里雾里的样子，似乎是这段时间来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 不过好在有花山夏生在，可以给他们时不时做个科普。 “因为佳树桑在演出的时候经常做一些古怪的行为，比如从舞台上撒网抓住观众，或者跳下台和别人打架，所以被很多家酒吧和迪斯科舞厅拉进黑名单了。” 花山夏生转头跟卡座另一头的四个小老弟解释着，“当时店家在门口的公告上写着，‘禁止金色长发男子入内’这样的话。” “泰司桑还在店里把威士忌含进嘴里，借着打火机喷火。”花山夏生不加夸张语气的说着，因为能做出这种事本身就很夸张，简直太摇滚辣~ “原来还发生过这样的事啊，我还以为是那都是电视节目策划出来的呢。”中川敬辅用惊讶的语气说着。 花山夏生的科普，把mr.children的四位小老弟说的一愣一愣的。 不过话说回来这酒吧的卡座还真不小，十个人坐下都还有富余的位置呢。 “没想到花山桑这么了解我们。”x的主唱toshi、出山利三没再关注斗嘴的两位队友，转头和花山夏生聊了起来。 他是林佳树的发小，从小到大，这样的场面不知道见过多少次了，虽然樱井和寿他们看热闹看的津津有味，但对他来说，早就看腻了。 “毕竟是全曰本最成功的地下乐队嘛~”花山夏生用憧憬的语气说着，“对我这种地下音乐人来说，那可真是太耀眼了。” “而且在业内人和评论家都不看好的情况下还能正式出道，这可太摇滚了。” “是这样吗？”花山夏生和出山利三的对话也吸引来了石塚智昭的注意。 他稍稍回忆起了地下时期的经历，微微露出了点笑容，“有段时间，我们在公园露宿过夜，五个人分两碗面吃。” “是啊，那时候可真不容易。”出山利三也跟着缅怀了起来，小声的说了一句，“说起来，真是多亏了佳树啊，要不是他，我可能就放弃了。” “纳尼纳尼~”正急赤白脸的和泽田泰司争论的林佳树隐隐约约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也转过脸来加入了话题，“你们在说我吗？” “嗯嗯，在夸你来着。”出山利三敷衍着说了一句，似乎是不想让林佳树知道自己刚才说过的话。 “嘁~”见出山利三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林佳树又转回头去和泽田泰司吵闹了起来。 花山夏生也不再说话了，就静静地听着看着，他默默拿了个杯子给自己倒了杯酒，时不时喝上一口。 虽然和x一起喝酒让他有点不真实感，但这件事也确确实实的发生了。 “这样的生活似乎也不错。”花山夏生这样想着，他不禁有些期待在未来还有什么样的人和事在等着他。 好事也好，坏事也罢，他会照单全收的。 第九十七章 实话醉话 第97章 实话醉话 “不和你吵了~”刚刚还急赤白脸的林佳树现在轻飘飘的说着，“今天是请花山桑喝酒的，可不是来跟你吵架的~” 说完他就不再理会泽田泰司了，任由对方说着什么“被驳倒所以才转移话题”之类的话。 “来来来，干杯~”他给自己满上了一杯酒，朝花山夏生举起了自己的酒杯。 花山夏生见状也朝他举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不过看样子，花山桑和我们很像啊。”伴着昏暗的灯光，林佳树注意到了花山夏生的头发，虽然还不算太长，但总也有种正在向视觉系发展的样子。 “不错吧？”花山夏生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骚包的撩了撩头发，把林佳树逗得大笑。 “一直听和寿说，林佳树桑想见见我来着。”花山夏生开口说着，但没继续问下去，不过林佳树也理解了他的意思。 “嗯，一开始听他们说是‘花山桑’叫他们来自荐的，我们还很奇怪来着。”林佳树又灌了口酒，润了润喉咙，刚才和泽田泰司吵得有点累了。 “那个时候就很好奇花山桑到底是何许人也来着。”松本秀人替林佳树说出了后半段话。 “不过现在已经知道了。”他微微笑着继续说道，“看起来是个很聊得来的后辈。” 松本秀人说话的方式和他舞台形象的张扬不同，很是温和，让人生不出讨厌的情绪。 “后辈吗？”花山夏生稍稍重复了一遍，并不是因为这种说法有什么不妥，“倒不如说是粉丝会更合适一点。” “那这里就是我的追星现场了~”花山夏生用玩笑的方式说出了心里话，但他们似乎也没人当真。 除了林佳树，他拿着花山夏生之前掏出来的笔和便签认认真真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写完后还不忘把它们交到旁边的松本秀人的手里，让他们依次签上名字。 这让另外几人面面相觑，但他们也没说什么，一个接一个的签下了自己名字，等泽田泰司也写完后，写满签名的便签又回到了花山夏生的手里。 “谢谢，回家就把它裱起来挂在墙上。”花山夏生认认真真的说着让人觉得很搞笑的话，不光是x的几位，连沉默了许久的mr.children也加入了话题。 “要把那么小的一张便签裱在墙上。”田原健一用夸张的语气调侃着，“以后来了客人是不是还要在边上放个放大镜？” “哈哈哈~”林佳树拍着桌子前仰后合的大笑着。 “说不定花山桑去做讲漫才也会很成功的。”石塚智昭也跟着帮腔道。 听石塚智昭这么说，花山夏生自己也笑了出来，“pata桑已经是第三个这样说的人了~” “第一位是之前打工的书店的老板，第二位是一位女性朋友。”花山夏生伸出手，掰着手指数了一下，不过没有指名道姓说出他们的名字。 “那花山桑一定是有些讲笑话的天赋的~”石塚智昭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包香烟，是万宝路的水蜜桃味爆珠烟，他先取出一根叼在了嘴里，又问了问坐在对面的花山夏生，“要来一根吗？” “不要，我有这个。”花山夏生从兜里抽出了一根不二家的pop candy撕掉包装塞进了嘴里。 “哈哈哈。”泽田泰司大笑着拍了拍花山夏生肩膀，“刚才我还没太在意，现在看来，花山桑是真的有点搞笑天赋的。” 说完他便点燃了香烟石塚智昭递过来的香烟，喷吐起了云雾，虽然不喜欢烟味，但这爆珠烟的水果香味让花山夏生也讨厌不起来。 除了未成年的mr.children外，其余几人都一杯接一杯的喝着，不过花山夏生第一个撂下了手中的酒杯。 “不行了，再喝下去就顶不住了。”小酌几杯后，花山夏生就喝不动了，虽然还不到会醉的状态，但理智告诉他不能再喝了。 而且中午还在中森明菜那里喝了几杯清酒，再喝下去或许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也说不定~ 其他人看起来也没太在意花山夏生的样子，曰本的酒桌文化里很少有劝酒这一项，酒局里不碰酒的也大有人在。 “没关系的，太勉强自己也不好。”松本秀人体谅的说着，但自己还是一口接着一口。 看他这个样子，让花山夏生忍不住想起了他日后的遭遇。 “酒的话，还是不要喝到烂醉的好吧。”花山夏生轻描淡写的说着，气氛一时间有些僵硬了起来，他低头看着空空的酒杯，让人瞧不清表情。 因为在酒桌上说这种话多少有些煞风景，有点多管闲事的意思，所以樱井和寿用桌下的脚轻轻踢了踢花山夏生。 樱井和寿的提醒让花山夏生也感觉到了自己这么说有些不妥，他抬起头来朝樱井和寿笑了笑。 “不好意思，说了些失礼的话。”花山夏生道了个歉，“各位就当那是我的醉话好了。” 说完花山夏生就向后倚靠着，不再参与进他们的对话当中，就像真的是喝醉了一样。 除了樱井和寿一直在关注着他的状态外，别人都在热热闹闹的聊着天，铃木英哉这个十九岁的未成年还在出山利三的劝诱下浅浅的喝了杯酒。 这样过了大概有段时间，但究竟是多久，花山夏生也不知道，因为早就过了他睡觉的时间，加上喝了点酒，让他感觉晕晕乎乎的。 “我出去透口气，有人一起吗？”松本秀人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见没人回应，就自己挤出了卡座。 “我也去吧。”花山夏生稍微提起了点儿精神，跟在松本秀人身后，在樱井和寿有些担忧的目光中走出了酒吧的大门。 “吃吗？”花山夏生掏出了一根棒棒糖问了一句，松本秀人犹豫了下还是接了过去，小声说了声谢谢。 “今天真不好意思，第一次见面就说了煞风景的话。”花山夏生叼着棒棒糖，深深吸进了一口梅雨季湿润的空气，早已入夜了，略带凉意的空气让他的睡意稍微减退了些。 “没关系。”松本秀人这样说了一句，还不忘给花山夏生一个台阶下，“不过看花山桑这样子，是真的有点醉了。” “哈~”花山夏生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但并没有收下这份好意，而是实话实话道，“其实我这是困的。” 听他说了这样的话，松本秀人就没再搭茬了。 “我是觉得，喝的烂醉后，要是遇到些突发状况就不好。”花山夏生继续说着，或许是借着酒劲，他执拗的想把话说完。 “我想做自己喜欢的事，直到老死为止。”花山夏生叼着糖，说的含含糊糊。“喜欢的事里也包括看x的演出。” 他从把棒棒糖从嘴里取下，清清楚楚地、一字一句的说道：“想在老死之前都能看到x的演出。” 花山夏生的话让松本秀人始料未及，一时间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回复。 “那我们就尽力唱到那个时候好了。”松本秀人蹲在了街边，他突然觉得有些干渴，干巴巴的说着，眼睛平视着来来往往的车流，不知道在想什么。 花山夏生稍微低头看了看松本秀人，小声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 他在心里默默祈祷着。 hide桑，这次请别再那样稀里糊涂的死掉了。 第九十八章 拖着腿把他拽走～ 第98章 拖着腿把他拽走~ 见松本秀人一直都没有别的反应，花山夏生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不过谁让他说出那样的话了呢？ 他也跟着默不作声的蹲在了松本秀人的旁边，但才刚刚蹲下就看到松本秀人站起身来，说了一句，“走吧。” 这是来自松本秀人的小小报复。 “刚才给你台阶你不下。”松本秀人抱着这样报复成功的暗爽，先花山夏生一个身位走进了酒吧。 不过这样轻拿轻放的报复手段，那可真是太亚撒西了。 这或许是因为松本秀人本身就是这样的人，又或许是他也从花山夏生的话里提炼出了什么。 卡座里的几位看到花山夏生和松本秀人回来后，纷纷往里挪了挪屁股，把最外手的位置留给了他俩。 “嗝~”见松本秀人回来了，林佳树打了个酒嗝朝他举起了杯子，“hide桑，干杯~” 看得出林佳树其实已经开始醉了，这副样子让松本秀人有些头疼，因为每次林佳树喝的烂醉都要让他背回去。 “唉~”松本秀人没说什么，只是下意识地端起了酒杯送到了嘴边，但刚要喝上一口，又把酒杯放回了桌子上。 在座还没喝到两眼昏花的明眼人都注意到了他异常的举动，但也没人说什么，出山利三和旁边的石塚智昭对视一眼，耸了耸肩。 毕竟刚才有人说了扫兴的话嘛，喝不下去也是正常的。 而花山夏生看到松本秀人这副纠结作态后，他就当做无事发生的样子，和出去前一样，双眼微瞌，没精打采的靠在靠背上，一副不胜酒力的死样子。 不过这次他是真睡着了，耳畔的声音越来越模糊，直到最后就完全听不见了。 大概又过了有段时间，花山夏生被樱井和寿叫了起来。 “该回家了花山桑。”他稍微推了推花山夏生的肩膀，而花山夏生这才睁开了眼睛。 “嗝~”刚睁开眼就看到了石塚智昭拽起了泽田泰司，问了一句，“还是老规矩吗？” 这时林佳树已经完全趴在桌子上失去意识了，而一直和他猛灌的泽田泰司似乎也已经迷迷怔怔的要醉过去了。 “随你们吧。”出山利三随意的搭着话，帮着把林佳树抬到了松本秀人的背上，同时还不忘开个玩笑，“又要辛苦你了，要不以后让yoshiki从他的版税里多分你一点吧，就当是每次都要当搬运工的工资了。” “那我宁愿从自己的收入里抽一部分给你，让你来背。”松本秀人背着烂醉的林佳树艰难的站起身来，自暴自弃似的说着。 “我才不要呢~”出山利三嬉皮笑脸的说着，手上的活也没停，又帮着石塚智昭架起了泽田泰司，“至少要再加上一笔精神损失费，要是没有的话，万一他吐到我头上，我可没秀人你那样的好脾气。” 作为一起长大的发小，出山利三可不会惯着林佳树。 “你的话，大概会把yoshiki丢到地上打一顿再拖着腿拽走吧。”石塚智昭用确定以及肯定的语气说道，把在场的人逗得大笑，连已经快失去意识的泽田泰司都跟着笑了起来。 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听明白了，还是只是被大家的笑声感染了，不明所以的跟风笑着。 目送他们上了出租车后，花山夏生跟着mr.children的小老弟们也要踏上回家的路了。 “花山桑今天还去我们那里吧？”田原健一问了花山夏生一句，“现在要回春日部应该很不方便了吧。” 田原健一那张在花山夏生眼里颇为喜感的脸，在酒后更容易让花山夏生发笑。 不过他说的也很对，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末班的电车司机大概都回家睡觉去了。 “没关系，今天就不去打扰了。”花山夏生谢绝了田原健一的好意，“因为后续还有些别的要紧工作，所以在小学馆附近租了间公寓。” “噢，是要出新书了吧？”中川敬辅问道，既然在小学馆附近，那应该只有这个可能了吧，“到时候花山桑能不能送我一本签名版？” “我要带回家让我老妈看看，要是像花山桑这么厉害的人都支持我的话，家人应该就不会反对我做乐队了吧？”他这样不确定的说着。 “那请务必给我也带一本~” “我也要！” “没问题没问题。”花山夏生满口答应，上次的《coco》都没想起送他们几个一本，说来还有点过意不去。 花山夏生跟在他们身后走着，一起的还有樱井和寿。 “今天多谢你了，和寿君。”尽管酒后的大脑思路有些不清晰，但思来想去，花山夏生还决定和樱井和寿道一句谢。 “欸？没什么，花山桑不用特意道谢的。”樱井和寿没想到他会突然道谢，“不过花山桑今晚看起来确实有点奇怪。” “是吗？可能是有点不适应吧。”花山夏生避重就轻的说着，只是将原因归咎于自己的“不适应”，“说起来我这还是第一次在六本木的酒吧呆到深夜呢。” “.…..”樱井和寿突然有点理解花山夏生为什么会不适应了，“今天英哉还和我说，花山桑大概是那种会经常出入六本木或者银座的娱乐场所的人呢。” “哈哈哈~”樱井和寿的话把他逗笑了，原来在人家眼里，自己是这种形象啊，这出入可太大了，“实际上，上次去银座还是几年前，大学一年级的时候和同学们一起去的。” “包括这次和你们来酒吧，要是就我一个人话，那可不敢来~”花山夏生语气轻松，“不过今天感觉过的还不错。” 虽然说了些扫人兴致的话，但那也是他无比真实想要表达出的东西，回头想想，或许真的是有些操之过急了，不知道会不会被人家当做奇怪的人。 “出租车来了哦，你们先回去吧。”花山夏生帮他们预付了车钱，“酒钱不让我付，至少把打车的费用交给我吧。” 目送mr.children离开，身边没了别人后，夜晚六本木炫目的霓虹灯和三三两两的熙攘人群，让花山夏生感觉纷杂又吵闹，所以他也踏上了回家的路。 就是不知道千代田的那间公寓现在还能不能被称之为“家”。 他只知道，明天又会是新的一天。 第九十九章 做他的经纪人，应该会很轻松吧 第99章 做他的经纪人，应该会很轻松吧？ 1989年5月19日，10:22。 x乐队的新单曲《红》的录制工作已经基本完成了，这首单曲糅合了x的几大特色，速度金属、bad以及交响摇滚。 因此也是一首让乐队全员都感到满意的曲子，完成了这首单曲的录制后，大伙都想早点看到它的发行，兴致高涨，但也有一人例外。 “噗~”林佳树轻轻跳起，重重的坐在松本秀人旁边的软垫沙发上，让沙发发出了一声轻响。 “我们的hied桑今天怎么闷闷不乐的？”林佳树揽住了松本秀人的肩膀，语气轻松的问了一句。 “yoshiki，说了你多少次，能不能稍微珍惜一下录音室的家具呀。”说话的是索尼给x安排的经纪人，高桥启二，年纪比林佳树大上几岁，但姑且还算是个年轻人，他正端着纸杯坐在松本秀人的对面。 “不过秀人桑今天状态看起来确实不太好。”高桥启二放下了手中的纸杯，关切的问了一句，“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高桥启二对x不让人省心的这几位还是很上心的，毕竟关心艺人的日常生活也是经纪人工作中重要的一部分嘛。 “多半是花山那家伙害的吧？”见松本秀人依旧沉着脸没有反应，出山利三用笃定的语气说了一句。 “什么叫‘那家伙’。”林佳树觉得出山利三说的有些过分，所以吐槽了一句。 “谁叫他说那种混账话啊，要我说，以后就再也不请他好了。”出山利三理直气壮的说着，他其实对花山夏生也没多大的恶感，只是看松本秀人这幅样子，说得话重一点帮他出出气罢了。 “‘花山那家伙’？”看出山利三和林佳树你一句我一句吵得不可开交，高桥启二把目光投向了一旁吃瓜看戏的石塚智昭和泽田泰司。 “就是最近大出风头的那个花山夏生。”泽田泰司一边乐呵呵的看戏，一边回答了高桥启二的疑问。 “昨晚我们和几个地下乐队的后辈和他一起喝了顿酒。”石塚智昭补充着泽田泰司没说完的话，“他当时说了点煞风景的话，所以秀人才会生气吧。” “原来是这样。”高桥启二听完点了点头，就不再干涉林佳树和出山利三的争执了。 看高桥启二的样子，他好像对花山夏生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实际上也确实如此，像cbs\/sony这这样的唱片公司，最感兴趣的签约对象之一，就是像花山夏生这样既有词曲天赋，又自带关注度的地下音乐人。 “哈？那你让秀人来评评理，到底是不是因为花山夏生在生气！？”出山利三被林佳树的抬杠歪理气出了点火气，也不管为松本秀人出气的初衷了，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原本休息室中的关注点都在他们俩身上，现在则到了沉默不语的松本秀人这里，连高桥启二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来，他想从x的众人口中多了解一下花山夏生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唉~”松本秀人叹了口气，想了想还是把憋在心里的问题说了出来，“我在想，是不是该稍微戒戒酒了。” “戒酒？”休息室里的人们都被松本秀人的话惊到了，连原本嬉皮笑脸的泽田泰司那高高翘起的嘴角，现在也落回了原位。 惊了，老酒鬼居然说要戒酒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是吧？ “昨天，花山桑和我出去透气的时候说了一句，他想做喜欢的事直到老死。”见没人搭话，松本秀人就自顾自的说下去了。 不过现在众人还有点云里雾里的感觉，花山夏生的想法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吗？ “他还说，喜欢的事情里包括看x的演出。”松本秀人叹了口气，把这件事吐出来之后，他舒服多了，稍微换了个姿势，收起了拄在大腿上的胳膊肘，靠在了背后的靠垫上。 “言外之意就是想看你们的演出直到老死吧？”高桥启二如梦方醒般的解读了起来。 现在x的几位都有点理解松本秀人为何苦恼，又为何想要戒酒了，有这样一位粉丝，很难又哪位音乐人不会动容吧。 虽然花山夏生的心意也会给人带来点儿奇怪的压力就是了，但这也不妨碍他们集体陷入沉默。 “而且，”松本秀人打破了沉默，认真的说道，“我也想和你们一起弹吉他，弹到抬不起手指的那一刻为止。” “喂喂喂~”泽田泰司出言打断道，“干嘛突然说这么煽情的话啊，没看yoshiki都快哭了吗？” “才没有！”被突然点名的林佳树下意识的摸了摸眼角，才知道是被骗到了，拿起了身后的靠垫朝对方丢了过去。 虽然被轻轻砸了一下，但泽田泰司也重新让休息室里的气氛活跃了起来，说出心里话的松本秀人也轻松了不少。 要说现在休息室里心思最沉重的人，大概就是高桥启二了，从松本秀人刚才的话里，他多少了解一点花山夏生的为人，似乎是个相当坦诚但又有点儿爱管闲事的人，从本心上来讲，他并不讨厌这样的人。 而且不同于特立独行又强硬的x，从当前发行的唱片来看，花山夏生并不是一位音乐思想极端的音乐人，如果能签下这样一位创作型歌手，对索尼来说应该算是一件大好事。 “要是给那位花山桑做经纪人，应该会很轻松吧？”高桥启二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x真的有点让他操心。 别的经纪人也就操心一下艺人的业务问题，就算是平野智久那样的天天给人挨个鞠躬好像也比他强。 至少平野智久不用担心自家艺人什么时候会因为打架斗殴或者在酒吧里点火这种问题被请去橘子里喝茶。 想到这里，高桥启二又叹了口气，总觉得自己头上是不是又多了两根白头发。 不过他又有点感谢x的几位能选择索尼，因为当时在竞争x的合约问题时，索尼的条件是最差的。 不过或许也就是因为索尼毫不倨傲，甚至对乐队成员不加约束的没底气态度，才让x选择了他们吧？ “我说。”高桥启二重新加入了话题，“你们下次还会再叫上那位花山桑去喝酒的吧？” “当然了~”林佳树想都没想就回答了高桥启二的这个问题，而且这时也不会再有人反对了。 “那下次，请务必记得把我也叫上吧。”他想试着帮公司先接触一下花山夏生。 这张好牌，不去争取一下，那还真是可惜了。 第一百章 让人羡慕的臼井桑 第100章 让人羡慕的臼井桑 1989年5月19日，13:41。 花山夏生在千代田的公寓里修整了一夜后，闲的没事还出去买了点菜回来，试了试厨房里厨具的手感，一般般，也就是气足了一点、火壮了一点。 “哈~”他打了个哈欠锁好了门，睡得晚起得也晚，这让他的精神有点不振，不过吃过午饭后，本来就会犯困吧，现在只能说是困上加困吧。 他准备先回一趟春日部的家，等到五月二十一号的时候再回来，到时候还能从家里带过来点也许用的上的东西。 “顺便还要和臼井桑说一声。”花山夏生举着伞边走边点着回去之后要办的事情。 一想到臼井仪人，花山夏生还有点小小的愧疚，一声不吭就跑东京来了，鸽了他那么久还真有点过意不去。 “还是给他带点赔罪的礼物回去吧。”花山夏生思考着，想着要带什么礼物回去，“说起来，这个时候他女儿应该已经出生了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花山夏生顺着记忆找到了一家不大的书店。 “您好，请问这里有上架新出版的那本《coco》吗？”花山夏生进门后收好雨伞问了一句。 “当然有了。”虽然没看到人，但声音却从书架后传了出来。 不多时，看店的小哥吉永茂从书架后探出头来，“不过您来的可真是时候，我们昨天才进的货，今天都快卖光了。” 说完他指了指里面空空书架上孤零零摆着的两本《coco》，“就只剩下那最后两本了。” “我可以都买下吗？”花山夏生不确定的问着，因为不知道书店里有没有什么限购的说法。 “当然可以了。”吉永茂满不在乎的说着，“店长已经联系过出版社要求补货了。” 这让花山夏生不禁想起了小池研一，之前特意和森田孝提了一句小池书店，不知道现在那里生意怎么样了。 付过钱后，花山夏生把书塞进了包里，生怕拎在手里会被雨水淋湿。 “没想到看起来这么凶的人也会看儿童小说啊~”花山夏生走后，他又忙起了手头的工作，边忙活着边这样想道。 好像别人戴眼镜都是为了伪装，而花山夏生是反着来的，摘掉眼镜以后反而没人认得出他。 毕竟以前出现在电视和杂志上的时候，都是那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看起来有点呆的形象。 …… 回到春日部时，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三点，东京的景象和春日部大不相同，唯一一样的，就是依旧没有停歇的淅沥小雨。 花山夏生走出北春日部站后，想起之前在电车上看到的、被遗落的雨伞，不由自主的为它们的主人捏了把汗。 “希望他们不要被雨淋的太惨~”说是捏了把汗，实际上他心里还有点幸灾乐祸，因为怕下车时把伞落下，所以他就一直把伞攥在手里。 想让他丢掉伞，除非把手剁掉~ 这次特意坐车到北春日部，因为这边的所在地是梅田本町一丁目，离臼井仪人家里稍微要近一些。 “上次来这边应该还是很小的时候吧。”花山夏生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因为感觉这里和印象当中北春日部站有了很大的出入。 稍稍和记忆里的样子做了一下对比，似乎是站台北边的乘务管理办事所旁边又多出了一块检修区，一旁的滞留线上还停着辆新干线200系电车，应该是在等待着每月一次的常规检修。 因为这块检修区是在1986年建成的，那年花山夏生十九岁，已经考到东京艺术大学去了，一年也回不了几次春日部，所以他对这里没有任何的印象。 这边稍微往南走几步就是春日部工业高等学校，也不知道建在铁道附近，上课会不会觉得吵。 不过这操场是真大啊，比旁边那个城市公园大了十倍不止~ …… “叮咚~”花山夏生收好雨伞，按响了臼井仪人家门口的门铃。 其实他一开始也不是很清楚臼井仪人家的具体位置，只知道在被春日部站以南，古利根川以西的一块居民区里。 说着好像很笼统，听起来像是很大一块的区域，但实际上只是在公路、铁路和河流的交错中，被分割出的一小块地。 只要一家一家绕着看门口的名牌就好，而且姓臼井的人家也不多见，所以很容易就找到了臼井仪人家的位置。 “请稍等！”传出来的是臼井仪人的声音，不过不是从门口，而是从二楼敞开的窗户里传出来的。 花山夏生稍微后退了两步，因为大门口正上方有一块墨绿色的挡板，所以看不到上面的情况。 “啊~这不是花山君吗？”臼井仪人也默契的从二楼的窗户里探出了头，“可真是稀客啊。” 花山夏生看到他那张有些泛红的脸，也露出了笑容。 不过还没等到开口说话，臼井仪人就把脑袋收了回去，只留下了一句话飘进了花山夏生的耳朵里。 “我去给你开门~” 这边话音刚落，就听到大门的那头传来了“咚咚咚”的声音，大概是臼井仪人三步并作两步的下楼声。 “你之前跑哪里去了，给你打去的电话录音也不回复，可真叫人担心。”打开门后，臼井仪人抱怨了一句，不过很快又露出了笑脸，“快请进吧。” 说着还给花山夏生让出了半个身位。 “你太太不在家吗？”花山夏生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没在啊，出去逛街了，每周五的这个时候，都会和隔壁家的大婶约好去购物。”虽然被花山夏生问的一头雾水，但他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 “那就好。”花山夏生跟着臼井仪人脱掉鞋子进了客厅，说道，“在太太们眼里，一起钓鱼的朋友，应该也算是‘狐朋狗友’吧？” “哈哈哈。”花山夏生的怪异想法把臼井仪人逗笑了，笑着还朝花山夏生摆了摆手，“不会不会，我太太从来都不管我这些的。” “不过以前有次去爬山，路上出了些状况没能及时回来，还忘记了给家里打个电话。”臼井仪人说着脸上还挂上了一抹愧色，“那次真是被她臭骂了一顿。” “活该~”花山夏生轻飘飘的说了一句，“让你太太担心了吧？” “不过话说回来，臼井桑还真是让人羡慕。” “有个这么关心你的太太~” 第一百零一章 不得了的回礼 第101章 不得了的回礼 “哈哈哈。”花山夏生的话让臼井仪人忍不住笑着挠了挠头，“也没你说的那么好啦~” 花山夏生的那句话，说是真情流露吧，又让人听起来有点难为情，说是拍马屁吧，又让人生不出半点的反感。 总之，那句话似乎是正中了臼井仪人的好球区。 “花山君这么会说话，以后肯定也能找到个体贴的好太太的。”他稍微打趣了一句，给花山夏生倒上了杯茶。 “今天怎么想起来找我了？”他好奇的问上了一句，之前一直联系不上，他还真有点担心来着。 “因为各种公事和私事吧，所以跑了几趟东京。”花山夏生说着从包里掏出了被他包圆的那两本《coco》，“这是特意带来赔罪的礼物。” “区区不才在下的拙作，还请臼井老师不要嫌弃。”他翻开首页认认真真的签着自己名字，还不忘用夸张的语气开着玩笑。 “花山老师自己写的书啊。”接过书后，臼井仪人配合的说道，“那我可要好好拜读一下了。” 说完两人一起笑出了声，在装蒜这方面，这俩人算是对旗鼓相当的对手。 “那么，我也该告辞了。”笑也笑完了，该做的事也做完了，花山夏生直接起身告辞，顺便喝光了臼井仪人给他递来的那杯茶。 入口后感觉有些粗粝苦涩，虽然比不上花见赫那里的茶，但也说不上不好，毕竟苦涩中略微带着的阵阵回甘，才是人生最本真的样子嘛。 “不再坐一会儿了吗？”臼井仪人说着挽留的话，但人也跟着花山夏生站了起来，稍微调侃了一句，“不会被我太太不待见的。” “哈~”花山夏生看起来去意已决，完全没有重新坐回去的意思，继续说着，“冒昧来访还打扰了臼井桑的工作，再留下去可就太不好意思了。” 他进门时就注意到了臼井仪人右手中指笔茧上沾着的淡淡墨迹，当时还觉得没什么，现在倒成了他辞行的借口了。 听花山夏生这么说，臼井仪人也没再做挽留，但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这样一句话突然从他蹦了出来，让花山夏生有点疑惑。 “稍等我一下。”说完他就转头跑上了楼，爬楼梯时还不忘叮嘱了花山夏生一句，“你可不能一声不吭就跑掉了！” 这话说的，让花山夏生哭笑不得，但一时间又有些好奇臼井仪人究竟去干嘛，所以就老老实实的站在玄关处等着。 说是稍等，好像他很快就会下楼一样，但实际上还是花了些时间的，花山夏生等的都有些无聊了，甚至还祈祷着希望臼井太太千万不要再这段时间里回来。 不然撞见在罚站似的立在门口的花山夏生，那场面想想就有点尴尬，对他来说，这大概是能用脚趾扣出两室一厅一厨一卫的程度。 “好了好了，真是让你久等了。”臼井仪人擦了擦额头上因为慌忙之间整理手稿而沁出的汗水。 重新出现在一楼时，臼井仪人手里多了个文件袋，看起来还是有点厚度的。 花山夏生大概猜的出里面装的是什么。 “花山君送来了自己的书，那我就把之前整理出来的一部分手稿给你好了。”臼井仪人把手里的文件袋递给了花山夏生，“是这段时间一直在准备的新作品。” 花山夏生心里暗戳戳的说了声“果然”。 “那就多谢臼井桑了。”花山夏生欣然接过装着漫画手稿的文件袋，“不过这样交给我真的没问题吗？” 初版的手稿……不，就算是废稿交到别有用心的人手里，那也是有风险的。 “没关系没关系。”臼井仪人摆了摆手，“都是些没上色的废稿罢了，甚至还有些完全是线稿，只要你不嫌弃就好。” 听他的意思，大概是很信任花山夏生的为人，不过这才认识多久，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花山夏生把文件袋塞进了书包，之后或许可以把这些尚未完成的半成品漫画带给中森明菜解解闷。 “之后臼井桑要联系我的话，可以直接打这个传呼。”临走时花山夏生把自己的号码告诉了臼井仪人，“因为可能还要在东京待上一段时间。” “好的，等你忙完了我们再去钓鱼吧。”臼井仪人略带期待的说着，“到时候烦人的梅雨季大概也差不多就要过去了。” 做好约定后，花山夏生离开了臼井仪人家，但刚走出小小的前院，就碰见两个拎着鼓鼓囊囊布袋、还打着伞的女人。 “左边看起来年轻些的那位，应该就是臼井太太吧？”花山夏生这样想着，朝两人稍稍躬身后，便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说实话，差点被人家堵在家门口，让他不由得松了口气，但换个角度想，没被人堵在家里，那也真是万幸呢。 “刚刚那个年轻人，是从你家里出来的吧？”右边的大婶看着花山夏生离开的背影，好奇的问了臼井太太一句。 “应该是吧？”她不确定的回了一句，“这么年轻还背着包，应该是双叶社的工作人员吧？” 抱着这样的疑问，她和隔壁家的大婶告别后，打开了自己家的房门。 “我回来了。”她像往常一样，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说这样一句话。 “欢迎回来。”臼井仪人慢悠悠的从客厅里走出来接过了她手里拎着的布袋，“你回来的可真是时候。” “嗯？” “刚才有个朋友来过家里。”臼井仪人笑着解释道，“他生怕你把他当做我的狐朋狗友呢。” “我才不会。”臼井太太也觉得有点好笑，想起了刚才擦肩而过的那个年轻人，“不会是那个头发长长的，穿着浅蓝色衬衫背着黑书包的小哥吧？” “真巧，就是他。”说着，臼井仪人指了指桌子上放着的那两本《coco》，“那是他送来的礼物，今天才知道他原来是个作家来着。” “欸？”臼井太太拿起了其中的一本，她觉得这本书的封面有点眼熟，“这不是那天晨间秀上说的那本书嘛。” “原来那个电视上说的那个‘花山夏生’是你的朋友啊。”臼井太太慢慢翻看着小说。 “嗯？”臼井仪人从来不会关注那些在他看来有些无聊的电视节目，这些天他一早早早的爬起来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里。 “花山君是这么有名的人吗？”见太太这么说，臼井仪人也好奇的翻开了另一本《coco》。 “嗯嗯，没想到老公你天天不是去爬山就是去钓鱼的，还能认识这么厉害的人。” “你可别把这件事告诉隔壁的大婶。”臼井仪人没有在意太太略带挖苦的话。 “要是让她知道的话，估计离被全春日部的人知道也就不远了~” 第一百零二章 津田直士 第102章 津田直士 1989年5月20日，09:21，星期六。 “我说啊~高桥桑，”在索尼总部的一间小小办公室里，坐在高桥启二对面的人拉着长音抱怨着，“能不能挑个好点的时间谈工作啊，现在可是休息日啊！” “休息日！”说完他还强调重点似的重复了一遍最关键的那个词。 自从曰本普及了五天工作制后，上班族们的周末狂欢从周六晚上提前到了周五晚上，才刚刚放松了一个晚上，就又被叫回了公司，这难免会让人有些丧气。 “你知不知道原宿的街头还有多少有才华的新人在等待着我去发掘呢。”他一句接一句的抱怨着。 “知道了知道了，休息日还让直士你跑一趟，真是辛苦你了。”高桥启二敷衍的说着，但同时心里想着，“一大早的就浑身酒气，你那是去发掘新人的样子吗，我都不好意思揭穿你。” 今天被他叫来的是索尼发掘部门的星探，津田直士。 他在1961年11月18日出生于东京的千代田区，10岁时听到了巴赫的g小调赋格曲后，开始学习钢琴，梦想成为一名音乐家，17岁时参加小田和正举办的作曲比赛，获得了亚军。 考入早稻田大学后不久，津田直士就以音乐人和制作人的身份，开始了自己的职业生涯。 自1985年大学毕业入职cbs\/sony后，他就一直负责艺人的发掘工作，从茫茫多的乐队中，发掘出了曾经有菅野洋子在籍的乐队てつ100%和林佳树的x。 1987年的秋天，津田直士遇到了x，发现了他们身上存在的、也许会被全世界认可的可能性，所以开始一手负责乐队的制作工作。 从x后半段地下时期的1987年，一直到他们征服东京巨蛋的1992年，津田直士一直担任着他们的制作人。 到了1999年，津田直士离开了入职将近十五年的索尼，跳槽到了林佳树于1986年成立的自主唱片公司extasy japan。 “所以，今天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津田直士抱怨了几句后终于进入了工作状态，要是闲的没事，高桥启二可不会在休息日把他叫来。 “是这样的。”高桥启二清了清嗓子，“佳树他们结交了一个潜力不错的地下歌手。” “展开讲讲。”听高桥启二这么说，津田直士也提起了几分兴致，认真的等待着对方的后文。 “就是那个最近到处都能看到的‘花山夏生’。”高桥启二说完还问了一句，“你应该也关注过他吧？” “嗯。”津田直士轻轻点了点头，进入了思忖的状态，因为这几天不少唱片店里天天都在放他的歌，所以津田直士还买了张唱片回去听。 “买过他的唱片。”沉默片刻后，津田直士又开口夸了花山夏生几句，“词曲作的都不错，唱功也不错，不过倒是还能继续精进雕琢。” 说完后他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不过编曲尚且还有些稚嫩，音乐风格不错，但似乎不是很符合潮流。” “嗯嗯，真不愧是职业黑衣人，轻而易举的就说出了一堆让人听着云里雾里的话。”高桥启二敷衍着夸了他一句后又说起了正事，“所以呢，要去试着接触一下吗？” “当然要去了。”津田直士笃定的说着，但很快脸上又挂上了苦笑，“不过人家可能不是很能看得上我们，他给中森明菜供过曲，说不定早就和华纳搭上线了。” 这个年代，cbs\/sony在曰本的影响力还远不如那些老牌唱片公司，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在对待旗下音乐人的态度上。 若不是津田直士的多方劝说，为x成立的特别企划团队和不加约束的签约条件，只怕cbs\/sony连x的合约都拿不到。 “机会总是自己争取来的，去试试看看吧。”高桥启二满不在乎的说着，毕竟他只是个小经纪人，“我已经和他们说好了，下次叫花山夏生去酒吧的时候，我们也跟着去。” “嗯，我知道了。”津田直士略感头疼，抬手揉了揉眉心，“没别的事的话，我就先告辞了。” 见高桥启二没什么反应，他就自顾自的离场了，临走之前还不忘吐槽一句，“就这点事打电话说不行嘛~” “你说是就是吧，之后定好时间我会再通知你的。” 在津田直士带上门之前，高桥启二的话从门缝里钻了出来，飘进了他的耳朵里。 “呼~”走出办公室后，津田直士吐出口气来，一扫刚才在高桥启二面前抱怨时的懒散模样，他准备回去多听听花山夏生的那两首歌。 “顺便还要去把他那本书买来看看。”他这样盘算着，高桥启二那句话说得很对，机会总是要自己去争取的。 他打算在花山夏生身上好好下点功夫，到时候也好多几分筹码。 …… “请问有《coco》还有在卖吗？”津田直士走进了他家附近的书店里，开门见山的问道。 “真不巧，我们昨天下午卖掉了最后的库存，现在出版社补的货还没到。”吉永茂遗憾的说着，“不过我们这里也可以提供送货上门的服务。” 见津田直士点头，他拿出了本厚厚的册子，“请在这里写上您的收货地址和联系方式，之后再付图书价格百分之十的定金就好。” “这本书的作者，还有写过别的什么书吗？”津田直士边写边说，“如果有的话，请帮我找一下。” “这应该是花山老师的第一本书吧？”吉永茂捏着下巴想了想，“不过这几天倒是有不少杂志上写着关于花山老师的报道。” “哦，那请帮我挑几本写着他的杂志吧。”津田直士撂下了手里的笔，“越详细的越好，拜托你了。” 等他再走出书店的时候，手上多出了一个看起来就有点分量的袋子，里面装着一沓报纸和几本杂志。 “草率了……”他感觉自己被花山夏生暗算到了，本来以为撑死也就那么一两本，谁能想到竟然有这么多。 这让他想起了不约而同放着相同歌曲的唱片店。 “这家伙，唱片业也好，出版业也好，怎么都陪他玩这么大的手笔啊。” “真搞不懂。” 第一百零三章 中森家的早饭 第103章 中森家的早饭 1989年5月21日，07:21，星期日。 中森明菜早早的睁开了眼，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 因为没了电视的诱惑，所以这几天她睡的都很早。 虽然突如其来的假期一开始还让她有点小小惊喜，但每天都要呆在家里暂避风头，这让她稍微感觉有些孤单。 “咦~居然是大晴天。”她拉开窗帘后稍微抬手遮了下眼睛，清晨的阳光并不炽烈，但还是让她习惯了夜间黑暗的眼睛感觉有些不适应。 稍微适应了下外界的光线，她边哼着自己瞎编的调子，边把依旧开着花的小苍兰搬上了窗台，还提起水壶稍稍浇了点水。 在花期当中的小苍兰必须要控制浇水的量，不能简单遵照“干透浇透”的原则，在土壤完全干燥后一次性浇入足够的水量。 而是需要在稍微有些干燥时，及时补水，不然太干太湿都会影响到花朵的发育。 不过这么说，听起来多少有点让人难以理解，所以花山夏生只写了每天早上浇200毫升的水，等花期结束了，再每隔五天浇透一次。 虽然她一直都觉得只浇这么点水，是不是有点太少了，但花山夏生在写给她的便条上，刻意把每次浇水的量着重圈了出来，所以她一直都是乖乖照做的。 “你要是因为浇水不够死掉了，那可都怪花山夏生哦，跟我可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朝着小苍兰说着幼稚的玩笑话，她一直用心呵护着的小苍兰，可不能突然就枯萎掉了。 “要健健康康的成长哦。” 她默默想着，放下了手里的水壶，照顾完了小苍兰，就该稍微照顾照顾自己了，比如先去洗漱，然后再吃个早餐。 虽然平常总是忙忙碌碌的顾不上自己做早饭，但一旦停下了劳碌的脚步后，她偶尔也会想着好好做一顿早饭犒劳一下沉寂了一宿肚子。 她先蒸上了一碗米饭后，又切了一节小葱和青紫苏，准备熬上一锅热腾腾的干贝味噌汤。 曰本有名的美食记者兼食文化研究家、评论家向笠千恵子曾说过：“早餐，是和午餐晚餐相比，最私人的一餐了。” 而多数曰本人家的早餐，也绝非是仅仅为了应付肚子而吃的，而是成为了一种积极的风格态度，曰本的传统观念认为，认真的对待早餐，会让家庭更有气氛，一顿美味丰盛的早餐能带给一家人带来一整天的充沛能量。 至少中森明菜是这样认为的，因为从小到长大后离开家前，母亲都是这样做的。 因为有一大家子的人，就算不加上时常不在家的父亲，家里也还有六张嗷嗷待哺、等待着早饭的小嘴呢，所以她总是不到六点就早早的起床准备早饭。 “想给母亲也做一顿早饭。”中森明菜往锅中即将煮沸的热水里倒进了鲣鱼花底的高汤粉末，稍稍搅拌两下后转到了小火。 她有点怀念儿时一家人和和气气、整整齐齐的坐在一起吃早饭的时光，这些年她总是时不时地想起母亲做的菜，那似乎是她心目中最值得回味的珍馐佳肴。 但或许，真正让她怀念的，并不是那热气腾腾的饭菜，而是那个做饭的人，以及那些和她一起吃饭的人…… 但除了掌厨的母亲之外，印象当中的他们，似乎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一去不返了。 …… 等吃过早饭后，钟表的时针已经直直的指在了8上，中森明菜无所事事的窝在了沙发上，虽然早睡早起的日子里，每天可自由支配的时间会变得更多，但这也难免让冗长的日子变得有些无聊。 她直勾勾的盯着被她用两枚吸铁石饰品固定在玻璃推拉门上的照片。 是那张花山夏生带来的照片，那天他离开之后，中森明菜才发现照片的背面还写着句话。 “昨天是段历史，明天是个谜团，而今天是天赐的礼物。” 想起了花山夏生后，她又握起了双手，“呜~呜~”的吹了起来，经过了两天的练习，她的水平还停留在能吹响的程度。 虽然一直都找不到调子，但她也没有半点气馁，要是还吹不好的话，到时候就怪花山夏生教的不好就行了~ 与此同时。 远在春日部的花山夏生检查了下不必要的电器是不是都已经断电后，谨慎的锁好了家里的门窗，因为短时间内他大概是不会再回来了。 话说今天天气可真不错，早上八点钟的太阳照在身上，给人一种既温暖又惬意的感觉。 五月底的晨风也是清清爽爽的，不带丝毫的寒意和燥热，就是那么的正正好好。 “就是不知道今天的太阳能上班上到几点~”花山夏生这样想着。 梅雨季的太阳公公，基本每天不是迟到就是早退，要不就是缺勤一整天都不带露脸的，但毕竟是太阳系里扛把子的大哥，应该也不会有人想着会扣它的工资吧。 “扣我工资是吧？以后不罩（照）着你了！” 好冷的笑话啊，某种意义上讲，能想出这种冷笑话，说明花山夏生今天的心情应该还蛮不错的。 事实也是如此，他心情确实不错。 今天就是和亚瑟约定好去机场接机的日子，只要一想到今晚就能见到许久未见的朋友，花山夏生的心情就会变得明媚不少。 让他更开心的是，因为上午闲的没事干，所以他想再去麻烦一下中森明菜。 “不提前说一声，会不会不太好呢？”花山夏生这样想着，不过似乎完全不用为这种事情担心，到时候打个电话问问就好。 因为是周末的缘故，平日里通勤的上班族们，这会儿多半还窝在家里睡觉，享受着难得的周末。 所以即便是在平日早高峰的时段里，车厢也见不到什么人，只有些三三两两围在一起的、学生模样的年轻人，大概是要趁周末去东京好好玩一玩。 从车窗外透进的和煦阳光让花山夏生有些犯困，不由自主的打起了瞌睡。 虽说阳光会抑制松果体对褪黑素的分泌，但它也会给人体带来热量，导致体温上升，在体温上升时，我们的心跳和新陈代谢系统都会加速运行，进而消耗能量，这些过程都会让人变困。 不过当人体体温上升0.5摄氏度时，除了犯困外，似乎还有些别的现象，比如会变得有点暴躁。 这样对比一下的话，好像还是犯困会好一些吧？ 第一百零四章 我又来打扰了 第104章 我又来打扰了 等花山夏生抵达在一桥租的公寓时，已经是上午九点了，他把装着日用品的布袋丢到沙发上后，扭头就走。 “晚上再收拾也完全来得及~”花山夏生大功告成似的拍了拍手，又锁上了房门。 之后的目的地，就是中森明菜在千代田六番町的公寓了。 千代田以蝗居江户城为中心，一桥在其北，六番町在其西，如果单纯用脚走的话，从一桥到六番町大概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按理说还是打车快一点。 不过房主贴心的给租客留下了一辆方便出行的小小自行车。 东京很少有专门的非机动车道，在没有非机动车道划分的地方通行时，一般都是靠边骑就好；在有人行道和车行道划分的地方通行时，原则上是不可以上人行道的。 而在车行道上行驶时，必须要靠左侧通行，否则被逮到大概是会被拘留或者罚款的。 虽然东京每个特别区之间的规定都不太一样，但基本的原则是一致的，比如按信号灯和交通标识骑行、骑车不能打伞不能载人，还有什么骑车不喝酒，喝酒不骑车之类的。 规矩虽然有点小多，但这也挡不住花山夏生热情，如果是短距离出行的话，慢慢悠悠的骑自行车看着街边的风景，那不比打车香多了？ 他抱着这样既节能又环保的低碳想法，正蹬着自行车往六番町的方向骑呢。 “大概要先走301号都道，然后在竹桥前借道401拐上代官町通吧？” 花山夏生在脑子里规划着路线，很难说他规划的不对，毕竟要是在竹桥前不改道，那可就直冲冲的骑进江户城的护城河里了~ 因为没有骑车子来过，所以只清楚个大概的方位，等骑到代官町通的那头时，花山夏生就傻了眼，因为后面就都是弯弯绕绕的小路了，完全不知道该走哪条路，也不知清楚该在哪个路口转弯。 “总之，就一路向西吧。”花山夏生这样想着，又蹬起了踏板。 虽然不认路，但越靠近六番町，眼前的景物就越发的熟悉，毕竟已经来过一次不是？ 因为附近多是住宅区，所以想找到个自行车停放点还是挺容易的，就算没有，直接丢在便利店门口也没有任何问题~ …… “咦~电话响了？”清脆的电话铃让中森明菜抬起了头，下意识地合上了手上的杂志，说是在看杂志，倒不如说是在发呆。 “这个时间打来，会是谁呢？”她接起电话前在心里猜测着，之前没有联系过樱田桃子帮忙买什么东西，周末没有工作的平野智久大概还在家里呼呼大睡。 “所以打电话的应该是花山君吧？”想到这里，她心情不由得变得有些愉悦，满怀期待的提起了话筒。 “莫西莫西，明菜桑，是我哦。” 猜对了，电话对面传来的就是花山夏生的声音。 “早上好，有什么事吗？”中森明菜乖巧的问候了一句，有些好奇花山夏生打电话来的目的。 她耳朵尖尖的，能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稍微有些嘈杂，大概是在大街上打来的，仔细听还有小孩子嬉戏打闹的声音。 “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明菜桑有没有空。”花山夏生说着让人奇怪的话。 “当然有空了。”中森明菜有些困惑，但还没来得及问，花山夏生的声音就又飘进了耳朵里。 “那请从厨房的窗户往下看看。” 说完，花山夏生就挂断了电话，他正急着从街角的电话亭跑到中森明菜家租住的公寓底下呢。 “奇奇怪怪的。”中森明菜小声嘟哝了一句，但还是照花山夏生说的，跑到厨房打开了窗户探头往下看了看。 “噗~他这是在干嘛，看着傻乎乎的。”一探出头，她就看到了在楼下挥着手的花山夏生。 …… “早上好，我又来打扰了。”这是花山夏生进门后说出的第一句话。 “不会哦。”中森明菜带着花山夏生走进了客厅，给他倒了杯水，“所以花山君怎么来了？” “之前不是说好，没事也能来看看你的吗？”花山夏生接过杯子喝了口水，轻飘飘的说着。 “上次离开后，就在千代田区租了间小公寓。”花山夏生说完，就开始观察起了中森明菜的表情。 他猜不出中森明菜的心意，而且有些话他不敢明着问，所以只能用这种扭扭捏捏的方式旁敲侧击。 “欸？”不出意料的，中森明菜真的有些小小的紧张，看起来真的很在意这件事，“花山君为什么要在这里租房？” 在问这句“为什么”的时候，她的语气里似乎还带着几分若有如无的期待。 看到中森明菜的表现后，花山夏生放下心的同时，又生出些想要捉弄她一下的想法。 “当然是因为离小学馆很近呀，到时候可以让亚瑟住在这边。”又抿了口水后，花山夏生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道，“才不是因为来找明菜桑会方便一点呢~” 听完他的话，中森明菜不屑的“嘁~”了一声。 “花山君可真会装蒜，而且一点都不坦率。”虽然花山夏生说话遮遮掩掩的，但一眼就能看穿他的心口不一。 “今天来也给你带了礼物哦。”花山夏生轻飘飘的揭过了这个话题，从包里拿出了臼井仪人给他的文件袋，“是朋友的漫画。” 他自己的语气里也带着点期待，毕竟是蜡笔小新嘛，就算是没用的废稿，那也是相当有纪念意义的。 “欸~”中森明菜拉着长音从文件袋里取出了画稿，“花山君还有这样的朋友啊~” “臼井仪人?”中森明菜读起了签在首页左上角的名字，“这就是花山君的朋友吧？” “嗯。”花山夏生托着腮点了点头，拿到这份画稿之后，他还特意先翻了一遍，把不是很全年龄的部分都取了出来。 毕竟早期的蜡笔小新漫画确实是成人向的，臼井仪人这个老司机开车开的飞起。 “应该转过年去就会开始连载了。”花山夏生说完又叮嘱了一句，“所以不可以把这个交给别人哦。” “那你还拿给我看？” 看花山夏生一脸认真的样子，像是在说着什么性命攸关的大事一样，中森明菜差点又笑出声。 “哈~因为是明菜桑嘛。”花山夏生笑着打起了马虎眼，“我相信明菜桑，就像臼井桑相信花山夏生一样~” “嘁，油腔滑调的~” 第一百零五章 不穿裤子的新之助 第105章 不穿裤子的新之助 “欸，新之助为什么不穿裤子？” 像以前一样，中森明菜看漫画的时候嘴巴也没有闲着，说出了让她感觉困惑的内容，不过花山夏生没有理会她。 因为现在花山夏生正想着别的东西。 “居然把这一张漏掉了。”花山夏生越想越头疼，得亏自己先检查了一遍。 要是被中森明菜看到更过分的内容的话，那多半会连带着他都被当成奇怪的人的。 要是真的这样，那到时候他多半会高呼一句“臼井老贼误我”的，不过话说回来，这和臼井仪人其实也没啥关系~ 而且在曰本的价值观里，一部作品的好坏并不仅仅是靠表象就能简单定义的。 如果因为整天盯着文学作品中主角的不良行为不放，而忽视了作品本身的内核本质的话，是不是还有些得不偿失了呢？ 不过目前来看的话，这个年代的蜡笔小新还只是个雏形，离日后那个曰本的国民级动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至少要先让臼井仪人把那放飞自我似的创作风格收敛收敛，没了灵感就开车，那哪行呢。 可能现在的臼井仪人做梦都想不到，自己的偶得之作居然会成为力压名侦探柯南和海贼王，常年霸占朝日电视台每周五晚上七点半黄金档的收视率收割机吧？ 如果没有那次令人惋惜的登山意外的话，臼井仪人和他的《蜡笔小新》说不定还能取得更高的成就呢。 花山夏生只希望这次有了他的介入，臼井仪人能养成闲的没事就钓鱼的“好习惯”，别有事没事就爬那破山了，也不怕上了岁数膝盖疼~ “噗~居然是要去买宫泽理惠的写真吗？”中森明菜看到这样的话从一个小孩子嘴里说出来，忍俊不禁的失笑道。 “大概是臼井桑比较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孩吧？”花山夏生附和了一句，“说不定他以后还会以明菜桑为原型设计个角色出来呢。”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你永远可以相信臼井仪人和野原新之助的审美~ 不过偶然间看到“宫泽理惠”这四个字，让花山夏生觉得心里总有些不自在，有些人的人生似乎就是场避无可避的悲剧。 有心想做些什么，却又无从入手，他似乎又陷入了某种麻烦的情绪漩涡中。 他现在想改改自己之前的说法，想做的太多，但能做的又太少，这似乎才是焦虑的源泉。 “居然说妈妈的字像蚯蚓，好过分~”中森明菜并没有察觉到花山夏生表情的变化，自顾自的说着。 对字迹的吐槽，让她想起了花山夏生给她写的第一封回信，说她的字让人联想到一张眉飞色舞的脸来着。 “花山君可不能说这种话哦，不然脑袋上说不定也会出现和新之助一样的大包。”她轻飘飘的说了一句，似乎带有一点威胁的意味。 中森明菜的突然点名，拽回了花山夏生的飘到不知道何处的思绪。 他不明所以的“嗯”了一声，收起了不合时宜的思考，继续和中森明菜一起看起了漫画。 “老板好可怜，明明是卖鱼的却被问要买肉馅和萝卜~”她被漫画里的对话逗得哈哈笑。 “什么都没有还敢开店啊。”花山夏生想到了那句经典的台配台词，学着配音的语气读了这一段台词。 “哈哈哈~以后要是动画化了，你就去给新之助配音好了，肯定会大火的~”中森明菜笑着翻出了下一章稿纸。 看着画稿里早熟的新之助，中森明菜不禁想起了和他差不多同龄的小外甥。 “要是照明也变成像新之助一样的孩子的话，那可就糟了~” “照明？”花山夏生听到了个陌生的名字，有些疑惑地重复了一遍。 “是我二姐家的孩子，今年刚刚六岁。”中森明菜看着漫画解释了一句，“现在也正是调皮的时候呢。” “六岁七岁狗都嫌。”花山夏生没来由的想起了这样一句话，还稍稍回忆了一下自己小时候的样子，“我六七岁的时候好像也是个很让人头疼的小孩呢。” “记下来了哦。”中森明菜这样说了一句。 “什么？” “离《花山夏生日常节选》的出版又近了一步~”她俏皮的说着，让花山夏生也露出了笑脸。 “不过要是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中森明菜想了想之前小照明调皮的样子后，忍不住露齿一笑，“那二姐家里一定会忙个够呛吧？” 虽然早已和家人心生间隙，但她还是很喜欢大姐明惠家的那对可爱的兄妹的。 “明菜桑应该是很喜欢小孩子吧？”看她说起外甥时幸福的笑脸，花山夏生问了一句。 “是哦，很喜欢，以后结婚了，还想生一大堆孩子。”中森明菜用憧憬的语气说着，“每次出去都给他们穿同样款式的衣服，让他们排起队来。” “那走出门去肯定很拉风。”花山夏生稍微想象了一下那样的情景，好像还有点壮观。 “真好啊，我可一点儿都不喜欢小孩儿。”花山夏生头疼的叹了口气，他完全不擅长和小孩子打交道。 “嗯嗯，没关系的~”中森明菜扭头指了指花山夏生的脸，强忍着笑意说道，“我感觉小朋友们大概也不会喜欢你这张脸的~” “你可不要诬陷我，之前在世田谷的时候，街坊邻居家的小孩看到我都会乖乖叫一声‘花山尼桑~’的。”花山夏生拉下脸来，语气强硬的反驳了一句。 “真的吗？”中森明菜的表情就像是把“我不信”这三个写在了脸上一样。 “不过都是用棒棒糖换来的就是了……”见中森明菜刨根问底的问着，花山夏生的语气又认命似的软了下来。 “欸？原来是叫‘花山尼桑’啊~”中森明菜装作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我还以为会叫你‘花山あにき’呢~” あにき读作阿尼基，虽然也有哥哥的意思，不过一般是用在某些雅酷扎或者小混混嘴里的。 举个例子，如果“欧尼桑”这种叫法是宝钗叫薛蟠的话，那“阿尼基”这种叫法就是…… 李逵叫宋江~ 第一百零六章 见见朋友们 第106章 见见朋友们 “好了~今天就看到这里。”中森明菜放下了手里的画稿，身体后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不然之后就没得看了。” “明菜桑天天一个人呆在家里，应该很无聊吧？”看她这幅样子，花山夏生好奇的问了一句。 “嗯，无聊死了。”中森明菜东倒西歪地靠在沙发上，没精打采的说着。 “唉，我就没有这样的烦恼了。”花山夏生学着她的样子，也舒舒服服的靠在了沙发上，“上次离开之后就和朋友们去酒吧喝酒了~” “欸~真让人羡慕。”说着，她把脸转向花山夏生这一边，“下次可以带我也一起去吗？” 花山夏生扭头看了看她这张写满殷切的小脸，单纯觉得她是在开玩笑。 “也不是不可以哦，但要是再被娱记拍到，那估计花见桑杀我的心都有了~”花山夏生也跟着开了句无关痛痒的玩笑。 “哈哈哈~哪有那么夸张。”中森明菜听完笑了起来，虽然上次被拍到，让她也有点后怕来着，不过目前来看完全无事发生嘛，所以她的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 “不过我倒是想认识一下花山君的朋友呢。”她小声的慢慢说着，语气里还带着点遗憾。 “说不定明菜桑还见过他们呢。”虽然加了个“说不定”，但他的话里充满了确信。 现在的x虽然还算不上电视台的常客，但偶尔也会上上电视的，让人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他们几个在1987年出演曰本电视台的综艺节目《天才北野武之元气电视！》的时候。 就是这个节目组企划了让x名噪一时的现场实况。 比如泽田泰司在一家餐馆前的人行道上喷火，林佳树在狭窄的店内打鼓、松本秀人弹吉他，出山利三向店内用餐的客人喊着“吃啊~”。 而另一边则是不到一分钟就被他们破坏掉的、刚刚装修好的店面，以及表情困扰的店主和默默吃饭的女性客人。 “欸？是很有名的人吗？”中森明菜好奇的追问着，“是歌手还是演员？” “是支乐队，名字叫x。”花山夏生如是说道。 “x？”中森明菜的小脑瓜在飞速运转着，过了三四秒才回想起和他们相关的记忆，“是那个很华丽的乐队吧？” 见花山夏生点头，她又继续说着，“说起来，那位鼓手桑可真漂亮~” 中森明菜的话让花山夏生哑然失笑，看起来林佳树的盛世美颜，确实让她印象深刻。 “嗯嗯。”花山夏生点头赞同，但很快话锋一转，“不过林佳树桑比起明菜桑来，还是有些差距的~” “哈~花山君可真会说话，以后请多说一点。”听到花山夏生的吹捧，让中森明菜有点飘飘然，但同时又有点不是很自信，小声问了一句，“真的吗？” “真的真的真的。”花山夏生看着她的眼睛说着，“重要的事情要说三遍哦。” 说完花山夏生收敛起刚才认真的模样，又靠回了沙发柔软的靠背，感觉像是要陷进去了一样。 “不过明菜桑短时间内还是不要跟我去见他们的好。”花山夏生懒洋洋的说道。 “欸~为什么？” “因为上次，我在他们喝的正开心的时候劝他们不要喝的烂醉~”花山夏生说完就笑了起来，事后想想这件事真的很离谱，离谱到他自己想起来都会觉得好笑的程度。 真是个头铁的直球boy。 “等我去探探他们口风，再叫上明菜桑一起吧，要不可能会因为又说了什么煞风景的话挨上一顿揍的。” “好，那等花山君确保安全了，再来叫上我好了。”中森明菜配合的说着听起来可怜兮兮的俏皮话，“在那之前，我就继续窝在家里无聊的呆着吧~” “真可怜呀明菜桑。”说着，花山夏生又认真的问了句，“不过总想着偷偷溜出去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么关系嘛，只要小心点不被发现就好了~”她撒娇似的说着，看着花山夏生能出去开开心心的泡吧喝酒，她却只能苦闷的窝在家里，这让她心里稍微有点不平衡。 “这样吗？”花山夏生稍微点了点头，“那之后，等亚瑟来了之后，我们晚上偷偷溜出去找个不起眼的地方喝一杯吧。” “亚瑟？”这是中森明菜今天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就是花山君请来的插画师吧？” “嗯，也是个酒鬼来着。”想起在伦敦和亚瑟一起喝酒时他那副英格兰酒鬼做派，让花山夏生忍不住发笑。 听完，中森明菜期待的说了声“好”，不过之后就谁都没再开口了。 虽然刚才开开心心的热闹气氛不在了，但两人似乎都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尴尬，不约而同的享受着这静谧的舒适氛围。 这份舒适和什么温度、湿度、衣着热阻值都没有关系，只是单纯的让人觉得安逸又美好。 至少花山夏生是这样认为的，只要是和中森明菜呆在一起时，他总希望时间能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虽然这样想着，但时间就像个严苛又偏执的老头，丝毫不顾人家的请求，不偏不倚的大步向前。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种不能尽如人意的特性，才会让人懂得时间的宝贵吧。 “明菜桑不打算再说些什么了吗？”过了有段时间，花山夏生开口打破了沉默，“我都要睡着了~” “没关系，花山君放心的睡吧，我会帮你盖好毯子的。” “那还真是多谢你了。”说完，花山夏生换了个更肆意的姿势，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 “之后，”中森明菜没来由的，用商量的语气问了一句，“之后也把我的朋友们介绍给花山君认识吧？” “好啊。”花山夏生合着眼睛，似乎真的有点困了，用平淡的语气说着，“我可是无比期待着呢。” “嘁，我可听不出来你哪有期待。”中森明菜白了他一眼后，自己也笑了起来，因为花山夏生这个样子…… “花山君现在看起来就像条被晒的蔫蔫的咸鱼~” “这么说可真过分。”花山夏生把眼睛稍稍睁开了一道缝，瞄了一眼中森明菜，她也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不过明菜桑看起来也挺像的。” 说完就被飞过来的抱枕砸了一下。 “pia~” 第一百零七章 啥都没有还敢问我想吃什么 第107章 啥都没有还敢问我想吃什么 “啊，都到这个时间了~”等中森明菜再次睁开眼，才发现钟表的时针已经指到11了，“要赶紧做饭了。” 说完就急匆匆的跑进了厨房，虽然已经看不到人了，但她还问了一句，“花山君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吗？” 看她这副慌忙又毛躁的样子，花山夏生总有种熟悉的既视感，貌似上次来这里做客的时候，她也是这幅样子的。 这种由日常中的平凡点滴堆砌出的既视感，让花山夏生久违的体会到了家的温馨与温暖。 “有鸡腿肉吗？”花山夏生想了想问了一句。 “没有。” “那牛肉呢？” “也没有。” “.…..” “那章鱼足还有吗？” 其实问这个问题的时候，花山夏生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没有了哦，昨天被我吃光了~” 厨房里又飘出了中森明菜的声音，虽然要什么没什么，但从她的语气里听不出来半点难为情的样子。 “什么都没有还敢问我想吃什么啊。”花山夏生学着之前新之助的话说着。 中森明菜大概也get到了这个笑点，厨房里传出了她哈哈的笑声，颇有种理不直气也壮的感觉。 “上次说好的，让我也帮帮忙吧。”花山夏生洗了洗手，挽起袖子走进了厨房。 “才发现，这张照片被你夹在这里了啊。”他看到了被两枚吸铁石夹在推拉门上的照片。 “是哦，要是放在相簿里，只能看到一面的话，那就太可惜了。”中森明菜说着，拿出了菜刀和实木的砧板，“那就麻烦你切菜了，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了，只要不是洋葱就好。”花山夏生轻松的说着，切个菜那不简简单单有手就行？ “胡萝卜切丝切块还是切片？” 他们两个一个洗菜一个切菜，时不时还搭上句话，加上淘洗的水声，和菜刀划过食材与砧板的摩擦声，厨房里的氛围显得既轻松和谐又沾染着烟火气。 “下次再来的时候，花山君就先从市场里买来自己喜欢的食材吧。”菜洗完了，中森明菜用水龙头旁挂着的干毛巾擦了擦手，轻声细语的说道。 这是建议，亦是无形的邀请，下次再来。 花山夏生没有回答，手里的动作不停，规规矩矩的切着菜，等最后一截小葱完全在刀下变成细碎的葱圈后，才开口问道，“明菜桑喜欢吃什么，到时候可以一起买来。” 这是问询，也是无形的回应，下次一定。 “那请买些辣椒山葵和虾贝之类的海产来好了。”听到花山夏生的话后，中森明菜莞尔答道。 虽然花山夏生有时说话大喘气很气人，还弯弯绕绕的一点都不坦率，但时不时的也能让人感到他的体贴和温暖。 至少中森明菜是这样认为的，她很享受和花山夏生的相处时光，不过暂时还不想更进一步。 虽然在上一段感情中，她是直接又主动的那一方，但和花山夏生相处的越久，她就越发的安心。 因为她确信花山夏生就在那里，也会一直在那里，这并不是盲信或偏信，与花山夏生的日常相处，给了她这样自信的底气。 虽然花山夏生始终和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但这种恰到好处、若即若离的距离感，并不会让她感到焦虑和急躁。 相反，这种距离感让她感觉既舒心又安逸，同时，也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自由。 “谢谢~”中森明菜从花山夏生手中接过了菜刀，这样说了一句，“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说完，她就把花山夏生请出了厨房。 有了上次的经验，他轻车熟路的掏出了笔和稿纸，盘腿坐下写了起来。 如果有进度条的话，那《uf》第二卷的书写进度大概快到三分之一，这让他倍感欣慰。 不过他经常也会有写不动的时候，即便有脑中的故事作为基底，但想把脑海中的故事转化成文字，那也属实不易，毕竟机械做功还会有能量损失呢，想把思考百分百的转化成文字，那无疑是在白日做梦。 他现在最羡慕的就是写下《魔法禁书目录》的电击文库小说家镰池和马，这家伙还有个绰号，叫“人肉打字机”。 在曰本的所有作家中，只有他完成了连续20本月刊轻小说连载的壮举，写得快就算了，作品还能畅销，那可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 老实说，文笔可以练，辞藻可以学，但灵感不行，这是最让人头疼的，因为灵感并不是能够挥之即来的东西。 人们常常以为灵感是突然间迸发的，实际上并非如此。 灵感一直都在，它一直都是存在于我们的脑海中的，只是因为太过渺小，所以让人难以察觉。 举个简单的例子，灵感就像肾结石，只有日复一日、点点滴滴的积累让它不断变大后，才能让人感受到阵痛~ …… “吃饭了，快去洗手。”从厨房传来的声音打断了花山夏生的思路，他稍微应了两声，但手中的笔并没有停下，还需要再做一点点的收尾。 嗯，真的只是亿点点而已。 “没听到吗，怎么还在写。”中森明菜不知道什么摸到了他身后，吓得他手一哆嗦差点把稿纸划破，不由得抱怨了一句，“明菜桑走路怎么没有声音的。” 跟小池研一一样~ “噗~被吓到了吗？”中森明菜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虽然感觉有点对不起花山夏生，但还是嘴硬的说着，“谁叫你不来吃饭的。” “嗯嗯，是我的错。”他叹了口气后插上了笔帽，有心多说些什么，但总觉得对方会和他抬杠，所以还是算了。 “对不起哦，不该吓你的。”见他这副样子，中森明菜语气也软了下来，乖乖的道了句歉。 “噗~”这次轮到花山夏生笑出了声，“真可爱。” “在说什么傻话，快去洗手，赶紧来吃饭，不然一会儿冷掉了！”听到花山夏生的笑声，让中森明菜以为自己被嘲笑了，所以她把自己的后脑勺亮给对方，头也不回的走向了餐桌。 “明菜桑的性格可真可爱~”花山夏生这样想着，洗完手坐上餐桌时，脸上的笑容也没有消退。 “辛苦明菜桑了。”花山夏生拿起了筷子，“我开动了~” 第一百零八章 第一和第二 第108章 第一和第二 今天午饭的主食是炊饭，闻起来香味四溢，里面看起来还有胡萝卜丁和香肠肉丁，表面点缀着细碎的翠绿葱花。 虽然还没入口，但色香味这三项指标中，也已经满足了两项。 “很好吃哦。”花山夏生从碗里扒了口米饭，咀嚼间，只觉得唇齿留香。 炊饭就是将本身带有浓厚味道或者已经经过调味的食材，加入到米饭中一起炊煮而成的。 听起来有点像炒饭、烩饭或者拌饭的感觉，不过对比起来又略有不同。 炊饭并没有炒饭的油腻，也不比烩饭的浓香，但同时又在米饭中保留了一丝属于食材本身的味道，搭配上时令蔬菜，别具一番风味。 因为米饭和配菜是放在一起料理的，还能剩下一笔用于料理配菜的时间，所以这也是一道相当受家庭主妇们青睐的主食。 除了作为主食的炊饭之外，还有两碟生拌的凉菜，两条烤青花鱼，和早上剩下的味噌汤。 青花鱼还有个名字叫鲐鲅鱼，是东亚沿海最常见的食用鱼类之一，分布广，产量高，而且油脂丰富味道鲜美，所以也被叫做“庶民的美食”。 现在虽然还没到它们最肥美的时节，但少了油脂的包裹，也多了几分实肉般的厚重口感。 炊饭适口，凉菜清口，烤青花鱼皮质焦酥肉质松软，味噌汤的味道稍微有些寡淡，不过也称得上是一顿不错的午餐了。 “刚才看花山君刀功不错哦。”中森明菜边细嚼慢咽着，边拾起了话茬，“自己在家里也会做菜吗？” 她很好奇这个问题，毕竟在这个年代，会自己做饭吃曰本男人还是很少见的。 “嗯。”花山夏生喝了口味噌汤，稍微顺了顺气继续说道，“感觉吃到自己做的饭，连心情都会变好。” “花山君也喜欢吃自己做的饭啊。”中森明菜这样说着，在她看来，自己做饭虽然有点麻烦，但也是种能够自我疗愈的消遣方式。 “喜欢，以前最喜欢吃自己做的菜了。”花山夏生认认真真的把鱼肉和鱼骨剔除开来，然后夹起一块鱼肉，连带着焦黄的鱼皮一起塞进了嘴里，“不过现在已经是第二喜欢了。” “那第一喜欢的呢？”中森明菜好奇的问了一句。 “第一喜欢的是明菜桑做的菜~”他嬉皮笑脸的说道，看他这副眉开眼笑的样子，大概是中森明菜问起第一句话时就有所预谋了。 “哈哈哈，嘴巴可真甜，你这样肯定很受商店街大婶们的欢迎的~”中森明菜笑着把他的话当做赞美收下了，但说完又收起了笑意，用期待的语气说着，“想尝尝花山君的手艺。” 说完还朝花山夏生“bling~bling~”的眨了眨眼，明示着自己想尝尝他做的菜。 “欸~”花山夏生故意拉着长音调侃道，“明菜桑可真贪心，明明已经吃到我最喜欢的食物了。” “哈~”中森明菜被他奇怪的说辞搞得哭笑不得，“这明明是我做的菜吧！？” 一时间，餐桌上的气氛又变得热热闹闹的，不过这也让花山夏生稍稍有些恍惚。 他现在最怀念的就是高中傍晚放学时的夜幕，还有那暗灰的天空和橙黄的街灯。 这样的景象看起来虽然平凡又毫无意义，但在其中，还有个为了早点回家吃上热乎饭菜而行色匆匆的学生。 花山夏生觉得自己早已习惯了一直以来的独居生活，习惯了这种虽败犹荣似的孤独。 习惯了一个人看电视，一个人乘电车，一个人发呆，一个人买菜，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 但实际上，似乎并没有，他现在无比迫切地希望餐桌对面的人，能住进他的生活里。 一张餐桌，两副碗筷，三碟小菜，这才是最让人贪恋的人间烟火。 人间俗事尽是烟火气，或许平凡，但却令人心安。 “怎么在发呆？”中森明菜咽下了碗里的最后一口清汤，微微蹙眉疑惑地问了一句，“吃不下了吗？” 这么大个人，怎么吃这点就饱了？ “嗯？”她的话让花山夏生回过了神来，“没什么，稍微发了个呆。” 说完，他端起了饭碗，把碗里最后的一点米饭，一股脑的塞进了嘴里。 “不要急~”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中森明菜慢条斯理的说了一句，“盛到碗里的饭又不会跑掉。” 中森明菜的话，让花山夏生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刚才困扰着他的问题，好像在阴差阳错间得到了答案。 “那如果我慢吞吞的，明菜桑也会等我吗？”他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花山君又在说傻话了。”中森明菜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对方，“不等你吃完的话，我怎么刷碗呢？” “这样吗。”花山夏生边咀嚼边小声说了一句，“那我会尽快的。” 虽然能聊到一起，但这两人说的明显都不是一码事吧~ “我吃饱了，多谢款待。”花山夏生撂下了筷子，这样说了一句，“让我也帮你刷碗吧。” “那我来刷，你来擦好了。”中森明菜边收拾着碗筷边说着，并没有拒绝花山夏生的提议。 “今天花山君什么时候走？”她把手里洗好的盘子递给了花山夏生。 “应该不是很着急吧。”花山夏生熟练地擦着盘子，“他晚上十点多才下飞机。” “虽然在成田机场，稍微有点远。”花山夏生稍稍分析了一下局势，又说了句玩笑话，“不过就算吃过晚饭后小睡一觉再去也来得及~” “不是应该早早做好准备，好好招待人家吗？”中森明菜哑然失笑，花山夏生未免也太不把接机当回事了。 “那带他去迪斯科舞厅跳到天亮？” “这样更奇怪了吧？” “是吗，那就带他找家像模像样的居酒屋去大吃一顿好了。” “这样还差不多。” …… “那么，我就先告辞了，有事的话，可以打电话给我。” 刷完碗稍微休息了一会儿，花山夏生就准备告辞了。 “不再多呆一会儿了吗？”中森明菜跟着花山夏生走到了玄关处。 “就不多打扰了吗，看明菜桑的样子已经困的不行了。”花山夏生看对方那副困倦的样子，不由地露出了笑脸。 “下次。”花山夏生打开了门，但似乎又想到了些什么，回头说道，“下次就让我来做饭吧？” “好，那下次再见？” “下次再见。” 你的孤独，虽败犹荣。 请配合网易云食用。 theme of one punch man~sadness~ 第一百零九章 接机之路 第109章 接机之路 每次和中森明菜相约见上一面后，就能让那前后几天的日子都沾上光，变成好日子。 “要是能隔几天就见上一面，那就天天都是好日子了。”花山夏生抱着这样的讨巧想法，边哼歌边骑着车子。 或许之前还会有些急躁或者无从下手的苦恼，但现在已经没有了。 毕竟，人家都说了，不要急嘛~ 告别中森明菜后，花山夏生蹬着车子回了一桥的住处，一路通畅，回去的路可比来时要熟悉多了。 现在离去接机还有小半天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他准备先回去再收拾收拾屋子，吃过晚饭再小睡一觉。 “回去先定个闹钟。”花山夏生这样想着，“要是叫不醒我，那我就不去了~” 想是这么想，但也只是想想而已了，对花山夏生来说，亚瑟可是他来到这个时代后交到的第一个同龄朋友。 所以，亚瑟在花山夏生心里的分量，可想而知。 …… 1989年5月21日，20:01。 小睡了将近三个小时的花山夏生被定好的闹钟准时叫醒。 “唔~”他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虽然刚刚睁眼还有些小小的困乏，但也算养足了精神。 对于高质量的睡眠来说，最关键的就是入睡初期的90分钟，也被叫做“黄金90分钟”，当入睡8到10分钟后，人体就会进入到长达90至120分钟的深度睡眠当中。 只要最初的90分钟没人打扰，能够安然入睡，就算睡眠时间较短，睡眠效果也可以得到最大程度的保证。 反之，如果最初的90分钟睡得不好，或者迟迟不能入睡，亦或是被人打扰，那么不管睡多久，第二天起床后依旧会精力不济。 清点了一下需要随身携带的东西都带好后，花山夏生关上灯走出了家门。 “唉~”骑上自行车后，花山夏生叹了口气，这个年头的曰本国际航班对他这个东京的无车人士来说可太不友好了。 想去成田机场的话，那就要先去东京站搭乘jr东曰本的总武本线列车到千叶县的佐仓站，再转搭成田线去往成田站。 虽然看起来好像也没有多不方便，但要知道，电车晚上十点就停运了，所以接到人之后，就只能坐机场的长途夜间巴士回来了。 上次从伦敦回来跑这一趟，光是坐电车都给他累个够呛。 更让人头疼的是，明明家门口的大田区就有个羽田机场，可偏偏在1978年成田机场启用后，就不承接国际航班的业务，专职国内航线了。 只有少数因不可描述的因素留下的定期航班，和少数的国际线包机航班可以在羽田机场起降。 “要是能坐包机来就好了。”花山夏生这样不切实际的想着，以亚瑟目前的经济水平来看，那近十年内估计他都不太能坐得起~ 抛开这些地理因素不谈，让花山夏生谈“成”色变的因素还有一条。 这个年头，成田机场有个外号，叫“世界第一不便的国际机场”，因为它连个能够直通的轨道交通都没有。 但好在现在已经有在原本停工的成田新干线的部分基础路基上建设着机场支线，不过要到后年，也就是1991年3月份才能正式通车。 …… 把自行车锁好丢在便利店门口后，花山夏生走进了东京站。 周日晚上的车站人很少，上了车之后，因为还有各趟线路的分流，人就更少了。 不过明天大概就能热闹起来了，周一拥挤的早高峰，真是想想都让人难受~ 花山夏生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的街景发起了呆，这大概就是他每次坐车时的保留项目吧。 经历了几次启停后，窗外刺眼的霓虹和林立的高楼，逐渐被低矮的平房和或起伏或平坦的农田所取代，从远处人家的窗户中冒出的暖色光，即便是在夜色中，看起来也毫不扎眼。 能够看到这样的景象，就这意味着列车已经驶入了千叶县。 又经历了几次启停后，外面连基本的房屋都看不到了，花山夏生只能借着车厢内钻出去的灯光，管中窥豹般的通过那被光照亮的一隅农田，猜测着车外的全貌。 “大概是一片更大的农田吧。”他这样想着。 而这大片的农田就是佐仓市千代田地区的标志之一，有了上次去伦敦的经验，花山夏生清楚的知道，这片农田就是提醒他做好换乘准备的指示牌。 从佐仓站下车后，稍作等候，他又搭上了成田线。 这一节路可比之前短多了，只在酒酒井站经停一次后，下一站就是目的地所在的成田市了，不过还要再打车去机场。 …… “成田机场，拜托了。”打到车后，花山夏生礼貌的问候了一句。 这次遇到的出租车司机看起来是个一丝不苟的中年人，听到花山夏生的话时，只是微微颔首。 “原来出租车司机也有这么沉默寡言的啊~”他这样想着，打量起了这座对他来说还相当陌生的城市。 古时的成田市因成田山新胜寺、宗吾灵堂两大灵场的门前町而发展繁荣，同时也是明治时期为宫内厅下总御料牧场所在地。 说简单点，就是弼马温养马的地方。 在成田机场建成前，这里只是个以农业和观光为主边缘化小城，空有213平方公里的面积，相当于四个世田谷区，但同时期的人口只有后者的四分之一。 但在1978年成田机场启用后带来的高度经济成长期，让成田市的经济、产业出现了极大的转变。 虽然过去为纯农村，但现在农业人口正在持续减少，并逐渐转型成了都市近郊型农业区。 由于机场大部分用地属成田市，所以相关税收等收入，让其市财政状况在千叶县乃至整个关东地区都名列前茅。 相对应的，因为机场的存在，成田市的部分区域也会饱受噪音的困扰，比如机场附近的芝山町等地，不过因为市区位于远离机场和航道的丘陵当中，所以受噪音影响较为轻微。 但人家芝山町和周边地市受噪音影响的人也是长着嘴的，所以就成田机场的噪音问题，和成田市不肯让出部分收益作为噪音赔偿的独占行为，向来是骂声一片的。 就算过去了二十年，步入了新世纪，大伙依旧在骂，都快发展成传统艺能了~ 实际上今年二月份成田机场也发生过暴力事件，大家感兴趣可以上网搜一下视频，看看进击的老头老太太们~ 第一百一十章 再会 第110章 再会 1989年5月21日，22:17。 “真是见鬼，怎么又是这该死的天气。”拎着行李从摆渡车上走下来的亚瑟·霍尔小声骂了一句。 淅淅沥沥的小雨在某些人眼里大概还有几分诗意，但这些人里多半不包括伦敦人，比如亚瑟。 虽然心情被小雨淋的有些糟糕，但他脸上的郁闷一闪而逝，因为他已经看到了站台下朝他挥着手的小个子身影。 至少在他看来，花山夏生确实是个小个子。 “哈~好久不见了。”亚瑟给了花山夏生一个拥抱，正常来说，英国礼仪中，似乎并不包含拥抱，但对于久别重逢的朋友，可就没那么多讲究了。 “好久不见，饿不饿？”花山夏生接过了亚瑟手上的行李箱，又递给他一把雨伞。 “我刚才吃过了，飞机餐还是一如既往的难吃。”亚瑟接过雨伞甩了甩有些潮湿的头发后，笑骂了一句，“见鬼的天气，还以为来曰本就能享受一下日光了。” “那你可来错时候了，现在可是梅雨季。”亚瑟的话把花山夏生逗乐了，“这雨可能要下到七月份了。” “bloody hell！”亚瑟又小声骂了一句，这是英国人最常用的脏话之一了。 不过花山夏生也能理解他的心情，因为英国的气候是出了名的怪。 就像英国是由英格兰、苏格兰、威尔士和北爱尔兰这四个区块组成的一样，国家是散装的，天气也是散装的。 英国那句老话怎么说的来着，other countries have a climate， but ennd just has weather。 别的国家有气候，但英国，只有天气。 人家的天气，主打的就是一个千变万化。 一是因为英国的位置属于中高纬度地区，属于标准的温带海洋性气候，而相比于同纬度的别的国家而言，英国旁边还多了个北大西洋，常年给英国提供着温度与湿度。 二是因为除了大洋带来的暖湿气流外，英国还会受到副极地低气压带的中纬度西风的影响。 所以，英国的雨，一直都处于一种失控，且没完没了的状态。 “没关系，也就这一个月了，你还能享受两个月的阳光呢。”花山夏生稍微安慰了他一下，曰本的商务签证有效期是三个月，所以亚瑟至少还能晒一个半月的太阳。 “不过夏天的东京可比伦敦难受多了。”花山夏生提前给亚瑟打了个预防针，虽然雨水未免有些太过充足，但英国的气候还是相当舒适的。 冬天最低也不过-3到10c。同样地，夏天也不会太热，一般在15到22c，超过30c的天数屈指可数。 “是吗。”亚瑟懒散的说了一句，“但是能晒一整天太阳比什么都强~” “好吧，你到时候别喊着‘我要回伦敦’就好。”花山夏生话音刚落，轮值的夜班巴士就来了，“走吧，车来了。” 这个年代能选择的夜间出行方式并不多，而在成田机场，能选的就更少了，能供人选择的，只有jr巴士关东和平和交通的夜间急行巴士。 前者是jr东曰本在1988年才成立的、经营关东地区公路客运的子公司，后者是千叶县一家经营公共汽车的独立公司。 交了每人3200円的车费上车后，亚瑟一直和花山夏生聊着天，看起来精神头不错的样子，似乎并没有因为大半天的舟车劳顿而感到疲惫。 “话说回来，我们到底要在哪里下车？”亚瑟看车窗外的景象貌似越发荒凉了，所以开口问了一句。 “东京啊。” “这里不是东京吗？”亚瑟似乎完全没有提前做过功课，一脸懵逼的问道。 “这里是千叶县，离东京还有段距离呢。”花山夏生耐心的解答着亚瑟的问题。 “那这机场就没有什么轨道交通之类的东西吗？！”亚瑟语气里带着几分震惊，但因为车内还有其他乘客，所以他又压低了声音，“就是类似火车之类的？” “没有。”亚瑟的话把花山夏生问笑了，“这里大概是全世界最不便的国际机场了。” “你买票的时候没注意到吗，成田机场完全没有晚上11点以后降落的航班。”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花山夏生给亚瑟科普起了成田机场的故事，想给这个外乡人带去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成田”震撼。 “没太在意，怎么了？”亚瑟云里雾里的问了一句。 “这机场附近还有居民没搬迁呢，所以不能运营深夜航班。”花山夏生用平静的语气说着离谱的事情，“你要是早几年来，说不定还能遇到暴力事件呢。” “别不信。”花山夏生指了指窗外，“看见那边的铁丝网和了望塔了吗？” “？？？”虽然亚瑟是个白人，但现在也阻止不了他露出一副黑人问号似的表情。 不过这副表情也可以理解，毕竟那要是非洲拉美也就算了，曰本的国际机场这么拉胯，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看他这幅样子，花山夏生慢慢给他讲起了关于成田机场的，“波澜壮阔”的故事。 除了交通不便利之外，这机场的建成历史也历经了几番磨难与波折。 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末期，成田市当地的农民联合学生和某组织成立了“三里冢芝山联合机场反对同盟”，通过法律手段、抗议活动，甚至是暴力行动来抵制新机场的修建计划。 在当时，有偿征收土地制度还未广泛实行，机场方面还是采取传统的办法，强制住户迁移到其他地区，而不进行必要的补偿。 所以，在成田机场建设问题上，强硬的迁移策略并未得到有效执行。 一些顽固的住户甚至威胁，如果有人妥协迁移的话，那便去烧掉他们的新房屋。 根据1966年提出的机场建设计划，机场预计于1971年完工。然而，愈演愈烈的冲突完全拖延了进度，以至于当1971年即将来临时，机场连最基本的建设土地都尚未圈定出来。 最终，相关方在1971年开始了强硬手段，以推进建设进度，但强硬手段必将引发冲突，在那次冲突中，共计1000余人受伤。 “十年前的话，还发生过一次袭击呢。”花山夏生言之凿凿的说着。 “皮卡，燃烧瓶，那场面可比美国人拍的帮派电影刺激多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那辆才是我的车 第111章 那辆才是我的车 从成田机场回到来时的东京站，坐这种慢慢悠悠的大巴的话，大概需要一个半小时左右。 这次遇到的夜班司机，车开的稳稳当当，让人几乎感觉不到明显的启停。 坐在平稳行驶的车里，听着后排其他乘客若有若无的鼾声，让花山夏生也泛起了困意，不得已才稍稍给车窗推开了道缝。 有了这来自外界气流的抚慰，才让花山夏生在这沉寂又逼仄的狭小空间有了几分活力。 而亚瑟就不同了，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兴致勃勃的看着窗外的景象，时不时的还问上花山夏生几句，尤其是大巴驶入千叶县最繁华的千叶市，并逐渐靠近东京时。 “这里就是东京了吧？”虽然没做什么功课，但亚瑟还是能认出路边界标上写着的“东京都区部”中的东京二字的。 “嗯，这边是东京的江户川区。”花山夏生小声科普着，生怕吵醒后排那个睡觉的老哥，“这边和刚才的千叶市紧紧挨着，中间就隔了条小河。” 进入东京后，亚瑟的问题也变得多了起来，他和花山夏生一个问一个答，倒也没那么无聊了。 此时车辆大概是开进了中央区，擦到了银座的边缘，窗外的光逐渐斑斓晃眼了起来。 花山夏生也把脸侧向车窗的那一边，默默看着街边随着汽车行驶化作流光的霓虹灯招牌。 “话说，周一的凌晨，应该也被囊括进了‘周末’这个范畴吧？”花山夏生无聊的说了一句，以车头泛着红光的电子表来看，现在已经是22日凌晨零点了。 不过此时的东京街头，可丝毫没有周末的氛围，酒气冲天的中年男人们不见了，浓妆艳抹的年轻女人们也不见了。 偶尔只能看到几个走路歪歪扭扭不成直线的家伙，被同伴扶着漫步在街头，还有蹲在店门口，百无聊赖的抽着烟的夜班安保。 “还以为东京是个不夜城呢。”亚瑟聚精会神的看着窗外，大概是觉得实际情况和自己想的有些出入，所以这样说了一句。 “就算是再不羁的酒鬼，大概也架不住要上班的周一吧。”花山夏生顺着亚瑟的话开了句玩笑，不过现在要是深入银座或者六本木之类的地方看，那大概依旧是热热闹闹的吧。 总之，就这样看着窗外的夜景从炫目的霓虹慢慢过度到了橙黄的暖色光后，花山夏生就知道大概要到目的地了。 十二点还未过半，花山夏生带着亚瑟在东京站东侧的八重洲出口下了车。 八重洲出口靠近中央区，所以取名自中央区的八重洲町，一般来说是应该在西边的丸之内出口下车的，但大巴的下一站是港区那边的终点站，再不下车跑的就更远了。 虽然绕了点远，但也远不到哪去，而且小雨也适时的停了。 “准备上车~”花山夏生从兜里掏着钥匙，说了一句。 “哪辆是你的？”亚瑟打量着周围的几辆轿车，好奇的问道，“有车你干嘛不开车去接我呢？” “那辆是我的。”花山夏生用钥匙尖儿指着被他丢在便利店门口的自行车。 “.…..”亚瑟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缄默，有时就是最振聋发聩的批判~ 虽然东京的交规明令禁止自行车载人，尤其是六岁以上的人，但是这大晚上的，直到花山夏生晃晃悠悠的骑回了住处，也没有人来管他。 就算有人管，跑就完事了~ “欢迎。”花山夏生打开了房门，帮着亚瑟把大包小包拎进了客厅。 “这是你家吗？”亚瑟换好鞋后问了一句，“可比我那强多了。” “不是，租来的，我家在北边的小城市里。”花山夏生脱掉了外面套着的衬衫，晚上不多穿点好像还有点冷。 “我可买不起东京的房子，百万级的地价，可太吓人了。” “那确实有点恐怖了。”亚瑟光是想想都觉得压力山大，说着，还开了个不轻不重的“讽刺”笑话，“不过，原来世界上还有曰本人买不起的东西啊。” 这话要是说给别的曰本人，那或许会有些不中听，但要是说给花山夏生…… 笑死，那他只会和你一起哈哈笑。 “时间不早了，洗漱完早点睡觉吧。”花山夏生说完又问了一句，“睡得着吗，睡不着的话我们可以出去玩会儿，等累了再回来。” “没关系，我现在困得很。”亚瑟说着还伸了个懒腰，大概是装出来的，“我在飞机上连眼都没合过。” “空姐那么好看？”花山夏生听了他的话调侃了一句，“哪家航空公司啊，下次我也坐一次试试。” “得了吧你。” …… 跑了四个多小时，等花山夏生再次躺回床上的时候，薄薄的毯子上早就没了温度。 或许是因为之前已经睡过一觉了，想要再次入睡好像还有点困难，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 “唉~”花山夏生叹了口气，又摸着黑从床上爬了起来，打开床头的台灯看了眼桌上的电子表上显示的时间，一点二十三分。 “0123~”花山夏生读了一遍表上的数字。 虽然睡不着觉，但他现在心情还不错，完全没有失眠时应有的焦躁，不过现在这段睡不着的时光，与其躺着发呆，倒不如用来规划一下之后的工作。 他把枕头竖起来半靠在床头，十指交叉拖着后颈默默安排着之后的计划。 “明天亚瑟要是状态好的话，就先带他去小学馆交接一下插画的工作吧。”花山夏生这样想着，不过才来第一天就安排人家干活，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呢。 “嗯，要是状态不好就算了~” 安排完亚瑟之后，大概就该给自己做做计划了吧？ “亚瑟画画，那我该干嘛呢？”他细细想着，把这些天发生过的事情都捋了一遍，“好像手头唯一能做的就是把《uf》的第二卷写完了吧。” 想了半天，也没有别的能做的事了，要是单纯说需要做的事，大概还是有一件的。 春日部的驾校他报名之后可还一次都没去过呢，不过把亚瑟一个人丢在东京似乎也不太合适。 “也是时候给自己找点儿事情做了。”花山夏生这样想着，但是还没做出具体的规划，汹涌的困意便一点点的把他淹没掉了。 “大家都说不要在晚上做决定嘛~”花山夏生给自己找了条退路，懒散的想着，顺手关上了台灯，又把枕头放回了原位。 “那还是等天亮再说吧。” “晚安。” 第一百一十二章 我这辈子都没被搭讪过呢 第112章 我这辈子都没被搭讪过呢 1989年5月22日，08:22。 因为昨天把闹钟调到了晚上八点，花山夏生今早久违的睡了个懒觉，不过要不是因为窗帘的遮光性不是很好，那估计他还能睡得更久。 “早。”他挠着头推开房门后，发现亚瑟已经在客厅整理着他的行李箱和鼓囊囊的背包了。 “早。”亚瑟回了一句，又朝沙发上放着的礼盒努了努嘴，“那盒子里是给你带的礼物。” “谢谢。”花山夏生当面开拆了礼盒，大盒子里套着两个小盒子，一盒巧克力，一盒茶叶，看起来是很中规中矩的“英式”礼物。 在英国，你要是不知道去朋友家做客要带什么礼物的话，买点相对便宜的巧克力、红茶、红酒，或者手工艺品，都是些不错的选择。 而衣服和装饰品这种比较带有私人性质的礼物，则是需要避开的雷区。 “不错的礼物，多谢你了。”花山夏生又道了句谢后，转而问道，“早饭想吃点什么？” 说着，他就去盥洗室洗漱了。 “都可以。”亚瑟无所谓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都可以”、“我都行”、“随你”，这种话往往是最让人头疼的，不过好在在他来之前，花山夏生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提前买来了面包和培根。 那等下就煮俩鸡蛋煎几根香肠，就着面包啃好了。 …… “对了，托尼也让我代他们朝你问好。”亚瑟咽下了最后一口香肠又灌了口牛奶后说道，“顺便还让我带回几包你上次寄去的糖。” 花山夏生“嗯”了一声，算是对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做了个回应。 “等下要不要先去出版社看看？”花山夏生剥着鸡蛋，问了一句后，将鸡蛋一整个放进了嘴里。 这是为了照顾亚瑟的口味特意煮的溏心蛋，所以一口闷掉也不会觉得很噎，不过他不是很喜欢煮鸡蛋淡淡的味道，所以就稍微撒了点盐和胡椒粉中和了一下寡淡的味道。 “没问题。”亚瑟伸了个懒腰后就进入了工作状态，“我可就是为这个来的~” “不是为了换个地方好晒太阳吗？”听了他的话，花山夏生小小调侃了一下，收拾起了餐具，“你先去换衣服吧，等我把盘子刷了，我们就出发。” “或者你可以先下去转转，别走太远就好。”花山夏生在水池前忙活着，头也没回的说道。 “ok。” 等花山夏生下楼再看到他时，他正和一个女孩搭着话，不过看那女孩用手比划的样子，这次交流似乎并不顺利。 再看亚瑟的样子，多少也沾点尴尬，似乎是需要个人去解围了。 “走吧，我们该出发了。”花山夏生朝亚瑟喊了一句，等那女孩也把视线转向他时，他还稍稍点头示意了一下。 “唉~”回到花山夏生身边时，亚瑟叹了口气，小声说着，“我知道她说的是英语，但是她说的话，至少有一半我是听不明白的。” 一方面来说，日语里的音素确实有点少，只有5个元音和14个辅音，在这样的情况下，当日语发音转入英语时，便会发生一些微妙的变化。 比如r的音变成l，f的音变成h，v的音变成b。 而且由于日语发音习惯为“辅音+元音”，所以曰本人在说英语时也改不掉这个习惯，比如cut会被读成katto，bed会被读成beddo。 再一方面来说，日语发音和汉语一样注重节拍，一个音对一个字，会有“哒哒哒”的这种节奏，比如hotel，会被读成ho~te~lu~这样的三个明显音节。 这样的发音模式会让英语发音失去流畅感，继而产生分割感，所以听习惯标准英语的话，这样的散装发音真的让人很难听懂。 再加上日语中用法更灵活的拗音和促音，如果把这些也加上的话，要是不熟悉日语的人，基本是听不明白日式英语的~ “哈哈哈~”亚瑟的话把花山夏生逗笑了，虽然嘲笑人家的口音并不道德，但看亚瑟这副无奈的样子，他是真得没忍住。 “你没见过在布伦特十字扫货的曰本人吗？那些大叔大妈的英语说的才让人绝望呢。”说完，花山夏生还夸了一下刚才的女孩，“对比一下，刚才那个小姑娘说的英语还算不错的呢。” 顺便，他还猜了一下对方的身份，大概是附近大学的学生吧，一桥附近的大学还是有几家的，比如明治大学、共荣女子大学以及曰本大学的法学部和经济学部。 不过能在千代田租房的大学生，家里多半非富即贵。 “话说，你对异性的吸引力这么强吗？”花山夏生后头打量着亚瑟的模样问道，“我这辈子都还没被女孩儿搭讪过呢。” 真没点儿自知之明，就你天天冷着张脸的样子，正经人谁没事敢来搭讪你啊~ 不过亚瑟现在这副扮相还真不错，金发碧眼脸颊立体眼窝深邃，这样一张脸配上纯色的衬衫和牛仔裤，还真是挺搭的。 “哈~应该没有吧？”亚瑟大大方方的把花山夏生的话当做夸奖收了下来，露出了笑脸，“别人是不会搭讪你，但你会去搭讪别人啊。” “他说的大概是罗琳吧？”花山夏生这样猜测着，而亚瑟后面的话也印证了他的猜想。 “前段时间和朋友去叶奥尔德小聚的时候又看到她了。”亚瑟说着还吐槽了一句，“要不是那杯波特酒，我还真看不出是她。” 边聊边走，二人很快走到了小学馆的大门外。 “就是这里吗？”亚瑟抬头看着这栋“小鬼q大楼”感叹道，“这可比尤斯伯恩出版社气派多了。” “没关系，尤斯伯恩以后也会气派起来的，起码也会是个英国第一呢。”说着，花山夏生带着亚瑟走进了大楼。 “您好，请帮忙联系一下森田主编，就说花山夏生带着他的插画师来了。”他礼貌的和前台的工作人员说着，而亚瑟正好奇的四处打量着。 “好的，花山老师请稍等。”说着，小泽步美便拿起了内线电话打了出去。 看这样子，花山夏生似乎已经被前台记住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交接 第113章 交接 俗话说，周一上班像上坟。 但对于过早的就计划好退休生活的森田孝来说，退休前每天来上班的体验其实都差不多。 就像被迫穿上了水洗后还没干透的内裤一样。 “铃铃铃~”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森田孝的审阅工作。 “森田主编，花山老师和他的插画师已经到了。”电话那头传来了前台工作人员轻快的声音。 但他现在一点儿也轻快不起来，他完全不想看见花山夏生，之前那些事可把他给烦透了。 “让花山老师稍等片刻，我会让人去接他的。”森田孝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挂断了电话。 叹了口气后，又拨出了一个电话，这是打给小野一郎的。 “是我，花山老师现在就在大门口，你去接他一下。”森田孝给手下的小弟下达了指令，“你接到之后就直接带他们去和我们的画师交接下工作好了。” “您不见见他吗？”电话那头的小野一郎略带奇怪的问道。 “不见，问起来就说我现在很忙。”说完，森田孝直接挂断了电话。 …… “真奇怪。”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忙音后，小野一郎嘟哝了一句。 之前森田孝就把和花山夏生相关的事宜都交给了他，现在花山夏生来了又见都不见，这让小野一郎感觉有些奇怪。 不过奇怪也没办法，他收起了自己的好奇心，快步下楼找到了花山夏生。 “花山老师。”他朝花山夏生打了声招呼，又好奇的打量着跟在花山夏生身后的那个高个儿外国人，“这位就是花山老师的插画师吧，可真高啊~” “小野桑，好久不见。”花山夏生面露笑容的说着，说完还给小野一郎介绍了下，“这位是亚瑟·霍尔。” “初次见面。”听完花山夏生的介绍后，他朝亚瑟稍稍躬身问候了一句，亚瑟也学着他的样子，还用蹩脚的日语说了句“初次见面”。 “花山老师这次来是为了插画的事吧？”小野一郎带着花山夏生二人上楼，边走边问道。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小野一郎继续说道：“那我们直接去一趟设计部就好。” 设计部就在编辑部的楼下，虽然不常来，但小野一郎对这里还算熟悉，一边往里走还一边小声给花山夏生科普着关于出版流程这样的知识。 一本书的出版流程虽然并不算繁琐，但从最初的审核到最后的出版，中间也是有不少环节的，这些都需要出版社各部门的通力合作。 比如设计部就是负责图书的封面设计制作、装帧设计制作和版式设计制作的地方。 “咚咚~”他把花山夏生和亚瑟带到了一间大门敞开的办公室前，轻轻在门上敲了两下。 “打扰了，我把花山老师和插画师带来了。” 这次负责《天蓝色的彼岸》的设计工作的设计师叫小松平子，是个看起来干练又可靠的中年女性。 今天需要交接的工作，就是关于装帧设计和版式设计的。 前者是让文稿向书籍转变的、最重要的一步，也是完成从书籍形式的平面化到立体化的过程，简单来说，就是通过设计插画和色彩之类的方式，更直观的体现书籍内容的步骤。 而后者则是在书面上让插画和文字进行排列组合，以达到传递信息和满足审美需求的作用。 小松平子虽然看起来很干练，但和亚瑟的交流还是需要花山夏生在中间做个翻译。 虽然有些名词不是很好解释，需要多费上几番口舌，但看起来还是挺轻松的，换种语言复读一遍就是了。 不过也仅仅是“看起来”轻松了，做一个双向复读机，多少有点费脑子。 …… “你怎么看？”经过了长久的讨论，亚瑟歪头问了花山夏生一句，毕竟花山夏生才是把他请来打工的老板，所以比起出版社委派来的小松平子，他更倾向于听听花山夏生的意见。 “我的话，”花山夏生捏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给出了自己的结论，“果然还是要多向故事性和叙事性上靠拢吧？” 说完，还用日语再朝小松平子重复了一遍。 “不再多考虑考虑美观性了吗？”小松平子追问了一句，她看过《coco》在儿童读物中堪称华丽的排版和插画设计，“这样放弃是不是有些太可惜了？” 平心而论，她很欣赏亚瑟的插画和《coco》的版式设计，所以在美观性这方面，她并不想简简单单的放弃掉。 “毕竟是给小孩子看的书，其实可以别太注重美观性，只要能保证易读性和直观性就好。”花山夏生慢条斯理的说着，“也不是不考虑，而是没必要过多的考虑。” 他说的很慢，因为还在斟酌之后的话术，看小松平子的样子，大概不会就这样简简单单的被说服。 花山夏生大概能想清楚小松平子为什么会在美观性上这么纠结，毕竟有《coco》的前车之鉴嘛。 但他们之所以能设计出《coco》那个水准的插画，是因为脑子里有动画电影的画面作为依托，而这次的《天蓝色的彼岸》可没有能供给他参考的东西。 “华丽的插画与宏大的背景、精彩的剧情是相辅相成，且相互成就的。”花山夏生继续分析着，“一旦脱离了任何一方，那么整本书都会显得臃肿不堪，华而不实。” “先除去剧情不谈，和《coco》比起来，《天蓝色的彼岸》虽然没有宏大的背景框架，但是胜在叙事角度更加清奇。” “如果真的为了美观性，就将侧重点偏移。”花山夏生顿了顿后，继续说道，“是不是有些本末倒置了呢？” 虽然不清楚花山夏生在和小松平子说些什么，但从现场的情况来看，前者叭叭地说着，后者默默地听着。 “花山大概是把她驳倒了？”亚瑟边看边想，至于最后到底听谁的，那只要花山夏生点头就好。 总之，费了一番口舌和功夫后，小松平子也终于不再强调美观性了，敲定出了两项必须达到的要求。 第一，主题必须鲜明。 第二，形式与内容统一。 至于美观的问题，那大概只能说是稍微兼顾一下了吧。 第一百一十四章 切面包的手艺可好了 第114章 切面包的手艺可好了 1989年5月27日，08:29。 虽然是周末，但中森明菜还是早早的就接到了平野智久的电话。 “莫西莫西，是我。”电话那头传来了平野智久的声音，“出道八周年的演唱会的时间和场馆已经确定了，在读卖公园，时间暂定为6月10日。” “这不是已经快了吗？”中森明菜稍微算了下时间，似乎是觉得有些紧迫了。 “是的，所以请明菜桑先做好准备，进入六月份就会有彩排的工作了。”平野智久顿了顿继续说着，“这几天一定要好好调整一下状态。” 这是继中森明菜分手后的第一次公开活动，所以不管是对事务所还是她本人来说，都是一件必须要谨慎且严肃对待的事情。 “我知道了。”中森明菜说着，想起了之前答应花山夏生的门票，“那等下可以帮我带两张关系者席位的门票来吗？” “好的，没问题。”平野智久答应的很果断，只是两张关系者票罢了，以前中森明菜和家里的关系没闹僵的时候，哪次不得交出个七张八张的，但同时他也有点疑惑。 “不过，这两张票是给谁的呢？”平野智久问了一句。 “是给花山桑的。”中森明菜如实说道。 “花山夏生吗？”平野智久心里暗暗忖道，得到这个回答他心里其实并不意外，之前看中森明菜不让他帮忙端花盆的样子时，就觉得有点奇怪了。 “我知道了，等下会让樱田桑给你送去的。”没再说什么，平野智久就挂断了电话。 视线转移到另一头—— 既然确定好了插画形式的大方向，之后的任务就简单了很多，画就完事了。 所以从5月22日开始数，23、24…… 直到今天的27日，亚瑟一直窝在一桥的出租屋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踏踏实实的画着稿子。 而花山夏生也连带着给他做着类似家庭厨师的工作，负责着他的一日三餐，确保他不会饿死在东京~ 虽然花山夏生有心带亚瑟出去转转散散心，但被对方严词拒绝了，还总说什么，“反正现在出去也晒不到太阳”、“早点画完就能早点享受阳光”之类的莫名其妙的话。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花山夏生也就没再劝什么，早点完成工作那不也挺好的吗，这样到时候就可以一直玩到签证到期了。 也是因此，最近花山夏生除了和亚瑟一起去小学馆或者偶尔的采买外，基本都没有出过门。 不过他也没闲着就是了，除了为《天蓝色的彼岸》做了份简单的英文翻译之外，他还在盘算着之后的计划。 经过几天的细细考量，之后的任务重点，大概需要向唱片的方向去倾斜了。 曰本的经济泡沫破裂后，经济退行，景气不再。那时，音乐就成了人们最简单、最低成本的娱乐方式。 即便是在经济萎靡的浪潮中，唱片行业的生意却越发的好了起来，因此，颓唐的九十年代，反倒成了唱片销量的黄金年代，1995年最巅峰的一年，光百万级的唱片都有几十张之多。 就连由几个搞笑艺人组成的临时组合，都能卖出几十上百万张的唱片，花山夏生应该没理由比不上他们吧？ 虽然距离泡沫真正破灭还有不少时间，但未雨绸缪早做打算总是没错的。 而且，趁着现在他的热度还在，适当的蹭一蹭，合理的利用起来，大概也是个不错选择。 但他只是个地下音乐人，只凭他自己，就算有日服第一男枪那样的热度，落实到唱片销量上，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帮助，因为只凭他自己，甚至很难把唱片铺货销售到全曰本。 作为地下音乐人，花山夏生能做到的事，其实是相当有限的，除非他能放弃这个身份。 “唉~”花山夏生趴在书桌上叹了口气，《uf》的手稿被他推到了一边，现在他面前只放了张单薄的稿纸，上面的字迹潦草到让人根本看不清写的是什么。 “有了大方向，但具体该怎么做呢？”他面色苦恼的自言自语着，双手手指齐根没入浓密柔顺的发丝中，揉捏着稍微感觉肿胀的脑袋。 有了计划，但却又无从下手，这让他感觉十分头大，有心问问别人，但又好像无人可问。 别问，问就是没有这方面的人脉。 他的朋友圈里，似乎只有平野智久和松本兄弟对唱片销售这方面有所涉足。 前者作为经纪人，涉足只怕不深，至于后者…… 光是他们半死不活的公司，看起来好像就不像是很值得信任的样子~ 想到这里，花山夏生又慢慢露出了笑容，自娱自乐，他可是专业的。 重新愉悦了一下精神后，他又拿起了被写写画画到乱七八糟的稿纸看了几眼，这是他根据脑子里的记忆，粗略总结出的东西，比如未来几年最受欢迎的乐队和有名的歌曲之类的信息。 也许放到内行人眼里，大概能依靠这些粗略的信息，先知先觉的摸清未来几年的行业大势。 但在花山夏生这个门外汉眼里，这些信息就未免有些太过鸡肋干瘪了。 “唉~”花山夏生又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眼时间，也快该做午饭了。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他小声嘟囔了一句，将手中的稿纸揉成了纸团后，走出了房间。 不过花山夏生暂时也不打算再纠结这件事了，借着灶台升腾起的淡蓝色火焰，他把手中的纸团凑上去点燃后，扔进了洗手池中，静静地看着它燃成了灰烬。 “你这是在玩火吗？”直到亚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花山夏生才回过神来。 “嗯，需要宣泄一下。”花山夏生头也没回半真半假的说着，“总不能去把蝗居烧了吧，所以就只能退而求其次。” “……”亚瑟一时语塞，过了半晌才干巴巴地说了一句，“那你退的可真够远的。” “哈哈哈。”亚瑟的语气把花山夏生逗笑了，他有心再开几句玩笑，不过被电话铃打断了，“我去接个电话。” 说着，他从厨房走进了客厅，拿起了话筒。 “莫西莫西，是我哦。”电话是中森明菜打来的。 “中午好，明菜桑有什么事吗？”花山夏生听到熟悉的声音后露出了笑脸，声音也变得柔和了些。 “花山君还不来做饭，再磨磨蹭蹭的不来可就没有时间了哦。”中森明菜语气里带着几分嗔怪，似乎是对花山夏生磨磨蹭蹭的行为有些不满，不过过后又解释了一句。 “过几天就要去准备演唱会的工作了。” “这样吗，我知道了，明天就去好了。”花山夏生说着，又补充了一句，“明天让亚瑟自己做饭吃好了~” “这样可以吗？”中森明菜好像是在担心这么做会不会有什么不妥。 “没关系，亚瑟厨艺也不错的。”花山夏生满不在乎的说着。 嗯，刀功应该也算厨艺吧，亚瑟切面包的手艺可好了~ 推本新书，元祖歌姬养成日记。 第一百一十五章 筑地鱼市场 第115章 筑地鱼市场 “笑得可真开心，是有什么好事吗？”亚瑟边咀嚼着，边看着花山夏生的笑脸问了一句。 花山夏生打电话的功夫，他也没闲着，自己削了个苹果，这会儿正鼓着腮帮子啃着呢。 “这么明显吗？”花山夏生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好吧，是挺明显的。” 这个高高翘起的弧度，想不显眼都难。 “明天早上我要出去一趟，中午就不回来了。”花山夏生挽起了袖子到厨房洗了洗手，处理起了午饭要用到的食材，“明天早上会给你准备好午饭的，到时候你自己热一下就好。” 看来他还没有没良心到让亚瑟自己一个人切面包吃。 “嗯，知道了。”亚瑟也吃完了苹果，果核在空中划过了一道弧线，精准的飞进了垃圾桶里。 “顺便一提，”他看着花山夏生的背影说着，但话没说完，又被他吞了回去，“算了，没什么。” 他只是觉得花山夏生刚才那有些过分灿烂的笑容有点眼熟，总觉得在伦敦的时候也看到过几次，但他其实也不大确定，所以就没问出口。 “说一半咽一半。”花山夏生切着土豆小声嘟囔道，“奇奇怪怪的。” …… 1989年5月28日，04:36。 为了赴约，也是为了赶早，今天花山夏生起了个大早，先给亚瑟准备好了午饭，又留下一张写着，“晚上可能会出去吃，到时候回来叫你”的纸条后，便匆匆离开了家门。 既然要买海产的话，那肯定就要去筑地的鱼市场了，那里可是堪称曰本国宝级的生鲜市场。 在那里，你能找到整个东京最新鲜的海鲜，但要是去晚了可就什么都买不到了。 不过有点小远就是了，直线距离4公里，要是在弯弯绕的路上，骑着他那辆小破自行车的话，大概需要半个小时的时间。 筑地市场正式名称为“东京都中央区筑地公营批发市场”，其始建于1923年。 因为原本以曰本桥鱼河岸为首的市场群因关东大地震遭到毁坏，所以在1923年12月份，曰本借用了原本为外国人居留地的海军属地作为临时的东京市设鱼市场的地点。 这也就是日后筑地市场的原型了，经过了十几年的时间砥砺蹉跎，在1935年，筑地市场才正式开启。 筑地市场是可以说是世界上最繁忙的海鲜市场之一了，每天的采购者约人，水产品交易量超过2000吨。 在其巅峰时，1987年的年海鲜销量约为80万吨，是世界排名第二的海鲜市场、纽约富尔顿鱼市的十倍多。 除去销售量离谱外，筑地鱼市场的面积也大得惊人，总面积约23万平方米，大概是占地面积太大的缘故，所以市场被分为了两个部分。 一个叫“场内市场”，一个叫“场外市场”。 前者是执照许可的批发市场，这里面加起来大约有近千个许可批发经销商经营的小摊位、金枪鱼拍卖会场和进行大部分鱼类加工的场所。 而后者是由销售厨房器具、餐厅用品、杂货海鲜的批发、零售店以及诸多小餐馆所组成的。 “等下还能顺便吃个早饭~” 早上五点整，花山夏生准时来到了筑地鱼市场，虽然才刚刚开始营业，但此时的市场中，已是一片熙熙攘攘的热闹景象，商贩的叫价声和卸运小车的引擎声不绝于耳。 除此之外，还有来自东京各地餐饮店的采购员们，以及像花山夏生这样仅为犒劳口腹的老饕们的问价声。 “还好来的早。”花山夏生这样庆幸的想着，“不然那可真是起个大早赶个晚集了。” 他沿路往里走着，边走边踅摸着被商贩们放在路边框里的新鲜水产。 除了近海捕捞的鱼虾蟹贝和头足纲这样鲜活水产外，还有被放在冰柜里、由远洋渔船打捞回来的鲜冻水产。 先不说冰柜中那些被拆解成小件的大型远洋鱼类，光是脚边这些种类繁多琳琅满目的水产足够人挑花眼的了。 “老板，这是什么？”花山夏生的目光被一种没见过的虾吸引了过去。 “大腰折海老。”老板抬头稍微看了一眼，又埋头整理起了刚进的鱼货，不认识也正常，这种虾在关东地区并不常见。 大腰折海老，亦称鲷腰折虾，而海老，是日语中虾的一种称呼。 在日语中，意为虾类的词有三个，“海老”、“虾”和“蛯”，而且还都读作“えび”，但既然分了三个词出来，那么它们之间肯定是有区别的。 其中“海老”这个词从平安时代的《汉和辞典》中就有记载，有着“老头”、“身体弯曲”的意思，意味着虾类弯曲的身体，就像一位佝偻着身躯的老人，所以也蕴含着“长寿、喜乐”的意思。 现在一般指的是可以在海底漫步的虾，个头大且外壳硬，比如伊势龙虾就被写作“伊势海老”。 相比之下，“虾”则是指可以在水中游泳的虾，一般个头不会很大，壳也相对比较薄，但实际上，最早的“虾”指的是“蟾蜍”、“蛤蟆”一类的两栖动物，后期才改成了“虾”的意思。 而最后的“蛯”，是“海老”的另一种写法。 “奇怪的名字。”花山夏生这样想着，打量起了这两只名字奇怪长得也奇怪的虾，头身等长，但双鳌比整条身子都长，不过现在看起来还小小的，也就巴掌那么大，比对虾大不了多少。 “你要买吗，便宜卖给你好了。”见花山夏生不回话，又接上了一句。 从花山夏生的角度只能看到他头上系着的头巾，所以只能听见他闷闷的声音而看不见脸。 “这个季节还不是很肥，所以居酒屋之类的地方都不愿意收。”老板收拾完了手头的活儿，用戴着白线手套的手背稍微擦了下顺着脸颊流下的汗水，“不过味道还是不错的，可以买回家尝尝。” “那要怎么做呢？”花山夏生问了一句，而老板那边已经很上道的去给他打包了。 “现在肉还比较少，所以建议你拿去煮个味噌汤。”说完，他就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了花山夏生。 “承蒙惠顾，1600円~” 推本新书，元祖歌姬养成日记。 第一百一十六章 原来没有忘记呀 第116章 原来没有忘记呀 等花山夏生从筑地鱼市场的场内市场走出来的时候，之前空空如也的手上多出了个大大的袋子，里面装着午饭要用到的食材。 “现在大概还用不着着急。”花山夏生探头看了眼挂在店铺里的表，还没到六点，就算抓紧时间跑回去，人家可能也还没起床呢。 “扰人清梦的话，那罪过可就大了~”他这样想着，兜兜转转的又跑去了场外市场。 和忙忙碌碌的场内市场比起来，这里的气氛就轻快多了，连海产的咸腥气味都淡了不少。 所以，与其说这里是市场，倒不如说是一条商店街，既有提供早饭的门面，也有各式各样的小吃店铺，从鲷鱼烧到章鱼烧一应俱全。 “一大早就吃这么生冷的东西，等下肚子会顶不住的吧？”花山夏生这样想着。 刚才稍微逛了逛，发现这里差不多都是提供生食的寿司店，所以打消了在这里吃早饭的念头，只是打包两份热乎乎刚出烤盘的章鱼烧，之后可以带回去当做早饭。 除了海产生意之外，在筑地鱼市场的边边角上，还有一个贩卖蔬菜水果的青果市场。 “正好可以买到明菜桑想要的辣椒和山葵。”虽然是抱着这样的想法走进青果市场的，但等花山夏生再走出来时，手上又多了不少东西。 除了辣椒和山葵外，他还买了块豆腐、一个哈密瓜和一盒静冈县产的草莓。 虽然曰本的哈密瓜总给人种贵到买不起的感觉，但这次花山夏生买的是普通品种的哈密瓜，所以只要1800円，比起那些动辄一两万円的“贵妇”瓜种，这个价格可亲民多了。 而和哈密瓜一比，草莓也就便宜多了，一盒才800円，平均下来跟白给一样~ …… 07:17。 因为今天花山夏生要来做客（饭），所以中森明菜也早早就起了床，想着在他来之前做些准备工作。 不过刚刚例行公事般的把小苍兰搬去窗台上后，她就听到了从客厅传来的电话声。 “是花山君吧，可真早~”往常让她觉得有些吵闹的电话铃声，现在也变得悦耳了起来。 “早上好，明菜桑。”电话那头传来了花山夏生的声音，“这么早就起床了啊，我还怕这会儿打电话来会吵到你呢。” “我又不是喜欢睡懒觉的懒虫~”中森明菜语气活泼的说着，好像自己从不赖床似的，“花山君什么时候来？” “已经在你家街角对面的电话亭里了哦。”花山夏生说道。 “欸~这么早？”中森明菜有些吃惊的问道，但一时间又觉得是不是花山夏生忘记了上次临走前的约定，心里有些失落。 “嗯嗯，所以等下麻烦你给我开门了。” “好~”虽然有些失落和小小的纠结，但她还是佯装期待的回应了一句，并没有问花山夏生有没有带来午饭的食材这个问题。 要是花山夏生知道她的内心的纠结想法，大概会笑出声也说不定。 花山夏生挂断电话后，就步伐轻松的沿路走向了中森明菜租住的公寓，转过街角再走几步路就到了。 但他并没有留意到从楼上某户的窗户中照过来的目光。 “什么嘛~”中森明菜趴在厨房的窗台上往下看着，看到花山夏生手里拎的大包小包后，不由的松了口气，“原来花山君没有忘记呀。” 这让她不自觉的勾起了嘴角。 …… “叮咚~” “欢迎~”花山夏生刚刚按响门铃，大门就被打开了，门缝里露出了中森明菜温暖的笑脸。 “明菜桑今天看起很高兴的样子。”花山夏生像是被对方感染了似的，也露出了笑容，说着，将手中比较轻的那个袋子交给了对方。 “因为要开出道八周年的演唱会了嘛~”中森明菜接过袋子心口不一的说道，“好重。” “重的话就放下让我来拿吧？”花山夏生换好了鞋子问了一句，不过这会儿中森明菜已经双手拎着袋子进屋去了。 “不要，可别小瞧了商店街的孩子！”好像是袋子有点重，所以她说话的声音也是闷闷的。 “欸，真了不起。”说着，花山夏生拎着他手里的袋子也跟着进了厨房。 “给，哈密瓜。”把袋子稳稳地放在桌上后，他从里面掏出了套着纸袋的哈密瓜。 “吃过早饭了吗？”花山夏生又问了一句，从袋子里又拿出了那两盒打包好的章鱼烧，现在好像还保留了一点温度，“没吃过的话，就把它当早饭吧。” “没有吃过呢，先放在桌上吧，阿里嘎多~”中森明菜语气可爱，抱着哈密瓜放到了案板上，把它切成了片。 可怜的哈密瓜，刚露面就被安排了。 “给~”切完瓜后中森明菜自己手里拿了一块，又递给花山夏生一块。 “好甜~”x2 他们两个人同步的咬下了一口，异口同声的说着，不过其实这个品种的普通哈密瓜甜度并不高。 “花山君去哪里买来的这么多食材？”中森明菜吃完瓜后，挑起了一块章鱼烧塞进了嘴里，又打开袋子看了看。 “去筑地市场买的。”花山夏生也往嘴里塞了一块章鱼烧，秘制酱汁和沙拉酱搭配在一起的清甜气味，刚才可让他馋好久了。 “好吃~”花山夏生赞叹道，表皮酥脆，内芯软糯，带有蔬菜鲜甜清香的日式面糊，和章鱼足咸鲜微硬的口感形成鲜明对比，好像每一次咀嚼，给人的口感反馈都不太一样。 “那花山君一定去的很早吧？”中森明菜放下了手中装着章鱼烧的纸盒，心中一动，蹦蹦跳跳的跑到了花山夏生身后给他捏了捏肩膀，“辛苦了~” “没关系。”花山夏生满不在乎的说着，“本来早就想去筑地市场看看了。” “不过从里面转了一圈出来后，感觉自己像是刚从海里捞上来一样。”花山夏生用夸大的语气说道。 “哈哈哈，哪有那么夸张。”中森明菜被他逗得笑了起来，手上的力气也变得轻了不少。 花山夏生伸手把桌子那头，中森明菜的那盒章鱼烧拽了过来，用竹签插起了那最后一个，“啊~再不吃就彻底凉掉了。” “啊~”中森明菜配合的一口把章鱼烧吞进了嘴里，咀嚼时还用含糊不清的声音催促着花山夏生，“快把头转回去，这样捏起来好难受。” 花山夏生乖乖扭回了头，说着今天见到的新鲜事，丝毫没有注意到背后的人，慢慢泛红的脸。 第一百一十七章 生气的时候要告诉我一声 第117章 生气的时候要告诉我一声 “好了好了，谢谢明菜桑，现在好多了。”花山夏生让中森明菜停下了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自顾自的站起身来，收拾起了那两个大袋子。 “我要先处理一下食材，明菜桑去做自己的事情吧。”他学着之前中森明菜说过的话，把对方请出了厨房，虽然时间还早，但还是要先做一下准备工作，比如把需要保鲜的先放进冰箱。 “好好好~”中森明菜拉着长音离开了厨房，她早上起来还没给小苍兰浇水呢。 她离开后，厨房里就安静多了，花山夏生一样一样点着买来的食材，有些是他头脑一热就买回来的，所以还要想想要拿来做什么菜。 因为花山夏生对海产的了解并不多，光是那些大大小小的鱼都足够他眼花缭乱了，所以他也没敢买太多，要是买回来不会做那可就太尴尬了。 花山夏生从大袋子里拎出个小袋子，里面装着尚且鲜活的青森扇贝，自言自语道，“你们的话，就拿剁椒来蒸好了，正好还买了些鲜辣椒。” 给扇贝们判了剁椒之刑后，花山夏生打了盆清水，把它们倒了进去，让它们再吐一吐泥沙。 不过因为是从青森打捞来的，所以大概已经静养过一段时间了，泥沙应该已经被吐得七七八八了。 接下来的两个小袋子里，装着依旧活蹦乱跳的虾，有大有小，大个儿的虾壳呈淡淡的红色，小个儿的通体透红，这是长须虾和樱花虾。 前者在鹿儿岛县、三重县、爱知县和静冈县等地均有出产，是曰本产量较高的经济虾类，价格亲民，味道也相当鲜美，是家庭餐桌上最常见的虾类之一。 不同于前者的高产量与广布，樱花虾是静冈县独产的品种，所以价格要贵上不少，体型虽小，但口感鲜嫩甜美，富含钙质，对身体有不少好处。 “你们的话，就拿来做天妇罗吧。”花山夏生给它们也判了刑，虽然这两种虾都很适合生食，但被炸至紧实的鲜甜虾肉，才更让人有满足感吧。 之后的袋子里，装的就是那两只长相很有特点的鲷腰折虾了。 这种产自爱知县和静冈县的家伙，之所以被叫做“腰折”，大概是因为其身体颜色从腰部中间被分为了两部分，前半部分为红色，而尾巴部分则是白色的。 等下等待它们的就是沸汤之刑了~ 除了这些虾贝之外，花山夏生还买回了一整只障泥乌贼，这是种肉鳍肥大到会让人以为是墨鱼的鱿鱼。 “不过这个名字起的可真让人有点摸不到头脑。”花山夏生有些疑惑地想着，“难道是因为长得像挡泥布吗？” 虽然名字难听又土气，但成年的雄性障泥乌贼能长到四十厘米，肉质厚重甘甜，其游离氨基酸含量在曰本常见的墨鱼和鱿鱼当中排名第一。 因为太好吃了，所以障泥乌贼在曰本被称为“乌贼之王”，要不是因为这只好像有些发育不良，小小的一只，不然都轮不到被花山夏生买下。 虽然它们的分布有些广泛，不同产地的食用时令也不大一样，但一般来说，春夏季为食用成年障泥乌贼的最佳时期。 而且这么肉厚味甘的鱿鱼不管怎么吃都有一百个道理，只不过，到底要给它判个什么刑呢？ 噢，不用判了，它已经死掉了，根据店家的说话，它已经活杀熟成了一整天了，所以拿来做刺身才是上上之选。 “要帮忙吗？”将这些需要保证鲜活的食材好带子放进冰箱保鲜后，中森明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回头一看，她正从门外探着脑袋好奇的看着。 “不用了，已经处理好了。”花山夏生冲洗了下稍稍沾染上海水咸味的手，“只剩下中午要用到的蔬菜了。” “买来了辣椒山葵还有豆腐，家里还有别的菜吗？”他稍稍问了一句，“等下可以再做个配菜。” “还有萝卜青椒小黄瓜和菠菜。”中森明菜稍微思考了一下回复道。 “那明菜桑想怎么吃呢？”他又问了一句，这些蔬菜的搭配可太多了。 “嗯~我想想。”中森明菜拖着下巴佯装思考，最后狡黠的说道，“花山君做的菜我都想吃~” “.…..”到头来还是把难题丢到花山夏生头上了。 “那就做一道瑶柱炒蔬菜好了。”看到盆子里的扇贝后，花山夏生突然有了想法。 “是没听说过的菜。”中森明菜发出了质疑的声音，“会好吃吗？” “不是说花山君做的菜你都想吃的吗？”花山夏生反问了一句。 “有说过这句话吗？”她可爱的吐了吐舌头，打起了马虎眼。 “嗯嗯，是我记错了。”花山夏生点了点头，然后就一声不吭的洗起了草莓。 “让我也来吧？”看花山夏生不再理她，心里想着，花山夏生是不是生气了，所以也跟着凑到洗菜槽前。 花山夏生也配合的稍稍给她让出了半个身位。 “花山君生气了吗？”中森明菜弱弱的问了一句。 “没有。”花山夏生有些好笑的转头看了她一眼，“为什么这么觉得？” “那你刚刚为什么不说话？”看着他的笑脸，中森明菜将信将疑的问了一句。 “不知道。”花山夏生实话实说道，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长久以来的习惯让他喜欢在可能会产生分歧的节点闭嘴，不管是和朋友也好，家人也好。 “不过没有生明菜桑的气哦。”花山夏生露出笑脸看着对方，像是在证实自己的说法，“就算生气了，只要稍微哄我一下就好。” “那这个给你。”中森明菜把自己手里洗好的草莓举到了花山夏生面前，“啊~” “好吃。”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花山夏生还是配合的把草莓叼进了嘴里。 “这是预支给你的哦。”中森明菜视线下垂，把目光又挪回了放着草莓的盘子上，“下次花山君要是生气了，记得要告诉我一声，就说‘我要生气了’就好。” 她想知道花山夏生会为什么而生气。 “然后看在这颗草莓的份上原谅我吧~”她语气活泼的说着。 “那明菜桑要是每次惹我生气之前都喂我一颗草莓，我是不是就永远都不能生明菜桑的气了？” “就是这样~” “那以后明菜桑生气的时候，也要告诉我，到时候我再想办法哄哄你。” 第一百一十八章 秒速三十米 第118章 秒速三十米 “给。”中森明菜递了两张纸条过来。 “什么？”花山夏生接过来看了一眼，纸条上写着“akina index-xxiii the 8th anniversary”。 上面的“xxiii”是罗马数字，对应的是23，大意是明菜23岁的出道八周年纪念日。 “在读卖公园哦，到时候你还可以带着亚瑟桑在公园里玩一玩。”中森明菜托着下巴说着，说完又憋着笑建议道，“一定要去坐一坐那里的过山车哦~” 她提这个建议大概是憋了点坏心思的。 1988年时，读卖公园的过山车测速为每小时110公里，是当时世界上时速最快的过山车。 樱花降落的速度是秒速五厘米，而它开冲的速度是秒速三十米。 如果说秒速五厘米是两颗心接近的速度的话，那要是以秒速三十米接近，那被靠近的一方，怕是会被创的稀碎吧？ “不要~”花山夏生虽然不知道中森明菜的小小坏心眼，但还是本能的拒绝了。 “欸~为什么？”中森明菜追问了一句，还以为是花山夏生识破了她的小小把戏。 “两个大男人一起去游乐园坐过山车，未免有些太奇怪了吧？”花山夏生说着，光是想想都觉得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管下来以后是谁抱着谁，那也都太辣眼睛了。” 见花山夏生没能戳穿她的小心思，中森明菜放下了心来，又促狭的问了一句，“花山君不会是害怕过山车吧？” “我可一点都不怕，主要是为了亚瑟考虑嘛。”花山夏生虽然有点心虚，但还是嘴硬的说道。 “对了，我们晚上出去吃吧？”花山夏生不着痕迹的换了个话题，“到时候我回去叫上亚瑟，咱们三个一起。” “好~”中森明菜满心欢喜的答应了，她已经一周多没出过家门了，早就烦透了，而且她也想见见花山夏生口中的朋友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那还要一起喝几杯！” “嗯，那就在附近找一间居酒屋好了。”花山夏生稍微计划了一下，“到时候我们早点去，那样就能抢到最隐蔽的位置了。” “不过要是被人认出来就不好了。”她有些泄气的说着，要是在现在这样的特殊时期被娱记发现，大概会给公司和花山夏生添很大麻烦的。 “应该不会被发现吧。”花山夏生虽然这样说着，但听中森明菜这么说，一时间，他也没了底气。 虽然中森明菜自己搬了家，但和她联系、帮她跑腿的平野智久和樱田桃子呢，找不到中森明菜，难道就不能通过尾随他们的方式找到中森明菜吗？ 此事事关重大，这并不是脑袋一热或一拍脑门就能决定的事情，不被发现还好，要是又被拍到了，那可就坏事了。 不只是中森明菜和研音，就连他也脱不掉干系，甚至是和小学馆之间的合作也会受到影响。 想到这里，花山夏生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天真的有些太过想当然了，在艺能界，搬家可不等于万事大吉。 “这次害得平野桑和桃子桑也不得不搬了家。”中森明菜见花山夏生久久没有回话，又开口继续说道，语气里听起来充满了愧疚。 “欸？”中森明菜的话让花山夏生又看到了点希望，说来也是，但他这个门外汉都能想明白的事情，研音会想不明白吗？ 不光是搬家，为了保密，这段时间他们出门就开公司的公车，把自己的车连带着中森明菜的车都被开到远远的地方停靠着，以此来迷惑烦人的娱记。 要是这么想的话，这次中森明菜租住的地方，大概都带着几分讲究，除开安静和安保条件优渥外，千代田的六番町除了多是文化会馆和小型公司外，还有不少的民居住宅。 虽然地价不菲，但居住在这里的也多是些蒙受祖荫又不舍得卖掉或拆掉祖宅建成公寓和写字楼的普通家庭。 换句话说，这里的平凡和普通，也成了中森明菜最好的保护色。 任谁能想到全曰本最耀眼的这颗桃浦斯达，会离开那些繁华地段的高级公寓，租住在这种不起眼的小地方呢？ “既然这样的话，那娱记尾随平野桑和樱田桑找到这里的可能性就很小了吧？”花山夏生慢慢剖析着，“所以我们出门只要小心一点就好了吧？” “是这样吗？”中森明菜抱着腿坐在沙发上，听到花山夏生的话后抬起了头。 “嗯嗯，就是这样。”花山夏生满脸自信的点了点头，一副“我已经完全了解了”的样子。 总之，花山夏生的话又点燃了交谈的氛围，两个人开开心心的聊着做伪装的心得。 不过好像又有点要忘记时间的样子了。 过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才终止了这个话题。 “我说，”花山夏生打断了中森明菜的倒豆子般滔滔不绝的话语，“我们是不是该做饭了？” “欸~又到这个时间了啊。”她叹了口气，不过一想到花山夏生每次来似乎都没准点吃上过午饭，这又让她有点想笑。 “花山君今天想做什么菜，我来给你打下手吧？”她带着笑容，紧紧跟着花山夏生走进了厨房。 “剁椒扇贝、炸虾天妇罗、乌贼刺身、瑶柱蔬菜塔和豆腐味噌汤。”花山夏生报着菜名，从冰箱里取出了看起来已经有些萎靡的虾。 虽然看起来蔫蔫的，但目前来看似乎还没有死掉，大概是感受到了温度的变化，正慢慢的抽动着身体。 “还很有活力的样子。”花山夏生拎过那袋长须虾，熟练的取下虾头，然后用刀沿着虾背剖开，把虾壳和虾肉分离开的同时，还可以取掉虾线，只留下虾肉和虾尾。 除此之外，还要把其腹部的虾筋切断，这样炸出来之后才会变成直直的一根。 “很熟练嘛。”中森明菜夸赞了一句又问道，“要准备什么蔬菜呢？” “胡萝卜和黄瓜切丝，菠菜去根。”花山夏生边剖着虾边指挥着，哪头都没耽误。 虽然这是第一次处理长须虾，但解剖手法和对虾一样，虾壳也是差不多的硬度，所以剥起来没有一点难度，而且长须虾也没有对虾那么长的额剑，完全不用担心会扎到手。 点子一点儿都不扎手~ 第一百一十九章 帮厨 第119章 帮厨 “说起来，”重复的手头工作让花山夏生稍微有点无聊，所以他又打开了话匣子，“感觉已经好久没人给我帮过厨了。” 说这话的时候，花山夏生也在思考，“上次的话，应该是在2028年的时候吧。” 这样的结论看起来有些荒谬可笑，但对花山夏生来说却是苦涩的事实。 “我也是哦，已经好久没有给人帮过厨了。”中森明菜没有停下手上的活，认认真真的清洗着菠菜，说着，她脸上还挂上了几丝憧憬，“以前都是给母亲打下手来着，现在想想还有点怀念呢。” “小时候每次都会很积极的帮母亲刷碗洗菜。”中森明菜静静地说着，“很奇怪，对吧？那个岁数的小孩子，应该都会抓紧时间跑出去玩才对吧？” “不过我是为了得到母亲的夸奖，虽然骨子里是个贪玩的孩子，但还是会强迫自己去帮母亲做家务。”她继续向花山夏生吐露着自己的心声。 就像她想了解花山夏生一样，她也希望花山夏生能够多了解她一点。 “每次听到‘阿里嘎多~明菜酱真懂事’这样的夸奖，我就会非常开心。”她绘声绘色地学着母亲夸奖她时的语气，“吃饭的时候也是，总会比别人吃的更快，虽然不喜欢苦苦的青椒，但也总是吃的一干二净。” 虽然看她描述时的神态，感觉她心情好像很不错的样子，但花山夏生听完心里却有点沉重。 之前从花见赫口中，他倒也多少了解了些中森明菜家的状况，不过只靠花见赫的只言片语和之前在文春周刊上看到的内容，似乎还不足以得出结论。 尽管他确实从中森明菜的话语里，听出了做不了假的幸福与眷恋，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一抹不加掩饰的忧伤。 这样说可能有些矛盾，但也确实如此，幸福和哀伤这两种看似相反的情绪，此时正错杂的交织在中森明菜的心头。 虽然有心说些什么，但花山夏生思来想去，也不清楚该开口说些什么。 “阿里嘎多~明菜酱洗的可真干净！”沉默了一会儿，他才憋出了这样一句话，语气里充斥着与年龄不符的慈祥，而且这样的话语和他的声线搭配在一起，还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哈哈哈~”果不其然，站在旁边的中森明菜发出了一串爆笑，她笑的前仰后合，感觉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因为手心和手指刚从水里拿出来，湿漉漉的，所以她用手背稍微擦拭了一下眼角。 “谢谢你的夸奖，”她稍微控制了一下自己的笑意后，继续说道，“不过下次不要用这种语气说话了~” “好吧。”花山夏生点了点头，不着痕迹的给对话翻了个篇。 短时间内……不，至少在他真正了解中森明菜的家庭环境和成长环境之前，他都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给出任何答复。 不管是夏生，还是花山夏生，他们都是家中的独子，所以，他们、或者说是糅合了他们这两段短暂人生的自己，都很难理解生长在多子女家庭中的中森明菜的心理和想法。 一方面来说，不去思考探究，只是一味地凭自己的主观意识和刻板印象，自以为是的去想象臆断的话，未免太过偏颇。 再一方面来说，通过这种方式得出的结论，难免会对中森明菜产生二次伤害。 至少在这件事上，花山夏生拎得清清楚楚。 给这段对话画上句号后，厨房里的氛围又变回上次温馨又和谐的样子。 “好了，之后就交给我吧。”见中森明菜洗完了等下要用的到蔬菜，花山夏生示意她放着就好，“对了，帮我拿下天妇罗粉可以吗？” “好~”中森明菜乖乖停下了手上的活，擦了擦手后，从橱柜里拿出了装着面粉的袋子。 花山夏生这边的工作也完成的差不多了，因为用来炸天妇罗的面糊在和好后还需要稍稍放进冰箱里冻一下，所以要早点调制出来。 “等等。”中森明菜说着，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个小小的围裙，“穿上这个吧，别把衣服弄脏了。” “嗯嗯。”花山夏生听话的套上了围裙，不过他穿起来感觉紧巴巴的，“是不是有点太小了？” “确实有点小~”中森明菜露出了笑脸，看花山夏生笨拙的背着手系着袋子的样子，确实有点好笑，“还是我来帮你吧，花山君看起来笨手笨脚的。” “谢谢明菜酱，帮大忙了~”花山夏生又以妈妈的口吻说着，但是被中森明菜不轻不重的打了一下。 “好好做饭，不许再说奇奇怪怪的话了，知道吗？”留下了这样生硬的指令后，中森明菜离开了厨房。 不过透过透明的推拉门，她依旧能看到忙碌着的花山夏生，围裙的系带被她系成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可可爱爱的蝴蝶结和花山夏生那张横眉立目的脸可一点都不搭，两者配合在一起，还有种反差感。 而且这种反差出乎意料的，还给她带来一点萌感。 心理学上认为，偏见一旦被打破，人就会像钟摆一样，立刻走向另外一端，并产生一种自我驱动，试图去建立新的认知，以此来减少会为自己带来不适的反差感。 “明明长得凶巴巴的，却会系着小围裙做饭~”中森明菜坐在餐桌前托着下巴想道，“不过为什么会对刚才的话题避而不谈呢？” 视线回到厨房里，花山夏生并不知道中森明菜现在的想法，因为之前挨了一下，所以他现在正老老实实的和面糊呢。 虽然有些在意中森明菜之前说过的话，但现在他只想专注的做好这顿午饭，他现在已经有点饿了，早上吃的那几颗章鱼烧，早就被消化的一干二净了。 “之后再找机会问问看吧。”花山夏生这样想着，他想知道中森明菜现在究竟是怎样看待自己的原生家庭的。 “现在的我，应该已经可以再深入了解一点了吧？”他在心中自问了一句。 但鉴于提问的地点过于隐秘，所以能给他答案的，应该也只有他自己了。 第一百二十章 别再这样了 第120章 别再这样了 “还没好吗？”就在花山夏生做好锅的时候，中森明菜跑进了厨房这样问了一句后，用俏皮的语气说道，“我饿了~” “就快好了。”花山夏生往锅里滴了一滴面糊，并观察着它的运动轨迹，还未沉底，便随着热油浮了起来。 这意味着油温已经差不多了，已经可以让裹好面糊的虾仁下锅了。 他已经鱿鱼切好了，米饭和扇贝也蒸上了，等炸完虾，再把扇贝的瑶柱和蔬菜小炒一下，煮上汤后，就可以开饭了。 “再安安心心的等一下吧。”花山夏生说着，夹起裹好面粉和面糊的虾仁放入锅中，还下意识的往中森明菜身前靠了靠，用身体挡住了她，防止飞溅的热油溅到她身上。 “好~”中森明菜拉着长音应了一句，虽然这只是花山夏生无心之举，但也确实让她感到了一丝暖心，她很喜欢这种被关照的感觉。 她站在花山夏生背后踯躅片刻后，又像个孩子一样跑出了厨房。 自打她离开后，厨房里一时间就只剩下了锅里噼啪冒着油花的声音。 但这份静谧也没持续多长时间。 “给。” 没过多久，花山夏生就听到身后传来了这样的声音，同时余光还扫到一只小手从他的肩膀上越了过来。 是中森明菜递过来的草莓。 “谢谢。”花山夏生小声说了一句后，心安理得的接受了对方的投食。 “那给你吃了草莓，可以让我尝尝炸好的虾吗？” 虽然看不到她的脸，但花山夏生听得出她声音中的渴望意味，就像个馋嘴的孩子，所以不禁露出了一抹无奈的笑。 “吃吧吃吧，小心烫。”说完，花山夏生就看到一只小手从自己旁边铺着厨房纸的盘子上取走了一只虾。 他现在的感觉有些微妙，就像是独自在家带孩子的老父亲一样。 “味道怎么样？”听到身后传来的细细咀嚼声后，花山夏生问了一句，其实他自己是没什么信心的，平常在家里因为嫌麻烦，所以他也不会去炸这些东西。 “好吃哦。”中森明菜回味着评价了一下，“外面酥脆，里面的虾肉又很嫩。” “那就好。”花山夏生松了口气，拨动了两下锅里漂着的虾仁。 …… “可以吃饭了哦。”花山夏生朝厨房外稍稍喊了一句。 “好~”中森明菜早早就在餐桌上等着了。 今天紧赶慢赶终于是在十二点前吃上了午饭。 “尝尝吧。”把饭菜全都端上餐桌后，花山夏生示意她可以动筷子了。 “真丰盛~” 虽然花山夏生总说中森明菜做的菜像是大户人家才能吃到的，但似乎还是他自己做的更大手笔些。 “不过我们两个真的吃的完这么多吗？”中森明菜质疑的说着，夹了一块切成条的乌贼刺身，沾上酱油抹上现磨的山葵后塞进了嘴里。 “好吃，脆脆的~” 比起芥末和辣根，山葵的辛辣中还微微带有来自植物的清香和甘甜。 一定程度上讲，山葵泥和刺身可真是绝配，不仅能够去除生食中的腥味，还能为由氨基酸带来的鲜甜平添几分来自土壤的别样风味。 “不过春天的山葵味道有些淡。”中森明菜咂了咂嘴。 “这都能吃出来吗？”花山夏生停下了干饭的脚步，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明菜桑的嘴巴可真够刁钻的。” “哪有！”她给自己打抱不平似的回了一句，“你难道吃不出来吗？” “完全吃不出来。”花山夏生摇了摇头，用头疼的语气继续说道，“我只知道，不管是什么季节的山葵都会让我流眼泪。” 说完，他尝了尝刚出锅的剁椒扇贝，钙质的贝壳还稍微有些烫手，不过看在扇贝肉恰到好处的鲜嫩口感的份上，被烫一下也是值得的。 “果然还是辣椒更适合我~”花山夏生心满意足的说着，相比起山葵这种催人泪下的刺激感，他还是更喜欢直接点儿的辣椒。 “花山君也喜欢吃辣吗？”看他满足又享受的表情，中森明菜也好奇的尝了尝这道剁椒扇贝，这种做法在曰本可不常见，“也好好吃~” “还可以吧，只是偶尔会吃一次。”虽然喜欢，但他还是会避免多吃，“辣椒吃多了的话，我的嗓子是会发炎的。” “我也是，而且吃多了会胃痛。”中森明菜有些苦恼的说着，“所以后来就被事务所禁止吃辣了。” “那可要少吃一点了。”花山夏生这次是站在研音一方的，在身体这方面，还是要认真保护好才行，同时，又给中森明菜在心里贴上了“肠胃脆弱”这样的标签。 其实少量的辣椒素摄入是可以加快胃蠕动和血液循环、促进胃黏液分泌的，在一定程度上对胃是有养护作用的。 但如果摄入过量的话，对胃部刺激过大，可能损伤胃黏膜，久而久之，还是引发慢性胃炎之类的毛病。 “对了，花山君要喝一杯吗？”中森明菜并不想在这个让人不痛快的话题上停留太久，所以为了转移花山夏生的注意力，特意问了一句。 “那就来一杯吧。”花山夏生没有拒绝，虽然是中午，但小酌一杯也无伤大雅。 “稍等哦。”说完，她就去拿酒和酒杯了。 等她再回来后，手里不止酒瓶，还有一瓶苏打水和几片柠檬。 “还是鸡尾酒吗？”见她手里的拿着的几样东西，花山夏生好奇又好笑的问道。 “嗯嗯，明菜特制的鸡尾酒~”说着，她把气泡水和酒倒进了杯中，又挤进了柠檬汁后问道，“花山君要试试吗？” “那请给我也来一杯。”花山夏生还真有点好奇这酒的味道。 “好~” “就像这样。”等他接过酒杯后，中森明菜示范似的往嘴里含了一小口山葵泥，然后抿了一口酒。 “还要加山葵，这么生猛的吗？”花山夏生这样想着，他现在有点打退堂鼓了。 “我还是算了吧。”对这种喝法让他有点接受不能，他夹了口菜，下意识的抿了口酒。 “好辣！”花山夏生只觉得入口辛辣，再加上苏打水中的气泡加持，刺激更甚。 刚才他还先入为主的觉得，中森明菜拿来的是像上次一样的甜味清酒，但这辛辣口感那里是清酒，分明就是高度烧酒！ 再看中森明菜一脸酸爽的样子，他下意识的探身从她手中拿走了杯子。 “别再这样喝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刚刚说完就忘记了吗 第121章 刚刚说完就忘记了吗 “别再这样喝了！” 花山夏生的话，让中森明菜怔怔的愣住了神，这是相识几个月以来，花山夏生对她说过最重的话了。 所以，她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一般来说，碰到这样的事情，应该都会生气的追问一句“为什么”吧？ 但她没有问，而且什么都没说，甚至不敢把目光投向花山夏生，忐忑到不知该用何种目光看向对方，忐忑到不敢猜测对方正在用何种目光看向她。 这一句话，似乎打翻了她在心里为花山夏生构建出的形象。 “唉。”看中森明菜低着头研究着筷子，一声不吭的样子，花山夏生忍不住叹了口气。 想起上次在酒桌上和松本秀人说的话，他不禁有些头疼。 要是深究到底的话，花山夏生兴许还是有理在身的，松本秀人会因为意外死在某个烂醉的深夜，中森明菜或许在未来的某天也会因为这种刺激性的喝法导致声音劣化。 “这次，又说了扫兴的话啊。”他苦恼的想着，这样不经大脑的下意识行为，真的没那么容易控制住，但那也是他最真诚的情感表达。 “抱歉，吓到你了吗？”花山夏生率先开口道歉。 说完后，两人间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不是说好在生气之前要告诉我的吗？”中森明菜打破了沉默，“难道才刚刚说完就忘记了吗？” 她低着头质问着花山夏生，但看起来就像是在质问她面前的米饭一样。 这次，她的声音没有了以往的温和，语气也很生硬，但听起来委屈巴巴的，像是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向人讨要着说法。 看她这副样子，花山夏生没来由的感到有些心疼，自己不过脑子的话语和举动，好像刺痛了她尚未痊愈的心。 “对不起，是我的错。”虽然自己并没有生气，但他还是道着歉，现在并不是为自己辩解和开脱的好时机。 “不过，我没有忘哦。”花山夏生重复了一遍当时自己说过的话，一字不差，甚至连语气都一模一样。 听完他的话后，中森明菜终于抬起了头。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生气了？”她红着眼睛，不依不饶的梗着脖子问道。 得到这样的答复，她感觉更委屈了，明明没有忘记，为什么不信守承诺呢？ 她想不明白。 花山夏生也想不明白。 中森明菜给他的感觉很怪，怪到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说是卑微吗，似乎也不尽然。 “是因为没有安全感吗？” 想到这里，花山夏生再次张开了口。 “明菜桑，我并没有生气。”他语气平和，认认真真的说着，“如果生气了的话，一定会告诉你的。” “没有生气为什么还凶巴巴的？”中森明菜继续追问着，似乎是花山夏生的温和态度让她逐渐胆大了起来。 说起来，她现在的样子才是凶巴巴的呢，像只蜷缩着身子，炸着毛的小猫。 “这个嘛，”她的话让花山夏生露出了苦笑，他说着还挠了挠脸颊，“是我太过急躁了，下次，会静下心来好好告诉你的。” 听过他的话，中森明菜什么也没有说，但刚才那副闹别扭似的样子，也有所缓和。 “谢谢明菜桑愿意和我分享。” “不过，明菜桑这样的喝法很伤嗓子的。”花山夏生觉得火候差不多了，是时候讲讲道理了，“虽然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学来的，但以后还是不要这么喝了。” “好吗？”他操着一副商量的语气，但配合起他那严肃的脸，好像又有点不容置否的样子。 “嗯。” 中森明菜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这也让花山夏生暂且松了口气，要是她油盐不进那可就坏了。 “对不起，不该朝你发脾气的。”中森明菜小声说着，冷静下来后，她觉得自己有点太过敏感了，“生气之前也没有告诉你，对不起。” 虽然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她变成了需要道歉的那一方，但她并没有在意，因为花山夏生还是那个花山夏生。 “没关系。”花山夏生不打算再继续这样的对话了，感觉两个人会没完没了的相互道歉下去，“总要适当的宣泄一下情绪嘛。” “快点吃饭吧，再不吃可就要凉掉了。”说着，花山夏生还给她夹了一片和虾一起挂着面糊炸过的山葵叶，“不过，明菜桑还有什么不好的嗜好吗？” 花山夏生又问了一句。 “……”中森明菜用筷子摆弄着碗里的山葵叶，显得有些沉默，但最后还是缓缓开口了，“烟。” “啪~”花山夏生的左手没忍住拍了下自己的脑门，烟酒算是歌手的大忌了，没想到她两样都沾。 后者还好，节制的饮用低度酒并不会对嗓子产生什么恶劣影响，但前者就不一样了，它会加速声带的劣化，也许现在看不出什么，但等再过上几年，嗓音条件大概就会呈现出断崖似的恶化。 “烟也要戒掉。”花山夏生心平气和的劝说着，“明菜桑要保护好自己的嗓子。” “明菜桑可能觉得嗓子是自己的，和别人没有关系。”花山夏生循循善诱道，“但是，要是明菜桑的嗓音因为烟酒而变差的话，那可太就可惜了。” “我还有好多歌想请明菜桑来唱呢。”花山夏生撂下了筷子，看着中森明菜的眼睛，语气真挚，“不只是我，还有很多人一直都在期待着明菜桑呢，要是因为身体的原因不能再唱下去了，那可真的太可惜了。” “好。”中森明菜终于放过了那块变得七零八碎的山葵叶，夹起了一块放进了嘴里。 “明菜桑的压力应该会很大吧。”花山夏生又拿起了筷子，边吃边说着，像聊天一样说着，“所以才需要用烟酒来调剂一下。” 中森明菜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生病的母亲，被惯坏的妹妹，不让人省心的父兄，失败的爱情，还有一直以来的工作压力，这些加在一起，真的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不过现在应该已经不需要了吧。”她吹了吹已经有点凉掉的味噌汤，稍微喝了一口后继续说道，“花山君说过的。” “不会食言的，说谎的话就是小狗。”花山夏生想起了之前和对方的幼稚契约，露出了笑容，“不过，有些问题，我短时间内也没办法给出准确的答案。” “要是这么草率的就给出答复的话，好像有些太不负责任了。”他微笑着说道，“请明菜桑再多给我一点时间，也让我再多了解一下明菜桑。” “原来这就是你避而不谈的原因吗？” 在无意间得到了另一个问题的答案后，中森明菜不禁松了口气。 “好~”她的语气终于恢复到了平日里的样子，“不过别让我等太久，好吗？” “嗯，一言为定。” 第一百二十二章 幸运的人 第122章 幸运的人 “不过，明菜桑还有什么不好的习惯吗？”花山夏生用筷子扒拉着味噌汤里有些黏连的豆腐块，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一副“你大胆说，我不会生气”的样子。 “熬夜算吗？”中森明菜反问了一句，既然花山夏生想再多了解一点，那就大大方方的告诉他好了。 “嗯，应该也算吧。”花山夏生点了点头，“还有别的吗？” “嗯~”中森明菜摆出一副思考的样子，过了四五秒的样子才开口道，“挑食算吗？” “这应该不算吧？”花山夏生也有些不确定，在吃这方面，每个人的好恶都不大一样，只要能摄入足够的营养，那应该就没什么大问题。 “小时候觉得妈妈很厉害，因为她从来都不挑食，南瓜也好茄子也好，不管是什么都能吃得下。”花山夏生用缅怀的语气说着。 对中森明菜来说，这是花山夏生第一次主动在她面前提起自己的家庭，所以她听的格外认真。 “后来长大了才知道，原来她单纯只是买来自己喜欢的食材做的菜。”花山夏生露出了一副苦恼的表情，“然后还要教训我不许挑食，真是过分。” “噗~”中森明菜没忍住笑了出来，本以为花山夏生会说些正经的话，没想到只是说了个笑话。 见她露出了笑脸，花山夏生收起了苦巴巴的表情，也和她一起笑了起来。 “对不起哦。”笑完后，中森明菜又道了个歉，让花山夏生有点摸不着头脑，“其实上次的甜酒和水芹菜寿司，都是因为我不喜欢，才拿给你的。” 说完还露出了个有些难为情的笑脸。 “欸~那可真过分。”花山夏生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要是我不讨厌的东西的话，倒是也可以帮明菜桑消化掉。” “阿里嘎多~”说着，还给花山夏生夹了块炸虾，“再不吃可就要彻底凉掉了。” “嗯嗯。” 虽然有些坎坷，但餐桌上的氛围终于回到了之前的样子，两个人在饭菜彻底凉掉之前解决了战斗。 除了那大的离谱的乌贼外，其他的都被消灭掉了，虽然在同类里算是个小不点，但上了餐桌，果然也不是一顿就能轻轻松松打发掉的。 “谢谢款待，我吃饱了~”中森明菜撂下了筷子靠在椅背上懒洋洋的说着，“感觉这一顿比昨天一天吃的都多。” “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变胖。”说着，她还苦恼的揉了揉稍微有些鼓起的小腹。 “不用担心，明菜桑已经过了随便吃几口就会变胖的年纪了。”花山夏生用无所谓的语气劝说着，“而且明菜桑现在好像有点太瘦了，要是能吃胖一点，那说不定反而会更好哦。” “达咩~”她果断否决了花山夏生的提议。 “好吧。”见劝说无效，花山夏生换了个话题，“不过~” “纳尼？”中森明菜好奇的等待着他的下文。 “明菜酱可真厉害，把蔬菜全都吃掉了呢~” “一带！” 在桌下被踹了一脚~ …… “说起来，上次不是说，也让你买来自己喜欢吃的食材吗？”中森明菜接过花山夏生洗好后递来的盘子，奇怪的问了一句，“之前不是说喜欢鸡腿肉和牛肉之类的吗？” “因为拿不下啦，所以就没有买。”花山夏生实话实说道，“不过只要是肉我都喜欢。” “好吧。”中森明菜看起来是被花山夏生的话说服了，“不过下次的话，就让我买来做给你吃吧？” “好，已经开始期待了。”花山夏生说着，又递过了一把筷子。 “有这么夸张吗？”中森明菜被对方的话逗笑了，“那花山君有什么讨厌的食材吗，到时候我可以避开~” “我想想。”花山夏生继续着手上的工作，但思绪已经起飞了，“讨厌口感黏糊糊不干脆还带甜味的东西~” “.…..” 花山夏生的回答让厨房里的气氛变得一度有些沉默。 “说得这么笼统的话，之后吃到不喜欢的东西可不能怪我哦。”中森明菜边擦着筷子边轻飘飘的说道。 “如果是明菜桑做的话，那我就勉为其难的硬着头皮吃下去好了。”花山夏生说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所以又加上了一句，“不过可不能坏心眼的特意买那些食材回来哦。” “哈哈哈~”中森明菜眯起眼来笑着，“还没开始就被识破了，真可惜~” “以前没发现，明菜桑身上还有点幽默感的嘛。”花山夏生微微翘着嘴角说着，但对方久久没有回复。 “呐，明菜桑。”花山夏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扭头看着中森明菜的侧脸，问道，“你刚才一定是开玩笑的，对吧？” “谁知道呢~”她用生动又顽皮的语调说着。 她把盘子放回碗架上后抬眼看了看花山夏生，总觉得这副表情有种错付真心的感觉，所以又改口说道，“是开玩笑的，花山君不要再这样看着我了，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怪让人不自在的。”这是她没说出口的话。 “那就好，我就知道明菜桑不是那样的人~”花山夏生的语气又恢复了活力。 “说不定花山君还有点做演员的天赋呢。”中森明菜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刚才被你那副表情好像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了~” “真会装蒜。”之后，她又接上了这样一句评价。 “演员吗？” 虽然中森明菜只是随口一提，但花山夏生的脑子里真的思考起了这种可能性。 之前回家路过曾经就读的高中时，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男子高中生的日常》，还有因为水芹菜寿司蹦出来的《开心家族》，应该都是不错的作品呢。 不过他现在对曰本的影视业可还一点都不了解呢，所以看起来也不是他现在这个阶段应该考虑的事情。 “不过话说回来，花山君的天赋还真不少。”说着，中森明菜把筷子一根一根的放进箸笼里，放一根吐出一个词。 “哈~”花山夏生笑了笑就没再说什么了，别人还好，要是他自己也把这种外在的表象归咎于天赋的话，那就有点太恬不知耻了。 “我充其量只是个足够幸运的人。”花山夏生慢条斯理的说着，给自己定了个性。 是个幸运到能够重活一次的人。 是个幸运到能够弥补遗憾的人。 是个幸运到能够遇到明菜的人。 第一百二十三章 有些时候，你必须坚强 第123章 有些时候，你必须坚强 1989年5月28日，13:18。 “呼~”坐在书桌前的亚瑟伸了个懒腰后，起身关掉台灯拉开窗帘，看这幅架势大概是早上起来之后就一直坐在书桌前爆肝了。 “大概完成百分之八十了吧。”他翻看着自己已经完成画稿，心里嘟囔着。 连日来的工作让他有些疲惫，和小学馆的交接工作也让他略显心累，虽然已经确定了大方向，但要将想法具体的落实到画面创作上，还是需要费一番心思的。 儿童插画注重图片和文字的结合，内容非常多样化，画中的元素要简单易读懂，用色也要大胆有创意。 而且表达手法也不能太过拘泥，毕竟这本小说不仅仅是给小孩子看的，孩子和成年人可都是它的潜在读者，所以插画更要考究，既要抓住孩子的眼睛，也要吸引成年人的视线。 再一方面讲，作为儿童绘本插图，其画面的故事叙事性非常重要，怎样用画面流畅清晰的将故事呈现出来，这也是十分烧脑的。 “在一般的故事书里，你认为自己会有一个漫长的人生，当你真正老的时候，身体衰弱了，像枯萎的稻草一样，然后再一点也不让人奇怪的死去。” 这是小说里让亚瑟印象最深刻的一句话。 “是啊，‘一般的故事书’。”亚瑟有些头疼的自言自语道。 但《天蓝色的彼岸》可不是“一般的故事书”，它并非是一部浅显到将一切内涵都浮于表面的作品，如何让内容和插图生动的结合，这才是最为关键的，也是最让人头大的。 不过好在有花山夏生在一旁出谋划策，插画进展迅速，工作成效也令人满意，至少小学馆那边是相当满意的。 “真希望尤斯伯恩先生能早点看到这本书。”亚瑟这样想着站起了身子，爆肝是有代价的，比如肚子异常的饿，他得赶紧去吃午饭了。 “不知道花山去哪了。”亚瑟加热了一下早上准备好的饭菜，边吃边嘀咕着，在心里猜测着花山夏生可能会去做的事。 想到他昨天接过电话后的那一脸灿烂的笑容，亚瑟自己也微微勾起了嘴角，脸上的笑意只能突出两个字，八卦。 虽然现在都只是猜测，但花山夏生留下的那张纸条倒是让他有些期待。 “或许离揭开谜底的那一刻也不远了吧？”亚瑟这样想着，笨拙的用筷子夹起了一块炖过的土豆塞进了嘴里，“不过为什么他炖的土豆这么好吃。” …… “花山君做的菜很好吃哦。”中森明菜毫不吝啬的夸奖着。 在这个时代的曰本，会亲自下厨的男人可不多见，而且会做饭和做饭好吃，这又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了。 大概就是熊猫和白化熊猫的区别吧~ “一般般吧，只能在我心目中排到第二位~”花山夏生靠在沙发上用轻飘飘的语气说道，不知道到底是在谦虚还是在恭维。 “知道了知道了，下次给你做第一喜欢的~”中森明菜用敷衍小孩子的语气说着。 “好~哈~”花山夏生的回应逐渐被哈欠所取代，早上起个大早，到现在还真有些困了，尤其是在午饭后，大脑就像被倦意绑架了一样。 “困了吗？”中森明菜看他一副睁不开眼的样子，有些好笑的问了一句。 “嗯。”花山夏生闭着眼没精打采的吱了一声。 “谁叫你起那么早的~”中森明菜语气活泼，但说出了没良心的话，“困了的话，就睡个午觉吧？” 虽然是疑问句，但还没等花山夏生回复，她就站起身走进了屋里，等再出来的时候，手上抱着枕头和一张单薄的毯子。 “给，没有多余的床位了，所以只能辛苦你在沙发上睡一觉了。”中森明菜的话里带着点儿为难，这次租住的是一间没有客房的单人公寓，但总不能让花山夏生睡在她的卧室里吧。 “嗯嗯，没问题，谢谢明菜桑。”他从中森明菜手中接过了枕头和毯子。 放好枕头盖上毯子后，他又道了句晚安就合上了眼睛。 相比于中森明菜的为难，花山夏生可就干脆多了，看样子只要不是榻榻米，那他都能接受。 “花山君？”中森明菜小声叫了他一声，但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这么快就睡着了吗？”她小声嘀咕了一句后又露出了笑脸，“辛苦了，晚安~” 随着花山夏生的入睡，客厅里的气氛也安静了下来，一点声响也没有，就像他平缓的呼吸一样。 看着花山夏生安逸的睡脸，中森明菜觉得稍微有些无聊。 “那我也去睡个午觉好了。”她这样想着，伸手揉了揉眼睛后，便回到卧室爬上了床。 虽然还不是很困，但她还是很快的进入了梦乡。 作为一个成熟的桃浦斯达，她早早就适应了高强度的奔波和工作，见缝插针的补觉早就成了习惯。 不过等她再次睁开眼时，时间才过了不到半个小时，虽然睡的时间很短，但精神满满。 如果不是晚上需要熬夜的话，那午睡时间还是以10到20分钟为宜，这样在睡醒后大脑的认知表现是最好的，同时，这种认知表现还能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养足精神的中森明菜爬了起来，又跑回客厅看了看花山夏生。 “睡的可真沉。”她在心里说上了一句，感觉花山夏生从躺下以后姿势就没换过。 为了不打扰到花山夏生休息，她又蹑手蹑脚的回到了卧室里，想着之后要做些什么打发打发时间。 虽然并不是很喜欢读书，但花山夏生从伦敦带回来的那本《coco》和另外两份手稿却被她放在了书架上最显眼的位置上。 虽然剧情早已经记得滚瓜烂熟，但她时不时还会翻开看看，因为内容可能会腻，但那些文字在她心里却是带有温度的。 她伸手拿下了《天蓝色的彼岸》的手稿，里面还夹着一根书签，她打算从上次没读完的地方继续看下去。 “我并不是一个坚强的人，但是我能在该坚强的时候坚强。你应该明白的，有些时候，你必须坚强。” 第一百二十四章 脸红，但是被捏的 第124章 脸红，但是被捏的 “哈~” 又过了大概一个小时，中森明菜又夹上了书签后，伸了个懒腰。 按理说，看完书后她总是会觉得困的，但今天似乎是拜午睡所赐，她直到现在都是精力充沛的样子。 “花山君不会还在睡吧？”她抱着这样的疑问，垫着脚走出了卧室，生怕发出一点动静。 “真是条大懒虫~”见花山夏生还沉沉的睡着，她在心里发出了这样的感叹，“睡相和小朋友一样。” 花山夏生熟睡的样子，让她想起了自己小外甥照明。 不过看着他的睡脸，中森明菜在心里又加上了一句，“辛苦了~” 不知为何，她看着对方静悄悄的样子，总让她有种想要倾诉的欲望。 “花山君？”她轻轻的叫了一声，像是在试探花山夏生能不能听到，“该吃晚饭了，还有你最喜欢的鸡腿肉哦。” 过了几秒钟，见花山夏生一点动静都没有，她这才放下心来，坐到了旁边的小沙发上，但她没注意到沙发上躺着的那个家伙的嘴角稍微抽动了一下，像是在憋笑。 “演唱会的时候。”中森明菜轻声说着，虽然她觉得花山夏生听不到她在说什么，但还是认认真真的斟酌着措辞，“那天母亲可能会带着照明和爱酱来看我。” “虽然很喜欢照明和爱酱，也很想母亲，”她说完顿了顿，似乎是有些犹豫，“但是仔细想想，我好像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了。” 虽然花山夏生本意上只是想玩一次装睡的恶作剧，但好像听到了些很不得了的东西。 “不知道见面以后该说些什么，好像能说的就只有‘您身体还好吗’或者‘请您多保重’之类的话了吧。”她语气有些落寞。 虽然没法看到她的表情，但花山夏生听声音也能把她那张苦巴巴的小脸脑补个大概。 “明菜桑的家事，好像有些严重。”花山夏生边听边思考着，至少比他之前的要更严重些。 “也不知道她会和我说些什么。”中森明菜继续说着，她并不知道花山夏生醒着，也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 “为什么呢？”虽然花山夏生很想这么问，但他现在有点问不出口，即便是被动的，那他现在应该也算是在偷听人家的隐私吧。 冒昧开口的话，好像就有些太过鲁莽了。 “抱歉哦。”中森明菜突然道了句歉，让花山夏生不禁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装睡被发现了。 “虽然说过会等你的，但是我好像有些太急躁了。”中森明菜继续说着，“所以想一股脑的把这些烦心事都告诉你。” “不过说出来之后就轻松多了~”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语气听起来也轻快了不少。 不吐不快，说出来之后，似乎连压力都变小了，这让她又露出了笑脸。 “虽然坏事一箩筐，但是偶尔也会有好事发生的嘛。”她抱着腿坐在沙发上，继续小声说着，“比如晚上出去吃吃喝喝，很期待哦。” 她一件一件罗列着会让她开心的事情，似乎是想到哪就说到哪，思维跳跃着，时不时还会出现一两个重复。 虽然听起来絮絮叨叨的，但花山夏生还是耐心的听完了她的碎碎念。 “说起来，花山君的睡相可真可爱。”说起了开心的事情，她的语气又变得稍稍活泼了起来，“呐，我可以捏捏你的脸吗？” “不说话就等于默认同意了哦。”中森明菜跃跃欲试的说着。 这让花山夏生有些汗颜，一般来说，不都应该是默认拒绝吗？ “同意了哦，那我可要捏了~” 话音未落，花山夏生就觉得自己左边脸颊被被轻轻薅了一下。 大概是看他没什么反应，所以中森明菜的手法逐渐大胆了起来，左边捏捏右边揉揉的。 “午饭的时候凶巴巴的。”中森明菜蹲在沙发前，轻轻往外扯着他左右脸颊，像是在帮他做鬼脸，“现在怎么不凶了，继续凶啊？” “噗~”见她还在记仇，花山夏生彻底忍不住了，笑出了声。 “啊！”花山夏生突如其来的笑声吓了她一跳，手也下意识的缩到了背后，好像花山夏生会咬人似的。 “明菜桑还在记仇吗？”花山夏生坐起身来好笑的问了一句。 “你什么时候醒的？”中森明菜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心虚的反问了一句。 “就是你捏我脸的时候~”他脸不红心不跳的扯了个谎。 不，他还是有脸红的，不过是被捏红的。 “真讨厌，故意装睡来吓我！”中森明菜拍了花山夏生一下，站了起来，看样子有点气呼呼的，一副恶人先告状的架势，这次也完全忘记了是她先挑起的事端。 “嗯嗯，吓到明菜桑了，可真是对不起。”花山夏生又开始了敷衍的道歉战术，一开始还让对方有点自责，但后面的一句话又让他小小的挨了一下。 “不过这个季节就有蚊子了吗？”他佯装疑惑地问道。 “应该已经有了吧，怎么了，被叮到了吗？”虽然被吓了一跳，但自己也有点做坏事被发现的心虚，所以中森明菜还是老老实实的反问了一句。 “好像没有。”他装着样子摸了摸裸露的皮肤检查了一下，然后又说道，“那应该是在做梦吧，刚才一直觉得有只小蚊子在我耳边嗡嗡的飞。” “pia~”中森明菜在他肩膀上不轻不重的打了一下后，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看着她气鼓鼓离开的背影，花山夏生不由自主的露出了笑容，但也稍稍感受到了些久违的压力。 “要尽早了解她家的事情了。”花山夏生叠好了毯子，起身去盥洗室洗了把脸。 这个午觉睡的有些久，他从醒来到现在还没能摆脱睡眠惯性，头脑有点昏沉，所以需要接外力来刺激一下精神，目前来看，冷水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花山夏生洗过脸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稍微侧了侧脸，看到微微发红的脸颊。 “像个小孩一样，真幼稚。”他小声嘟囔着，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不过渐渐地，自己也跟着露出了笑容。 “大概是时候再去打扰一下花见桑了。”他这样想着，擦干了脸上的水迹后，花见赫那张老脸逐渐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越快越好，越早越好。 第一百二十五章 可不要跟着陌生的叔叔阿姨走掉了 第125章 可不要跟着陌生的叔叔阿姨走掉了 “明菜桑，该准备出门了哦。” 时间已经快到四点半了，花山夏生稍稍提醒了一句，“要是去晚了，可就没有隐蔽的好位置了。” “好~”中森明菜拉着长音应了一句，“稍等哦，我要准备一下。” 过了几分钟后，她再次出现在了花山夏生的视线中。 “大概率是没有化妆吧。”花山夏生心里想着，要是化妆的话，估计这会儿可出不来~ 不过她现在的这副扮相，就算化妆了也看不出来，渔夫帽墨镜加口罩，把她的脸遮的严严实实的，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有必要这么谨慎吗？”花山夏生有些好笑的问了一句，总觉得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这不是摆明了告诉人家，“我是个大人物，快来跟踪我”吗。 “有必要。”中森明菜认认真真的点了点头，“我们现在就出发吗？” 虽然还没得到花山夏生的答复，但她已经迫不及待的去换鞋了，这可是久违的逛街时间，自打她搬来后还一次门都没出过呢。 虽然只是去居酒屋简单的吃顿晚饭，但还是让她充满了期待。 “那就出发吧。”花山夏生没什么意见，曰本的居酒屋一般都是从下午五点开始开门营业的，现在出发等接上亚瑟后，人家差不多也就该陆陆续续的开门了。 “我们要先去接一下亚瑟，然后就在一桥那边找一家居酒屋吧？”下楼后，花山夏生推着自行车简单叙述了一下之后的计划。 “没问题~”中森明菜迈着轻快的步子跟在旁边，“不过亚瑟桑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什么样的人？”花山夏生稍稍陷入了思考，虽然相处了许久，但他好像还是也不太能准确的描述出亚瑟的长相，所以过了几秒才给出回复，“是个个子很高的人，性格也挺不错的。” “比花山君还要高吗？”她这样问了一句，好像花山夏生已经算是个高个子了。 “那当然了，比我还要高个十厘米呢。”说着，他一只手扶着车把，一只手比了个大概十厘米的尺寸放到了头顶，“差不多就是这么高吧。” “那可真厉害，我要是也有那么高就好了。”中森明菜用憧憬的语气说着幼稚的话，“那样的话，应该就没有讨人厌的家伙敢来惹我了。” “要是有不开眼的家伙的话，就把他们全都打趴下了~”说着，她还挥起拳头像模像样的打了两下空气，不过那两只小拳头也没什么威慑力就是了。 “明菜桑应该不讨厌我吧？”花山夏生打趣着，用弱弱的语气问道，好像是害怕会挨打一样。 “哈~那就要看你表现了。”她语气轻快的说着，“现在就有给你表现的机会哦。” “什么？”花山夏生下意识的反问道。 “把自行车借给我骑一下~”说着，她就踱着步子挡在了花山夏生前面。 “好吧。”看她跃跃欲试的样子，花山夏生便把车把交了出去，“不过可别摔跟头，不然我可不敢保证能忍住不会笑你。” “敢笑我的话就要你好看！”她头也不回的蹬着踏板，轻飘飘的说着毫无压迫感的狠话。 不过大概是因为好久没骑过自行车了，她的前进路线看起来有些歪歪扭扭的，看她这幅不熟练的样子，多少是让人有点揪心的。 而且她完全没有否认自己有会摔跤的可能性，所以花山夏生稍稍有些担心，一方面是怕人摔到，一方面是怕车摔到。 毕竟是房东留下来的工具，就像家具一样，都是需要好好保护、等退房时完好无损的交回去的。 “小心点哦。”花山夏生叮嘱了一句后，就跟在她后面慢慢跑着。 “好啰嗦~”中森明菜起了玩心，脚下的踏板蹬的也更用力了。 不过一架小小的淑女车又能跑多快呢，所以花山夏生始终和她保持着小小一段距离。 “前面的路口要左转，不要走错了。” “知道了知道了~”说完她稍稍捏了下闸，不知道是怕走错路，还是怕后面的人太累。 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自己累了~ 中森明菜降下了速度，花山夏生一时间也没了压力，慢慢的吊在后面，看着她上身穿着的肥大衬衫被迎面的风吹得鼓鼓囊囊的，和她小小一只的本体呈现出了鲜明的对比。 迎面的微风让花山夏生感受到了几分惬意，惬意到让人放空了思绪，就是稍微有点担心中森明菜的帽子会不会被风吹跑。 就这样，一个人在前面骑着自行车，一个人在后面慢慢跟着，从六番町到一桥，两千米的距离也就花了十分钟左右。 “就是前面那栋公寓哦。”花山夏生放缓了脚步，从跑变成了走。 “好~”前面的中森明菜也慢慢捏下了车闸，等花山夏生跟上了，就推着车子和他并排走着。 “累了吗？”中森明菜歪头看了看身边额头有些冒汗的花山夏生，关切似的问了一句，不过戴着口罩和墨镜，让人看不清表情。 其实在五月底的这段时间里，东京的温度不冷也不热，称得上是气候宜人，所以浅浅跑上个两千米也不会让花山夏生有什么不适感。 “还好吧，我可一直有在锻炼的~”花山夏生边说边猜测着她现在的表情，语气里带着点小小的骄傲，比起刚开始跑个八百米都要缓半天，现在的变化可太大了。 这几个月的时间里，除了自己给自己安排的休息日，他几乎每天都会早起去晨跑。 虽然跑的不远也不快，但对他来说，坚持的意义已经远大于跑步本身了，日复一日的坚持才是最让他引以为傲的东西。 “明菜桑请在这儿稍等一下。”因为不时有路人经过的缘故，花山夏生说的很小声。 “明菜酱可不要跟着不认识的叔叔阿姨走掉了哦。”锁好车子后，花山夏生又用充满慈爱的声音贱兮兮的说了一句。 说完，他躲开了来自中森明菜的突然袭击，头也不回的跑掉了，一时间，原地只留下了个暗自跺脚的小小身影。 第一百二十六章 尝尝味道奇怪的馅饼 第126章 尝尝味道奇怪的馅饼 “亚瑟。”花山夏生进门后先喊了一句，“收拾收拾出去吃饭了。” “bloody hell！”回应花山夏生的只有一句粗话，“差点让我画错了。” “我的错~”听亚瑟的语气里堆满了烦躁，所以他很从心的承认了错误，不过也仅此而已了，他稍微催促了一句，“还有人在楼下等着呢。” 说着，花山夏生跑到阳台打开了窗户，“这里~” 他朝楼下的中森明菜挥了挥手，对方也朝他挥了挥，不过挥的是拳头，虽然看不到表情，但大概意思应该是，“等下你死定了”。 “在看什么？”听花山夏生说楼下有人等着，亚瑟也有些好奇，所以也跟着跑到了阳台看了一眼，“就是她吗？” “对。”花山夏生又挥了挥手，然后关上了窗户，“快去换衣服吧，别让人家久等了。” “知道了。”说着，他又朝窗外看了一眼，楼下那人全副武装的样子，勉强只能让他分辨出性别，但这样更让他好奇了。 仿佛是因为很快就能揭晓心中谜题的答案了，所以亚瑟麻利的换好了衣服，他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见见花山夏生带来的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如果楼下那个女孩真的是让花山夏生露出温暖笑脸的人，那作为第一个发现这个大秘密的人，等他回了伦敦，可就有不少谈资了~ “走吧。”虽然一开始还因为花山夏生的打扰感到烦躁，但现在角色互换，他已经开始催促花山夏生了。 …… “这位是亚瑟·霍尔。”再次出现在楼下时，花山夏生自觉地为两人做起了介绍，“这位是中森明菜。” “初次见面，请多关照。”亚瑟用蹩脚的日语说道，说完还像模像样的浅浅鞠了一躬，他似乎是对这套日式礼仪很感兴趣，这副入乡随俗的样子让花山夏生有些哭笑不得。 “嗨~请多关照。”因为四下无人，所以中森明菜短暂的摘掉了墨镜和口罩，朝亚瑟回礼。 “我们走吧。”花山夏生说着，先走在前面带着路，寻找着记忆里在小学馆附近见过的居酒屋。 一桥的餐饮店并不多，分布也并不密集，大多以中华料理为主，但要是再往北走就不一样了。 那边的神田神保町可有不少餐饮店，说不上成片成片的，但基本每走过一条街都能看到一两家。 “这家可以吗？”花山夏生停在街边问了下跟在身后的两人。 亚瑟耸了耸肩没做答复，所以他又把目光转向了中森明菜。 “在哪里吃饭应该由请客的人决定吧？”她俏皮的说了一句，把选择的包袱又丢给了花山夏生。 “好吧。”花山夏生没再多问，掀开了居酒屋的墨绿色门帘走了进去。 “三位，请先来三杯啤酒。”花山夏生进门后直接用话堵住了居酒屋里迎客伙计的嘴巴，免得他上来问东问西，毕竟后面还跟着个暂时不能在公开场合露面的小尾巴呢。 因为曰本法律规定，必须是年满20岁的成年人才能饮酒，所以有些严格的店家会在入场时检查顾客的身份证件。 好在这家店似乎并不是那么严格，直到花山夏生三人坐到了最里面的角落时，伙计也没问什么，只是默默地倒了三杯扎啤又准备起了前菜。 “仲间是个大明星吗？”在等待酒和前菜的间歇中，亚瑟向右歪头问了花山夏生一句。 起初花山夏生还没能听懂他在说什么，但细细思考一下，他说的大概是中森明菜，毕竟他能问起的大概也没别人了。 而且仲间的なかま和中森的なかもり还是蛮像的，对亚瑟这种对日语一知半解的人来说，丢一个音错一个音都是可以理解的。 “嗯，也可以这么认为吧。”花山夏生说着，还看了一眼并不知道自己正在被问到的中森明菜，她现在一副想摘掉伪装又不敢的样子。 “我有个建议你想试试吗？”花山夏生也朝右歪头问了一句，交头接耳的模样和亚瑟刚才如出一辙。 “什么？”中森明菜把脸转向了他，然后就感觉鼻梁上一轻，墨镜被摘掉了，还没等说什么，口罩也被往上拉了拉。 “这样就好了。”花山夏生嬉皮笑脸的看着中森明菜现在的造型，口罩的上沿挂在了眼皮底下，下沿却在鼻子底下，“这样就可以安安心心的吃东西了吧？” 中森明菜从手提包里掏出了一面小小的镜子照了一下自己的脸，虽然有点感觉自己是被捉弄了，但现在这副样子应该既不会被认出来，也不会妨碍自己吃吃喝喝。 “请用。”这时伙计端来了啤酒和前菜，也顺手捎来了菜单。 虽然坐在最里面的中森明菜有点紧张，但似乎完全没有被注意到，毕竟外面还有亚瑟和花山夏生挡着。 “你来点菜吧。”花山夏生尝了口小菜，把菜单推到了亚瑟面前，因为千代田多有大使馆，所以连带着居酒屋的菜单上都标注有外语。 “都可以点吗？”亚瑟稍微扫视了下菜单后问了一句，英国是个重饮轻食的国家，居酒屋菜单上的菜品让他看的有些眼花，所以想着都来一份。 “当然可以了。”花山夏生点了点头，居酒屋这个分量，也不知道都点一遍能不能让三个人都吃饱。 …… 随着时间渐晚，居酒屋中也慢慢热闹了起来，大将热火朝天的准备着料理，伙计们也忙的飞起。 “这可真热闹。”亚瑟回头看了看店里的样子，“有点像叶奥尔德，不过叶奥尔德的下酒菜可没这里好吃。” 他的话让花山夏生情不自禁的露出了笑容，“哈~有怪味的猪肉馅饼是吧。” “在说什么？”大概是喝了点酒的缘故，中森明菜现在也活跃了起来，遇到自己听不懂的对话就会问上一句，让花山夏生再给她重新说上一遍。 等花山夏生又给她复述了一遍后，她又往嘴里塞了一条干煎过的多春鱼，边咀嚼边说着，“我也想去看看~” “去尝尝有奇怪味道的馅饼吗？”花山夏生笑着问了一句。 “嗯，不过就吃一口。”中森明菜说着，把自己吃不下串烧推到了花山夏生面前，“要是不好吃的话，就都丢给你~” “好啊。”花山夏生只觉得她是在开玩笑，便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嗯~”中森明菜稍微想了想，“那就等下次花山君去伦敦的时候好了。” “好。”花山夏生小小的打了个嗝，同时也思考了起来，因为陪亚瑟喝的稍微有点多，所以脑子一时间反应有些慢。 “下次去伦敦的话，应该就是去领卡内基奖了吧？”他自信满满的想道。 不过就是不知道到那时这个约定还会不会作数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你怎么真的在 第127章 你怎么真的在？ 酒足饭饱且聊得开开心心后，三人结账离开了居酒屋，在路上慢慢走着。 花山夏生和亚瑟跟在后面，中森明菜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时不时还回头和他俩说上两句，不过看她的样子似乎是忘掉了什么。 “明菜桑。”花山夏生叫了她一声，示意她回头一下。 “纳尼~”还没等她问完，花山夏生就伸手拽了一下她的口罩，把它拉回了它该在的位置。 “还是稍微注意一下吧，不然看起来有点傻。”花山夏生用幸灾乐祸的语气说着，“刚才已经有路人朝你行注目礼了。” 虽然有些引人注目，但这个扮相似乎也不会让人太过奇怪，喝过酒以后的奇葩行为多了去了，不好好戴口罩又算得上什么。 “一带~”虽然有意识要躲开，但还是被中森明菜的小拳拳轻轻捶到了胸口。 一旁的亚瑟带着笑脸看着他俩的互动，虽然觉得自己遭受了不少暴击，但也因为答案的揭晓而感到欣慰。 …… “你先回去吧。”花山夏生掏出了钥匙交给了亚瑟，“我得把她送回去。” “好，路上注意安全。”说了这样一句后，亚瑟边转身上了楼。 “我们也走吧。”花山夏生边说边开着自行车的锁。 “好~”中森明菜的语气虽然是元气满满的样子，但看起来似乎是有些累了。 “上车吧。”花山夏生拍了拍自行车的后椅架，示意她坐上来，“我载你会去吧，看你的样子好像有点累了。” “欸？”她看起来有些顾虑，发出了疑问的声音，“自行车不是不可以载人吗？” 东京的交通规定确实是这样的，但有了上次带回亚瑟的经验，花山夏生胆子也大了起来。 无证骑士还能用自行车砸深海王呢，我花山夏生骑自行车带个人怎么了~ “没关系没关系。”花山夏生摆了摆手，满不在乎的说着，“上次就从车站用自行车把亚瑟带回来的。” “要是被交警先生拦下来的话也没有关系，因为我们明菜酱还是小孩子呢~”载大人不行，载小孩倒是可以。 虽然又被中森明菜拍了一下，但她也打消了顾虑，侧着身子坐上了后椅架，还催促似的说了一句，“花山号，出发！” “坐稳哦，不要掉下去了。”花山夏生用脚蹬着地面一点点往前蹭着，嘴里给中森明菜讲着曾经发生过的事，“小时候有次晚上老爸骑自行车带我回家，我差点因为睡着掉下车子~” 这是真事，而且还有更过分的，老爸因为忘了后椅架上还有个小不点坐着，跨上车子的时候一脚把他扫下去了~ 话音刚落，花山夏生便露出了笑容，因为自己腰上多了一只手。 “可不许你让我掉下去。”中森明菜说着强硬的话，但听起来却怂怂的。 “嗯嗯，只要明菜桑抓紧点就不会掉下去了。”花山夏生轻快的说道。 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中森明菜猜也能猜到他现在脸上挂着的是什么样的表情。 “真讨厌。”中森明菜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热，小声嘀咕了一句，但揽着花山夏生的胳膊也抓的更紧了些。 “明菜桑有说什么吗？”花山夏生没听清她刚才说的话，所以问了一句。 “我说，”中森明菜的声音大了起来，为了让花山夏生听清，所以还幼稚的拉着长音，小小的威胁着，“要是你以后再惹我生气，我就把你骑自行车载人的事情告诉交警先生~” 因为拉着长音，所以说完这句话用了挺长的时间。 “欸？”听完中森明菜的话，他佯装不解，发出了疑惑地声音，“那明菜桑不也就变成共犯了吗？” “不会哦。”中森明菜语气俏皮，捏着嗓子扮着童声说道，“因为明菜酱还是个小孩子哦。” “哈哈哈~”话音刚落，她就和花山夏生一起笑了起来，气氛一时间又变得欢快了起来。 和中森明菜在一起的时间里，花山夏生好像总有说不完的话，哪怕是家长里短说出来也不会觉得烦，但有些真正想说、想传达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花山夏生对此是颇为烦恼的，但一时又有些无可奈何，想到这里，让他不由自主的哼起了歌。 “花山君在唱什么？”中森明菜细细听了一会儿，感觉是从没听过的调子，所以问了一句。 “是还没准备好的歌。”花山夏生敷衍似的回了一句，“等准备好了就交给明菜桑唱吧？” “嘁~神神秘秘的。”她好像对花山夏生的敷衍颇为不满，“要是不好听的话我可不唱~” “哈哈~好。”花山夏生干笑了两声，因为他真的还没准备好。 词曲也好，他也好，都还没准备好。 “到家了哦。”虽然经历的一点小小的尴尬，但好在现在花山夏生已经被解放出来了。 “阿里嘎多~”中森明菜下车后朝花山夏生道谢，“今天玩的很开心，下次也请叫上我吧？” 但刚说完，她便有些苦恼的又说了一句，“不过马上就要开始工作了，好烦。” “那就在休息的时候联系我吧。”花山夏生看她苦着小脸的样子，觉得还有些可爱，“我可一点都不忙~” “欸~真好，我也想像花山君一样。”中森明菜发出了羡慕的声音。 “那么，今天我就先告辞了，明菜桑也早点休息，养精蓄锐准备迎接工作吧。”花山夏生准备辞行了，目送中森明菜上楼后，他才转身离开。 …… “呼~”中森明菜走进家门后第一时间拽下了脸上的口罩，“憋死了。” 换好鞋后，她先去厨房倒了杯水，有些苦恼的嘟囔了一句，“忘记让他上来喝杯水再走了。” 想到这里，她不禁歪头看了看窗台的窗户，猜测着花山夏生会不会像早上一样，在窗户下朝她挥手。 “笨蛋，怎么可能呢~”她虽然这样想着，但还是走到了窗前，垫着脚透过玻璃往下看了一眼。 “笨蛋，你怎么真的在？” …… 虽然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但路过那个眼熟的电话亭时，花山夏生又默默地转了个向，看着那面熟悉的窗户从黑暗到透出微光。 “哈~”花山夏生露出了笑容，但很快就消失了，像是感觉自己有点傻，掉转车头走上了回家的路，不过他似乎没注意到窗户那头那个傻兮兮的温暖笑脸。 “像个笨蛋一样。”他自嘲似的嘀咕了一句。 第一百二十八章 谁叫你是我的好兄弟呢 第128章 谁叫你是我的好兄弟呢 “んなことよりお前の方は元気か 最让我牵挂的你现在还好吗 ちゃんと饭食ってるか 有好好地吃饭么 ちくしょう、やっぱ言えねぇや 可恶果然还是说不出口 また今度送るよ俺からのレター 给你的信还是下次再寄吧” 因为后椅架上已经不存在那个叫中森明菜的人了，所以花山夏生毫无顾忌的唱着歌。 微微带着凉意的晚风吹动着树梢上的叶子，唦唦的响着，像是在给花山夏生鼓掌一样，这让他的心情稍微变好了一些。 为了让心情变得更好一些，他用力蹬着踏板在代官町通的河畔公路上骑着自行车。 虽然他已经明确了自己的心意，也模模糊糊感受到了中森明菜的心意，但有些话，一时半会儿还没有勇气说出口。 不过，暂时就先让这份心意再飞一会儿吧。 …… “咚咚~”花山夏生回到公寓时先敲了敲门，之前把钥匙给亚瑟了，他现在可进不去门。 “哟，我还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呢。”亚瑟来开门时，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戏谑的说道。 “嗯，让你失望了吗？”花山夏生没有理会他的调侃，只是径直走进了房门，“你刚才要是不给我开门，我兴许就回不来了。” “确实有点。”花山夏生的冷淡态度并没有让亚瑟闭上嘴，而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你这也太不上道了。” “哈~我这么不上道真是对不住了。”花山夏生被亚瑟的话逗笑了。 “你之前说，你给曰本最火的女歌手供过曲。”亚瑟侧身靠在客厅的墙上，问出了一直都让他很好奇的问题，“就是仲间吧？” “不是仲间，是中森。”花山夏生终于纠正了亚瑟的错误读音，“不过，你说得对，就是她。” “怪不得。”亚瑟说着又点了点头，自己猜是一回事，得到当事人的答复是另一回事。 “所以，”花山夏生给自己倒了杯水，好奇的问了一句，“你怎么看出来的？” 和亚瑟的这段对话，让花山夏生不禁想起了小池研一，那个老爷子也敏锐得很~ “你之前在伦敦和我提起她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和今天吃饭时一模一样。”今天在饭桌上和回来的路上，亚瑟一直观察着花山夏生的神态。 “……”花山夏生似乎是没想到自己又被表情出卖了，“这么明显吗。” “太明显了。”亚瑟点了点头，得到答案的他，心满意足的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但进门前还驻足提醒了花山夏生一句，“看起来是个不错的女孩，你可要把握好机会。” “噗~咳咳咳！”听到这话，花山夏生差点被自己杯子里的白开水呛死。 他好气又好笑的问了一句，“不是说英国人都不是很喜欢谈论别人的情感问题的吗？” 虽然在表达意见时向来不喜欢拐外抹角，但一旦这些问题涉及到个人财务、健康情况或婚恋关系时，英国人往往会像嘴巴上贴了封条一样三缄其口，绝不会轻易开口试探。 “哈~”亚瑟发出了一声轻笑，便走进了房间，“谁叫你是我的好兄弟呢。” 说是好兄弟，可语气听起来却像个操心孩子终身大事的老父亲一样~ “不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请画得快一点儿吧。”花山夏生擦了擦刚才从嘴角喷出来的水渍，“之后还有些别的事情需要处理。” “哦？”听花山夏生这么说，原本已经躺在床上的亚瑟又坐起了身来，略带着笑意问了一句，“既然你这么说，那‘事情’，大概就是和中森有关的吧？” “差不多吧。” “这还要我陪着你吗？”亚瑟嘲笑了一句，他错意了花山夏生的想法，但花山夏生也没解释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花山夏生想着，“到时候带你去见花见赫，看你懵不懵~” “行吧，我加把劲，明天应该就能完稿。”亚瑟坐回了书桌前，打开台灯又摸起了画笔。 看他的样子，今晚大概是要挑灯画个通宵了，看起来真像个喜欢瞎操心的老父亲~ …… 1989年5月29日，08:19，星期一。 “嘿，醒醒。”花山夏生是被亚瑟叫醒的。 虽然睡了一整宿，但因为昨天跑了一天，所以现在多少还有些疲惫。 “怎么了？”花山夏生有些精神不振的眯着眼问了一句。 不过亚瑟也比他好不到哪去，通宵到现在，他连眼都没合过，现在正顶着对黑眼圈和花山夏生大眼瞪小眼呢。 “已经画完了，你今天就把它们都交到出版社吧。”亚瑟用疲惫的语气说着，感觉下一秒就要睡过去了，“我去补补觉，午饭时记得叫我。” 说完，把手里的文件袋放到了花山夏生的书桌上后，就回屋补觉去了。 “辛苦了。”花山夏生说了一句，但亚瑟有没有听到就不知道了。 既然亚瑟都这么给力了，那他花山夏生也不能偷懒了，拍了拍脸颊振作精神后，麻利的爬了起来。 草草吃了两口早饭后，花山夏生轻轻关上了房门，生怕吵到亚瑟休息。 因为目的地离很近，而且时间还早，他就没有骑自行车，而是步行朝小学馆的方向前进着。 只要交上插画，之后《天蓝色的彼岸》的出版工作也就该正式开始了。 “又要多一笔进账了~”花山夏美滋滋的想着，继《樱花纷飞时》和《coco》之后，终于又有了新的收入来源，而且六月份还有《uf》的分期刊载，这让花山夏生心情大好~ 他边走边盘算着之后要用这笔钱做些什么，不多时，便来到了小学馆大楼。 “早上好，我来找森田主编。”见前台的工作人员还是上次的熟面孔，花山夏生熟稔的打着招呼，“不知道他现在在不在？” “在的，森田主编也刚刚才到~” “多谢，那我就先上去找他好了。”花山夏生说完便走向了电梯的方向。 “好的。”见来人是花山夏生，两位前台小妹也没再多问什么，任由他进了电梯。 毕竟是花山老师，这点特权还是有的吧~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东京的急救电话是什么 第129章 东京的急救电话是什么？ 周一的一桥还是相当忙碌的，虽然五月底的清晨凉爽的很，但也架不住热情似火的早高峰，所以有不少人会在通勤路上被挤得满头大汗。 比如森田孝。 “呼~”打开办公室的窗户后，森田桑用手帕擦了擦额头，又松了松系着领带的衣领。 “咚咚~” 还没等他把椅子坐热，门就被敲响了。 “请进。”他边说边猜测着敲门的人是谁。 “有段时间没见了森田桑。”让森田孝既熟悉又头疼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是啊，不知道今天花山老师有何贵干？”虽然很烦花山夏生，但森田孝还是客客气气的给他倒了杯水。 “是这个，”花山夏生从包里掏出了文件袋递了过去，“《天蓝色的彼岸》的画稿已经完工了。” “原来如此。”森田孝不由得松了口气，他生怕花山夏生再给他带来点儿什么重大消息，“这可真是件大好事。” “这样出版工作就能正式开始了。”说到这，他终于露出了一副笑脸。 “上次的事情，麻烦森田桑了。”花山夏生语气里带有些许的歉意，“之前来小学馆没有见到你，所以就拖到今天了。” “不必如此，这也是公司内部会议的决定，和我可没什么关系。”森田孝操着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道，看起来是不愿意将这件事所涉及的人情关系与自己挂上钩。 “而且比起向藤岛泰辅那种暮气的老家伙靠拢，我们还是更喜欢像花山老师这样的年轻作家。”说完森田孝还开了句玩笑，“毕竟我们是‘小学’馆嘛。” 虽然觉得花山夏生是个麻烦小子，但他对这个年轻人，还是欣赏居多的。 “听起来还挺有道理。”花山夏生也适时的露出了笑容，算是给森田孝的笑话捧了个场。 毕竟是主要经营面向小学生的教育图书业务的出版社，和藤岛泰辅那种风格硬冷的评论家看起来还真不怎么搭。 “那么，之后的事就交给森田桑处理了。”花山夏生说完便起身准备告辞，但森田孝似乎还有没说完的话。 “在作品出版前，我们会带着它去一趟儿童文学者协会进行内投，到时还请花山老师一同前往。”森田孝说完后还给出了大致的时间，“大概会在六月中旬。” “当然没问题了，到时联系我就好。”花山夏生顿了顿又说道，“如果没什么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告辞了。” “好的，花山老师慢走。”说着，森田孝露出了一副略有歉意的笑容，“手头还有些工作，我就不去送你了。” …… 离开小学馆后，花山夏生只觉得一身轻松，至少在这之后他和亚瑟就能从工作状态里解脱出来了。 现在时间还早，离和亚瑟约定好的“午饭时”还远得很，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做点什么了。 去找中森明菜吗？ “现在还是别去打扰人家了。”花山夏生这样想着，掐灭了这个念头，假期的最后几天，说不定人家还有不少自己的事情要处理呢。 总而言之，因为不知道要去做些什么，花山夏生漫无目的的在一桥周边闲逛着，虽然身体还在动，但感觉脑子就好像是已经睡着了的样子~ 这样的闲逛一直持续到他被兜里的传呼惊醒。 “莫西莫西，我是花山夏生。”他随地找了个电话亭把电话拨了回去。 “早上好，花山桑，是我。”电话对面是樱井和寿。 “早上好，有什么事吗？”根据他的了解，没什么事情的话，mr.children的这几位小年轻是不会主动联系他聊天的。 “是这样的，林佳树桑刚刚打来电话说，后天想再找花山桑去酒吧喝酒。”樱井和寿说着，总觉得自己要变成林佳树和花山夏生的传声筒了。 “后天吗？”花山夏生想了想，倒是没什么别的事情，亚瑟的工作也做完了，正好带他去散散心，“没问题，不过这次可能会带个朋友一起来。” “好的，我会转告林佳树桑的，时间地点和上次一样哦。”樱井和寿想了想没别的事后，继续说道，“那么我们到时再见。” “嗯，到时再见。”花山夏生等待对方挂断电话后，自己才撂下了话筒。 既然林佳树说想再请一次，那大概就是没有记仇咯？ “不过也有可能是以请客为由把我叫去打一顿？”花山夏生想着想着露出了笑容，“如果是的话，那也太离谱了。” 不过想来，这么离谱的事情，x也未必做不出来就是了~ “到时候叫上亚瑟，就当是保镖了。”他这样想着，又开始闲逛了起来。 直到肚子渐渐饿了起来，他才想起来要回家做饭。 …… “嘿，醒醒。”早上亚瑟是怎么叫醒花山夏生的，这会儿他就是怎么被叫醒的。 “起床吃饭了。”见他没动静，花山夏生又推了推他。 “知道了知道了。”亚瑟重复了两遍后，在床上扭动两下后，挣脱了毯子的封印。 虽然时常熬夜，但亚瑟罕见的没有起床气，就算睡得正香的时候被吵醒，他也从没为此生过气。 “快点洗漱吧，饭已经做好了。”留下这样一句话后，花山夏生离开了亚瑟的卧室。 等亚瑟洗漱完出来吃饭时，花山夏生都快吃饱了。 “快饿死了。”亚瑟用筷子扎起了根肉肠塞进了嘴里，边吃边抱怨着。 “明天和我出去一趟吧，有些安排。”花山夏生说着后面两天的安排，“然后后天晚上要不要去酒吧，有朋友请客。” “好。”亚瑟点了点头，不过之后又抬眼看了看花山夏生，“你不是说你在东京没朋友吗？” “嗯，以前没有但现在有了，但是有个问题。”花山夏生没接他的话茬，开玩笑似的说着，“到时候可能有挨揍的风险~” “薛定谔的酒局？”听了花山夏生的话，亚瑟也来了兴致，“只有去了才知道究竟是喝酒还是挨揍？” “哈哈哈，是这样的。”花山夏生被逗得大笑。 “没关系，我的技巧现在可没生疏。”说着，亚瑟在餐桌上做了个空击的动作，“不过要是人多的话，到时候我可就该装作不认识你跑路了。” “这么现实的吗？”说完花山夏生还算了算，加上樱井和寿他们的话，一共是九个人，“大概十个人吧。” “东京的急救电话是什么，到时候我会帮你叫救护车的。”亚瑟给了花山夏生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他可不是叶师傅，做不到一个打十个~ 第一百三十章 他唱歌跑调的 第130章 他唱歌跑调的 “什么时候出发？”亚瑟吃过早饭后半仰在沙发上问道。 虽然早早就起来了，但他俩磨磨蹭蹭到快九点还没出发。 “再等等吧，不然现在出发会被挤死在路上的。”花山夏生现在的姿势和亚瑟大差不差，一副懒散的样子。 若非必要的话，他是一点都不想在这个时间段出门折磨自己，哪怕步行不坐车，也会在人行道上被挤得找不到北。 “好吧。”听花山夏生这么说，亚瑟多少也能明白为什么，点了点头就没再说话。 比起东京，伦敦的出行高峰也好不到哪去，这一早一晚的峰值时段基本是全世界所有大城市都共同面临的难题。 而伦敦作为世界上最早建成地铁系统的城市，距1863年1月10日通车至今，也已经有了126年的历史。 这年代久远的地铁系统和狭窄的地铁站，高峰时人挤人的场面，就像人肉沙丁鱼罐头的罐装现场。 再加上地铁站设备老旧，既没有空调，通风系统也不咋管用，冬天还好，一到夏天那二三十度的天气里，整个车厢里就像是…… 额，怎么形容呢。 一个月没通过风的羊肉馆子？ 总之，他们一直拖到快九点半才出发。 今天的目的地是研音，有些问题终究是要尽快整明白的，既然是花见赫搞出的名堂，那自然要让他负责到底。 “早上好。”花山夏生和前台的女孩打了声招呼，“冒昧来访，之前约好了要和贵社的平野智久桑来签一份合同。” “好的，请花山桑稍等片刻。”和上次不同，她今天没再磕巴，即便是花山夏生身后跟了个东张西望的外国帅哥~ “没想到连研音的前台小妹都记住我了啊。”花山夏生这样想着，往对方的工作牌上扫了一眼，上面写着她的名字，春田小町。 “麻烦春田桑了。”花山夏生客气的说了一句后，便带着亚瑟去了一边的休息区。 “这里可真气派。”说话时，亚瑟正好奇的四处打量着。 “一般般吧。”花山夏生看他这副样子有些好笑，要说气派的话，伦敦比这里气派的地方可多的是。 而且研音这栋大楼也称不上多气派，唯一称得上别致的就是楼上大厅的落地窗设计和浅灰色楼体的搭配，至少能看出些许的立体设计感。 “真要说气派的话，那还是得去银座看看啊。”花山夏生称叹似的和亚瑟说了一句后，观察起了门外的来往的行人。 他倒是没在研音附近看到什么像是娱记的可疑人物，也许是久久蹲不到就都散去了？ 因为花山夏生的话里有个听不懂的名词，所以亚瑟只是点了点头，没做回复。 “花山桑。”平野智久的话让他们收回了四处张望的目光。 “平野桑好久不见。”花山夏生起身和他打了声招呼，“今天来签版权合同，没提前知会一声，真是抱歉。” 说是抱歉，但他的语气里一点歉意都没有，毕竟今天是来见花见赫的，签合同只是个幌子，总不能进门就跟前台说，我来找你们社长吧~ “没关系的，合同已经准备好了，并不会耽误什么的。”说完，平野智久看了眼花山夏生身后的亚瑟，“不知道这位是？” 以他这个专业经纪人的眼光来看，这位小哥硬件实力是真不错~ “我从伦敦请来的插画师，今天带他来见见世面。”花山夏生半开玩笑似的说着，“不过你就别考虑其他的了，他唱歌跑调的~” “哈哈。”被看穿心思的平野智久尬笑了两声，朝亚瑟稍稍颔首示意后，就收回了目光，带着身后的两位上了楼。 “其实今天来还有一件事。”见四下无人，花山夏生开口说道。 “请说。”平野智久摆出一副倾听的样子，心里猜测着对方的来意。 “有些事情想请教一下花见桑。”花山夏生说完后，平野智久的倾听状，逐渐转变为了思考状。 有一说一，他这张脸是真瞒不住事。 “应该没问题吧。”他用不确定的语气说着，“不过今天社长大概会有别的安排。” “不会耽误太久的。”花山夏生补上了一句，“只是稍微问些事情罢了。” “好吧，要不我先带你去见社长好了。”说着，平野智久又转身把花山夏生以后跟在后面的亚瑟带进了电梯。 …… “咚咚~”一阵敲门声打断了花见赫和寺林晁的交谈，中森明菜的出道八周年演唱会开始在即，他们也有不少工作要进行打理。 “请进。”花见赫沉稳的声音响起后，平野智久带着身后的两人进了门。 “社长，寺林桑。”平野智久恭敬的向办公室内的两位问好后，有些犹豫的问了一句，“花山桑说有些事情想要请教您，不知道……” “没关系，离去开会还有段时间。”花见赫说着又拿出了两盏茶杯。 “好的。”再次微微躬身示意，平野智久带上了门后便离开了。 “好久不见了花山君。”花见赫那张久经风霜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这位是寺林晁桑，是明菜桑在华纳方面的总负责人。” “初次见面，以后还请多关照。”花山夏生礼貌的朝寺林晁问好。 “这段时间总是听花见桑提起你呢。”寺林晁起身给花山夏生递去了名片，“不过我们可不是初次见面了。” 这么一说，花山夏生也觉得寺林晁这张和蔼的圆脸有些眼熟。 “这么一说，我大概是想起来了，是在之前的记者会上吧？”花山夏生不确定的问了一句，当时他的注意力全在中森明菜身上，完全没留意旁人的长相。 “对，他当时也在台上。”花见赫朝入座的两人递上了两盏茶，同时把目光转向了亚瑟，“这位是？” “亚瑟·霍尔，是我请来的插画师。” 见花山夏生提起了自己的名字，亚瑟也就知道这是在介绍自己了，他放下了已经送到嘴边的茶杯，朝对面那两个中年男人笑了笑，然后又旁若无人的品起了茶。 “刚才亚瑟桑跟在你后面的样子，我还以为是保镖呢。”寺林晁用流利的英语调侃了一句，在被华纳挖来前，他曾经在欧美音乐策划事务所工作过，所以口语也算不错。 “我也可以是。”亚瑟撂下了茶杯笑着回复了一句，除去花山夏生外，这位叫不上名字的中年男人，说出了他到东京后听过的最清晰的英语，这让他本能的产生了些亲切感。 “好了，我还有别的工作要处理，你们继续聊吧。”说完，寺林晁便起身告辞了。 他离开时还特意跟亚瑟用英语也道了句别，看起来是个相当和善的人。 等寺林晁离开后，花见赫端着茶盏，略带好奇的问了一句。 “所以，不知道花山君今天找我来有什么事？” 第一百三十一章 家事 第131章 家事 有什么事，那可真是大事了。 “今天来主要是想问问明菜桑家里究竟是怎么回事。”花山夏生直勾勾的看着花见赫的眼睛，单刀直入的问道。 “……”花见赫有些沉默，和花山夏生对视着，但最后还是心虚般的挪开了视线，“我知道了。” “唉……”他垂下目光后长叹了口气，就像是把精神头全部吐出来了一样，整个人看起来就像老了几岁。 尤其是低下头后，他脸上细微的皱纹看起来也更明显了些。 办公室内的气氛变化让亚瑟始料未及，即便半开着窗户，他还是觉得有些透不过气，一时间，他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把已经喝空的茶杯放回桌上。 沉默许久后，花见赫开口说道：“1984年的时候，我们和明菜桑的父母联系，建立了那个叫‘milky house’的事务所。” 他说话时，语气平静，听起来与平常无异，但脸上却挂着说不出的苦涩。 “当时商定的是，以明菜桑的母亲，中森千惠子桑为董事长，家里的其余人为董事。”花见赫慢慢讲述着，“所以事务所就位于明菜桑在清濑市的家中。” “一方面讲，建立这家个人事务所的目的，是为了节税。” 节税，看起来是个很单纯的目的，不只是明菜，很多艺人都成立类似的公司。 要直接向个人支付高额的酬金，就需要相应的皮包公司，设立法人，以此作为接收资金的接收方和节税的手段。 就一般情况来说，一个只有国税厅受伤的世界就这样诞生了。 但这次不一样，受伤的不光有国税厅，还有中森明菜。 “你的意思就是说，本应支付给明菜桑的钱，被交到了她的家人手里。”花山夏生稍微消化了一下刚才接收到的信息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是的。”花见赫点了点头，继续说了下去。 “再一方面，我们也能通过这种方式笼络住明菜桑的家人。”花见赫脸上的苦涩更甚，这是中森明菜和事务所之间的关系坠入冰点的开始。 “但是，我们也没想到……”说到这里，花见赫又闭上了自己的嘴，自嘲似的笑了笑，“算了，事已至此，也没必要再多说什么了。” “总之，一切都是我们，不，是我的问题。”花见赫用近乎于斥责的语气说着，像是只有这样做才能为自己保留一份尊严一样，“是我太过贪心，想着笼络住她的家人，就能让明菜桑一直留在研音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花山夏生这样想着，虽然觉得花见赫的所作所为有些太过卑劣，但此时他表现出的自责与痛苦，大概也不是装出来的。 虽然他极力想要将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但花山夏生也清楚，一个巴掌拍不响，这件事说到底，作为始作俑者的花见赫是有错在先，但中森明菜的家人们，恐怕也难辞其咎。 作为参与者的花山夏生和花见赫，谁都注意不到自己现在的表情，但作为旁观者的亚瑟可看的清清楚楚。 他从没见过花山夏生露出这么阴沉的表情，也没想到过会从一个跟尤斯伯恩先生差不多年纪的硬派男人脸上看到如此纠结的神情。 这让亚瑟多少有些紧张，但同时他也有些庆幸，得亏自己听不懂他们说的话，不然表情怪异的可能就不止是他俩了。 “这件事虽然是花见桑有错在先，但未必也全都是你一个人的责任。”沉吟片刻后，花山夏生开口打破了沉默，看花见赫那副自责的样子，他本能的想再安慰安慰这个差不多与他父亲同龄的老男人。 但他也只能言尽于此了，他可没有资格再继续说下去了，在这件事上，真正能宽慰、能原谅花见赫的，只有中森明菜。 “你在我眼前表现的再自责也没用。”花山夏生叹了口气，他是个很喜欢叹气的人，与心态无关，只是吐出胸中积郁的沉重浊气，会让他感觉舒服不少。 “而且我今天也不是为了看你这副可怜样子才来的。”花山夏生说了句没大没小的玩笑话，“关于明菜桑家里的事情，请再多告诉我一点吧。” “真是个没礼貌的臭小子。”花见赫抬眼瞥了一眼花山夏生，收起了自己不合时宜的情绪。 花见赫的这句“臭小子”，让花山夏生想起了小池研一，那个老爷子也总这样喷他来着。 “明菜桑啊，”说起中森明菜后，花见赫的面色稍微好了一点，“明菜桑是个很看重家人的好孩子，之前每年去夏威夷度假的时候，她都会带上自己的家人，连老家的奶奶都要带上。” “但到了milky house成立后，她和家人之间也产生了不信任的隔阂。”说到这里，花见赫的脸上又下意识的带上了几分自责的神情。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注意到了家人正在私自动用事务所给她的酬金。”花见赫语气平静的说着，丝毫没有介意他们的贪婪，因为这就是他原本想要利用的。 “而且，在某次回家后，她发现自己的两个哥哥都辞掉了原来的工作。”花见赫没再就这件事继续说下去，转而谈起了中森明菜，“明菜这个孩子，感知太过细腻，又过度的善解人意。” “那时候的她，不，就算是现在的她，应该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样的事。”花见赫叹息似的说道，“所以在前年千惠子桑患病后，她还是贷款给家里建了大楼，希望缓解家里的压力。” “对家人的不信任，让她彻底倒向了那一边。”说完，花见赫揉了揉眉心，“多亏了你。” “.…..” 花见赫的话让花山夏生再次陷入了沉默，他现在才知道花见赫那句“多谢”是从何而来的了。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花山夏生语气有些严肃，“不知道明菜桑的母亲在这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千惠子桑吗。”花见赫沉吟似的沉默了几秒，“大概是旁观者和说客吧。” “我知道了。”花山夏生点了点头，“今天多谢你能告诉我这些。” 这并不是客套话，他很佩服花见赫能毫无保留的把一切都告诉他，哪怕是丢掉脸面让他这个后辈看到自己这么不堪的一面。 但这也足以证明中森明菜在其心中的重要性。 “不用谢我。”此时的花见赫看上去就像卸去了某种担子，比之前轻松了不少，“之后的事情，可以拜托给你吗？” “可以。”花山夏生露出了个轻快的笑脸，“不过你也别想把一切都推到我头上，自己做过的错事，你可得好好负起责任来！” “哈~”花见赫靠在沙发上翘起了腿，发出了一声短促的笑声，“花山君原来没有想象中那么靠得住啊，看来还没到我休息的时候啊~” “那之后有什么问题就尽管来找我好了，力所能及的话，我是绝不会推辞的。”说完顿了顿，他端正了下坐姿，看着花山夏生的眼睛认认真真的继续说道，“看在我这么信任你的份上，可别让我失望了。” “也别再让明菜桑失望了。”这是他没说出口的话。 “我知道了。”花山夏生点了点头，不过既然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也是时候告辞了，“花见桑之后还有工作吧，我们就不再打扰了。” 说完，他喝光了已经凉掉的茶，带着亚瑟起身告辞。 第一百三十二章 抱有希望 第132章 抱有希望 1989年5月31日，08:20。 “早上好明菜桑。”平野智久准时在千代田六番町的公寓楼下接上了做足伪装的中森明菜。 “早上好~”中森明菜的语气听起来心情不错，上了车后，她便摘掉了挂在脸上的墨镜和口罩。 “几天没见，明菜桑的气色好像变好了不少。”平野智久透过后视镜看到了中森明菜的脸，化过淡妆的脸白皙里透着红润，连之前淡淡的黑眼圈都看不到了。 “是吗？”中森明菜好奇的反问了一句，自顾自的从提包里掏出了自己的小镜子仔细的照了一下。 “好像有，又好像没有。”她说着这样模棱两可的话，看样子是没看出自己有什么变化，给镜子里的自己扮了个鬼脸后，她又收回了镜子。 “不过，一定要说变化的话，应该是有的吧？”中森明菜这样想着。 说起来，她这几天都没有打开过电视，以前明明是个不看看电视就睡不着觉的性格。 过去的几个月，甚至是几年里，她经历过数不清的焦虑和自我怀疑，难受的时候会在电视前垂泪，会喝酒吸烟，会边听唱片边唱歌，最后蜷缩着身子昏昏睡去。 午夜时分，对于早已进入梦乡的人们来说，大概是积蓄元气的大好时机，但对陷入情绪深渊的她来说，却是一段漫长又难熬的时段。 越想入睡就越焦虑，脑海中也会不受控制的浮现出不明所以的画面，直到连辗转反侧的摩擦声和自己砰砰的心跳声都觉得刺耳时，她就会到起居室打开电视看看深夜节目。 也许只有看到电视中摇曳的人影，听到电视那头有人说话的声音，才会给她带来些许的安心。 …… “总之，这是在那件事之后第一次公开亮相，明菜桑可一定要谨慎些，不管被娱记问到什么都不要冲动，什么也不要回答。” 平野智久边开车边叭叭的说着，但坐在后排的中森明菜看起来完全没有在听的样子，扭着头看着车窗外的景物，虽然对她来说，六本木的街景早已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不过或许心态不同，看到的东西也会变得不同也说不定呢。 “明菜桑有在听吗？”平野智久看她心不在焉的样子有些头疼的问上了一句。 “嗯嗯。”中森明菜发出了含含糊糊的敷衍声音，出道至今，她遇到的所有经纪人都或多或少说过类似的话，她可早就听腻了。 见中森明菜对自己的嘱咐并不上心，平野智久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说起了别的话题，“昨天花山桑来公司签过《小苍兰》的版权转让合同了。” “之后就可以准备录制工作了。”平野智久静静地说着之后的录音安排，“不过话说回来，昨天花山桑还带了个很帅的外国小哥来公司里呢。” “要是以异域感为卖点的话，一定会大火的！”平野智久用兴奋的语气说着，泡沫经济时期曰本人最喜欢的就是所谓的异域时尚。 但很快他的语气又变得有些遗憾，“不过可惜了，他要是混血就好了。” 要是混血的话，那大众的接受程度也会更高些，至于花山夏生说的“唱歌跑调”，他连考虑都没考虑，再差又能差到哪去，这都是可以包装的嘛~ “是吗。”中森明菜敷衍的应了一句，她知道平野智久说的就是亚瑟，虽然先对方一步见到了花山夏生的朋友这件事让她有种微妙的成就感，但她稍微还是有些遗憾。 “错过了啊~”她有些懊恼的小声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平野智久并没有听清她的碎碎念。 “什么都没说哦。”中森明菜拉着长音敷衍着回应道。 “奇奇怪怪的。”平野智久也小声念叨了一句，但很快又提高了音量，“差不多要到事务所了，请明菜桑做好伪装吧，虽然这几天没看到什么娱记在附近晃荡，但估计都躲在暗处呢，还是谨慎些为好。” 从千代田的六番町到研音其实并不比去一桥远多少，所以开车很快就到了。 平平安安的进入研音大楼后，中森明菜悬着心总算是放了下来，既没有见到烦人的娱记，也没有被问到恼人的问题，但是…… “要是昨天来的话就好了。”她还在为没有遇到花山夏生是事而烦恼着，总觉得要是看到他，自己就能开心又安稳的度过一整天。 “早上好明菜桑。”就在她坐在会议室里小小发呆的时候，樱田桃子跟她打了个招呼。 “欸~”还没等她回以问候，樱田桃子就又略带惊讶的开口了，“明菜桑有用什么新的化妆品吗，今天看起来可有种光彩照人的感觉哦。” “哪里有这么夸张~”突如起来的夸赞让中森明菜稍稍有些羞涩，“你和平野桑是约好的嘛，怎么都说这样的话？” “没有哦，因为感觉明菜桑今天气色看起来真的很不错。”樱田桃子认认真真的说着笃定的话，“要是保持这样的状态的话，这次的演唱会一定会超级成功的！” “是这样吗？”虽然有些不确定，但樱田桃子肯定的话也让中森明菜感到有些开心。 如果说有谁最希望这次演唱会大获成功的话，那肯定就是她自己了，她严于律己的态度注定会带来对工作的执着。 而这份执着时常也会为她带来些许的不安，在工作时，她的脑袋里总会出现“大家会喜欢吗”、“自己的想法会被粉丝们接受和喜爱吗”，诸如此类的问题。 “要是那样可真是太好了~”说着，中森明菜自己的脸上也浮现出了笑容，越发的期待起了演唱会那天的到来。 但一想到那天会见到母亲，她的笑容又有些冷却了下来。 “不过，花山君会不会有什么办法呢？”不知为何，她在苦恼中想到了花山夏生。 就像那天不抱希望的稍稍一瞥，却在窗外发现了花山夏生一样，那这次…… “是不是也可以小小的抱有些希望呢？”她望着窗外狭小天空，如是想道。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主流出道 第133章 主流出道？ 1989年5月31日，18:59。 “没想到连津田桑都来了~”林佳树靠在卡座的皮质靠背上伸了个懒腰，“还以为就高桥桑一个人呢。” “是看上花山了吧？”泽田泰司朝津田直士和高桥启二问了一句。 “理解的很到位，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高桥启二面色如常的说着，但泽田泰司的话很快让他露出了苦笑。 “真是个喜新厌旧的男人~”他用嫌弃的语气说着，一脸怨妇似的表情。 “哈哈哈~”在座的除了高桥启二都被他那精辟又夸张的演技逗笑了，连津田直士都笑出了声。 “你哪天要是被踢出乐队了，就去做演员好了。”津田直士慢慢收敛下了笑容，“我也有不少这方面的人脉，到时候还能继续合作，比如给你介绍介绍工作之类的。” “欸，你们舍得把我赶走吗？”泽田泰司先是一副吃惊的样子，但很快又摆出了一副老神在在的脸，“就算你们赶我我也不会走的~” 反正他是一点都不想走，之前松本秀人的话也坚定了他的想法，他想以贝斯手的身份，和x一起走下去。 不过这些心里话，他也不想让队友们知道就是了，不是谁都能做到像松本秀人那样坦诚的。 “晚上好~”他们聊着聊着，突然被这样一句话插了进来，是樱井和寿他们四个来了。 打过招呼后，坐在最外手的石塚智昭给他们介绍起了在座的两个陌生面孔。 “这位是我们的经纪人，高桥启二。” “这位是我们的制作人，津田直士桑，也是一手发掘我们的星探。”石塚智昭着重介绍着津田直士，像是想为mr.children引荐一下这位能力和眼光都不错的制作人。 “早有耳闻了。”津田直士一一叫出了mr.children四人的名字，虽然把田原健一叫成了田原太一，但起码姓氏都对上了。 津田直士的热切态度让樱井和寿几人感觉有些拘谨，像是没想到x的这位制作人还听说过他们的名头。 而对于津田直士这种日常混迹于各大步行街和livehouse的星探来说，能认出几位初露头角的地下音乐人其实并非难事。 虽然很少有像x这种惊艳到让他直接上前要联系方式的乐队，但他要是见到了有前途的乐队或歌手时，也会习惯性的记上一笔。 比如乐队的名字、风格和日常的演出地点之类的，并且还会时不时的回去看看。 只有青涩的音乐人成长到了令他满意的地步时，他才会以星探的身份去和对方接触。 “说起来，今天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津田直士稍稍聊了两句后又说道，“今天原本只是想来见见花山桑，没想到还遇到了你们四位。” “之前我曾经在原宿和涩.mama关注过你们的演出，”既然遇到了，并且看x的成员们还有意提携他们的样子，津田直士也就进入了工作状态，“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出道的打算？” 津田直士不否认mr.children的才能，但他也是看在石塚智昭的份上象征性的做做样子罢了。 这支乐队现在还并不成熟，在这个时间点签下他们，无论是对他们还是对公司来说，都不是件好事，目前津田直士要做的，只是和他们建立联系。 “.…..”津田直士的直球让mr.children的四个年轻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再看看你，一时间也没人说话。 不过津田直士也没催促答复他们就是了，包括高桥启二在内的其余人看起来也兴致满满，正静静地围观着，像是在好奇他们的答复。 不过想也知道，他们的答复应该是“有”的吧。 但是…… “如果是以前听到有星探桑问我们这样的问题的话，”樱井和寿见队友们都没吱声，只好自己斟酌的词句说了起来，他感觉在这方面，他和队友们的看法应该是一致的。 “那我们应该会激动的说‘有’的。”樱井和寿露出了个笑脸，不过很快又低下了头，话语里像是带有歉意，“现在的话可能就要好好考虑一下了。” “不过我们现在也很激动就是了。”中川敬辅见樱井和寿不再继续了，给他做了个补充。 中川敬辅这句话让在座的围观者都露出了几丝笑意，只觉得这句及时的补充未免有些可爱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等下想听听花山桑的看法。”铃木英哉接替樱井和寿说了下去。 “哦？”之前樱井和寿的话都没让津田直士感到意外，只觉得对方是在待价而沽，但铃木英哉的话倒是让他产生了几分好奇。 他倒是知道花山夏生和这支年轻乐队有所关系，因为花山夏生的唱片封面上，也写明了乐手是mr.children。 让他最好奇的是，在这四个年轻人心里，花山夏生为什么会有这么重的分量，能让他们拒绝主流出道的诱惑。 “可以告诉我们为什么吗？”津田直士问了一句，又一一扫视了下吃瓜的几位，“我看他们好像也挺好奇的。” “因为花山桑说，我们可以不急于出道，先以地下乐队的身份踏踏实实的磨炼技术。”铃木英哉实话实说道。 “就这？”在卡座上都快围成一圈的吃瓜群众们不约而同的这样想着。 虽然有了解过mr.children，也接触过花山夏生，但x的几人还是搞不懂，他们为什么这么信任花山夏生。 “之前因为投寄小样但从来都没收到过回应的事，我们消极了一段时间。”樱井和寿觉得铃木英哉说的有些太过直白了，所以给他做了点润色。 “花山桑一直在鼓励我们来着。”樱井和寿把花山夏生给他们的建议复述了一遍，“还建议我们来找x的前辈们自荐一下。” “听了花山桑的话，听取了x的前辈们的建议，才有了现在的我们。”樱井和寿神色严肃，连带着他的队友们也是如此，“所以我们想在这个问题上听听花山桑的看法。” “原来如此。”津田直士点了点头，稍微有点理解他们为什么会如此信任花山夏生了，毕竟那也算是他们几个的引路人呢。 “那这个问题，就等到花山桑来之后再聊吧。”津田直士语气平和，但mr.children的话也着实让他有些头疼，之后花山夏生若是建议他们出道的话，他自己也很难拒绝。 这让他有种自作聪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不过听了樱井和寿的话，他现在更好奇花山夏生是个怎么样的人了。 而现在让他好奇的花山夏生，正带着亚瑟在六本木的街头闲逛着消磨时间呢~ 第一百三十四章 图穷匕见 第134章 图穷匕见 “感觉怎么样？”花山夏生扭头问了亚瑟一句，“比起牛津街也不差吧？” 时间还早，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二十多分钟，所以花山夏生正带着亚瑟在六本木的街头闲逛呢。 “挺不错的。”亚瑟四处打量着，说话的时候还忍不住点了点头，他很喜欢这样人潮涌动、人声鼎沸的热闹场面，“不过比起牛津街，这里大概更像卡纳比。” 不同于牛津街那种正统的购物街，临近的卡纳比街区才更像是六本木。 自从1958年第一家服装精品店his clothes在这里开门营业后，一大批独立设计师和品牌也选择在这里开店。 随着年轻人的涌入，当时在英国风行一时的地下摇滚音乐酒吧也纷纷落户于此，让这一街区一度成为了嬉皮士的聚集地。 披头士、滚石乐队和the who这样的英伦摇滚巨星都在这里初尝到了成功的滋味。 而在这些新潮先锋的开辟下，卡纳比街成为了1960年代“摇摆伦敦”风格的发源地，对时尚界影响力延续至今。 这样的发迹史可以说是和六本木如出一辙了，都是因蔚然成风的新潮文化而迅速发展壮大的。 自从六本木一带原本设有的军事设施被美国人收缴后，这附近逐渐开设了为外国人而设置的商店与餐饮店。 其后附近又开设了多间电视台，如朝日电视台等，加上外国使馆的设置，六本木逐渐演变成了酒吧、迪斯科舞厅、夜总会等夜店林立的繁华地区。 尤其是迪斯科舞厅这种来自外国的舶来品，迅速吸引来了东京年轻群体的青睐。 “不过你来的也正是时候。”花山夏生凑到亚瑟身边小声说了一句，“过几年再来，可能就不是这样咯~” 1980年代后期，泡沫经济高峰时，这里的迪斯科舞厅和其他娱乐场所起码也有三位数。 但等到泡沫被戳爆后，六本木映衬于其表面的浮华表象，也随着泡沫的崩解而消失了，直到新世纪后，六本木新城的兴建，才让这里恢复了元气。 花山夏生这话要是听在别人耳朵里，保准会被当做危言耸听，大家都兴冲冲的享受着繁华，你跑出来说什么丧气话？ 但亚瑟可不懂这些，只觉得是花山夏生这个“本地人”的先见之明，所以逛的更起劲了~ …… 见时间差不多了，花山夏生便带着亚瑟前去赴约，等到约定好的酒吧时，时间刚好七点半。 “今天我应该没迟到吧？”花山夏生轻车熟路的找到了上次的卡座，看他们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应该不是鸿门宴吧？ “没有，你来得正是时候。”出山利三放下了手上的杯子，看样子他们已经喝过一轮了。 “那就好。”花山夏生语气轻松的带着亚瑟入座，不过看起来今天也不只是他带来了新朋友，对面也有两个生面孔，“这是亚瑟，我的御用插画师。” 介绍完亚瑟，又一一给他按座位顺序介绍了下x和mr.children的几人，直到最后那两个生面孔才停下。 “初次见面，我是x的经纪人，高桥启二。”高桥启二很上道的做起了自我介绍，顺道还引荐了下身边的津田直士。 “初次见面，以后还请花山桑多指教了。”津田直士一板一眼的说完后，还给花山夏生递来一张名片。 “我才是，今后请津田桑多关照。”津田直士的社交辞令做的一丝不苟，那花山夏生也不能太过随意，郑重其事的接过了他的名片。 不过既然是星探兼制作人的话…… “今天他来的目的，也许就不是单纯的喝几杯了。”花山夏生这样想着，同时也分析着高桥启二和津田直士此行的目的，但一边的亚瑟就不同了，饶有兴致的看着这套陌生的社交模式。 “好了好了，先来喝一杯吧~”见场面有些过于严肃，林佳树举了举杯，除了樱井和寿他们几个外，其余人都端起了杯子，卡座上的气氛又恢复了原样。 就是今天人有点多，坐着感觉紧巴巴的。 …… 今天的花山夏生依旧没有多喝，而且看松本秀人，也有些浅尝辄止的样子，想继续喝，但握着杯子挣扎几下后又带着纠结把杯子推远了。 看松本秀人这副苦恼的样子，让花山夏生有点想笑，但同时，他还是很欣慰的，至少对方真的听进了自己的话。 因为花山夏生还带了个外国人，所以酒桌上的中心一直在亚瑟这边，尤其是在他知道x是支摇滚乐队后。 作为甲壳虫乐队的忠实拥趸，他一直在给x传着教，描述着英国的摇滚乐队和摇滚氛围。 要是讲英国的摇滚乐发展史，那亚瑟可真是太懂了。 他生在呼吁自由的六十年代，长在宣泄苦闷的七十年代，而如今又活在乐观振奋的八十年代。 从最初六十年代的布鲁斯摇滚，到七十年代的朋克巅峰，再到八十年代的重金属狂潮，他就是最直接接受到摇滚精神洗礼的那一代人。 可以说英伦摇滚，就是和他一道成长起来的，摇滚乐陪伴他长大，而他也见证了摇滚乐的活力与繁荣，对他来说，能向曰本的乐队人讲述英伦摇滚，大概也是件与有荣焉的事情。 这会儿亚瑟正和林佳树大说特说着，言语里不乏对某支乐队的盛赞，或是对某支乐队的批判。 好在x这几位英语还行，虽然在面对比较难的对话时，五个人一起可能都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但至少用不着花山夏生去当翻译了。 他边小口抿着酒，边听着x和亚瑟的交流，时不时还插上一句嘴。 渐渐地，酒桌上被分成了几个区块，一块是高桥启二和津田直士这两个来意不明的索尼打工人，一块是亚瑟和x，一块是mr.children，最后还有默默倾听的花山夏生。 作为参与对话最少的那个，花山夏生有大把的时间和精力观察酒桌上的其他人，亚瑟和x热热闹闹，索尼的两位像是在小声的聊着工作，但mr.children就不太正常了，沉默的过分。 “你们今天看起来怎么怪怪的？”花山夏生想了想，最终还是开口问了一句。 这句直接到没有任何铺垫的询问让樱井和寿吓了一跳，像是有什么心事突然被戳破了。 “额……”樱井和寿有些迟疑的发出了这种“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的声音。 虽然花山夏生的话并没有打断亚瑟和x的交流，但也引来了高桥启二和津田直士的目光。 “正好没能找到机会开口呢。”津田直士露出了一脸和善的笑容，从花山夏生那边接过了话茬，也算是为有些尴尬的樱井和寿解了围。 “是这样的，之前我有问过mr.children的几位目前有没有主流出道的打算。”津田直士向花山夏生讲述着之前发生过的事情，“他们几位都想听听你的看法再做决定。”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花山夏生了然的点了点头，原则上讲，他并不想过多干涉mr.children今后的方向，生怕有了自己的介入会让他们的前程脱离原有的历史正轨。 但同时，他也没想到他们这么信任自己，这让他不得不慎重考虑。 “不知道津田桑是怎么想的。”花山夏生轻飘飘的把包袱丢给了津田直士。 虽然可能有x刻意提携的缘故，但作为一个成熟的星探，应该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向一支不熟悉的乐队抛出橄榄枝。 所以，花山夏生确信津田直士一定是对mr.children有所了解的。 “这个嘛，”津田直士像是没想到花山夏生会反过来问他的想法，露出了一丝苦笑并细细斟酌着，“我觉得他们还有些稚嫩的。” 他虽然没有把话说太明白，但也能让人听出个大概意思，就是还没达到他们的签约标准。 听他这么说，mr.children的几位稍稍有些沮丧，但也仅此而已，失望多了也就习惯了~ “嗯。”花山夏生闻言点了点头，“我也这么觉得，暂时在地下磨砺锻炼其实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花山夏生的话让津田直士松了口气，要是对方真的有意反驳，那他还真就有点骑虎难下了，又不好硬着头皮签下mr.children，到时一番唇枪舌战只怕在所难免。 “不过你们几位也不要妄自菲薄。”津田直士看着他们诚恳的说道，“毫无疑问，你们都是拥有才能的。” 说完，他还掏出了名片送到了樱井和寿面前，“之后，如果在主流出道或是音乐上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联系我。” 来了来了，打一棒子给个甜枣，花山夏生好笑的看着递出名片的津田直士，心说自己之前的分析是真的一点都没错。 但津田直士的举动也意味着，在mr.children有所成长后，他有意代表cbs\/索尼签下这支乐队，这让花山夏生在心里盘算了起来。 比起日后签约的toy''s factory，是不是在现在认准cbs\/索尼会是个更好地选择呢？ 虽然现在cbs\/索尼在曰本的势力远不如华纳或环球，但总也好过1990年才从母公司vap中，独立出来的toy''s factory吧。 不过这也要建立在他们能展现出自己的价值和天赋的前提上，不然与其在大公司里泯然众人，还不如去小公司里崭露头角。 “其实，今天我们是为花山桑而来的。”津田直士的话打断了花山夏生的思量。 “果然~”花山夏生心中暗暗思忖道。 “那不知津田桑今天有何见教？”问这句话时，他面色如常，语气如常，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 “其实是想问问花山桑有没有主流出道的打算。”津田直士直言不讳的挑明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之后又用惋惜的语气说道，“以花山桑的能力，屈居于地下真是太可惜了。” 直到津田直士提起正事时，x和亚瑟的交谈才中断掉，他们也饶有兴致的听着，只留亚瑟一个人一脸懵逼的干看着。 虽然啥也听不懂，但亚瑟也能看出来他们是在谈什么事情，所以就没再不合时宜的开口。 不过，为什么要在酒吧里谈正事呢，他怎么也想不明白~ 花山夏生把目光投向光滑的黑色桌面，看着自己在黯淡灯光下的投影，对于津田直士图穷匕见似的问询，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给出答复。 至于津田直士的说法，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但也没觉得做地下音乐人有什么不好。 除了分销商、发行方，以及上交给唱片协会的保护费外，其余的收益全是自己的，那不香吗？ 之前他虽然已经做好了在九十年代这个唱片业的黄金年代中分一杯羹的打算，但具体如何将想法变成现实，他可一点头绪都没有。 不过，既然今天遇到了津田直士这个专业人士，也许，能在他身上找到突破点也说不定。 “其实我选择做地下音乐人的理由也很简单。”花山夏生沉默了半分钟后终于再次开口了，“自由。” 地下，indies，是英文independent的缩写，本身是独立，不收约束的意思。 得到这样的答案，让津田直士露出了些苦笑，心说为什么有能力有才华的音乐人都认这一套呢。 之前的x也是，如果不是林佳树以“想让更多人听到我们的音乐”为由力排众议，那他们可能现在还在做地下乐队吧。 不过既然有了林佳树这个先例，津田直士也不打算就这么轻易的放弃。 “不知道花山桑有没有想过，让更多人听到自己的音乐。”津田直士总结起了当初说服林佳树时的经验，神情诚恳的说着，“像libertus这样优秀的音乐，只能在东京圈发售，真的是太可惜了。” “哈~”花山夏生听他居然用那首libertus为例来劝自己主流出道，情难自禁的轻笑了一声。 要知道那可是首极力赞颂自由的歌，用在这里是不是有些太不合适了。 “alive and i''m free as i can be，nobody stop me。”津田直士浅浅唱了一段歌词后，自己也露出了自嘲般的笑容，“不是很擅长英文，让你们见笑了。” “实际上我去书店查了好久才搞清楚，原来这首歌的歌名叫‘重拾自由者’。”他说着还挠了挠头，像是真的被这个问题困扰了很久一样。 这也让花山夏生收回了脸上的笑意，毕竟人家也是下过功夫查过字典的。 “虽然用这样的一首歌劝花山桑放弃地下身份有些不合适。”津田直士看着花山夏生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但我认为，这样一首歌，如果不能让更多人听到，那真是太可惜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小偷罢了 第135章 小偷罢了 “真是太可惜了。” 这是花山夏生第三次从津田直士口中听到这样的话，说实话，听他重复这么多次，花山夏生还是有些动容的。 但他依旧不想放弃地下这个头衔，一方面是因为，他真的不想让自己受到唱片公司的约束，再一方面是因为，他哪会什么作词作曲啊，那不都抄的吗~ 在花山夏生心里，他很清晰的给自己定了位，小偷罢了。 虽然很不甘心，但这就是事实。 “感谢津田桑对我和作品的欣赏。”花山夏生仔细斟酌着自己的言辞，“但我目前真的还没有放弃地下身份的打算。” “好吧。”津田直士见状点了点头，放弃了劝说，既然花山夏生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那他再劝下去，似乎就有些不礼貌了。 同时他心里也清楚，要是花山夏生一直保持着这种想法，就算是cbs\/索尼真的拿下了对方的唱片约，大概也未必就是件好事，恐怕到最后也会闹到不欢而散的地步吧。 关于这种可能性，对津田直士来说，最好的例子就是x，虽然他为x争取到了最宽松自由的创作条件，但那也只是相对而言的。 即便是在最宽松自由的条件下，他们的作品或多或少依旧会受到商业因素的影响。 “不过，之后花山桑要是改变了想法，可一定要来联系我们。”津田直士语气生动，像是丝毫没有因为花山夏生的拒绝而感到沮丧。 至少花山夏生的答复也让他松了口气，因为花山夏生既然以“不自由”为由拒绝了cbs\/索尼，那这家伙多半也以此为由拒绝华纳之类的其他唱片公司。 对他和cbs\/索尼来说，这倒也是个不错的信息，只要不被别家签走，以后的事，那谁说的准呢。 说不定过段时间花山夏生会改变主意也说不定。 “话说回来，花山桑没有考虑过自己成立一家唱片公司吗？”见花山夏生和津田直士结束了对话，林佳树有些奇怪的问了一句。 “额……”林佳树的话让花山夏生的脑子慢了半拍，“这个还真没想过。” 虽然没从津田直士那里得到什么有用的建议，但却没想到能在林佳树这边得到意外之喜。 自己成立一家唱片公司的话，那不就能最大程度的避开他人了吗，选曲编曲出版发行那不都是自己说了算吗？ 不过如果这样的话，那就真的是无论大事小事都要他亲力亲为了，成立公司事小，但后续的出版发行才是真正的麻烦事。 “也许这就是自由的代价吧~”花山夏生有些犹豫的想着。 其实不仅是花山夏生，津田直士也不得不承认林佳树在这个问题上给了他一些启发。 “也许可以给他成立一个小厂牌。”津田直士默默的思考着这件事的可行性。 理论上讲，为一个新人成立厂牌，那代价似乎有些太大了，所以一时间他也拿不准主意。 先不说在花山夏生身上做这样的投资值不值得，至少也要和市场部门打声招呼，听听他们的意见。 自从这场对话的两位主角陷入了各自的思考后，酒桌上就安静了下来，不过也安静不到哪去，毕竟这里是酒吧~ x和mr.children面面相觑，亚瑟更是一脸懵逼，和昨天在研音一样，他甚至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唯一能听懂的就是津田直士刚才唱的那句歌词。 这让他感觉有些憋闷，和花山夏生知会了一声后，他自己溜达着下楼透气去了。 “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工作，我们就先告辞了。”不多时，高桥启二和津田直士也起身告辞，这下就只剩下花山夏生和两支乐队了。 “所以，花山桑到底是怎么想的？”松本秀人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觉得可以先试着成立一家自己的唱片公司。”花山夏生伸手捏了捏眉心，到最后他还是采纳了林佳树的建议，反正他现在有钱有闲。 “那样还算地下歌手吗？”沉默了好久的田原健一，用不确定的语气问了个让他很好奇的问题。 “当然算了。”林佳树微微笑着回答了他的问题，“就像我们成立了extasy后依旧还是地下乐队一样，其实自己成立公司和找地下唱片公司都是一样的。” 谈起正经事的林佳树看起来比平常沉稳了不少。 也正如他所说的，乐队或歌手通过独立的地下厂牌或自己建立的唱片公司来发行作品，这依旧属于一种自主流通的方式，一切都按自己的意志去做。 要是用最简单的方式去解释“地下”和“主流”的区别的话，大概就是发行唱片的公司有所不同，前者是小公司，而后者是大公司。 “不过，这样也会更辛苦就是了。”泽田泰司仰在厚实的皮质靠背上叹了口气，姿态看起来颇为懒散。 “还是主流出道舒坦些~”他没志气的说着，但并没有人反驳，可能是没人在意他的话，也可能是大伙都这么认为。 体验过地下时期的劳碌与煎熬，主流出道后基本什么都不需要自己操心，这日子过的简直不要太舒服~ “但也有了约束。”出山利三灌了口酒闷声说道，神色看起来是有些不爽的，比起乐手，他这个主唱更容易受到作品的影响，他不想唱不和自己音乐理念的歌。 进入主流后的音乐除了个人喜好意外，多少都会受一些其他因素的影响，这也是很多人所认为的，地下音乐人和其作品会更加纯粹的原因。 “不过只要是大家在一起就没问题吧？”松本秀人满不在乎的说道，像是根本不在意什么主流和地下之分。 “是啊，毕竟我们是‘x’嘛。”听了松本秀人的话，出山利三脸色有些缓和，露出了一抹笑容。 说实话，这场面让花山夏生有些羡慕，至少在唱片业，他目前可没有任何一个可以依靠，或者说是并肩前进的人。 这让他稍微有些惆怅，一个人在陌生的领域里摸爬滚打，这种感觉让他有些犯怵。 所以之前做好的决定又动摇了起来。 “要是花山桑之后有什么问题，也可以打电话来问问我哦。”大抵是看出了他脸上的犹豫之色，林佳树开口说道，顺便还朝他要了纸笔，刷刷的写下了自己家的电话。 这让花山夏生有些感动，“那就多谢yoshiki桑了。” 除了干巴巴的道谢外，他现在可就没有任何他能做的事了，收好写着一串数字的便签后，花山夏生站起身来露出了个歉意的笑容。 “失陪一下，我去看看亚瑟去哪了，可别走丢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新朋友 第136章 新朋友 “呼~”亚瑟走出酒吧后，吐出了口浊气。 大概是刚刚下过雨，路面有些潮湿，空气中也泛着湿润的水气，这让他有种自己好像置身伦敦的熟悉感。 虽然嘴上总说着讨厌雨天，但实际上也没那么讨厌，至少现在他正享受着由雨水带来的通透感，湿润的空气也帮他扫清了肺中沉闷的郁气。 他深深呼吸几次后才发现，原来门口还有人做着和他一样的事。 “你也觉得里面太闷吗？”不光业务能力，亚瑟的社交能力也是一流，他下意识地和一旁那人搭起了话。 “什么？”那人似乎没想到自己会被突然搭话，神情上露出了一瞬间的诧异，“是的，出来透透气。” 这也是个外国人，不过说英语的口音和亚瑟不太一样。 “美国人？”亚瑟又问了一句。 “对。”他惜字如金的吐出了一个单词，但也没有表露出丝毫的不耐烦。 “你是来曰本工作的吗？”因为没有在对方的言语中感受到不耐，所以亚瑟继续问着自己感兴趣的话题。 “对。”他依旧耐心的回答着亚瑟的问题，哪怕他们素未谋面。 “真巧，我也是。”像是找到了个不错的交谈对象，亚瑟说起来没完，刚刚被x的散装英语拷打过一遍的大脑，现在又重新灵活了起来。 虽然他旁边这位老兄表现的好像有些冷淡，但他一点也不在意。 对亚瑟来说，只要有嘴、会说英语、不嫌他烦，那就是不错的聊天对象。 “我叫亚瑟，亚瑟·霍尔。”聊得开心，亚瑟做起了自我介绍，“你呢？” “哈罗德·尼科尔森。”哈罗德也报出了自己的名字，顺便转头看了眼亚瑟，像是在谨慎的审视着什么，但很快又把目光移回了街对面晃眼的霓虹招牌。 “怎么了？”亚瑟感觉有些莫名其妙，所以又问了一句。 “没什么。”哈罗德的语气还是干巴巴的，但脸上稍微露出了点表情。 刚才被对方看的有些发憷，不过亚瑟也看清了他的脸，蓄着浓密络腮胡的脸看起来并不硬派，虽然发际线后移的有些严重，但从柔和的眉眼线条上看，他年轻时应该也是个帅小伙。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亚瑟继续找着话茬。 “外交部的办事员。” “哦，社会精英。”亚瑟开玩笑似的吹捧了一句，脸上没有半点正色。 “打杂的员工罢了。”哈罗德被亚瑟逗笑了，露出了个明显的笑容，“你呢？” “儿童绘本的插画师，来曰本出差。”亚瑟如是说着，“今天和雇我来的老板出来喝两杯。” “我也差不多。”哈罗德的语气里带上了点同病相怜的苦涩，“不过我可一点都不想来。” 说完他还愁容满脸的叹了口气，不过别人也很难透过他的络腮胡看到他的表情就是了。 “为什么？”亚瑟好奇的问了一句，他还挺喜欢这种场合的。 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了两根从花山夏生那里顺来的不二家棒棒糖，还给哈罗德也递去一根，“好像叫pop candy来着，挺好吃的。” 不过见哈罗德接过后始终没把它拆开，亚瑟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自顾自的拆开包装把糖塞进了嘴里。 “我老婆一直怀疑我出轨来着。”哈罗德把亚瑟递来的棒棒糖塞进了上衣的口袋里，跟亚瑟这个之后可能再也不会有所交集的小年轻诉起了苦，“回去要是被她闻见酒味……” 哈罗德没继续说下去，但看他的样子也知道，大概是会发生些可怕的事情。 “还不如对着文件加班！”哈罗德的语气重了些，但这话里多是些有劲没处使的无可奈何。 “真可怜。”亚瑟发出了同情的声音，不过嘴里含着糖，说话含含糊糊的。 这可真是个悲伤的故事，哈罗德说出这件事后，亚瑟也没再开口说什么，并肩站着的两人一时无话。 “你怎么看？” “不知道，先看看他后续的发展吧，如果还不错的话，就和市场部门沟通一下。” 在亚瑟陷入沉默时，身后传来了一段对话声，虽然他听不懂具体在说什么，但这声音听着却有点耳熟。 他回头看了一眼，是之前酒桌对面的那俩人，不过他没记住人家的名字，就算记住了也分不清他俩谁是谁。 这样想想，还是x的几位对他来说友好些，虽然记不住名字记不住脸，但至少可以通过头发的颜色来辨别他们谁是谁~ 高桥启二和津田直士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朝他稍稍颔首，以示问候。 亚瑟也学着他们的样子点了点头，算是道了个别。 “认识的人吗？”哈罗德吐出了苦水，心情似乎好了不少，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开口。 “嗯，老板的朋友，今天大概是来谈了点正事。”亚瑟说着，还摆出了一脸的不解，“为什么会在酒吧里谈正事，真奇怪。” “搞不懂。”哈罗德说着挠了挠头打开了话匣子，“我去过马尼拉、去过清迈，但只有东京会这样。” …… “还以为你走丢了。”花山夏生见亚瑟就在酒吧门口，稍微吐槽了一句。 他的话让杵在街边的两人同时回过了头。 “这就是我老板。”亚瑟朝身边的哈罗德介绍了一句后，露出了灿烂的笑脸，“今天和你聊得很开心，不过我得先走了，下次再见。” “这就交到新朋友了？”花山夏生有点小小的错愕，之前亚瑟说自己朋友遍天下，他还没当回事来着。 “正经事谈完了，可以继续喝酒了吗？”亚瑟回到了花山夏生身边，似乎已经等不及再喝一轮了，不过在重新走进酒吧前，还回头跟哈罗德说了句“下次见”。 “新朋友？”花山夏生走在前面问了一句。 “对。”亚瑟咬碎了嘴里的糖，把棍扔进了路过的垃圾桶里，“叫哈罗德·尼科尔森。” “哦。”花山夏生点了点头，虽然听起来有些熟悉，但他也没太在意这个名字。 等他再次回到酒桌上后，之前的沉闷气氛一扫而空，又变得热闹了起来，不过花山夏生没再参与，和上次一样，又稍稍喝了几口，便合上眼睛倚着靠背假寐。 但和上次不同的是，他现在一点都不困，脑子里不断考量着成立公司的事情。 “还是之后找业内人士问问吧。”花山夏生这样想着。 虽然身边就有个林佳树，但这会气氛正浓，也不太好打搅~ 第一百三十七章 把握机会 第137章 把握机会 虽说之前一点不困，但事实证明总想那些让人头疼的事情的话，大脑马上就会变得昏昏沉沉。 “花山桑又醉过去了吗？”虽然中间隔着桌子，但还是挡不住酒后的林佳树，他趴在桌子上凑到花山夏生的耳边说了一句。 这近在耳畔的悄声询问把半梦半醒中的花山夏生吓得一激灵，这反应把在座的人都逗笑了。 “下次可别这样了。”花山夏生后怕似的看着林佳树那张恶作剧成功般的笑脸，“要是我英年早逝的话，那指定是被你吓死的。” 听他说了这样的话，林佳树笑的更起劲了。 不过话说回来，今天居然没有一个人醉倒，这还真是稀奇。 …… 因为还没到电车停运的时间，告别了x的几位后，花山夏生和亚瑟跟着樱井和寿他们步行去了车站。 虽然雨又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但只是水雾般细雨，完全没到需要打伞的程度，所以几人依旧慢慢悠悠的走着。 “不知不觉间花山桑都要成立公司了。”田原健一走在最前面，用叹服的语气说着，“可真是厉害。” “是啊是啊。”中川敬辅也跟着点了点头。 “唉~”听了他们的话，花山夏生苦着脸叹了口气，“实际上我现在也一点头绪都没有，而且也不怎么了解唱片业。” 更别提暗处还有个虎视眈眈的喜多川玛丽了。 “不过花山桑对这件事应该还是感兴趣的吧？”沉默了许久的樱井和寿回头问了一句。 “感兴趣吗？”花山夏生沉吟着思考了几秒。 虽然在这个时候提钱会显得他有些俗气，但真要说他对唱片业的兴趣，那目前为止也全都是因为—— 有利可图。 如果说第一次发行唱片是为了自己开心，那现在就单纯是因为钱了。 但是单纯以“钱”为目的的话，又有些难以驱动起花山夏生这懒散的身体。 不过要说起更深层次的原因的话，大概就是害怕失败吧。 “要我说，如果一开始就只选择自己能做到的事情，那不就永远都没法前进了吗？”说这话的时候，铃木英哉大步向前走着连头也没回，他这人向来心直口快。 “喂。” 田原健一压低声音提醒了他一下，似乎是觉得他这样说未免有些过分了。 不仅是田原健一，樱井和寿和中川敬辅听完这话后脸色多少也有了些变化，像是有些忐忑。 因为铃木英哉的这句话，几人间的气氛变得有些怪异，即便是听不懂日语的亚瑟，也体会到了这种变化，不过事不关己，他依旧吊在队伍的末尾静静地看着。 “哈~”和樱井和寿几人想的不同，花山夏生既没有继续沉默下去，也没有因此而发火。 “没想到今天还被你们上了一课。”花山夏生的脸上露出了苦笑。 对他来说，铃木英哉刚才的话确实是有些刺耳的，但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 “感觉这两天的体验有点微妙。”告别了mr.children后，亚瑟在车上如是说道，但同时他也在好奇花山夏生和他们究竟在说什么，“能给我讲讲今晚到底在说什么吗？” 虽然好奇，但亚瑟也选择性的没问花山夏生昨天上午在研音究竟谈的是什么，因为无论是花山夏生还是对面那个中年人，他俩表现的都很奇怪。 他觉得这并不是自己该掺和的事情，就算要掺和，那也要等花山夏生先开口提及才行。 “是关于唱片约和成立唱片公司的事情。”花山夏生头大的给亚瑟讲着刚才发生的故事。 等他讲完时，只感觉口干舌燥。 “那你怎么想的？”亚瑟听完后问了一句，“犹犹豫豫的，这可不像你。” 之前那个因为主编的一句话就飞越整个亚欧大陆的花山夏生去哪了？ “大概是安逸的日子过的有点久了吧？”花山夏生拍了拍脸颊，像是在给自己振作着精神，光是昨天了解到的中森明菜的家事，就够他费心思的了。 “但是，”沉默片刻后，花山夏生的语气又恢复了活力，“可不能被后辈给看扁了啊~” “明天再去找专业人士问问看好了。”他念头通达般的想着。 不过在这偌大的东京，就算花山夏生想开了，那肯定也有人会想不开的。 “莫西莫西。”在新宿大久保街头的一间狭窄电话亭中，传出了通话的声音，“大哥，是我。” “照片已经洗好了。”电话亭中的年轻人低声说着，时不时还往外张望几下，像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你这臭小子，说话扭扭捏捏像什么样子！”电话对面的人似乎是因为声音太小没能听清，高声骂了一句，“大点声，我听不见！” “我说，”像是被呵斥出了几分火气，他深吸了口气大声喊道，“照片，洗好了！” 但紧随其后的，是他更做贼心虚似的张望，同时脸上还有几分冲动后带来的后怕。 “嗝，我知道了。”电话对面的人打了个嗝，他知道，这一定是醉酒后的酒嗝，“之后把照片送去研音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给我谨慎一点，想办法把照片交到他们手里就行，但是你，嗝~”说着他又打了个嗝，不过虽然在醉酒状态下，他的思路依旧清晰，对这个步骤熟悉到像是已经做过无数次了。 “你别被发现了，不然……不然咱们俩就都要完蛋了。”他断断续续的说着，“一定想办法把照片和我给你的那张纸送进研音，听见没有！” “嗝~他们要是想要底片的话，一定会联系你的。”思路清晰归清晰，但他说话的语序稍微有些紊乱。 “你这臭小子到底听明白没？把这事儿给我利利索索的办妥！”见久久没有得到回应，电话对面的人似乎已经开始烦躁了，又大喊着说道。 “听到了听到了！”电话亭里的年轻人被吼完像是有些不服气，他也跟着大喊着质问道，“你要是这么不信任我，怎么不自己去做！？” “你这家伙！”电话对面的人本想借着酒劲发火，但不知为何，火气突然就被压制了下来，像是酒醒了一般，压低嗓音说道，“杰尼斯的人在盯着我呢！” 作为近藤真彦离谱行径明面上的唯二见证者，在这次风波彻底结束之前，杰尼斯都不会任由他自由行动的。 “不过他们根本不知道我身边还有你这号人的存在。”虽然压着嗓子说话，但多少还是能在他的声音中听出几分轻蔑来，“所以这事儿只能靠你了！” “石原次郎！听没听懂，给句痛快话！” 被点了大名后，电话亭里的年轻人才回过神来，“知道了。” 说完，便直接挂断了电话，走出了电话亭。 之后，他抱紧了被塑料纸包裹好的信封又谨慎的四下观望了几眼后，压低了头上的帽檐，快步消失在了蒙蒙的雨幕中。 1989年6月1日，07:18。 “早啊。”亚瑟挠着头走进了客厅，打着哈欠问了一句，“可以吃饭了吗。” 昨晚的晚饭吃的有些早，他现在早已进入了饥肠辘辘的状态。 “实不相瞒，我是被煎香肠的声音叫醒的。” 他话音刚落，厨房那边就传来了灶台熄火的声音。 “吃饭吃饭。”花山夏生被餐盘端上了饭桌。 “今天有什么安排吗？”亚瑟接过碗筷后问道。 “嗯。”花山夏生啃了口面包点了点头，“要去趟研音。” 说完他还怕亚瑟没记住“研音”这个词，所以又贴心的补充了一句，“就是前天去的那。” “哦。”亚瑟稍稍点了点头，那地方他印象可太深了，“今天要是再谈什么会让气氛变得诡异的事情的话，记得让我先回避一下。” “哈~为什么？”花山夏生含着笑问道，作为当事人，他倒是没觉察出是什么，但换位一下稍微想想，那场面对听不懂日语的亚瑟来说，确实有些不友好了。 “我的错，没考虑到你的感受。”他先一步开口认了个错。 “这倒是没什么。”亚瑟轻描淡写的揭过了这个话题后，又心不在焉的装出正在对付煎香肠的样子说道，“主要是有些好奇你们在聊什么。” 虽然极力装作一副“我不好奇”的样子，但他现在看起来好像就差把“八卦”俩字写在脸上了，这让花山夏生的嘴角有些不受控制的上扬。 “那天聊了聊关于中森的事情，她和家里的关系有些僵。”花山夏生一边用筷子戳着盘中的半个煎番茄，一边慢条斯理的诉说着，“那人是中森的老板，算是这个问题的源头之一吧。” “你知道的。”他保持着手上的动作，略带纠结的说着，“有些事情，我也不太好直接去问她本人。” “我懂你的意思。”亚瑟点了点头后继续说道，“确实是该头疼的问题。” 他说这话时，语气里多少带上了点儿苦恼似的同情。 “那今天呢，”说完他又问了一句，“还是为这件事吗？” “不是，这件事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花山夏生这样说着，实际上，从之前的相处中得出的结论来看，目前亟待解决的只有中森明菜和她母亲之间的问题。 “这次去是为了成立公司的问题。”花山夏生终于放过了被戳的蔫蔫巴巴的番茄，夹起来一口塞进了嘴里，“那位可是真正的专业人士。” “这你就不用回避了吧？” “不用了。”亚瑟摇摇头，说完又问了一句，“还是上次的那个时间出发吗？” 与此同时。 东京荒川区西日暮里的一间小小的杂乱公寓中，石原次郎缓缓睁开了眼睛。 因为昨晚回来的太晚，进屋后倒头就睡下了，所以没有拉上窗帘，猛的睁眼，清晨的亮光让他的眼睛有种想要流泪的刺痛感。 “加油啊，送个照片而已，这种小事还是能做到的吧。”他坐在床上自言自语似的给自己打着气，虽然身体还很疲惫，但是他知道，现在是时候动身了。 “希望他教的那些能派上点用场。”石原次郎这样想着，穿上了昨晚丢在一边的衣裤，但随即又被他脱下来团成团儿扔了回去。 “可恶，怎么还是湿的。”他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恼火，但是这样的情绪转瞬即逝，现在可不是该发脾气的时候，他强制着自己冷静了下来。 “没关系没关系。”石原次郎小声宽慰着自己，但随后语气又变得硬气了起来，“等拿到这笔钱我就回老家，再也不来这破地方了！” 自从他被自家大哥石原太郎从北海道骗来东京后，好像就没发生过什么好事。 但想到这里，他不禁又心软似的叹了口气。 “总不能把大哥一个人留在东京吧。”虽然来了之后才发现现实中的东京和他大哥嘴里的根本不是一个样子，但那毕竟是他的亲大哥。 就算他不顾兄弟情面带着钱自己跑回老家，又该怎么和家里父母交代呢。 再说了，作为狗仔记者，石原太郎虽然清醒时嘴巴严得很，但他本质上还是个嘴上不把门的酒篓子，保不齐什么时候喝大了就把他们的事全抖搂出去了。 “那家伙，真是不像话！”石原次郎愤愤的想着，就算要走，也得把他那个麻烦大哥一起带回老家，不然哪天被他说漏了嘴，那他们兄弟两个全要完蛋。 他们这种既见不得光又敢一鱼两吃的小人物，向来是一方有难，八方逃窜，指不定同伙被问出点什么来，那咱就得东京湾底再做兄弟了。 “咚！” 直到他大力关上房门被耳边传来的震动声惊醒，才中断了自己的思绪。 现在可不是该考虑后路的时候，至少要把怀里揣着的信封送进研音、拿到报酬后才能离开。 他本想用力搓一搓自己的脸颊振作一下精神，但他现在脸上正挂着用作伪装的口罩，所以抬到一半的手只得悻悻收回。 …… 09:18，六本木研音外。 “该死。”戴着帽子和口罩的石原次郎正躲在大楼之间的狭小巷道中纠结的看着研音的大门。 虽然昨天听石原太郎说的轻轻松松，但这也是他第一次独自和雇主的对家私下联系。 所以说实话，他现在一点儿底气都没有，要不是他们兄弟俩都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他都想直接撂挑子跑回老家算了。 此时石原次郎口罩下的嘴唇紧紧抿着，牙齿不自觉的轻轻啃咬着下嘴唇上的干涸表皮。 虽然他也想过通过邮寄的方式把照片送进研音，但他信不过邮局，先不说信件有没有丢失的可能性，他现在甚至不敢露出自己的脸走在大路上。 一旦事情败露，那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甚至不敢继续往下想，毕竟是杰尼斯那样的大家伙，让他们两个小人物消失掉大概也只是几句话的事儿。 “怎么办，难不成就这样冲进去？”石原次郎头疼的想着，他记得大哥说过，“如果不适合自己出面的话，就雇个不会被怀疑的人帮你去送”，但现在哪有合适的人给他雇啊。 就在他正纠结的看着巷道外来来往往的行人时，有个独自走在路边的外国人吸引了他的目光。 他不清楚这是不是最好的选择，但他知道，要是错过了这家伙，等下他怕是会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了。 “hey，you，e here！”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一饭两吃 第138章 一饭两吃 1989年6月1日，09:10。 “嘀嘀~” 花山夏生兜里揣着的传呼久违的响了起来，看起来是个很陌生的号码。 “你认路吗？”因为这边离研音已经很近了，所以他回头问了亚瑟一句。 见亚瑟点了点头，花山夏生如是说道：“那你先过去等我好了。” 说完，他便边钻进了路边的电话亭中，边盘算着边拨起了电话，大概是前田朋也或者小野寺贵男打来的，今天可是《uf》首刊发售的日子。 “可真忙。”亚瑟看着拨打电话的背影小声吐槽一句后，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径直朝研音大楼的方向走去。 但在进入大楼前却听到了一连串捏着嗓子说出的蹩脚英文。 “hey，you，e here！” 这让他不由得驻足并四下张望了起来，最终他在街对面两栋大楼夹缝的阴影中看到个戴着大白口罩的家伙。 亚瑟皱着眉用手指疑惑的指了指自己的脸。 “对，就是你，过来一下。”见对方发现了他，石原次郎继续用蹩脚的英语说道，还朝街对面招了招手。 虽然不知道这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亚瑟还是趁车流不注意穿过马路走了过去。 “有什么事吗？”亚瑟不明所以的问了一句，虽然很好奇，但他还是始终警惕的保持着一段距离，他可不想在东京丢掉腰子。 “听着，有件事你得帮帮我。”石原次郎其实没太听明白亚瑟在说什么，但他还是用尽自己的毕生所学表达着自己的意思，“我可以给你钱。”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几张钞票和一个信封。 但石原次郎的突然动作吓了亚瑟一跳，看他后退半步的样子，要是对方掏出了什么会对他产生威胁的东西话，怕不是就一拳招呼上去了。 石原次郎并不知道自己躲过了一拳，继续用英语磕磕巴巴的说着。 “你把这个，带到那里去。”他边说边举了举右手中的信封，还指了指研音的大门口。 “这个就是你的了。”说完，他又扬了扬左手里捏着的钞票。 “ok？”石原次郎用商量的语气说出了最后一个单词后，长出了一口大气，这次交流真是太不容易了。 他觉得自己但凡在英语课上多打一个盹，都没法像现在这样（自认为）完美的完成任务，这让他有些庆幸。 但他的庆幸到此为止了。 “喂，你在干嘛？！” 突如其来的质问让石原次郎慌了神，慌忙的将信封和钞票塞进了亚瑟手中，并在他懵逼的目光中跑进了巷道深处。 不过都这样了，他还不忘回头比划着嘱咐亚瑟一定要把信送进研音。 让人一时间说不清他究竟是心大还是胆小。 “怎么回事？”迟来一步的花山夏生小跑着来到了亚瑟身边问上了一句。 “我也不知道啊。”亚瑟一脸懵逼的看了看花山夏生，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钱和信封，真就是莫名其妙的跑进了自己的手里。 “他大概说的是，让我把这个交给那个楼里的人，然后钱就是我的。”亚瑟用不确定的语气描述了一遍刚才的经过，然后把手里的信封交给了花山夏生。 “这个给你，钱我留着，就当是纪念品了。”说完他就把那几张皱皱巴巴野口英世塞进了兜里，还不忘问一句，“这是多少钱？” “几千円吧。”花山夏生只是稍微扫了一眼那几张千元钞票，也没用心去数，他正准备拆开那个小小的信封呢。 “不过既然是送去研音的，”想到这，花山夏生停下了手，方正自己也是要去找花见赫的，“到时候再让他拆开好了，自己私自拆开看好像是有些不讲究了。” 虽然很好奇，但他还是强压下了自己的求知欲，带着亚瑟走进了研音大楼。 “早上好。”花山夏生先和前台的春田小町打了个招呼，“不知道花见社长在不在，如果在的话请帮我通知一下，多谢你了。” …… “所以呢，你怎么又来了？” 和上次一样，这次寺林晁也在，他正带着笑脸听着花见赫和花山夏生的对话呢。 “本来是有些专业上的问题想来请教一下的。”花山夏生话锋一转，“不过亚瑟在楼下被人塞了个信封，说要把这个交给你们。” 说着，他把差点被他拆开的信封递到了花见赫的面前。 “哦？”花见赫和寺林晁对视一眼，接过信封后便不假思索的拆开了，看到里面又是照片，花见赫还开了句玩笑，“不会是你和明菜桑又被拍到了吧？” 说完，他便把那几张照片拿了出来。 “......”看到照片的内容后，花见赫的笑容消失了，沉默片刻后又把照片递给了寺林晁。 看他这幅沉默的样子，花山夏生有点小慌，心里嘀咕着，“不会真被拍到了吧”之类的话。 “......”看完照片的寺林晁也变成了和花见赫差不多的样子。 两人再次对视一眼后，由花见赫开口问道：“这些不会是花山君安排人去拍的吧？” 花见赫的严肃语气让花山夏生有些懵逼，“拍？拍什么？” 他皱着眉头一脸莫名其妙的问着，从寺林晁手中接过了照片。 原来是某人砸门踹门的照片，不过…… “......” 虽然起初一脸懵逼，但看完照片后，花山夏生的表情逐渐与对面的两人趋于同化。 “不是我，我甚至不知道明菜桑之前住哪。”花山夏生摇了摇头后把照片还给了花见赫。 “真的吗？”就算花山夏生这么说，但花见赫还是觉得事有蹊跷，凭啥这么巧就让你赶上了呢。 “真的不能再真了。”花山夏生认认真真的说着，他现在已经开始思考花见赫要是还不信的话，自己要不要拿什么东西立个赌咒了。 “好吧。”花见赫见状也没再追问，“那大概是杰尼斯雇的人拍的。” “杰尼斯雇的人那为什么还要……”花山夏生起初有些疑惑，但最后声音还是低了下来，“想赚两份钱？” 花见赫并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那路子可真够野的。”花山夏生在心里叹上了一句。 “所以我们从来不相信那些什么所谓的‘自由媒体人’。”花见赫将照片扔到了桌子上，有些头疼的说着，看起来曾经也被这种一饭两吃的狠人坑过。 “这件事我们之后会处理的。”说着，花见赫又露出了笑容，“不过这次他们倒是帮了大忙。” 至少之后杰尼斯再次突然发难时，研音一方也不会太过狼狈，甚至还能借此反将一军。 他一直觉得杰尼斯如此轻易的偃旗息鼓，多半是事有蹊跷，所以一直暗中做着防备。 “不过话说回来，你想来问什么问题？” 今天就两千，over。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不干了 第139章 不干了 “是这样的。”花山夏生终于讲起了此行的正事，“昨天晚上应x乐队的邀去酒吧时，遇到了索尼的津田直士桑。” “是发掘出x的那位制作人吧？”说到唱片业的人士，花见赫或许有些麻爪，但寺林晁对这些同行们可熟悉的很。 “对。”花山夏生点了点头，刚要继续说下去，但被笑眯眯的寺林晁打断了。 “先别说，让我猜猜。”因为离下一场会议还有段时间，所以寺林晁优哉游哉的代花见赫和花山夏生聊了起来，“大概是要问你想不想主流出道吧？” 听完他的话后花山夏生又点了点头，“不过我没答应那位津田桑。” “哈~”花山夏生的话让寺林晁脸上的笑意更盛了些，似乎是很愿意看到同行吃瘪的样子。 “我倒是可以理解那位的想法。”花见赫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是啊，要不是平野君说你拒绝的很果断，我们都想联系你了。”寺林晁接上了花见赫的话后，又略带惋惜的说道，“只可惜花山君志不在此。” 因为之前花见赫的话，无意间提醒了他，中森明菜和花山夏生的关系似乎并不一般，所以其实他是想再尝试借中森明菜的关系招揽一下对方的。 但理智又让他闭上了嘴巴，现在的华纳可正处在个多事之秋，不管是对他，还是对中森明菜来说，都是如此。 “其实我也有在唱片业继续发展的意向，只不过是以地下音乐人的身份。”花山夏生顿了顿后继续说道，“昨晚林佳树桑问我想不想成立一家个人唱片公司，这倒是给了我一些启发。” “所以今天想来找花见桑请教一下成立公司的问题。”他说完，便把目光投向了花见赫。 “好吧，那就给你讲讲。” 花见赫身体前倾，正了正坐姿，花山夏生也给面子的掏出了纸笔做起了笔记。 “一方面来说，你得有钱。”花见赫张口就说出了最现实的问题，“注册费、印花费和公司章程的认证费，大概需要25万円，除此之外每年还要支付一笔不少于7万円的法人税。” “之后就是资本金了。”说到这里他略微思考了一下，“鉴于过低的资本金不利于对外信用，以及后续增资手续办理比较困难这两个因素，我建议你准备至少500万円的注册资本金。” “再一方面来说，以公司形式经营事业，需要很多知识和技巧。”他用就事论事的语气说着，“如果你缺乏事业经营的知识，又想要创立规模较大的公司，最好是召集共同出资人和员工。” “所以我建议你还是从独资经营开始做起比较好，不要头脑一热就成立股份公司。”花见赫先泼了盆冷水后，继续说道，“至少在没有相应的能力、财力和人脉之前，不要考虑成立股份公司。” “我也这么觉得，”寺林晁赞同的点了点头，“我们虽然算不上什么过来人，但这些年也见过不少破产的年轻人。” “我会认真考虑的。”花山夏生这样应了一句后，便陷入了沉默的思考当中。 花见赫刚才的话里，虽然有质疑的成分在，但花山夏生并不在意，因为能力、财力、人脉，这三者在起步初期或许真的是缺一不可的。 而这三者中，花山夏生只占了一个“财力”，他的身价虽然不高，但几千万还是有的，别的不说，至少注册公司的钱还是能掏出来的。 不过，能力和人脉就不好说了，这两者只能通过日复一日的积淀慢慢培养。 “其实做一个独立经营者也不是没有优点。”花见赫见花山夏生脸上的纠结渐渐消失了，便继续说了下去，“比如独资企业的注册和倒闭，只需要向当地的税务部门递交申请和通知就可以。” “这可比股份公司方便多了。”说完花见赫话锋一转，“但独资企业的税收是累进制，收入越高，税率也就越高。” “总之，这两者是各有利弊的，这些你都要考虑清楚才行。” “其实，昨天索尼的那位津田桑大概是有话没说的。”见花见赫停下了口，寺林晁便接上了话茬，“其实还有些别的方法，比如由唱片公司在不干涉创作的情况下为你成立一个小厂牌，或是通过入股的方式分一杯羹。” “不过这还要建立在你能为唱片公司带来收益的基础上。”寺林晁也说出了很现实的话，成年人的选择无非是利弊权衡，“只要你能证明自己的商业价值，一切都好商量。” “原来如此，受教了。”花山夏生谦虚的道谢后，又开口问道，“不知道华纳……” 但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暂时还是不要考虑华纳的好。”寺林晁苦笑着说了一句，这让花山夏生有些疑惑，其实比起索尼，他更愿意向有中森明菜在的华纳靠拢，但现在看起来，事情也许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是有什么隐情吗？”花山夏生看了看寺林晁又看了看花见赫。 听到他的询问，寺林晁显得有些犹豫，片刻后才泄气似的说道：“公司内部有意收购小杉理宇造的微笑唱片。” “那家伙现在是杰尼斯的理事。”花见赫给一脸懵懂的花山夏生做着科普，“离间明菜桑的计划背后，只怕少不了这家伙的影子，所以，之后明菜桑的唱片约大概不能再留在华纳了。” “而且……”花见赫没再继续说下去，只是看了看旁边一脸苦涩的寺林晁。 “而且我多半也没法在华纳呆下去了。”寺林晁接着说了下去，“倒也不是说会被排挤，只是……” “只是不太想和那家伙共事。”他语气惆怅但又带着几分犹豫。 从中森明菜出道至今，一直是他负责着这个让人头疼的小姑娘的制作与宣传工作。 积年累月的相处，让寺林晁没法再和曾经意图蒙骗坑害中森明菜的家伙共事。 “虽然这样说有些不太合适。”寺林晁露出个张苦巴巴的笑脸，“但这毕竟是我坚持了快半辈子的事业，终究还是有些难以割舍的。” “是啊，没那么容易放弃的。”花见赫深以为然的叹道，“不过我已经打定主意了。” “明菜桑和研音解约之后，我也就不干了。” 愚人节快乐，over。 第一百四十章 不得不做的理由增加了 第140章 不得不做的理由增加了 听完这两个中年大叔感时悲秋似的叹息，花山夏生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也许该安慰安慰他们？” 虽然冒出了这种想法，但只是一晃而逝，因为有件对他来说更重要的事情挤占了大脑的空间。 “中森明菜会和华纳解约。” 花山夏生并不确定这件事在业内到底算不算麻烦事，但他能确定的是，就算那些糟心事在明面上看，似乎被清理到几乎看不出痕迹了，但在暗地里，依旧有人在向中森明菜释放着恶意。 “也许不光是她。”花山夏生暗暗思忖着，艺能界各方势力错综杂乱，背后杵着研音的中森明菜都难免会被算计，那他这个一没人脉二没靠山的无名小卒，只怕是更好拿捏。 之前他一直想着，也许等到拿到卡内基奖了，他的处境也许就会好上不少，再不济也能跑到英美或其他什么地方慢慢发展。 但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些太过想当然，也太过懈怠了。 先不说他究竟能不能拿到卡内基奖，就算真的拿到了，那也是几个月后的事情了。 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能发生的事可太多了。 而且这里毕竟是全世界唯一一个允许黑道组织合法存在的不正常国家，仔细想想，他什么时候被人开着泥头车送去异世界做勇者，似乎也不是件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你没事吧？”见花山夏生表情变化的有点快，一旁的亚瑟用胳膊肘怼了怼他。 “没事。”花山夏生说着，这才又抬起了头，迎面正好对上了花见赫询问似的目光。 “唱片公司的事情，我会尽力去办的，今天多谢花见桑和寺林桑了。”他认认真真的道了句谢，这次来访，称得上是受益良多。 “不必如此，只要破产了别来怪罪我们就好。”花见赫语气轻松地说着，完全没把花山夏生的感谢当回事。 “我尽量让它活久一点。”花山夏生也轻快的回了一句，虽然不知道结果如何，但他想尽力一试。 “不过我倒是还有个问题，”沉默许久的寺林晁似乎是从刚才的消极情绪中挣脱出来了，他带着笑脸问了一句，“不知道花山君为什么对‘地下’的执念这么深？” 这是个不带任何目的性或引导性的单纯问句，其中只包含了寺林晁的好奇心。 花山夏生稍稍思考了一下回答了对方的问题，“今天来研音之前，原因都只有一个，自由。” 寺林晁点了点头，不喜欢被约束，这和几个月前在平野智久那里听到的原因一模一样。 不过他也觉得花山夏生可能是钻进了牛角尖，所以出言提醒了一句。 “如果花山君追求的是自由的话，那有一点你要想明白。”寺林晁看着花山夏生的眼睛，见对方没有表露出不耐后，继续说了下去，“你的‘自由’究竟是享受过程还是追求结果。” “如果你享受的无拘无束的过程的话，那就当我没有说过这句话。”寺林晁和蔼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不过话音刚落，严肃的表情便取代了他的笑容。 “但如果你追求的是结果，那你完全没有必要舍近却远去自己成立公司，不管是索尼还是哪家，只要你能拿出相应的价值，他们都很愿意帮你成立个人厂牌的。” “不愧是专业人士，轻轻松松就说出了我从没考虑过的问题。”花山夏生笑着打趣了一句。 他并没有就这个建议给出自己的答复，若是在以前，寺林晁的建议说不定还会让他有些心动，但现在不会了。 “不过今天来了研音之后，我有了新的想法。”花山夏生原本说的认认真真，但在寺林晁和花见赫好奇的目光中，他又露出了一副扭捏的表情，“其实是为了明菜桑。” “这样说可能有些太过自大。”花山夏生没有等对面两人做出任何反应就继续说了下去，“毕竟她还有很多选择，但于我个人而言，我想为她准备条退路。” 虽然希望渺茫，但在他心里，这是件必须全力以赴加油去做的事情。 花山夏生用极快的语气说出了会让自己感到难为情的话，从目前的状况来看，他心态倒是不错，至少从脸上看不出什么难堪或尴尬的神色。 不过花见赫和寺林晁善意的笑声还是让他脸颊微微有些发烫。 “你们两位笑够了吗？”花山夏生感觉他们要是再笑下去，自己可能就顶不住要拽着亚瑟夺门而出了。 至于为什么要拽着亚瑟？ 因为他怕寺林晁会把自己说过的话翻译给亚瑟听，到时候哈哈笑的人可就不止这俩大叔了。 “抱歉抱歉，我们不是故意要笑你的。”花见赫稍稍收敛下自己的笑意。 从初见时的质疑，到现在不加掩饰的欣赏，毫无疑问，花山夏生的形象在在花见赫心里越发的立体了。 他甚至觉得花山夏生和中森明菜在某些地方还有相似之处，比如这颗热忱的心。 “虽然是上次都说过的话，但我想还是要重复一遍。”花见赫彻底压下了笑意，认真的说着，“之后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来联系我们。” “对吧？”花见赫把话头扔给了寺林晁。 “当然了。”寺林晁点了点头，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虽然之前他还不能确定花山夏生和中森明菜的关系，但现在已经完全明了了，既然是花见赫和中森明菜都信任的人，那他也不会吝啬自己的帮助。 “不过，太过坦诚也不完全是好事。”寺林晁稍稍劝诫了一句。 “我明白的。” 寺林晁的话虽然有些婆妈，但花山夏生还是点了点头，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信任也是，他的信任向来只会交给值得的人。 “时间差不多了。”花见赫看了眼手表，“等下我们还有场会议，你们要来看看吗？” 花见赫的突然邀请让花山夏生始料未及，刚开始还以为他这是要送客了。 “是关于6月10日的演唱会的，明菜桑也在。”花见赫又笑着补充了一句，“要是之前问过我的问题，有了什么答案的话，那就一起去吧，我想明菜桑肯定也想听听的。” 不得不说，花见赫的话术水平确实很高，至少花山夏生听完后，就完全没了拒绝的理由。 第一百四十一章 片刻闲暇 第141章 片刻闲暇 “对了，明菜桑。”在等电梯时，平野智久突然开口说了一句。 “什么？”中森明菜下意识地问了一句，像是回过神来一样，收回了自己落在鞋尖上的目光。 “我们帮你又在公司附近租了一间公寓，今天晚些时候就可以搬回来了。”平野智久用四平八稳的语气说道。 “要搬走了吗？” 说实话，她有些不舍，虽然只是一间小小的单人公寓，但至少对她来说，那里堆满了和花山夏生的回忆。 “是的。”平野智久点了点头，不过他察觉到了中森明菜语气的异样，所以又关切的问了一句，“明菜桑是不想搬走吗？” “嗯，我不想搬走。”中森明菜点了点头，少见的在工作之外的地方，直白的表露出了自己的意见。 “这就有些……”平野智久觉得有些头疼，同时也在思索着应付的对策。 虽然千代田的治安一流，但六番町终究是一片几乎没有额外安保的居民区，让中森明菜一个人住在那里，事务所只怕也不会同意的。 “至少请不要退租。”中森明菜看出了平野智久的纠结，也清楚自己的想法太过任性，所以找了个折中的方法。 “这倒是没问题。”听到了中森明菜的提议，平野智久点了点头。 如果是偶尔回去小住的话，他没有任何意见，相信事务所也不会过多干涉。 最重要的是，租房又不用花他的钱，用别人的钱解决了自己的问题，何乐而不为呢~ “那么就这样决定了。”平野智久走出了电梯，抬手看了眼戴在手腕上的表，脚下的步子迈的也快了些，“时间差不多了，社长他们估计已经到了。” 不得已，中森明菜也跟着小跑了起来。 …… “就是这样。”花山夏生小声的和亚瑟讲着刚才在社长办公室里发生的事情，不过是删减版的。 “搞得我都想回去之后成立一间个人画室了。”亚瑟听完了花山夏生的讲述，兴致勃勃的说着，不过和他语气中的浓重兴致不同，他的声音也小小的。 不知不觉间，这间不算大的会议室里被分成了两个部分，一边是前排的工作人员们，一边是最后排的花山夏生和亚瑟。 虽然和室内的环境有些不搭，但也没人太过在意后排的两个年轻人，任由他们窃窃私语着，毕竟是社长带来的人嘛。 “咚咚~”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将花山夏生的视线吸引了过去，“不好意思我们是不是来晚了。” 紧随其后的，是平野智久的声音，他的话让花山夏生没忍住看了眼挂在墙上的表。 10:00，也许是赶巧的成分居多，但不得不说，平野智久可真是个踩点天才。 “没有，时间刚好。”花见赫站起了身整理了下手中的文件，“既然人都来齐了，那就开始吧。” 虽然说话的人是花见赫，但花山夏生和亚瑟的目光完全没放在他身上，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平野智久身后那个小小身影。 见她也注意到了这边，花山夏生露出了个微笑，亚瑟碍于这严肃的场合没露出什么表情，但也从桌面下稍稍伸出了左手摆了摆手以示问候。 “花山君怎么也来了？”中森明菜抱着疑问入座。 这样的不期而遇虽然有些惊喜，不过她还是认认真真的听着之后的工作安排，不时还给出些自己的意见，虽然没有被采纳，但她也不太在意了，只想会议尽快结束。 …… “花山君怎么来了？”见人都散去的差不多了，中森明菜才带着暖暖的笑意挪到了花山夏生身边。 “本来是来找花见桑请教些问题的。”花山夏生如实回答，“不过听他说等下明菜桑会来开会，所以我就厚着脸皮跟来了。” 说完他也露出和对方大差不差的笑脸。 “厚脸皮~”中森明菜想再捏捏花山夏生的脸，有了第一次，之后再做同样的事情，仿佛也就没了心理负担。 她稍稍观察一下会议室里的情况，花见赫在和平野智久说着什么，亚瑟也被擅长英语的寺林晁叫去聊天了。 时机刚好~ 她快速的伸手在花山夏生的脸上轻轻捏了捏，然后又像烫手般的把手缩回了桌底。 “这只是说辞吧。”花山夏生有些无奈的揉了揉脸颊，“不是需要亲自动手去验证的事情哦。” “哈哈哈~”花山夏生这副郁闷的样子让中森明菜轻轻笑出了声，她的笑声吸引来了花见赫和平野智久的目光，显然她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那让你也捏捏我的脸好了~”她有恃无恐的朝花山夏生扬起了自己的小脸。 “厚脸皮的是明菜桑吧？”花山夏生迎上了花见赫和平野智久的目光，朝他们稍微颔首后，他小声的说道，“下次吧，平野桑正盯着我看呢。” “只有平野桑吗？” 虽然花山夏生并没有刻意的透露出什么信息，但中森明菜还是敏感的捕捉到了关键点，既然他没有提到花见赫，那大概意思就是，花见赫已经知道、并对这件事保持默许态度了吧？ “怎么在发呆？”花山夏生问了一句，从兜里掏出了根棒棒糖递了过去，“给你，礼物。” “欸？”被打断思绪的中森明菜下意识的接过了糖，但显得有些疑惑，抬眼看了看花山夏生，“什么礼物？” “今天是国际儿童节。”花山夏生也撕开了根棒棒糖塞进了自己嘴里，“不过是个曰本不会庆祝的节日。” 毕竟是毛子在49年初创的节日~ “谢谢~”中森明菜并不懂那些深层的缘由，只是学着花山夏生的样子把棒棒糖放进了嘴里。 …… “社长，他们这样子真的没问题吗？”平野智久有些忧心的问了问身边的花见赫，“之前明菜桑还给花山桑准备了两张关系者票。” 他人是憨了点，但也不是瞎子，都这样了，傻子也能看出这俩人有问题了。 “没关系，随他们去吧。”花见赫以默许的态度点了点头，也许平野智久还是以研音的利益为出发点在考虑着问题的，不过花见赫的已经不再在意了。 他付出的够多了，研音也从入手时只在演艺界小有名气、但在歌谣界名不见经传的小事务所，发展成了业界闻名的庞然大物，这已经足够他无愧于心了。 而中森明菜也是如此，她这一路并不容易，对研音的贡献也有目共睹，但她还年轻，还有属于自己的人生。 “好聚好散，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花见赫颇为欣慰的说道。 听完后，平野智久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第一百四十二章 歪理 第142章 歪理 “昨天听平野桑说，之前你也来见花见桑了。”中森明菜含着糖好奇的问着，“是有什么事吗？” “嗯。”花山夏生点了点，选择性的避开了前天的事，“我想自己成立一家唱片公司，所以就来请教了一下专业人士们。” 说着，他还朝前面的花见赫和寺林晁努了努嘴，此时花见赫正和平野智久一脸释然的说着什么，寺林晁看样子和亚瑟聊得也很开心。 “不过他俩每天都这么闲吗？”花山夏生看着他们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他之前总感觉身居高位的人都会很忙来着，现在一看，好像还有点让人羡慕。 “不会哦，他们忙起来可都是好几天见不到人呢。”花山夏生羡慕的语气把中森明菜逗笑了，她扭头看着花山夏生继续说道，“所以花山君得到想要的答案了吗？” “嗯，七七八八吧。”花山夏生点了点头，但表情看起来还是有点小小的苦恼，“不过还是有些需要深入考虑的事情，比如不知道是先从独立经营做起，还是一步到位的成立一家股份公司。” 虽然花见赫的建议也很有道理，但他还是在这两者间纠结着。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若是按照他脑子里的那套规矩来看的话，要是只有他这一个出资人，那大概是没法成立股份公司的。 “花山君需要投资吗？”中森明菜关切的问道，语气听起来很是诚恳，“我倒是还有一笔钱。” “谢谢明菜桑的好意，不过暂时还不用哦。”虽然拒绝了对方的提议，但花山夏生心里还是暖乎乎的。 按照花见赫的说话，中森明菜之前还贷款给家里建了大楼，虽然不太清楚究竟是什么规格的建筑，但她现在多半也还背着贷款呢。 花山夏生半开玩笑似的说道：“要是让明菜桑赔了本那可就坏了。” “没关系的。”中森明菜认认真真的看着他的眼睛，“花山君的话，肯定能把公司开的红红火火的。” “那还是等有些起色了，再请明菜桑来做股东吧。”花山夏生不知道该如何拒绝她的好意，只能使出了这样的缓兵之计。 “好吧。”中森明菜闻言只好作罢，有些失落的低下了头。 一直以来，总是花山夏生单方面的为她做着什么，她也想帮花山夏生做些什么，但却始终不得要领。 看她这幅样子，花山夏生无声的叹了口气，有了花见赫的提醒，他对中森明菜的认识也更深了些，细腻敏感，又过分的善解人意。 “等之后再成立股份公司的时候，就请明菜桑来做股东吧。”花山夏生佯装轻松的说着，“这次的话，我想看看自己的成色。” “到时候明菜桑可不能反悔哦。” “花山君是为了安慰我才这么说的吧。”中森明菜并没有抬头，只是小声的嘟囔着，还好离得够近，不然怕是都听不清楚。 “被看出来了吗，明菜桑可真厉害。”花山夏生苦笑着挠了挠头，既然都被看穿了，那也就没有继续装下去的必要了。 “我也想帮花山君做些什么的。”中森明菜依旧很小声地说着，听起来有些委屈。 “花山夏生还活着呢。”他靠在椅背上用如释重负的语气说着，“这句话可真是帮大忙了。” “明菜桑以后不要再说这种‘想要帮忙’的话了。”花山夏生说的真切，“如果需要帮助的话，我会大大方方的告诉明菜桑的，而且你也已经在自己察觉不到的地方帮过我很多次了。” “原来我也有帮上忙吗？”中森明菜如此想着，但又始终不能确信花山夏生这样的说法。 虽然她陷入了沉默什么也没说，但表情可比刚才轻松了好多，这让花山夏生稍稍放下了心，若非是花见赫的提醒，他只怕是没法发现这被隐藏的严严实实的小情绪。 “要是明菜桑想帮我做点什么的话，”花山夏生趁热打铁般的说着，“那就时不时的请我去家里吃顿便饭吧？” “知道了知道了，之后会好好招待你的。”听他这么说，中森明菜既好气又好笑，给了他一个白眼。 “真讨厌，明明知道你说的都是些歪理，还偏偏没办法反驳。”她自暴自弃似的说着。 “怎么会是歪理呢。”花山夏生嬉皮笑脸的为自己辩驳了一句，“能吃到明菜桑做的菜我会很开心的，开心就是最大的意义~” “好好好，你说得对。”中森明菜一副被彻底驳倒的样子，“5日的时候，就来我家吧，那天我可以休息一天。” “好的。”花山夏生在心中稍稍盘算了一下，继续说道，“其实我也有想告诉明菜桑的话，等我好好整理一下头绪，等到那天再告诉你吧？” “想告诉我的话？”虽然不知道花山夏生要说的，是不是她之前最关心的问题，但她还是期待的应了一句。 “好~” …… 只是小聚片刻后，平野智久便带着中森明菜赶赴下一个工作地点了，大概是去什么地方准备彩排了。 “那么我们也告辞了。”花山夏生很有眼力见的拉着亚瑟跟花见赫和寺林晁告别，这两位之后多半也还有别的工作。 “有问题就来找我们，打我电话也行。”花见赫临走前说出了这样的话，还用便签记下自己家里的电话号码交给了花山夏生。 “今天收获如何？”走出研音大楼后，亚瑟侧身问了一句。 “很不错，毕竟碰到她了。”花山夏生开了句玩笑，但是亚瑟缄默的目光始终留在他身上，这让他有点不自在，所以很快就改口了。 “好吧，不开玩笑了。”花山夏生已经准备好了之后的计划，“先从独立经营开始做起吧，反正就我一个出资人也开不了股份公司。” “好吧。”亚瑟闻言点了点头，但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过了两三秒再次开口道，“两个人应该就可以了吧？” “我应该也算人的吧？” 虽然知道他说的“自然人”，但这么看起来总感觉怪怪的。 “你当然算了。”花山夏生被他问的有点哭笑不得，“需要你的投资的话，我会告诉你的。” 花山夏生并没有跟他客气什么，毕竟好兄弟的羊毛就是用来薅的~ 第一百四十三章 江桥 第143章 江桥 接下来的两天，花山夏生一直在为唱片公司的事情跑前跑后，除了东京的税务署外，还去趟了春日部的，毕竟寸土寸金的东京可没有给他注册公司的土地。 相比于东京昂贵的写字楼或者需要联系房东和市政部门进行核审的公寓，还是春日部的自住房更加合适些。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更加深入的了解，匆匆忙忙的入行可不行。 虽然在花见赫那里了解了七七八八，但总归还需要些更专业的建议。 比如法律方面的。 …… “有人在吗，我是之前打电话预约过的花山。”他带着亚瑟推门走进了这间叫“江桥法律”的小小事务所，不过屋里好像没人的样子。 “先请入座稍等片刻。”这声音是从里屋传来的，听起来有些慌忙的样子。 既然都这样说了，那花山夏生也没多问，径直坐在了沙发上，打量起了室内的布局和装潢。 这是一间颇有实用风格的办公室，除了办公桌后有个被塞得满满当当的实木书柜外，其余的文件或书籍都被堆在类似货架的铁架子上。 整体氛围主打一个廉价且实用，但相对应的，这里的咨询费用也有着与之相符的特点，便宜。 对于没有什么诉讼需求的花山夏生来说，这种偏居在穷酸写字楼一角的小小事务所，比起那些高端律所要更合适些。 至少足够便宜，预约也不用排队，无论是从经济成本还是时间成本上看，都划算得很~ “吱~”通向里屋的木门被打开了，走出来的大概就是江桥事务所的江桥律师了吧？ “抱歉，让你久等了。”紧随其后的便是赔笑似的年轻声音。 “没关系，只要别把这段也算进咨询时间就好。”花山夏生并不在意，反正也没什么急事，毕竟要学会宽以待人嘛。 “当然不会了。”江桥律师端着杯水放到了花山夏生跟前的茶几上，“不好意思，热水壶坏掉了，所以目前我们这里只有白水。” 放下水杯后，他又跑去倒了一杯来，“不好意思，没想到是两位。” 忙完这些后，他才坐到了花山夏生对面的主座上，直到现在，花山夏生才看清了他的脸。 很年轻，刘海虽然潦草但是头发浓密，一看就不是很值得信任的样子~ “不知道花山桑是要咨询什么问题？”他拍了一下手边的表计起了时间。 “我想开一家公司，前期的准备工作还需要了解一下。”花山夏生开门见山的表明了自己的目的，“越详细越好。” 虽然咨询费很低，但蚊子再小也是肉，所以他少见的一句废话没说。 “好吧。”江桥点了点头，开始细细的说了起来。 除了独立经营外，八十年代末的曰本还有四种主流的公司形式，股份公司、有限公司、合资公司和合名公司。 股份公司也就是常见的株式会社，是在曰本最流行的公司类型，如果有打算未来在业务扩大时，透过发行股票去筹集资金，就必须选择这种形式。 其特点是可以公开发售股票，利润分配取决于股份数量，以及股权可以自由转让，但每年要举办股东大会，不过股东的责任是有限的，仅限于投入的资金。 与股份公司不同，有限公司只有内部员工可以进行投资，而出资人也会享有员工权利，和股份公司相比，它貌似更重视员工，且封闭性更高。 不过也可以换句话说，他们重视的并不是员工，而是作为出资人的员工，并且不喜欢转让股权。 后面的合资公司就简单多了，它由有限责任人和无限责任人共同运营，也就是说在公司面临债务问题时，前者仅负责自己的出资额，而后者要承担其余的全部债务。 最后的合名公司看起来和前面的合资公司差不多，实际上也是这样的，它仅有无限责任人构成。 …… “就是这些了。”他一板一眼的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润了润干渴的喉咙，顺便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还在计时的表，还在心里嘟囔了一句，“这钱可真够难赚的。” “我知道了。”花山夏生听完点了点头，这些东西还需要之后慢慢消化一下。 “其实我们也有代理注册的业务，不知道花山桑需不需要。”江桥积极的向花山夏生推荐着事务所的附加业务，“只需要85万円。” “你要是把‘只’字去掉我说不定还会考虑考虑。”花山夏生吐槽了一句，听起来就像自己占了很大便宜一样。 虽然花山夏生的话让他脸上的笑意变得有些僵硬，但他还是配合的重新问了一遍，“需要85万円，您不考虑一下吗？” “.…..”他这能屈能伸的态度着实令人汗颜，“那就说来听听吧。” “好的。”江桥从手边的一沓文件里翻了起来，边翻找边嘀咕，“奇怪，我记得是放在这里的啊。” 虽然手上的动作很麻利，但一直找不到文件样子，很难让人不往“这家伙这是不是在故意拖时间”的方向去揣测。 “找到了！”直到脑门渐渐渗出了细汗，他才从文件夹中抽出了那本装订好的文件。 “额，我看看。”他快速翻着页，宣读着代办的事宜。 虽然看起来很不专业的样子，但毕竟一分钱一分货嘛，所以花山夏生也没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听着。 “好像还挺方便？”他在心里默默地想着，只要花一笔钱，之后的事情就完全不用操心了，原来律师竟是如此便利之物。 听江桥一直说下来，从头到尾只需要他准备注册所需的凭证、一笔钱以及几天的等待时间。 “我知道了。”等江桥说完后，花山夏生装作思考的样子点了点头，虽然很心动，但至少要把这一个小时的咨询时间用完再谈别的业务吧，不然多亏得慌。 “这件事等下再说，”花山夏生用话头堵住了江桥想要继续推销的嘴，“我想成立的是家唱片公司，不知道江桥桑有没有什么别的建议。” “其实，我不……”江桥原本想解释一句的，但最后还是停住了嘴。 刚才翻文件浪费了不少时间，要是再说些有的没的，那他自己也觉得面子也有点挂不住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收购 第144章 收购？ “虽然没有经手过唱片公司的业务，”江桥斟酌着言辞，“但是看也知道，现在的唱片业已经被大公司垄断了。” “而且类似零售业，唱片也需要加工方和销售渠道，这些都和营收相关。”他拿自己熟悉的行业举了个例子，不过语气听起来有些犹豫。 平心而论，他并不看好面前这位客户的创业计划，虽然想出言劝他放弃，但话到嘴边又有些踯躅。 毕竟还有一笔代理费用没着落呢，要是再不开一次张，那事务所可就真该关门了。 “看花山桑胸有成竹的样子，”江桥面带殷切的问了一句，“想必是有自己的渠道的吧？” 此时，他心里还抱有一丝希冀，但愿对方不是脑子一热就准备入行的，那样自己还能争取一下代理费用，不然的话，那就真得劝对方放弃了。 虽然事务所的营运需要资金，但这位年轻律师也不打算、至少现在还不打算为了钱丢掉职业道德。 “没有哦。”花山夏生轻飘飘的话彻底击碎了江桥动摇的心。 “.…..”江桥再次陷入了沉默，“那我还是建议您……” 但劝人放弃的话刚涌到口头，又被他生生的吞了回去。 “花山桑有考虑过收购一家经营不善的唱片公司吗？”他貌似又发现了新的商机，“我们也有代理收购的业务。” “展开讲讲。”花山夏生听他这么说，也提起了几分兴趣，这是他之前完全没有想过的可能性。 “这样的公司一般都有自己的成型的生产和发行链条。”江桥的语速逐渐快了起来，“而印制方和销售方也不会因为公司被收购而不做生意。” “除了唱片协会和音乐出版社协会可能会对公司进行重新审核外，几乎没有任何麻烦。”他面面俱到的分析着，“不过这样运营不善的公司一般都会在账目上存在收支不平衡或者债务问题。” 虽然和自己的初衷相悖，但听江桥这么说，收购一家这样的公司也不是不行，至少比自己成立公司轻松多了。 而且要是说起经营不善的唱片公司的话，那肯定就是指dz唱片那样的了吧？ “这样说的话，我倒是有个不错的选择。”花山夏生说着，脑子里浮现出了松本宏的那张脸，“不过要先去联系一下，之后有了回复再来找你。” “好的。”江桥松了口气似的应了一句，只觉得这一单大概是稳了。 “今天多谢江桥桑了。”花山夏生客套了一句，又瞟了一眼正在计时的电子表，时间已经走到58:17了，干脆的从钱包里掏出了咨询费。 “其实，我不姓江桥的。”他终于说出了之前被咽回去的话，顺便把自己的名片递给了花山夏生，“我叫青山胜也，事务所是以老师的姓氏冠名的。” “哦，好吧。”花山夏生稍微改口又重复了一遍，“那么就是，今天多谢青山桑了。” …… 走出江桥法律事务所蜗居的写字楼后，花山夏生深深呼吸了一口室外的新鲜空气。 “大概率不需要你的投资了。”花山夏生带着亚瑟边走边说，“至少这次不需要了。” “怎么说？”亚瑟心不在焉的问了一句，实际上他并不在意这些事，但他也不介意帮花山夏生投上一笔。 “也许可以去收购一家唱片公司。”花山夏生不确定的说着，他不知道松本宏会不会把公司给卖掉。 不过现在时间有点晚了，先去吃顿午饭再去联系他们也不迟。 抱着这样的想法，两人走进了一家小小的店面，一人点了一碗牛肉盖饭。 这是一家牛丼餐厅，顾名思义，这里只有牛肉盖饭，除此之外，能在店里出现的也就只有小咸菜和味噌汤了。 牛丼这种日式盖饭虽然在明治后期就有，但却是因为吉野家的出现才以快餐的形式风靡全曰本。 之所以风行一时，也正是因为快餐种类的方便与实惠。 “生鸡蛋？”见花山夏生把生鸡蛋磕进碗里的样子，亚瑟不禁皱上了眉头，他喜欢溏心蛋不假，但这生鸡蛋未免就有些过分了吧。 “这是无菌蛋，可以直接食用的。”花山夏生被他这张白人问号的脸看的有些不自在，“英国没有生食蛋吗？” “没有啊。”亚瑟摇了摇头，手里握着鸡蛋陷入了纠结，“去年卫生部的副大臣说英国绝大多数的鸡蛋都存在沙门氏菌污染，这可没人敢生吃，吃轻熟蛋之前都得自己掂量掂量。” 从1988年开始，对鸡蛋普遍存在沙门氏菌的恐惧致使英国的鸡蛋销量骤跌。 直到十年后的1998年，鸡蛋农场开始了疫苗接种，首批印着狮子代码的无菌蛋正式上架，才结束了为期十年的“鸡蛋恐惧期”。 “不过这又不是英国的进口蛋，就别信那一套了。”花山夏生拌了拌碗中的盖饭打样似的吃了一口，虽然是廉价的冷冻刨片牛肉，但搭配上生蛋，也足以让口感提升一个档次。 “好吧。”亚瑟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把鸡蛋也敲进了碗里，“去他*的副大臣。” 他学着花山夏生的样子用筷子稍作搅拌后，笨拙的用筷子挑起了一片牛肉送进了嘴里。 作为杂食性动物，人类对脂肪芬芳的一切想象都能由牛肉的油脂香气来满足。 而牛肉片那种薄切无渣，又一片塞满整个口腔的充实口感，实实在在地冲击着人的唇齿和味蕾。 “真香~”刚才还抗拒着生蛋的亚瑟，现在已经没出息的发出了赞叹的声音，似乎已经被这一碗简简单单的牛肉盖饭狠狠的震慑住了。 虽然英国有着全世界最顶级的肉食资源，但这几片美国进口的冻牛肉，却也能给亚瑟带去舌尖上的美食震撼。 “真是个容易满足的人。”花山夏生看着他一脸享受的表情，在心里默默想到，不过他自己也觉得这碗牛肉饭确实不错就是了。 “之后再带你去吃点别的吧。”花山夏生边吃边问着。 “好。”亚瑟闷头吃着，简单明了的应了一句。 他似乎把对花山夏生品味的全部信任都浓缩到了这一句话里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卖不卖 第145章 卖不卖？ 1989年6月3日，14:37。 “大哥，上个月的财务报告。”松本宽一脸愁容的把文件推给了身边的人。 松本宏接过财报扫了两眼，倒是没露出什么表情，毕竟每个月基本都是这样的，大差不差。 坏消息：这个月没有收入。 好消息：每个月都没有，已经习惯了。 “还要继续坚持吗？”松本宏自言自语似的问了一句，但松本宽没有理会他，他好像每个月都会这样怀疑一次人生。 “算了，今天还是早点下班吧。”他双手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等下去哪喝一杯吧？” “就等你这句话了。”松本宽终于收起了一脸苦相，露出了笑容。 拜托，今天可是周六，却要把自己关在办公室的格子间里，这也太煞风景了吧？ “那就去莲沼站附近的那家啤酒屋吧，也只有他们家会早早就开门。”松本宽想了想，报了个地名，“已经很久没去关照过生意了。” “你这家伙，还有心思关照别人家的生意。”松本宏抱怨似的调侃着，“就不能动点脑子想想办法找人来关照关照我们的生意嘛。” “啤酒屋还能喝到啤酒呢。”松本宽自嘲似的回怼了一句，“我们这儿能干嘛？” “……”松本宏一时间无言以对，“真有道理。” “咦，这个时候打电话来？”就在他们两人正收拾着东西时，电话突然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 虽然一直期待着能有业务找上门来，但显然也不希望突然在下班前找来。 松本兄弟对视一眼，由松本宽接起了电话。 “莫西莫西，这里是dz唱片。”他用热络又不显谄媚的语气对着话筒说道。 “莫西莫西，我是花山夏生。”电话对面传来了有些熟悉的声音，“我就知道你们一准在公司加班。” 劳模兄弟，名副其实。 “哈~”松本宽发出礼节性的尬笑后，转而问道，“不知道花山桑这次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花山桑？”原本还在收拾手头文件的松本宏也靠了过来，把耳朵凑到了听筒旁边，经验告诉他，这次大概是要开张了。 “嗯，有些事情想和你们聊聊，不知道现在方不方便。”花山夏生说出了让他俩有些困惑的话。 “当然方便了，”虽然被问的云里雾里，但他们显然不会拒绝送上门的生意，“我们正要去附近的啤酒屋，不介意的话，花山桑也一起来吧。” …… 就这样，花山夏生来到了松本宽指定的啤酒屋，就在西蒲田莲沼站的街背面。 这是一间叫做“澪”的啤酒屋，大概是用老板娘或者家中女儿的名字命名的。 “有段时间没见了。”虽然是周末，但午后的啤酒屋里也没什么人，所以花山夏生一眼就瞧见了松本兄弟。 “好久不见了。”早已入座的两人起身示意，顺便又点了两杯扎啤，“这位是？” “保镖。”花山夏生言简意赅的介绍了一下，见他没多说，松本兄弟也就没细问。 “不知道花山桑这次找我们有什么事？”松本宏提起了正事，他有些好奇，如果是加印唱片的话，以上的经验来看，大概也不是需要面谈的事情。 “是这样的，我想成立一家唱片公司。”花山夏生开门见山的说道，这让松本兄弟的面色不是很好看。 抢生意就抢呗，告诉我们干啥？ “但是苦于没有制造和销售的渠道。”他语气认真的阐明了自己的目的，“所以想问问你们的公司，卖不卖。” 这样的想法让松本宏皱起眉头陷入了沉默，不过花山夏生也没催促什么，就静静地等待着他的答复。 午间的小店里一时间变得安安静静的，除了门外时轻时重的风声外，甚至还能听到杯中泡沫炸裂的声音。 “不知道花山桑为什么要选择dz唱片？”见堂哥久久不开口，松本宽问上了一句。 “因为我只认识你们。”花山夏生坦诚的给出了自己相当简单的答案。 “那请恕我们不能接受。”松本宏语气生硬的拒绝道。 “没得谈？”这让花山夏生有些奇怪，刚才那句话好像碰到了松本宏的哪个开关。 “还没报价就被拒绝了，多半是有什么隐情？”花山夏生这样想着，再次开口问道：“抱歉，是我说了什么失礼的话吗？” 虽然被拒绝了，但他还是想争取一下，而且他也有点好奇为什么松本宏会拒绝的这么果断。 “其实，”松本宽迟疑的说着，见堂哥没有制止，他也就继续说了下去，“我们小时候是和我爷爷一起生活的。” “爷爷很喜欢音乐。”说着，他还用手比划着，“当时家里有一台荷兰产的老式留声机，四四方方的，就像是个开了花的原木盒子。” 不知道是因为比喻的太过不伦不类，还是因为缅怀起了孩提时光，松本宽露出了微笑，连松本宏垮着的脸都有所缓和。 “基本每天下午放学回家都能看到在庭院走廊端坐听着音乐的爷爷。”松本宽有些生疏的哼了哼调子，“好像是美空云雀桑的歌，叫什么黎明来着。” “むらさきの夜明け（紫色的拂晓）。”松本宏给他补充了一句，语气听起来已经不再生硬了。 “那时候我们就在想，能发出声音的盒子和黑盘子什么的，真是神奇。”松本宽用怀念的语气说着，“那个时候我们就想着长大也要做自己的‘黑盘子’。” “把这件事告诉爷爷以后，被狠狠嘲笑了。”说到这里，他还有些气愤，“真是个恶劣的老头子，居然这么不把孙辈的梦想当回事。” “不过长大以后，我们成立dz唱片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真的很精彩。”松本宽脸上露出了报复似的舒爽笑容，“毫不夸张的讲，那一刻就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一瞬间。” “不过也只有那一刻了。”松本宏给他浇了盆冷水，又把他从回忆中拉了回来，“现在我们依旧是老爷子嘴里‘不争气的小子们’。” 看样子松本宏已经调整好了情绪，他深深出了口气后直视着花山夏生说道。 “所以抱歉了，我们是不会卖掉dz唱片的，还请花山桑谅解。” 第一百四十六章 没有谁天生倔强 第146章 没有谁天生倔强 “没关系，我能理解。”花山夏生露出了还算和煦的笑容，“没有谁天生倔强，只是为了梦想寸步不让罢了。” 说实话，他很佩服松本兄弟这样的人，追求梦想需要勇气，坚持更需要勇气。 虽然一直觉得松本兄弟经营的唱片公司半死不活、不值得信任，但此时，花山夏生也他们两人身上见到了之前未曾发现的闪光点。 这让他收起了收购的念头，或许可以换种方式进行合作，你有渠道我有钱，一拍即合没风险。 何乐而不为呢？ “不接受收购的话也没关系。”花山夏生并没有放弃，他换了个说法，不再提起收购的问题，“但是我觉得我们还是可以合作一下的，比如再合资注册一家股份公司。” “我出钱出曲，你们负责日常的管理，就像现在一样。”他说着还顺便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像上次那样的曲子，这里还多的是，这点不必担心。” “你们有你们的梦想，我也有我的，至少在这件事上，我们的观点是一致的，重新开始也未必不是个好的选择。”他用劝诱似的语气说着，“我相信你们的能力，也请你们相信我，作品也好钱包也好，我都顶得住。” 花山夏生的话让他们陷入了沉默，是和对方一起另寻出路，还是抱着半死不活的dz唱片继续挣扎，这是个很艰难的选择。 但这种合作怎么看都是双赢的，再差也很难差过现在的dz唱片吧？ 而且人在低谷，怎么走都是往上，这种道理松本兄弟应该还是能想明白的。 松本宏皱着眉头问了一句，“为什么要找我们？” “因为我只认识你们。”花山夏生摊了摊手，这是他第二次听到这个问题，想都没想，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松本兄弟对视一眼，谁也没吭声，这是个干脆又现实的回答，但又让人生不出想要反驳或赞同的欲望来。 “可以给我们点儿时间吗？”松本宏抬眼看了看花山夏生，“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讨论一下。” “那我们需要回避一下吗？”花山夏生很贴心的问了一句，至少目前能说的他都说了，对方要是再不同意，那他也就没辙了。 “需要吗？”松本宏看了眼自己的堂弟，对方也很快接上了话茬，不过语气有些不确定，“不需要吧？” “这样的话，那我们就先出去转转好了。”花山夏生笑着调侃了一句后，便带着亚瑟起身，“我也得好好想想等下要怎么劝你们入伙，只要你们别跑掉就行，我还没喝几口呢。” 临走前，亚瑟又猛灌了几口杯中的啤酒，朝松本兄弟笑了笑后，才小跑着追上了花山夏生。 “这就走了？”他稍稍抹了抹嘴角，好奇的问了一句。 “出去转转，等下再回来。”花山夏生打了个哈欠，语气含含糊糊的，“他们说要好好讨论讨论，我们总得回避一下的。” 吃过午饭没怎么休息就跑来这边了，两口酒下肚，他现在还有点犯困。 “为什么跟你说话的人都会突然变脸色呢。”亚瑟抱怨似的说着，虽然这些天的经历已经让他有点习惯了，但摸不清原因就突变的气氛和突然变脸的人，总让他感觉有些无措。 “哈~谁知道呢。”花山夏生笑着打了个马虎眼，“我事先可不知道那是他的雷区，这次只是碰巧遇到了。” “前面几次也是碰巧？”亚瑟反问了一句，让花山夏生有些无言以对，在事实面前，说什么都是无力的。 “算了，就当我是故意的吧。”他躺平似的说道。 …… “你怎么看？”等花山夏生两人走了一段时间后，松本宽才打破了沉默。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松本宏揉了揉眉头，苦恼的说着，“就这么把我们的公司放弃掉，有点不甘心。” “我说句不好听的，你别不高兴。”松本宽事先给对方打了个预防针，“这样的机会摆在眼前，继续抱着dz不放，好像也没什么意义了。” “我当然知道。”松本宏端起酒杯瞟了一眼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堂弟，在这个问题上，他们还是相当默契的，“但这样的话，我们之前的坚持就没有意义了。” “你在说什么傻话。”松本宽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堂哥，说完还叹了口气，“我活到今天才知道为什么爷爷骂你比骂我要多一点了，要是爷爷在这儿，他准会摸摸你的脑门问你是不是发烧了。” “啧。”松本宏一脸不屑的咋舌，但始终还是保持着耐心，“那你的看法呢？” “我们坚持到现在的意义就是碰见了花山桑啊。”松本宽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着，“我觉得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松本宏没再说话，低头看着冒着气泡的橙黄啤酒默默出神，虽然起初觉得是松本宽背叛了他们的梦想，但仔细想想，和花山夏生搭伙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可不想在爷爷死掉之前都是他嘴里的‘不争气的小子们’。”松本宽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被堂哥打断了。 “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松本宏重重的把杯子砸在了桌面上。 这动静不仅让松本宽缩了缩脖子，也让老板娘从柜台上伸出了脖子。 “杯子碎掉可是要赔的。”老板娘轻飘飘的说着，“哪怕你们是熟客也不行。” “不好意思。”松本宏苦笑着朝老板娘赔礼，这才让她收回了警告似的目光。 “抱歉，是我的错。”见松本宏把目光转向了他，松本宽诚心的为自己的口不择言道歉。 “下次别这么说了。”松本宏叹了口气，但随即又露出了一抹笑容，“让他知道的话，准要拿着扫把揍你一顿的，到时候我可不会帮你说好话。” “想开了？”松本宽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唉。”松本宏叹了口气，揉了揉脸，反问道，“也没别的办法了吧，不过他值得信任吗？” “不知道。”松本宽一问三不知的样子让松本宏有些来气，但他最后还是给出了自己的看法，“看样子倒不像是个坏人。” “是啊。”松本宏回忆了下点了点头，“就是眼神有点太耿直了。” 松本宽也深以为然的跟着点头，第一次见面时，花山夏生不加掩饰四处打量的目光让他们两人可是难堪的很。 松本宽灌了口啤酒，靠在椅背上舒爽的叹了口气后问道，“决定了吗？” “嗯，信他一次也无妨，无非就是亏本罢了。”松本宏用无所谓的语气说着，这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他早就亏麻了。 “之后的商议要谨慎一点，防人之心不可无。”他稍稍嘱咐了一句，给自己提了个醒，也给松本宽提了个醒。 “要是敲定了的话，就先把dz暂停营业吧。” 第一百四十七章 妥 第147章 妥 “我回来的应该不算早吧？”再次坐回椅子上的花山夏生微笑着问了一句，他和亚瑟可是转了好久才回来的。 莲沼站周围可没什么有意思的地方可去，忍受着这附近千篇一律的店面转了这么久，也属实不易。 “所以，你们答复呢。”见松本宽点了点头，花山夏生问了一句。 “请让我们也加入吧。”松本宏语气认真的说道。 “那真是太好了。”花山夏生松了口气，“刚才准备的劝词都用不上了，真可惜。” 说是可惜，但他现在笑的比谁都开心。 “不过我们也有要求的……”松本宏刚开口，就被花山夏生示意打断了。 “这些我们可以之后再谈，我已经找好顾问了。”他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没别的问题的话，我就先去预约一下，明天有空吧？” “好吧，那我们明天再谈好了。”松本宏有些迟疑的回应道，毕竟是花山夏生找的顾问，他们很难不多做考虑。 但即便抱有怀疑，也要等明天见过面才能知晓答案。 …… 6月4日，09:00。 花山夏生与松本兄弟几乎同时到达了江桥法律事务所，比起昨天来，今天青山胜也大概是换了新的热水壶，都能喝上速溶咖啡了。 “这位就是江桥事务所的青山桑，”花山夏生介绍着自己请的代理人，之后又把目光转向了青山胜也，“真抱歉，周日还麻烦你加班。” “没关系。”青山胜也满不在意的客套了一句，加班也比窝在事务所里等生意无聊到发霉要强，更别说自己还有钱拿。 “那咱们就开始吧。”花山夏生朝青山胜也颔首，示意他可以开始计时了，这次本质上还是一次法律咨询，是要按时收费的。 “注册公司需要的成本，包括后续拓宽销售渠道的各项花销，都可以由我来承担。”花山夏生直入正题，“但相对应的，我需要绝对的控制权。” “不过这并不是因为不信任你们。” 虽然没有必要，但他还是认真的向松本兄弟解释了一句：“而是因为后续大概还会有更多的购股投资人，我要保证他们的意志影响不到我们的决定。” 说是‘我们’，但用在这里其实有点像偏义复词，单指‘我’，而非是‘我们’。 “现在考虑这些是不是有些早了？”松本宽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但被松本宏用胳膊肘不着痕迹的怼了两下。 “实际上，我和华纳和cbs\/索尼的工作人员都聊过了。”花山夏生稍微借了借寺林晁和津田直士的名头，“只要能拿出与之相对应的价值，我想他们会很愿意为我们提供宣传销售渠道，并从中牟利的。” 他有声有色的画起了大饼，主打的就是一个自信，好歹也是出入几年社会的人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请稍等一下，我有个问题。”青山胜也很好奇的问了一句，“那花山桑为什么不直接去找那些大唱片公司合作呢？” 不过问完之后他就后悔了，要是花山夏生脑子真转过弯来，那他久违的大生意可就泡汤了，要不是还有人在场，他都想照着嘴巴来两巴掌。 “花山桑大概是要保证自己的创作不被商业因素影响吧。” 不同于青山胜也的一知半解，松本兄弟对唱片业、对花山夏生的理解还是更到位一些。 “好吧。”青山胜也点了点头，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虽然依旧感觉有些不对劲，比如万一达不到会让大公司买股投资的程度怎么办之类的，但他还是很理智的牢牢捏住了自己的嘴巴，没再出声。 可不能让生意在指间溜走了！ …… “那么关于公司注册需要确定的就是这些。”青山胜也重复了一下刚才他所记录的协商内容，由花山夏生出资450万円，松本兄弟各自出资25万円。 “之后就是公司成立后需要的注意的事项了。”见双方都没有异议，他就继续说了下去，“按照之前的说法，花山桑作为主要责任人，负责后续实物资产购入在内全部消费。” “而两位松本桑负责公司具体管理事务。”他又把目光挪向了松本兄弟那边，“比如联系录音室、印盘厂和音乐出版商。” “音乐出版商？”起初听完还没什么想法，但转念一想，还是问问比较好。 “不知道你们现在的出版方是哪家？”花山夏生出于谨慎多问了一句。 “是recruit出版。”松本宽的英语发音不出意外的有些蹩脚。 虽然没听明白具体叫什么，但这并不妨碍他继续追问，“他有上家吗？” “上家？”松本宏挠了挠头思考了片刻，“他应该是从一家叫株式会社recruit的文字出版部里独立出来的。” “至于上面还有没有母公司，我们就不清楚了。” “好吧。”听完松本宏的回复，花山夏生点了点头，不过他对这家recruit真的一点了解都没有。 虽然前田朋也说过，出版业不卖藤岛家面子的公司多的是，但万一真就被他碰上角川书店和藤岛泰辅的利益方了呢。 既然是有可能会发生的事件，那就要早些做准备了。 “有什么问题吗？”青山胜也敏锐的察觉到了花山夏生的表情有些凝重，他便问上了一句，察言观色和有效的沟通也是法律从业者必备的能力。 “是这样的。”花山夏生整理了一下语言，“因为某些关系，我可能和角川书店存在一些…” “纠葛？”想了半天，他才从嘴里吐出了这个还算合适的词，“所以目前想要尽量避开他们的相关方。” 花山夏生说的很委婉，总不能告诉他们，我招惹了业内的大物，随时都有可能被狙击吧。 那咱这好不容易拉来的人不立马就跑路了吗。 不过……不提前告诉他们的话，好像又有点太坑人了。 “算了，还是实话实说吧。”花山夏生端正了下坐姿，“我得罪了杰尼斯的喜多川玛丽，所以在艺能界和出版业都存在些阻力。” “瞒着你们确实不太合适，至于合作的问题，你们自己考虑吧。”说完，他小手一摊，把选择权交给了松本兄弟。 “......”松本宏和松本宽对视一眼，花山夏生的直球让他们有些无措。 “其实花山桑没必要为这件事太过担心。”沉默片刻后，松本宏开口道，“我们本来就是抱着赌一把的心理才选择跟你合作的。” “虽然听你这么说，心里也确实有点胆怯。”松本宽默契的接过了话茬，“但看在花山桑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们就赌一把好了。” “毕竟我们只负责公司的管理，其余的事情还是由你去操心吧。”松本宏用轻松地语气调侃着，听起来还有一丝幸灾乐祸的感觉。 总之，最后的合作还是有惊无险的敲定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是要做给谁吃吗 第148章 是要做给谁吃吗？ 6月4日，19:31。 “今天辛苦了。”等中森明菜开门上车后，樱田桃子像往常一样问候道。 “桃子桑也辛苦了。”她边说着，边摘下了大大的口罩，“请桃子桑把我送去千代田六番町的公寓吧？” “欸~那边没有退掉吗？”樱田桃子有点诧异，抬眼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中森明菜。 “没有哦，我很喜欢那里，所以就拜托平野桑先不要退租。”中森明菜选择性的没有提及喜欢的原因，之后又有些疑惑的问道，“不过平野桑没有告诉你吗？” “完全没有说过。”樱田桃子熟练地把车开出了停车场，嘴里碎碎念着，“还好没有上路呢，不然等下还要掉个头。” “不过他会忘记应该也是正常的吧。”将车开上大路后，樱田桃子又拾起了话茬，语气里带着几分同情，“平野桑今天大概又要加班到半夜了~” 对研音来说，现在可是个多事之秋，不仅要为演唱会做好万全的准备，还要时刻警惕着突如其来的公关威胁。 而且研音旗下的艺人并不在少数，他们也是需要继续经营的，虽然给中森明菜这边分配了不少人力，但作为随身经纪人兼业务经纪人的平野智久，依旧被成堆的工作压得抬不起头来。 “欸~真辛苦。”中森明菜也跟着叹上了一句，一想起明天自己可以悠哉的休息一天，就觉得有些对不起还在一线奋斗的工作人员们。 好像大家都在努力工作，只有她在偷懒一样，这让她有些愧疚。 不过再一想到明天能够见到花山夏生，能从他那里得到不知问题的答案，这种萦绕在心头的不安与不适感便消散的七七八八。 因为期待着明天，所以连带着现在的心情也变好了不少，就算晚高峰的闹市区有些拥堵，车子时不时地起起停停也没有影响到中森明菜的好心情。 她现在正饶有兴致的看着街边的景物，趁着停车等待的时机，观察着自己之前从未发现过的角落。 “啊~”就在路过一家便利店时，她才想起来，还要去买明天的食材，“桃子桑，我想去超市买点食材。” “明菜桑想自己去吗？”樱田桃子从后视镜里和中森明菜对视了一眼，见对方点了点头后，委婉的拒绝道，“不行哦，现在是特殊时期，请再忍耐一段时间吧。” “可是……”中森明菜用撒娇的语气说着，不过被打断了。 “明菜桑也不想六番町的公寓被娱记发现吧？”樱田桃子见对方带着一脸孩子气的固执、并不愿放弃的样子，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 “好吧……”她嘴唇嗫嚅几下后，还是没再继续开口。 樱田桃子小声叹了口后问道：“明菜桑想买什么？” 她心里有些庆幸，虽然在工作上固执己见的样子很是强硬，但在生活上，中森明菜的性子就柔和多了。 “鸡腿肉和牛肉。”中森明菜有些失落，小声说着自己想买的食材，“再随便买一些蔬菜就好。” “还有还有，”她慢慢回忆着花山夏生之前描述过的不喜欢吃的东西，“要避开口感黏糊糊不干脆还带甜味的食材。” “哈？”樱田桃子有些疑惑的微微皱起了眉头，她用不确定的语气重复了一遍，“黏糊糊带甜味？” 从后视镜中看到对方诧异神情的中森明菜情不自禁的露出了笑脸，起初听到花山夏生的描述时，她大概也是这副表情的吧。 “是不是不告诉桃子桑比较好呢？”她这样想着，一回想起花山夏生这么宽泛又不干脆的回答，就让她冒出了种想要捉弄对方的坏心眼。 她想看看花山夏生吃到不喜欢的东西时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谁叫他说的那么笼统~”想着想着，中森明菜的思绪便被打断了。 “南瓜算吗？”樱田桃子思考半天才从脑子里搜索出一种符合描述的食材。 “谁知道呢~”中森明菜的语气又恢复了活力，虽然花山夏生有在话里提到过南瓜和茄子，但是她坏心眼的没有告诉樱田桃子。 “好吧。”这样摇摆不定的回答让樱田桃子决定不再为这件事纠结，“既然要买肉的话，等下我就去新宿那家inageya去买好了。” “欸，为什么要跑那么远？”中森明菜好奇的问了一句，“麹町站旁边不就有一家社区超市吗？” “那家的肉超级便宜哦，运气好还能碰上半价活动呢。”樱田桃子用愉快的语气回应道，“两块厚里脊猪排只要200円，而且还不是当天的即期商品，真的超划算的~” 果然，女人对购物这种事情天生敏感，尤其是中森明菜这种在商店街长大的孩子，对物美价廉的商品更是上心。 “欸~还有这种地方啊，”她拉着长音赞叹似的说着，“我之前可完全不知道。” “是公司前台的春田桑告诉我的。”因为找到了话题，樱田桃子的话也多了起来，“她可是个购物通，好像整个东京都没有她不知道的商店一样。” 这样的讨论一直持续到中森明菜被送到公寓楼下。 “不过话说回来，明菜桑什么时候又喜欢吃鸡肉了？”目送她上楼后，樱田桃子奇怪的想着。 “而且还有那么奇怪的要求，是要做给谁吃吗？”想到这里，她使劲摇了摇脑袋，把脑子里的思绪甩得一干二净。 这可不是她这个小助理需要操心的~ 与此同时，千代田的另一头。 “可算回来了。”花山夏生走进家门后随手打开了客厅的灯，长出了口大气。 虽然把注册的各项事宜都交给了青山胜也，但也短不了跟着他跑前跑后，不过今天也只是交了几张表格而已，毕竟是周日，人家也不上班。 “天天跟着我到处跑，真是难为你了。”花山夏生用调侃的语气说出了略带歉意的话，“不过明天你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别在意，每天过的都很新奇，我还乐在其中呢。”亚瑟体谅的说着高情商的话，“明天哪里都不去了吗，真少见。” “不，是你哪里都不用去。”花山夏生面带笑意的看了眼亚瑟，“我要去见中森。” “所以就麻烦你好好看家吧~” 第一百四十九章 海胆 第149章 海胆 1989年6月5日，07:21，星期一。 安逸了两天的千代田再次忙碌了起来，为了赴约、也为了给亚瑟准备好中午的伙食，花山夏生也跟着早早忙了起来。 直到一切都安排妥当后，他才踏出房门，和通勤的上班族们挤在了一起，不过他和人家一点儿都不搭就是了。 别人都是行色匆忙的样子，他的脚步反而带着些像是去郊游般的轻松。 按理说，他今天也应该很忙来着，毕竟青山胜也那边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不过因为今天约好要和中森明菜见上一面，把迟来的答案告诉人家，所以他便把工作都推到了周二。 偷懒的同时，也算是给自己一个思考的空档，虽然本质上只是想当个甩手掌柜，把经营方面的工作全都交给松本兄弟，但需要他操心的事情也并不少。 “喜多川玛丽。”花山夏生在心里默读了一遍这个让他头疼的名字，一想到那存在于不可知处的恶意目光，他总会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他并不清楚对方会在何时突然发难，但他知道自己还有些时间，他必须在有限的时间内把自己武装成一只不好下手的刺猬。 再不济，至少也得是一只海胆，一只可以被人用力踩碎，但也能刺伤对方脚掌的海胆。 但换个思路，万一人家用石头砸呢？ 不同于初次意识到可能存在威胁时的豁达，现在的花山夏生反而生出了几分急躁的情绪，若只危及自己，他还是可以从容面对的，但很显然，喜多川玛丽还将触手还指向了中森明菜。 虽然有些杞人忧天，毕竟有研音做后台的中森明菜，可比他花山夏生的处境好多了，但这还是让他产生了久违的危机感。 他必须考虑，仅凭现在的自己，是否真的有资格站在中森明菜的身边。 答案大概是否定的，至少他给出的答案是否定的，虽然有些不甘心，但这就是他必须要去面对的事实。 不过好在，他已经踏出了第一步，至少拉来了松本兄弟注册了公司。 或许是他画的饼起了作用，让松本兄弟觉得他有索尼或者华纳背板，又或许松本兄弟根本不清楚喜多川玛丽和藤岛泰辅的分量。 花山夏生是这么想的，但他似乎并没有去掂量掂量梦想的分量究竟几何。 而这被疏忽掉的小小梦想，或许才是让松本兄弟把注押在他身上的根本原因。 不知不觉间，他也已经成为了像小池研一那样可以为他人的梦想递上一把伞的人了。 只不过花山夏生自己尚且还并未察觉就是了，相反，他还正为这件事头疼呢。 松本兄弟和他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虽然还称不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至少也是身处同一道战壕里共进退的伙伴了。 这让他不得不去认真考量之后的计划，以目前几乎可以说是完全没有的宣传渠道和即将消失的个人热度来看，想要创造收入，可以说是难上加难。 既然把人家摇来了，至少别让人家亏的太难看吧？ “讲起道理叭叭叭，落到事上泪哗哗。” 也许这句话形容的就是现在的他。 “真……” 花山夏生将呼之欲出的“麻烦”二字重新咽回了肚子里，中断了这习惯性的抱怨。 …… 好像在思考时，人对空间和时间的感知也会变得更加迟钝，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来到了中森明菜租住的公寓下。 “呼~”花山夏生下意识的吐出一口长气，“这些事还是之后再想吧。” 他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整理好情绪后，走进了楼道。 按响三次门铃后，房门被打开了，这是他们之前约好的暗号。 首先映入视野的，就是中森明菜明媚的笑脸，这让花山夏生的心情也变得轻松了不少。 “早上好~”中森明菜元气满满的说道，“花山君来的可真早。” “早上好。”说着，他便带上了房门换好了鞋子，跟着对方走进了客厅，边走边说道，“因为迫不及待想吃到最喜欢的料理了。” “知道了知道了，会做给你的吃的。” 中森明菜给他端来了一杯清水，关心的问了一句，“公司的事情，还顺利吗？” “应该还可以吧？”花山夏生用不确定的语气说着，“不过已经着手注册了，目前来看还是很顺利的。” “真的吗？”中森明菜小小的吐槽了一句他飘忽的说辞，“花山君现在的样子总给人一种很纠结的感觉~” “有吗？”花山夏生快速的整理下表情，露出了一抹还算积极的笑容，说实话，中森明菜的话让他有些惊讶，他觉得自己的表情管理做的还是很到位的。 “有哦，眉毛都快连在一起了。”中森明菜指着他的眉毛，略带夸张的说着，“一看就很苦恼的样子。” “原来是被眉毛背刺了。”花山夏生有些无奈的想着，他抬手摸了摸眉心，虽然有意识的露出了轻松的表情，但他并没有留意到微微锁住的眉头。 “所以花山君有什么烦恼吗？”说着，中森明菜再度露出了明媚的微笑，“可以通通告诉明菜姐姐哦。” 虽然没法给予花山夏生什么实质性的帮助，但她还是想着，至少要帮对方排解些许的烦恼。 “嗯。”花山夏生点了点头，收下了她的好意，沉吟似的思考着，“对之后的安排有些迷茫了。” 说完，他便双手托着后脑勺仰倒在了沙发的靠背上，目光直视着挂在天花板上的吊灯。 如果只是为了能让自己在九十年代唱片业的黄金时代中分一杯羹，那他大可不必如此迷茫，因为他还有的是时间可以用来大胆试错。 但他想要的并不仅于此，“退路”二字写来轻松，但对他来说，这就有些太过紧迫了。 “不知道是为什么而迷茫呢？”因为花山夏生说的太过模糊，所以中森明菜认认真真的追问道，看起来是真的想帮对方排忧解难。 “还挺多的吧。”花山夏生直视着天花板，嘴里一一列举着，“比如销售渠道只涵盖东京都会区、完全没有宣传手段、合作人是个和我一样的半吊子之类的。” 虽然有意识的没有提及最让他焦心的问题，但这样一看，好像也已经有够惨淡的了，称得上是前途灰暗。 “什么叫和你一样的半吊子啊？”中森明菜被这样搞怪的说话逗笑了，“让人家听到的话一定会生气的吧。” “而且花山君可不是半吊子。”她收敛了下笑意，语气的认真的说着，“肯定会有很多人喜欢你的歌的。” “好吧，既然明菜桑都这么说了，那我肯定不是半吊子。”花山夏生把带着笑意目光转向了中森明菜，开玩笑似的和她吐槽起来。 “但我的合作伙伴们就说不定了~” 花山夏生讲起了关于松本兄弟的事情，从第一次见面时的窘迫，再到昨天敲定的合作，一件不落的说着。 而中森明菜也配合的托着下巴，做出一副倾听状，时不时还插上一句。 “欸~原来是这样的人啊。”等花山夏生讲完后，她感叹似的说了一句，“为了梦想开唱片公司，真厉害。” “是啊，值得敬佩。”花山夏生跟着点了点头，虽然相处时间尚短，了解的还不深入，但大概也是两位很纯粹的人。 “不过看上去也有些靠不住就是了。”说完他又稍微吐槽了一句，没办法，落魄的dz唱片给他留下的刻板印象可太深了。 原本他还天真的以为，在这场几乎波及全产业的经济泡沫下，大家都在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呢，要不是松本兄弟的话，说不定他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 “你这么说的话，被人家知道会生气的吧？”中森明菜用眼神轻轻怼了怼他。 “没关系，我又没有当面告诉他们。”花山夏生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只要明菜桑不去告密就好。” “看在我这么信任明菜桑的份上，”他大大方方的告诫着，“可不能偷偷去告密哦，不然我们就要闹得不欢而散了。” “好好好，不会去告密的。”中森明菜用敷衍的语气说着，但过后话锋一转，“要是可以的话，就请你把交给明菜桑的信任匀一点给松本桑吧。” “不过可不能因为信任被分走了一点，就不信任明菜桑了哦。”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说法有些问题，她又给自己的话打了个补丁。 “嗯嗯，只给他们一点点。”花山夏生被她的话逗笑了，“其实我还是很看好他们的，不然也不会选择和他们合作。” 虽然想找两个好用的工具人才是他的主要目的，但目前来看，松本兄弟能否胜任还是个未知数，不过…… “总要给年轻人们一点机会和成长的时间嘛。”花山夏生轻飘飘的说着，但老成的话和年轻的脸总有点违和感。 “噗~”中森明菜没忍住笑意，继而顺势吐槽了一句，“花山君说的话好像个上了岁数的老人家。” 老人家。 听到这个词后，小池研一那张带着眼镜的老脸，不可避免的浮现在了花山夏生的脑海里。 “说不定小池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吧。”他在心里暗暗感叹一句，“真是多亏了他啊。” 要是没有小池研一，说不定他就不会遇到中森明菜，也不会形单影只的飞去伦敦。 “怎么了，看你一脸缅怀的样子？”中森明菜略带好奇的话语打断了他的思绪。 “明菜桑还记得我一开始是在一家书店打工吗？”他稍稍问了一句，见对方点了点，才继续说了下去，“那家书店的小池店长说不定也是抱着这种想法才聘用我的。” “还有这样的事啊。”中森明菜饶有兴致的听着，她想更多的了解对方的生活，过去的也好，现在的也好。 虽然未曾见过小池研一，但听完花山夏生的描述后，一个宽厚的长者形象慢慢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小池桑应该是位很有魄力的老先生吧？”她边思考边疑惑的问道。 “为什么这么说？”花山夏生被问的有点懵逼，反问过之后，也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我还真没见过他很有魄力的那一面。” “花山君当时那副样子，还敢让你在店里打工，真有魄力。”说这话时，中森明菜的脸上挂着促狭的笑容。 “哈~”花山夏生被这暗戳戳的调侃逗笑了，“那时候他也以为我是个不知道从哪里被牧之原太太找来的不良呢。” “真怀念啊，那个时候无忧无虑的在书店里写书。”他靠在沙发上用憧憬的语气说着，“店里的客人也不多，每天的任务完成后，就悠闲的翻翻自己感兴趣的书。” 虽然怀念，但他现在并不想回到当时那种状态，毕竟现在还有不少必须要去处理的事情，无法确定的未来就在不远处朝他挥手。 “我也想要悠闲一点的生活~”中森明菜学着对方的样子，用懒散的语气说道，整个人就像陷入了柔软的沙发中一样。 “可是明菜桑不是刚刚休息完吗？”花山夏生有些好笑的问了一句，“明明之前还说我‘好懒’呢。” “我偶尔也想偷一偷懒的嘛。”她用撒娇似的语气愉快的说着，“演唱会结束，再做完小苍兰的录制和打歌工作以后，就有假期啦。” “欸~真让人嫉妒。”花山夏生用羡慕的语气说着，转而又问道：“那假期明菜桑要怎么过呢？” “还没有想过呢。”她抬起目光思考片刻后，给出了这个问题的答案，“想去夏威夷度假。” “不过那样的话，就只能孤零零的一个人去了吧？”中森明菜抱着蜷缩起来双腿，有些失落的自问一句。 虽然曾经的她去夏威夷度假也要带上全家的人，但如今和家人间的矛盾已经越发的鲜明了，就像她没法若无其事的面对母亲千惠子一样，她更不清楚该以何种态度去面对其他人。 看中森明菜这副落寞的样子，花山夏生才想起来自己此行的主要目的，他可不是来诉苦的。 怎么不知不觉间角色互换了呢？ 第一百五十章 妈妈 第150章 妈妈 “差点忘记了。”花山夏生端正了下自己原本歪歪扭扭的坐姿，“还有要告诉明菜桑的事情呢。” “嗯。”中森明菜抱着膝盖，把苦巴巴的小脸转向他，还微微撇了撇嘴，“居然差点忘记了，真是过分。” “抱歉哦。”花山夏生挠了挠头，他没从对方的话中听出任何不满，所以就小小的为自己辩驳了一句，“因为一进门就先被明菜桑安慰起来了。” “快说。”听完他的辩解后，中森明菜佯装气愤的凶了他一句，“要是说的不好的话，今天的午饭就没有你的份了。” 虽然没有主动提及，但是她还是无比在意着花山夏生口中即将吐出的话，她希望那是关于自己目前最关心的问题的答案，关于母亲的答案。 “明菜桑可真残忍~”花山夏生小声嘟囔着抱怨了一句后，讲起了正事。 “抱歉。”他先是诚恳的道了句歉，这句歉意的话让中森明菜心里有些紧张。 虽然疑惑，但还没等她开口询问什么，花山夏生就再次开口了。 “上次在这里睡午觉的时候，”说着，他还轻轻拍了拍屁股底下的沙发，“其实我一直都醒着的，明菜桑的话，也被我听到了。” “因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所以只能继续装睡了。”说完后，他露出了一抹带有歉意的苦笑。 “没关系哦。”中森明菜收起了凶巴巴的表情，也从花山夏生的脸上挪走了视线。 虽然有设想过那些话是不是被他听到了，但真正知晓答案时，果然还是会难为情的。 “因为本来就是要说给花山君听的嘛。”她抱着蜷缩起的双腿，用膝盖垫着下巴，将目光垂向了茶几上的茶杯，语气柔和。 虽然感觉脸颊有些发烫，但她下垂的目光却变得越发温润，因为花山夏生提起的，正是她一直苦恼着等待的。 “第一次去找花见桑的时候，其实是去问了问关于明菜桑的事情。”花山夏生坦诚的吐出了之前有意隐瞒的事情，“虽然从他那里稍微了解到了一些。” “但我还是想问问，明菜桑是怎么看待‘妈妈’的呢。” 按照花见赫的意思来看，中森千惠子是以旁观者和说客的身份参与到整个事件当中的，花山夏生并不奇怪她的做法，也许中森明菜也知晓母亲的动机为何。 对于中森千惠子而言，明菜是她的女儿，另外五个子女也是她的亲生骨肉，作为母亲而言，当孩子们产生实质性的对立时，她或许也很难做出抉择，只能心软的偏向占据多数的那一方。 但对于中森明菜来说，中森千惠子却是她独一无二又无可取代的母亲，她也没办法对被推出来做说客的母亲说出任何拒绝或责怪的话。 正如花见赫给出的评价，敏感细腻，但又过度的善解人意。 “明明是来帮我解决的问题的，怎么又问起我来了呢？”中森明菜小声抱怨起了花山夏生的不称职行为，不过之后还是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我很喜欢妈妈的。”因为花山夏生开了头，所以她也用相对亲昵的口语称呼着母亲，“从小就一直黏在妈妈身边，所以最喜欢妈妈了。” 说起中森千惠子后，她的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就像四五月份清晨初升起的太阳，温暖而不炽烈，柔和但又富有活力。 “只是最近有些苦恼，”虽然脸上的笑容依旧，但眼神却不由自主的发生了变化，“想和小时候一样肆无忌惮的向妈妈撒娇，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做呢。” 就像花山夏生意识不到自己微蹙的眉头一样，中森明菜或许也没注意到自己的眼神中流露出了些许的哀伤。 “其实去报名参加明星诞生，是希望妈妈开心，想得到妈妈的夸奖。”她用怀念的语气说着，“因为妈妈的梦想也是成为歌手。” “而且还能用成为偶像赚到的钱让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中森明菜坦诚的叙述着自己的初衷。 “很俗气吧？”说着，她还把目光挪向了花山夏生，“不过我真的是这么想的，小时候家里的生活真的很拮据的。” 虽然说着‘俗气’这样的词语，但中森明菜并没有因此而产生任何类似‘羞愧’之类的情绪，坦坦荡荡的。 在涉及到‘本心’或‘初衷’这样的问题时，她总是如此坦诚。 “不过现在明明已经实现了愿望，但是却开心不起来了。”她抱着腿嘟囔着，虽然只问了关于‘妈妈’的问题，但她没忍住多说了些，从母亲，说到了家庭。 花山夏生并不是很能理解她现在的心情，但想也明白，她现在应该并不好受。 家人一味的向成为大明星的中森明菜索取着物质上的需求，但似乎完全忽略了在情感上的回报。 一味的付出，却又得不到亲情的温暖关怀，不管是谁都会心生不满的吧，更别说对情感分外敏感的中森明菜了。 “明菜桑要是想向千惠子桑撒娇的话，那就大胆的去吧。”花山夏生像是在说什么天经地义的事情，“就像小时候那样也没有关系的。” “明菜桑可什么都没做错。”他语气笃定的说着，“你才不是该反省、该被惩罚的那一方。” “错的是明菜桑的家人们。”花山夏生罗列着他们的罪状，“他们不该一味索取的，千惠子桑也不该放任他们这样做的。” 中森明菜有心为母亲辩驳几句，但花山夏生并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 “不过对于千惠子桑来说，明菜桑是她的孩子，另外几位同样也是。” 平心而论，花山夏生是可以体谅中森千惠子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只不过，她没能找到问题的关键。 真的有人能红一辈子吗，如果不能借助正当红的中森明菜的支持找到自己的事业与生活，而是去毫不克制的无端索取，这样的生活真的能够长久吗？ 答案大概是否定的，这样的生活没有任何持续性可言。 换句话说，他们做的太绝了，先不说中森明菜会不会因此心生嫌隙，就算不会，那她真的能一辈子都赚大钱，并以此养活家人吗？ 听完花山夏生的话，中森明菜陷入了沉默。 “你没有做错”，这句话的分量沉甸甸的，至少饱含着花山夏生对她的肯定。 这是她第二次听到花山夏生说这样的话了，上次是在研音的天台上，细细回味一下，那轮橙红落日带给她的温暖，似乎至今也仍未消退。 “谢谢。”中森明菜小声说着，打破了沉默。 其实她也不清楚花山夏生的话说得对不对、有没有道理，但那份肯定也足以让她感到心安了。 而且，这次的期望也没有落空。 “明菜酱可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花山夏生说出了奇怪的话，但语气听起来还算正经，“千惠子桑一定也是这么想的。” 起初听到前半句时，中森明菜还以为他又要说讨人嫌的话了，但听完后，又不禁露出了笑脸。 “嗯嗯，明菜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她微笑着点了点头。 “好孩子当然有向妈妈撒娇的权利了。”花山夏生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但这么说好像有些不妥，他又生硬的加上了半句，“不过坏孩子应该也有就是了。” 听起来像是说了句废话，但中森明菜没有在意。 “那之后要当着照明和爱酱的面和妈妈撒娇吗？”她边说边认真思考着这件事的可能性，“感觉好奇怪~” “到时候让樱田桑带他们去别处玩不就好了。”花山夏生帮她参谋了一下，反正也是在读卖乐园里。 “欸~这样不太好吧。”她不是很想麻烦别人，开玩笑似的拒绝道，“桃子桑签的合同里可没有帮忙带孩子这一项~” “不过也会和妈妈好好撒一撒娇的。”她兴致勃勃的说着，看起来已经有些期待之后的演唱会了。 虽然最本质的问题还没有得到解决，但她至少已经可以丢掉不必要的心理负担去见见母亲了。 见中森明菜这幅样子，花山夏生稍稍松了口气。 “所以，”他装作谨小慎微的样子开口试探着，“我今天还能在明菜桑这里吃到午饭吗？” “可以哦。”中森明菜脸上的笑意更灿烂了，“花山君想吃什么呢，昨天有拜托桃子桑买来鸡腿肉和牛肉哦。” “不过没能自己去买，感觉有点遗憾。” 虽然被樱田桃子劝住了，但她果然还是很在意这个问题。 “因为说好我去买来的。”中森明菜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的失落。 “明菜桑还会在意这种小事吗？”花山夏生觉得有些好笑，不过求生欲让他没能笑出声。 “才不是小事呢，”她认认真真的反驳道，“说好的事情就应该说到做到才行。” 听起来还挺有道理的，花山夏生耸了耸肩，“好吧。” “所以你想吃什么？”中森明菜又问了一遍。 “家里有别的食材吗？” “桃子桑买来了番茄和玉米。”说着，她还细细回忆了一下冰箱里的存货，这几天都没有在这边做过饭，所以她也有些迷糊，“还有小洋葱、土豆和胡萝卜之类的吧。” “对了，还有荞麦面。” 听完后，花山夏生陷入了思考，选择困难症让他一时间也很难决定该吃什么，不过他倒是好久没吃过咖喱了。 “家里有咖喱酱吗？” 见中森明菜点了点头后，他继续说道，“那就做鸡腿肉咖喱饭和牛肉味噌面好了。” “好~”中森明菜没有任何意见，拉着长音挣脱了沙发的柔软禁锢。 看样子她是要准备去做午饭了，所以花山夏生也跟着走进了厨房。 “今天我来做饭，花山君去做自己的事情吧。”中森明菜说着，就要把他请出厨房。 “让我打打下手吧。”花山夏生举起了空空如也的双手，“我今天可什么都没带来，所以无事可做。” 自从决定注册公司以来，他就再也没碰过《uf》了，反正时间还早，第二卷的刊载最早也要等到九月份才能进行。 “好吧。”见他坚持如此，中森明菜就没再拒绝，“那花山君就去洗洗蔬菜吧。” 一时间，哗哗的水声和菜刀与案板的摩擦声便填满了整个厨房。 “之前花山君写的是什么？”中森明菜拾起了话茬，好奇的问道。 “之前？”花山夏生稍稍回忆了一下，大概是被吓到差点把稿纸划破的那次吧，“是在报纸上刊登的小说哦，六月一日刊载的第一期。” 说是刊载了，但他完全没去了解过销售情况，一日早上给前田朋也打回电话去，听人家说起码要过两周才能直观的看到销量的变化。 “欸~是哪家出版社的报纸？”中森明菜追问着，“想买来看看~” “叫《日刊体育》来着，明菜桑应该也知道吧。”花山夏生歪头看了眼正在切肉的中森明菜。 “知道哦。”中森明菜点了点头，依旧认认真真的给鸡腿去着骨头，“印象里好像没有写过我的坏话~” 她的话让花山夏生露出了笑容，“明菜桑这么记仇的吗？” “谁叫他们胡编乱造些烦人的话呢。”中森明菜语气不忿，像是被无良娱记烦透了。 “嗯嗯，他们要是敢说明菜桑的坏话，我就不和他们合作了。”花山夏生跟着点了点头。 他还认真的思考了下这件事的可行性，虽然涉及到违约的问题，但问题不大，最主要的是还欠着前田朋也的一份人情。 “人家可还没胡写乱写呢。”中森明菜打趣似的说着，她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影响到花山夏生的事业。 “那下次再签合同的时候，要让他们加上一条‘不许写明菜桑的坏话’~”花山夏生语气生动，不过这种要求听起来有点像在开玩笑。 “那主编桑肯定会很为难的吧？”说完后，她还脑补了一下报社的工作人员听到这种奇葩要求后可能会露出的表情。 大概是皱着眉头一脸诧异的样子吧~ 第一百五十一章 厨房指挥官 第151章 厨房指挥官 “明菜桑不喜欢吃鸡皮吗？” 见中森明菜仔仔细细的把鸡腿肉上的表皮全都剥了下来，花山夏生有些好奇的问了一句。 “嗯，稍微有些不喜欢。”中森明菜点了点头，有些嫌弃的说道，“因为吃起来油腻腻的。” 不过看她这副样子，大概不是稍微有些不喜欢的程度，而是超级不喜欢吧。 “这样啊，那等下就让我消化掉好了。”花山夏生瞥了一眼那一坨软踏踏的鸡皮，考虑着要加道什么菜。 “不过鸡皮有很多胶原蛋白的，会让皮肤变得更光滑的。”他边思考边劝诱道，“明菜桑确定不吃吗？” “不要~”中森明菜摇头，活像个死不开口的挑食小孩。 “好吧，”看她毫不犹豫的坚定样子，花山夏生也停了口，“那等下用烤箱来烤一下好了。” 酥脆的烤鸡皮，想想也是好久都没吃到的东西了，以前每次和朋友们去吃烧烤他都会习惯性的点上几串。 “在居酒屋里倒是见过炭火烤的，会好吃吗？”中森明菜手上的工作已经做完了，边问着边把手伸进菜盆的清水中洗了洗。 两个人一个洗菜一个洗手，挤在一起有些别扭，不过谁也没有在意。 “做得好的话，会很好吃的。”花山夏生笃定的点了点头，只是他作为资深食客的经验之谈，“但是我没有自己做过。” “做的不好也没有关系的。”中森明菜说着暖心的体谅话语，擦了擦手又从冰箱保鲜里拿出了保存了一晚的牛肉，“反正我都不会吃的~” “如果不说后面半句话就更好了，那样我会很感动的。”花山夏生有些无奈的扭头看了她一眼，不过因为映入眼中的是一张娇俏的笑脸，所以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 “好吃的话也不给你。”花山夏生带着笑意小声嘀咕了一句，不过他也有点怀疑做出来会不会好吃。 “最好是这样，”中森明菜俏皮的说着，“不好吃的话也不可以浪费掉，这可是桃子桑辛辛苦苦买来的。” 说着，她脑补了一下花山夏生捏着鼻子吃下一块被烤的黑乎乎、干巴巴的鸡皮时的场景，一时间，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明菜桑是在想什么失礼的事情吧？” 直到花山夏生开口问了一句后，她才收敛起笑意，矢口否认道：“没有哦，只是想起来开心的事情。” 要是被花山夏生知道她在想什么的话，肯定会阴阳怪气的吐槽上一句，“原来看着我吃下黑暗料理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呢。” 好在他并不知道，依旧勤勤恳恳的淘洗着蔬菜。 “不过吃咖喱竟然没有土豆，真奇怪。”花山夏生小小的吐槽了一句，“不过倒是可以用玉米代替一下。” “玉米咖喱？”中森明菜看起来有些好奇，“没听说过哦，是外国的做法吗？” “不知道，不过是在食谱上看来的。”花山夏生解释了一句，“在书店打工的时候，写完了每天的份额，就会翻一翻书。” 那个时候，他看的最多的就是和音乐相关的书籍，不过偶尔也会换换口味，看点儿杂七杂八的书打发时间。 “那让我来做吧。”花山夏生洗完菜后，边擦着湿漉漉的双手，边商量似的问道。 “不要~”中森明菜拉着长音拒绝，用她之前的话就是，说好的事情就应该说到做到。 说做给你吃，那就得做给你吃~ “那明菜桑会做吗？”他犹豫片刻后还是追问了一句，“万一明菜桑做的不好吃怎么办？” “不好吃你也要吃光。”中森明菜依旧拉着长音，但之后似乎是被自己的发言逗笑了，撒娇似的说道，“你来教我~” “好啊。”花山夏生没什么意见，不过他心里也有点儿没底，厨房指挥官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不上手还在一边叭叭叭，大概和泉水指挥官差别不大，很惹人烦的~ “玉米要一粒一粒的掰下来吗？”中森明菜从一旁的袋子里拎出两根甜玉米，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竖起来用刀斜着刮下来就好。”他从对方手里接过一根玉米，学着书上写的步骤刮了起来。 说起来，多亏了温室农业，现在就能早早的吃到玉米。 虽然曰本的第一间农用温室是1880年才建造的，比欧美晚了一百多年，但从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年代开始，快速发展现代设施园艺业，温室由单栋向连栋大型化、结构金属化发展。 之后又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进入了高速发展期，农户们得到了大量购置经营大型现代化智能温室的费用资助，需要自付的资金只有不到20%。 不过受国土面积所限，温室里的农产品都很贵就是了，所以花山夏生连从光秃秃的玉米棒上刮下的玉米浓浆也没放过。 “真专业~”中森明菜边看着边夸赞了一句，说着还给花山夏生递来一只口罩，“戴好，我要切洋葱了，不然花山君又该哭鼻子了。” 花山夏生能从她生动的语气中听出些暗戳戳的调侃，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戴上了口罩。 “如果把洋葱放在水里切就不会有味道了。”戴上口罩后，他说话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闷。 “我知道哦，外婆有教过我。”中森明菜细致的处理着洋葱，“因为在水盆里切很不方便嘛。” “欸~明菜桑的外婆还会教你这些啊。”花山夏生感慨似的说了一句。 “花山君的外婆不会教你些技巧吗？”她好奇的问了一句，不过很快又自问自答似的小声说着，“对哦，大概不会教男孩子这种东西吧？” “教倒是也有教过一些，不过印象最深的还是她骂人的样子。”花山夏生夸赞道，“我一半以上的粗话都是在她那里学来的。” “.…..”中森明菜终于停下了手上的活，抬眼无语的看了他一眼，因为他这副样子颇有种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感觉。 “我外婆是个很硬气的人。”花山夏生没注意到对方的目光，自顾自的缅怀着，“相比之下外公就和善了许多，喜欢花花草草，小时候会在院子里学着怎么照顾花草。” “我是和妈妈学的。”中森明菜没有打断对方的话，但会在停顿的时候插上几句。 “不过学的很差劲就是了”她说着还露出了苦恼的表情，但是戴着口罩，谁也看不到。 至少在照顾花花草草这方面，她是真的一点都不在行，那盆娇弱到和‘命硬’一点都不沾边的小苍兰，能健健康康的活到现在也许都是奇迹。 “那时候院子里还养了一条小狗。”花山夏生抬起手比划了一下大小，“是一只在农村很少见的腊肠犬，是外公的朋友送来的。” “我家也经常会养小动物呢。”中森明菜接上了话茬，“都是从外面捡来的，我还会给它们起名字，小不点、小红、胖嘟嘟、喵洛梅、五右卫门……” 看样子，她好像把每一只宠物的名字就记在心里呢，小到金鱼文鸟，大到小猫小狗，每一只的名字都有好好的记在心里。 “还有谁来着？”说着，她停下了手中的菜刀，抬起头回忆了起来，“啊，想起来了，还有刚巴。” “刚巴？”花山夏生有些疑惑的问了一句，单从名字来看，他完全猜不出这是只什么动物。 虽然其他名字里也有简洁又略带抽象的，但好歹通过名字还能猜出大概的特征，比如小红是红色的，小不点很小，喵洛梅是只猫，五右卫门听起来像是狗的名字。 “很奇怪的名字吧？”中森明菜笑着反问了一句，“刚巴是一只小仓鼠，名字是是从故事书里看来的，故事的主角就是一只叫做刚巴的老鼠。”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有点印象。”花山夏生从记忆中翻找到了相关的片段，“《冒险家刚巴和十五个朋友们》？” “对对，就叫这个名字。”中森明菜语气欢快，“真厉害，这都记得。” “因为印象很深嘛，小时候总能在各种各样的地方看到这本书。”他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 这本小说的作者是斋藤惇夫，1970年凭借处女作《格里克的冒险》拿到了曰本儿童文学者协会新人赏。 而后1972年出版的《刚巴》畅销40万册，在1975年动画化后于曰本电视台播出，之后在1979年的国际儿童年被评选为特别安徒生奖的优秀作品。 可以说是一本人气相当高的作品，至少在花山夏生小时候确实是这样的。 “好了。”花山夏生把被削的光秃秃的玉米棒扔进了垃圾桶，“先热一热锅，剩下的我来处理吧。” “好~” 中森明菜熟练的开火做起了预热，另一边的花山夏生切起了辣椒和萝卜蒜瓣，之后还要用盐给鸡肉调一下味。 “等下直接把鸡肉丢进锅里就好了。” …… 虽然去过皮的鸡肉好像有点粘锅、这个年代的烤箱性能也不大行，但在一阵手忙脚乱之后，还是成功的准备好了午饭。 不过，真的很成功吗？ “噫~”中森明菜在他身边发出了嫌弃的声音，“一看就知道一点都不好吃~” 花山夏生无语的看了她一眼，怎么听都觉得她是在幸灾乐祸，但有句话不得不说。 “确实。”花山夏生又把视线挪回了面前的盘子里，烤过的鸡皮看起来软踏踏的，凹凸不平的表面泛着油光。 怎么看都不像会好吃的样子。 “快尝尝嘛，这可是花山君亲手做的哦。”中森明菜坐在餐桌对面，脸上带着促狭的笑容。 “嗯。”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放进了嘴里，重复几次咀嚼的动作后，就直接咽进了肚子里。 “好腻。”他小声吐槽了一句，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怎么说呢，虽然还没到难以下咽的程度，但这味道也属实不好恭维。 “要是吃不下的话就不要勉强自己了哦。”中森明菜轻飘飘的说着。 “嗯，不过还没难吃到那种程度。”说着，花山夏生夹起了一块鸡腿肉放进了嘴里，这可比鸡皮强多了，“美味，真不愧是我第一喜欢的料理~” “嗯嗯，毕竟是明菜大厨嘛。”中森明菜收下了这句听起来有些夸张的恭维，露出了受用的笑容。 “不过下次就该花山君做饭了~”说完，她用筷子指了指花山夏生面前那叠烤鸡皮，“到时候可不许做这种东西。” “好。” 虽然不知道轮流做饭的规矩是什么时候定下的，但花山夏生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就是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他懒散的说着，“之后大概会非常非常非常忙的。” 一连三个非常，但又有不得不全力以赴的理由。 “要打起精神来认真工作才行。”中森明菜一板一眼的说教道。 “嗯，会努力去做的。”他点了点头，收起懈怠的心理后，语气认真的回复道。 “嗯嗯，这样才对嘛~”中森明菜拉着长音，听起来颇为满意的样子，“不过花山君之后要去忙些什么呢？” 她有些好奇。 “准备先发一张新唱片。”花山夏生提起了自己的计划，虽然前途未卜，但先让公司运转起来总是没错的。 不过要等到演唱会以后了，关于注册公司的申请批报大概也需要几天时间，之后还要等松本兄弟谈拢渠道。 “是什么歌？”中森明菜好奇的追问着。 “不知道呢，还没想好。” 说起来有些奇怪，已经打定主意出唱片了，但却不知道该唱什么。 “还没想好吗？”她的语气里带上了些担忧。 “没关系，指不定看到什么东西就有思路了呢。”花山夏生轻松的说着，一点都不在意这个问题，只要明确了主题，在脑子里翻一翻，总会有合适的作品的。 “这样吗。”中森明菜轻轻点了点头，但随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语调升高了几度，“之后录制小苍兰的时候，花山君也来参与制作吧？” “我？”花山夏生想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想起要邀请自己。 “嗯嗯，那样之后打歌的时候，我就有理由帮花山君做一下宣传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挣扎着散发光芒 第152章 挣扎着散发光芒 “好饱~” 刷完碗后，花山夏生倚在沙发上揉了揉肚子。 樱田桃子买来的是肩里脊，这个部位靠近头部，脂肪组织比较多，所以面里的牛肉基本都被中森明菜盛到了他的碗里。 “下次还是做我们都喜欢吃的料理吧。”花山夏生有些苦恼的提出了建议，他现在看起来有些提不起劲。 人在消化的过程中，副交感神经兴奋而交感神经会被抑制。 而兴奋的副交感神经除了会增强人的消化功能、促进吸收营养物质及补充能量之外，还会让血压下降、心率减慢、体温降低、呼吸减慢，这些表现都容易将大脑引导进入睡眠状态。 “好~”中森明菜微笑着回应道，紧接着又问了一句，“花山君今天还要午睡一会儿吗？” “不了。”他坐正身子揉了揉脸，“等下我就走了。” “不再多待一会了吗？”中森明菜下意识地挽留道，一个人在家休息终究还是有些无聊的。 “嗯。”花山夏生点了点头，用反感的语气吐槽道，“还有份企划书要写呢，形式主义可真讨厌。” 虽然请了青山胜也帮忙注册，但该自己的事可一件都没少，那85万円就当是请了个老师，熟悉一下流程，以后自己去处理相关事务也会得心应手不少。 “好吧，那花山君可要好好加油。”见对方还有正事要做，她便没再挽留，还用勉励的语气鼓舞着，“认真工作的人最帅气了~” “欸~还有这种说法啊。”花山夏生露出了笑脸，“那我也要做个帅气的人。” 不过对他来说，现在的努力是为了之后更舒服的躺平，要是能带着中森明菜一起躺平，安安稳稳的享受生活，那就更好了~ 听花山夏生这么说，中森明菜也露出了笑脸，她对勤恳工作的人向来都是很欣赏的，如果那人是花山夏生的话，也许会更欣赏也说不定。 “那么，我就先告辞了。”感觉时间差不多了，花山夏生起身辞行道。 “好吧。” 虽然有些不舍，但轻松欢愉的时间向来是短暂的。 “那下次再见。”中森明菜把他送到玄关后，如此说道。 “嗯，下次见。”花山夏生微笑着回应，“应该是演唱会的时候了吧，明菜桑也要好好加油，不过要注意休息。” “好~”她乖巧的点了点头，“对了，我搬家了，这边只有偶尔休息才会来。” 她从玄关柜的抽屉里拿出了纸笔，记下了新家的电话。 “给，有事的话可以打给我。”说着，她把便签交到了花山夏生抬起的手里。 “好，我大概还要在一桥住一段时间，所以电话不会变的。”花山夏生脸上的表情变得狡黠了些，“明菜桑没事也可以打给我哦。” “知道了知道了，花山君没事也可以打给我。”中森明菜心领神会的笑着改口，“之后的工作要加油哦。” “嗯嗯。” 虽然短时间内听到了好多次这样的叮嘱，但花山夏生也没觉得唠叨，收下这句话，再次道别之后，便带上了房门。 这次离开，他依旧没注意到某扇窗户后的笑脸。 “哈~”走在路上的花山夏生伸了个懒腰，舒爽的呼出一口长气。 虽然来时心里装着几分郁闷，但离开时心情却舒畅了不少，或许于他而言，中森明菜就像是个充电宝一样的存在。 不过充满电后，就要继续面对压力了。 按理说，人生道路的容错率是极低的，即便是重回四十年前的他，也没底气说每一步都能走对。 除了脑海中多了些东西外，花山夏生充其量也只是个脑子还算灵光、但人生经验不多的年轻人。 所以在这段时间里，因今后生活的不确定性而产生的不安始终萦绕在他的心头。 想得太多，能做的太少，这才是焦虑的源泉。 着眼当前，摒弃掉多余的杂乱思考，而后剩下的，才是他最应该去做的。 比如赶紧回家写好企划书~ 不过现在还不能回去，得去便利店做点采购，家里的菜已经不够下一顿的晚饭了。 这个年代的东京，便利店还没有膨胀到21世纪后被称为“家中的另一个冰箱”的程度，但在人口流动大且人口密集的地方，走几步路总能找到家便利店。 自1974年第一家711便利店在江东区的一间家传酒坊中开业，直到如今的1989年，区区15年的历史，却也已经卷的飞起。 比如1987年10月，711承接了东京电力费用的代缴业务，银行的atm也随之入驻，自此，曰本的便利店也成了金融机关的一部分。 小卖部成了金融机关？ 有够卷的。 不过目前还是东京人的特殊待遇呢，像花山夏生这样的埼玉乡下人，错过了上门收费的工作人员，就得老老实实去营业厅交钱了。 “抛开价格不谈，方便是真的方便~”花山夏生无声的叹道，将手中挑选好的物资拎到了收银台上。 在收银员一一扫件的时候，他的视线无聊的飘到了一旁货架上摆着的香烟上。 虽然并不吸烟，但一时间，他的目光也确确实实被吸引住了。 “承蒙惠顾，收您八万円整。” 直到收银员小哥开口，才唤醒了正在愣神的花山夏生。 “请问，”他边掏着钱边开口问道，“你有见过一种叫マイセン的香烟吗？” “麦森？”收银小哥双手接过纸币后，疑惑地思索了片刻，“没有见过欸，不过别的牌子的香烟倒是有不少，卡斯特和卡宾这两个牌子时下很受欢迎的。” 虽然没有对方想要的牌子，但他还是称职的推销着店里的其余品牌。 “没有就算了。”即使自己的本意并不是买烟，但花山夏生还是对他的回答报以了善意的微笑。 说完，就拎着袋子走出了便利店，边走边哼着歌。 “何もかもが、壊れそうな 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坏掉了 不安抱いて、明日に怯え 抱着这种不安畏惧着明天 明後日ばっか见てたって 一味期待着后天 答えは出ないことだってわかってる 我心里也明白这样不会得到答案 限りなく広がる、真っ白な、明日に何を描く 若前途无限光明，明天我们还能做些什么 现実が染め行く、真っ暗な、明日に何を描く 若现实早已被黑暗所染，明天我们又能做些什么 もがき辉く 唯有挣扎着散发光芒” 第一百五十三章 奔忙 第153章 奔忙 1989年6月6日，08:02，星期二。 依旧是起了个大早，花山夏生带着亚瑟在江桥事务所和青山胜也碰了头。 “企划书。”花山夏生没做过多的寒暄，从包里掏出了文件袋送到了青山胜也的手里。 “好的，我看看。”青山胜也拆开袋子，默默读了起来，还不忘低着头提醒一句，“如果没问题的话，我们等下就出发。” 不得不说，这份企划书写的还是有些水准的，虽然企划书的表现形式多种多样，但本质上来看，它就是一种说明公司情况、总次目标、商业策划之类内容的文书。 简单来说，只要说明白你从哪来往哪去、来时怎么来去时怎么去，以及目的地的景象为何就好。 虽然企划书的种类因提出对象和用途的不同，在形式和体裁上存在着极大的差别，花山夏生也不太懂这些，但他知道，任何种类的企划书都是由5w2h1e这八个要素组成的。 what——企划的目的、内容。 who——企划相关人员。 where——企划实施场所。 when——企划的时间。 why——企划缘由、前景。 how——企划的方法和运转实施。 how much——企划预算。 effect——预测企划结果、效果。 有了主线，想写一份企划那可太简单了，他可没少写过类似的东西。 复盘过往经典案例，沉淀行业头部打法，串联深耕思想模型，打通引爆关键路径…… 别管什么假大空的东西直接往上写就完了，反正也不是对外融资的商业企划，投资人不好糊弄，那糊弄糊弄税务局还不简单吗。 “花山桑以前写过企划书吗？”飞快看完后，青山胜也奇怪的问了一句。 “没有啊。”花山夏生一脸纯真的摇了摇头，创业企划书他这还真是第一次写。 “好吧。”青山胜也微微叹了口气，“虽然内容有些空泛，但大体没什么问题。” 只要不少上税，税务局的人多半也不会管你企划书写的怎么样，说得过去就行，上交材料也就是走个流程。 “那我们等下再出发？”青山胜也犹豫着问了一句，他还是抱着可能会修改企划的心思把见面时间约在八点的，结果完全不需要改嘛，“现在出发好像有点太早了。” 税务机关都是八点半上班，九点才对外工作的。 “好吧，那就歇会儿再走。”花山夏生耸了耸肩，表示没什么意见，挤着早高峰从千代田跑到了品川，那可太痛苦了。 但一想到之后的办公地点是大田区的dz唱片旧址，他就更难受了，说不准这种痛苦隔几天就得来一次…… “等下要去哪里？”他自来熟的给自己和亚瑟倒上了两杯水，不紧不慢的问道。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与其翻翻事务所里早已过时很久的杂志，还不如聊聊天解解闷。 “东京各区的税务局都可以。”青山胜也下意识的搭上了话，他还在研究着企划书。 “要是想图近的话，就去港区的芝税务署。”他对这些机构的位置熟悉的很，“要是想利利落落的把事情办好，就去中央区的东京国税局，一步到位。” “国税局还是算了吧。”花山夏生脸上露出了嫌弃的神色摆了摆手。 东京国税局就在筑地市场旁边，上次去的时候有看到过，天天顶着海腥味上班，真是难为那里的工作人员了。 “有没有折中一点的选择？”他贪心的问着，既不太远，还能一次性把事情办清，那简直不要太完美。 不过真的有这样的地方吗？ “……”青山胜也沉默，心里默默盘算着，要不要随便报个地方应付他一下。 反正东京的税务机关都在都心这一圈，最远不过丰岛区的西池袋。 “我想想，”他佯装思考，给出了“那就去麻布税务署好了。” 不得不说，装的是真像，愣是没被看出破绽。 “那就去这里好了。”花山夏生敲定了目的地，听名字也能猜出来，毕竟是麻布嘛，大概就是六本木南边那一块。 那地方他可太熟了。 麻布税务署在西麻布三丁目，是一栋方方正正的五层建筑。 虽说报这个地方只是想糊弄花山夏生一下，但刚到地方青山胜也就后悔了。 税务署门口的沿口绿化中插着的告示牌上打着东京税务理事会的广告。 人家的专业税务师要价可比他这个法务所的低多了。 不光如此，再往北走两步就是东京税务理事会的麻布支部。 一点不夸张，真的是走两步，花山夏生已经丢下句“稍等”，跑去记人家的联系电话了。 这让青山胜也心里直呼失策，不过来都来了，后悔也晚了，把之后的事务处理好一些，以后说不定还有合作机会。 经过一通忙碌奔走，等再从税务署里出来，时间已经临近正午，三人在街对面一家叫‘karin’的餐厅吃过午饭后才回到了品川的小小事务所。 “现在只要耐心等待核审就可以了。”青山胜也脱掉了西装外套随意挂在了铁架的一角，顺手又倒了三杯水回来。 “尾款是等审核通过之后再结算吗？”花山夏生接过水杯后问了一句，他还欠着对方一笔尾款没结呢。 “对。”青山胜也点头，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过多，毕竟有合同在先，他反正一点也不着急，转而开口问道，“介意我抽支烟吗？” 花山夏生歪头把这个问题转述给了亚瑟，见对方摇头后才说道：“不介意。” 得到答复的青山胜也从包里掏出了烟盒，不过盒中空空如也。 “啊，没有了。”他一脸苦恼，顺势将烟盒捏皱想扔进垃圾桶，但几天没清理的垃圾桶被稿纸团填的满满的，他只得讪笑着将皱巴巴的烟盒塞进了裤兜。 说实话，确实有点尴尬，花山夏生和亚瑟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露出了笑脸，不过这样多少有点不礼貌。 花山夏生清了清嗓子，又拿昨天问过收银员的问题，问了一遍青山胜也。 “青山桑有见过一种叫‘マイセン’的香烟吗？” “麦森？”和昨天的收银小哥一样，青山胜也复读一遍后陷入了思考，“这还真没什么印象。” “那有见过类似名字的香烟吗，比如以‘ン’结尾的。”花山夏生追问道，真没有麦森的话，那歌词就得改改了。 “有的。”青山胜也不假思索的掏出了刚刚塞进裤兜的烟盒，抚平表面的褶皱后，把写着名字的那一面亮给了花山夏生。 “エプソン。” 爱普生。 …… “莫西莫西，我是花山夏生。” 离开江桥事务所后，他又在街边的电话亭里给松本兄弟打去了电话，想问问提前录音的可能性。 “花山桑有什么事吗？”电话那头的松本宽少见的没做任何寒暄，开门见山的问道。 不只是花山夏生，这几天他们也忙得很，又要为dz唱片申请暂停经营，又要联系唱片协会和之前合作密切的发行、销售方。 “我想问问，可不可以提前预约录音室。”花山夏生也没说废话，“新的曲子已经准备好了，不过支援乐手还没联系。” 虽然还没联系乐手，但想来问题不大，樱井和寿他们大概是可以随叫随到的。 “应该没问题吧。”松本宽有些犹豫的回复道，“不过我得先去问问，有了消息再给你答复吧。” “好，那到时再联系。”说罢，花山夏生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有预感，连轴转的日子，大概又要回来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真想把作者抓来 第154章 真想把作者抓来 “这段话不管看几次都觉得热血沸腾啊。”小野寺贵男捧着报纸坐在自己的工位上赞叹道。 “你又在看花山桑的小说了？”邻座的山本贵志把脸埋在臂弯里趴着休息，所以声音听起来瓮声瓮气的。 现在是午休时间，他要抓紧一切时间休息，至于摸鱼，那是工作时间该做的事情。 “是啊。”小野寺贵男有一搭无一搭的说着，“你不这么觉得吗？” 这句反问让山本贵志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但受到挤压后轻微形变的眼球和角膜让山本贵志看不清他的神情。 不过想也知道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反驳比较好，堵上他的嘴，自己才能好好休息一会儿。 “嗯嗯，你说得对。”山本贵志重新把脸埋回了臂弯，但就这样结束对话，他还真有点难受，“不过从花山桑嘴里说出来还真有点微妙。” 一口老槽吐完，他感觉舒服多了~ “你这家伙，这么说也太没礼貌了。”小野寺贵男语气不忿，像是在帮花山夏生打抱不平，“你又没看到人家洗的照片究竟是什么。” “是是是，你说得对。”山本贵志依旧埋头说着，“不过不方便人看的，也只有那种东西了吧？” “……”小野寺贵男皱着眉扭头看了身边的同事一眼，那种东西指的是哪种东西啊。 关于这个问题，他怎么想都觉得是山本贵志刻意挖的坑，所以他没再接这个话茬。 万一对方说的‘那种’不是他想到的‘那种’，那岂不是显得他又呆又龌龊？ “总之，我觉得花山桑不是那种人。”小野寺贵男语气笃定的说着，会去看大宫松鼠的比赛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坏人？ “好吧，你说得对。”山本贵志猛地抬头，“借我也看看。” 他边揉着眼睛边从小野寺贵男手中抽过了报纸。 “你不睡觉了吗？”小野寺贵男撂下了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虽然被抢走了一份报纸，但是没关系，他还有别的杂志可看。 “拜你所赐，我已经不困了。”他不满的抱怨了一句，语气里颇有种咬牙切齿的意味，但心里已经开始默读起了写在开篇的话语。 “或许不是今天，或许不是明天，或许也不是下个月。” …… “但是，只有一件事是可以确定的，总有一天我肯定会成为冠军。” 大阪府堺市宿院町东4丁目。 健硕的年轻人坐在道馆楼下背阴处的台阶上手捧报纸细细读着，大阪六月正午的阳光照在身上，已经有几分炙热的感觉了。 不过近在咫尺的话语打断了他的阅读状态。 “雅昭，下午的训练要开始了哦。”一个熟悉的脑袋从他的肩膀上越过好奇的看着他手中的报纸，“你什么时候喜欢上看报纸了？” 佐竹雅昭被突如其来的问话吓得一哆嗦，下意识的合上了报纸，把身体扭到了另一边。 “喂，别突然合上啊，我还没看呢。” 这大大咧咧的声音听起来略带不满，但他已经顾不上这些了，开口叫骂道，“柳沢聪行！你这家伙能不能别跟个鬼一样突然从人家肩膀上探出脑袋啊！” “啊~抱歉抱歉。”被叫做柳沢聪行的年轻人道了句歉，虽然是道歉，但听起来相当没心没肺，显然是没把对方的叫骂当回事，“所以你在看什么啊？” “再有下次我可不会惯着你了。”佐竹雅昭松开了紧皱的眉头，撂下一句不轻不重的威胁后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吃完饭回来的路上路过了川口大叔的书店，听他说里面刊载了篇还不错的小说，所以就买回来了。” 说着，他把报纸翻回了《uf》那一页，递到了柳沢聪行手里，后者也识趣的从他手里接过了报纸，跟他一起坐在了门口的台阶上。 “川口大叔啊，”柳沢聪行嘟囔着，“看在他一直去赛场给我们助威的份上，晚上训练结束后我也去买一份好了。” 一份报纸罢了，充其量不过五百円。 “闹了半天不是空手道啊。”才扫了几眼，柳沢聪行便毛毛躁躁的吐槽了起来，看起来继续读下去的兴致不是很高。 “嗯，写的是综合格斗，没看主角还是个外国人吗。”佐竹雅昭凑在他身边一起看着，边看边解释，给同门兼好友做着安利，“不过写的还不错。” “既然你这么说。”柳沢聪行没再继续往下说，只是闭上了嘴巴，认真的读了起来。 说起来，前田朋也只给花山夏生分配了一个八千字的栏目，对于出版社来说，这是个相当合理的安排。 毕竟《uf》的第一卷只有五万多字，更何况这只是个新人作者的试水之作，占据更多的版面，确实不大合适。 但对于读者来说，这八千字就不是很够看了，比如柳沢聪行，不过十几分钟，他就从头看到了尾。 “这就没了？”他歪头看了眼身边的佐竹雅昭，一脸的意犹未尽，“什么时候刊登下一期啊？” “六月十五日。”佐竹雅昭一把从他手里拿回了报纸，站起身来掸了掸屁股上可能存在的灰尘后说道，“走吧，时间差不多了。” 说完，他便先一步推开了道馆的大门。 “真可恶啊，刚好断在了精彩的地方！”柳沢聪行跟在后面，边走边抱怨着，“真想把作者抓来问问后面的情节。” “喂，别突然停……”柳沢聪行撞在了突然停下的佐竹雅昭背上，责怪的话刚说出一半便被对方的问候声打断了。 “师傅。” 听到这样声音，柳沢聪行连忙同他错开了身位，紧跟着喊了一声“石川馆长”。 “哟，你们两个怎么才来？”石川和义笑着回了一句，“可真少见。” “在门口看报纸来着。”佐竹雅昭如实回复，将手中的报纸翻到《uf》那一页后交给了石川和义，“日刊体育上刊登了一篇不错的格斗小说。” “哦？”石川和义发出了惊叹的声音，“连聪行都能看得下去的小说啊，那我可要好好看看。” 他略带挖苦的话语让柳沢聪行露出了讪讪的笑容。 “好了，快去训练吧。”说着，他的语气和神情又变得严肃了起来，“之后的比赛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好好备赛！” “是！”佐竹雅昭和柳沢聪行不约而同的高声应道，之后便快步跑进了道场的更衣室。 不过压力都是徒弟们的，石川和义捏着报纸，不紧不慢的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虽然兴趣不大，但还是看起了这篇小说。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第一百五十五章 都该去录音了连谱子都没写呢是吧 第155章 都该去录音了连谱子都没写呢是吧 花山夏生并不知道自己在550公里外的大阪多了几个忠实读者，他只知道六月十一日就可以去录音了。 接到松本宽的回复后，他第一时间给樱井和寿打去了传呼，和往常一样，对方很快回电。 “莫西莫西，我是樱井和寿。” 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后，花山夏生也开口了，“是我。” “下午好花山桑。”樱井和寿寒暄一句后继续说道，“这几天yoshiki桑一直在念叨你来着。” “下午好，”回以问候之后，花山夏生好奇的问着，“他念叨我做什么？” “他一直说‘花山桑怎么还不来找我请教问题，好无聊’这样的话。”樱井和寿绘声绘色的学着林佳树的语气。 “哈~原来如此。”花山夏生觉得有些好笑，但仔细想想，这确实很像林佳树能说出的话，“这段时间着实有些忙碌，所以一直没顾上找yoshiki桑请教问题。” “不过之后会去虚心求教的，记得帮我转达一下。”他用轻快的语气叮嘱着，不过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了，也是时候讲正事了。 “这次打电话来是想请你们来做支援乐手，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空闲？” 说来惭愧，要是没什么正事，花山夏生也不会主动去联系他们。 “白天一直有空的，”樱井和寿不假思索的回复道，“晚上也没关系，提前和livehouse的领班说一声请个假就好。” 听他这个意思，晚上他们大概是要去涩.mama演出的。 “你们能来就好，不过晚上的演出还是不要推掉的好。” 说完，花山夏生不紧不慢的解释着，“反正公司的核审还要一段时间，录音再怎么着急也没法第一时间发行唱片，要是时间不够用的话，我找时间再预约就好。” 虽然鸽掉录音室有些不妥，但也未必不会去录音，质量不佳的话之后再约时间也没关系。 无非是多花点钱罢了，现在源源不断的进账让他底气十足，要不是手头事情有些多，精力有些不济，他都想自己搞一间录音室了。 毕竟租不如买嘛，用自己家的总比租别人家的方便吧。 这属于那种，你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的东西~ “好的。”既然花山夏生都这么说了，樱井和寿自然不会有什么不同意见，说完后，他继续问道：“那我们之后在哪里碰面呢？” “去代代木公园之类的地方吧。”花山夏生思索片刻后如此说道，不过他并不觉得这地方是个不错的选择，所以又接上了一句，“你们有推荐地方吗？” “嗯，有的。”樱井和寿用笃定的语气说着，“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直接去涩.mama，这段时间我们早上没事做就会去那边消磨一下时间。” “欸~我也可以去吗？”花山夏生有些踯躅，非营业时间，他一个外人进去好像有些不太合适。 “没关系，”樱井和寿宽慰似的说着，“我会提前和领班说一声的。” “好吧，那我们明天早上八点半.mama见。” 话罢，又寒暄几句后，花山夏生挂断了电话，走回客厅，重重砸在沙发上，整个人直接陷了进去又被形变的沙发轻轻托起。 “又有什么安排了吗？”亚瑟握着遥控器百无聊赖的换着电视频道，重复着这看起来毫无意义的行为，毕竟无论换到哪个电视台大概都没有他能看明白的节目。 “嗯，要准备录新歌了。”花山夏生窝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和上次的mr.children一起，他们可是我的御用乐手。” 虽然玩笑的成分居多，但继御用画师之后，他居然还有了御用乐手，不可思议。 “那我可要跟去看看。”说到这里，亚瑟颇有种‘你要是说这个，那我可就不困了’的架势，“是什么歌？” “两首摇滚。”花山夏生摸起了茶几上的茶杯抿上一口润了润后继续说道，“一首略带hiphop元素的朋克摇滚，一首流行摇滚。” “是英国朋克。”说完他还贴心的补充了一句，虽然都叫‘朋克’，但美国朋克和英国朋克的内核截然相反。 “hiphop？”亚瑟有些疑惑，他并不是很懂什么是hiphop，只觉得那是美国人才会玩的东西，“是说唱吗？” 英国说唱不比摇滚，在国际乐界中只是个籍籍无名的小角色，虽然有着自己独特的风格以及迥异于美国hiphop的传承，但在欧洲甚至是在英国之外，都少有名气。 “差不多吧。”花山夏生点头，紧接着又用不确定的语气说道，“只是试试水，不知道会不会受欢迎。” 虽然‘hiphop’这个概念早在1970年代就已经传入了曰本，但说唱如今依旧不是大路货。 相较于基于语言和文化基础诞生的说唱、dj和涂鸦，曰本人更能接受的是舞蹈这种没有任何语言限界的视觉艺术，比如soul dance。 soul dance在1970年由“soul train”传入日本，它扮演了类似启蒙导师的角色，激发了曰本年轻人想要去认识、去了解美国黑人街头舞蹈文化的欲望。 虽然有soul dance启迪在先，但是真正的hiphop dance文化正式传入曰本是在1983年的夏天，一部名叫《shdance》的电影在日公映。 尽管这部电影讲的并不是bboy或者breaikng，但是影片中一些黑人小孩在街头跳elecric boogie和breaking的片段也吸引了众多人的目光，算是在曰本播下了hiphop dance的种子。 随着更多类似电影的在日上映，一些像be-bop crew tokyo之类的舞团如雨后春笋般的冒了出来，为曰本的hiphop发展开了个好头。 虽说开了个好头，但短时间内在日繁荣的也只有hiphop dance和dj。 直到1988年，高木完、藤原浩和中西俊夫等人创设了曰本首家传奇hiphop厂牌major force，这才标志着曰本hiphop逐渐进入了井喷期。 不过井喷那也是九十年代的事情，不知道踩着八十年代的尾巴，花山夏生能不能做第一批尝到说唱甜头的人。 想到这里，他喝光了杯中的茶水，将视线从画面不断切换的电视屏幕上收回。 “你自己慢慢看吧，”说着，他便头也不回的走进了自己的卧室，“我得先把谱子写出来。” 哦，都该去录音了你连谱子都没写呢，可真有你的啊。 第一百五十六章 静静流逝 第156章 静静流逝 1989年6月7日，08:07。 虽然约定的是八点半，但作为‘东道主’的mr.children早早的就来到了涩.mama。 “你不去接一下花山桑吗？”田原健一从琴箱里取出吉他后看着樱井和寿问道，“大门没有开，他肯定找不到员工通道的。” “为什么是我？”樱井和寿一脸莫名其妙，“不应该是大家一起去吗？” “我们要调试一下乐器啊，”中川敬辅用干抹布擦拭着琴弦，头也不抬的搭腔道，“所以只能让你去了。” “就是啊，”田原健一脸上挂着理所应当的表情，“你的键盘都不需要保养的，插上就能用，可真让人羡慕。” “……”樱井和寿沉默，虽然他们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听起来让人多少有些不舒服。 “偷懒就偷懒嘛，干嘛说的好像自己很忙一样。”他小声嘟囔着推开了贴着员工通道的小门走出了livehouse。 等他把门关紧后，其余三人才发出了声音。 中川敬辅跑到门口打开门看了看，昏暗的廊道里已经找不到樱井和寿的身影了。 “和寿真的去了啊。”说着，他还和拎着吉他的田原健一对视了一眼。 虽然本质上只是想开个玩笑，但没想到樱井和寿真的信了。 “真过分啊。”刚才一直默不作声拾掇着架子鼓的铃木英哉说起了风凉话，“为了表达歉意，你俩今天记得请客吃饭。” “知道了知道了。”田原健一黑着脸应道，“不过请客也是请和寿，和你可一点关系都没有，给我自觉地掏自己的那份钱！” 视线给到另一头。 虽然颇有不满，但腹诽了那两个懒鬼几句后，樱井和寿还是老老实实的到涩.mama的大门口等起了花山夏生。 因为离约定的时间已经很近了，所以没等几分钟，花山夏生便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早上好花山桑。”他朝迎面走来的两人招了招手，又用带着口音的英语朝亚瑟问候一句。 “早，”花山夏生稍稍加快了脚步，来到了樱井和寿跟前，“这次又要麻烦你们了。” “没关系的。”他摆了摆手示意花山夏生不要太过在意，“而且我们也有钱拿呢~” “走这边，因为还没到营业时间，所以正门是不开的。”他稍稍解释一句后，便带着花山夏生从涩谷中央通街边的狭窄巷道绕进了涩.mama的员工通道。 在推开一扇贴着“staff only”纸条的小门、又走过一段光线阴郁的走廊后，花山夏生再次走进了涩.mama。 上次来时天色昏暗，又伴着赶来看演出的熙攘人群，所以没能一览全貌。 但这次就不一样了，既没有观众，livehouse里也没开那花花绿绿的氛围灯和高亮刺眼的舞台灯。 虽然细节处难以窥得全貌，但大体上的景致也算得上一览无余，连被设计的凹凸不平的墙壁上写着的签名和脚下防滑胶垫上的圆形凸起都看得一清二楚。 室内还算宽敞的空间里只有mr.children其余三人熟悉的身影，看样子正为什么争吵着。 “啊，花山桑来了。”正对着员工通道坐着的铃木英哉首先站起身来，但其余两人依旧死缠烂打着。 “这种小把戏是没有用的！”田原健一一副‘我已经看穿你的心思了’的语气，“让我们请你吃饭是不可能的，你转移话题也没用，所以快点放弃吧。” “就是就是。”他身边的中川敬辅煞有介事的帮腔道。 眼前这一幕，让花山夏生觉得有些好笑，便直接开口说了句“早上好”。 话音未落，就见田原健一和中川敬辅那两张写着三分愕然三分惊吓和四分尴尬的小脸扭了过来，不过这份怪异的表情很快转变成了讪笑。 这喜感的表情变化，让花山夏生有点抑制不住嘴角上扬哈哈大笑的欲望，所以他连忙从背包里取出谱子。 “这是要录的两首歌。”说着，花山夏生走到他们跟前，把手中的稿纸递到了铃木英哉的手里。 这次选出的是《コンプリケイション》和《deserve!!》，前者是一首主旨在不安中奋进的朋克摇滚，后者是一首主旨积极的流行摇滚。 和上次一样，这次的两首歌也有a面和b面之分，这算是曰本唱片业的老传统，单曲在发行上与专辑共据主流地位。 即使在日后的数字音乐盛行的时代，让单曲与专辑的区别渐渐变小，曰本也持续保留着a面曲与b面曲的作法。 不过花山夏生现在也说不准要用哪首歌作为主打的a面曲，单纯按个人喜好来的话，他其实更倾向前者《复杂人生》。 但选取这首稍带hiphop元素的歌曲，本身就带着试水性质，很难说它到底会不会受欢迎，所以以内容更加主流的《deserve!!》作为a面曲也不是不行。 虽然花山夏生这个选择困难症患者表示有被这个问题伤害到，但当前最重要的还是之后的录音工作。 他有意识的将脑海中不合时宜的疑虑甩的一干二净，静静看着三位乐手探头研究谱子。 比起他们三个，他和樱井和寿就轻松多了，他只负责唱，头天晚上已经练过几遍了，还有几天时间，散漫一点也是够用的；而樱井和寿更是惬意，这次录音依旧完全不用他这个键盘手出场。 至于亚瑟，他就更清闲了，这会儿正在livehouse里到处溜达打量着，这里摸摸那里看看，他对这种地方可好奇的很。 ‘livehouse’一词的诞生得托于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在欧美出现的rock pub。 在英国，有许多知名乐队也曾在rock pub的舞台上演出过，比如包括滚石和u2等乐队就曾在halfmoon的pub里演出过，大名鼎鼎的甲壳虫乐队就是从利物浦的rock pub中走出来的。 因为欧美人更喜欢用live music venue、rock pub、rock club或者rock venue之类的名词代表音乐场馆，所以诞生于曰本、发迹于东亚的livehouse，在欧美出现的频率并不高。 不过其实里子都是一样的演出场馆，所以还没过多久，好奇心得到满足的亚瑟便安安分分的面向舞台，饶有兴致的坐在观众席的小圆椅上看着塞着耳朵分头练习的几人。 并静静等待着时间的流逝。 第一百五十七章 看破不说破 第157章 看破不说破 这样的时间一直持续到正午时分。 不得不说，在接触不到环境光的密闭空间里，是真的很难准确的察觉到时光的流逝，全神贯注于其他事物的人更是如此。 最先发现这个问题的，是全场第二悠闲的樱井和寿，在听到自己的肚子开始咕咕叫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抬手看了眼腕表后，发出了小声的惊呼：“已经这个时间了啊。” 腕表上的时针已经快跑到12和1中间了，如果表没有坏掉的话，那现在应该已经快十二点半了。 当然了，这种可能几近于无，毕竟还有咕咕抗议的胃袋作为佐证呢~ 虽然樱井和寿说的很小声，但还是惊醒了正坐在亚瑟旁边发呆的花山夏生。 “你这么一说，确实有点饿了。”花山夏生说着，还下意识的揉了揉肚子。 “午饭想吃点什么？”他把目光移向了樱井和寿询问道，毕竟是他请人家来帮忙的，还占用了人家的场地，午饭的话，肯定还是要考虑一下人家的口味的。 至于为什么只问樱井和寿？ 因为那三位为了互不干扰还塞着耳朵自顾自的练习呢，目前来看，暂时还是不要打搅他们的好。 “我都可以的。”樱井和寿发出了模棱两可的声音，这让花山夏生稍稍有些为难。 “好吧。”花山夏生点了点头，又换了个问法，“那你们在这边中午一般会吃什么？” “我想想，”樱井和寿思考片刻后，给出了答复，“一般会去便利店买些便当来，或者去惠比寿的快餐店里吃。” 听他这么说，花山夏生心里稍加思忖，去便利店买便当，那必然是要直接pass掉的，请人家吃便当未免太没诚意了，虽然他们未必会在意，但这种选择连花山夏生自己这关都过不了。 那么就只剩下一个选择了吧。 “附近有提供送餐服务的餐厅吗？”他挠了挠额角继续问着。 “应该是有的，稍等一下，我去看看。”说着，樱井和寿推开了员工通道的小门，消失在了昏暗走廊的那头。 等他再回来时，手上多了几张餐馆的传单。 “给，这是老板留下的。”樱井和寿把手中或花哨或质朴的一沓传单交给了花山夏生，顺便把午餐的决定权也交给了他。 接过那几张无非就是什么快餐或者中华料理店的传单草草看过后，花山夏生不自主的挑了挑眉毛，显然是兴趣不大。 “那就选这家好了。”稍作比较后，他拿起了其中一张，这是家叫“ピザーラ”的披萨店，虽然logo和传单做的都朴实的很，但上面写着的那句“30分钟内即可送达”，还是吸引到了他的目光。 时间不早了，当然是越快吃到午饭越好，虽然写着三十分钟送达，但花山夏生对此还是抱有一定的怀疑，不过这家餐厅就在目黑区，让他三十分钟送来，想来也不算难为人。 而且当初在伦敦借住在亚瑟家时，要是懒得做饭，他们最常吃的就是披萨，点几份披萨来，也算照顾一下亚瑟的口味。 “你们有什么讨厌吃的口味吗？”打定主意后，花山夏生又开口问道，完全没有提‘你们想吃什么’这样的话，因为他觉得这是个不可能得到准确回复的问题。 “没有的。”樱井和寿不假思索的摇了摇头。 “那我就去外面的电话亭点餐了。”花山夏生说着，将视线挪到了亚瑟脸上，朝小门的方向歪了歪头，示意他跟自己走。 闻言樱井和寿连忙也站了起来说道：“我们这里也有电话的。” 不过被花山夏生婉拒了。 “不用了，我正好出去透透气。” 说完，他就带着亚瑟从员工通道走出了涩.mama。 “要回去了吗？”亚瑟边走边问。 “还早呢，”花山夏生用叹息似的语气说道，久违的呼吸到室外空气，让他有种惬意的感觉，“出来叫个披萨外卖。” “你这么一说，我来这边之后还没吃过披萨呢。”亚瑟的语气中带着点怀念，说起披萨，他的喉咙下意识地做出了吞咽似的动作，大概是饿了。 “想早点儿回去吗？”花山夏生没接上他的话茬，扭头问了一句。 “没，我就问问。”亚瑟否定道，“窝在屋子里太无聊了，电视上都没我能看懂的节目。” “既然这样，”花山夏生想了想后，陈述了一下之后的计划，“那我们晚上可以在这里看完演出再回去。” “好啊。”亚瑟乐得如此，完全没有会拒绝的可能性。 照着传单上的号码打出电话后，两人便在道玄坂的大街上逛了起来，说起来，这附近的餐饮店也不算少，不过多是些直到下午才会开门的居酒屋。 除此之外，还有零星几家拉面和和食店，既然完全没被樱井和寿提起，宁可去吃便利店的便当也不去的餐厅，性价比可想而知。 不过也有可能，他们根本都没发现道玄坂还有这么几家店就是了~ “今天天气可真不错啊。”亚瑟大概是觉得有些无聊，像往常一样打开了话匣子。 听他这么一说，好像确实如此，花山夏生都没注意到，也许这就是英国人对阳光的敏感程度吧。 “是啊。”花山夏生说着，拐到了另一条路，从楼房的狭小空隙间透过的阳光让他稍稍眯起了眼睛。 “希望六月十日也是个好天气。”他祈祷似的说道，虽然有些想不明白研音为什么要选在梅雨季开演唱会，但细细思索，前两个月发生的事情似乎也已经足够他们焦头烂额了。 “中森的演唱会吗？”亚瑟用不确定的语气问着，印象里花山夏生有天是拿着两张票跟他说过这件事的，不过他有些记不清了，隐约记得那张票上写着的‘anniversary’。 “对，”花山夏生点了点头，“在一家主题公园里，到时候还能好好玩一玩，那里有世界上最快的过山车，你可以去试一试。” “我还是算了吧。”亚瑟语气突然变得有些生硬，和花山夏生一样，他对这种东西也不是很感兴趣，说完他还解释了一句，“不是害怕啊，只是觉得没什么意思。” 这种说法，多少带点类似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欲盖弥彰。 不过…… “我也这么觉得。”花山夏生如是说道，之后又和亚瑟相视一笑。 看破不说破，朋友有的做~ 第一百五十八章 成功才是最优解 第158章 成功才是最优解 掐着时间回到涩.mama后，又蹲在门口干等了大概几分钟，可算把外卖等来了。 在完成了和送餐小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生意后，他边说着一天要重复无数次的话，一边跨腿坐回了摩托上，脚下挂挡。 “承蒙惠顾，收您円，祝您用餐愉快。” 说完，就在摩托车的引擎声中，一溜烟的消失在了道路尽头的拐角处。 “走吧，回去吃饭，都要饿死了。”花山夏生托着装有披萨的纸盒边走边说。 他饥渴的胃袋现在正微微收缩绞动着，用行动以示威胁，提醒他早点吃饭，不然等下就不只是绞痛这么简单了。 回到涩.mama里，他敲了敲员工通道的小门，招呼了一下还沉浸在音乐中的几人后，便率先去到了员工通道里贴着‘休息室’字样的房间里。 “辛苦了，快点吃饭吧。” 等他们也来到休息室时，花山夏生已经掀开了盒子，点缀着番茄火腿和欧芹叶的玛格丽塔披萨暴露在空气中，散发着诱人的淡淡香气。 四张足够六个年轻人吃到撑的大份玛格丽塔披萨，只花了一万两千円，比起同类产品，这个价格还算实惠，实惠到让人不禁质疑起了它的口味。 不过只是稍稍尝了一口，就让人打消了这样的疑虑。 在焦酥的饼边和松软的饼皮给人带来分明口感的同时，马苏里拉芝士的淡淡奶香配合着生火腿的咸香，两种截然不同的味道交杂而不冲突，也足以给人带来味觉上的享受。 更别说那由拉丝芝士带来的饱满口感和若有若无的橄榄香气，这多少也能让人喟叹一句：卧槽，真香。 不过可能是饿的，毕竟饿了吃啥都香~ “啊~这顿饭吃的好满足。”田原健一半瘫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看来并不是只有花山夏生有这样的想法。 “这次真是选了家不错的披萨店。”他下意识的瞅了眼披萨盒上的商标logo，像是要牢牢记住‘pizza’这几个字母。 至少从分量和价格来看，这家店的披萨还是很实惠的，而且这种快餐外卖也不需要店家派人来回收食盒之类的餐具，说起来也算方便。 “不过话说回来，”铃木英哉吃饱后也适时的问起了最让自己好奇的问题，“既然开始准备录音了，那花山桑的唱片公司应该也已经有所进展了吧？” 一起吃饭，是一种可以让彼此坦诚交谈的有效方法，因为填饱肚子有了满足感之后，不论是谁都会变得饶舌。 花山夏生也是如此，既然他们问到了，就算多说些也无妨。 “嗯，该交的资料都交到税务署了，就等审批通过了。”他端起纸杯抿了一口润了润喉后，慢条斯理的说着。 “欸~那之后花山桑就是社长了吧，可真厉害。”中川敬辅一脸崇拜的说着略带钦佩的话。 “我可不是社长。”花山夏生笑着摆了摆手，“我只是最大的那个股东，社长另有其人的，就是上次合作的那家地下唱片公司的负责人。” “那也够厉害的。”中川敬辅并没有因为花山夏生的话改变自己的想法。 “话说，要是我们的乐队解散的话，和寿应该也会回家当社长吧？”田原健一说着，还用促狭的眼神瞟了瞟樱井和寿，像是在悄咪咪、暗戳戳的挖苦着什么。 不过这稍带调侃意味的眼神很快就消失了，因为被铃木英哉拍了一下后脑勺，所以合上眼皮痛呼一声后，他的眼睛连带着促狭的视线都一起消失不见了。 “你又在说什么傻话？”铃木英哉听完这种说法气不打一处来，“我们的乐队可不会解散。” 他们之间的互动总是这么喜感，目睹一切的花山夏生下意识的露出了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容。 不过玩闹归玩闹，他还是在铃木英哉的话里提取出了自己感兴趣的话题。 他好奇的追问道：“和寿家也有家公司吗？” “是的，我父亲有在经营一家建筑公司。”樱井和寿的语气不太自然，能听出似乎带着几分的局促。 说不定，他才是整个乐队里受到来自家庭压力最大的那一位。 或许除了听不懂日语的亚瑟，大家都能听出樱井和寿话里的不自在，所以休息室里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沉闷。 “也算是一条退路吧。”花山夏生打破了沉默，“虽然人们总是要在家庭和梦想之间做出权衡的，但你们是拥有才能的，所以不要轻易放弃。” 这话听起来有些像鸡汤，但其实他还留了半句话没说——向爱你的家人所期待的方向前进，对我们来说，这或许也是一种避无可避的责任。 想来mr.children也用不上这句劝退的话，对于拥有才能的人来说，坚持，就是最好的选择。 成功，才是一切问题的最优解。 “如果家里觉得乐队不算正当职业的话，你们也可以来我的公司挂个名字。”花山夏生想了想提出了个小小的建议，“也能帮你们打打掩护，毕竟那样你们就是正正经经、勤勤恳恳的公司职员了。” 这样的话，也许他们的家人就不会有那么大的抵触心理了，他们受到的压力也会小上很多。 不过有了稳定的工作，他们似乎也会背上其他的烦恼，比如催婚之类的~ “原来还有这样的办法啊？”田原健一一脸如梦方醒的表情，有被花山夏生的提议震撼到。 表面上是公司职员，背地里却是乐队成员？ 仔细想想，这貌似还有种小小的背德感呢。 “好了，吃饱了就该继续练习了。”铃木英哉拍了拍田原健一的肩膀，率先站起身来。 “说的也是，要抓紧时间了。”樱井和寿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已经快两点了。 涩.mama开始有员工陆续上班的时间的是下午三点，他们还有不到一小时的练习时间，确实要加把劲了。 看着陆续走出休息室的四人，花山夏生做起了后勤工作，将四个空空如也的扁平盒子扔到了巷道中、员工入口旁的垃圾箱里。 “好了，回去吧。”他拍了拍手和亚瑟对视了一眼后，再次走回了livehouse内。 难熬的摸鱼时间，又要回来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真是过分 第159章 真是过分 下午三点，涩.mama的大门准时敞开。 虽然此时前来的工作人员并不多，但一直占着舞台似乎确实有点影响人家的工作，所以练习只好到此为止了。 而早上练习，下午摸鱼，晚上在livehouse看演出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六月九日，距离去录音还有一整天的时间。 “明天好好休息一天吧。” 在道玄坂的一间小小居酒屋中，花山夏生边说边咀嚼着嘴里的食物，不过吐字还算清楚，“后天我们直接去录音就好了。” 虽说田原健一和中川敬辅有请樱井和寿吃晚饭的计划在先，但这几天属实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毕竟有花山夏生在，可没有给他们两个请客的机会。 “欸，明天不再巩固一下吗？”田原健一疑惑的问道。 “没有这样的必要了。”花山夏生摇了摇头，毋庸置疑的是，mr.children的基本功相当扎实，短短几天的功夫，伴奏已经做的有模有样了。 不过之后他还是又续上了一句：“你们要是觉得没有什么信心，也可以继续练一练，不过我可不会来了。” 说到这里时，他脸上的表情颇为生动，这副眉开眼笑的样子，明眼人都能看出，对他来说，明天或许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花山桑明天有别的安排吗？”樱井和寿下意识地开口问道，他很好奇对方脸上这副表情的来由。 “嗯，明天要去看中森明菜桑的八周年演唱会。”花山夏生笑着点头，语气里似乎还带着幼稚的炫耀意味，“而且还是关系者席位哦。” “欸~真让人羡慕。”樱井和寿配合的赞叹道，“不过这是供曲人的特权吗？” 花山夏生点了点头，以示认同，但至于‘供曲人的特权’这个说法…… 至少在中森明菜的心里，他的身份或许已经不止是简简单单的供曲人了~ “那花山桑要不要也给我们写首歌？”中川敬辅吃饱喝足后开起了玩笑，“之后我们开演唱会的时候也会给你关系者票的。” 铃木英哉不动声色的在桌下不轻不重的踹了他一脚，虽然这家伙没有喝酒，但说的话听起来也有种口不择言的感觉。 不过花山夏生并不在意就是了，和他们相处久了之后就会发现，演出风格和日常生活中最内向的田原健一和中川敬辅，比起其余两人反而会活跃一些。 樱井和寿和铃木英哉相处起来总觉得还是有些放不开的。 “好啊，会帮你们留意一下的。”花山夏生哈哈笑着回应道，表示自己记下这件事了，他之前完全没有给中森明菜以外的人供曲的想法。 不过也没有人跟他提起过这种事就是了，毕竟面向主流市场的作品只有那一首《樱花纷飞时》而已。 虽然这首歌成绩斐然，但业内人士的目光也只是在他身上短暂停留，迄今为止，也只有平野智久和津田直士两人，有过意图鲜明的拉拢或试探。 因为在艺能界内，只有一首作品能拿得出手的“一发屋”选手也并不少见，所以像花山夏生这样仅有一首知名乐曲又年轻无名的创作人，并不是值得业内人士报以信赖的类型。 而且直到拿出更多优秀作品前，他都不会是。 看其他人吃的差不多了，差一刻钟到七点，店里的客人也多了起来，稍微有点嘈杂的感觉，是时候结账离席了。 花山夏生擦了擦嘴，总结似的说道：“总之，明天好好休息，调整一下状态吧。” 原本还想叮嘱一下他们，不要太过紧张，不过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现在再说这样提醒的话好像有些不太合适。 而且看他们现在的状态，也不像是会紧张的样子，所以花山夏生说完就改了口。 “不对，应该说是，保持好现在的状态就可以了。” …… “明菜桑保持好状态，明天的演唱会一定没问题的。” 在轿车后座上发呆的中森明菜，听到了耳畔传来的笃定声音，这才收回了不知飘到何处去的思绪。 “嗯嗯，谢谢桃子桑。”虽然出道这些年来，她听到过无数次这样的话，但还是微笑着小声的回应了一句。 紧接着，两人又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什么，不过和开车的平野智久没有任何关系，他现在只是个莫得感情的开车机器。 连日来的奔波让他本能的感觉到了疲惫，甚至连一句都懒得说，或许现在车里的三个人中，他才是最期待演唱会圆满结束的那个人。 “到了。”行驶到中森明菜租住的塔式公寓外，平野智久稳稳地停下车子，言简意赅的提醒了一句。 “辛苦平野桑了。”从后视镜中看到他写满疲倦的脸，中森明菜贴心的叮嘱一句回去好好休息后，便麻利的拎起随身携带的提包下了车，在车内两人的目送中，快步走进了楼道内。 “要不你就直接开回家吧。”直到看不到中森明菜的身影后，樱田桃子适才开口问道，“我等下搭电车回去就好。” “没关系。”平野智久现在的声音就像他启动车子一样平缓，听不出什么波动和起伏，“稍微绕一下路就可以，用不了多少时间的。” “好吧。”见他坚持如此，樱田桃子就没再多说什么。 不过现在距离平野智久的休息时间还有段距离，但中森明菜已经完全解放了。 她熟练的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脱下单薄的外套后，便走进了起居室，坐在沙发上凭借记忆拨出了电话。 但电话过了许久都没有被接通，而是传来了陌生人的声音，“暂时还不在家，有事请留言。” “是房东的声音吗？”中森明菜下意识的猜测了起来，不过花山夏生都说过还会在一桥住一段时间的，所以现在打这个电话也是能联系上的吧。 “还说‘没事也可以打给我’呢。”她小声嘟囔了一句后，便挂断了电话，但随后想了想，又拨出了春日部的花山家的电话。 “要是被接通了的话，一定叫你好看。”她顺着自己假定的可能性继续想着，“明明说不会搬走的，而且搬走也不提前通知一声，真是过分。” 不过花山夏生搬家的话，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她的吧？ 果不其然，电话那头依旧无人应答，这让她不自觉的松了口气，花山夏生也许只是单纯的还没有回家而已，但最终传来的录音提示音，却让她有些无措。 “您好，这里是花山家，我们现在都没有在家哦，有事请留言。” 这并不是花山夏生的声音，而是相当陌生但又十分温和的女声，听起来有些像母亲千惠子的声音。 她下意识的挂断了电话，原本脸上挂着的凶巴巴的表情也消失不见了，而是坐在沙发上发起了呆。 直到电话铃声响起。 对不起，本废物状态不佳，所以要慢慢更新了。 第一百六十章 回电和约定 第160章 回电和约定 1989年6月9日，19:17。 “要再吃点儿东西吗？”这是花山夏生踏进家门后，说出的第一句话。 居酒屋料理的分量多少有些抠门，点了不少菜，却只是勉强吃饱的水准。 虽然如此，但又不得不承认，居酒屋还是相当实惠的。 比起连锁快餐店70%~80%的毛利率，居酒屋的毛利率只有65%，而餐饮业的毛利低于60%，基本就等同于是入不敷出了。 不过毕竟是居“酒”屋嘛，酒类的毛利可高得很，在90%左右。 “好啊。”亚瑟无所谓的点了点头，很显然，他也没吃饱。 刚刚换好鞋，花山夏生就看到了玄关柜上提示灯闪着光的电话，边想着是谁打来的，边回复一句，“冰箱保鲜里有面包和香肠，你自己热一热吧，我得回个电话。” 不过会在这种时候给他打来电话而不是传呼的人可真不多，想到可能性最大的那个人之后，花山夏生的脸上浮现出了些许的笑容。 等看到来电号码后，他露出了一副果不其然的表情，笑意更盛，下意识的播放起了录音。 “还说‘没事也可以打给我’呢。” 中森明菜的抱怨，被话筒原原本本的录了进去，虽然有点小声，声音经过电话的转播也变得有些失真，但花山夏生还是听到了，顺便脑补了一下她郁闷的表情。 “是因为没有打去电话闹别扭了吗？”花山夏生这样想着，同时回拨了电话。 电话几乎是被瞬间接起的，电话那头的人，也许一直都在电话旁边默默等待。 这样的可能性让花山夏生不自觉的心生歉意，但刚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对方却率先开口了。 “回家了吗，辛苦了~”中森明菜用温和的语气说着，内容虽然简短，但也足以慰藉人心。 不过花山夏生一点儿也不辛苦就是了。 “明菜桑才是，这几天很辛苦吧？”因为她说出的话和自己想象中的有些出入，所以花山夏生暂且撂下了几乎在瞬间就准备好的抱歉腹稿。 “嗯嗯，很辛苦的，每天都要排练很久。”中森明菜的话中带着疲惫。 “那今天可要好好休息。”花山夏生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继续问道，“吃过晚饭了吗？” “吃过了，是桃子桑带来的盒饭。”中森明菜语气轻柔，像是在回忆着什么，“她的品味可好了，每次带来的饭菜都很好吃。” “那就好，刚才还想着，要是明菜桑还没有吃晚饭的话，我就去做给你吃呢。”花山夏生松了口气，但之后又开起了玩笑，“看来不用我再跑一趟了。” 不过他是真的有这种想法，虽然把亚瑟一个人扔在家里啃面包好像有点过分就是了~ “欸~早知道就不让桃子桑带饭了。”中森明菜佯装苦恼的打趣着，“真是遗憾，不然就能吃到花山君的料理了。” “那明菜桑想吃宵夜吗？”花山夏生顺着她的玩笑说了下去。 不过被坚定的一口否决了。 “不要，会变胖的。” “好吧，那之后找时间再做给你吃吧。”花山夏生结束了这个话题，“不过我还以为明菜桑今天打电话是来兴师问罪的呢。” “哪有？”或许是因为那句不自觉的小声抱怨被对方听到了，所以中森明菜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 可能一开始确实是抱有这种想法的，但当她意识到，原来花山夏生心里也有被她忽视、且未曾触及的伤口时，心中那股小小的埋怨，就像融化掉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抱歉哦，这几天上午都在为之后的录音做着练习，晚上也跟着亚瑟在livehouse里泡到散场才回家。” 虽然对方极力否认，但花山夏生还是带着歉意解释着，“而且白天打电话怕影响你工作，晚上打电话又怕打扰你休息。” “是不是有些太扭捏了？”说完他还自嘲似的笑了笑。 “嗯嗯，是哦。”中森明菜语气依旧轻柔，但电话那头的她，从表情上看不出丝毫的不满，“我也想多和你聊聊天的，所以要主动一点，知道吗？” “好，那就趁现在好好聊一聊吧。”花山夏生的腰倚在玄关柜上，再次打开了话匣子。 从那份好吃又实惠的玛格丽塔披萨开始，到提起明天要去看演唱会时，那几位孩子先生脸上流露出的羡慕表情，他把这几天发生过的有趣事情，事无巨细的都讲了一遍。 花山夏生说完后，中森明菜也停下了自己单方面倾听，开口说道：“真厉害，明明之前问你，还说不知道唱什么呢。” “一般般吧。”花山夏生不着痕迹的揭过了这段对话，这样的夸赞，他可承受不起。 稍微停顿后，他继续问道：“明菜桑想听听吗？” “要听~”电话那头的中森明菜拉起了长音，发出了像是撒娇一样的声音。 “稍等，我去拿吉他来。” 这边话音刚落，中森明菜就听到一声轻轻的触击声，以及朦胧到听不清内容的对话声。 前者大概是电话话筒和玄关柜发出的碰撞声，而后者…… “是中森吧？”原本在厨房老老实实啃着香肠的亚瑟跟着花山夏生走到了客厅。 “对。”花山夏生言简意赅的应了一声。 见他肯定地点了点头，亚瑟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毕竟这种和傻笑无异的笑意，在花山夏生那张生冷的脸上可不多见。 而在电话里的那头，在等待中，中森明菜也稍稍换了个姿势，将双腿蜷到沙发上，又用抱枕垫在手肘下，整个人看起来懒散又惬意。 这段沉默的等待没有持续太久，花山夏生很快就拎着吉他回到了玄关处，他双手捧着吉他，用肩膀和脑袋夹住了听筒。 “久等了，要开始了哦。”说完，他就弹起了前奏，电话那头的人，也在静静听着。 不过对这两首摇滚乐来说，只有吉他来做伴奏的话，听起来确实单薄的很。 但中森明菜也不会在意就是了，听完后用嘴巴发出了‘啪啪啪’的声音，像是在模拟掌声，“很好听哦，到时候一定会大卖的~” “嗯嗯，既然明菜桑都这么说，那肯定会大卖的。”花山夏生又无意识的露出了明朗的笑容。 之后，两人又聊起了中森明菜这几天的工作，虽然很累，但也会有些有趣的事情发生的。 因为嘴巴一直没停，所以有些干渴的花山夏生下意识的扫了一眼挂在客厅墙上的表。 愉悦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不知不觉间，钟表的时针已经快指到9了。 “啊，都快九点了。”他完全没有注意到时间的流逝，“虽然有些遗憾，不过明菜桑还要早点休息呢。” “嗯嗯，花山君也要早点休息，明天再见吧。”中森明菜正打算做最后的告别，但似乎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呐，明天你可要穿的显眼一点，不然我可找不到你~” “……”花山夏生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最后干巴巴的问了一句，“显眼点还是算了，戴上明菜桑送的那副黑框眼镜可以吗？” 他并不喜欢花哨的穿搭，也没有看起来就很显眼的衣服，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了，呆呆的黑框眼镜应该也会很显眼吧？ “我不管，反正要让我看到你~”中森明菜说着俏皮的话，“那么就是这样，明天见~” 在做出了‘明天见’这样的约定后，花山夏生略带苦恼的挂断了电话。 不过…… 他虽然没有花哨的衣服，但亚瑟应该有的吧？ 那让亚瑟明天穿的显眼一点好了，毕竟看到了他，就肯定能注意到旁边的花山夏生了吧~ 第一百六十一章 序曲 第161章 序曲 “晴子，要出发了哦，还没准备好吗~” 1989年6月10日的清晨，小池晴子是被这熟悉的叫喊声吵醒的。 起初她还怀揣着‘闹钟为什么没有叫醒我’这样的诧异情绪和对贪睡迟到的歉意，在慌忙中爬起来眯着惺忪的睡眼抓起了放在床头的闹钟看了眼时间。 07:21:31。 看来这并不是闹钟的锅，毕竟它的任务是在三十八分又二十九秒后叫醒它的主人。 “……” 小池晴子卧室中的气氛一瞬间变得有些沉重，她手里握着闹钟坐在床上，若不是她越攥越紧的手和持续转动的秒针，可能都会让人有些怀疑时间是不是静止了。 “还没有起床吗，太阳可都晒到屁股了哦~” 窗外的人依旧没心没肺的喊着，她再也忍不住了，原本抱有的诧异和歉意，在这一瞬间都变成了怒意。 “你这家伙！”小池晴子用力拉开窗帘，推开了卧室临街的窗户，“约定的时间不是八点半吗？！” “啊~生气了。”小松梅见对方怒气冲冲的样子，从心的道了句歉，“抱歉抱歉，因为我实在等不及了嘛~” “好啦好啦，既然起床了，那就快点去洗洗脸吧。”说着，她一手掩着嘴巴，一手隔空指了指小池晴子的眼睛，“你的眼角还挂着眼屎呢~” “嘭！” 回应她捂嘴偷笑般表情的，只有小池晴子大力合上窗户的声音。 “她们还是老样子啊~”端着茶杯目睹一切的小池研一轻叹一句，脸上还略微带着些慈祥的笑意，他印象里，晴子和小松梅从小都是这副吵吵闹闹的样子。 “梅酱一直都这么有活力呢。”给院子里的花圃松着土的小池太太放下了手中小铲子，站起身来摘下了手套，把小松梅叫进了家门后问道，“有吃过早饭吗？” “吃过了！”小松梅乖巧的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不过嗅到从厨房飘来的香味后，她又改口了，“不过还可以再吃一点~” “哈~”小池太太被她两级反转似的说辞逗得哭笑不得，“那就再来吃一点吧。” “好~” …… 吃过早饭后，小池晴子和小松梅还是提前半个多小时踏上了旅途，不过在离开家门前，被小池研一提醒了一句，要是见到了花山夏生，记得代他问一声好。 “为什么会见到花山尼桑呢，供曲人也会被请去看演唱会么。”小松梅自问自答着，“不过我居然认识明菜桑的供曲人，真不可思议~” “还在生气吗？”见身边的好友一直不吭声，所以小松梅边走边歪着头看着自己的同伴，“晴子酱可真小心眼。” “你就不会反省一下自己吗？”小池晴子大概已经消气了，但听她这么问，还是咬牙切齿着回怼了一句。 “好凶~”小松梅缩回了自己的脑袋，虽然这么说着，但在她的脸上看不出丁点的胆怯。 不过同时，她也确定了一点，小池晴子已经没有在生气了。 “去看明菜桑的演唱会，可要开心一点哦。”小松梅甩着胳膊大步走在前面，说完还回头看了一眼，“这可是明菜桑这段时间第一次露面呢。” “就是说啊，可真叫人担心。”说起中森明菜后，小池晴子略带忧虑，不过语气回归了常态，之前的不愉快消失的一干二净，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不过近藤那种家伙完全没有留恋的必要嘛。”小松梅毫不留情的吐槽着。 小池晴子赞同的点着头，关于中森明菜分手的这件事，她只有抱有一种看法——说好听点叫断舍离，说难听点叫扔垃圾。 不过走在前面的小松梅并不能看到她点头，所以她还是开口说道：“就是说啊。” 果然，一起说第三个人的坏话，就是消弭矛盾和不愉快的不二秘诀~ 虽然这边的两人是提前出发的，但若是在东京都另一头的清濑市，选择这个时间出门可算是正正好好。 因为正好是周末，所以明子提前一天就将孩子带到了母亲家中，一起带来的还有中森家长女明惠的女儿小爱。 “那么我们就出发了。”中森千惠子左手牵着小爱，右手牵着照明，向二女儿明子告别后，又稍稍弯腰提醒道，“要说再见了哦。” “妈妈再见。”照明朝母亲告别，小爱则是腼腆的挥了挥手。 微笑着朝两个孩子挥挥手后，明子又将目光挪向了中森千惠子，欲言又止。 “明菜那边……就拜托母亲了。”最终，她还是吞吞吐吐的说出了这样的话，“可真叫人担心。” “当然了，明菜也是我的女儿。”中森千惠子用理所应当的语气说着，但脸上的笑容稍稍褪去了几分，一股悲哀的情绪渐渐填满了心头，牵着孩子的双手也不自觉的握得更紧了些。 原本想再多说几句，但在照明“明菜~去看明菜~”的催促声中，也只好作罢。 再次告别后，这手牵手、一大两小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视野的尽头处。 “唉。”收回视线后，她不经意间叹了口气，这声叹息，听起来颇为沉重，有种如牛负重的感觉。 “嘭~” 随手关上的房门，倒是让她回过了神来，同时心中冒出了个略显不当的类比等式。 这紧闭的房门，或许就像被中森明菜紧紧封死的心门。 时至今日，一家人里，能毫无负担的见到中森明菜的人，或许也只有中森千惠子了。 不，不应该是‘毫无负担’，而是被中森明菜无条件保留信任、能够叩开其心防的人，应该只有中森千惠子了。 至少明子没有办法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若无其事的去询问妹妹的近况。 虽然早已移籍夫家，但作为曾经中森家的一员，她始终觉得，事情发展到今天这种地步，和她也有莫大的关系。 和她抱有相同想法的，还有大姐明惠。 但事已至此，再回想起曾经的默许，她们又有什么立场指责其他人呢。 纵使胸中噙满了千言万语，此时也只能化作一声长叹了吧。 第一百六十二章 名不虚传 第162章 名不虚传 1989年6月10日，08:20。 期待许久的演唱会，终于开始了倒计时，这让花山夏生的心情很是舒畅。 如同他的心绪般明朗的，还有今天的天气，虽然称不上万里无云，但在梅雨时节，这样清爽明媚的光景，也算得上是天公作美了。 “出发~”拎起背包的花山夏生如是说道，在前面带着路，目标是新宿站。 从东京市中心到读卖乐园，要在新宿站搭乘京王线，在京王读卖乐园站下车后，要继续转搭小田急巴士才能抵达乐园正门。 正如昨天所想，亚瑟配合的穿上了花哨的衬衫，领口挂着墨镜，搭配上那副异域面孔，回头率还是蛮高的。 “至少足够吸人眼球。”花山夏生心满意足的想着，如此一来，中森明菜就能轻轻松松的发现他了吧。 不过他显然忽视了一点，自己脸上那副呆呆的黑框眼镜，功能性似乎有些太过强大，让人下意识的无视掉了他的存在。 就连那略显跋扈的发型此时也有种回天乏术的感觉，脑后勉强扎起的发梢在微风中徒劳无益的招摇着。 但是他也完全意识不到就是了，这会儿他正惬意的观察着沿路的风景呢。 离目的地越近，沿路的视野就越好，从鳞次栉比的高楼，逐渐变成了低矮的民居，最后又变成了一片片划分规整的农田，唯一不变的，就是那时不时在眼前一晃而过、挂着花苞的绣球花。 不过要说一成不变的，还有同行的乘客，自上车以来，好像还没有几个中途下车的呢。 “也许车厢里也有不少来看演唱会的观众吧。”花山夏生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周遭的乘客，歪头小声跟亚瑟吐槽着。 “也许。”亚瑟并不在意这种小事，反而时不时会感受到注视目光的感觉让他有些别扭，“我这么穿真的没问题吗？” 他有些怀疑花山夏生如此建议的初衷，若是车厢里真的都是去看演唱会的观众的话，他这一身花哨的穿搭，似乎真的有些出格，因为在座的同龄男性穿的都是或黑或灰的西装。 这让他有些怀疑是不是正装才是曰本演唱会的正确着装。 “别在意。”花山夏生看出了他的顾虑安慰了一句，“你现在出去看看，十个男人里面有八个穿的都是西装，而且我不是也没穿吗？” 其实不用去外面看，从车厢里就能看明白，除了尚未走出校门的年轻人外，他俩就是那五分之一没穿西装的人。 “好吧。”他显然是被说服了，虽然还是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要穿的这么花哨，但还是小小的抱怨了一句，“这可是我去海边做日光浴的时候要穿的。” “知道了，会有机会的。”花山夏生笑着应了一句，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去海边走走呢。 就在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对话中，两人从电车转搭上了巴士，又在读卖乐园门口下了车。 “真厉害。”重新踏足地面的亚瑟边伸懒腰边赞叹道，让花山夏生有些摸不着头脑。 “看那边。”他朝着门口大大的海报努了努嘴，上面的人是中森明菜。 “毕竟是重要的八周年演唱会嘛，”花山夏生打量着海报上的人露出了笑脸，“怎么宣传都不过分的。” 说着，两人就按照架在海报旁边的地图找到了演出的场馆。 说是场馆，其实是露天的大型舞台，看观众席的样子，比起之前去过的大宫足球场，大概也不遑多让。 “哟，这不是花见桑嘛。”在靠近舞台的区块找到了自己的席位后，花山夏生还见到了熟悉的人，而后笑着调侃道：“还以为像你这样的大忙人不会来看演唱会呢。” “早上好花山君，还有亚瑟桑。” 花见赫并未开口，反倒是寺林晁先从他的左手边探出头来问候了一句，不过后半句用的是英语。 “因为有人很好奇的你的唱片公司办的怎么样了，所以就跟来了。”寺林晁的脸上露出了宽厚的笑容。 不过他后续说出的话却和这副表情有些不搭，听起来颇有挖苦的意味，“听说还让平野君直接安排到紧挨着的座位呢。” “是啊，但是还有个人听说之后，就直接把座位换到了我旁边来了。”花见赫并不在意自己被拆了台，不动声色的回怼了一句。 看似不打自招，但实际上也把寺林晁的心思抖搂了出来。 “哈哈哈~”吃到一记反击的寺林晁一时间笑的更开心了，他又把脸转向了花山夏生，“所以公司办得怎么样了，我们两个都挺好奇的。” 说是好奇，但表情看起来更像是关切，这让花山夏生很是踏实，至少在这条路上，他并不是孤身一人，身旁的花见赫和寺林晁都会在需要的时候施以援手。 “还不错。”花山夏生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把背包放到了两腿之间，“和之前为我发行地下唱片的公司负责人合资成立了一家股份公司。” “哦？”得到这样的答案，让花见赫有些意外，他原本觉得花山夏生会从独资企业开始呢。 有心再问些什么，不过还没开口，就被花山夏生接下来的话堵住了嘴巴。 “是一对和我年纪差不多的年轻兄弟，我觉得是可以信任的。” 他这句话说的笃定，而且木已成舟，既然他自己都觉得对方值得信任，那作为局外人的花见赫，也没有再提醒些什么的必要了。 “嗯。”花见赫点了点头，像是好奇心得到了满足一样。 不过一旁的寺林晁显然还有些别的问题，继续追问着，“目前有什么打算吗？” “准备再发行一张唱片，准备已经做的差不多了，明天就要去录音室了。”花山夏生如实回答道，“不过更深远的计划还真没想好呢。” “先发一张唱片看看也好，”寺林晁点了点头后又微微蹙眉，给花山夏生做着参谋，“趁现在文学界的热度还在，一定要抓紧时间拓展销路。” 但说完他的纠结的眉毛又展开了，“不过大概也不用着急，反正花山君以后还能再出书的吧？” 再出一本，那热度不就又回来了？ “是啊，有一本新书就快出版了，还有一部小说在报纸上连载。”花山夏生语出惊人，明明《coco》才刚刚在曰本出版没多久呢。 “毕竟是花山君嘛。”花见赫在和寺林晁对视一眼后，微微讶然的表情便消失了，面色平淡的夸赞了一句。 “哈~六坪内的天才果真名不虚传。” 第一百六十三章 地下身份 第163章 地下身份 “哈~六坪内的天才果真名不虚传。”寺林晁也跟着调侃，叫出了这个会让花山夏生感到尴尬的绰号，不过不同于花见赫，他倒是给出了个极具参考价值的建议。 “要好好利用你的地下身份。” “地下身份？”起初听到这个建议，让花山夏生微微一愣，但转念一想，也能想明白寺林晁的用意。 无论在哪里，能够主流出道的乐队或是歌手终究还是凤毛麟角，栖居地下的向来都是大多数。 “我知道了。”花山夏生心领神会似的点了点头，陷入了思考。 见状，寺林晁就没再多说些什么，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给花山夏生带来了思路，至于最后能做到什么地步，那就只能看花山夏生自己的本事了。 不过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思路，无论哪个国家，地下音乐人可都是多不胜数的，操作得当的话，同为地下音乐人的花山夏生，也许能更轻易地获取他们的好感和支持，从而获得一定的声望。 花山夏生一时间只能想通这些，但要如何让这份声望反哺自己的事业，他现在还毫无头绪。 他下意识地将视线挪到了寺林晁那边，但踯躅片刻终究还是没能开口，再次垂下了视线，无关信任与否，只是觉得这件事还是自己去处理比较好。 给他出谋划策，可不是寺林晁的分内事。 “怎么了，看你好像还有什么话要说。”寺林晁微笑着问道。 “没什么，原本想继续问问你还有什么建议的。”花山夏生又将目光挪回了寺林晁的脸上，“不过想了想还是先去找合伙人们商量一下比较好。” 要是花山夏生刨根问底的问下去的话，寺林晁是一定会给出自己的答复的，他早就打定主意了，对于花山夏生，他可不会吝啬自己的帮助。 不过既然对方没有继续问下去，那他也就没有开口指点的必要了。 “一直依赖长者的智慧可不太好。”花山夏生用玩笑似的语气说着，“年轻人也是要自己成长的嘛。” 虽然是玩笑般的轻快语气，但其中也深藏着若有若无的压力，身旁的几人也许听不出来，但他自己还是清楚的。 “就是要这样，不要急于求成。”花见赫认同似的点了点头，观众们几乎悉数到场，现场有些嘈杂，所以他不得不把声音提高了几分。 这颇有中气的话语也算是给这段对话画上了渺小但还算圆满的句号，寺林晁说完了他想说的，花山夏生的短期计划书上也更充实了些。 “之前明菜桑说，要邀请我参与小苍兰的制作来着。”花山夏生主动将之前的对话翻篇，问起了另一件事，“说是到时候打歌就有理由帮我宣传一下新唱片了。” 说起这件事时，他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露出了一副和煦的笑脸。 “倒是听她说过这件事。”寺林晁听完后点了点头，不过看花见赫那副好奇的表情，似乎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没问题吗？”花山夏生不确定的追问道，虽然对这件事抱有期待，但本质上却和上次的旁观学习不同，他怕这不合规矩，让寺林晁难做。 “没关系，词曲作者兼任制作人罢了。”寺林晁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自从中森明菜在1987年开始参与进自己的唱片制作中时，他就开始了听之任之的放任态度。 至于花山夏生所顾虑的、会不会让他难做之类的问题，他可完全没有考虑过，一旦小杉理宇造以高层身份入驻华纳，那他也就该辞职了，而且这件事基本已成定局。 现在的他，完全就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虽然说来前路确实未卜，但他却并不在意，以他的职业履历，想在另一家主流唱片公司任职也并非难事。 事实证明，虽然正处在上升期的事业着实让人不忍割舍，但只要过了自己这关，那就万事大吉了，他现在正暗戳戳的接触下家呢。 他打定了主意，要是没有合适的，他就回去捣鼓欧美音乐，继续自己早年曾经被中断的事业。 不过想到欧美音乐，寺林晁又瞅了眼望着舞台发呆的花山夏生，要是他的话…… “说不定大有可为吧？”寺林晁心里默默想着，但他适时的把这种想法藏在了心里，并没有说出口，贪多嚼不烂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还是让他先把堆在手头的工作做好吧。”花见赫左手边的寺林晁如此想到，微微笑着，也将视线挪到了舞台上，满心期待。 一方面期待着演唱会的开始，再一方面也期待着花山夏生之后的动作。 而在花见赫右手边的花山夏生，心绪似乎也是这般，一方面期待着演唱会的圆满结束，一方面又期待着明天跟mr.children见面。 “说起‘地下’的话，果然还是要问问他们啊。”花山夏生这样盘算着，像是认定了樱井和寿他们也许能在这个问题上给自己带来些许的头绪。 但再细细想想，不只是mr.children，在这个问题上，或许x也是可以参考的对象，林佳树他们做地下乐队的年月可比孩子先生那几个小年轻久多了~ 直到理清了思路，他的思绪才被额角几缕逃脱束缚随风招摇的发梢拉回了当下。 随手捋了捋头发后，他才意识到演唱会也差不多要开始了，原本嘈杂的观众席也安静了几分。 回头望去，年轻人居多，男人们似乎都穿着西式衬衣，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有不时间扫视到的几抹黑色的墨镜才能给人带了一点新意。 相比之下，女性穿的就花哨多了，这才是出来玩的正确穿法嘛。 不过…… “这次的场地好像和演唱会有点不搭。”他跟花见赫吐槽了一句，像是在调侃研音的办事不利。 不同于曰本常见的arena会场和hall场馆，读卖乐园的这座野外剧场虽然能容纳不少的观众，但看起来还是有些小气，舞台形式更像是传统剧场的镜框式舞台。 “这已经是能够租用的最高规格了。”花见赫显然是没把他的吐槽当回事，笑着回应道，“而且你的关注点不应该放在明菜桑身上吗？” “话是这么说。”花山夏生小声嘟囔着。 不过既然中森明菜还没上场，他百无聊赖又无处搁置的眼球会关注到一些奇怪的地方，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第一百六十四章 show me your real love 第164章 show me your real love 情有可原吗？ 似乎也确实如此，但要是被中森明菜知道他在演唱会上发呆的话，也许还会被调侃一句“真是过分”，哪怕只是在演唱会开始前。 不过相比于这头还有空发呆的花山夏生，身在后台的中森明菜显然要忙上很多，这次的演唱会她并没有安排化妆师，至少脸上的妆容一切由她自己安排。 但除了化妆和发型外，现在又有了其他需要她关注的事情。 “明菜~” 这样一声稚嫩的呼唤让她露出笑容回过了头，能在这个时候走进后台休息室的人可不多。 正如她所料，跟在樱田桃子身后的，就是牵着两个孩子的中森千惠子。 “久疏慰问，您身体还好吗？”她先是如此朝中森千惠子问候道，就像她早先在心里预演过的那样。 “最近感觉还不错，明菜呢？”中森千惠子微笑着回应。 虽然如此说道，但那与红润完全不沾边的面色，还是让人揪心，至少中森明菜的心里并不好受。 ‘母亲从不会把难捱的煎熬说出口。’ “我也很好哦。”中森明菜脸上的笑容就像母亲的拓版。 就像她放不下心一样，中森千惠子也无法从短暂会面中得到的微渺信息里确信‘我很好’这种说法。 ‘明菜总会把委屈严实的埋在心里。’ 虽然有心开口再问些什么，但现在似乎还没有到可以敞开心扉聊一聊的时候，演唱会即将开始，中森明菜也已经亲昵的将小爱抱上了膝头，亲了亲那稚嫩的面颊，说着怜爱的话。 “还是再等一等吧。”中森千惠子默默想道，虽然心存焦虑，但看着女儿和孙辈的互动，还是让她的脸上泛起了慈祥的微笑。 “等结束后，”中森明菜将小爱放回地上后，又把视线挪到了母亲的脸上，“我们再好好聊聊吧？” 面对这样的问询，中森千惠子的选项里绝不会有‘拒绝’二字。 “好。” 好了，现在期待演唱会结束的人又多了一个。 “明菜桑，时间差不多了哦。”樱田桃子也适时的敲了敲门，探进头来提醒了一句。 确实也是时候了，视线转到台前，和声和乐手们已经悉数做好准备了。 “这场的灯光师可真够轻松的。”花山夏生看着舞台上间隔亮起的红色舞台灯，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吐槽着。 虽说在演唱会中，变幻莫测的灯光也属于是极重要的一部分，但毕竟是白天的露天剧场嘛，灯光的作用在阳光的辉耀下也自然而然的降低了不止一筹。 调光师说不定现在正翘着腿在调光台前喝茶呢，可以光明正大的带薪摸鱼，可真让人羡慕~ 羡慕归羡慕，但在中森明菜登上舞台的那一刻，那位让人艳羡不已的调光师也就被花山夏生下意识的扔到了脑后。 没有报幕，这场演唱会的女主角只是踏着简单的舞步在欢呼和掌声中走上了舞台。 不过夸张的发饰和耳坠、以及那皮衣皮裙加皮裤的搭配，倒是让花山夏生不禁有些怀疑起了自己对时下审美的认知，但左右看看，似乎也没有人露出奇怪的表情。 好吧，看来他的认知确实有问题，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作为中森明菜23岁的演唱会，这次的选曲内容涵盖了出道至今的二十三首单曲，用来开场的，是去年发售的《tattoo》。 这是首花山夏生很喜欢的歌，从编曲上看，大量采用电子合成器塑造出的强烈节拍，再加上中森明菜低沉浑厚的诠释演绎，让歌曲的沉浸感更上一层楼。 但若是再深究根本—— “要不是小池桑拿出了这张唱片，我大概也想不起给明菜桑供曲吧。”花山夏生如此想着，心头有种险些失之交臂的庆幸。 若是抱着悲观些的态度来看，没有这首tattoo，中森明菜或许也只会成为仅是记录于日记本中的过客。 不过现在，未来在朝着不同于此的方向延展着。 在心里默默地感谢过小池研一后，他又把心思放在了演唱会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相比于唱片，演唱会上的中森明菜，情绪似乎更重，也更坚定些。 比如这句—— “内心枯萎的男人才不需要，get out！” 强硬淡漠的表情配合着短促有力的摆手动作，像是在向观众们宣告着什么。 “看来明菜桑完全不需要担心嘛~”坐在后排的小松梅把嘴巴凑到了好友的耳畔，大声说道。 虽然声音不小，但在现场扬音设备的压制下，能听清这句话的，也仅有她身边的小池晴子。 可是人家正把注意力集中在舞台上呢，才没在她这句话上留什么心思呢~ 不过小池晴子汇聚着精力关注着的那位，现在却有点分心了。 “在哪呢？”舞台上的中森明菜专注着自己的演出，但也稍稍分出了一点心思在前排的观众席上快速的扫视着，她想早点找到花山夏生。 她很好奇，迫不及待的想看看花山夏生有没有照自己说的那样穿上显眼的衣服。 她的目光顺着关系者席位从东到西不着声色的观察着。 “没有。” “没有。” “这里也没有，完全没有好好听话嘛。”她微微皱了皱眉头，在心里抱怨着，不过像花山夏生也许没有来看演唱会这种可能性，她倒是完全没有考虑。 正当她想再次认真扫视一遍的时候，一个脸上挂着墨镜、衣着花哨的外国人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咦，这不是亚瑟桑吗，那样的话……” 她顺着自己的思路，把目光往旁边一挪。 果不其然，戴着呆板黑框眼镜的花山夏生就坐在那。 “真是狡猾，明明是让他穿的显眼一点儿的。”中森明菜如是想着。 不过她之前说的是，“反正要让我看到你”嘛，既然已经看到了，其他的似乎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只不过一想到被花山夏生钻到了这样的一个空子，还是让她的嘴角微不可查的有些上扬。 但话又说回来，为什么总感觉自己被摆了一道呢—— “才不要给他好脸色。” 打定主意后，她收起了脸上的笑意，至此，这首tattoo也进入了尾声。 “show me your real love~” 她伸出纤长的手指朝花山夏生的方向一点，不过只是片刻后，就亮给对方一个好看的白眼，并挪走了视线。 不过她脸上消失的笑容，貌似是从自己脸上，转移到了花山夏生的脸上，并且久久未能消逝。 对不起，我是废物，另外只有一更，后面那个是章推不是正文。 推一本书——《昭和:hey!akina》 推一本书——《昭和：hey！akina》 之前答应他下次更新的时候给他个章推，没想到拖了这么久，对不起，给你磕一个，咚咚咚~ 另外加点私货，对不住一直等更新的各位，说好慢慢更新的，但似乎好像也许大概是有点慢的过分了，对不住各位，本废物也给你们磕几个，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第一百六十五章 决心 第165章 决心 “show me your real love？” 这首《tattoo》结束后，趁着中森明菜下场的空档，亚瑟带着意义不明的笑意重复了一遍自己听到的那句歌词。 别的听不懂，可那几句英语，他听听的明明白白，就算中森明菜的英文有吞音的问题让他不敢笃定歌词本身就是如此，但那指尖的朝向，却也躲不过他的眼睛。 “怎么？”花山夏生扭头朝亚瑟挑了挑眉毛，这不加掩饰的调侃意味，他还是能察觉到的。 “没什么。”亚瑟收回了自己目光，舒展着身体换了个更舒适的坐姿，像是发现了什么很有趣的事情一样，但最后还是稍稍收敛了一下肆意上扬的唇角。 不过这边的笑意虽然消失了，但在花见赫和寺林晁的脸上又冒了头，总和年轻人打交道，似乎连自己的心态也变年轻了，现在脸上的笑容也许就是最好的佐证。 虽然这二位笑的不露声色，但若是稍稍转下头也能很轻易的注意到。 “花见桑在笑什么？”花山夏生歪着脖子，客（阴）客（阳）气（怪）气的问了一句。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高兴的事情。”花见赫和花山夏生对视着，还毫无自觉的反问一句，“怎么了？” “没怎么。”他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又往前探了探脖子侧身问道，“那寺林桑又在笑什么？” “我？”像是没想到花山夏生会来问自己，寺林晁的脸上除了笑意外，又多了分诧异，不过这抹诧异马上就消失了。 “没什么，我也想起了高兴的事情。”寺林晁一本正经的回复道，“不出意料的话，明菜桑这次的演唱会会很成功的。” “是啊，肯定会很成功的。”像是被这样的理由说服了一般，花山夏生又规规矩矩的坐了回去。 虽然被暗戳戳的调侃让人有点不爽，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享受演唱会吧？ “话又说回来，”反正演唱会的主角还没上台，他又另起了个其他的话题，“这些歌现在再来唱，可比以前的唱片听起来好多了。” “是这样的。”寺林晁接过话茬后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现在可是明菜桑的巅峰期。” 虽然两人正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但等到中森明菜上场时，又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 至于寺林晁口中这种“巅峰期”的说法，花山夏生自己也多少能在这次的演唱会中感受到一些。 不同于出道前两年被迫捏着嗓子唱甜音、84至86年自主参与唱片制作时卖弄天赋似的强行飚音，87年再到现在这段时间里，应该就是她技术的成熟期，既保留了自身少见的中低音色，又将技巧完美的融入进了自己的天赋，这可是十分难得的。 一方面讲，中森明菜没有走前辈的老路，没有将形象局限在甜美的偶像歌手当中，而是以低沉浑厚的嗓音形成了自己独特并有些叛逆的风格。 再一方面讲，在年轻时死命的压榨天赋，算得上是vocal型女歌手的通病，随着年龄的增大，声带的条件也会跟着加速劣化，而摆脱这种困境的唯一方式，就是磨练技术。 成熟技术与独特天赋的完美结合，造就了如今舞台上恣意舞动的中森明菜。 本以为演唱会会安安稳稳的结束，但演出还尚未过半，就出现了些让有点儿难过的状况—— 歌声依旧动人，而舞台上的人依旧是穿着紫裙戴着紫色发带的中森明菜，但那滴从眼角滑落又一闪而逝的晶莹泪珠，也不知让在场的多少观众短暂失神。 之前那段失败的恋情，或许已经成了她穷尽一生都难以愈合的伤口，此时她极力掩饰却依旧微微抽动的嘴唇，应该就是最好的证明。 而一曲唱罢后，努力上扬的嘴角，强迫自己露出微笑的她，也许正如那艘竭力在汹涌海流中维持方向却不得的遇难船一般。 随着伴奏渐熄，中森明菜在代表歉意的一躬到底后，便快步离开了舞台。 “气氛好像有点压抑啊。”感受到异常的亚瑟看了看边上连坐的三人，如是想着。 “怎么了？”像是察觉到了亚瑟的目光，花山夏生转头问道。 “……”虽然对中森明菜的那滴眼泪和他们的沉默很是好奇，但内心动摇一番后，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亚瑟最终还是耸了耸肩，只吐出了一句，“没什么”。 “好吧，我也没事。”花山夏生长出一口气，又用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花见赫，“这应该不算演出事故吧？” “什么？”一直在直直盯着舞台愣神的花见赫像是没听清这个问题，下意识回复一句，但还没等花山夏生重复，寺林晁的声音又从一旁传来。 “不算演出事故的。”他给出答案后顿了顿，又解释道，“虽然明菜桑不该这么情绪化的，但这样姑且也算对歌曲演绎的一种升华吧。” “那就好。”花山夏生闻言点头后便闭上了嘴巴。 “原本还以为你会担心点儿别的呢。”寺林晁脸上带着苦笑再次开口。 “看你们的样子，像是都帮我担心完了。”花山夏生面无表情的吐槽着。 “是这样吗？”花见赫调整好了状态，嘴角久违的上扬了些，“好了，继续看演出吧，明菜桑都上台了，你们俩要是再板着脸可就说不过去了。” “一直板着脸的人好像是你吧？”寺林晁有些好笑的反问。 不过这个问题像是投石入海一般，没得到丁点儿的回应，不过几人间的气氛倒是变得没那么沉闷了，如同恢复到了那首《难破船》之前的状态。 而换上银色蕾丝裙再次登台的中森明菜也调整好了状态，之前的哀伤情绪，像是和那件紫色裙子一起褪去了一般，再不见一丝踪影。 不过—— “已经产生的裂缝可能无法弥合，但至少别再出现新的伤口了。”花山夏生如此想到，他不动声色的捏了捏拳头，“而且，发生过的事情，总不可能就不作数了吧？” 今日所见，让他充满了决心。 这么久没更新，真是对不起，我是废物我是废物我是废物。 最后没忍住用了传说之下的梗，观感不好的话我再删掉。 （-_-）决心脸.jpg 第一百六十六章 最苦的母亲 第166章 最苦的母亲 “明天中午有一场庆功会，你要来吗？” 临走前，花见赫这样问道，也算是发出了邀请，不过被花山夏生婉拒了。 即便是以花见赫和寺林晁的个人关系进行邀请，他也不是很想去，原因也挺简单的，他想不出自己于这次演唱会有什么“功劳”可言。 虽然既能白吃白喝，又能借此机会见见中森明菜，还是算蛮划算的，但这次还是把空间让给真正需要庆功的人吧~ 离开露天剧场后，亚瑟伸了个懒腰，发出了“嘎巴嘎巴”的细微弹响声，同时哼声问道：“我们之后去哪？” “来都来了，好好转一转再走吧。”花山夏生无所谓的说着。 “不直接回家吗？”亚瑟问道，看神色是有些好奇的，但同时也夹杂着些许关切，“我刚看你们情绪好像不太好。” “没关系，反正来都来了。”花山夏生的语气依旧轻松，同时摘下了挂在脸上的眼镜又捏了捏鼻梁，“这玩意儿戴久了还有点累。” 不过亚瑟说得也不算错，虽然确实被那首《遇难船》左右了情绪，但这次演唱会的最后一曲，是花山夏生提供的那首《樱花纷飞时》，中森明菜对这首歌的演绎，也许和《遇难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后者带着极致的哀伤，而前者，无论是从她的表情状态，还是从感情的流露来看，都充斥着温馨与期许。 一般来说，在演唱中出现的这种那种的情绪，总与声音技巧、表演能力和歌曲主体的契合度相关，但来自歌手的真挚与情感共鸣，总是最打动人心的。 就像是现在的花山夏生。 他现在的情绪变得好上了不少，就像歌词写的那样，“人生是不会停留在某段时光的”，作为当事人的中森明菜自己，已经带着笑容，主动向它挥手作别了。 “希望未来会更让人流连吧。”花山夏生这样想到，边向前走着，嘴里还哼起了熟悉的调子。 而在剧场另一侧的出口外，穿着齐膝百褶裙的小松梅也哼着相似的曲子，不过貌似调子似乎跑的有点偏。 “快别唱了，调子都跑回你家里去了，大家都在笑你呢。”与她同行的小池晴子，拽着她的衣摆有些脸红的吐槽道。 “就要唱就要唱~”小松梅并不在意同伴的话，在前面跑着反而唱的更大声了。 不过见脸皮薄的小池晴子并没有跟上，远远吊在后面时，她还是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巴。 “你怎么不跟上，晴子酱可真冷淡，这样子可找不到男朋友的哦。”小松梅噘着嘴的说道。 “谁叫你唱的那么难听。”面对她的质询，小池晴子予以毫不留情的回击。 “因为我开心嘛~”小松梅说着，笑容又浮现在了她的脸上，“因为明菜桑看起来已经不再留恋近藤那个家伙了啊！你不觉得吗？” 听了她的话，小池晴子也陷入了回忆和思考，不多时她就开口回应道，“你这么说，好像还真是欸~” “晴子酱这么迟钝，以后会找不到男朋友的。”小松梅又用那副操心的语气调侃道，不过肩膀被小池晴子狠狠敲了一下。 “你还说！” 就连这样的小姑娘都能看出端倪，相信能察觉到这一点的人，也不在少数，比如作为母亲、最了解中森明菜的中森千惠子—— “桃子桑，可以帮我们看一下孩子吗？”休息室中的中森明菜有些不好意思的将两个孩子的手交到了樱田桃子的手里，同时低头叮嘱道，“要听桃子桑的话哦，好好听话的话，等下外婆就会带你们出去玩了~” “麻烦您了。”中森千惠子跟着道谢，等到樱田桃子光门离开后，她才继续开口道，“这么久不和家里联系，可真叫人担心。” “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嘛。”中森明菜用撒娇的语气说着，“不过现在已经准备好了！” 她眉眼弯弯的笑着，顺势坐到了母亲旁边。 “真的没关系了吗？”中森千惠子追问道，她一时间没法判断出女儿回答的真伪。 即便是作为这世界上最了解中森明菜的母亲，也很难发现那压抑在笑脸之后的委屈与哀愁。 而且就从前中森明菜对近藤的态度来看，中森千惠子越发的质疑起了女儿做出的这份“强硬”决定，和其背后可能存在的外因。 “真的没关系了哦~”中森明菜不清楚母亲此刻的心中疑虑，只是继续带着温暖的笑意回应着。 看着女儿脸上不似作伪的笑容，中森千惠子稍微放下了悬着的心脏，但与此同时，又一种可能性缓缓浮上心头，这让她再次陷入了疑惑当中。 不过好在，中森明菜并没有让这份疑惑存在太久。 “因为遇到了一个朋友。”她稍微顿了顿，揭开了让人困惑的谜底，“他说，要好好和妈妈撒一撒娇，还建议我说让樱田桑暂时照看下孩子，这样就不会因为他们在场而感到难为情了。” 说着，她便轻轻把头靠在了母亲瘦弱的肩膀上，这个角度让人很难看清她的表情，但中森千惠子知道，她一定在笑呢。 “对不起，让您担心太久了。” 或许是因为“不知该如何面对母亲”这种想法而产生的愧疚感作祟，又或者是长久以来的委屈在靠上肩头的一瞬间爆发开来，中森明菜的声音有些颤抖，带上了哭腔。 中森千惠子用手轻抚着女儿的脸颊，就算是没能碰触到那一抹潮湿的泪痕，她也知道女儿一定在流泪，虽然泪水无声，但哭泣时的颤抖可做不得假。 “没关系哦，因为我是妈妈嘛。”作为母亲的千惠子如是说道，轻柔的语气和动作，亦如十几年、二十年前一样。 但不同的是，对于家庭，中森明菜可能总也没法释怀，不只是她，其余的孩子们，或许也回不到当初了。 想到这里，中森千惠子的心头再次泛起了苦涩。 孩子们的不幸，在母亲那儿总是要加倍的，这样一个母亲，注定是活的最苦的母亲。 最后一段是《我与地坛》里看来的，好几个月了终于用上了，还在我的备忘录里不敢删，生怕忘记了。 不过也许是我太废物，写快点儿应该早就用上了…… 好了不说了，我先去把这条从备忘录里删了去，每次看到都烦。 第一百六十七章 特殊意义 第167章 特殊意义 “可以和我说说那个人吗？” 收起了心中突然出现的悲哀后，中森千惠子轻声问道，她想知道女儿遇到这个人是谁。 她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一把将执拗的女儿拽出苦海。 “嗯。”中森明菜抬起头，稍稍抹拭了下眼角后重重点头，“是个内心很温暖的人，不过给人的第一印象好像是‘哇，这个人看起来好……好严肃的样子’。” 本来想说“好凶”来着，但她又有些顾虑的改口了，像是害怕给母亲留下不好的印象。 就这样，中森明菜脸上逐渐浮现出了笑意，语气也越发的轻快了，认认真真的和母亲讲起了自己心中所认为的，花山夏生的样子。 不过这段单方面的介绍并没有持续太久，而且通篇都是些模模糊糊的描述，并没有透露太多关于花山夏生的个人信息。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人哦。”中森千惠子脸上露出了和女儿相似的笑容，但随后话音一转，“不能再多说点了吗，我还没听尽兴~” 此时的中森千惠子，活像个吃瓜还没吃明白的八卦阿姨。 虽然中森明菜还没有挑明两人的关系，但即便不说，作为母亲的千惠子也能知晓事情的原貌，也许这就是母女间的默契吧。 “是个比我小一岁的弟弟。”中森明菜像蹦豆子一样又挤出了一句，不过怕母亲误会自己是不是有所提防，所以马上红着脸开口道，“因为还没有确定嘛，等到合适的时候，会带他来见一见母亲的。” “好哦，那我就耐心等着了。”中森千惠子语气生动，和病弱的脸色有些不搭，“不过可别让我等太久了~” 她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见见女儿口中的人，有过遇人不淑的经历，她比任何人都希望女儿能获得幸福，同时也祈祷着，想让女儿脸上的笑容，能长长久久的存在下去。 “好。”中森明菜再次点头，不过脸上突然又涌现出了一股莫名的笑意，她挖苦似的调侃道，“那个不干脆的家伙，估计还要让我们再等上一段时间呢，所以还请母亲做好久等的心理准备~” “哈哈~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更期待了呢。”中森千惠子慢慢压下了笑意，也将期待与好奇收回了心里，“那我们就先走了，照明和小爱应该已经等不及去玩了。” “好，那您要保重好身体，身体难受了要告诉我。”中森明菜跟着起身，“等休息了会再回家陪您的。” 不过在送母亲离开前，她又将头埋进了母亲怀里，夹着嗓子用稚嫩而的童音说道，“还没跟您好好撒撒娇呢~” 这样的幼稚举动让中森千惠子不由得发笑，她抬手揉了揉女儿的小脑袋，“已经撒过娇了，可以和人家去交差了，好了好了，被孩子们看到该笑话你了。” 听到这话后，中森明菜才不舍的直起腰杆，目送母亲牵着照明和小爱离开。 重新回到休息室后，她便收拾起了自己的东西，顺便拆开了高高盘起的长发，让它们舒舒服服的披在了肩上，自己也不自觉的哼起了欢快的调子。 对她来说，今天似乎是极具意义的一天，而这份意义又不仅来自于“八周年演唱会”这个标签，像是解开矛盾的心结、在母亲怀里撒娇这样的事情，也在为1989年6月10日这一天赋予着特殊的意义。 不过要说遗憾，那也是有的，比如自己演唱时的失态，比如那几滴再也无法挽回的眼泪。 “也不知道那些媒体会怎么写。”中森明菜这样想着，但无论那些家伙怎么写，她都不会太过在意，她只是忐忑于，自己的丑态与曾经的卑微就如此明晃晃的晾在了花山夏生的眼前。 想到这，她不禁有些懊恼，但这样也无济于事，她整理好心情，走出了休息室。 “呼~”她抬手遮了遮眼睛，阳光有些扎眼，但这午间的阳光也让她的情绪升温了几度，“明天还有一场演唱会呢，还没到消极的时候呢。” …… 不过话又说回来，众所周知，能量是守恒的，那阳光既然能给人带来力量，能带走人的力量，应该也是理所应当的吧，比如来自花山夏生的力量。 在亚瑟的要求下，两人坐在餐厅外的露天餐桌上吃着午饭，这样不仅能晒晒太阳，他戴的墨镜也能派上用场。 说实话，花山夏生已经开始质疑十分钟前欣然接受亚瑟建议的自己了，果然还是屋里的空调更适合自己~ 所以都没有什么玩心的二人在饭后捧起了读卖乐园的地图，找起了可能会存在的纪念品店。 来都来了，总得带点儿东西走吧，至少得给眼馋他能在关系者席看演唱会的mr.children带些纪念品当礼物吧。 不过在进入纪念品店后，亚瑟和花山夏生都在直呼来对了。 前者对《明日之丈》周边文具上的拳套提起了兴趣，而后者则发现了这次八周年演唱会的纪念挂坠。 就在花山夏生正细细挑选商品时，亚瑟从一旁的陈列柜后探出了脑袋，顺带着指了指手上的盒子问道，“这是什么？” 花山夏生看着他拿的东西，被问的有点懵，眉头微皱的试探道：“额，马克笔？” “我当然知道。”亚瑟被逗乐了，换了个更清楚的说法，“我的意思是，这上面印的是什么。” “哦。”花山夏生仔细看了看包装上的涂鸦，是个戴着拳套的青年人，蓝色的拳击短裤上印着大写的‘j’，“好像是叫明日之丈来着，二十年前的拳击漫画。” “好看吗？”亚瑟追问道。 只不过花山夏生没怎么看过，所以只能给了个“还行吧”，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 “那我回英国的时候可要带一套走~”说着，他的脑袋又消失在了陈列柜的那头，看起来已经做好了决定，但是他好像还不知道笔轻书厚的道理。 而在这头的花山夏生，只是默默耸了耸肩，“那你到时候别后悔就好了。” 毕竟一共20卷呢，都带走怕是要沉死~ 曲解了能量守恒定律，希望迈尔老先生不要怪我。 第一百六十八章 再不主动就不礼貌了 第168章 再不主动就不礼貌了 “啊~忘了问问那家伙今天明菜桑几点能回家休息了。”因为在电车上很无聊，所以开始胡思乱想的花山夏生脑海里浮现出了花见赫的老脸。 因为昨天晚上被抱怨扭捏，所以今天他打算主动打去电话，虽然说了不怕影响对方休息的话，但若是真的打扰到人家，而且还是在明天还有一场演唱会的情况下，果然还是会心生愧疚的吧？ 就在这样的纠结情绪中，他终于回到了千代田的居所。 “你要先去洗个澡吗？”回到家里的亚瑟脱掉了衬衫，把手中拎着的装着周边马克笔的袋子远远的扔到了沙发上。 “不用，你先去吧。”花山夏生取下了挂在衣领上的眼镜，撂到了电话旁边，“我得先打个电话。” “okay。” 说完后，亚瑟便头也不回的走进自己的房间，独留花山夏生一个人在玄关柜前。 气氛都烘托到这了，再不拨出电话就不礼貌了~ 在拨号音响起几次后，听筒里便传出了熟悉的声音。 “莫西莫西，下午好~”中森明菜的声音听起来低沉但活泼。 “下午好，听起来明菜桑还是很有精神的嘛。”花山夏生有些意外的说着，“还以为演唱会之后会很疲惫呢。” “要是我表现的很累的话，那下次花山君又该以‘怕影响我休息’这样的理由不给我打电话了吧？”中森明菜用惟妙惟肖的变声模仿着花山夏生之前说过的话。 “额，不会的吧。”他被这俏皮的调侃搞得有些结巴，像是有种被看破后特有的窘迫，不过脸上的笑容却更盛了。 “不过今天花山君很主动哦，值得表扬。”中森明菜并没有再揪住不放。 “所以真的不累吗？”花山夏生又把话茬掰回了之前问题上。 “嗯~”电话对面的传来了一声拉长的鼻音，像是正在思考一样，“还是有点儿累的，不过现在窝在沙发上，已经有在好好休息了，所以不必担心。” “那请问中森大前辈，除了‘有点儿累’之外，举办八周年演唱会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呢？”花山夏生也模仿着她的语气，做着不痛不痒的回击。 “哈哈哈~”中森明菜的笑点好像就长在了这个‘大前辈’上，每次听到都会笑个不停。 好不容易止住笑意后，她才开口道：“看到台下有那么多观众，会很有成就感，有那么多人依旧喜欢听我唱歌，我觉得很开心。” 她的话里充斥着缅怀的情绪，不过这样的话语就此戛然而止，转而换上了另一幅语气，“不过有一点让我有些不爽。” “欸~是谁让中森大前辈不开心了？”花山夏生忍住笑，一本正经的问道，他知道，中森明菜多半要说自己没按约定的那样穿上花哨到一眼就能看到的衣服。 “真狡猾啊花山君~”中森明菜拉着长音奚落道。 “有吗？”花山夏生依旧装着糊涂，“这样不是很显眼的吗，街上的人都在回头看亚瑟呢。” 他如此反问道，语气听起来还有点儿小小的骄傲。 “没有在夸你啦！”虽然这句话看起来语气蛮强烈的，但中森明菜却又忍不住笑出了声，语调变得怪怪的。 “好吧，实际上是因为自己没有特别花哨的衣服。”花山夏生稍稍收敛了一下自己脸上放肆的笑，正色道，“而且亚瑟的穿起来又太大了，所以只能这样咯，以后有机会再穿给明菜桑看好了。” 就在中森明菜想要开口时，又听到他小声念叨了一句，“比如明菜桑的出道二十年演唱会上”。 “你还要再等上十年！？”中森明菜咬牙切齿的问道，她现在就想去买一套市面上能见到的最花哨的衣服，然后跑到花山夏生面前逼他穿上！ 二十年不行，那十二年也是可以的嘛—— 这是最终停在花山夏生嘴边的一句话，虽然嘴巴欠兮兮的，但是，你永远可以相信花山夏生的求生欲！ 他知道，这种折中是救不了他的。 “开个玩笑嘛，那就等你下次再开演唱会的时候好了。”他如是说着，但现在从他嘴里冒出来的话，怎么听都像是缓兵之计。 “好哦，你发誓。” 看吧，真有人傻兮兮的中计了。 不过缓兵之计用在这里，也只是让自己多挣扎一会儿罢了~ “嗯，我发誓。”花山夏生这样说着，但有点儿心口不一，心里期待着对方能忘了这件事，同时转移起了话题，“那今天有好好跟千惠子桑撒娇吗？” “当然有了。”中森明菜说起了今天演唱会后和母亲短暂但愉快的交谈，“还和母亲说起你了呢。” “哦？”花山夏生对此有些惊讶，顿了顿后调侃道，“你不会在千惠子桑面前说我的坏话了吧？” “哪有？明明在夸你来着！”话是这样说，但听起来底气好像不是很足的样子，所以这次转移话题的人变成了她。 不过这个话题，倒是让花山夏生有些无措。 “抱歉。”中森明菜的声音弱了几分，“在演唱会上露出了那样的表情。” 那样的表情，说的只可能是那首遇难船了吧？ “没关系的。”虽然无措，但花山夏生还是兜住了话茬，“我问过寺林桑了，他说这不算演出事故，所以不用担心。” 听到这样的回答，电话那边的中森明菜陷入了沉默，而这边的花山夏生，对这突如其来的道歉，也有了几分头绪。 他快速的斟酌好措辞后继续说道：“明菜桑不用道歉的，你又没做错什么，伤心难过是人之常情，我们都能理解的，而且寺林桑还说这是对演绎的升华呢。” “这样吗。”中森明菜小声的说着，但声音很快便大了起来，“谢谢你，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她不知道花山夏生究竟清不清楚她歉意和忐忑的来由，但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你没做错”，光是这样的肯定，就足以让她放下心了，这也印证了她的想法，在花山夏生面前，她并不是需要谨小慎微的那一方，两个人都不是，这样的相处让她很是轻松。 “要是心怀感激的话，下次就在千惠子桑那里好好夸夸我吧。”花山夏生见她的语气又恢复了活力，所以再次开起了玩笑。 “知道了知道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录音开始 第169章 录音开始 1989年6月11日，08:21。 今天是和孩子先生们约好去录音的日子。 花山夏生带着亚瑟在原宿站下了车，他们决定稍微绕绕远。 因为从一桥直接去录音室那边稍微有些麻烦，要换乘好几次，赶着早高峰出门已经够痛苦了，而且挤两次和挤好多次的差别还挺大的~ 工作日的原宿看起来比周末冷清多了，虽然依旧车水马龙，但少了来来往往的年轻人和四处路演的地下乐队，也让这里安静了不少。 因为离约定好的九点还有段时间，所以两人不紧不慢的走进了原宿站旁通往明治神宫的小道。 虽然这个时间神社也好，博物馆也好都不会开门营业，但只是从南到北走一遭还是没问题的。 这是在整个明治神宫东侧贯穿外苑的一条长而幽静的步道，两侧栽满了松树和榉树之类的高大植被，走在其间满眼葱郁。 尤其是清早时分，湿润的晨风卷起了沉寂一夜、来自植被和腐殖质的气息，在花山夏生看来，这是种富有生命力的清新醇香。 “以后的公司一定要选在这样的地方。”花山夏生边走边抬头看着被茂密树冠遮挡住的天空，“不过这么高的树可不好找啊。” “那就开在这里呗。”亚瑟用无所谓的语气说道。 “我也想啊。”花山夏生叹了口气，“不过真要把公司开在这里面，估计市政会直接拿着棒子把我赶走的。” 这里可是明治神宫，不管是从宗教、历史亦或是文化层面上，都有着迥然的地位，有些事情，还是想想就好~ 不过在这寸土寸金的东京，想要给公司找个像样点儿的总部，也是件困难的事情，所以现在他们还是只能蜷缩在那栋已经摘下‘dz唱片’牌子的逼仄小楼里。 只能慢慢来咯。 …… 临近九点，花山夏生二人准时来到了位于代代木二丁目的录音室，算是故地重游，所以这段路走的还算熟悉。 不过他们却在录音室外看到了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松本兄弟。 花山夏生有些奇怪，离着老远就朝他们挥了挥手，走到跟前时开口问道：“早啊，你们怎么来了。” “早上好。”松本宏率先开口问候，而后便说起了来意，“现在公司里也没什么工作，所以就来这里看看，而且也有些关于后续业务开展的问题想和你讨论一下。” “好，”花山夏生点了点头，这确实是需要认真对待的事情，“和寿他们来了吗？” “我们到的时候他们就在了。”松本宽推开了大门，同时笑着说，“看起来是很有干劲的年轻人，现在正在录音室里热身呢。” “年轻就是好啊~”花山夏生开着玩笑，只比人家大一两岁，可话说的好像自己是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一样。 话虽如此，但他也早就进入了状态，一方面是租用录音室需要成本，一方面是他现在很期待松本兄弟对公司的后续发展有何看法。 进到录音室时，松本兄弟就没再跟来了，屋里只剩下了与孩子先生碰头的花山夏生和亚瑟。 “准备的怎么样了？”花山夏生开门见山的问道。 “就等录音师来了。”樱井和寿信心满满的说着，为了今天录音，他们可是下了几分苦工的。 “这么自信~”花山夏生笑道，顺便从背包里掏出了昨天在读卖公园买的钥匙扣，分别递给四人，“给你们带了礼物，这是昨天演唱会的周边纪念品。” “欸~还给我们带了礼物啊！” 在孩子先生一一道谢后，花山夏生半开玩笑的小声说道，“不过可别告诉那两位松本桑，不知道他们今天会来，所以就没带他们的份~” “看在它的份上，我们会好好保密的。”田原健一亮了亮已经被他挂在琴包拉链上的钥匙扣。 “多谢多谢~” 在这样的笑闹氛围中，录音师踩着点推门而入，看起来是老面孔，还是上次那位。 调试好设备后，他就坐进了自己小小一间的控制室里，脖子上挂着头戴式耳机，探头出来朝着主事人花山夏生问道：“还是先录伴奏吗？” 虽然从成品上看不出区别，但在录音中，实际上是存在三种选项的，先人声后伴奏、先伴奏后人声，以及人声伴奏一起录。 而这三种方式的选择，则是取决于音乐风格、个人偏好以及制作流程。 对于录音设备或预算有限的情况，一般会选择人声与伴奏同时录制。 而在没有这样限制的时候，则会通过音乐类型去选择，比如古典乐和某些民族乐，就会选择先录人声，然后根据人声的演唱去编写或录制伴奏。 但这次花山夏生要录制的流行+摇滚风格的音乐就恰恰相反了，通常需要优先录制伴奏，歌手在伴奏的基础上录制人声，因为这样会让歌手更好地适应节奏。 不仅于此，这样也更利于后期制作，因为可以更轻松的调整伴奏与人声的平衡，因此这也是最最常见的录制方式。 得到首肯后，录音师朝孩子先生挥手，“乐手可以准备了。” 有了上次的经验，他们显然干练了很多，而且看录音师的样子，应该对这几个年轻人有所印象。 “比起几个月前，又成长了不少啊。”孩子先生完成录制后，录音师如是说道。 “是啊，都是很有潜力的年轻人。”花山夏生坐在一边，有一搭无一搭的回着话。 “哈哈哈，主唱桑也很出色呢。”录音师回复道，像是把也当成了孩子先生中的一员。 “早知道就先录人声了，要是我没什么进步的话，可就让你看笑话了。” 花山夏生并没有纠正对方的误会，只半开着玩笑，接替孩子先生走进了录音间。 为了不像说的那样，让录音师看了乐子，他还是蛮投入的，和孩子先生一样，人声的录制也很顺利。 这样花山夏生自己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只要等待混音完成就好，要是他觉得ok，那就可以直接投入生产去制作玻璃母盘了。 到那时，这次的新唱片离发售也就不远咯~ 虽然又开始写了，但是我是没有文字大纲的，这两天一直在翻前面的内容，想把之前的思路续上可能还需要下点儿功夫。所以要是又断了也不要奇怪，那多半就是前一天卡文了。 第一百七十章 方向 第170章 方向 不到十一点，花山夏生一行人便走进了一家已经开门的餐厅，坐到了最不起眼的角落里。 虽然在繁忙的商务区里，但这会儿显然还没到午间的用餐高峰期，店里安静得很，正好可以借此空档听听松本宏的想法。 谈完就吃饭，一步到位。 “我们要等会儿再点餐。”花山夏生劝退服务员后，又朝松本宏说道，“好了，我们可以聊聊了。” “说来惭愧，我还没有什么明确的企划。”松本宏挠了挠头，“目前还只是有些不成熟的想法而已。” “没关系，今天咱们人多，集思广益嘛。”花山夏生并不在意，而且之前就想问问樱井和寿他们关于他这间公司有什么看法或是建议了。 他可是牢牢记得寺林晁那句“要好好利用你的地下身份”的，作为地下乐队的他们，兴许能理解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是这样的，”松本宏清了清喉咙，用几秒钟的时间斟酌着措辞。 “原本是寄希望于你的新唱片来营收的，虽然唱片产出的频率不会、也不可能太快，所以我们本想着在其间歇中做我们的老本行，继续做唱片中介。” 说到这里，松本宏一本正经的脸上挂上了苦笑，“但我们是有经验的，继续做这样的中介，只怕连收支平衡都很难做到。” 说到这里，松本宽接过了话头，“这只是一方面，再一方面来说，公司全靠着花山桑的唱片营收的话，那作为公司来讲，未免有些太没出息了。” 花山夏生听完后默默点了点头，目前来看，对于松本兄弟，他是保持观察姿态的。 他知道对方背负的梦想，想要将自己的唱片公司做大做强，知道他们不想一直都是祖父嘴里那对“不争气的小子”，但在他们没有体现出自己更多的价值前，他都不打算交出自己十成十的信任。 不过今天松本兄弟倒是让他眼前一亮，至少这也算是个新发现的闪光点，不甘也好、进取也好，这都是很棒的品质嘛。 见花山夏生没有开口，松本宏继续说道：“所以，我们两个这几天一直在思考关于开展新业务的事情，但思来想去，还是没能得出一个靠谱可行的结论来。” “不过我们倒是有些不成熟的想法。”说完后，松本宽心领神会般的从提包里掏出了一个小本，翻到有折痕的那页递到了花山夏生面前。 接过后，花山夏生便看了起来，上面是松本兄弟总结出的一些自认为可行的企划，而一旁的亚瑟也好奇的探头看了两眼，不过看不懂索性就缩回了脑袋。 虽然大多都是些空泛的概念，但花山夏生还是仔细的拿出随身携带的笔，就像第一次见面时，划掉不需要的项目时那样，将不合实际的选项一一划掉或补充修改。 而最后留下的，就是他本人认为可行的。 “我觉得这些是目前这个阶段比较合理的。”停下笔后，他把笔记本又推到了松本兄弟面前，同时也朝樱井和寿他们招了招手，“一起来看看吧。” 就这样一桌子人挤在一起，看着桌上那个小本子。 原本满满当当的企划都被直线划掉，只剩下了四条—— 签约新人。 唱片中介。 音乐制作。 品牌合作。 “说实话，你们这些企划，确实让我眼前一亮。”花山夏生见他们看的差不多，人也坐回原位了，才继续开口，“昨天见到了一位唱片业老资历的前辈，他告诉我说，要好好利用自己的地下身份。” 虽然剩下的这几条与寺林晁说的有些不搭，但却帮他稍微捋顺了思路。 “当时我就在想，明天要问问和寿你们对这句话有什么看法呢。”说完，他就将目光转向了樱井和寿，像是等着对方开口。 “额……”突然被点名的樱井和寿有些不知所措，和同伴们对视一眼后，才斟酌着开口，“我是觉得，花山桑应该很容易就能获得地下音乐人的认同和好感。” “因为身份相同，而且你现在也小有名气嘛。”中川敬辅举手补充道。 “我倒是见过有不少人都认为地下音乐才是最纯粹的，他们可能对大公司的制作人或者星探嗤之以鼻。”铃木英哉跟着开口，“但对于同为地下音乐人的同伴来说，他们就会有惺惺相惜的感觉。” 见他们不再说话，花山夏生点了点头，看着笔记本陷入了思考，要说这份企划表是让他眼前一亮的话，那么孩子先生这几位的看法，则可以说是让他灵光一现。 若是没有这份企划，花山夏生听到类似“更容易获得地下音乐人好感”之类的话时，可能心中泛不起一丝波澜，我要这玩意有啥用啊？ 这些好感也好，支持也罢，都可以成为前进的助力，或者是发展所必要的资源。 这就是他需要的，对事业的反哺。 再次举起笔记本，他用笔尖指着剩下的那三条说道，“那么我们或许可以改一改。” 他把“签约新人”和“唱片中介”连在了一起。 “作为个人唱片公司，签约新人就算了，资源不够，签了那也是耽误人家。”花山夏生自嘲似的笑着，为了避免孩子先生们的误会，所以他把这件事讲的很清楚。 “我们还是只保留中介的职能就好，如果地下音乐人愿意信任我，可以从我们这里发行唱片。”他不紧不慢的说着，“我们可以给出比其他公司更低的价格。” “可是……”松本宏看起来有些异议，不过被打断了。 “我知道你的顾虑，但我的钱包应该顶得住。”花山夏生在“品牌合作”上点了点，“我想我们还可以在中介这条路上继续深耕，和经纪公司也好唱片公司也好寻求合作，做一做输出方。” 当然，这只是用来说服松本兄弟的说辞，更重要的一点是，他或许可以借此手段和业内的大公司换取资源和支持。 如果有这些庞然大物能为他和公司站台，那以后面对杰尼斯，他也能从容几分。 第一百七十一章 白日梦想家 第171章 白日梦想家 “可是，这样是不是太过理想化了。”松本宏皱着眉头追问道，“我并不是质疑，只是觉得这有些太过天方夜谭。” 他并不理解花山夏生为什么要一下子把目光放的那么远。 花山夏生看着他蹙眉的样子，心里暗叹一声，不过他既然提出异议了，或许也真的应该说出自己的小心思，开诚布公的谈一谈了，光自己有危机感是不够的。 “你知道的，我和喜多川玛丽之间存在的矛盾。”花山夏生心平气和的说道。 松本宏没再说话，像是在自己思考着什么，而以樱井和寿为首的孩子先生们，无不惊奇的竖起了耳朵，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秘闻一样，等待着花山夏生或是松本宏的下文。 “这种矛盾是没法调和的。”花山夏生继续跟进着，“若是现在的小打小闹，她或许连看都不会看我一眼，可一旦我们真正成长到能入她眼的程度，那个小心眼的老女人只怕是……” 花山夏生没继续说下去，但后面那半句话，应该已经在在座各位的心里浮现了出来。 哦，还得除了亚瑟，他听不懂。 “所以我们必须借助外力。”花山夏生说着，拍了拍坐在身边的樱井和寿，“就像和寿说的，地下音乐人们或许愿意信任我、愿意支持我，那我就要尽力去争取他们的信任与支持。” 说完他又指了指天花板，“而我也会尽力以此为资源去和上面那些大物们交涉，以换取更多我们所需要的支持。” 花山夏生说话的时候，松本宏也在自己思考着，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他们早就商量好了要在花山夏生这里赌上一把，反正处境也不会更坏了。 而且自己早就答应过对方，会负责好公司的日常业务的，要是在这个时候打退堂鼓，未免有些太难看了。 “我知道的，毕竟我们是daydreamer嘛。”松本宏脸上带上了释怀的笑容。 daydreamer，白日梦想家，这是之前花山夏生和松本兄弟一起给公司起的名字，包括亚瑟在内，四人全票通过。 “是啊，我们可是白日梦想家，总有一天，我要让全东京的人都高看我们一眼。”花山夏生也跟着笑了起来，原本有些凝重的气氛突然轻快了起来，“总之，就以此为方向努力吧。” 说完后，他又将话题掰了回去，剩下没讲的企划还剩一条，音乐制作，不过他现在还没什么清晰的头绪。 “至于剩下的这条，各位还有什么意见吗？” “我觉得这方面也要尽早提上日程了。”松本宏收起了笑容，进入了严肃的工作状态开口，“既然头上顶着一座大山，那我们也不妨玩大一点儿。” 这样的话让花山夏生有些惊讶，这可不像是一心求稳的松本宏会说出的话。 还没等他开口询问，松本宏便继续说道：“眼光或许可以不用全都放在地下音乐人这个群体上，只要有想法，我们都可以帮他们实现，毕竟，谁年轻的时候还没场音乐梦呢？” “真不愧是白日梦想家，是个不错的想法。”花山夏生语气夸张的认同道，但随后话锋一转，“不过这部分应该考虑请人来做。” 他的存货是不少，但应该用在更有价值的地上，而且，就像松本宏的建议一样，网撒的那么广，制作工作全让他去做的话…… 妈的，牲口都不能这么使吧？ 不过这个主意也让花山夏生意识到了自己思考的局限，不光是地下音乐人，也许教室里的某个平平无奇的高中生，或许在未来的某天，也能成为他的助力也说不定。 而且看着松本宏眼中灼灼的光，花山夏生对他也有了更深的认识，守成、保守，或许只是自己的偏见，曾经的他可能也有过这样那样的激进想法，只不过是迫于现实因素没法实现吧。 “这样的话，那建设自己的录音与印制渠道应该也是个不错的主意。”松本宽接过了堂哥的话茬，说起了自己的看法，“既然潜在客户那么多，有自己的录音室和印制车间能节约不少时间成本。” 花山夏生默默点头，虽然前期会很吃钱，但从长期来看，这样其实是在节省金钱成本，毕竟自己用不上的时候，还能把它们租出去，只要运营得当，总有一天能回本的。 “我觉得巡回演出其实也可以考虑一下。”吃了半天瓜的田原健一突然开口，提起了之前被花山夏生划掉的选项，可能出于乐队人对‘演出’这个字眼的执着，他边说还边投入的比划着。 “你们想啊，现在花山桑的名气应该还只局限于东京周边吧？去巡回演出的话，就能让全曰本的人都知道你，而且还能顺路给公司的新业务打打广告。” “好想法。”花山夏生点头认可，提升知名度也是很有必要的，要是能把业务扩展到全曰本，日后的底气也能更足些。 想到这里，他笑着开口问道：“之后去巡回演出的话，可以拜托你们来做我的乐手吗？” “当然可以了！”田原健一想都没想就给出了答复，之后又看着同伴们说，“说不定还有大公司看上我们呢~” 在这件事上，孩子先生们不可能会拒绝。 …… 随着时间的推移，白日梦想家们的讨论逐渐进入了尾声，计划也渐渐丰满初具雏形，而餐厅里也慢慢热闹了起来，饭点儿到了。 “就先聊到这儿吧，这顿我请。” 总结出后续规划的花山夏生心情爽利，目标有了，现在就只剩努力了。 但不同于请客吃饭，无论是巡回演出，还是开录音室和印制车间，都需要大笔的花销。 而且这也是他从未涉足过的领域，虽然在他还是夏生的时候，在工作上接触过录音室的投资与运维，但此时并不同于三四十年后。 随着数字技术的发展，现代录音室并不需要依赖大量的物理设备，很多录音工作和音频处理都是依靠计算机和专业软件解决的，因此建设和运营录音室的成本大有不同。 至少目前看，从个人角度出发，他没有任何可以借鉴的经验。 但好在，他还是有些可以求助的对象的，比如林佳树，比如寺林晁。 不过该头疼还是会头疼就是了，看着和孩子先生们其乐融融聊着天的松本兄弟，花山夏生只觉得牙酸。 之前话说的有多满，现在脑壳就有多酸~ 下一章有点难产。 第一百七十二章 前期准备 第172章 前期准备 在东京那头的某场庆功会还热热闹闹的分着蛋糕时，花山夏生这头的“团建”已经结束了。 基本的方向已经足够明确，那剩下的就是慢慢落实了，所以这一群人分成三个方向，各自离去。 作为管理者的松本兄弟，回了公司，虽然新唱片连混音都还未结束，他们现在本该是没什么工作的，但现在他们有了新活儿，除了做好具体企划外，还要提前物色好录音室和印制车间的选址。 作为外围人员的孩子先生们赶往了涩.mama准备起了新一天的演出，并默默等待着花山夏生的后续差遣。 最后，作为执行人兼团队核心的花山夏生，已经踏上了回家的路，他还“欠”林佳树一通电话、好好请教问题呢。 虽然企划相关的事务不需要他操心，但录音室和车间设备的筹备工作，都需要他来做。 而且这个月还有别的事要处理，比如森田孝说好的中旬去内投，前田朋也也说过可能会联系他增加稿酬的话，除此之外，小苍兰的制作大概也需要他去露个脸。 总而言之，这个六月，也许会相当忙碌。 …… 通宵构思新曲的林佳树从床上爬了起来，眯着眼睛看了眼时间，13:46，之后便顺手扯开了窗帘，不过被乍现的阳光晃到了眼睛。 是个大晴天，多亏了这足够遮光的窗帘，不然这个早上他可没法睡的这么舒坦。 “买对了呀~”他边想着，边在窗前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原本他打算保持这样的姿势，直接躺倒在床上的，不过预计的动作轨迹被电话铃声打断了。 虽然知道他家电话的人还是挺多的，不过会在这个时间打来电话的人可不多。 乐队的同伴们，这会儿多半也在呼呼大睡，而要是经纪人，多半会在晚上这种他比较清醒的时段打电话来。 “莫西莫西？”他抱着好奇的心理接起了电话。 “中午好yoshiki桑，我是花山夏生。”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还算熟悉的声音，让他提起了几分兴致，对他来说，花山夏生就像个交往起来并不无聊的后辈。 而恰巧，他这个人还挺喜欢提携自己欣赏的后辈的。 “终于要向前辈请教问题了吗？”他语气跳跃，没有丝毫的客套话，开门见山的问道。 见此，花山夏生也抛下了那些可有可无的社交辞令，语气变得轻快了起来。 “是的，今天总结出了很多问题，希望yoshiki前辈不要嫌我烦。” “当然了，问吧~”说完后，林佳树就闭上了嘴巴，静静等待着花山夏生的问题。 “是这样的，我现在成立自己的唱片公司，所以想了解下目前主流录音室和印制车间的基本构成和设备型号。”花山夏生仔仔细细的提出了问题，在这个问题上，他没有落下一点儿细节。 “印制车间的话，我不了解，所以没法回答哦。” 说这句话时，林佳树语气轻松，但在另一个问题上，他又认真了起来，进入了回忆的状态。 他稍微调整了下坐姿，沉吟片刻后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现在主流公司的设备基本都是英美的舶来品，所以价格都蛮高的。” 说起正事时，林佳树洗去了平日里的跳脱，换上了一副沉稳的样子，说话也变得有条理的多。 不过这毕竟是x最重要的主心骨嘛，有另一幅稳重的样子，也可以理解嘛。 说着，他还让花山夏生拿出纸笔做下了记录，从混音台到效果器，从产地到价格，事无巨细。 能拿到这份能够详细到设备生产公司的列表，让花山夏生很是惊喜，但另一方面，也让他犯了难—— 太贵了！ 三个小时前他还夸下海口说自己的钱包顶得住，而现在看来，别说录音室了，就是整两台混音台和多轨磁带录音机都都够他肝颤的。 通篇看下来，唯一一项能让他面不改色拿下的，只有几千美元的话筒~ 在他这头沉默不语时，电话那头的林佳树没忍住笑出了声。 “哈哈哈~抱歉抱歉~”林佳树竭力抑制着笑声，但怎么也控制不住，过了七八秒才平复下情绪，“逗你的，这些都是最顶级的设备，除了那几个大公司外，走遍全曰本都找不出几家的~” “……”花山夏生一时语塞，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阻，他都快把自己代入到刘皇叔那去了，不过好在，这只是段玩笑话。 “哈…哈…”花山夏生跟着干笑两声，不过笑声里满满的怨念，“真好笑啊yoshiki前辈。” “抱歉抱歉~”林佳树依旧憋着笑，这样的道歉怎么听都感觉没什么诚意，不过语气倒是变得正经了些，继续说了下去，“这次是真的了，我保证~” “请讲。” 闻言，花山夏生也再次进入了认真听课的状态，记起了笔记。 最后，他笔下的便签纸上，又多了不少内容。 正如林佳树保证的一样，这就是目前曰本市面上最主流的录音室配置，不说别的，只看雅马哈生产的pm1000混音台，就比英国的顶流neve 8078便宜了将近二十倍。 不过凭着便宜没好货的观念，花山夏生对比着价格，有些迟疑的问道，“这些设备能保证性能吗？” “当然了，我们自己搞的录音室用的就是它们。”林佳树耐心的回答着这个听起来有点蠢的问题，唱片业普遍认可的设备，性能自然差不到哪去。 “这两种设备最主要的区别就是通道数，pm1000只有16通道，而后者是52通道。”见花山夏生没什么反应，所以他又继续做着专业的解释着，“唯一的区别就是pm1000没法处理复杂的音乐而已。” 听完解答后，花山夏生撂下了笔，感谢道，“我明白了，今天多谢你了。” “不用客气，花山桑也帮我解闷了嘛~”说完林佳树又笑了起来，稍作停顿后，他再次开口，“要是在这方面有困难的话，可以随时来问我，我们的录音室也可以借给你用。” 听到这些，花山夏生心里最后一丝来自被捉弄的不悦也消失了，他这人没啥大优点，但就是识抬举~ “好，那作为回报，等我有钱买顶级设备了，我的录音室也可以免费给你们用。” “哈哈，好啊，那我可就好好等着了~” 下一章也有点难产。 第一百七十三章 要回家咯 第173章 要回家咯 挂断打给林佳树的电话后，花山夏生又将电话打去了公司，将他刚刚记下的东西全数转述给了松本宏。 这样，他身上的任务就清了一项，只要等对方物色好适合开办录音室的地点时，一一付账就好，而且除了均衡器和压缩器要联系美国的厂家购买外，其余的设备都能在曰本买到，也算不上麻烦。 至于剩下的印制车间，这个先在专门的事务所下订单也不是不行，毕竟无论是用自己的车间还是租别人的车间，印制母盘或是做光刻压cd这样的工序花费的时间也没有分别。 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了，但其他的事情可还没有着落，比如关于巡回演出的问题。 最关键的人已经有了，那巡回巡回，主打的就是一个到处跑吧？ 所以现在还有交通问题亟待解决，比如赶紧去马上就被他忘掉的驾校上课~ 打定主意后，他原本是想再给中森明菜打一通的，毕竟要回家了，不通知一下的，说不定哪天又会被抱怨几句。 不过刚要拨出时又停下了手，抬头看了眼时间。 “这会儿庆功会应该还没结束吧？”他这样的想着，撂下了电话，“还是等晚饭后再联系吧。” 不过中森明菜虽然通知不到，但可有个人是近在咫尺的—— 他朝屋里招呼了亚瑟一声。 “怎么了？”亚瑟穿着背心推开了浴室的门，边用毛巾擦拭着还在淌水的头发，边一脸懵逼的问道。 “提前收拾收拾东西，要是明天录音室那边的混音没问题的话，我们就直接回我老家住些日子。”花山夏生朝着大门的方向歪了歪头。 “好。”他头顶着毛巾回了房间，虽然看不见人，但声音还是传出来了，“要带些什么走？” “日用品之类的，这里我们还会回来的。”花山夏生说着，也回去拾掇起了自己的东西。 直到两人整理好各自的东西后，亚瑟才倚在卧室的门框上开口问道：“又有什么安排了吗？” “嗯。”花山夏生点了点头，“不是说之后要去做巡回演出吗，我得先去把驾照考下来，早知道就抓把劲先把驾照拿下了~” 说到这，他嘴角又不自觉的有些上扬，“不过可能也算是好事。” 在亚瑟疑惑的表情中，他抛出了自己的后半句话，“要是先考下来了，说不定这会儿早就买车了。” 说着，他还掰着手指边点名边数起了数，最后扬起了数字6的手势，“你看，咱们要去演出的话，足足六个人呢，要是早买了车，我吃饱了撑的去买六座车啊？” “……” 亚瑟被问的一时语塞，本能告诉他这个理由站不住脚，但仔细想想，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听起来还挺有道理。”他只得干巴巴的说上了一句。 确实挺有道理的，这四舍五入就是省了辆车啊~ …… 晚饭后，花山夏生如计划中的那样拨出了熟悉的电话。 在短暂的拨号音后，电话被接了起来。 “晚上好~” 电话对面的中森明菜听起来心情不错。 “晚上好。”接下对方的问候后，花山夏生继续说道，“听明菜桑的语气，今天的演唱会也很圆满吧？” “是哦，很顺利~”中森明菜语气轻快的诉说着，“最后收到了很多花，而且庆功会上有一个好~大~的蛋糕呢。” 从她夸张的长音来看，这蛋糕的尺寸应该是大的离谱。 “那明菜桑把它都吃掉了吗？”花山夏生笑着问道。 “怎么可能，”虽然知道是句玩笑话，但中森明菜的声音还是高了几分，“是和大家一起吃掉的，事务所的、华纳的，还有演唱会现场的工作人员，可热闹了。” “那可真让人羡慕。”花山夏生的脸上，不知不觉间也染上了笑容。 “那你呢？”中森明菜反问道，“今天去录音还顺利吗？” “很顺利。” 既然她问起了，花山夏生也自然而然的讲起了今天发生的事。 “在明菜桑开庆功会的时候，我们也在开会呢。”他不紧不慢的说着，“聊了聊公司之后的发展方向。” 电话对面的中森明菜竖起耳朵听着，虽然事不关己，但她听的还是很认真。 听完后，她用夸张的语气赞叹道，“真厉害呀，不知不觉间花山君已经成为可以帮助他人实现梦想的人了~” 这句话让花山夏生稍稍有些愣神，怔怔的回应，“我吗？” “是啊。”中森明菜用理所应当的语气说着，“用低价帮大家发行属于自己的唱片，这难道不是在为大家实现梦想吗？” 一时间，花山夏生有些沉默，一直以来，他都认为无论是小池研一也好，尤斯伯恩也好，他们才是能够为他人梦想遮风挡雨的人。 可不知不觉间，在别人的眼里，自己好像也成了和他们一样的人。 “莫西莫西，还在吗？”因为长时间没有动静，所以中森明菜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怎么不讲话了？” “嗯，还在呢。”花山夏生回过了神，“只是有些惊讶，原来我还蛮伟大的嘛。” “还差得远呢。”见他这副尾巴翘上天的样子，中森明菜笑着给他降了降温，“这样的话，钱包还撑得住吗？” “勉勉强强吧。”花山夏生的语气也不是很确定。 关于财务上的问题，他们现在还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不过短期来看，其实还是够用的，而且他也有备用方案，比如先以县为单位接收订单，等血回的差不多了，再去下个地方，以此往复。 不过有点磨叽就是了。 “需要帮忙吗？我倒是还有……” 中森明菜关切的问着，不过被花山夏生打断了。 “谢谢明菜桑的好意。”他笑着道谢，随后又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不过暂时还是不需要的，如果有需要帮助的话，我会打电话好好求你帮忙的，到那时候，还请明菜桑务必帮帮我这个后辈哦。” “……”似乎是因为又在这个问题上被拒绝了，所以中森明菜有些沉默，但最后还是吐出了一句关切的话，“好吧，要是需要帮助的话一定要告诉我。” 像是感受到了对方的失落，花山夏生稍加思索开口说道：“对了，好像还真有件事要请明菜前辈帮忙呢。” “什么？”中森明菜的语气里生出了几分活力。 “想请明菜桑设计公司的logo。” 在一番甲方和乙方的友好会晤后，中森明菜信誓旦旦的接下了委托。 “那就拜托明菜前辈了~”说完，花山夏生才想起来自己打这通电话的初衷，“差点忘了，明天我可能就要回春日部的老家了，所以这个电话暂时就打不通了。” “嗯嗯，我知道了。”中森明菜点了点头，“那之后做小苍兰的策划工作时，我再把设计稿交给你吧？” “好~” 一时间，花山夏生对之后的会面也更期待了些。 依旧难产。 第一百七十四章 in a better place 第174章 in a better ce 1989年6月12日，07:24。 虽然花山夏生一直秉持着在工作日不要早出门挤油儿的良好信念，但今天，他不得不硬着头皮独自出门了。 至于为什么独自，有一个人受苦就够了，还是让亚瑟一个人在千代田待命就好。 而今天的目的地，依旧是代代木的录音室，要是混音出了问题，昨天半天的等待也就白费了，还得再平白搭上一天半天的时间让混音师加个班。 所以他得亲自去听听混音的成品，这样才能让他放心的离开东京。 好在混音的效果不错，在通知松本宏可以继续按计划联系印盘厂后，他便回到了千代田，接上亚瑟踏上了返乡的路。 不过说起来，早高峰时段人家都在通勤的路上，他却在回家的路上，这样的参差差异感，让花山夏生感觉怪怪的，但也是种很独特的体验~ “这就是你老家吗？”出了车站后，亚瑟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景物，要说在东京，他还能找到些许与伦敦相似的影子，但在这…… 可以说是满眼新奇，哪怕是不与伦敦相比较，而是与面积差不多大的小城卡莱尔相比，也是如此。 虽然在他看来，春日部依旧秉持着那种建筑与建筑紧紧挤在一起的高利用率建筑风格，但街边任由天空独自招展的低矮建筑，也让这座城市俨然不同于东京，节奏也显然缓慢得多。 “是啊。”花山夏生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又缓缓吐出，“home sweet home~” 一路上，他都在给亚瑟介绍着，而路经古利根川时，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臼井仪人，所以开口问道：“你对钓鱼有兴趣吗？” 亚瑟顺着花山夏生的目光，也注意到了视野那头的河流，“要是有太阳的话，就没问题。” “哈哈~好。”花山夏生自然能听懂他的言外之意——钓鱼，行；但没太阳，不行。 “那天气好的话，就带上你一起。”花山夏生继续说道，“不过到那会儿就热起来咯。” …… 又过了几分钟，两人终于到了花山家，但屋前那有些荒凉的小院倒是让亚瑟有些奇怪，花山夏生总是会把那些会让自己不顺眼的东西打理的井井有条，想必他的家人也是如此。 但眼下这些扎眼的杂草，就像这里已经有段时间没人打理过一样。 “这个破锁，早晚换了它！”亚瑟的思绪被花山夏生打断了，压下困惑后，他紧随后者进了房门。 和屋外一样，屋里虽然看起来很规整，但却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这样的景象和自己以为的并不一致，所以亚瑟开口问道：“你家里人不在家吗？” 听到这个问题后，花山夏生陷入了片刻的沉默，“在更好的地方吧。” 他说的很委婉，in a better ce，无论是在天堂还是在那个不算遥远的国家，比起这栋连落尘都无人清理的冷清房屋，都算是更好的地方吧？ “抱歉。”亚瑟小声说着，听起来是真的抱有歉意。 “别在意，”花山夏生并不在意他的无心之言，反而开着玩笑，“你、霍尔主编和尤斯伯恩先生，就像我的家人一样。” 说的或许有些夸张，但花山夏生对他们的情感是不会说谎的，除了他们，还有牧之原太太、小池研一，以及最重要的中森明菜。 换好鞋后他朝亚瑟招了招手，“走吧，去看看你的房间。” 说完就带着他上了楼，在二楼廊道的尽头，还有一间客房，不过已经挺久没人住过了，不知道那张床还顶不顶得住。 “橱子里有被褥，都是我走之前晾过的，我不知道尺寸合不合适。”花山夏生说着还用手在脖颈处比划着，“不适合的话等下回来我再去买一套。” “没关系，”亚瑟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反正此时的气候早已入夏，被褥短些也没关系。 在一起简单收拾好卫生，又嘱咐亚瑟晾好被褥后，花山夏生再次推门而出。 …… “应该是这条路吧？”花山夏生一手捏着车闸，一手拿着在办事处报名时给的单子，上面有写驾校的地址，但他自己也不怎么认路就是了，所以语气中带着疑问。 不过能回答他的只有不靠谱的自己，那也只能硬着头皮慢慢找了。 虽然就在粕壁的正西方向，但小路弯弯绕，走着走着就不知道自己在哪了。 在没有定位的年代里，小城市的居民区烦就烦在这里，直线距离3公里，绕来绕去还得多走上三分之一。 好在，最终还是顺利找到了驾校的培训处，这地方已经不在春日部的行政划分内了，而是隔壁的岩槻市。 因为比较偏远，周边耕地和野地面积很大，也没什么遮挡视线的建筑物，所以能清晰的看到训练场西边的寺庙。 看到就看到吧，主要是…那寺庙后院貌似是个公墓…… 仅以铁丝网相隔，那一个个工整码放的墓碑在这空旷的环境里格外的扎眼~ …… 在出示了报名时给的证件后，花山夏生被工作人员带到了负责理论教学的教室中。 “您来的真巧，下一场理论课就在十点钟，时间允许的话，可以上完课再走。” 根据脖子上挂的工作证来看，这位小哥姓伊藤，算是埼玉县最常见的姓氏之一了。 “不知道最快需要多久才能拿到驾驶证呢？”花山夏生边走边问起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这个要看您的时间安排。”伊藤耐心的讲着，“因为理论课和驾驶练习是有学时要求的。” 虽然经验告诉他，没有报名合宿的学员，一般都是在时间上并不充裕的，但花山夏生明显是个例外。 “那如果我闲的很呢？”他追问道。 “额，那可能也需要半个月左右吧。”伊藤顿了顿，继续补充道，“如果您能每天都来上课的话。” 花山夏生闻言点了点头，他原本想再问问可以不可以再快些的，但想了想还是闭上了嘴巴。 半个月还在可接受的范围呢，不算太久，毕竟后面还有一档又一档的事等着他呢，一时半会儿可还没法脱身~ 看完给点儿反应吧，单机有点无聊了，给你们磕一个。 咚~ 第一百七十五章 内投计划 自从回到了快乐老家春日部，花山夏生的日子一下子就变得平淡又规律了起来。 虽然驾校每天的课程并不会都在同一个时间，但无所谓，他闲得很，达则火力覆盖嘛~ 所以这些天他每天都要去驾校上个课，等下课了，他这一整天需要去做的事情也就完成了七七八八。 连带着亚瑟也是如此，既没有工作，也不用跟着跑东跑西后，他也久违的睡上了懒觉。 不过这两个人还是得时不时外出找点乐子，毕竟一个人连电视节目都看不明白，另一个又有点儿跟不上时代。 所以就只能请求场外援助了，比如去游戏厅打打小钢珠，但输多了两个人又骂骂咧咧的跑去玩街头霸王和双截龙了。 虽然这是两款1987年发布的老游戏，但也让花山夏生在这个他自认为娱乐匮乏的年代，久违的感受到了来自电子游戏的快乐，尤其是街头霸王，快乐更甚。 斗电子蛐蛐，享赛博人生~ …… 这样的平静日子一直持续到6月16日，在午前回到家的花山夏生接到了一通传呼，随即打回了电话。 “莫西莫西，冒昧打扰，我是小野一郎。”电话对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并不是平日里时不时会接到的电话广告。 “中午好小野桑，不知道这次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吗？”花山夏生明知故问道，无非就是新书的出版问题，或是跟森田孝去什么地方做个内投。 “是这样的，”小野一郎整理了下措辞，“《天蓝色的彼岸》已经做好出版的准备了，这次打来也是想询问一下您对出版有没有什么要求。” “真贴心啊。”花山夏生这样想着，要说要求的话，他还真有点儿，就算对方不问，他也打算问问争取一下的。 “嗯。”他沉吟片刻后开口问道，“什么要求都可以吗？” “当然了。”小野一郎信誓旦旦的说着，“我们一定会好好考虑的。” 听他的意思，大概不是一定会按花山夏生说得来，但也不是完全没得商量，既然如此，花山夏生也就没再客气，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我最近成立了自己的唱片公司，因为业务方面的需求，可能会去进行一段时间的巡回演出，所以我在想，这两件事能不能有所联动。” “……” 花山夏生的话让小野一郎陷入了沉默，这个问题让他有些麻爪，而且这也不是他说了算的，起码得问过森田孝才行。 “嗯，我会向主编转达的。”小野一郎没有办法，只能搬出森田孝，自己没法决定的事情，还是让上司去烦恼吧。 “好的，那就麻烦你了。”花山夏生说着感谢的话。 “花山老师不必如此，这是我的职责嘛。”小野一郎笑着收下了这句善意的话，但随后又收敛起了笑意，恢复到了之前的语气，“这次打电话来还有另外一件事。” “请讲。” “不知道下周一花山老师有没有时间？”他继续说道，“森田主编说已经可以去日本儿童文学者协会进行内投了。” “当然有的。”花山夏生来了几分精神，要说这个，他可就不困了。 “好的，那时间定在周一上午九点可以吗？”小野一郎继续问道。 在得到肯定的回复后，他像是又想起了什么，比如这电话号码好像是是花山夏生老家的那个？ “花山老师现在是在春日部的对吧？”他不确定的问道，“如果不方便的话，到时我们可以派车去接您。” “不必了，我自己去就好。”花山夏生笑着回绝，客套几句后便挂断了电话，一时间只觉得心情舒畅。 在曰本这个极其重视文化教育的国家，儿童文学被视为一种重要的文化财富。 而儿童文学作家也被认为是社会中极重要的文化创作者，因其作品对塑造年轻一代的成长和教育具有深远影响，所以受到高度的尊重与重视，这也是他最开始就选择儿童文学的原因之一。 正因这些正面的影响，儿童文学作家这样的头衔，对于花山夏生来说，就相当于一层buff，出版的作品越优秀、拿到的奖项越多，他身上的buff就会叠的越满，有谁想拿他开刀也就会越难。 但就像他之前想到的一样，在没有抱上大腿、或是自己成长为大腿之前，一切都是不把稳的。 虽说这样的身份能为自己带来一定的安全感，也会让诸如喜多川玛丽之类的家伙心生忌惮，但他依旧不敢懈怠，不敢将一切都赌在自己这重棘手的身份上。 哪怕是武装到浑身是刺的海胆，也拦不住手捧石头的老饕，更何况是被自己坏了好事，本就来者不善的喜多川玛丽和小杉理宇造。 “还没到放松的时候啊~”花山夏生拍了拍脸颊，重新整理好了心态，毕竟还尚需努力呢。 而在南边的东京，需要整理心情的也多了一个。 在目送小野一郎离开办公室后，森田孝的心态发生了一内内的变化。 “啧。”他没忍住咋舌，“又来了，这个麻烦小子。” 抱怨归抱怨，在捏了捏眉心后，给编辑部的部长山冈直人打去了电话。 “有件事要跟你说下。”森田孝开门见山的说着，“今天联系了花山老师，他对《天蓝色的彼岸》的发售时间有些要求。” 虽然语气听不出什么起伏，但山冈直人估计，这老头现在正郁闷着呢。 “什么要求？”他顺着对方的话问了下去。 在听完森田孝的答复后，他沉吟了片刻，暗自点头道，“可以先按他说的来，你应该和他定好去内投的时间了吧？” 得到肯定的回复后，山冈直人继续说道，“那下次见面的时候，你和他聊聊这件事，能自我营销的作家可不多，要是能形成合力，我们这边也会轻松很多。” 虽然编辑部并不负责宣传工作，但山冈直人也乐意促成这桩合作。 在他看来，这样的合作那不就是，秦始皇照镜子——双嬴嘛？ 第一百七十六章 努力不会白费 不只是山冈直人，花山夏生也在思考过类似的问题。 前者能借着他之前积攒下的几分薄名，在宣传上少花点心思，而他也想着，是不是能在小学馆这边借上一阵东风，让巡回演出更顺利些，也让小透明似的daydreamer，更好的进入公众的视野。 和小野一郎的交谈，让他的思绪再次翻腾起来，同时也明确了自己之前想法的可行性，这件事，还是有得谈的。 但同时，有个之前从未想过的、被疏忽的问题也浮出了水面，又是新书又是巡回演出的，那之前准备的这两首单曲是不是有些单薄了？ 挂断电话后，花山夏生走到了客厅的沙发旁重重坐下。 “怎么了？”亚瑟拿起遥控器，默默地把电视静音，反正他也看不懂，“怎么感觉天天都在看你发愁？” 见花山夏生的样子，他都快把回伦敦之后成立一间自由画室的想法打消了。 “我？发愁？”花山夏生被他的话逗笑了，“不是在发愁，只是……怎么说呢，可能脸就是长这个样子的。” 这就是冷脸的坏处，总有觉得你时时刻刻心情都不好~ “别担心，我只是在思考。”花山夏生边说还边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说实话，这里有点乱。” “说出来或许能帮你捋顺下思路。”亚瑟耸了耸肩，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听到这个建议后，花山夏生盘起了腿，同时向后倚到沙发的靠背上舒展着上半身。 “之前的打算是，成立一家个人唱片公司，做出点儿样子给大公司看看，顺便也给他们看看我的价值，争取投资购股，大家一起赚钱嘛。”花山夏生说完后，又自嘲似的笑道，“你知道的，背靠大树好乘凉嘛。” “而这次录制的新唱片，我原本想着，就像上次那样，让唱片和自己的公司借一借新书的热度。” 他顿了顿，话音转折，“但现在公司有了新的企划，要是还按原先的计划来，似乎有些不太合适了。”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而亚瑟只是静静地听着，顺便回忆起了之前聊天时对方提到过的内容。 “所以总结一下就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亚瑟仔细想了想后问道。 “对。”花山夏生用双手托着后颈点了点头。 “那就趁还来得及，让计划赶上变化呗。”亚瑟继续说着，但换来的只是一阵沉默。 并不是花山夏生不想回应，只是不知该怎么回应，而且真要按原计划继续下去也不是不行，但他总会感觉别扭。 闷声思考半天后，花山夏生才再次开口：“抛开对公司的好处不谈，和小学馆交涉半天，难道只为了这张看起来就很单薄的唱片里的两首歌铺路吗？” 当然，作用肯定不止于此，一旦销售渠道打开，之后的唱片也会继续受益。 “你说‘单薄的唱片’？”亚瑟听完后重复了一遍从花山夏生蹦出来了的话，“所以你是觉得给用这么大阵仗给它铺路有些浪费咯？” 见花山夏生点了点头，他继续说了下去，“那就做点儿不那么单薄的东西，比如专辑，你觉得呢？” 其实这些，花山夏生自己也清楚，但亚瑟并没有了解最关键的一点，真正让他钻进牛角尖的那一点。 做专辑，那当然可以，但他并不清楚这个年代的消费者真正喜欢听的是什么样的音乐，这是他从未在意过，也没特意去了解过的事情。 之前的唱片销量虽然还说的过去，但原因多半是因为娱记的大肆报道引起了公众对他的好奇。 而中森明菜、x、孩子先生，甚至是寺林晁和津田直士对他的评价，可能都是基于个人交情或是看好其潜力所给出的。 在花山夏生眼里，这样的评价是做不得真的，或者说是有很大水分的，这不禁让他有些怀疑，若没了外力，这唱片是不是就要扑街了？ 他怕自己和公司众人的努力因自己的疏忽而白费。 “你是不是有点儿太急了？”亚瑟看花山夏生皱眉的样子宽慰道，“你做过的努力都是作数的，不会因为像‘唱片太过淡薄’这样的原因就被抵消掉的。” “是啊，不过也会有所削减吧。”花山夏生稍稍松了口气，像是亚瑟的话起了作用。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急。”亚瑟说着笑了起来，“但我劝你先别急。” 他的话和笑声让花山夏生收敛起这样那样的思绪，也让他重新把目光从天花板上挪到了电视屏幕上。 是富士电视台，节目是他上过的笑笑又何妨。 这让他不由得想起了中森明菜，也想起了她那句“花山君已经成为可以帮助他人实现梦想的人了”。 “梦想啊~”花山夏生这样想着，同时也记着亚瑟之前说过的话，“那就加把劲出个专辑好了，这么好的机会，总不能白白浪费掉！” “啪啪~”他用力拍了拍脸颊，从柔软的沙发上站起身来，在亚瑟不解目光中，留下了一句“我再去努把力”后，又跑到了电话旁。 虽然准备做的不甚充分，但那也只能下次再吸取教训了，这次，就继续埋头苦干吧。 总之，努力为先，结果另算。 想到这儿，他又拿起了刚刚才撂下的电话，给松本宏打了过去。 “是我。” 电话被接通后，他直接进入了正题，“想问你们个问题。” “你说。”电话对面的松本宏语气疑惑，静等着花山夏生的下文。 “大家现在到底喜欢什么样的音乐呢？”花山夏生提出了让自己困扰的问题。 他原本想连带着把刚才跟小野一郎提到的事情说一下，但这八字还没一撇呢，还是等周一见了森田孝，问过之后再做打算吧。 “喜欢什么样的音乐？”松本宏被问的有些懵，随后又自问自答似的说道：“是指风格之类的吗？流行、摇滚、电子、爵士、放克这些都挺受欢迎的。” 这个回答，花山夏生觉得有些笼统，所以换了个问法，“那你觉得我的歌想要更受欢迎，还需要做哪些改进呢？” “嗯……”松本宏沉吟着，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这么问，但还是认真思考着，“一时半会儿也说不上哪里有什么大问题，但也许该在编曲上下下功夫，可以多依赖一下合成器。” 得到建议的花山夏生有些麻爪，其实合成器或电子乐器，并不是他不想用，而是不会用。 不过看起来松本宏在这个问题上也给不出更多有价值的回复了，还是之后求助下更专业的人士吧。 花山夏生打定了主意，继续开口说道，“我们周一的时候见上一面，不过那天我有其他的事情要处理，时间上可能会晚一些，总之，我去公司的时候会提前给你们打个电话的。” 第一百七十七章 最适合的 第177章 最适合的 对正常的工薪族来说，周末这两天应该算是难得的闲暇时光，但在花山夏生这里，这两天似乎比往常还要忙碌。 至少这个周六，以及刚刚到来的周日，都会被他过的满满当当，就连刚刚被随手翻过的那页写着“17”的日历也显得匆匆忙忙。 “差点睡过了。”他小声抱怨着，昨晚睡得有些晚，导致生物钟有些紊乱，好在还有闹钟这种方便工具存在才让他不至于迟到。 周五当天，他翻出了家里原本被尘封多年的唱片，一张一张反反复复听了又听，又根据从中总结出的经验，花了一整天的时间试着魔改了首编曲简单的歌。 为了检验效果，他还联系了寺林晁，让他今天帮忙鉴定一下，顺便再提些意见。 在洗漱完又简单做了顿早饭后，花山夏生在客厅留下了张纸条，午饭就在锅里，要是自己中午回不来，就让亚瑟自己热着吃。 …… 在早上八点过半，花山夏生来到了和寺林晁约定好的地方，是研音附近的一间咖啡馆。 在推门而入，门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后，花山夏生便听到熟悉的声音。 “这边。” 寺林晁就坐在柜台前的高脚圆凳上，像是在和研磨着咖啡豆的中年店长聊着天。 “我们回头再聊。”他朝着店长知会了一声后又起身看向花山夏生，“花山君要喝杯什么？” 闻言，花山夏生把目光转向店长，问道：“摩卡，可以吗？” “当然。” 在得到店长这样的答复后，寺林晁便带着他上了二楼。 “是个好地方吧？”入座后，寺林晁笑着问道，“有时候，上班前我都会来这坐一会儿。” “是啊。”花山夏生四处打量着，比起一楼，二楼的装潢要更精细，坐在临窗的座位上，这晨间六本木的街景便能看的一览无余。 “不是说要让我看看你的新作品吗？”寺林晁语气温和听起来又带着几分期待。 “其实并不算作品吧。”花山夏生苦着脸从背包里掏出了文件袋，递给对方的同时继续说道，“昨晚太晚了，所以没有说清，这只是试验品。” “哈~原来你也知道晚，都快九点了，还以为是谁呢。”寺林晁边调侃着边拆了文件袋，取出了那几张a4纸，一部分是没有改动原原本本的原谱，一部分是被他魔改过的。 这首歌是greeeen的《始まりの呗》，如果可能的话，他想把这首歌加进之后的专辑里，毕竟是以“梦想”为题的专辑嘛，还算合适，并且质量也相当不错。 在寺林晁看着谱子的时候，花山夏生也在观察着他的神色，就像是老师检查作业时战战兢兢等在一旁的学生。 在他读谱时，店长已经端上了两杯咖啡，但只有花山夏生时不时会抿上一口。 不过寺林晁的表情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一直是那副微微蹙眉的样子，所以花山夏生就干脆品味起了眼前的这杯咖啡。 过了大概有十几分钟，才被寺林晁的话语叫回了神。 “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做两份谱子出来。”寺林晁语气平缓的问道。 要让他说的话，这两个不同的版本中，有一份给他的感觉很自然，而另一份则让他感觉有些别扭，原本强烈的鼓点变慢了几分，连带着整首歌的节奏的变慢了。 “试验品嘛。”花山夏生耸了耸肩，重复着自己之前提到的词。 说着，他还伸手在被自己魔改过的谱子上点了点，“寺林桑应该也看的出，这个就是试验品，我个人觉得怪怪的。” “你不用觉得，它确实很怪。”寺林晁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但随即又笑了出来，不知是被自己的话，还是被这四不像的作品逗笑了。 “能告诉我问题在哪吗？”花山夏生上赶着追问道。 “能先告诉我你为什么想要改变原来的编曲风格吗？”寺林晁收敛起笑意反问道。 “一直以来我都没怎么了解过，大家究竟喜欢什么样的风格和节奏。”花山夏生挠了挠头，话音里听起来掺杂了几分苦恼，“所以听了一整天这些年比较受欢迎的歌，才在原曲的基础上做出了些修改，但还是不得要领。” “嗯。”寺林晁听完后点了点头，沉默片刻后点出了眼前这个小年轻的问题所在，“其实不是不得要领，你这抄作业的本领也算不错呢。” 话罢，他的嘴里又吐出两个词，“鼓点”、“节奏”。 花山夏生明白这两个词的含义，一方面，因为这个“citypop”时代音乐的鼓点简单，以四分之四拍为主，用来强调节奏的稳定，所以他弱化了这首歌的鼓点。 再一方面，他也配合鼓点放缓了节奏，让整首歌的风格向中速靠拢，更加贴合时代。 “其实没有必要舍弃原来的风格。”寺林晁将两份谱子推回到花山夏生的面前，“有些事你可能还不清楚，那首樱花纷飞时进行重新编曲，并不是为了让它向主流靠拢，而是因为它并不适合明菜桑。” “你也是一样，没有必要一味向主流看齐。”他说着端起了咖啡抿了一口，“适合自己才是最重要的，而且，你知道这个时代的特点是什么吗？” 花山夏生摇了摇头，寺林晁这种资深黑衣人打起哑谜，他自然是猜不透的。 “这是个元素大流行的时代。”寺林晁放下了杯子，咧嘴笑道，“无论是什么流派，只要好听，那么在唱片市场上就会存在一席之地。” 说这句话时，他语气坚定，配合杯底与桌面相碰撞发出的撞击声，仿佛真的是掷地有声。 既然寺林晁确信如此，那花山夏生也没有质疑的理由。 虽然这只是他沉浸唱片业半辈子得出的经验之谈，但未来真的如他所言，是百花齐放的井喷期。 “多谢寺林桑的指点，帮大忙了。”花山夏生收起了桌上的谱子，语气比起之前要轻松了不少。 “不必如此，我们之前可是说过的，无论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们。”寺林晁摆了摆手，开起了玩笑，“我总不能赶在花见那家伙之前失约，会被他笑话的。” “多做尝试也是好事。”他收敛起脸上的笑意，继续提点道，“但你也得知道，什么是最适合你的。” 总之，即将走进误区里的花山夏生，被老前辈一把薅了出来，而代价是，这两杯咖啡要他请~ 第一百七十八章 签售会 1989年6月19日，星期一。 今天是约好跟森田孝去儿童文学者协会内投的日子。 和昨天一样，花山夏生并没有带上亚瑟，毕竟是严肃又无聊的场合嘛，就连他这个散漫惯了的家伙，都翻出了家里的制式西服，连带着双肩背包都换成了公文包。 这样一身行头，也终于让他在拥挤的电车上合群了起来，看起来和普通的上班族无甚区别。 早上八点五十，花山夏生踩点迈进了小学馆大楼的大门，内部还是他熟悉的样子，比如前台那两张见过不止一次的脸。 而作为常客的他，在前台小妹眼里也是个熟面孔，而且森田孝也早就叮嘱过，花山夏生来了之后就联系他。 “花山老师是来找森田主编的吧？”小泽步美问道，嘴角挂着职业微笑。 “是的，请帮我联系他一下。”花山夏生如是说道，原本想着自己上去找森田孝的，不过既然人家都问到了，他也就懒得上楼了。 “好的。”她熟练地拨通了公司的内线电话。 不多时，森田孝便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有段时间没见了，不过话说回来，我还是第一次见花山老师穿正装呢。”他笑着寒暄道，说着摆出个“请”的手势，“小野君已经在车上等我们了。” “不知道这次内投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花山夏生跟在森田孝后面问道。 “也没什么特别的，协会很看重有才能新人作家，不会特别为难你的。”森田孝想了想后回复道，在这件事上，他没有什么好叮嘱的。 就在说话的功夫，森田孝已经驾轻就熟的走到了停车场，指了指不远处的黑色轿车，看起来这就是今天的座驾了。 这是辆四门的丰田轿车，看起来应该不是特别老的车型，可能是1982年产的二代凯美瑞。 以现代的眼光来看，这个时代的汽车设计都相对简约，舒适性和内部空间大小也远不如二三十年后。 但对比一下同时期的车型，丰田凯美瑞也称得上出色，被视为可靠、经济且耐用的品牌。 “不知道花山老师之前提到的‘联动’指的是什么。” 森田孝的话让花山夏生这个有意购车的家伙收回了四处打量的目光。 “这个我倒是还不太清楚。”花山夏生有些尴尬，这周末光忙着干别的了，这方面的事情他还真没做什么思考。 “这样的话，我倒是有个想法。”森田孝慢条斯理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新书发售后，我们是有准备为你策划几场签售会的，既然你提到了巡回演出，那我觉得，这两件事是可以一起进行的。”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主意，至少花山夏生是这样认为的，而且平心而论，一时半晌间他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计划。 不过想将这件事落实，那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 稍加思量过后，花山夏生点了点头，“我觉得可以，不过不知道《天蓝色的彼岸》打算什么时候正式出版？” “花山老师有什么打算吗？”听他这么问，森田孝又耐心的反问道。 “打算借此机会出一张专辑。”花山夏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和顾虑，“但是可能还需要段时间，从录制到印制，应该需要两周左右。” 昨天经过寺林晁的提点，他已经想好了可以放进专辑里的歌曲，再加上之前跟“梦想”这个主题较为契合的《deserve!!》和《libertus》，一共六首。 虽然歌曲数量略低于八首这个平均值，但也算比下有余了，比如某些只包含一两首歌的单曲专辑~ 这样的话，就意味着需要录制的歌曲只有四首，而他预期的两周时间，也算是保守了。 毕竟这次可以借用x的录音室，只怕效率比此前也会高上不少。 当然，这一切都得建立在小学馆愿意配合的基础上才行。 “两周左右……”森田孝沉吟片刻，七月初的话，其实和他们预定的发售时间相差无几，“应该没什么问题，回去之后，我会向上汇报一下的。” 如此看来，小学馆还是愿意配合的，花山夏生松了口气，但同时又振奋精神似的深吸了一口气，和森田孝说起了自己关于巡回演出的打算。 “目前，我是准备把这47个行政区都跑一遍的。” 这句话让一直沉默寡言充当司机的小野一郎没忍住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也让在表情和情绪上一直没什么波澜的森田孝扭头瞅了他一眼。 你小子，玩这么大？ “我们可没法跟你跑那么远。”森田孝的语调发生了些许变化，“我们只能在东京周边提供帮助，或是帮你打打广告。” “我明白的，只要像上次那样稍加宣传就好。” 花山夏生原本也没想过让小学馆参与更多，只要能在宣传上提供些必要的帮助就好。 在这个年代，数字媒体和互联网还未崛起普及，纸质媒体在市场上的主导地位也尚未受到冲击，纸媒仍然是时下最主要的信息传播渠道之一。 若是有一桥集团这样的出版业巨头作为助力，那么“daydreamer”这个名字传遍整个曰本那也只是时间问题。 主打一个树大好乘凉，毕竟是免费的广告位呢。 要知道，现在是曰本经济高速增长和消费空前繁荣的时期，广告业也如同沸水蒸汽顶起的壶盖，发展蓬勃。 各大品牌和公司为了争相在电视台上进行广告宣传，以吸引消费者争夺市场份额，整个广告市场卷的飞起，黄金时段一段30秒的广告就需要数百万乃至上千万円的费用。 拿花山夏生做例子，这一段30秒的广告几乎就能榨干《樱花纷飞时》带给他的全部收入。 而在广告市场上的竞争，并不只存在于电视台，纸媒也算的上是主战场，一般的小门小户，只会被挤到地方性报纸上去做些小文章。 但好在，花山夏生并不是一般的小门小户，即便是小学馆一家，也能帮他把广告铺满全曰本。 虽然覆盖效果肯定不如电视广告，但也别小看了公众口口相传的能力~ 第一百七十九章 会长 此行的目的地离小学馆并不远，就在新宿区的神楽坂。 约莫十几分钟，小野一郎便把车稳稳地靠进了停车位。 “走吧。” 森田孝率先开门下车，花山夏生紧随其后，顺便好奇的抬头数了数楼层，并不高，如果不算上临街的商铺，只有四层，略显寒酸。 而且正门也藏在主路旁的小巷子里，若是没有森田孝带路，他怎么也想不到闻名曰本的儿童文学者协会居然会蜗居在这种小地方。 不过进了门后，倒是让他有所改观，内里的装潢倒是有几分书香气，比起外表的白色墙体，建筑内部多了很多与儿童文学相关的元素。 “森田桑好久不见。” 这样一道声音让花山夏生收回了到处乱瞟的目光，说话的人是个岁数与森田孝相仿的男人，两鬓花白，但戴着考究又古板的眼镜。 “是有些年头没见了，古田桑。”森田孝扶了扶镜框，笑着说道，看起来两人倒是老相识了。 “这位就是花山君吧。”被叫做古田的男人将目光挪向花山夏生，语气很是友善。 “还请多关照。”虽然不知道这人是谁，但花山夏生还是礼貌的鞠上了一躬，后辈姿态摆的很足。 “哈哈哈~既然是森田桑带来的年轻人，那理应多关照几分。”古田用开玩笑似的语气说道，这倒是和他古板的外表有些不符。 不过调侃过森田孝后，他也正经的做起了自我介绍，“我是古田足日，协会的理事。” “好了，跟我来吧，他们已经在等着你们了。”古田足日说完便转身带路。 反倒是森田孝有些小小的诧异，“这件事不是由你负责吗？” “早就不归我管了，”古田足日边走边说着，“有所调动嘛，学校那边除了上课外，日常事务也挺多的，实在脱不开身啊。” 之后，两人就没再开口，一路上很是安静。 “就是这了。”他轻轻敲了敲虚掩的门后，将森田孝和花山夏生带进了这间中规中矩的会议室。 不过看到桌子那头的人时，森田孝的诧异程度又翻了一番，那是日本儿童文学者协会的当代会长，藤田圭雄。 “藤田会长！”森田孝的腰一下子弯了下去。 这一幕让花山夏生直呼果断！ 不过他也下意识的跟着对方鞠了一躬就是了~ “不必多礼。”藤田圭雄摆了摆手，让两人上座，而古田足日也躬身离开并带上了会议室的门。 “这位就是花山君吧？”藤田圭雄如此问到，随后又用盛赞的语气说道，“《coco》我已经看过好多遍了，真是后生可畏啊。” “您过誉了，只是偶得之作，我还差得远呢。”花山夏生言辞谦逊，不过在面对这样一位老人时，他也没法不谦逊。 “谦虚是好事，但你也要清楚一点。”说着，藤田圭雄收敛起了笑意，“可能你还不清楚《coco》在国际上的口碑与销量，这可是近几十年来曰本儿童文学从未达到的高度。” 听完他的话，花山夏生有点儿惊讶，他完全没去了解过《coco》的销量，而且也有段时间没去检查过自己的银行账户了，所以疑惑地看了眼身边的森田孝。 见对方点了点头，花山夏生才开始确信对面这个老人家所说的话。 虽然曰本有不少享誉世界的大文豪，但在儿童文学方面，却总有些空缺，自从宫泽贤治和宫本百合子等老一辈人去世后，就再也未浮现出亮眼的新人。 “看来你还不知道。”藤田圭雄苍老的脸上又浮现出了笑容，“总之，年轻人不要过度自谦，我们这些老家伙都很看好你。” “我明白了，多谢藤田会长。”花山夏生脸上也跟着涌现出了笑容，朝对方微微躬身。 “好了，来让我看看你的新书吧。”藤田圭雄中断了自己挑起的话题，接过了森田孝早已准备好的小说，边看边评价着。 “插画做的不错，和《coco》差不多，是同一个人画的吗？” “又是死亡题材，很不错。” “……” 渐渐地，随着书页被他一张张的翻过，他的话也变得少了起来，神色也肉眼可见的专注了起来。 说实话，等着他读书的这段时间有些无聊，花山夏生的目光也逐渐肆意了起来，左边瞅瞅右边看看，但最后就聚焦在藤田圭雄的脸上。 虽然不知道他今年多大，但这张任由时间留下刀刻般痕迹的脸，也像是一本以时光为笔写下的诗篇。 可惜上面的故事花山夏生看不懂，他只能没礼貌的盯着人家发呆~ 不知具体时间过了多久，藤田圭雄合上了书，跟书一起合上的还有他的眼睛，像是在给干涩的眼睛做着润滑，同时，他也给出了自己最后的一句评价。 “对待死亡的态度，决定了人们对待生活的态度。” 过了许久，他睁开了湿润到有些红肿的眼睛，“这是本好书，或许没法给我这种行将就木的老头子什么启发，但孩子们都应该好好看看。” 听完他的话，森田孝不由得松了口气，连藤田圭雄都这么说，那花山夏生和这本小说能够大火，基本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毕竟协会的一大职能就是积极参与儿童文学的普及并支持佳作的出版与推广，而眼前这位可是曰本儿童文学者协会的掌舵人。 “不过要是真的有你写的这样的地方，那我等我死了，也就能跟川端桑好好吹嘘一番了。”藤田圭雄感慨的说着。 “那您可能还要等上个几十年呢。”花山夏生见对方情绪有些悲戚，所以开了句玩笑。 “哈~我的身体我是清楚的。”藤田圭雄笑着摆了摆手，但随后叹了口气话锋一转，“不过我倒是有个很好奇的问题，《coco》为什么要去国外出版呢，真是太可惜了。” 这句话看起来有点像问责，但听起来则不然，能让人听出十成十的惋惜。 闻言，花山夏生和森田孝对视了一眼，而这四目相对的一幕并没有逃过藤田圭雄的眼睛。 “有什么隐情吗？”他这样想着。 而花山夏生这边，也终于开口了，声音弱了几分，语气也多了几分试探，“您听完可千万别生气。” “哈~”他的话把藤田圭雄逗笑了，“放心说，我不会生你的气的，这点肚量，我还是有的。” 啊这……这位老人家明显是误会了什么。 “你要生的可不是我的气~”花山夏生如是想到。 第一百八十章 坦途 第180章 坦途？ “就是这样。” 花山夏生又把自己去英国出版作品的原因讲述了一遍，当然，这段故事也可以被叫做，“本间俊一恩怨史”。 “嘭！”藤田圭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他是哪家的人？” “角川的。”花山夏生如实说道，心里默默同情了许久没见的本间俊一几秒，不过听前田朋也说过，藤岛泰辅似乎也与角川书店相交甚密。 真好，冤家都凑一块了~ 在花山夏生为本间俊一默哀的时候，森田孝也在幸灾乐祸，作为出版业上的对家，他也乐得站在边角看角川书店的笑话。 “这件事，之后会给你一个交代的。”藤田圭雄的脸色看起来很是生硬，大概是真的动了肝火。 这样一个宝藏般的新人险些就被白痴埋没了，还逼得人家放下曰本传统背景的故事不写，跑去写墨西哥故事，这让他没法不生气。 “谢谢藤田会长。”花山夏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如此道谢。 藤田圭雄摇了摇手，像是让花山夏生不必感谢，也像是单纯把手拍疼了。 “不过，我倒是想看看花山君之前写的那本书。” 也许是见猎心喜，花山夏生能在他的话语里听出几分期待与欣喜。 “好的，之后会给您带来的。”花山夏生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这件事，不过《坟场里的孩子》的手稿还在春日部的老家呢。 “好，那可千万别让我等太久了。”藤田圭雄哈哈笑着，“另外，这本的解说文就由我来写吧。” 听到这句话后，森田孝明显有些意动，但在这件事上，他并没有能力干预，只能不动声色的用手肘怼了怼花山夏生。 “求之不得！那就辛苦您了。” 实际上，即便没有森田孝的提醒，他也会应下这件事的，有个老前辈帮你推书，哪个有脑子的能拒绝呢？ 而且，花山夏生也能感受到这个老爷子对他的善意的。 哪怕这份善意并不像牧之原太太或小池研一那般无所图谋的单纯，而是出于对作品的爱屋及乌，他也愿意在一定程度上回馈给对方自己的善意、诚意与尊重。 …… 在离开协会后，花山夏生三人又原路返回了小学馆，因为恰好是饭点，所以他又被森田孝请去吃了顿午饭。 “这次我们也没想到藤田会长会亲自前来。”坐在餐桌对面的森田孝看着花山夏生叹了口气，一时间有些感慨，“有这位老人家帮忙的话，这份新人赏，应该是十拿九稳了。” 花山夏生听完后不明觉厉似的点了点头。 看到他脸上似懂非懂的表情，森田孝继续絮叨了起来，“虽然现在名声不显，但在退休前，他曾经是公论社的部长，在政界、文艺界和出版界都有几分人脉。” 花山夏生继续点头，不过脸上多了几分明晰，对藤田圭雄的认识也多了些，这似乎是个很有能量的老爷子，或许比起藤岛泰辅也不差。 而森田孝之后的话，也印证了他的想法。 “有藤田会长背书，你以后的路会好走很多，至少在文学界可以默认如此。” 闻言，花山夏生感觉自己是松上了一口气，仿佛是一口的铡刀忽然就消弭于无形了。 但对此，他到底还是没什么实感的，毕竟还没挨过毒打呢。 想到这，他感觉还有点惋惜，要是喜多川玛丽能早点儿给他一棒子，那说不定他的人生履历还能再丰富几分。 不过，想归想，他总不会贱兮兮的想让人家真的狠狠敲几棒子~ 但仔细想想，除了文学界外，还有来自艺能界的威胁呢，花山夏生翘首以待，他现在是真的很好奇花见赫口中那个记仇的老女人会给自己整些什么样的活儿。 就在两人相对沉默时，店员端上了饭菜。 这依旧是上次森田孝带他来的小店，而且吃的东西也一样，还是蒲烧鳗盖饭。 看森田孝大快朵颐的样子，这家伙对鳗鱼大概是有几分执念在身上的。 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是鳗鱼嘛，而且从现在到夏至左右，可是吃鳗鱼的最佳时节。 紧跟着，花山夏生也动起了筷子。 …… 中午一点多，花山夏生告别了森田孝，顺便谢绝了要送他一程的小野一郎后，在街边给松本宏打了个电话。 随后就坐车去到了大田区的dz唱片……哦，现在改名叫daydreamer了~ 虽然外面的招牌换了，但里面依旧寒酸的很。 “中午好~”花山夏生推门进了松本兄弟的办公室，这时他们大概是刚吃完午饭。 “这还是第一次见花山桑穿正装呢。”松本宽见花山夏生这一身从未见过的行头，有些惊讶的说着。 “哈哈~是嘛。”花山夏生自顾自的把公文包扔到桌上又拉开椅子，松了松领口后直接坐了上去，同时小声嘟囔着，“穿着怪难受的。” “还不知道今天花山桑来是有什么事呢。”松本宏问起了此行的正题，和松本宽相比，他总是更正经严肃的那个。 “没事我就不能来看看了嘛？”花山夏生心情不错，带着嗔意问道，但上扬的嘴角和轻飘飘的语气无不证明这只是句玩笑话，“没记错的话我应该才是老板吧？” 不过调侃归调侃，正事还是要提的，稍微停顿几秒，他开口讲起了正事，松本兄弟也配合的进入了工作状态。 “这次计划会有些变化。”花山夏生语气平常，但屋里的另外两人则有些忐忑。 因为这句话说的坚决，原有的计划突然被打乱，总会让人有些无措。 “不过变化不大，只是有些需要修改的地方。”花山夏生看出了他俩的表情变化，稍微安抚一句后继续说道。 “之前稍微想了下，这次的新唱片，和我们以‘梦想’为主题的企划好像有些不搭，所以我准备再录制几首发行专辑。”说着他从随手扔下的公文包里取出了几张谱子，“都在这儿了。” 这一幕让松本兄弟放下了心，至少花山夏生是有备而来，并没有脑袋一热就鲁莽的改变计划。 “至于原因的话，这次巡回演出的前几站应该会有小学馆帮我们铺路，要是只拿出这张唱片，未免显得我们有些小家子气了。”花山夏生露出了笑脸，“而且也要更契合主题嘛。” “确实。”松本宏发出了认同的声音，同时也说出了自己的疑问，“那这次的唱片呢？” 第一百八十一章 这存款位数长的有点儿吓人了 “那这次的唱片呢？” “印好就直接发售，规格就先和上次一样。”花山夏生想了想后再次开口，“新专辑的话，先等录完音之后再做打算，但这段时间你们也别闲着，去音乐出版社协会问问看，争取早点儿铺货到全国。” 他毫不犹豫的给松本兄弟指派着工作，一定程度上讲，找这两位来，就是为了自己能偷懒。 不开公司得啥事都自己操心，开了公司还得啥事都自己操心？ 妈的，那我公司不是白开了！ 见两人点头，他继续说了下去，“谱子的话，你们帮我联系下孩子先生……” 说到这，他突然停下了嘴巴，而是拽过了电话拨出了熟悉的号码，是樱井和寿的传呼。 “还是先看看他们现在有没有空吧，有空的话就开个远程会议吧~” 如果可以的话，这件事还是亲自告诉他们比较好，虽然不多，但也能省去些时间。 几乎是同时，樱井和寿就打回了电话，像是本身就在有电话的场合一样。 “莫西莫西，是松本桑吗？” “不，是我。”花山夏生纠正了一下对方的说法后，又继续问道，“你们今天需要去演出吗？” “不用的，今天是我们的休息日。” 在得到了这样的答复后，花山夏生说起了正事，“计划有变，在去巡回演出之前，我们要再录制一张专辑，一共有四首新歌。” “谱子已经准备好了吗？我们现在去公司取吗？”樱井和寿一连抛下两个疑问，感觉比花山夏生自己还积极。 “不着急，等我先说完吧，还要靠你转述给他们呢。”花山夏生笑着看了看不知道这边在说什么的松本宏，“这次时间比较紧张，大概只有十天左右的录制时间，不过我们可以借用yoshiki桑的录音室。 不过肯定还是越快越好的，你们觉得ok的时候就告诉我，我再去联系yoshiki桑。” 不管是当面的松本兄弟，还是电话对面的樱井和寿都认真的听着他的安排。 “还有一件事，”此时花山夏生再次看向松本宏，“等物色好录音室联系好设备厂家后，也要考虑一下招聘的问题了，比如录音师和混音师。” 松本宏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毕竟他们可不会录音混音，业务正式铺开后，这些事都得有人来做的。 而花山夏生稍事沉默了下，又说出了自己的顾虑，“我觉得编曲人或许也得考虑一下，而且这次的企划，多少也要对客户做出些筛选，至少要有自己的歌词和旋律。” 松本宏继续点头，这个想法确实与他不谋而合，就算花山夏生不说，他之后也会提出来的。 “要是有什么合适的朋友也可以给我们介绍一下。”花山夏生这句话是说给樱井和寿听的。 不过樱井和寿对此表现的有些尴尬，他讪讪的说道，“我们好像并没有这样的朋友。” “没关系，那这方面的工作就都交给两位松本桑了。”花山夏生语气轻松，毕竟用不着自己操心，“那就先说到这，以后有什么问题再做补充，谱子就在公司，你们随时都可以过来取。” 说完又与樱井和寿告别后，他便挂断了电话，不过松本宏看起来倒是还有话没说。 “我们是不是得去银行给公司单独开一个账户呢？”他一本正经的问道。 “当然，是我疏忽了。”花山夏生点了点头，将业务资金和个人财产分开，确实有助于财务管理。 而且这样更具透明度，资金流入流出一目了然，也更易于风险分散，要是花山夏生自己的账户被冻结，那公司不是跟着一起打出gg了。 而后，他就和松本宏一起在附近的三菱银行办事处给公司新开了个账户，顺便也想看看自己现在究竟身价几何。 上午听了藤田圭雄话后就一直在好奇了~ 不过一看不知道，看一眼人直接飘了，关于存款位数，他感觉自己反复数了七八遍—— 九位数。 不过多半是因为和尤斯伯恩出版社协商过版税一律以日元支付的原因，要是把这九位数换算成英镑或是美元，去掉两个零之后，这人刚离开地面的双脚也就又落下来了。 在谢绝银行工作人员的理财产品推荐后，花山夏生和松本宏一起离开了银行。 不过这也让花山夏生有些不真实感，明明这会儿还在热情的给客户做投资推荐，等到年底却又会因为一笔笔死账坏账收不回来而哭天喊地。 虽然出了银行之后，两人就分道扬镳了，但心态却很是相似，花山夏生有种一夜暴富的不真实感，而松本宏怀揣着这五千万円的账户，也有点飘飘然。 妈的，从来没打过这么富裕的账！ 这下联系设备厂商或是招聘新员工时，他的底气也能足上不少。 总而言之，从现在开始，daydreamer的成员们又开始各自忙碌起来。 至于花山夏生自己，当务之急还是先去把驾照拿到手。 不过也不急于一时，就算真的赶回去了也未必能赶得上下午的理论课程。 而且，这都到大田区了，不顺道去世田谷看看老朋友们，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等到小池书店时，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三点。 推开熟悉的玻璃门时，小池研一也是一副熟悉的作态，正在柜台后的躺椅上打盹。 “请问店里有卖花山老师的《coco》吗？”见小池研一并未睁眼，他粗着嗓子问道。 “当然有了，就在你身后的书架上。”小池研一优哉游哉的睁开眼睛，但见来人并没有动作，还觉得有几分奇怪。 直到他戴上眼镜，眯缝着的眼睛才立马睁开，笑骂道：“你这小子，居然跑来消遣我！” “谁让你能这么轻松地躺在店里偷懒啊。”花山夏生据理力争，毫不犹豫的吐槽着，“让我很嫉妒啊小池桑~” “所以，”小池研一看着对方这身西装革履的样子，疑惑的问道，“你这是去哪里上班了吗？” “上班的话能在这个时间来找你聊天，那我怕是明天就要被开除了吧？” 第一百八十二章 是时候回去了 花山夏生在店里跟小池研一聊了许久，最终还是在告知他新书和新唱片马上就要开始发售后辞行。 对此小池研一也并未挽留，只是嫌弃的摆了摆手，说着什么“又要给我添麻烦”之类的话，只不过上扬的嘴角出卖了他，看起来还是挺开心的。 告别这个心口不一的老头后，花山夏生又沿着这段自他来到这个时代以来最熟悉的道路来到了牧之原家。 不过与小池书店不同，他并未在这里多做停留，只是稍作问候后就以之后约人见面为由辞行打道回府了。 说实话，他有点怕牧之原太太留他在家里吃顿晚饭。 虽然吃顿便饭对他来说也不是不行，就是估计亚瑟不太可能同意，毕竟花山夏生可没给他预备好晚饭~ …… “第一次见你穿这么正式，去见尤斯伯恩先生的时候都没见你这么严肃。” 刚刚带上房门的花山夏生被亚瑟这样吐槽了一句，这已经是他今天第四次听到类似的话了。 花山夏生不可置否的撇了撇嘴，不过也得亏穿的是正装，要是便装的话，也不知道会不会被藤田圭雄赶出来，在他印象里这种老头无论外在表现如何，内心里也总是古板的。 想到这，他又不自觉的翘起了嘴角，还哼起了欢快的调子，一件悬在心头的大事圆满的告一段落，这让他心情愉快。 至于这身束缚他一整天的西装，在被他仔细检查一遍没有污渍后，再次被挂进了衣柜封印了起来。 “希望短时间内别让我再穿上你了。”他自言自语祈祷着合上了衣柜的门。 而事实证明，从短期看他的祈祷确实应验了，之后的两天里，他再也没见过这套西装，也再没什么人来联系他。 每天的生活就是驾校、市场、家，这样的三点一线，虽然乏味但不枯燥，因为这右舵左行驶的规矩，让他一时半会儿还有点难以适应。 比如会下意识的拉开教练在的副驾驶位，与一脸懵逼的教练面面相觑，再比如开着开着就跑到道路右侧去了，而且诸如此类的问题并不算少，驾驶位换了个过儿，连带着仪表盘都觉得别扭了起来。 好在这个适应过程并不漫长，两天的时间也足以改过他并不深厚的驾驶经验。 “今天开的倒是不错，就是有些搞不清你昨天在想什么，是走神了吗？”靠边停车后，教练边用奇怪的语气说着，边做着教学记录。 对此花山夏生只能讪笑着为自己开脱几句。 “在这里签个字吧。”教练停下笔，把手中的托板递了过来，“之后的课程你就可以不用来了。” 与理论课相同，驾驶训练也是有学时要求的，一般实际驾驶时长要在20小时左右，但因为没有什么有效的监管，所以这一项从来都是教练说了算，他说你行你就是行~ 而且正巧，理论考试和路考是连在一起，只要顺利通过，那就能顺利的得到驾校的许可证书，从而去交通署取得正式的驾驶许可证。 路考对他来说简简单单，而理论考试无非就是些交规和驾驶知识，也算不上难，只不过有一点比较奇葩，题型里会有计算题，比如让你计算车速、刹车距离或者是燃油消耗。 这不是追击问题嘛，总让他觉得有点像在考初中数学~ …… 回家路上，花山夏生一直想着一个问题，既然驾照就快到手了，那是不是该去看看车了？ 至于车的话，他还是更倾向去买辆房车，毕竟小小的轿车可盛不下白日梦想家们的梦想。 不过以他对房车的浅薄了解，尤其是在这个尚处于房车发展早期的时代，他的认知更是贫瘠，印象里只有日产荷美和丰田海狮，所以根本不知道该买什么样的。 “所以还是得找人问问吧？”花山夏生边蹬着自行车边想着，“那该找谁好呢？” 第一时间，他能想到的只有两个人，花见赫和寺林晁，谁让他俩说有什么问题都能找他们呢~ 不过要是因为这种和研音或艺能界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去麻烦这两位大忙人，好像…… 不，也不是好像，是非常不合适。 所以他脑子里又冒出了一张熟悉的脸，任劳任怨的经纪人平野智久桑~ 不过才刚刚冒出这样的想法，他眼前也出现了个熟悉的背影。 “这不是臼井仪人吗？” 其实他和臼井仪人的相处也并不算多，熟悉程度还远没到光看背影就能认出对方的程度。 但要是这个家伙背上背着鱼竿手里拎着折叠椅，那在花山夏生这儿，应该就没了会认错的可能性。 他缓缓捏了下车闸，拨动了车铃，不过眼前那人并没回头，只是靠边挪了挪。 直到“叮铃铃”的声音再次响起，那人才微皱着眉毛扭过了头，还真是臼井仪人。 而臼井仪人在看到后面来的是花山夏生时，皱着的眉头也舒展开来，露出了爽朗的笑脸，“原来是花山君，我还以为有人不开眼要找我麻烦呢~” “这么早就去钓鱼？”花山夏生没理会他的玩笑，只是翻下自行车，推着车子快步走到他身边。 “是啊，感觉今天天气还不错。”他很花山夏生并肩走着。 闻言，花山夏生抬头看了看天，虽然东一块西一块的薄薄云层总会时不时挡住太阳，但怎么看也不像是会下雨的沉闷天气。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臼井仪人转头问道，“要一起去钓鱼吗？” “回来一段时间了，不过一直忙着去驾校呢，而且家里还有一张嘴~”花山夏生没有忘记和对方的约定，“钓鱼的话，还是下次再说吧。” 不过既然都撞到了，那咱就别管什么平野智久，还是优先遵照就近原则，问问作为本地通的臼井仪人吧~ “臼井桑知道春日部哪里有卖房车的地方吗？”他语气平常，像聊天一样提起了这个问题。 “房车啊~”臼井仪人捏了捏下巴，想了想后说道，“这我还真不知道，春日部倒是有不少品牌的店面，但是印象里从没见过有房车啊，要不要去东京或者大宫看看呢？” “东京啊~”花山夏生拉着长音叹了口气。 看来是时候回去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你最好是真的记得 就花山夏生跟臼井仪人边走边聊时，身处南边不远处东京的中森明菜，也接到了一通电话。 听到电话铃声后，她才停下摆弄着小苍兰翠绿叶片的手。 “会是谁呢？”她这样想着，在心里猜着可能会打来电话的人。 最有可能的，大概就是花山夏生和平野智久，不过要说到前者，演唱会结束那几天还会时不时打来电话，但到了最近几天就没了动静，这让她稍稍有些埋怨。 但也仅此而已了，毕竟花山夏生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呢~ “所以打来电话的，应该是平野桑吧？”她这样猜测着。 “明菜桑要做好准备录制新唱片了。”果然，电话对面就是平野智久，“就安排在这几天，没问题吧？” 虽然是问句，但这似乎是个委婉的通知方式，不管有没有问题，录制总会在这几天开始。 “好，具体时间呢？”她对此是没有什么意见的，距离演唱会结束已经过去了将近两周，这两周里她只上过一些轻松的电台节目，大多数时间都在休息。 “不过，花山君有时间吗？”这才是她担心的。 “那就安排在25日上午八点半吧？”见她没有反对，平野智久继续说了下去，“那我就先这样回复寺林桑了，有什么问题还请随时联系我或者桃子桑。” 说完，平野智久便挂断了电话，急匆匆的，像是忙里偷闲打出的这通电话，又像是急着给寺林晁汇报。 不过在电话里，他也没有提及会参与制作的花山夏生。 毕竟对于研音来说，同意中森明菜的建议让花山夏生参与制作这件事本身就是个由头，所以他能不能来关系都不大。 但对于中森明菜来说，她似乎很期待并乐意促成这件事，因为能久违的见见花山夏生。 想见他，但又不想打扰到他，有点矛盾，也有点像之前的花山夏生，这两人似乎在不知不觉间角色互换了。 只是，要是明说的话，花山夏生应该会像她不介意被打扰一样，即便再忙也会抽空回到东京见她一面的。 就这样，她带着期待和小小的纠结打出了电话，但并没有接通，最终传出了上次听过的柔和女声。 “没在家吗？看样子在忙哦，不过再忙也不能不给我回电话~”她只是自言自语似的留言。 这次她倒是没有怀疑会不会是花山夏生已经回了东京但没有通知她~ 中森明菜撂下话筒，看了看时间，起身揉了揉脸颊。 “已经到做午饭的时间了。”她这样想着，整理好心情走进了厨房。 而在她刚刚打过电话的那头，亚瑟虽然因为听不懂日语所以没接电话，但听到了这段随着录制一起播放出的留言，又疑惑的歪头想了想，“好像是中森？” ……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花山夏生开门走进了家里。 和悠闲的在河边钓鱼的臼井仪人不同，他家里可没有会做午饭的太太，反而还多了个猛猛干饭的大小伙子，所以还得惦记着早点回家~ “刚才中森好像有打电话来。”亚瑟从楼梯上探出了脑袋提醒了一句，这时花山夏生才注意到小灯一闪一闪的电话。 “知道了，谢了！”花山夏生这样说着，看起来心情不错。 “看来早点回家也是好事嘛。”他边想着，边按下播放键，听起了录音，随后回拨了电话。 稍等了一会儿后，电话被接通了，传来了中森明菜颇有元气的声音，“莫西莫西，终于回家了啊~” “明菜桑不是刚刚才打的电话吗，怎么听起来好像已经等了好久的样子？”花山夏生有些好笑的问道。 “谁叫你这几天都不打电话来。”她的话听起来还有几分道理，让花山夏生脸上挂上了几分苦笑，偷懒没有打电话，到头来还是被埋怨了~ “抱歉，是我偷懒了~”花山夏生开口道歉，但听不出什么诚意，好在中森明菜的抱怨也并非发自本心。 “没关系，最近在忙吗？”她语气关切的问道。 “也还好吧，只是每天都有事要做的程度，称不上忙。”花山夏生如实回答，“明菜桑呢？” “和你差不多吧~”听到对方这么说，中森明菜也稍稍放下了心，把自己的小小埋怨翻过了页，提起了正事，“那后天有时间吗？” “后天？”花山夏生想了想，说实话，他并不确定，松本宏和孩子先生什么时候来联系他还是个未知数，“应该没什么事，是小苍兰要开始录制了吗？” “嗯。”中森明菜带着几分期待，“那你能来吗？” “当然了~”花山夏生语气笃定，像是在说什么理所应当的事情，“时间呢？” “上午八点半，还是涩谷那间你之前来过的录音室。”她的语气又活跃了几分，“那你还记得我们之前约好的事情吗？” “记得什么？”花山夏生原本想这样问上一句，但理智让他没能如此开口，毕竟，当一个女孩儿问你记不记得的时候，你最好是真的记得。 但不巧，他好像真不记得了~ “看来不记得了哦。”感受到了气氛的突然凝滞，中森明菜的语气变得有些促狭，“真让人伤心~” 虽然听不出她哪点有在伤心，反而有点儿幸灾乐祸似的，但也让花山夏生没那么担心了，依照对方的反应，这题好像也不是什么送命题。 他最终还是笑着问道，“还请明菜前辈告知，下次我一定不会忘记了~” “这次该花山君做饭了哦。”中森明菜笑着回复道，不过让花山夏生有些困惑。 “不是去录音吗？” “没关系，那里有微波炉，可以加热午饭的。” “好吧，那明菜桑想吃什么？” “都可以~” 这样的回答，相当于又把皮球踢回了花山夏生脚下。 “那就算我做了烤鸡皮，你也得捏着鼻子吃掉哦。”花山夏生半开着玩笑调侃道。 “那烤鸡皮除外~”像是笃定对方不会真的做出这道菜来，所以中森明菜依旧笑着，语气娇俏，另外还补充道，“炸的也不行！” “好好好~” 总之，6月25号那天再见吧。 第一百八十四章 借力 1989年6月24日。 今天一早，花山夏生二人便收拾好了并不多的行李，准备回去东京了。 虽然之后还要回来参加两场考试，但说到底也只是一来一回，问题不大。 “今天天气不错~”亚瑟在清晨的阳光下伸了个懒腰，看起来兴致不错，也许对他来说，不管是在春日部还是在东京，只要能晒到太阳，那区别就不算大。 “确实。”花山夏生点了点头，虽然对阳光没有什么执念，但梅雨季的末尾也是梅雨季，有太阳的话，空气湿度也会低上不少。 这湿度天天保持在50%到70%的水平，是真让人有些难受，尤其是现在天气也慢慢热了起来，正午的汗水连蒸发都困难，再加之高湿度带来的沉重空气，更是加剧了这种黏腻的不适感。 不过好在，这段难熬的时间终于快过去了。 和天气一样，返回东京的行程也相当顺利，周六早晨的电车上，乘客三三两两，一点儿都不挤~ “希望之后也能一直顺利下去。”花山夏生看着窗外的不断逝去又不断衔接的景物，如是祈祷。 …… 从神保町车站下车后，花山夏生将公寓的钥匙扔给了亚瑟。 “你先回去等我，我得去那边一趟送点东西。”花山夏生用手向西边指了指，“午饭前肯定能回去~” “好。”亚瑟接过钥匙装进了裤兜里，点了点头就转头出了车站。 而花山夏生，还要坐一趟车去神楽坂，之前和藤田圭雄约好了给他看看《坟场里的孩子》，而现在那份手稿就在花山夏生背上的包里。 对此花山夏生也有些汗颜，来东京第一件事居然是给个老爷子送书~ 但谁让这老爷子位高权重，还能跟藤岛泰辅掰掰腕子呢，殷勤一点儿也不丢人。 自从有了“要为中森明菜准备退路”的想法后，他总会感到些许的压力。 如果说刚刚跟花见赫和寺林晁提起这件事时他是迷茫的，那现在，他已经有了一份较为明确的计划——借势。 之前的想法是，喜多川玛丽可以借助杰尼斯和藤岛泰辅的人脉与资源堵住他在艺能界和文艺界的前途，那他可以像之前一样跳出曰本，再跑去英国发展。 或者干脆自信蛰伏，等待卡内基奖尘埃落定，只要有了这份国际大奖，只怕是没人能再挡住他前路。 但现在，他要考虑的就不只有自己了，被夹在研音和华纳之间的中森明菜，也成了他要考虑的重点。 所以他不能润，只能在曰本深耕。 但想来想去，他这个无甚背景的小年轻想要跟抱有恶意的大物过过招，那也只有借力一途。 说实话，之前花山夏生心里还是没底的，但在见到藤田圭雄，感受到他对自己不加掩饰的欣赏时，他似乎也在无数未知的夹缝中窥见了一丝成功的可能性。 藤田圭雄能帮他挖开文艺界的挡路大山！ 对此，他是相当感激的，但除了谢意，他还有了别的感受—— 藤田圭雄的支持来自《coco》，来自这本于英国出版的作品，这本可以给曰本儿童文学界带来名誉的作品。 或者再往深处看看，他的支持或许也是对花山夏生的提前投资，本质上看，在于花山夏生的价值。 就像津田直士曾经想过的、寺林晁曾经说过的，自身能创造的价值，才是获得支持的基础。 在想通这些后，之前在懵懵懂懂间成立的daydreamer，也渐渐发出了光芒，涌现出了自己应有的价值。 以他的身份吸引地下音乐人，再以他特有的先见进行发掘，如果他们愿意主流出道，就将他们推荐给唱片公司或是经纪公司，以获取业界大物的支持。 那他们，或许也能帮花山夏生挖开艺能界的挡路大山。 或许在文艺界仅靠耐心的等待就能迎来一片通途，但艺能界可不行，面对未知的未来，他只能主动出击，主动去试错、拉拢资源、寻求破局。 就像他曾经和孩子先生们说过的那句话，成功才是最优解。 现在，他已经在路上了。 …… “到了。” 花山夏生看着眼前的眼熟的建筑，推开了轻巧的玻璃门。 不过现在是周六，前台并没有人，或许协会也没想过会有人周六来访，但总归会留人值班的吧，毕竟门都是开的。 “有人吗？”花山夏生试探性的朝一楼的走廊不轻不重的问了一句。 因为很安静，他甚至能听到一点点的回音，但除此之外，还有细微的脚步声，是皮鞋底拍打在瓷砖上的声音。 他把目光挪到了传出脚步声的位置，是一扇贴着“值班室”字样的门。 果不其然，只是片刻后，这扇门就被打开了，一张年轻的面孔从门缝中探出。 “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他这样中规中矩的问道。 “您好，我是花山夏生……”还没等说完，对面的年轻人就先来了反应。 “原来是花山老师！”他说完后，人就完完整整的从门后走了出来，恭敬的鞠了一躬，“我是协会的办事员加藤和也，初次见面，还请多关照。” 这突如其来的一躬让花山夏生有些尴尬，我上哪关照你去啊哥们，不过他还是很快调整好了表情，“这是之前答应藤田会长要带来的手稿，请问能帮我联系一下吗？” 花山夏生表明了来意后，尴尬从他的心里转移到了加藤和也身上，我一个小小的办事员上哪给你联系会长去啊？ 像是看出了他脸上的为难，花山夏生再次问道，“那可以帮忙联系下古田理事吗？” 这下，加藤和也才干脆的应下，他将花山夏生请进了值班室坐下，自己则从记着联系方式的本子中翻找起了古田足日的电话，拨通后，又把话筒交到了花山夏生手中。 “莫西莫西，我是花山夏生。”为了避免再费口舌，他率先开口，“我把答应藤田会长的手稿带来到协会了。” “哦哦，辛苦你又跑一趟。”古田足日好像也没想过电话这头居然是花山夏生，语气中带着一晃而逝的困惑，“把手稿交给值班的员工就好，他在你身边吗，在的话请把电话给他。” 闻言，花山夏生就把话筒又还给了加藤和也，像是应和了几句嘱咐，又示意花山夏生接过话筒。 看起来像是在玩什么传递游戏一样。 “有件事应该通知你一下。”话筒又回到手中后，古田足日的声音比刚才听起来要严肃了些，“是这样的，我们去找过你之前说过的那个编辑了。” “哦？”花山夏生一时间也被激起了兴致，但对方没什么起伏的语调倒是让他听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是没能找到，说是一个月前就被辞退了。”古田足日的语气有些苦恼。 “没关系的，要是跟我有缘，早晚会再撞见他的~”花山夏生说着宽慰的话。 “而且他都已经被辞退了，这件事也算有了个交代。” 第一百八十五章 桑拉德 留下手稿后，花山夏生便离开了儿童文学者协会，此时时间尚早，才九点半多一点，比起跟亚瑟说好的“午饭前”还富裕两三个小时呢。 要做的事被划掉了一项后，他踏上了返回一桥的路。 “不过他们动作可真够快的。”花山夏生边走边想着，这过去还没几天呢就给人找到了，效率拉满了简直。 不过要说没找到，他自己还是有点儿小小的惋惜，说实话，他确实挺好奇本间俊一会被如何处置，但想来也就是被辞退之类的吧。 不过既然本间俊一已经被杂志社辞退了，那也就被花山夏生一脚从自己脑袋里踹了出去。 倒不是说觉得解气或是释怀，扪心自问，花山夏生觉得自己还是挺记仇的，只是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至于本间俊一，就像他说过的，有缘总会碰面，等到时候再尽情上嘴脸吧~ …… “咚咚咚~” 到家时，花山夏生用力拍了拍门，等亚瑟开门时，他兴致勃勃的说道，“换衣服，咱们去看车！” 这就是他认为的，比关心本间俊一这个吊人的死活更重要的事情，人生中的第一辆房车哦。 而亚瑟，看起来似乎兴致也挺高的，花山夏生连一杯水都没喝完，他就套上了t恤穿好了鞋子。 “走吧，我们去哪？”他饶有兴致的问着。 “先去看看丰田吧。”花山夏生撂下水杯，跟在亚瑟身后出了门，“我记得附近就有一家店面的。” 不过即便不考虑距离，丰田只怕也是他购车的首选品牌之一，八十年代的丰田如日中天，曰本车企老大哥的地位稳固且显赫。 一方面来说，丰田一直是以质量和可靠性闻名的，无论是经济车型和豪华轿车，还是运动型跑车，丰田一直是消费者首先要考虑的品牌。 再一方面来说，丰田又在80年代引入了诸多技术创新，包括先进的发动机技术、燃油效率改进等，说的通俗点儿就是，好开、省油。 …… 事实证明，他没有记错，这家店面就在内神田和大手町的交界处。 “看起来还挺气派。”路过玻璃展窗时，花山夏生看着最新推出的supra a70如是说道。 这是丰田于1989年推出的第三代supra跑车，以现代目光来看或许只有其古早的设计足够吸引眼球，但在此时，它可是职业车手圈子中最灼眼的新秀，是无数年轻人伸手而不可及的浪漫。 不过，这份浪漫倒是与花山夏生无关。 “确实。”亚瑟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这款跑车只怕也是英国时下最流行的高端跑车之一。 其实不止这款supra a70，丰田车在英国一直挺受欢迎的，从汽车销售市场上看，也是最具竞争力的外国品牌。 “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 推门而入后，值班的导购员脸上带着职业微笑热情的问道，这是个看起来性格相当爽快的年轻小伙子。 “想来了解下房车，不知道贵店有没有销售相关的车型？”花山夏生开门见山的说着，顺便拿眼瞅了瞅对方的工作牌，叫土屋健。 “当然了，请您跟我来。”土屋健先于花山夏生半个身位，边走边详细介绍着。 这要是早上几年，想必这位导购小哥也没法在“房车”二字上太过健谈。 八十年代初时曰本的房车市场并不大，若是那时，也许去中介公司找车会更加合理些，毕竟刚出厂的白板车在舒适度上可不如适度diy改造的二手车。 但有了这几年的十足发展，房车市场已经有了相当大的增长，尤其是八十年代末尾，房车旅行开始成为了一种相当受欢迎的休闲娱乐选择，因此各大车企加起来，每年总有几种新车型出现。 “这是我们近几年推出的新车型。”土屋健拐过弯，指了指出现在眼前的三款房车。 分别是toyota townace、liteace和hiace。 听着土屋健的介绍，花山夏生也没怎么细听，只是觉得不太合适。 也不是说车不行，或性能不行，这三款车都是基于面包车设计的，这双开门六座车，与其说是房车，倒不如说是轻型多功能商务车。 不过这三款车型其实还是挺能装的，尤其是86年产的三代hiace。 这款“海狮”，可是浩南哥驰骋铜锣湾扬名立万的座驾，你永远不知道这车上能下来多少人~ 但说实在的，花山夏生需要的车型，不仅需要装人，还得装上乐器和音响之类的设备，再加上长途旅行每人所带的行李，需要的空间只会更大。 所以这车最好是越大越好。 “还有更大些的吗？”等土屋健说完，花山夏生开口问道。 这个问题让土屋健有些摸不着头脑，按理说这三款已经够大了，而且还是丰田在整个八十年代生产的最能打的车型了。 不过八十年代的要是看不上，就带他去看看更早的车型吧。 土屋健这样想着，又把花山夏生带到了另一处展台。 而这款，则让花山夏生眼前一亮。 “这是toyota sunrader。”土屋健边介绍着，边观察着花山夏生的反应。 “你觉得呢？”花山夏生问了问身边的亚瑟，同时围着车身绕了一周。 “不错，至少够大。”亚瑟的观念很质朴，但跟花山夏生不谋而合，大就是好！ “可以上车看看吗？”花山夏生转头看向土屋健。 “当然可以了。”说着，他就拉开了车门，带身后两位客户上了车。 车上空间很大，至少比之前那三款要大的多。 从舒适度上看，也要明显优于前面几款，设备齐全，沙发座椅、灶台、折叠餐桌、卫生间还有多个储物柜以及驾驶舱床铺。 这会儿亚瑟已经爬上去了，两米的宽度，要装下一米八五的大个子也绰绰有余。 总的来说，花山夏生很满意，也愿意为此买单。 “价格呢？”他在沙发上坐了坐，倚在靠背上问道。 “含税円。” 花山夏生并不清楚这个时代的汽车市场，他只知道，这是他能全款拿下的价格~ 第一百八十六章 云雀飞走了 因为购车这件事是需要驾驶执照的，而且房车在准驾要求上也有别于小型汽车，所需要的大型特殊驾驶执照还需要额外的培训与考核，所以花山夏生只是留下了土屋健的名片就先行离开了。 根据他的说法，这款房车库存充盈，基本什么时候都有现车，所以花山夏生就没太着急，就等拿到驾驶证再来买好了。 能找到心仪的车型，也让他的心情好了不少。 回家的路上，两人还去了趟超市，除了准备之后几天家里的存货外，还得准备明天要做给中森明菜吃的午饭食材。 既然没说想吃什么，那花山夏生也只好自由发挥了。 瘦肉馅、活对虾、若干蔬菜……总之，看对眼了就买上一些，随着购物车里的食材逐渐丰富，他的想法也慢慢明确了起来。 “终于找到了。”将寻觅了好久才找到的一小袋玉米淀粉扔到购物车里后，他小声嘟囔了一句，“走吧，结账回家~” 从超市里出来时，他们两个一人手里多了个大包。 “有必要买这么多吗？”亚瑟把袋子倒了倒手，甩了甩被勒的有点疼的手掌。 “明天要去制作中森的新歌，她叫我带午饭给她。”花山夏生解释着缘由，嘴角的笑容让亚瑟止住了已经到口头的抱怨。 “早知道不问了。”亚瑟撇了撇嘴如是说道。 回家用尚且新鲜鲜活的食材做了顿午饭又休息了一会儿后，花山夏生打开了电视，过起了佛系的周末午后。 直到傍晚时分，他才挣脱出了沙发的束缚。 一方面是要做晚饭了，再一方面是，他明天的午餐清单里，有一项虾仁馄饨，这馄饨皮总要提前准备好的。 要是切好后用保鲜膜包裹冷藏，等到明天一早再做进一步加工的话，时间上也会从容很多。 说起来，夏生家里也算是半个面点世家，小时候力气弱，就被教着包馅料烤点心，长大些了，又被教着和面擀面。 虽然手艺没学全吧，但至少也从小耳濡目染，做点基本的面食餐点，什么豆沙饼、山楂羹之类的说不上手拿把掐，但也可以说是简简单单。 至于和个面擀个皮，那更是信手拈来。 比如今天要做的馄饨皮。 但简单归简单，费劲那还是挺费劲的~ “亚瑟！”花山夏生喊了一嗓子，就像曾经被老爸喊来打下手一样。 他已经给面团加好了食盐碱面和水，剩下的就是把棉絮状的面块按压成面团。 “怎么了？”亚瑟从屋里探出头来，一脸懵逼的问道。 “来帮我揉揉面，很简单的。”花山夏生把和着面的不锈钢盆推到了一边，头也不回的道着谢，“谢了哥们。” “……”亚瑟一时有些语塞，不是，你谢的是不是有点早了，我寻思我也没答应呢吧？ “这么早就做晚饭了？”他语气听起来有点儿疑惑。 “不，这是午饭。”花山夏生将肉馅倒进了碗里，面部表情的纠正，他一点儿都不喜欢肉馅或是生肉的手感。 “这么早就准备上了？”亚瑟话里泛着酸意，说完继续调侃道，“真羡慕中森啊，你给我做饭可没这么积极过。” “说的跟我饿着你了一样。”花山夏生被他的语气逗笑了，回头瞟了他一眼，反问了一句，“不过这顿午饭你也要吃的吧？” 看着花山夏生手里正在拌着的肉馅，他咽了咽口水，还是老老实实的压起了面。 “这样就好了吗？”不多时，亚瑟捧起了面团问道。 花山夏生打眼看了看，不沾盆不沾手，“可以了，把盆扣在面上就好，剩下的我来做就好。” 这面还得醒上半个小时，因为比正常蒸馒头烙饼的面要硬一些，所以醒面的时间也会长一点儿。 正好，他可以用这段时间切切菜，把肉馅料理好。 …… 时间差不多了，肉馅也搅的差不多了。 花山夏生熟练地拎出了砧板，但看着砧板，他浅浅犹豫了两秒，像是嫌弃它太小了，又转手放回了橱柜里。 和面费劲，擀面更费劲，家伙不顺手可不行。 不过在环视厨房一周后，也发现了可以代替的砧板的东西，他把靠在墙边从没用过的折叠圆桌搬到了客厅。 摘掉了桌布又擦了擦并不脏的桌面，在亚瑟好奇且不解的目光中往桌面上撒了一层特意买来的玉米淀粉。 不同于普通面粉，加入玉米淀粉可以让馄饨皮更劲道光滑，等到面擀到一定程度时，也能更加透亮。 之后擀面的过程，那就真的是主打一个熟能生巧了，他甚至可以边看电视边擀面~ 这也是他把桌子搬到客厅的原因，能看电视那干嘛对着厨房白到晃眼的壁砖发呆呢。 不过，傍晚时段的新闻播报，也让他不由自主的发起了呆。 “着名演歌家美空云雀于今日逝世。”电视里的主持人的声音飘进了花山夏生的耳朵里。 美空云雀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好像有点儿陌生，似乎只在松本兄弟那听到过。 但对于这位演歌名宿的离世，他多少还是有点儿惋惜和感慨的。 “才57岁啊。”花山夏生看着电视屏幕上的黑白照片叹道，“云雀飞走了啊。” 随后，他又边擀面边听着新闻主持人的讲述，80年代时因经不起亲族陆续离世来的悲苦，美空云雀开始酗酒吸烟。 只是九年而已，竟把人摧残到如此地步。 这让花山夏生不禁想起了中森明菜，也想起了她健康状态不佳的母亲千惠子。 他一时间觉得有些沉闷，手上的动作也慢了几分。 一旁沙发上的亚瑟把这一幕看进了眼里，“是认识的人吗？” 虽然听不懂电视里在讲什么，但看到那黑白照片，大抵也能把内容给猜个大概。 “姑且算是吧，她可是整个曰本都会认识的人。”花山夏生回过神来点了点头，收拾好了不合时宜的纠结情绪，浅浅开了个玩笑，“不过这位可不认识我。” 说完后，他话锋一转，“以后还是少喝点酒吧~” “我也没喝多少吧？”亚瑟不解的皱着眉头反问。 确实，每个酒鬼都觉得自己喝不了多少。 第一百八十七章 值得开心的事情 1989年6月25日。 在花山夏生刚把煮好的馄饨捞进提前准备好的紫菜蛋花汤里的时候，中森明菜已经先一步出发了。 在接到樱田桃子的通知后，她就戴好了口罩和宽大的眼镜出门了，遮住化着淡妆的脸的同时，也遮住了那存在于精致面孔上的笑容。 毫不夸张的讲，录制新歌似乎是这些天她最期待的事情。 说起来好像有些拗口，就连在给小苍兰浇水晒太阳时，她嘴里也哼着小苍兰。 即便是忽略掉她本人对工作的执着与认真负责的态度，以及对这首歌曲的喜爱，似乎也是如此。 和花山夏生相同，她也觉得能见上对方一面，是件很值得开心的事情，更何况是一起制作新唱片。 想和他见一面，想和他一起工作，想给他看看自己设计的图案。 当然，也想尝尝他准备的午饭。 在这样几重叠加在一起的期待情绪中，樱田桃子将车稳稳地停在了她的跟前。 “早上好。”开门上车后，她摘下了让人有些憋闷的口罩，朝驾驶位上的樱田桃子问好。 “早上好。”这位助理桑礼貌的回应过后，又开口问道，“明菜桑中午想吃什么？” 因为除了行程管理和工作安排之类的重要环节会由平野智久和事务所完成外，中森明菜也会做好自己的形象与着装管理，并不需要操心，所以樱田桃子的日常工作还算轻松—— 大多时候，她只需要负责照顾中森明菜的出行与饮食需求。 “桃子桑自己去吃就好了。”中森明菜语气轻快，但随后又带上了几分歉意，“忘记告诉你了，今天有拜托花山桑帮我带午饭的。” “花山桑？”樱田桃子有些诧异，略微分神，但只有短短一瞬间。 “好的，我知道了。”她语气如常的回应着，不过在通过后视镜看到中森明菜脸上的温暖笑意后，曾经困扰过她的某个问题，似乎也得出了答案。 “上次明菜桑要买的食材，应该是要做给花山桑的吧？”她这样想着，开动了车子。 虽然不知道这件事是好是坏，但为了中森明菜脸上的笑容能存在的更长久些，她也愿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在平野智久或是其他人面前打打马虎眼。 自从她被分配到中森明菜身边工作后，好像从来都没感受到过来自对方的压力。 “明菜桑总是温柔的宽以待人。”这是她一直以来的看法，虽然站在研音的角度看，这样显得有些自私，也显得不是很称职，但她还是希望能为对方做些什么的。 尤其是在消沉许久的中森明菜重新绽放出笑容后。 “不过明菜桑也没有向我保密嘛，或许社长和平野桑早就知道了。”她的心里忽然冒出了这样一种可能性。 而这个想法，也为她打消掉了最后一丝顾虑，虽然只是一种“可能性”，但她愿意相信。 “不过今天寺林桑也会来吧？”她这样想着，思考着要不要提醒下对方别被看出什么。 斟酌片刻后，她试探性的开口提醒道：“今天寺林桑也会来哦？” “嗯，我知道啊。”后座上的中森明菜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看表情似乎是在好奇樱田桃子为什么会这么问。 但她语气中的若有若无的纠结，似乎也变成了一个小小的提示。 “是在提醒我别被寺林桑发现吗？”中森明菜在心里猜测着，但又像是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一样，嘴角微微上扬。 “没关系哦。”她微微笑着说道。 “那就好。”樱田桃子微微点头，意识到了花见赫或许是默许了什么。 虽然看起来像两个谜语人在互相打哑谜，但这两个谜语人彼此间也都默契的明白了对方想要表达的内容。 …… 就在她们默契的达成一致时，花山夏生和亚瑟也出门了。 “真羡慕中森啊。”亚瑟边走边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重复了昨天自己说过的话，不过含义和昨天不大一样。 昨天只是单纯觉得花山夏生对中森明菜很上心所以略作调侃，而今天则是羡慕中森明菜以后能天天吃到花山夏生的手艺。 早饭时他们一人尝了一个煮好的馄饨，让亚瑟……不，应该是让他的味蕾牢牢记住了这鲜美的味道，他也没法理解这看起来包着肉馅和虾仁的透亮面皮为什么不会破。 即便问了，他也只能得到些自己完全听不懂的回答，所以只能把这种现象归结为，东方厨子的奇妙智慧。 “……”花山夏生默默抬眼瞟了他一眼，没接这个话茬，而是斟酌着开口，“给你个任务，今天帮我留意下录音室里的走线和布局。” “好。”听到安排后，亚瑟正色的点了点头，这点儿小忙他还是能帮上的，再不济还能画下来，这可是他的强项。 虽然不知道松本兄弟那里进度如何了，但还是要先研究研究，如果时间允许的话，这间录音室花山夏生想尝试自己去装修。 无它，唯手痒尔。 “辛苦辛苦~”花山夏生道谢。 “就当是午饭的报酬了。”亚瑟笑着回应道，吃过那颗馄饨后，他已经开始期待午饭时间了。 …… 时间来到了八点二十左右，这两人也乘电车跑到了涩谷，又步行来到了录音室。 有了上次的经验，花山夏生轻车熟路的跟前台的工作人员打了声招呼，走进了中森明菜专用的那间休息室。 敲了敲门得到应许后，花山夏生开门走进了休息室。 除了中森明菜外，寺林晁和樱田桃子也在。 在一一问好后，他把目光停留在了中森明菜身上，满打满算，他们已经半个月没见了。 “带的是什么？”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中森明菜看着他手中拎着的布兜好奇的问道。 “中午你就知道了。”花山夏生微微笑着卖了个关子。 “欸~”中森明菜拉着长音，但也没在这个问题多做坚持，“那就快去工作吧，忙起来的话，很快就到午饭时间了~” 对这个建议，在座的几位只怕是没人会拒绝。 第一百八十八章 开心有什么不对吗 “呐，你觉得这句该怎么唱呢？”中森明菜指着被她记在本上的歌词，歪头看向一旁的花山夏生，看起来工作的兴致很高。 “你觉得呢？”花山夏生反问道，从原曲的唱法上看，这首歌表现出的情感是比较复杂的，因此，他想听听中森明菜的看法。 “漂う宇宙のどこか远く……そして何を祈るのだろう。” 中森明菜按自己的想法唱完后，抬眼看了看花山夏生，像是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嗯……”他捏着下巴沉吟片刻，“明菜桑是不是有点儿太开心了？” “开心？”中森明菜微微蹙眉，不解的问道，“开心有什么不对吗？” 想开开心心的唱你的歌，有什么不对的吗？ “不是‘开心’不对，而是‘开心的时机’不对。”花山夏生纠正起了对方的表述，“前半部分的话，我认为还是要以一种迷茫但不困惑的状态去演唱。” 这样说可能有些抽象，不过原曲也的确是这样的，或许表达的内容与含义不大相同，比如原曲背后的故事是源于战争与牺牲的，不过现在的演唱者是中森明菜，歌曲所讲述的也应该是她的故事。 但这两篇不同的故事，其中内涵与情感却应该是相通的。 听过这样的话后，中森明菜陷入了思考当中，而花山夏生也有些小小的纠结，他知道对方的喜悦情绪是从何而来的，但既然参与了制作，那就不能划水似的听之任之，总是要认真对待、谨慎讨论的。 沉默一会儿后，中森明菜再次开口，以花山夏生刚才的描述的情感轻轻吟唱。 “这样吗？” “好多了。”花山夏生认可道，他知道代入情感总是很困难的，所以直接化身夸夸党，“真厉害，这么快就进入状态了~” 而正巧，中森明菜就是那种被稍微夸一夸就会开心起来的人，不过现在，她好像又有点儿开心不起来。 “可是我不想这样唱。”她的语气有些生硬，表情上看也显得纠结又矛盾。 她不想驳斥花山夏生的意见，但对工作，尤其是对自己十分看重的录制工作，她总是很执拗的。 和上一首《樱花纷飞时》不同，如今的她已经和过去告别，想要拥抱新的生活了，她想开开心心的、不受约束的唱花山夏生的歌，哪怕这份约束是来自花山夏生的。 花山夏生把她的表情看在眼里，想法有些动摇，故事相通，但真的相同吗？ 或许，他也应该更多的考虑作为演唱者的中森明菜的情感。 想到这里，他再次张开了变得有些沉重的嘴巴。 “我们大概是在向着那里前行吧，就算什么也没能留下，如今也只能相信脚下的路途。”花山夏生读着歌词，强调似的将“大概”这个词咬的很重。 “想起这几句歌词的时候，我的心情是这样的，”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有些迷茫，但是我确信自己已经在朝那里前进了。” “从在这之后，一分二十秒开始，就可以尽情用憧憬积极的情感去唱了。”他说完后又语气柔和的反问道，“明菜桑觉得呢？” 一定程度上讲，花山夏生已经做出了让步，无论是什么歌，他都不希望中森明菜再唱出《遇难船》那样的感觉了，这样的歌，一辈子有一首就足够了。 目睹一切寺林晁露出了苦笑，明明自己才是总制作人，这两个家伙居然就这么把他晾在一边了。 他很清楚中森明菜在工作中的强硬，这种强硬不是通过让步就能抚平的，最起码理由跟脚要站得住。 “前后两种不同的情感是个不错主意，情绪的递进与变化在一定程度上能为歌曲增添深度与吸引力。”寺林晁慢慢开口。 他将自己的立场和花山夏生交叠在了一起，他明白花山夏生想要的效果是什么，也清楚当前的中森明菜需要什么。 歌曲也可以被看作是一段故事，而这种前半部分引入情感主题，后半部分展示情感变化的方式，也可以被看作是一种叙事模式。 前半部分和后半部分的不同情感可以产生鲜明的对比，也可以为歌曲添加动态和张力。 比如这首《小苍兰》，从前期忧郁和迷茫的情感开始，然后在后半部分转向希望与憧憬，这种变化会引起听众的共鸣，情感上的起伏也会使歌曲更加生动，引人入胜。 尤其是不同情感的运用，这总能引起不同听众间，各不相同且广泛的共鸣。 至于中森明菜，她需要用这首主动分手后的第一张单曲，重新树立起坚定独立的人设，挽回已经脱离或摇摆不定的粉丝。 哪怕《小苍兰》并不是一首相当硬气的歌，但情感从迷茫到坚定的过渡，总会带来效果的。 听到这样的话，中森明菜缓缓点了点头，按照两人要求的那样重新轻声唱了一遍。 但这次，她并没有停下，而是在一分二十秒处继续唱了下去，就像花山夏生说的那样，尽情的用自己的方式唱着。 而这首歌并未重新编曲，也应中森明菜的要求没有进行降调，因此听起来颇为酣畅。 “怎么样？”她抬头看向花山夏生。 而花山夏生并未开口，只是笑着竖起了拇指，这让她松了口气。 之后又将目光转向寺林晁，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感受到目光的寺林晁也默默点了点头，但随即露出苦笑，“原来你们还记得我这个总制作人在场啊。” “杀鸡焉用牛刀嘛。”最大的问题解决了，所以花山夏生语气轻松，“这些小问题哪里用得上寺林桑。” 中森明菜也跟着笑着，但很快又吐出一个问题，“结尾部分好像有点儿长了，要不要用什么填充一下呢？” 说着，她还暗示似的握起双手贴到了嘴边。 虽然寺林晁看的云里雾里，但花山夏生能看懂她的意思，手埙。 “可以试试哦。”花山夏生笑着说道。 “因为是很独特的声音，所以节目上肯定有人会问起的。”中森明菜语气活泼的假想着，“那样就可以顺势帮你做做宣传了！” 能想到这一点，看来她还是有几分机智在身上的嘛~ 第一百八十九章 午饭 剩下的时间里，中森明菜已经在隔音间里带着耳返耳机开始尝试录音了。 而花山夏生，则在寺林晁、亚瑟和眼熟的录音师好奇的注视下练起了手埙。 有一说一，要用手埙配合钢琴的降b大调有点儿小难。 不过也不算没辙，比如求助一下调音师。 “之后可能还要拜托你们调一下音。”花山夏生放下了手，有些尴尬的看向录音师。 “没问题。”录音师欣然接受，看起来爽快得很，不过想也能想明白，反正到最后为调音头疼的又不是他~ 这时中森明菜也从隔间里走了出来，上午的工作，应该就到这里了。 回到休息室时，她捂着肚子趴在桌子上，说着没什么精神的话，“饿死了。” “知道了，热一热就吃饭咯。”花山夏生被她的有气无力的样子逗笑了，从布袋中拿出了三人的饭盒，分别加热了起来。 虽然很饿，但中森明菜还是从提包中取出了个信封，而从中抽出了被保护的很好的纸张。 “给~”虽然依旧趴着，但侧着脸抬起胳膊把手中的a4纸递给了花山夏生。 “是设计好的logo吗？”花山夏生这样问着，从她手上接了过来。 “白日梦想家，真是个奇怪的名字。”中森明菜没有认同或否定，只是枕着胳膊歪着头看着花山夏生，小声吐槽道。 这是一幅相当简单的简笔画，主体橙黄，是太阳的颜色，而画面则是一个背靠太阳抱着脖子翘着腿的火柴人，大概是在睡觉，脑袋上还有“zzz”这样的文字。 “辛苦了，谢谢明菜桑。”花山夏生捏着画纸微笑着道谢，他很喜欢这个logo。 并不是因为对中森明菜的爱屋及乌，而是它在细节处真的很有设计感，比如这个太阳就被设计成了cd唱片的样子，与公司业务相当贴合。 而且，想必设计这样的一副logo，也费了中森明菜好一番心思的。 “那看在我这么辛苦的份上，你做的午饭要是不合我的胃口，就罚你下次重做。”中森明菜笑着威胁，但语气轻飘飘的，也听不出什么压迫感。 看给孩子饿的，狠话都说不利索了~ “好。”花山夏生颇为自信的应下，同时取出了加热好的饭盒，放到了中森明菜的面前。 “这么自信吗，那我可要好好品鉴一下。”她笑着接过了筷子，掀开了尚且烫手的盖子，“啊~炒饭，好香，这个呢。” 说着，她又掀开了装着馄饨的饭盒，“这是什么，饺子吗？” 她抬起头来看着花山夏生，透亮的眸子像是会说话一样。 “馄饨。”花山夏生嘴里吐出两个字，随后又把自己和亚瑟的饭盒叠在一起塞进了微波炉。 “馄饨？”她疑惑的复读着，和“手埙”一样，这也是个她从未听说过的词。 “是中国菜。”花山夏生有些好笑的看着用筷子尖小心翼翼捅着半透明馄饨皮的中森明菜，“很好吃的，快尝尝吧。” “不要，等你一起。”中森明菜嘟囔着，但注意力一直集中在馄饨上，和总会被她弄破的煎饺做起了对比，“好神奇，这么薄怎么会没被煮破的，像叉烧一样。” 这就是在面里加上碱面的原因，再加上擀面时的玉米淀粉，看起来半透明的面皮却意外的有韧性。 就在她研究馄饨皮的时候，另外两份午餐也热好了，花山夏生取出一份端到了正在跟寺林晁聊天的亚瑟面前。 毫不夸张的讲，亚瑟等这顿午饭已经等了一上午了。 “没想到花山君还有这样的手艺。”寺林晁感慨似的说道，像是从不认为眼前的年轻人还会有这样的手艺。 “怎么，看我不像是会下厨的样子吗？”花山夏生反问道，“要尝尝吗？” “确实不像。”寺林晁看着花山夏生硬朗的脸笑着说道，“不过还是不尝了，我还有太太做的便当呢。” 说实话，寺林晁这话怎么听都有点儿像是在炫耀。 “好吧。”花山夏生耸了耸肩，坐回到了中森明菜的对面。 “现在可以吃了吧？”他挪了挪凳子，小声问道。 “嗯嗯，我要开动了，都要饿扁了~”中森明菜夹起了一颗馄饨轻轻吹吹后塞进了嘴里。 “里面还有虾仁的吗？”口舌得到满足的她好像连眼睛都亮了起来，“很好吃哦。” 现在似乎轮到她来做夸夸党了，证据就是花山夏生脸上的笑容，似乎是被夸得很开心。 “不过炒饭里怎么这么多虾肉？” “因为买多了，馄饨里放不下就只好全都放进饭里炒了~” …… “好饱，活过来了~”饭后，中森明菜捂着肚子陷进了沙发里，语气愉悦。 “有这么夸张吗？”花山夏生收拾着饭盒问道。 “有哦，因为早上没有吃饭。”她小声念叨着，因为觉得可能会被责怪，所以又解释道，“因为空腹的时候录音状态会更好嘛。” “好吧，那平常要记得好好吃早饭。”花山夏生说的也很小声，像是在学她说话一样。 “你再小声点儿我就听不到了！”中森明菜的声调高了几分。 “不是你先开始的吗？” 感觉有点儿幼稚，但这两个人似乎都乐在其中。 “呐，”中森明菜的声音恢复了正常，“饭盒就交给我去洗吧？” “好。”花山夏生点了点头，吃了这顿，下一顿就该对方去做饭了，而且录音明天才正式开始，他总得再来一趟的。 “那能教教我吗？”她继续说着，顿了顿后吐出了那两个对她来说有些生僻的读音，“馄饨？” “可以呀。”花山夏生继续点头，“不过这可是我的独家秘方，全曰本估计只有在我这里能吃到哦，学到就是赚到。” “哈~那就拜托花山老师了~”中森明菜捏着嗓子，声音听起来像个小孩子，“下次回家的时候，要做给母亲吃。” “是吗，那之后可要好好学习，可不能千惠子桑吃到露馅的馄饨了。”花山夏生调笑着，本想多说几句，但兜里的传呼“嘀嘀”的叫了起来。 “我可以用下休息室的电话吗？” 第一百九十章 破破烂烂的小角落 “我可以用下休息室的电话吗？” 见中森明菜点了点头，花山夏生拨回了熟悉的号码，这是从公司打来的。 “有什么事吗？”他开门见山的问道。 不过电话那头的人并不是预想中的松本宏，而是樱井和寿。 “花山桑，是我。”樱井和寿知会了一声后继续说道，“我们已经准备好录音了。” “好的，我知道了，之后我会联系yoshiki桑尽快去录制的。”说完后，花山夏生有些好奇的问道，“你们怎么在公司，那两位松本桑呢？” “前两天松本桑拜托我们在livehouse给公司做一下宣传，之前准备的传单发完了，所以就来这边再取一些。”樱井和寿颇有调理的说着。 但之后又带上了斟酌着思考的语气，“两位松本桑的话，他们应该挺忙的吧，刚才只有宏桑在，见我们来了说要转告你新唱片后天就会上架，之后人就急匆匆的走了，还说让我们看一会儿家。” 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经能在话里听出很明显的笑意了。 “我知道了，这几天辛苦你们了。” 这句话绝非客套，虽然通过一段时间的交往，他已经基本清楚了这几位孩子先生的秉性，但在得知他们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做了这样那样的事情，还是会发自内心的生出几分感谢的。 不仅是对他们，对松本兄弟也是如此，不过不是这种“感谢”，而是一种踏实的感觉，虽然说不上安心，但目前来看，与他们合作并不是个错误的选择。 “不用谢，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花山桑和两位松本桑也帮了我们很多嘛。”樱井和寿语速快了几分，极力推脱着。 “那他们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花山夏生问道，“正好你们也在，交流一下进度。” “这个倒是不清楚，他急匆匆的就跑了。”樱井和寿描述道，虽然看不到脸，但现在他脸上多半带着苦笑。 “你们呢，今天晚上要去livehouse吗？”他继续问着。 “今天休息。” 得到回复后，花山夏生再次开口，“那就请你们好好看家吧，我可能要晚点再过去。” 说完后，他便挂断了电话。 “是公司的事要忙了吗？”见他撂下了听筒，中森明菜关切的问着，身子也从沙发上支了起来。 “嗯。”花山夏生点了点头，想了想见不到人的松本宽和脚不沾地的松本宏，“事情好像是有点多。” “那工作要加油哦。”她柔声鼓励道。 “当然，”花山夏生笑着点头，“但是应该还没轮到我忙呢~” 不过他大概留了句没说，真要轮到他开始忙的时候，估计没个个把月都回不来东京。 “那明天……”中森明菜的话听起来有些迟疑，虽然没说完，但花山夏生也能明白她的意思。 “明天我也会来的。”花山夏生跟她对视着，“毕竟还要来吃我第一喜欢的料理呢。” “知道了知道了~不用总是重复的。”虽然说着这样的话，但脸上的笑容出卖了她，看起来听到这句话还是蛮开心的，“那花山君就先去自己的事情吧？” 说这话时，她还扭头朝寺林晁的方向看了看。 “别总是在这种时候才记起有我这号人在场好吗？”寺林晁苦笑着调侃道，“去吧去吧，别忘了明天来录音就好。” 说着，他还学着花山夏生的样子，把双手随意交叠放到了嘴前。 “好的，肯定会来的。”花山夏生笑着应道，顺便朝门口歪了歪头，示意亚瑟该走了。 这样的动作亚瑟见过不止一次，当即心领神会的收拾起了东西。 “饭盒留下就好……”中森明菜说着这样的话，但被花山夏生打断了。 他竖起食指在嘴前点了点，“叫他回去自己刷~” 离开录音室后，亚瑟拎着袋子奇怪的问道：“你的饭盒怎么没有带走？” “她说明天会给我带午饭。”花山夏生颇没形象的打了个哈欠，吃过午饭后，犯困就是常态。 “那我呢？！”亚瑟的眼睛肉眼可见的瞪圆了几分，两道眉毛也默契的挤向了中间。 “我给你做啊。”花山夏生理所应当的说着，还瞥了对方一眼，但没忍住被他的表情逗乐了，“你早上不是还很羡慕她吗，明天就只有你能吃到我做的午饭了，开心吗？” 听着还挺有道理，但总感觉哪里不对，不过想反驳却也不知道该从哪开始~ …… 涩谷离大田还是有段距离的，等花山夏生二人赶到公司时，钟表的时针已经快走到2了。 这还是亚瑟第一次来公司这边，他的反应和花山夏生第一次来时如出一辙。 像是被眼前的破败景象震惊到了，大大眼睛里泛着清澈的疑惑。 在他的印象里，东京也许比不上他的老家伦敦，但在这一个月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破…… 额，不是，这么质朴的地方。 但是想也能明白，在这个光鲜的城市里，总会有些破破烂烂的小角落，承载着不起眼的小人物们的梦想。 就在他这样想着的时候，走在前面的花山夏生已经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下午好~” 此时松本宏已经回来了，正扒拉着午饭和孩子先生们聊着天。 “怎么样，你们进展如何了？”打过招呼后，花山夏生自顾自的拉过来两张椅子，坐到了松本宏的对面。 “嗯，还可以。”松本宏咽下了嘴里的食物又灌了两口水后继续说道，“录音室的地址已经找好了，在世田谷，阿宽那边一直在联系厂家，除了混音台以外的设备在七月前都能到位。 另外协会那边我也有在跟进沟通，不过效果不是太好，对方给我们的建议是自己去联系分销商。” “在世田谷吗？”花山夏生避开了在松本宏看来更为紧要的事情，有些意外的追问起了关于录音室地址的问题。 而松本宏并不清楚追问的缘由，只是觉得对方可能是觉得这个地方太过偏僻。 不过真要说偏僻，那偏的过大田吗？ 第一百九十一章 互帮互助 “对，在世田谷的三轩茶屋，就性价比而言，那里应该是最高的了。”说着他脸上又挂上了一抹苦笑，“而且你也知道的，租金较低的地方都是居民区附近……” 他没说完，但具体情况如何，在场除了听不懂日语的亚瑟倒是都能理解，不管是中介还是一般房东，对录音室这样的场所基本都是抱有偏见的，所以这间应该已经是他跑腿几天找到的最合适的房源了。 不过，说是偏见，其实也只是一家之言，说到底，人家也有不租的道理。 一方面是可能的改造风险和许可问题，再一方面是噪音问题。 这两方面都能让租赁方陷入为难，甚至会产生法务纠纷。 也许产生噪音的问题是运营方管理不善，但前者带来的麻烦可是实打实的，房东不愿涉及这些冗杂的程序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过花山夏生在意的也不是这一点，只是单纯觉得好巧，而且能回到世田谷，对他来说也是件好事。 小池书店就在三轩茶屋一丁目，这下还能时不时回去找他喝茶了~ “没关系，三轩茶屋也不错，是个有人情味儿的好地方。”花山夏生摆了摆手，提起了另外一个的问题，“要是自己联系负责分销的唱片店的话？” “大型连锁店的话，会由我们两个来联系。”松本宏说出了自己的计划，“但独立经营的唱片店就只能由你们几位在巡回中去联系了。” 花山夏生无声的咋舌，原以为音乐出版社协会能帮上些忙的，但既然不行，那也只能如此了，谁让白日梦想家们现在还只是小猫三两只呢。 “行吧，那还有别的问题吗？”花山夏生开口问着，见松本宏摇头后，他继续说道，“公司的logo已经准备好了。” 说着，他从包里取出了中森明菜交给他的信封，抽出了里面被折叠的很整齐的a4纸，因为好奇，所以孩子先生们也都围了上来。 “是亚瑟桑设计的吗？”中川敬辅探着头问道，随后继续夸赞，“很适合我们白日梦想家嘛。” “不，不是他，拜托了另外一位朋友。”花山夏生笑着回应，不过这活儿本来就应该是亚瑟的，这也算是被中森明菜截胡了吧？ “那就拜托你们去联系服装厂了，请帮我们订一套统一的t恤，再把logo印上去。”他起身将手里的纸塞进了办公室里的二手彩印机，原件他可得好好留着，等回来有了自己的办公室，就裱起来挂到墙上~ 虽然身上又多了一份工作，但松本宏对此也没什么反应，他现在大概已经是一种债多不愁的麻木心态了。 “既然已经准备录音了，那咱们聊聊这次的合同问题吧。”这句话是说给孩子先生们的。 听到这样的话，他们有点懵懂的面面相觑。 “这次的歌我们一起来唱，署名是花山夏生和mr.children。”他进一步的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和寿应该已经发现了吧，有两首歌是没法一个人唱的。” “不用的，还像之前一样就好了。”樱井和寿摆了摆手，下意识地推辞。 虽然是件好事，但这让他有种天上掉馅饼的不真实感，就像上次婉拒津田直士一样。 “我是老板，听我的。”花山夏生脸上带笑，但听起来有些强硬，“巡回演出可以很辛苦的，这是你们应得的报酬。” “可是……”见他话里带着不容置否的意味，孩子先生们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有铃木英哉迟疑的张开了嘴巴，但还是被花山夏生打断了。 “没有可是。”他早就猜到孩子先生们会是这样的反应了，所以换了个说法，“这一走可就是一两个月，会很辛苦的，我们不拿出些诚意来，你们家里也不会放心的吧？” 说完这些，孩子先生们便不再开口了，普通家庭的孩子去做乐队，总会接收到很多来自家人的压力的。 可能他们还从未跟家里提起过关于巡回演出的事情，可能自己也不太会认为家里人会放他们走这一遭。 “而且这几首歌本身就是写给大家的。”花山夏生打破了沉默，视线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孩子先生和松本宏一个不落，“谢谢你们能来帮我。” “我觉得用‘互帮互助’这个词应该更好一些。”松本宏接下了话茬，只是从这段时间来说，虽然很累，但他们过的也很充实，“而且平心而论，我们才是更该抱有谢意的那一方。” 听到这话，孩子先生们不约而同的点头。 “好吧。”花山夏生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随后又调侃道，“感谢我的话就好好工作吧，争取把这辈子的班都加完，这样以后就不用加班了~” 对此，松本宏只能报以苦笑，“以后只怕是会更忙啊花山桑。” 有一说一，确实。 等到以后业务正式铺开后，多半会有更多事务亟待处理，也会有更多的问题如碳酸饮料中的气泡般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 想到这些花山夏生突然间也有些头疼了，创业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事。 但当前来看，用钱换资源的方针也让他们轻松了不少，比如几乎不用去考虑市场营销策略。 不过长期来看，钱总有花完的那一天嘛。 “对了，”想到这里，花山夏生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我们的业务也许可以按照季度来，比如每年的一三季度开展，二四季度暂停，这样我们也好有时间回回血。” 松本宏思索片刻后也点了点头，虽然花山夏生身价不俗，但公司的业务终究会辐射到全曰本，这可不是小打小闹，这也是他在租赁录音室时颇为拮据的原因之一，能省则省。 “而且也不只是资金的问题。”松本宏揉了揉眉心呼出一口气，“也要考虑我们的产能究竟能不能跟上订单的需求。” 综合考虑，这个想法是应该被采纳的。 “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就先联系下yoshiki桑吧。”花山夏生征求了下松本宏的意见，见他没有异议后继续笑着说道，“这个时间他应该刚睡醒，是联系他黄金时间。” 既不会因为睡着了听不到电话铃，也不会因为睡饱了跑出去浪而找不到人~ 第一百九十二章 尝试 “莫西莫西，我是花山夏生。” 不出意料，林佳树那边很快就接通了电话。 “要录音了吗？”他兴致勃勃的问着，听起来好像比花山夏生和孩子先生们还急。 “对，不知道明天可不可以？”花山夏生继续问道。 “当然了，这些天我们还是挺闲的~”说着，林佳树就报出了录音室的地址，在新宿的百人町。 “好的，不过……”花山夏生应下后，语气中稍带迟疑，“明天可能要和寿他们先过去，我上午还有其他的工作要去处理。” 毕竟是以自己的身份向对方借的录音室，要是自己没法及时露面的话，还是要必要提前知会一声的。 不过以林佳树这样的洒脱性格来说，多半是不会在意这样的小问题的。 “没关系没关系，放心把他们交给我就好。”林佳树语气轻快，看起来是完全没把这个问题当回事儿，说完还开起了玩笑，“不过看来今天要早点睡觉了~” “那就辛苦yoshiki桑今天早点休息了。”花山夏生接下了他的玩笑话，用为难的语气说着听起来有些滑稽的话。 “辛苦”和“早休息”怎么看都不挨着吧？ 在约定好时间后，花山夏生挂断了电话，又一并将时间地点转告给了孩子先生们。 “总之，明天你们先去录音就好。”说着，他还盘算起了时间，“我的话，应该最早一两点就能到位。” “好的。”孩子先生们不约而同的默契点头。 “那今天就先这样？”随后他又将视线挪到了松本宏脸上。 因为连日来的忙碌让松本宏的脑子有些麻木，所以稍加思考后他才点了点头做出了回应，“就这样吧。” 毕竟后续工作的基础是建立在录制完专辑和建好录音室这两件要务上的。 专辑制作完才好和小学馆做下一步的对接工作；录音室建好才能正式招人嘛。 不过说完后他又将目光挪到了孩子先生们那儿，嘱咐道，“这次的传单里还有一部分关于招聘的，可能比较多，所以辛苦你们了。” “那合同的问题就交给你了，有困难或者有不清楚的地方就打电话问问青山桑，估计他已经有段时间没开过张了~”见没自己什么事了，花山夏生果断辞行。 几乎是同一时刻，窝在事务所里发霉的某位不知名小律师打了喷嚏。 …… 在花山夏生离开不久后，孩子先生们也一人抱上了一沓广告单离开了公司。 “你们说，这次的专辑能卖出多少份呢？”中川敬辅满脸的期待，边走边仰头望天，感觉天上的云越看越像福泽谕吉。 “一万份？”田原健一的表情和他如出一辙，语气憧憬。 “会不会有些少？”中川敬辅扭头看向对方，“听宽哥说花山桑上次的唱片卖出了将近一万六千份呢，而且这次可是能卖到全国的专辑哦，应该会更多吧？” 虽然是问句，但语气听起来还是蛮笃定的。 “听你这么说，好像确实是这样欸。”田原健一的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傻笑。 “你知道吗，你现在笑的好蠢。”中川敬辅指了指对方的脸，大声笑道。 “什么啊，”田原健一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你这家伙真是瞎了眼，这不就是很正常的笑容吗？！” 说着，还不忘用胳膊肘顶了顶身边的铃木英哉，“你说是吧？” 不过铃木英哉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在发现那尚未完全消退的傻笑后就没再理会他。 “你和家里说过了吗？”他没有理会打闹的中川敬辅和田原健一，而是开口问起了此前和他一样沉默的樱井和寿。 “还没有。”樱井和寿轻轻摇了摇头，语气颇为苦恼，“不知道该怎么提起这件事。” 其实并不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提起这件事，他甚至不知道在回家时或是平日里联系家人时要说些什么。 说实话，他可以理解父母对他未来的担忧，但按部就班接手家里的建筑公司，也不是他想要的。 比起接手那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倒闭的公司、过上一眼就能望到头的平稳生活，他更想趁现在好好的和伙伴们追逐一下梦想。 “你呢？”他反问道，也许铃木英哉的情况和他不大一样，没法对他的处境感同身受，但也是个不错的倾诉对象。 至少比起走在前面的那两位没心没肺的小伙伴儿要强不少。 “我也没有。”铃木英哉叹了口气，但同时又深吸一口，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一般，“不过已经准备好告诉他们了。” 不同于樱井和寿，他家就是那种普普通通随处可见的一般家庭，要是能得到一笔还算可观的收入的话，想必家里人也不会再多做反对。 听到他的话，樱井和寿默默点了点头，心里不禁有些羡慕，但也因此又多了几分紧迫感。 “那我也该抓紧了。”樱井和寿挤出了一抹微笑，他并不想缺席之后的巡回演出，但也不想因为自己的问题打乱了公司的计划、拖了花山夏生和伙伴们的后腿。 所以在这件事上，他不能继续默不作声了，必须要给出答复。 “我觉得，你可以问问花山桑。”见他笑的勉强，铃木英哉给他提了个建议，“他们要是不同意的话，我就搬出花山桑来，他可是货真价实的作家呢。” 铃木英哉语气相当笃定，像是觉得只要请花山夏生去做说客，自己的爸妈铁定就会同意一样。 “花山桑吗？”樱井和寿心里默默想着，“要是他来的话，家里应该会同意的吧。” 要是一般的年轻作家，即便作品再受欢迎，可能在曰本父母眼里也就那样，其形象和印象大概就是，“啊，是个很成功的人”。 但花山夏生不同，比起一般的小说作家，他的身份在年长的人眼中也会更可靠，更值得信任，这是一种由不同身份带来的隐性优势。 不过即便这样，樱井和寿依旧有些忐忑。 “我试试吧。”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不让人省心 1989年6月25日，18:30。 因为没有livehouse的工作，所以孩子先生们早已回到了公寓。 不过要除去樱井和寿，这会儿他正踯躅在公寓楼下的电话亭外，刚刚铃木英哉已经给家里打过电话了，现在没法给出准确答复的，就只剩下他自己了。 “呼~”他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在心里给自己打了打气后，他拉开门走了进去。 随后熟练地拨出了电话，虽然很少会拨出这段数字，但此时此刻的这一幕，他已经在脑子里预演了不知道多少遍，甚至连电话会由谁接起、自己又该说些什么都打好了腹稿。 “莫西莫西，这里是樱井家。” 电话那头传来的话语让樱井和寿稍微松了口气，这是母亲智子的声音。 比起严苛的父亲，他从母亲那得到的压力要小很多。 “妈妈，是我。”樱井和寿开口问候道，“最近家里还好吗？” “我们还好，”樱井智子的语气温和，但随后又带上了几分埋怨，“倒是你，一直不联系家里，怪让人担心的。” “让你们担心了。”樱井和寿别无他法，只能讪笑着将母亲的埋怨全盘接下，“我也很好。” “那这次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呢？”母亲如此问道，好像没有什么事樱井和寿就不会给家里打来电话一样。 但事实好像还真是如此，倒是应上了那句话，“知子莫如母”哦。 “嗯，是有些事，我觉得要征求你们的意见。”樱井和寿犹豫着开口，但电话那边安安静静的，像是在等待着他的后文，“我们策划了一次巡回演出，我想……” “停~”樱井智子打断了他的话，“这种事情，你还是好好和你父亲讲吧。” 如果是些经济上或是生活上的事情，她还是能提供一些帮助的，甚至是在丈夫面前帮樱井和寿打打掩护。 但在这样的大事上，终究还是要让他们父子二人自己做出决断的。 “……”沉默了两三秒，樱井和寿再次开口，“好。” 听到他的答复，樱井智子撂下一句“我去叫你父亲”后，电话里就再没传出什么动静。 这份不适时的静谧让等待中的樱井和寿感觉有些忐忑，虽然自己也有想过该如何说服父亲，但事到临头，心里终究还是没底。 不过等待的时间并不长，电话那头再次传来的声响，“听你母亲说，是有事要和我商量？” 父亲的话打破了静悄的氛围，但樱井和寿似乎忐忑依旧。 “是的。”他语气坚定的回应道。 “说吧，我……”樱井勇次的话语稍作停顿，因为妻子眼疾手快的按下了座机的免提键。 瞥了一眼妻子后，他改口说道：“我们听着呢。” “我们策划了一次巡回演出，可能要出去一段时间。”樱井和寿按照预演过的情形讲出了自己准备好的腹稿。 电话那头有些沉默，这让他越发的忐忑。 “我并不觉得你们有这样的能力。”樱井勇次给自己的儿子泼了盆冷水。 虽然打心眼里希望儿子能来继承家里的产业，但在经历了一次次不欢而散的讨论后，他也不再强势的要求什么了。 这算是一种反思，但绝不是让步，时不时泼上盆冷水，冷却下热情，这似乎就是他的新战术。 毕竟等梦想破灭了，那樱井和寿还不是要乖乖回来继承家业？ 不过话虽如此，他也并不打算在这件事上介入太多，自己正值壮年，还能再干上很长时间，而儿子的梦想却如同海市蜃楼般飘渺。 “等碰壁碰多了，他估计也就会放弃了。”这就是樱井勇次的想法。 “我觉得我们可以。”樱井和寿执拗的说着，“这次不只是我们四个，还有专门的企划。” “不止你们四个？”樱井勇次的语速快了几分，语调也高了几分，“你和公司签约了？” “没有，只是合作，我们去为主唱做伴奏。”见父亲似乎有点儿上头，樱井和寿连忙补充道，试图堵上对方的嘴。 不过效果似乎不是很好。 “所以呢？”樱井勇次继续泼着冷水，“只是伴奏而已，换了人依旧可以，而且和你们一起去演出的人真的可靠吗？” 前面的问题其实并不是重点，最后一句才是，而樱井和寿的关注点也在这里。 “发起人是花山夏生桑，他是个值得信赖的前辈。” 或许父亲说的是对的，作为伴奏来说，mr.children并不是不可取代的，但在樱井和寿心里，花山夏生也是相当可靠的。 “花山夏生？”樱井勇次和妻子对视一眼，几个月前，他们收到过樱井和寿寄回来的唱片。 和唱片一起寄回来的还有一封信，上面有提到过花山夏生，而且那段时间，他们也能通过各种渠道听说或是见到这个人。 就像铃木英哉说的那样，他们并不会对花山夏生抱有恶感，不过也不会只是因为这样一句话就听之任之了。 见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樱井和寿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似乎，有戏？ 他趁热打铁似的说道，“花山桑和我们说过，我们是拥有才能的，但他也劝过我们，人总要在家庭和梦想之间做出权衡、找到平衡，所以我想继续尝试。” “如果……”他的话语突然停顿，“我是说如果，事实真的证明我没有这样的才能，那我会乖乖回家的，请再给我一段时间。” 像“请再给我一段时间”这样的话，樱井夫妇已经听到过很多次了，但这次，樱井和寿语气中的诚恳与决绝，是他们从未听到过的，这让樱井勇次有点儿不知该如何开口作答。 “能让我们见见那位花山桑吗？”开口的是樱井智子，“如果真的是很值得信任的人的话……” 她的话被丈夫打断了，樱井勇次现在看向妻子的眼神似乎带着点埋怨，同时接过了话题，“那也要等见过了再说。” “我知道了，我会去问问花山桑的！”樱井和寿的语气中泛起了年轻人特有的朝气，听起来心情不错。 樱井勇次清楚，这是自己让孩子看到了希望，但他自己，似乎同样看到了希望。 儿子似乎成长了，至少以前，他可从没说过自愿乖乖回家之类的话，这让樱井勇次多少有些欣慰。 等挂断电话后，他叹了口气，听起来像是在抱怨，“真是……” 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第一百九十四章 喂兔子 转过天来，孩子先生们按照约好的时间来到了x的录音室，而迎接他们的正是林佳树。 应该是怕孩子先生们找不到门，他这会儿正站在录音室门口打着哈欠呢。 “早上好yoshiki桑~”他们隔着老远异口同声的问好，然后小跑着来到了林佳树面前。 “早啊。”林佳树说着又打了个哈欠，“快进来吧，今天就让前辈我给你们客串下录音小哥吧。” 闻言，孩子先生们面面相觑，虽然只有那么一瞬间，但林佳树那淡漠的前后辈观念还是会让人有些不适应。 “那就辛苦yoshiki前辈了。”樱井和寿最先调整好了情绪，用感谢地语气说道。 “小事一桩嘛。”林佳树走在前面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满不在意的说着，但走进录音室后，他倒是提起了精神，语气也变得认真了些。 而在录音开始时，他也正式进入了工作状态，坐在操作台前头上戴着监听耳机，虽然坐姿看起来有些肆意，不过脸上的表情倒是正经的很。 …… 当他们在百人町努力工作时，身处南边不远处的花山夏生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工作。 小苍兰的录制正式开始，中森明菜对歌曲的唱法和情绪已经拿捏的很准了，也就没花山夏生什么事了，毕竟还有寺林晁在呢。 所以在录好自己的最后一段的手埙后，他就陷入了咸鱼的状态，但也不是闲到完全躺平的程度，他这会儿正和亚瑟小声交流着，探讨着整间录音室的布局。 不过以中森明菜精益求精的工作态度来看，他也咸鱼不起来就是了，时不时就要和寺林晁一起戴上耳机听听会不会有哪出细节存在可能出现的问题。 就这样，中午将近十二点，全部的录制工作才临近尾声，轻松又愉快的午饭时间终于到了。 “准备了什么午饭呢？”今天轮到花山夏生趴在桌上捂着肚子问这样的问题了。 “炸虾天妇罗和牛肉咖喱~”中森明菜将加热好的饭盒放到了花山夏生跟前。 “辛苦明菜桑了。”他这样说着，虽然语调轻快但听起来诚意满满，毕竟又要录音，还要想着早起做好午饭。 “没关系~”中森明菜神态轻松，还像模像样的举起了例子，“毕竟平常工作的时候也会自己做顿早饭的，而且亲自下厨给你做饭也会很开心。” 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后，她只觉得自己脸颊有些发烫。 为了掩饰面颊上的绯红，她连忙夹起了一块裹着浓郁汤汁的土豆块放进了嘴里，“呼~好烫~” 如她所料的，花山夏生也注意到了这句话。 他停下了筷子，抬起头怔怔的看向了方桌对面的人，此时中森明菜的脸颊看起来有些红，但一时间，他也很难判断出这抹红晕的成因。 是因为说了什么走心的话，还是因为单纯被烫到了呢？ 不只是花山夏生，连坐在休息室那头跟亚瑟边吃边聊的寺林晁也停住了手中的筷子，虽然停顿只有那么一瞬间，但嘴角露出的笑意却久久没能消散。 “看我做什么，你不饿吗？”中森明菜语气奇怪的问道，还佯装无事发生与花山夏生对视几秒，但最终还是在这场眼神的交互中败下阵来。 她将视线挪到了自己的饭盒里，夹起一块牛肉放到了花山夏生那边，“快吃！不要发呆了，看起来傻傻的。” “好~”花山夏生这才回神回应道，至此，他大概也看懂了中森明菜脸上的那抹红晕是从何而来的了。 “大概是想堵住我的嘴？”他看着对方夹来的牛肉想到，这让他觉得有些好笑，不知不觉间嘴角又勾起了傻傻的弧度。 “好吧，看在牛肉的份上~”他这样想着，把那块牛肉塞进了嘴里，接受了对方的“贿赂”。 “说起来，给你做饭的时候，我也会很开心。”花山夏生边咀嚼边慢条斯理的说道，“尤其是看你吃饭的时候，就会觉得很满足。” 虽然说的是“你”，但实际上应该是“你们”，毕竟给自己和亚瑟做饭也会开心，哪怕只有自己一个人吃饭也会感到满足。 不过这两种“开心”与“满足”的成因似乎并不相同。 “是吗？”中森明菜小声的反问着，得知两人心意相当，这让她很开心。 “就像是小时候去公园里喂兔子一样~”花山夏生举了个不着边际的例子。 “你的意思是我像兔子咯？”听到这样的例子，中森明菜的声音高了几分，抬起小脸看向对方，蹙着眉毛，但嘴角微微上扬，总之就是一副，疑惑，但想笑的表情。 细细想想，这样的类比似乎并不合适，但真要说的话，那也是有些共通点的，比如—— “欸~不像吗，不是都很可爱吗？”花山夏生如是反问，同时歪着头等待着对方的反应。 “快吃饭！” 然后就被红着脸的中森明菜凶了，不过他怎么笑的更开心了？ “又在说奇怪的话。”中森明菜低着头小声嘀咕着，不过这种感觉，她似乎并不讨厌就是了。 …… 和昨天一样，这顿午饭吃的很满足，但吃饱喝足后，花山夏生也该告辞了。 “今天该轮到我刷碗了吧。”他边说边收拾着饭盒，“下次就该我下厨了~” “还要教我做馄饨。”中森明菜轻飘飘的说着，为他做着补充。 “好。”花山夏生点头，虽然达成了口头的约定，但仔细想想，也不知道下次见面究竟是是什么时候，估计还得有段时间呢，而且这段时间里，估计还有他忙的。 像是跟他想到了一起，中森明菜开口问道，“等下要去工作了吧？” 见花山夏生再次点头，她继续鼓励道，“那要加油工作，努力的人最帅气了~” “放心吧。”花山夏生被她哄小孩似的语调逗笑了，“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努力的。” 为了对方脸上的笑容，也为了自己的愿景，他必须努力。 虽然他的计划能不能成功好像有点儿看命，但在人力可为的范畴内，他还是得全力以赴的。 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不想留下遗憾。 第一百九十五章 焦虑 告别中森明菜后，花山夏生一路向北，来到了x的录音室，此时时间尚早，还不到中午一点。 录音室的门是虚掩着的，走进一看，却没发现人。 “是去吃饭了吗？”花山夏生用不确定的语气猜测道，而一旁的亚瑟则配合的耸了耸肩。 “不锁门就不怕被偷吗？”他这样想着，虽然屋里是有监控的，但这不起眼的小玩意似乎也没有能让法外狂徒们迷途知返的劝退功能。 也许这就是粗神经的摇滚人的某种外在表现吧。 因为录音室里没人，所以花山夏生便在里面转了起来，这边瞅瞅那边看看，反正林佳树不回来，他自己也没什么事可做，只能利用这间空无一人的录音室做做参考。 不过等待的时间并不久，就在他刚刚坐上操作台时，门外就传来了一阵渐行渐近的说笑声。 “啊~早上好。”率先走进录音室的林佳树开口问候道，虽然这么说，但时间显然已经不早了。 “早上好，这次多谢yoshiki桑了。”花山夏生这样说道。 “不用客气，该谢的他们几个已经都谢过了哦。”林佳树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又顺带指了指身后的孩子先生们，不过随后又轻飘飘的说道，“下次要还是这种软绵绵的歌，我可就不来了~” 确实，这次要录制的四首歌，除了之前提到过的初始之歌外，分别是funky monkey babys的《あとひとつ（还有一个）》、このきち组合的《はじめのいっぽ（最初的一步）》和duff的《终わらない梦（永不结束的梦）》。 虽然在一定程度上调整了音调，也在改变了原有的编曲风格，但怎么看也不像是硬核的摇滚乐手会喜欢的类型。 不过话虽如此，不喜欢也不等于不欣赏，至少这几首歌在林佳树这里还是引起了些许的共鸣的。 当然，也不仅是林佳树，从地下迈向主流的音乐人们，也许或多或少都能在这几首歌中看到曾经的自己吧。 “那下次rock一点儿好了。”花山夏生佯装思考后点了点头，完全没把这个承诺当回事儿。 “或许不用等到下次哦。”中川敬辅接过了话茬，“花山桑的新唱片明天就要上架了，里面有一首相当厉害的摇滚乐，yoshiki桑可以期待一下。” “对。”铃木英哉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同时甩了甩手，“鼓点又硬又密，给人的感觉很酣畅，但是敲起来也好累。” “哦？”同为鼓手，在林佳树耳朵里，铃木英哉的话还是有一定可信度的，“那我可要期待一下了，要是好听的话，我就叫他们全都去买一张唱片回来。” “啊~那就麻烦yoshiki桑了。”花山夏生开口说道，看起来很自信的样子，好像已经默认林佳树会很欣赏那首《deserve!!》一样。 “这么有信心？”见他如此笃定，林佳树笑着反问，同时期待感也更高了些，“不好听的话我可会退货的。” 面对这种不轻不重的威胁，花山夏生耸了耸肩，这届消费者多少有点儿难伺候~ 一番打趣后，严肃的工作时间随之到来，上午已经录好了伴奏，剩下的就只剩了花山夏生和樱井和寿的人声录制。 花山夏生是个很会用声音表达情感的家伙，而且今天看起来状态不错，录制工作相当顺利。 但樱井和寿看起来好像有些不在状态。 “他今天这是怎么了？”花山夏生左右看了看孩子先生们，有些奇怪的问道。 “不知道啊。”田原健一微微皱眉，一脸疑惑。 “之前看着挺正常的啊，是中午吃多了么？”中川敬辅自问自答似的嘀咕道，但好像是觉得这个假设有点儿白痴，“好吧，应该不会。” 在他们两个看来，樱井和寿向来都是很干练的，但同时，他也总会把自己的情绪管理的很好。 所以他们两个看不出表面面色如常的樱井和寿，到底有没有心事，也没法理解他今天为何迟迟没法进入状态。 但比起他俩，铃木英哉明显细致的多，他记得昨天下午自己问起有没有和家里商量过准备去巡回演出时，樱井和寿脸上有些僵硬的表情。 “是家里没有同意吗？”他透过隔音间的玻璃，看着樱井和寿想到，有心想告诉大家，但这终究也只是自己的猜测，所以他只能有些犹豫的开口说道，“大概是有心事吧。” “怎么说？”在场的几位不约而同的扭过头去看向他。 感受到几道视线的铃木英哉，在几人的注视下说出了昨天下午发生的事情。 “啊~”听完后，中川敬辅以拳击掌像是想起了什么，“怪不得昨天晚上他出去了好长一段时间，肯定是去给家里打电话了吧？” 除了听不懂亚瑟外，其余几人面面相觑，不过既然知道问题所在了，那剩下的就是解决问题吧，花山夏生将目光挪向了林佳树。 后者似乎从眼神中读懂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打开了麦克风，将隔音间里正在努力调整状态的樱井和寿叫了出来。 “很抱歉，给大家添麻烦了。” 这是樱井和寿出来后说的第一句话，额头上还带着细密的汗珠，要知道，此时的录音室并不热。 “没关系，”花山夏生用轻松地语气说着，但随后又问道，“今天状态不怎么好哦，是有什么心事吗？” 樱井和寿一时间有些沉默，但踯躅再三，他还是张开了嘴巴，毕竟在座的，都是值得他信赖的人。 “本来是打算晚点告诉你的。”他看向花山夏生，苦笑着说道，“昨天和父母联系时，他们说想见见你再决定到底要不要让我来参加巡回演出。” “这不是还有得谈嘛~”中川敬辅语气生动的安慰着他，“而且花山桑肯定能说服你爸妈的。” “我知道的。”樱井和寿依旧苦着脸，“但一想到可能会拖你们的后腿，我就有些焦虑。” 越想越焦虑，而越焦虑就会越想，这是个很难摆脱的恶性循环。 第一百九十六章 看起来好像资本家 “我知道了，明天方便吗？”花山夏生沉吟片刻后问道，“不过我随时都可以，就算是今天晚点的时候也没问题。” 这个忙，于情于理他都该帮。 “当然可以了，不过我得提前联系下家里。”樱井和寿快速的回复道，像是很高兴花山夏生能同意去做这个说客。 “要是还不放心的话，我们也可以跟你们一起去哦。”田原健一这样说道。 “是啊是啊。”中川敬辅跟着点头，不过上下晃动的脑袋突然就不动了，因为被铃木英哉拍了一下。 “你们两个去做什么，添乱吗？”他皱着眉头，用质疑的语气问着。 “喂！”挨了一下的中川敬辅不满的叫了一声，但提起这个建议的田原健一则讪笑着挠了挠头，“说的也是哈。” 但这样反应让中川敬辅相当不爽，“你怎么还承认了！？” “哈~我要是家长的话，肯定不会放心让孩子跟你们两个去演出的。”林佳树被眼前这喜感的一幕逗乐了，而且也让他想起了x像是在泥潭中挣扎的地下时期。 这时，他突然想起了花山夏生写的那首樱花纷飞时的一段歌词，人生是不会停留在某段时光的，但他对自己的地下时光，还是相当缅怀的。 尤其是今天换了个角度看到年轻后辈们的吵闹，也许曾经的自己和泽田泰司在松本秀人眼里也是这幅样子的。 但同时，他也有点儿羡慕这次事件的主角——被琐事困扰的樱井和寿的，在其幼时自我了断的父亲，向来是盘亘在他心头久久无法消散的阴影。 “不过看起来你爸妈还是很关心你的嘛。”林佳树温声说道，“要好好和他们说清楚哦。” “不，他们只是……”樱井和寿虽然想要辩驳几句，但在“关心自己”这件事上，实在是无力反驳，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认真的回复道，“谢谢yoshiki桑，我会的。” “那现在轻松点了吗？”花山夏生看对方调整的差不多了，如是问道，见他点了点头，花山夏生将手平伸向隔音间，“请~” 这一幕让在场的众人有些想笑。 “花山桑看起来好像资本家。”田原健一笑着吐槽道，不过被花山夏生毫不犹豫的驳斥了回去，“你见过自掏腰包帮大家出唱片的资本家吗？！” 这明明是人民企业家好吧？ 虽然孩子先生们嘻嘻哈哈的没把这句话当回事，但林佳树却在露出笑容的同时让视线在花山夏生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之前他从未想过或问过花山夏生之后的计划，他只觉得对方只是成立了一家方便管理并能高效利用的个人唱片公司，就像他们曾经做的那样。 但在听到花山夏生这句随口而出的话后，他也感受到了对方可能存在的野心。 不过事不关己，他很快就将目光挪到了操作台上，不说不问，默默吃瓜~ …… 有了朋友们的开解，樱井和寿乱成线球的心绪也被整理的差不多了，后半段的录音可以说是相当顺利，不过完成工作时，时间也已经有点晚了。 最直观的表现除了已经开始西斜的太阳外，还有有些昏昏欲睡的林佳树。 “哈~”他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收工收工，混音我们明天再来做，效果我也会帮你盯着点儿的。” “好，那明天也麻烦你了。”花山夏生点了点头，说实话，他有点儿过意不去。 之前樱井和寿的录音工作将将进入尾声时，他已经联系过了松本宏，安排好了后续的交接工作。 因为不清楚今天究竟能不能完成全部的录制，他们也就没有预约录音室的混音师，所以林佳树主动接下了混音的活儿，说是能帮他们省下不少时间，对此，花山夏生只能心怀感激的应下。 对现在的花山夏生来说，时间是相当宝贵的，毕竟要赶在七月中旬之前把全部事宜安排妥当。 之后，他又联系了小学馆的小野一郎，问了问对方《天蓝色的彼岸》有没有印好试阅本，如果有的话，能不能来给他送几本。 毕竟要去见见樱井和寿的家人，而且自己不知道该带什么礼物，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所以只好带上马上要出版的小说了，顺便还能送林佳树和孩子先生们做礼物。 就在他跟林佳树做着收尾工作时，小野一郎已经来到了录音室外，并有些犹豫的看着眼前的独栋建筑，因为是个人录音室，所以在外面也看不出这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花山老师说的就是这里吧？”他抱着一摞用纸张包裹着的书本如此想着，心里有些忐忑，但还是侧身用肩膀顶开了面前的玻璃门，“请问有人在吗？” 其实不仅在外面看不出这是个什么地方，从内部似乎也看不出，因为完全没有类似前台之类的地方，只有墙上贴着的乐队海报，彰示这里似乎是个和音乐有关的地方。 “我去就好。”听到熟悉的声音，花山夏生知会一声，推门而出。 见出来的是花山夏生，小野一郎松了口气，“下午好花山老师。” 说着，他迎了上来，将手中的书交到了对方手里，同时用不确定的语气问道，“因为给书评人和媒体送出过一部分，所以我们那试阅本的库存也不是很多了，不知道这些够不够？” 花山夏生下意识掂量了掂量手中的分量，又拆开纸质的包装拿眼粗略数了数，大概有十几本，而且这应该也就是他作为作者能拿到的极限了吧。 虽然可以从出版社那里拿到试阅本作为礼物送给家人朋友，但通常还是会有一定数量限制的，太多的话，或是被交到别有用心的人手里，可能会对出版社造成一定程度的损失。 “足够了，”花山夏生点了点头后又笑着感谢道，“辛苦你跑这一趟了。” “那就好。”小野一郎也露出了笑脸，他抬手擦了擦微微渗出汗水的额头小小的打趣道，“今天多亏了花山老师，来送一趟书还能让我提前下班呢。” “还有这种好事吗。”花山夏生语气中流露出了几分羡慕。 毕竟谁不想早点儿下班呢~ 第一百九十七章 稳妥的人生 送走了小野一郎后，花山夏生抱着书回到了房间里。 “来来来~一人一份，收好收好。”他这样说着，把试阅本一本一本的递到孩子先生们和林佳树的手里。 “是新书吗？”田原健一边问着边接过了书本，好奇的翻开草草看了两眼，“真厉害~” “你们不嫌弃就好。”说着，花山夏生自己也打开书看了看，虽然内容是全的，一字不落，但试阅本与成品书的排版与材质并不相同，所以只有薄薄的一本，而且也没有插画，看起来干干巴巴的。 “签名~签名~”林佳树起哄似的把书递到了花山夏生眼前，搞得孩子先生们也纷纷效仿。 “有必要吗？”花山夏生反问，脸上的笑容里带着些许的疑惑，“现在整个东京能拿到试阅本的人大概也不超过二十个，有没有签名都一样吧。” 不过话虽这么说，他还是老老实实的从兜里掏出了随身携带的笔，一份一份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就当是给之后的签售会做个预演了。 “想好什么时候回家了吗？”在将最后一本书递给樱井和寿后，花山夏生这样问道。 “嗯，”樱井和寿沉吟道，“就今晚吧，我先给家里打个电话。” 有了朋友们的支持，他已经不想再把事情拖到明天了。 “好，那我们等下就出发。”花山夏生点了点头，看着他用录音室里的座机拨出了电话。 随后又给云里雾里的亚瑟解释道：“等下我们先送你回去，然后我得和他出去一趟。” 说着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了家门钥匙递给了对方，又指了指被撂在一旁的小摞书本，“这些也交给你了。” 等他交代好后，樱井和寿那边的电话也拨通了。 “妈妈，是我。” “今天晚些时候我会请花山桑去家里一趟的。” “不用吧。”说到这儿，樱井和寿求助似的看向了花山夏生。 “怎么了？”他小声问道。 樱井和寿捂住了话筒，又把它拿远了些，“我妈妈问你要不要在家里吃饭。” “请务必帮我推辞掉！” 和从今天以前素不相识的长辈一起吃饭？还是算了吧~ …… 下午五点半左右，花山夏生跟着樱井和寿来到了北边练马区的贯井町，这是他从小生活的地方。 “紧张吗？”花山夏生见他一路上除了和亚瑟告别的时候说了句话外，就再没开过口，所以没话找话般的抛出个话题。 “有点儿吧。”樱井和寿的语气有些迟疑，真实情况大概是相当紧张。 “没关系，我怕是比你更紧张。”花山夏生开着玩笑。 不过虽说是玩笑话，但好像也确实如此，他不大擅长和家里陌生的长辈或是朋友的长辈相处，一想到这样的情景，他就感觉自己的头皮似乎有些僵硬。 今天这一遭，只怕也算是舍命陪君子了。 “好像……还真是这样。”樱井和寿设身处地的想了想，嘴角微微上扬，看起来好像没那么紧张了。 “就在前面了。”他指了指前面的路口，“在前面左拐再走过一条街就到了。” 而花山夏生也默默地从背包里拿出了眼镜盒，戴上了看起来有些呆板的黑框眼镜。 “有段时间没见花山桑戴眼镜了。”樱井和寿略显好奇的说着。 “和你们在一起可没有戴眼镜的必要啊。”花山夏生如是说道，语气听着似乎有些无奈，“在你父母面前还是要注意下的。” 他这张脸确实有点容易被误会，在相熟的人面前还好，要是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就算是蹙眉思考的样子看起来都像是有什么情绪，他总不能时刻都露着笑脸吧。 所以这时候脸上要是有些能让自己看起来很呆的点缀就再合适不过了~ …… “我回来了。”下班回来的樱井勇次站在玄关前换着鞋，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不过这已经算是每个工作日的常态了，更别说今天还是更加忙碌的周一了。 堆积了周末两天的工作，总会像回转寿司一样转到眼前，只不过这些工作是没法拒绝的，不理会的话，只会越堆越多。 “欢迎回来。”系着围裙的樱井智子从客厅走了过来，顺手接过了丈夫递来的西装外套，但在触碰到领口的潮湿汗渍时又随口说道，“天气热了，明天换一身吧，这套我会送去干洗的。” 樱井勇次没再说话，像是默认了妻子的安排一样，但对方的下一句话，倒是让他没法继续沉默下去了。 “对了，和寿刚刚打来电话说，等下会带那位花山桑来家里哦，你要不要准备一下？” “怎么不早点儿告诉我。”他语气中带着几分埋怨。 不过樱井智子倒是没把他的抱怨当回事儿，只是在走进厨房后慢条斯理的解释着，“因为才打来没多长时间嘛，而且那个时候你应该也在回来的路上了，就算打传呼联系你你也未必会找地方回电话吧？” 妻子的话让樱井勇次一时语塞，虽然不想承认，但好像……还真是这样的，所以在叹了口气后，他利落的回到了房间里换起了居家的衣服。 对于花山夏生会来这件事，他其实是做好了几分心理准备的，他了解自己的儿子，把前辈带到家里来当说客，很像樱井和寿会做的事情，就像当初一声不吭的组建乐队、又一言不合的离家生活一样。 然而，有准备也不等于准备好了。 他私下里其实也有去了解过那些所谓的“地下音乐人”，总的来说，他并不否认部分人确实拥有才能，也不觉得那些年轻人没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只是，希望着实渺茫。 实际上樱井勇次清楚儿子在音乐上的天赋，也尊重儿子的付出与努力，但在社会上沉浸越久，他就越发能体会到经验的重要性。 比起在音乐的道路上一头走到黑，作为父亲的樱井勇次还是希望孩子能走自己已经趟平的道路，让他说的话，这样的人生才是最稳妥的。 但若只将目光放在“稳妥”二字上，生活似乎又会平白缺少很多色彩吧？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一杯茶就给你收买了 “到了，就是这里。”樱井和寿在一处民宅前驻足，连带着花山夏生也跟着停下了脚步。 他俩不约而同的调整了下呼吸，意识到这默契的离谱的同步率后，两人不禁对视一笑，不过一时间心态也轻松了不少。 “请吧。”花山夏生笑着朝门铃扬了扬下巴，“不会要让我这个客人按门铃吧？” 闻言，樱井和寿下意识地按响了门铃，门开的很快，像是早有准备。 “爸、妈，”樱井和寿向父母做着问候，顺便引荐了花山夏生，“这位就是之前提到的花山桑。” “初次见面，我是花山夏生，之后还请多指教了。”他向门内的中年夫妇鞠了一躬，做起了自我介绍。 “我们才是，还要感谢花山桑这段时间对和寿的照顾呢。”樱井夫妇也浅浅的鞠了一躬。 “您不必用敬语的。”花山夏生直起身子后脸上露出了苦笑，“长辈的敬语我恐怕还有些担当不起。” 听到这句话，樱井智子便微笑着改口说道，“那花山君快请进吧，一直在门外站着像什么话。” 她的语气听起来相当温和，完全就是一副邻家大婶的做派，这也让花山夏生放下了几分拘谨。 “那就打扰了。” 说完，花山夏生便跟着樱井和寿走进了家门，在玄关柜前换好了鞋后，被樱井勇次迎进了客厅。 “快请坐。”拉着花山夏生入座后，他也坐到了对面的位置上。 “今天冒昧来访多有打扰，还请见谅。”说着，花山夏生从包里拿出了《天蓝色的彼岸》的试阅本，“时间仓促也不知道该带些什么伴手礼，所以就只带了新书的试阅本，希望您不要嫌弃。” “这是哪里的话。”樱井勇次接过书本便放在了手边，试阅本的价值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鉴于《coco》在曰本和国际市场上的成功，这也确实是份体面且需要认真对待的礼物。 与此同时，樱井智子也端着盛有茶壶和茶点的托盘走进了客厅，并将茶杯和点心一一放在几人面前。 “谢谢。”花山夏生微笑着向已经入座的樱井智子小声道谢。 至此，这场会面大概也要进入正题了。 而事实也正如他所料想的一样，樱井勇次在抿了口茶水后开口说道，“花山君这次来的目的，我们都清楚了，不过我们两个确实不放心和寿去参加你们的巡演。” “爸……”樱井和寿有些焦急的刚要开口，便被花山夏生打断了。 “不知道您有哪方面的顾虑呢？”花山夏生语气平缓的问道，不同于樱井和寿，他相当沉得住气。 而且他多少也猜到了，“不放心”或许只是对方的说辞，言外之意大概就是，我不会让我儿子跟你们去演出的。 这让花山夏生有些麻爪，但该做的尝试还是要做的，毕竟人家态度鲜明且坚决，急也没有，还不如多点儿耐心见招拆招。 “出行上，我们已经准备好了长途旅行的准备，房车和司机都在有条不紊的准备当中。”花山夏生描述着企划的现状，“预算上，公司的账户上还有至少八位数的存款，衣食住的方面也不必担心。” 他不紧不慢的说着，而樱井夫妇也并未打断，只是默默听着，直到他林林总总将企划介绍了个七七八八停下抿了口茶水润喉时，樱井勇次才再次开口。 “花山君应该清楚的，我不想让和寿参与巡演的原因。”从开门开始，他就一直在观察着花山夏生，在之前的认知中，他只觉得这是个年少有为的年轻人。 但现在看来，这也是个谦逊礼貌的年轻人，说话很有条理，企划听起来也很完备，而最关键的一点是，这应该是个有见地的聪明人。 所以，他认为花山夏生是清楚自己的想法的，就算从自己的态度上体会不到，樱井和寿应该也提到过的。 “嗯，您是想让和寿继承家里的产业吧。”花山夏生点了点头，既然樱井勇次选择摊牌，那他也没必要说那些对方并不关心的东西了。 再者来说，继续不知进退地劝说，只怕会起到反效果，所以，他准备换个方式。 对于这个问题，樱井勇次没有回复，像是默认了。 “我觉得您的想法是有道理的。”见对方没什么反应，花山夏生继续说道。 但这句话让樱井和寿没忍住转过了头，什么意思，一杯茶就给你收买了是吧？ 不过这也只是第一反应，后续再想想，花山夏生这么说，也许是有几分深意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在人际沟通选项中，有一种叫做“赞同—转向”的策略。 这里的赞同，并不等于放弃自己的立场，而是要在合适的时候引入自己的观点与论据，用以支持自己的立场。 不过这并不是为了驳倒对方而进行的论述，而是构建出一种益于讨论的框架，让对话更具建设性。 而且就花山夏生而言，虽然是应樱井和寿的要求来做这个说客，但他还是想让这对父子找到平衡，而非是直截了当的画出两道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相比之下，相互环绕的双螺旋结构似乎才是更好的选择，就像dna一样，这样的结构赋予了它极高的稳定性和强度。 家庭也许也是这样的，抛下包袱各奔东西，或许能走的更远，但相互扶持，或许能收获更多。 当然，这一切还要建立在理解与尊重的基本盘上，而这也是花山夏生要做的，至少要先确定樱井夫妇对樱井和寿的梦想持何态度。 “继承您的事业，对和寿来说应该是最稳妥的选择了，我要是有孩子，多半也会如此期待。”花山夏生深以为然的说着，顺便举起了例子，“经济上相当稳定，也可以避免公司的业务中断和资源浪费。” 这是心里话，但也算是一种试探。 不过即便是很中肯的话，但樱井勇次还是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和聪明人说话是很省事，但那要建立在立场相同的情况下，立场不同的话，只会更费事。 “但和寿是个独立的人，他有自己的梦想。”樱井勇次帮花山夏生把后面的话说了出来，“和寿和我说过无数遍这样的话了，花山君就不用再重复了。” 这样的话让花山夏生始料未及，不过他倒是一直在注意表情管理，没露出什么不合时宜的错愕神情。 不过既然樱井勇次既然给他开了头，那他也只好接着说下去了，“可和寿不仅有梦想，他还有才能，如果他是个庸碌的人，我也不会跟他来到这里。” 花山夏生的话在樱井勇次那可能听起来有些难以入耳，但他语气又很真挚，让人很难强硬的进行驳斥。 “我一直觉得人要是拥有梦想，那么去创造一个能够持续追逐梦想的环境，这也属于努力追梦的一部分。”花山夏生心平气和的说道，“和寿在这点上做的也不错，兼职也好，去livehouse工作也好。” “可是这样很辛苦的，我们做父母的还是希望孩子能够轻松一点儿。”沉默许久的樱井智子有些迟疑的开口了，“看到和寿那么累，我们两个终究还是会心疼的。” 母亲的话让樱井和寿有些动容，“妈，没关系的，这是我的选择嘛，而且我每天过得都很好，并不觉得辛苦。” “唉~”樱井智子叹了口气，“你总是这么说，算了算了，你觉得不辛苦就不辛苦吧。” 虽然后续的话被眼前的母子互动中断了，但花山夏生的脸上也挂上了笑容，说实话，好像还有点儿羡慕了。 但羡慕归羡慕，该说的话还是要继续说的。 “实际上，这句话是对和寿你说的。”花山夏生笑着看向了樱井和寿。 “我？”樱井和寿有些摸不到头脑的反问，同样不解的还有樱井夫妇。 “其实可以去和你父亲了解下家里的公司是如何运作的。”花山夏生如是劝说道，“从时间上看，这和livehouse的工作并不冲突。” 他的话让樱井勇次眼前一亮，虽然并不完全切合自己的初衷，但毫无疑问的是，眼前这个年轻人也有在为自己这个父亲考虑。 “嗯，提前了解一下也是有好处的。”见花山夏生有站在自己的位置思考，樱井勇次的态度也变得柔和了些，“反正迟早要回来的。” 虽然这句“迟早要回来”让樱井和寿有些不服气，但他还是沉住了气，闷闷的给这句话加了个前提，“如果事实真的证明我没有才能的话。” 樱井智子被儿子这郁闷的表情和语气逗笑了，“倔强的样子看起来和小时候一样哦，这么多年都没变过呢~” “妈~”樱井和寿拉着长音抱怨着，像是在抗议母亲在朋友面前揭他老底的行径。 而正在斟酌后续说词的花山夏生则是眼前一亮，这大概算是樱井和寿无意间给他送来的助攻。 “您和和寿还有这样的约定吗？”他佯装好奇的问道。 来自三四十年后的灵魂告诉他，作为mr.children的灵魂人物，樱井和寿终究会红遍曰本，事实证明了樱井和寿的才能，所以樱井勇次的期待，也终究会落空。 但现在这个时间段，仍旧乾坤未定，这个约定……似乎可以成为拖延时间的缓兵之计。 “是的，要是和寿没法在艺能界更进一步，那就要乖乖回家来。”樱井勇次认同的说着，同时将目光挪向樱井和寿，进一步确认道，“对吧，我们之前可是说好了的？” 闻言，樱井和寿点了点头，这毕竟是自己在父母面前保证过的事情，他不会、也不允许自己在这种问题上撒谎。 “这样的话，樱井桑是不是应该再给和寿些时间呢？”花山夏生斟酌着问道。 “是有这样的打算的。”樱井勇次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疲倦，但整个人感觉多少放松了些，也渐渐打开了话匣子，“这一两年的时间，我还是能等得起的。” 在他看来，樱井和寿既然承认的果断，那他也没必要把态度拿捏的太过强硬。 “一两年吗？”花山夏生小声重复了一遍。 这个时间，也许是樱井勇次未经思考直接脱口而出的，但花山夏生知道，这一两年里，足够发生很多事情了，说是巨变或许也不为过。 1989年底，曰本的经济泡沫破裂，樱井家的公司应该多少也会受到波及，说不定也有经营不善倒闭的可能性。 不过盼着人家的产业关门好像有点儿不太合适~ 他收回了自己不合时宜的想法后，深吸了口气，既然樱井勇次松口了，他便趁热打铁似的请求道，“既然还有时间，我还想请您同意和寿参与我们的巡演，拜托了。” 他并没有忘记自己此行的初衷，而樱井和寿闻言也配合的躬身低头，虽然是盘膝坐在榻榻米上的坐垫上，但鼻尖已经碰触到了桌面，看起来颇具诚意。 “虽然这句话您可能会觉得不中听，但我还是要说。”花山夏生与樱井勇次对视着，神情执拗，但语气诚挚。 “或许和寿和孩子先生们还不够成熟，但我依旧想带他们走向主流，我相信他们的才能，也相信自己的眼光。” 说完后，在樱井夫妇对视沉默的空挡里，他继续说道，“即便最后事实证明我错了，我也想和他们尽力尝试一次，哪怕是当做梦醒前的狂欢也好，拜托了。” “为什么一定是和寿呢？”沉默片刻后，樱井勇次语气有些干涩的问道，他左想右想，实在想不出该如何拒绝，哪怕是婉拒都不清楚该如何开口。 听到这个问题后，花山夏生松开了紧紧抿着的唇角，露出一抹微笑，配合呆板的黑框眼镜，整个人好像还有点儿腼腆。 “因为和寿他们几个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而且，曾经有人关照过我在旁人眼中微不足道的目标与梦想，所以现在既然有机会，我也想为别人做点儿什么。” 一时间，樱井勇次没再说话，而樱井智子则有些动容，她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自己的丈夫，像是在催促他做出决定。 “唉，”樱井勇次叹了口气，“我知道了，这次就由你们去吧。” 听到父亲松口，樱井和寿才支起了泛酸的腰杆，脸上的喜悦藏都藏不住，“真的吗？！” “但是要记住，只有两年时间。”樱井勇次的语气又变得严肃了起来，“做不出成绩就老老实实的回家来。” 可是，两年时间，也能发生很多事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再送下去我就到家了 这次会面一直持续到将近七点，虽然樱井勇次松口了，是件可喜可贺的事情，但也不得不为此向他细说更多关于企划的细节。 从专辑的合同到巡演的行程再到最近的天气…… 即便有些难以应付对方密集的问题，但花山夏生还是保持着耐心，毕竟事关人家家里的独苗嘛，多关心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而且在这其中，花山夏生自己也学到了些东西，或者说是注意到了些自己原本被自己忽视了的细节。 比如六到十月、夏季与早秋的交替季节是曰本的台风高发期，听樱井智子说，22号那天就有个叫“厄利斯”的台风在鹿儿岛和宫崎那边登陆了呢。 这样看的话，之后白日梦想家们一路向西南进发，只怕有天也会倒霉的碰到台风天，所以要提前多做些准备。 …… 在与樱井夫妇告别后，两位白日梦想家一同离开了樱井家。 不过花山夏生是真的要走了，而樱井和寿只是稍微送他一截，难得回一次家，尤其是在与父亲的相处并不尖锐的情况下，他还是想在家里小住几天的。 “今天真是多亏了花山桑。”走在前面的樱井和寿这样说着，语气听起来相当愉悦。 只有了两个小时的功夫，解决了一桩困扰自己许久的心事不说，还缓和了自己与父亲的关系，让悬在头顶的一颗大石头一下子消失在了视线之外，这让他很难不开心。 “是吗？那就好。”花山夏生也跟着露出了笑容，“不过有件事要跟你道个歉。” “什么？”樱井和寿闻言诧异的回过了头，眼神里透露着不解的神色。 “没和你提前打招呼，就跟你父亲说让你去接触公司里的事务。”花山夏生坦然的说着，“抱歉了。” 说完这句话后，他在心底叹了口气，自己好像又说了丧气话？ “没关系啊，花山桑没必要在意这种事情的。”樱井和寿觉得有些好笑，刚才听花山夏生说的那么严肃，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儿呢，“你还记得之前是怎么劝我的吗？” “什么？”这次不解的人换成了花山夏生。 “人们总是要在家庭和梦想之间做出权衡的。”樱井和寿的语气又变得活跃了起来，“我有我的坚持，但父亲也有他的期望，这本身就是需要达成和解的事情吧。” 他的想法与当时花山夏生憋在肚子里的话不谋而合——向爱你的家人所期待的方向前进，或许也是一种避无可避的责任。 不过这句话的关键词并不是“期待”或是“责任”，而是“爱”，正巧，樱井夫妇对孩子的期待，也是源自爱与关怀，希望他能过的轻松一点儿，也希望他日后的生活能够稳定一点儿。 但毕竟樱井和寿也是个独立的个体，他也有为自己选择方向的权力，这时自己的愿望与家人的期待，就会变成针锋相对的矛盾。 不过好在，现在已经有所缓和了。 “要是只有我一个人的话，可能根本没法做到这一步。”樱井和寿感慨似的说着，“所以今天多谢花山桑了。” “实际上只是个折中的办法，有时候适当的退让也会让前途变得更宽阔。”花山夏生收下了对方的谢意，说起了自己的经验之谈，“有时候圆滑一点儿选择折中，其实可以更好地满足长期利益。” “明明只比我们大了两三岁，怎么感觉你懂得好多？”樱井和寿叹了口气，要是能像花山夏生这般干练，自己只怕是能避开不少的麻烦。 “两三年足够发生很多事情了。”花山夏生语气在樱井和寿听起来有点莫名，像是有种唏嘘的感觉。 仔细想想，樱井和寿似乎有了些头绪，他只能将这种唏嘘归咎于曾经发生在花山夏生生活中的意外上，所以现在他的脸色有些不太自然，并心存歉意和懊恼。 不过他大概是想歪了，花山夏生只是在感慨，两年后的曰本，可就光景不再咯，也许曰本人自信依旧，但经济上早已在不可抗拒的下行了。 而且按原定轨道来看，三年后的孩子先生们，就已经与toy''s factory签约正式出道了。 虽然初期只是给旗下知名乐队做开场表演，但这也是遇到小林武史的基石，通向殿堂之路的基石。 想到这儿，花山夏生不由自主的看向身边的樱井和寿。 “怎么了？”见对方面色不是很正常，他开口问道。 “抱歉，好像让你想起不好的事情了。”樱井和寿有些郁闷的道了个歉。 “不好的事情？”起初，花山夏生是有些疑惑的，但是再一想，这小老弟多半是想歪了，随后解释道，“没有想起不好的事情，只是在想，两三年后，你们或许都出道了。” “啊？是这样吗？”意识到自己想多了的樱井和寿露出了尴尬的笑容。 “就是这样。”花山夏生有些好笑的点头。 悄然将对话翻篇后，樱井和寿有些憧憬的说道，“出道之后，应该就不用回来继承公司了吧？” “也许吧。”若按照原有的历史来看，樱井和寿确实不用继承家业。 “会有压力吗？”花山夏生继续问道。 “原本是有的，但这段时间，我一直都想着，只要能去参加巡演就好，所以现在可以去了，就觉得很踏实。”樱井和寿长舒了口气，“至于出道之类的问题，就交给以后再去头疼吧~” 他停顿片刻后继续认可似的说道，“而且，我们相信花山桑的眼光。” “我的眼光？”花山夏生疑惑地歪头问道。 “你说我们能出道，那就一定能出道咯，这段时间，我们都是这样想的。”樱井和寿如是说道，在遇到花山夏生后，好像一切都很顺利，去见x也好，应聘涩.mama也好，与父亲和解也好。 “以后应该也会这样顺利下去吧。”他这样笃定的想着。 但花山夏生没法对这个问题给出答复，反正最终结果都是出道，无论过程如何，他都不认为自己存在什么功劳，只是继续换了个话题。 “好了，就送到这儿吧，再送下去，你怕是就跟着我一起上车了。” 虽说只是送他一截，但这都送到车站了~ 第二百章 络腮胡 告别樱井和寿后，花山夏生独自一人乘上了电车。 有一说一，东京晚高峰的电车上真是挤得够呛，但值得庆幸的是，在从外围的练马区返回东京市中心的线路上，乘客却称不上多，至少比起从都心三区开往练马的车上少很多。 但好景不长，想要在家门口的神保町下车，那可是要换乘的，而需要转乘的那辆车，里面怕是已经挤成了沙丁鱼罐头。 “算了，走回去吧。”花山夏生抱着这样的想法，走出了本乡三丁目站，路过站内的时钟时，他留心扫了一眼，七点马上过半，已经过了平常的晚饭时间了。 在心里给亚瑟说了两声“抱歉”后，他脚下的步子也变快了几分，不过晚都晚了，那等下还是在外面吃吧~ “砰砰砰~” 经过了十几分钟的跋涉，花山夏生敲响了家门。 “可算回来了，快饿死了。”打开门后，亚瑟打着哈欠抱怨了一句，他头发看起来乱糟糟的，像是无聊的补了个觉。 “走吧，我们出去吃。” 听到这样的话后，亚瑟麻利的回房间换好了衣服，不过出门时头发依旧乱糟糟的。 可能在他看来，吃饭是比仪表更重要的事情吧，想来也是，在干饭这方面，他总是很积极的。 和上次一样，这次外出觅食，两人又循着经验一路往北，向神田神保町走去，不过这会儿正是饭点，想找一家没什么人的安静小店可不容易。 不过好在最终还是找到了合适的目标，是一间不大点儿的拉面馆，虽然小了些，但透过玻璃窗看进去，食客倒是并不多，除了最里面的两桌外，只有吧台前还坐着位闷头嗦面的络腮胡大叔。 “请给我们来两碗豚骨拉面。”撩开深蓝色的门帘后，花山夏生直截了当的点菜，顺便找起了合适的位置，“有什么推荐的菜吗？” “建议您试试我们店里的炸物拼盘。”在吧台那头的开放式厨房的大将话音爽朗。 “好，那就也来两份。”花山夏生点了点头，拉开了吧台前的椅子，这种带开放式厨房的吧台在英国可不多见，倒是可以让亚瑟体验下。 而跟在后面的亚瑟在好奇打量店内装潢的时候，好像也有了些新发现——跟自己隔了一个座位的家伙，他好像有点儿眼熟。 “尼科尔森先生？”他试探性的问道，而对面那人也确实给出了自己的反应，听到亚瑟的声音后迅速地扭过了头。 “真巧，还真是你。”亚瑟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虽然只看侧脸还不太确定，毕竟有浓密的胡子做着掩护，但在对方转过头后，那张挂着络腮胡的耐看正脸那可太好认了。 “额……真巧。”哈罗德·尼科尔森回应的很及时，但语气听起来有些生涩，像是正在脑子里极力检索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名字，“晚上好霍尔。” “看你的反应还以为你不记得我了。”见对方还记得自己，亚瑟开起了玩笑，随后又跟花山夏生知会了一声，两人向右挪了挪座位。 起初听到亚瑟对对方的称呼时，花山夏生也是一愣，但稍微回忆了下，也记起来了这个名字，是在上次被x叫着约见津田直士那天有过一面之缘的外国人。 “这是请我来日本的老板，花山。”听到亚瑟对自己的介绍后，花山夏生先前探了探头，微笑着朝络腮胡大叔颔首示意。 “这是上次跟你提到的哈罗德·尼科尔森，还记得吧？”朝哈罗德介绍完，亚瑟又把脸转向了花山夏生。 “当然。”花山夏生在哈罗德看不到的角度在脸颊上比划了几下，这么有特点的络腮胡，想忘记都难，“印象深刻。” “哈~那就好。”亚瑟被对方的偷偷摸摸的小动作逗笑了，转头又跟哈罗德聊了起来。 反正还没上菜，闲着也是闲着，反倒是因为身边多了个小喇叭，哈罗德拿着筷子挑动拉面的手也渐渐慢了下来。 而花山夏生则边等菜边听着身边的二人聊天。 实际上，哈罗德·尼科尔森这个名字，他还是有些熟悉的，是个很早之前有听说过或是见过的名字，但一时间又没法在记忆中捞到关于对方的信息。 毕竟现在花山夏生对他的印象，也仅限于名字和满脸的络腮胡，似乎有些太贫乏了。 所以，他只能寄希望于自己能在身侧两人的聊天中提取出什么关键信息，从而让自己回忆起这家伙究竟是什么人。 不过这也是出于无聊的一时兴起罢了，而且听听别人聊天，对他这个跑了一整天，又费了不少脑子的人来说，也算是种休息的手段。 但若是对这种想要了解哈罗德身世的心理进行深究的话，那大概是因为花山夏生想要在这个陌生的时代找到些熟悉感吧。 一旦接触到熟悉的人或历史事件，总会给他一种稳定且可预测的感觉。 比如见到作为夏生时就熟知且敬佩的尤斯伯恩，又比如听到狗篮子裕仁如期暴毙的消息。 在花山夏生走神的时候，亚瑟和哈罗德的聊天已经开始了，等他回神时，这两位已经一问一答的聊了很多了。 “你家也住这附近吗？”亚瑟好奇的问着，如果是的话，那可真有点巧了。 “不，我住港区那边。”哈罗德咽下了嘴中的炸鸡肉，“在大使馆附近。” 听到“大使馆”这个词后，花山夏生在脑子里给它记上了一笔，这大概算是个比较关键的信息。 “那你怎么跑来这里吃饭了？”亚瑟继续追问道。 “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哈罗德用筷子挑了挑碗里所剩不多的面条，说这话时，能从他的语气里听出几分无奈，像是有什么烦闷的事情在困扰着他。 “你呢？”他反问道，似乎是想换个让自己不那么别扭的话题。 “我就住这边。”亚瑟如实回答道，不知何时，他已经把自己的目光挪到了在柜台那头忙活的大将身上。 “我记得你是个插画师？”哈罗德继续问道，他对这个萍水相逢且认为无缘再见的年轻人印象并不深刻。 大概是拜大将所赐，哈罗德好像渐渐地掌握了对话的主动权。 “对，”亚瑟点头回应道，还朝花山夏生那边偏了偏头，“这次来给他的新书画插画。” “插画师啊。”哈罗德感慨似的叹了口气，“听起来感觉是个比较轻松的职业。” “还好吧。”亚瑟模棱两可的说着。 实际上他对这个问题是没什么实感的，作为尤斯伯恩出版社的专职画师，他完全没有为生计与商单发愁的必要，而且也从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是个没经历过社会毒打年轻人~ “这就是小人物的好处吧，用不着事事操心。”亚瑟学着哈罗德的语气说道，之后又转头问道，“看你的样子，大使馆的工作好像很忙？” 听到这句反问，哈罗德并没有回复，因为工作的特殊性，面对这种问题最好的选择就是三缄其口。 见他没吭声，亚瑟权当他默认了，用煞有介事的语调说着，“这大概就是社会精英的苦恼的吧。” 看着亚瑟这张笑的爽朗的脸，哈罗德只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就像初次见面时朝对方吐出憋闷许久的苦水一样。 “不，其实工作算不上忙。”他叹了口气，面露苦色，“实际上家里的事，你知道的。” “哦，是因为你老婆吧。”亚瑟像是想起了什么，点了点头，顺手在哈罗德的肩膀上拍了两下，以表同情。 而在一旁静静倾听的花山夏生，则给“家事”、“老婆”这两个词画上了重点标记，同时在心里默念着哈罗德·尼科尔森这个名字，答案似乎已经近在咫尺了。 “那上次，你回家后没被刁难吧？”亚瑟试探性的问道，这时店里的伙计也端上了煮好的拉面和炸物拼盘，他小声用日语道谢，“谢谢。” “啧。”哈罗德下意识的咋舌，“一如既往。” “呼~”亚瑟吹了吹用筷子挑起的面条，经过一个多月的磨炼，他已经能比较熟练的使用手里那两根小木棍了。 “那可真够惨。”他吸溜着面条，含含糊糊的说道，但同情之意溢于言表。 “也不算吧。”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哈罗德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笑意。 “这还不惨吗？”亚瑟听闻此言一脸诧异的转头看向对方，但在看到他脸上不知来由的笑容时，心里冒出个大胆的猜测，“你老婆不会怀疑对了吧？” “怎么会，你在说什么！”哈罗德语气强烈了不少，但看到亚瑟莫名的质疑眼神和微张着嘴的懵逼表情后，又感觉生不起气来，只是有些无奈的解释道，“是孩子们，他们很懂事也很体贴。” 提起孩子，哈罗德的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似乎自己的忍让与劳苦都是值得的。 “对了，谢谢你上次给我的糖。”想到这里，他突然提起了上次亚瑟随手递给他的pop candy，“纳塞尼尔倒是挺喜欢的。” 实际上那根棒棒糖至今还在他的公文包里，只是在路过便利店看到同款包装的糖果时，心血来潮的买了一包。 “那你得谢他。”亚瑟说着，还把身子往后靠了靠，露出了左手边花山夏生的脸，“那根棒棒糖还是他给我的。” “明明是你送出去的，为什么要谢我？”花山夏生语气怪异的反问道，他这会儿吃瓜吃的正香，而且因为“纳塞尼尔”这个名字，他大概也已经吃明白了。 若是单看这一个名字也许不会有什么发现，但若是和之前的关键词联系起来，便会有所发现，此时花山夏生已经能够锁定这位络腮胡大叔的身份了。 哈罗德·詹姆斯·尼科尔森，美利坚国营事业单位中情局的特工，是个因为投俄而闻名世界的……传奇人物？ 不过说到底，这也只是个被家庭、婚姻与体制拖垮的可怜人。 虽然之前心里没有什么拉这位大叔一把的想法，只是单纯的为这个可怜的父亲感到不值，但既然亚瑟把话头引到了花山夏生这里，那他也不想错过这个与哈罗德接触的机会，顺便稍微尝试一下。 在他看来，和这个将于几年后在国际情报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的狠人老哥产生交集，并在对方的生活中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这也是件相当有趣的事情。 “对了，尼科尔森先生，可以请教你一些问题吗？”花山夏生斟酌着开口问道。 “当然。”虽然有些意外，但哈罗德还是点了点头。 此时的花山夏生早已卸掉了眼镜，在哈罗德眼里，对方这张脸怎么看都不像个话很多的人。 但考虑到身旁的亚瑟，他也就释然了，能跟亚瑟玩到一起的人，很有可能也是个健谈的家伙，毕竟人以群分嘛~ “可能有些冒昧，是关于孩子的。”花山夏生的语气有些犹豫，在他印象里这种特工应该都是很谨慎的。 “关于孩子的？”哈罗德眉头一皱，事实好像就像花山夏生想的那样。 但实际上，是花山夏生想多了，哈罗德的反问完全是源于自身的困惑，他并不认为这个年轻的小子是抱有目的来套话的同行。 虽然亚洲部分是cia情报工作的主战场之一，像哈罗德这种情报工作者时不时就会和kgb或gru这种苏方机构对上线，但在曰本这个相对稳定的地方，通常来说对抗烈度都不算大。 而且“情报工作者”这个短语对于哈罗德这样的人来说，关键点在于“工作”，而非是“情报”，尤其是像哈罗德这种通过社招进入cia的人。 这充其量只是份工作，谁也不会轻易触碰对方的底线，犯不上为了点儿情报搞得要死要活的，毕竟这世界上一半以上的情报都是开源的，真正有用的信息永远是情报分析师们在海量的数据中挖掘出来的。 就连上层人士也会时不时互通有无般的交换下情报，我能吃上饱饭，你也能从上级捞到经费，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绝大多数情况下，表面身份为外交人员的各国特工们的接触都相当的和谐，今天你请我吃饭，明天我请你喝酒。 就算哈罗德是个根蓝苗正爱国者也是如此。 毕竟公款吃喝还给报销~ 第二百零一章 翘家人 “对。”花山夏生点头，见哈罗德语气困惑，他继续解释道，“我是个儿童文学作者，最近感觉陷入了瓶颈，所以想听听跟孩子相处究竟是怎样的，找一找灵感。” 话罢，也不管哈罗德能不能看到，他脸上还配合的出现了一抹苦恼的笑容，“而且身边也没有这样的朋友。” “你怎么不早说，尤斯伯恩先生可是这方面的行家。”亚瑟并不懂他脑子里那些弯弯绕，也看不懂他的演技，还一脸单纯的建议道，“之后我帮你打电话回去问问，他肯定有很多建议的。” “好，那多谢你了。”花山夏生忍住了自己的笑意，如是道谢。 “是那本《coco》吧？”哈罗德适时的加入了话题，之前他就觉得花山这个姓氏有些熟悉来着。 “对。”亚瑟点了点头，又将脸扭到了哈罗德那边给新书做起了宣传，“有本叫《天蓝色的彼岸》的新书就要上架了，到时候也可以给孩子买来看看。” “我会的。”哈罗德微笑着承诺，回想起了在睡前被小儿子黏着讲故事时的温馨情景。 而得到回复的亚瑟颇为得意的回头看向花山夏生，眨巴了两下眼睛，以花山夏生对他的了解，这大概是在炫耀，意思应该是“我已经帮你卖出去一本书了”之类的。 “你想问什么？”哈罗德撂下手中筷子的同时，也打开了自己的话匣子，儿童文学作者这一重身份似乎真的让为人父母的他提不起戒心。 而且，他也不介意在回家前和这两个年轻人聊聊天，就像上次在酒吧门口朝亚瑟吐了不少苦水一样。 鬼知道回家后他要面对怎么的压力，他只是本能的想着，晚回去一秒是一秒，和妻子劳拉之间的压抑气氛，真的让他感觉到喘不过气了，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不想回家。 但那样的话，面临的可就是更多的猜忌了。 而且，哪怕是为了孩子们，他也不得不继续面对整天疑神疑鬼的妻子。 在和花山夏生聊天时，哈罗德脸上露出的欣慰笑容似乎也印证了这一点，不过他有意识的筛去了不少涉及个人问题的细节。 在聊过很多话题后，花山夏生感慨似的说着，“看来哈罗德桑可真是个好父亲。” 不过这日语口语化的称呼倒是让哈罗德有些忍俊不禁。 “也许不是。”哈罗德苦笑着摇了摇头没再继续说下去，他好像并不认为自己是个好父亲，甚至不是个合格的父亲。 “不是吗？”花山夏生佯装疑惑地反问道，不过他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做过多的停留，“刚才听你们说，你和你太太之间是有什么矛盾吧？” 他没有明着询问哈罗德的家事，一方面是直接问起来有些冒犯，毕竟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再一方面是用不着问，大面上的那些事儿，他也有所了解，提起这件事也只是为了能有一个合适的介入点。 见哈罗德没再回话，一副默认的态度，花山夏生继续说道，“那可要尽早解决了，要是影响到孩子就不好了。” 说完，他就扒拉了两口面条，自顾自的吃起饭来。 “很难解决啊。”过了许久后，哈罗德才叹声说道，妻子的疑心病可不是刚刚开始的。 自从他1984年被调往泰国后，妻子对他独自前往海外的行为越发怀疑，这种怀疑一持续就是五年，但更要命的是，因为那是一份绝密任务，所以他根本不能透露给家人任何关于任务的信息。 面对妻子的质疑，他没法给出任何合理的解释，主打一个哑巴吃黄连。 “能告诉我们究竟是为什么吗？说不定能帮你出出主意。”花山夏生的声音缓缓传来，同时传来的，还有他撂下筷子的“啪嗒”声。 不过话音刚落，他就被亚瑟用胳膊肘捅了捅，在亚瑟看来，对哈罗德来说，被老婆质疑出轨这种事，应该是处痛点。 实际上，亚瑟现在也有些挣扎，原本打算着等离开后再跟花山夏生一起分享这个瓜，但现在又有些犹豫，背后讨论这种事情，似乎不太合适。 而哈罗德在听到这个问题后，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环顾了下四周。 现在这家小店里依旧冷清，除了三三两两分散坐着的食客外，就只剩下了在吧台对面忙碌的大将和伙计。 “我老婆一直怀疑我出轨来着。”哈罗德小声说着，虽然他并不指望这两个年轻人能给自己什么建议，但至少能再多上个倾诉对象。 “是因为工作比较忙没法儿多陪陪她吗？”花山夏生斟酌片刻后，缓缓地问道。 “差不多吧。”哈罗德并没有否认。 “可是你之前说，自己的工作并不忙来着。”闻言，花山夏生用疑惑地语气说着，听他这么一说，亚瑟也反应了过来，哈罗德确实这样说过。 说完这话后，花山夏生有些后悔，实际上只是套些话给哈罗德一些提示的，但自己刚刚抛出的问题，好像有点儿尖锐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虽然没什么具体表现，但哈罗德还是觉得自己的面皮有些发紧。 他不知道这究竟是个巧合，还是花山夏生给他下的套，但毫无疑问的是，自己确实在不经意间露出了没办法自圆其说的马脚。 就像他没办法跟妻子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只身前往泰国一样，他也没法儿跟左手边的两个年轻人解释，自己前后的说法为什么不一致。 但毕竟是情报工作者，他在话术上也是受过训练的，真要说起来，平常和他相互试探相互套话的也都是他的同行，那些家伙可比花山夏生难应付多了。 而且只是大意失言而已，哈罗德很快就给自己打上了补丁，“前些年的确很忙。” 听完这个解释，花山夏生也松了口气，他似乎比哈罗德这个当事人还要紧张。 这次好歹也算是圆上了，要是圆不上，他还真有点儿怕哈罗德会直接结账走人。 不过之后，他又继续问道，“那这几年就是陷入了循环咯？” 说着，他还用手指在桌面上画着圈，“忙，被怀疑，因为被怀疑所以不得不忙，继续被怀疑。” 不得不说，他描述的好像还挺贴切，至少哈罗德没法发出否定的声音。 “要不要和你太太好好聊聊？”花山夏生见对方没反驳，继续建议道。 但他很清楚，就算哈罗德在自己这里圆上了之前的失言，但也绝对没法跟妻子坦白，即便是像应付自己一样编个理由都做不到。 一方面是不能说，再一方面是，毕竟都过去五年了，这会儿再扯些什么理由，只怕是高低得挨两巴掌。 “我会的。”哈罗德如是说道，但细看的话，还是能在他的眉眼间找到几分愁闷的痕迹。 见时机差不多了，花山夏生有些迟疑的说道，“还有个问题，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说。”哈罗德闻言点头，静静等待着对方的下文，说实话他还有点儿期待，虽然不知道花山夏生的目的是什么，也许是在套话，也许只是单纯的想帮他解决问题，但这都不重要了。 他只是觉得，能在两句时间跨度较远且前后无甚关联的话语中发现问题，这个花山，似乎真的能给自己一些值得参考的建议。 “你的太太应该是全职主妇吧？”花山夏生这样问道，见对方点头后，才继续说了下去。 “大学的时候，我看过一本关于婚姻心理学的书籍，有家庭主妇或主夫存在的依附式婚姻是不稳定的。 一位有属于自己的事业，有需要日常经营的社会关系，是家庭中的经济支柱，但另一位只能着眼于家长里短，关注点只能放在家庭上。 那么这位……比如你的太太，她的自尊心和认同感就会受到挑战，若是在情感上的需求得不到满足，那么在心理上也变得更加敏感和脆弱。” 花山夏生停口后，哈罗德下意识的默默点头，这话有没有道理他得自己去考证，但对方所说的情况，好像真的和劳拉如出一辙。 和默默思考的哈罗德一样，此时花山夏生也在皱眉想着什么。 若是一般情况，那花山夏生应该会在说完上面的内容后，选择自觉的闭嘴，但他现在却有些纠结。 因为哈罗德的情况有些特殊，他的前程可以说是完全被自己的妻子葬送了。 如果妻子不出轨，他们就不会离婚。 如果不离婚就不会被美国过于偏向经济弱势方的离婚法拖垮。 如果不被拖垮就不会因为经济问题投俄。 如果不投俄他也不会在监狱里蹲上三十多年。 如果不蹲号子他和孩子们也会有更好的人生。 可惜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于事实上是不存在“如果”的，但此时还是1989年，一切还有改变的余地。 虽然哈罗德是个变节者，但对花山夏生来说，他对这个由美投俄的cia叛徒并没有什么恶感，若是硬要说他哪里做的不好的话，大概是因为工作忽略了婚姻，不是个合格的丈夫。 但他的妻子劳拉，不仅不是个合格的妻子，也不是个合格的母亲。 哈罗德入狱后，因为没有了他的经济支持，三个孩子的生活状态急转直下。 而劳拉也会在孩子与再婚丈夫的争吵中偏袒向现任丈夫，甚至在清醒的状态下和从军离家的小儿子纳塞尼尔说出了“你要是不回来就好了”这样的话。 凡事都是怕比的，和哈罗德比起来，劳拉只能说是初具人形，相较之下，花山夏生还是觉得哈罗德和孩子们值得更好的人生。 想到这里，他也做出了决定。 他打破了三人间的沉默，“考虑了好久，我感觉还是应该告诉你。” “什么？”听到花山夏生严肃的话语，哈罗德下意识地问道，他这会儿其实还在消化之前的信息。 “书上还写了一段话，”花山夏生吸了口气，“有些时候，家庭主妇可能怀疑丈夫出轨或存在其他问题，她们可能会用同样的方式来报复或逃避这些问题。” 听到花山夏生这近乎暴论的话，亚瑟下意识的倒吸一口凉气，他只觉得脖子好像有点儿僵硬，把脸扭向哈罗德那边。 “只是‘可能’。”花山夏生补充道，“事情可能并不像我说的那样，但是……你知道的，有些问题还是越早解决越好，最好赶在真正出问题之前。” 出乎亚瑟意料的，哈罗德并没有露出什么表情，没有他想象中的恼怒或是其他的什么情绪，但三人间的空气确实变得有些凝固。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哈罗德掏出钱包结账，钱包夹层里和孩子们的缩印照片转瞬即逝。 而亚瑟和花山夏生也只能目送他离开。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那天去酒吧前你会觉得自己可能挨揍了。”亚瑟望着刚刚合拢的玻璃门，用莫名的语气说道，神色看起来也有些复杂，“说这么多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这不是没忍住吗。”见亚瑟也吃的差不多了，花山夏生边说边付了钱，“而且这位尼科尔森先生大概也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才没办法和妻子开诚布公的。” 听他这么说，亚瑟也觉得有几分道理，但并不理解原因何在。 实际上，亚瑟的疑虑是对的，花山夏生其实并不需要说这么多，在听他说过“婚姻心理学”这个名词后，哈罗德就已经准备去书店看看了。 有了理论上的基础，以哈罗德早已锻炼出的敏锐洞察力，要是真有什么蛛丝马迹，必然也躲不过他的眼睛。 但说出那句话，花山夏生也并不后悔就是了，就像曾经在尤斯伯恩面前说过的，他想说自己想说的，做自己想做的。 自由属于本心，结果交给天意。 “好了，你就别替我纠结了。”离开了拉面馆后，花山夏生慢条斯理的说道，“咱们这辈子都未必能再见着人家咯。” “也是。”亚瑟耸了耸肩，像是真的把纠结情绪扔到了脑后，说到底，花山夏生讲的那也只是理论，并非指认事实，而且，看哈罗德的样子，应该也不是个冲动的人。 在提前有了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即便是为了孩子，哈罗德也会有所克制的。 最好的证明就是，在花山夏生和亚瑟往家走的时候，他已经推门走进了一家书店的心理学专区。 看样子这段时间里，翘家人哈罗德除了加班外，又有了新的去处。 第二百零二章 能再见一面吗 “明天我们再回春日部几天。”在回家的路上，花山夏生边走边说。 “好。”亚瑟跟着点了点头。 对花山夏生来说，目前在东京的工作已经完成的七七八八，只有专辑的混音还未进行。 不过这件事已经被拜托给了林佳树，他还是相当放心的，而且也联系了松本宏去做交接工作，就算真的有什么问题，他也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实际上，要是林佳树没有主动揽下混音的工作，那花山夏生多半会被这件事再绑个两三天。 但现在，他可以安心的回春日部参加驾校的考试了，不过倒也不只是考试，在拿到驾驶证后，他还需要接受驾驶大型特殊车辆的相关培训和考核，这个过程最快大概需要一周左右。 也就是到下个月的四五号，正好跟森田孝说好的七月初完美衔接，不过就算不省下这几天的时间，应该也算是完美衔接。 毕竟七月中旬之前应该都算是七月初吧，但为了避免小学馆不这么认为，那还是能省则省，能快则快吧~ 不过在离开东京之前，倒还真有件事需要做。 “还要通知她一下吧。”花山夏生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中森明菜带着狡黠微笑的俏脸，耳畔似乎也传来了她那因为没有提前告知就跑掉而出现的挖苦声。 回家后，花山夏生拨出了早已记下的电话。 “莫西莫西~”很快，听筒里就传来了中森明菜的声音，这会儿她正窝在起居室的沙发上看着电视。 说起来，她是有些奇怪的，中午才刚刚分开，晚上又打来了电话。 “是有什么事情吗？”她好奇的想着。 “晚上好明菜桑。”花山夏生顿了顿说起了来意，“因为工作上突然有了帮手，所以明天我就先回春日部了，要联系我的话，请打那边的电话哦。” “又回老家吗？”中森明菜下意识地反问道，“不是才回来没几天吗？” “嗯，因为还要参加驾驶考试嘛。”花山夏生的语气听起来颇为头疼。 “谁叫你之前不着点儿急的~”中森明菜闻言轻飘飘的挖苦道，她还记得花山夏生曾经和她说过，在驾校报名后一次都没去过的事情。 “唉，下次会抓点紧的。”花山夏生的语气听起来苦巴巴的，让中森明菜觉得有些好笑。 “那等这次回来，是不是就该去巡演了？”因为对方的话听起来是有在反思的，所以她轻拿轻放般的换了个话题。 “嗯，大概七月初就该走了。” 得到这样的回复后，她的语气变得认真了起来，“那可要做好准备哦，巡演可是很辛苦的。” 作为艺能界的资深大前辈，她有过不少次的巡演经历，深知这个过程的艰辛，想来花山夏生只怕比她更加辛苦，毕竟他可没有能够分担工作压力的助理或是经纪人，凡事都需要亲力亲为。 想到这里，她突然意识到一个之前并未想过的问题，要是把“巡演”和“驾驶”两个词联系在一起的话…… “你不会打算自己开车去吧？”中森明菜有些犹豫的问道，若真是如此，她还真有点儿担心作为初学者的花山夏生会不会在路上出什么问题。 “对啊。”花山夏生像是在说什么稀松平常的事情一样，看起来完全没把自驾当回事儿，但这让中森明菜更担心了。 “自己开车真的没问题吗？”她的语气关切，“不要勉强自己哦，可以在出发前聘请一位司机的。” “谢谢明菜桑担心，但是没关系的。”感受到对方的关心后，花山夏生语气温和，“而且开到比较偏僻的地方以后还可以请亚瑟代驾~” “不行哦。”虽然听起来像个玩笑，但还是遭到了中森明菜严厉的反驳，“要是让交警先生发现那可就糟了，知道吗？” “知道了，不会疲劳驾驶，不会找人代驾，安全第一。”花山夏生信誓旦旦的保证，“而且在开车这方面，我还是有点儿心得的，明菜桑就放心吧。” 听他如此担保，中森明菜也不好再继续劝说什么。 见气氛有些沉默，花山夏生另起了个话题，“决定好之后的假期要去做什么了吗？” 在八周年演唱会开始之前，花山夏生就曾经问过这个问题，只不过并没有得到明确的答案，对方只是给出了一个模糊的选项——想去夏威夷。 “嗯，要去夏威夷好好歇一歇~”说起假期，中森明菜重新提起了精神，“要好好晒一晒太阳，还要再去看看瀑布。” 对她来说，夏威夷是个能够疗愈内心的圣地，宜人的气候、秀美的风景以及轻松的环境总能让她短暂的忘记烦恼。 “欸~真好啊~”花山夏生说着羡慕的话，“我就只能去享受一下湘南的阳光了。” “怎么感觉你说的好勉强？”中森明菜有些好笑的反问，又顺带着为湘南鸣着不平，“湘南明明也是个很不错的地方嘛。” 在曰本，夏季潮湿温暖、冬季相对凉爽的湘南地区就是黄金沙滩与日光冲浪的代名词，尤其是江之岛，要不是面积小了点儿，大概能当得上一句，“神奈川小夏威夷”~ “但是要和夏威夷比的话，难免也会落到下乘吧。”花山夏生用笃定的语气说道。 “好像确实是这样。”中森明菜这样想着，要是这么说的话，那她确实没办法反驳，不过随后她开口邀请道，“那以后要是有时间，我们就一起去夏威夷吧？” 她语气中透露着些许的期待。 “好啊，”对于这样的邀请，花山夏生绝没有拒绝的可能性，“那到时候就麻烦明菜桑给我做向导了。” 之后两人又聊了些有的没的，不过当花山夏生抬头看了看时间感觉该挂电话时，才想起来自己似乎还有事没说。 “对了，我拿到了几册新书的试阅本，而且唱片也要上架了，明天就送到研音给你们做礼物吧。”说着，他还数了数人数，“花见桑、寺林桑、平野桑、樱田桑，还有你，一共五份哦。” “好~谢谢花山君。”中森明菜拉着长音应道，明天她正好要去事务所参加关于打歌宣传的会议，“不过唱片就不用了哦，我们会自己去买的。” “呐，”上一段话话音刚落，她就再次开口问道，“在去巡演之前，我们能再见一面吗？” “当然可以了，不是答应你要教你做馄饨的吗。”花山夏生欣然接受了这个请求。 “那到时候，我也给你准备份回礼吧？”中森明菜斟酌着问道，之后又换了种让人更容易接受的理由，“是预祝巡演顺利开展的贺礼~” 虽然刚刚提出意见，但她已经想到到时候该送什么了。 “那就先谢过明菜桑咯，只要别太贵重就好。”花山夏生没有拒绝，心底还有些小小的期待，“那我们下次再见？” “嗯，下次见！” 就这样，花山夏生怀揣着期待挂断了电话，他又抬头看了眼挂在客厅墙上的表，20:53。 他打算先寄出送给朋友们的新书试阅本。 按理说这个时间已经挺晚了，邮局早就下班了，不过在他家附近有佐川急便的营业厅，这种私人快递公司的业务就灵活多了。 像东京都内的邮递包裹，晚上接件，第二天早上就能直接送达，方便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