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1980：请再爱我一次》 第一章 回到1980，重启人生 “老三！老三！快醒醒！你怎么躺在这儿？” 脸上传来一片冰凉的触感，是有人在拍打自己。 赵文牧只觉头疼欲裂，他艰难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黝黑的年轻面孔，这不是年轻时的二哥吗？ “二哥？” 他试探着问道。 “怎么？喝得连你二哥也不认识了？！” 赵文牧使劲拍了拍脑袋，这才感觉头脑不再那么昏昏沉沉。 他认真打量了一下，竟然真的是年轻时候的二哥！ 自己已经跟二哥几十年没有见过面了。 而且自己不是死了吗？ 难道是重生了？ 四十年前自己害死赵静和小囡囡后，家里几乎所有人都跟自己断绝了关系。 父亲母亲更是直到死都不肯再见自己一面。 只有大哥、大姐偶尔会跟自己有些联系。 就在前天大姐病逝了。 当时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的大姐用枯瘦的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胳膊，眼神凶狠，仿佛要择人而噬，嘴里厉声说着： “小弟，姐真的恨不能杀了你，你真的该死啊！” 过了一会儿，她的神情柔和下来，眼睛里也恢复清明，她松开手轻轻说道： “小弟，姐替你去给阿静和囡囡道歉，希望她们下辈子不要再遇见你了。” “这话姐憋了四十年了，别怪姐。” 说完大姐赵文燕便溘然长逝。 赵文牧知道，大姐并不是不想跟自己划清关系、永不往来。 只是长姐如母，她实在不忍心自己这些年孤苦一人罢了。 而今，大姐也算是解脱了。 送走大姐后，赵文牧归拢了一下个人财产，将几处房产、现金留给子侄们，名下价值数百亿的公司股权则直接捐给了慈善机构。 身为全国知名的企业家、慈善家，赵文牧却一生未娶，到老仍是孤单一人。 他已经在无尽的悔恨中煎熬了四十年，也该结束了… 赵文牧一个人回到了当年赵静抱着囡囡跳崖的地方，呆立了几个小时后便纵身跃了下去。 “姐，囡囡，我来给你们道歉了...” ...... 回忆到此，赵文牧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掰着二哥赵文广的肩膀，着急地问道： “哥，哪天！今天是哪天？” “三月初二！” “哪年！哪年！” “1980年！你小子又犯什么混！” 赵文广很是生气，小弟天天游手好闲，吃喝玩乐样样在行，家务活从来不做，二十岁的人了，还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阿静生完孩子后，他不但没有收敛，还愈发过分了，几乎天天酗酒赌博。 眼下这不知道是跟哪个狐朋狗友刚刚喝完，竟然直接睡在了路边。 那些所谓的朋友这会儿都不见了！ 喝得连哪年哪月都不知道了！太不像话了！ 想到这儿，他就要再训几句。 然而赵文牧压根不给二哥训斥的机会。 他拔腿就往后山跑去。 1980年三月初二！赵静就是在这天下午抱着囡囡跳崖的！ 他想起来了，就是这天早上他在灶台边上捡到一个小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六块三毛钱。他瞅了瞅发现赵静不在，就赶紧偷偷揣起来了。 他不知道那是赵静仅有的钱了。 赵静本就瘦弱，家里但凡有点好东西全都给赵文牧吃了。 她生下囡囡后，既要干农活、做家务，还要照顾小囡囡。又苦又累，吃得还不好，就一直奶水不足。 因此需要时不时买一些米粉给小囡囡作为辅食。 赵文牧从来不帮她做活儿，反而时不时从她手里骗钱。 这六块三是她背着赵文牧偷偷攒下的仅有的钱了，小囡囡的米粉已经吃完了，她原本想着干完活下午就去供销社买。 赵文牧捡到钱便去找狐朋狗友喝酒去了。 还直接买了两瓶很贵的老白干。 1块2一瓶！ 中午他正喝得醉醺醺的，赵静找了过来。 “小弟，回家吧！” 赵静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满脸小心翼翼。 “你回去吧，我还有事！” 赵文牧很是不耐烦。 他很不喜欢赵静在人前称呼他“小弟”。 十年前，赵文牧父母在省道边上捡到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女孩。 小女孩只记得自己十一岁，其他的却是一问三不知。 赵学海、刘素芬夫妇便收养了她，并给她起名赵静。 从小到大，赵静、赵文牧都是以姐弟相待。 赵静性格恬静坚韧，赵文牧作为家里最小的男孩，则有些娇宠。 本来一直这样下去倒也没有什么。 然而两年前，刘素芬生了一场大病，不但掏空了整个家底，还差点没能活下来。 她当时担心自己就要死了，小儿子的婚事却还没有着落，天天以泪洗面。 因为家里连结婚的钱都没有，跟别提彩礼钱了，所以没有人愿意嫁给赵文牧。 这时候赵静提出来，自己嫁给赵文牧。 赵父赵母没有询问赵文牧的意见，便把这件事定了下来。 他们把赵静当做女儿看待，心里想着这样两个孩子互相照顾也不错。 赵文牧一开始也没有多想。 二人结婚后，赵文牧高中毕业，一直没有工作，心情很是不爽。 这时候很多人说是赵静克夫，说她不祥，当初不明不白满身是血躺在路边便是明证。 还有更多人笑话赵文牧。 说他娶了自己姐姐。 这是乱#伦。 年轻的赵文牧心理渐渐变得扭曲，也开始怨恨赵静。 他一点点变得游手好闲，天天酗酒、赌博、打架，成为远近闻名的问题青年。 对赵静更是冷言冷语。 用后世的话来说，几乎是天天pua赵静。 赵静左鬓额角有一小块胎记，赵文牧便当面说她丑。 那片胎记平时完全被头发遮挡住了，根本注意不到。 她手上还有一道疤，那是小时候赵文牧调皮，招惹村长家的大黄狗，被狗追着咬。 赵静为了救他，拦住大黄狗被咬的。 赵文牧便说她这疤让人看着恶心。 赵文牧就是觉得自己日子过得不舒服，然后他就努力让赵静更不舒服。 却压根不去想所有的农活都是赵静干的。 所有的家务事也是赵静干的。 生下囡囡后，他更是不闻不问。 囡囡晚上哭闹吵醒了他，他都要责怪赵静。 赵静只好小心翼翼，从来不敢深睡，囡囡一有动静就赶紧爬起来。 眼下赵静喊他“小弟”，又让他很是不高兴。 赵静没有走，她又拉了拉赵文牧的衣袖。 “小弟，别喝了，回家去吧。” “就是啊，老三，快回家去吧，你姐喊你呢！” 名为二狗的酒友大声说道，一副阴阳怪气的语气。 还着重强调了“你姐”。 “你狗叫什么！老子的事情用你管！” 赵文牧放下筷子，狠狠一拍桌子，瞪着二狗吼道。 “我说错什么了吗？你姐喊你回家呢！这不是你姐吗？” 二狗还在继续拱火。 “我*你妈！” 赵文牧一下子炸了，他最烦别人说赵静是他姐。 这是他最敏感的地方，一点就炸，百试百灵。 二狗显然也知道这点。 他就是想激怒赵文牧，连赵文牧这样的二流子都能有赵静这样温柔漂亮的媳妇，这让他很不爽。 赵文牧撸起袖子就要跟二狗开打。 赵静就站在一边，她很担心赵文牧伤到，连忙上前拉住他的手。 然而赵文牧年轻气盛，此时最好面子，恨不得跟赵静没有任何关系。 赵静拉他更是激起了他的叛逆心。 他使劲一甩手，想把手从赵静手里抽出来，然而没有控制好力道，直接反手抽在了赵静脸上。 赵静瘦弱白皙的脸上顿时红红一片。 赵文牧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虽然浑，却从来没有打过赵静，刚刚也只是想把手抽出来而已。 二人一时都愣住了。 赵文牧有心想问问赵静有没有事。 然而在一群狐朋狗友面前，说出的话却最终变成了： “说了让你自己回去！还在这里干什么！” 赵静捂着脸跑了。 赵文牧继续坐下来喝闷酒，一口一口。 心里对赵静那点儿愧疚也很快就烟消云散。 等到他喝得醉醺醺地离开时，那群狐朋狗友早就不见了。 下酒菜的8毛钱最后也是他出的。 之后他就醉倒在路边。 前世里，他醒来后又去了另一伙儿人那里，然后把剩下的钱输得干干净净。 等他回到家时，发现赵静不在，也没有在意。 直到第二天，赵静和小囡囡冰冷破碎的尸体被进山的猎户发现。 他才发现桌子上赵静留下的纸条。 原来赵静哭着回家后，小囡囡很快就哭了起来，她这才想起来米粉没有了。 想要去买米粉时，却怎么也没有找到那六块三毛钱。 想到赵文牧几人喝的酒。 她顿时便明白了。 赵文牧从她这里骗走的钱，最终都会落入那群狐朋狗友肚子里或是口袋里。 这一点她一直很清楚，然而小弟却从来都看不清。 她摸着自己红肿的脸，想着小弟看自己时那毫不掩饰的厌恶。 也许没有了自己和小囡囡，小弟会高兴一些吧？ 她留下一封信让赵文牧照顾好自己，便背着小囡囡跳下了后山的悬崖。 ...... 想到这里赵文牧跑得更快了。 上山的路并不平坦，好几次他都被石头绊倒。 一只鞋子早就不知道落在了哪儿。 石子划破了脚掌，荆棘割伤了小腿。 然而他这会儿丝毫感觉不到疼。 快点，再快点！他心里只有这一句话！ 终于，眼前就是那片山崖了。 山上没有人！ 赵静已经带着囡囡跳下去了吗？ 赵文牧感觉呼吸都要停止了。 他从来没有觉得每一步路是这么难走，仿佛有千钧重物坠在腿上。 时间仿佛是过了一个世纪，又可能只是几个呼吸。 他已经冲上了悬崖。 使劲将身子探出去，十几米深的悬崖下面是一片尖锐的碎石滩，并没有人！ 没有人！ 还来得及，赵静还没有跳崖！ 虽然不知道怎么就重活一世了，但这次他一定要好好对待赵静和小囡囡！ 一定要让她们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这样想着，赵文牧飞快地朝着家里跑去。 第二章 姐，对不起 冲到家门口，赵文牧却突然不敢迈步进去了。 眼前还是记忆里低矮破旧的土坯房子。 自己真的是回到了1980年。 深呼吸一口气，赵文牧推开院门，正好看见堂屋里赵静趴在桌子上写着什么。 她背着一个小小的襁褓，小囡囡已经饿过去了，这会儿正在睡觉。 瘦削的身影此刻更显单薄。 听到动静，她转头望过来，眼眸里满是绝望与凄惶。 赵文牧只觉心一抽一抽的疼。 前世赵静就是在绝望无助中写下这封信，然后带着小囡囡跳崖的吧？ 是有多么的绝望，才会让这个坚韧顽强的女子带着刚出生不到三个月的孩子一起走上绝路？ 想到这里，他真的想抽自己，想打死前世那个逼死自己媳妇的赵文牧。 看到是赵文牧，赵静赶忙收起纸笔，眼里的神色也迅速收敛了起来。 接着她的眼里升起一抹狠厉。 她轻轻放下小囡囡，猛地冲到赵文牧面前，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赵文牧刚到嘴边的话就被打了回去。 接着她便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劈头盖脸捶打着赵文牧。 这一瞬间，她不想带着小囡囡去死了，小囡囡就是她的命，谁都不能带走她！ 赵文牧凭什么拿走了她的米粉钱！ 她的小囡囡还在挨饿！ 这样想着，她自己都没发现，下手越来越重。 等到反应过来时，赵文牧已经被打成了猪头。 他没有反抗，也没有试图阻挡，就任由赵静打在自己身上、脸上。 甚至为了让赵静打得更方便一些，他还稍稍压低了身子。 赵文牧将近1米8的个子，长得也比较结实。而赵静只有1米64，更是瘦弱不堪。 但是常年干农活，赵静修长瘦弱的手，长满了粗糙的茧子，力气更是不小。 赵静打累了，便双手抱着脸继续哭。 赵文牧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嘴里喃喃着： “姐，对不起，对不起…” 他们其实从来没有过亲密接触，怀上小囡囡那次也是赵文牧喝醉了，半醉半醒间发生了关系。 之后赵文牧就再也没有碰过她。 赵静又哭了一会儿，这才慢慢平静下来。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慌忙从赵文牧怀里挣脱出来。 “小弟，你，你没事吧？” 她这下子是真的慌了，赵文牧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已经肿了起来。 他的小腿上也是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划痕。 赵静仔细看去，地上还有好多血脚印。 她这才注意到赵文牧一只脚上没有鞋子，还有血正在渗出来。 她立刻蹲下身子去看，眼睛里又再次蓄满了泪水。 “小弟，你这是怎么了？” 赵静语气里是止不住的心疼。 赵文牧只觉得心里一暖，她心里时刻都装着自己，前世自己怎么就那么浑呢？ “姐，我没事儿。” 赵静这才意识到赵文牧一直在喊她姐，自从两人结婚后，赵文牧就再也没有喊过她姐，从来都是“赵静”或是“喂”。 她赶忙取来白酒和清水，给赵文牧清理腿上、脚底的伤口。 看到赵文牧脚底那纵横交错、深可见骨的伤痕，又忍不住眼泪一颗颗滴落下来。 “小弟，我们去卫生所看看吧。” 赵文牧却坚决不去，他知道家里已经没钱了，那6块3被自己花掉了3块2，眼下应该已经不够买米粉的。 “姐，没事儿，就是看着吓人罢了，一点都不疼。” 赵静无奈，只得仔仔细细给他清理了伤口，然后拿仅有的一点白棉布给他包扎上。 这些布本来是要用来给小囡囡做尿布的。 她又拿来给赵文牧做的鞋子，小心翼翼地给他穿上。 赵静每年都会给赵文牧新做一两双鞋子，自己却好几年没有新鞋子了。 想到这里，赵文牧眼眶又湿润了。 就在这时，小囡囡哭了起来。 赵静赶忙去给她冲米粉，这才想起来米粉已经没了。 她神情落寞地站在那里。 赵文牧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 “姐，你在家等着，我去买米粉。” 他站起来就往外面走去。 刚要踏出门口，赵文牧又突然扭头冲回赵静身边，一把抓住赵静的手。 “姐，那6块3在我这儿，我没花。” “我这就去买米粉，你等我！” 赵静的手瘦小、冰凉、粗糙，他却好想就这样握着再也不松开。 “嗯。” 赵静有些羞涩地低下头，却没有把手抽回去。 小弟突然跟变了一个人似的，难道是因为被自己打了一顿？ 赵文牧松开她的手，立刻朝着邻村的小卖铺跑去。 “小弟，你慢点，小心脚上的伤。” 身后是赵静着急的喊声。 有亲人关心，真好！ 有米粉卖的小卖铺是乡里供销社下设的一个分支点，就在不远的三里庄。 因为经营者是三里庄的人，来买东西的又都是附近几个村的人，大家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因此偶尔也可以赊一点钱。 米粉一袋500克，价格是5块。 这个年代一斤肉只要六七毛，米粉可以说是相当贵了。 奶粉更是远比米粉要贵，公社那边的供销社都没有奶粉，这东西是城里人才买得起的金贵物品。 果然任何时候奶粉都不便宜。 赵文牧手里只有3块1毛钱。 “徐叔，我这儿只有3块钱，您看我能不能先赊着，明天就给您送来。” 卖货的徐老三虽然知道赵文牧是个远近闻名的街溜子，但他经常来买东西，信用还是很好的。 便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赵文牧拎着米粉到家的时候，赵静正抱着小囡囡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没办法，孩子饿了就要哭，她只能尽可能分散小囡囡的注意力。 一边走一边往门口张望。 她还是担心赵文牧拿着钱去买酒或者赌博去了。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让她彻底信任赵文牧路还长着呢。 看到赵文牧拎着米粉进门，她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 赵静接过米粉便立刻舀了几勺冲泡好，试了试温度正好，便给小囡囡喂了起来。 小家伙睁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四周。 嘴里咕嘟咕嘟使劲嘬着。 等小家伙喝饱了，便咯咯笑起来。 赵静脸上也总算浮现一抹笑容。 虽然赵文牧天天pua赵静，说她丑，实际上赵静相当漂亮。 她虽然扎着两根长长的村姑辫，却是身材修长、双腿笔直，细柳眉、高鼻梁、鼻头又小巧的恰到好处。 胸前也是恰到好处。 白皙的皮肤因为长时间的日晒变得稍稍有些黑，不过也算是健康的小麦色。 在遍地村姑中，绝对是最漂亮的存在。 即便是跟城里的小姑凉比，也丝毫不逊色。 赵文牧心想，前世自己是有多眼盲心瞎，才会说出那样的话。 小囡囡完美继承了母亲的优点，将来肯定是小美女一枚。 前世自己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今生一定要好好弥补。 想到这里，他伸手想要抱起小囡囡好好稀罕稀罕。 然而，两辈子加起来他都没有抱过小婴儿。 看着那粉粉嫩嫩的小胳膊小腿儿，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下手，生怕弄疼了小囡囡。 看着他跃跃欲试又畏手畏脚的样子，赵静轻轻抱起小囡囡，手把手地示意应该怎样抱婴儿。 然后把小囡囡递到他怀里。 怀抱着这个软软糯糯的小生命，赵文牧觉得心都要化了。 闻着小囡囡身上的奶香味，他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老天爷待自己真是不薄！ 给自己这第二次机会。 他一定要让赵静和小囡囡过上好日子。 看着赵文牧沉醉、开心的表情，赵静也打心里高兴。 小囡囡出生以来，赵文牧从来没有抱过她，每每看到赵文牧看向自己和小囡囡那厌恶的眼神，她就觉得心如刀绞。 然而她接着便觉得一颗心如坠冰窟。 赵文牧为什么突然对小囡囡这么好？ 他不会是想要把女儿卖掉吧？ 第三章 给小囡囡赚米粉钱 赵静心里这样想着，却也没敢问出来。 赵文牧天天对她们母女冷言冷语，现在稍稍有点好脸色，她也不想让赵文牧下不来台。 只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看好小囡囡。 赵文牧如果真敢打小囡囡的主意，她就跟他拼命！ 赵文牧不知道短短几分钟，赵静已经在心里盘算了这么多。 就差把他埋哪儿没想好了。 他也在心里盘算起来，怎么才能赚到钱？ 当下是1980年春天，改革开放的春风已经吹过东南沿海，然而他们这个北方小城仍未冰消雪融。 就连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也要到两年后才完全落实下来。 目前生产队（村里）还只是分了一半的土地给社员包产到户，就这还是村委苦苦请求，公社开了几次会才心惊胆战地给批下来的。 不过南方沿海地区，个体户已经开始兴起，倒爷也在走上历史舞台。 但这些目前都不适合自己，因为眼下政策还不允许。 更关键的是他也没有本钱。 当前农民对于商业贸易、市场经济仍然没有任何概念，几乎所有人的思想还停留在过去，对这些东西视作洪水猛兽。 最多也就是去供销社买东西，以及往供销社卖一点鸡蛋什么的。 毕竟眼下就连养几只鸡、养头猪都必须先跟生产队打报告。 然而重活一世的赵文牧心里清楚，很快商业贸易就将席卷全国，商人、企业家将成为未来几十年历史舞台上最活跃的一批人。 城乡之间经贸往来的隔绝状态即将被打破！ 市场需求已经存在，只是大多数人不了解罢了！ 信息既是金钱！ 而他掌握信息！ 想到这里，他已经知道去哪里赚第一桶金了。 赵文牧将小囡囡放回炕上，背上一个大竹篓，拿着一个锄草用的小锄头便出门了。 家里有很多竹篓，二哥赵文广是个木匠，也会编竹筐、竹篓一类的。 赵文牧家所在的山前村，顾名思义村后就是连绵的大山。 村前还有一条小河。 初春时节，灌木、野草大多还没有抽芽，但是荠菜、苦菜、灰灰菜却正是最嫩的时候。 这些东西漫山遍野都是，村里人也会采一些来吃。 却从来没有人想到过可以拿到城里去卖。 赵文牧很快就挖了满满一大背篓。 等回到家的时候，赵静正在厨房里忙活。 他便取出野菜，趁着天还没黑，将野菜嫩嫩的叶子中间混杂的枯枝干叶、泥巴全都清理干净。 这真的是一项费时费力的活计。 简直比挖野菜麻烦多了。 赵静做完饭出来，赵文牧还在忙着清理野菜。 “小弟，你挖这么多野菜干什么？” 她怯怯地问道，赵文牧很不喜欢她对自己的事情指手画脚。 “姐，这些野菜明天我拿去城里卖。” 赵静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这些野菜家家户户都有，有谁会买它呢？ 不管怎样，小弟好不容易勤快一次，还是不要打击他的积极性吧。 赵文牧把野菜清理干净，又找来一些干玉米苞叶泡上。 这个年代没有塑料袋，玉米苞叶可以搓成绳用来捆东西。 晚饭只有红薯和土豆，还有赵静自己腌的萝卜条。 二人正吃着饭，大嫂刘秀梅推门进来了，她手里端着一个碗，里面放着一个鸡蛋，还有两个发黄的馒头。 发黄是因为馒头里面掺了不少玉米，白面馒头平时可是吃不起。 大嫂把碗放下，便揪着赵文牧耳朵训斥起来。 “小弟，你是不是又去喝酒了？” 中午的事情她听赵文牧的二哥赵文广说了。 刘秀梅比赵文牧大了八岁，她不但是赵文牧的亲大嫂，还是他大舅家表姐。 从小这位表姐就把他们兄弟几个按在地上摩擦。 嫁过来以后，这位大嫂也从不把自己当外人，但凡小叔子、小姑子惹是生非，她招呼起来是一点都不含糊。 赵文牧从小不怕老爹老妈，就怕大嫂。 赵静起身要劝阻，也被她一把按了下来。 “阿静，你坐着吃饭，今天我要好好教训一下这小子。” 她其实不止是要教训赵文牧，也是为了看着赵静吃饭。 她知道但凡有点好东西，最后都落到了赵文牧肚子里，这小子从来不知道心疼媳妇。 这边刘秀梅揪着赵文牧耳朵，真可谓耳提面命。 那边赵静小口小口吃着饭，她知道鸡蛋大嫂一定要看着自己吃下去，馒头却只吃了一点点。 “姐，你把馒头都吃了，我不想吃馒头！” 馒头小小的，赵静完全吃得下，赵文牧看得出来她是想留给自己。 这样的日子真好！ 前世自己离家后，大嫂便在当年秋天往山下运秋桃的时候意外去世了。 而今赵静坐在桌边安安静静吃着饭。 屋子里小囡囡睡得正香。 大嫂一脸怒容揪着自己耳朵，还在絮絮叨叨。 赵文牧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便流了出来。 刘秀梅也被吓了一跳，赶忙松开了手，语气也变得和缓起来： “小弟啊，你也不小了，多体谅体谅阿静，别整天浑浑噩噩、不着四六，把小日子过好了……” 以往赵文牧听着这话早就不耐烦了，甚至还会迁怒赵静。 这次他却乖乖听着，直到大嫂都说完了，他才一脸意犹未尽地应着： “大嫂，你放心，小弟不会再犯浑了！” “我以后保证对阿静好！” 低着头吃饭的赵静，听到这话，眼睛里顿时盈满了泪水。 这是赵文牧第一次称呼她“阿静”，结婚前赵文牧叫她“三姐”、“姐”，结婚后大多数时候都是喊她“喂”、“赵静”。 仅仅是一声略带亲昵的“阿静”便让她破了心防。 或许赵文牧真的是变了吧。 听到赵文牧的话，刘秀梅也很高兴，她笑着说了声便离开了。 赵文牧这才重新坐下来吃饭。 “姐，我以后会对你和囡囡好的！” “嗯。” 最终两个馒头还是赵文牧、赵静一人吃了一个，赵静坚持说自己吃饱了，赵文牧也不再坚持。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让赵静过上好日子。 吃过晚饭，赵文牧先去二哥家借了一杆秤。 他明天一早就要进城卖菜，东西需要提前准备好。 晚上睡觉前，赵文牧先在锅里烧了一点水，热水可以用来洗漱，而且烧炕晚上才不会冷。 现在毕竟还是初春，夜里还是有些凉的。 他让赵静睡在炕头，小囡囡睡在两人中间，自己则睡在了炕梢。 以往他都是霸占着炕头，从来不管赵静冷不冷。 夜里小囡囡醒来哭闹，他要么装睡，一动都不动。 要么就叫醒赵静，语带嫌弃，让她照顾小囡囡。 完全不考虑赵静白天还要忙活那么多活儿。 他暗暗下了决心，以后夜里照顾小囡囡必须由自己来，要让赵静好好休息。 到了夜里，小囡囡果然哭了起来。 还没等赵文牧反应过来，赵静已经蹑手蹑脚地下了炕。看到赵文牧醒来，她顿时有点胆怯，生怕赵文牧又要发脾气。 看着赵静怯懦的眼神，赵文牧一下子便明白了过来。 他走上前给赵静披上衣服，让语气尽可能温柔，轻声说道： “姐，以后夜里照顾小囡囡让我来吧，你好好休息。” “这次你教我怎么来。” 说着便不由分说地接过了赵静手里的暖瓶。 赵静怔怔地呆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轻声细语地给赵文牧讲解一次要添多少米粉、放多少水、水温如何、怎么拿奶瓶、怎么抱着小囡囡才会不呛奶…… 一次做下来，赵文牧便大致明白了。 谁知道给小囡囡喂完米粉，二人刚刚躺下不久，小家伙又哇哇哭了起来。 赵静一摸便知道，小家伙这是尿了。 尿布湿了，小家伙不舒服便哭了起来。 她又赶忙起来给小囡囡换尿布，谁知道赵文牧又拦住了她，让她指导着自己做。 给小家伙换完尿布，赵文牧想了想，便让赵静先去睡。 自己则跑去洗尿布了。 赵静以为他是出去上厕所了，便也没有在意。 直到外面响起了水声。 原来是赵文牧在洗东西，她走出去看见赵文牧在洗尿布，她看了一会儿后说道： “小弟，你这样洗不干净的，你放那儿明早我来洗吧。” 赵文牧想了想，大晚上的也不折腾了，明天再跟赵静学习一下就行。 他点点头，二人便回屋睡觉去了。 两世为人，赵文牧真的是第一次知道照顾一个小孩子是这么麻烦。 以往赵静是怎么一个人做这么多事情的。 想到这儿，他愈发觉得从前的自己是个混蛋。 第二天，赵静一早就起床了。 农村人就是这样，天不亮就起床干活，何况赵静这样家里所有活儿都是自己干的呢。 赵文牧也早早起来了，他先看着赵静演示了一遍怎么洗尿布、晾尿布。 原来尿布洗完之后还要放到开水里煮一下，给它消毒，中午还要在阳光下多晒会儿。 光尿布一天就要换好几条，赵静一个人平时得有多忙啊。 想到这里，赵文牧打定主意，以后这些活儿要多多跟赵静分摊。 洗完尿布，赵文牧便跟赵静说了一声，背上竹篓出门了。 竹篓里是满满三四十斤野菜，他出门前还洒了一点水。 这样到城里的时候，会看着更新鲜一些。 家里也没有什么吃的，赵静给他塞了两个热热的红薯，嘱咐他卖不了也没关系，早点回家。 小弟只要不赌钱就好。 她在心里想着。 第四章 小试牛刀 到平阳县城的时候，大概是早上七点半。 山前村地理位置还算不错，步行到平阳县只需要一个多小时，平阳县到省城泉城市则只有一个小时车程。 即便如此赵文牧走得还是十分痛苦，脚底下的伤真的很重，到城里的时候，伤口又开裂了，点点血迹从鞋里渗了出来。 赵文牧只得强撑着。 他来到了县城东南的制糖厂职工家属区。 平阳县制糖厂规模很大，是齐鲁省里的重点企业。 制糖厂有正式职工四百多人，当然也没有临时工这一说法。 眼下这个年代，制糖厂效益很好，工人工资能有三十多块钱，在整个平阳县都数一数二。 整个家属区生活了至少一两千人，消费能力还是很不错的。 而且这里距离主城区还有一段距离，闲杂人等比较少，治安相对好一些。 既不会有小混混前来打搅，也不用担心公安来抓人。 毕竟这会儿改革开放刚刚开始，人们思想普遍比较守旧，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个体经济这一新鲜事物。 好在城里的职工还是见识多一些，在这里摆摊不至于被热心群众扭送公安局。 赵文牧在地上铺了一层玉米苞叶，把野菜分门别类摆放出来。 很快就有几个出门买菜的大姐路过这里。 赵文牧赶忙喊起来： “新鲜的野菜！早上刚摘的新鲜野菜！” 一个大姐早年曾经在农村生活过，最是想念这时节村里的野菜，然而平时上班、看孩子，也没有时间专门跑乡下去挖，闻言便看了过来： “小伙子，这苦菜多少钱一斤？” “一毛钱！” 这会儿正是初春，大家伙儿吃了一冬天的白菜、萝卜，早就想换换口味了。 然而新鲜的黄瓜、西红柿、茄子等蔬菜还有一个多月才能下来。 鲜嫩可口的野菜确实是不可多得。 而且这个价格属实不贵，毕竟一斤白菜也要三分钱呢！ “不错不错，这菜新鲜吗？” 另一个大姐也很感兴趣，插嘴问了一句。 赵文牧抬起自己左脚，表情痛苦地说道： “大姐，这都是我今早刚去山上挖的，您看我这脚受伤了都还没来得及去处理呢！” 这位中年大姐看着赵文牧鞋子上的血迹，脸上很是动容。 “庄户人不容易啊，小伙子你这伤得可不轻，待会儿赶紧去医院看看。” “就给我来个一斤荠菜吧！” 赵文牧称好荠菜，将秤给的高高的，用一根玉米苞叶绳子捆好递给那位大姐，一边说着： “这荠菜最是新鲜，买点猪肉包荠菜肉馅的饺子最好吃了，凉拌荠菜也是美味。” 大姐让他详细说说，他便把如何处理荠菜、调配料汁大声、详细地说了一遍。 这个他确实专业。 前世他被赶出家门后，先是到县里国营饭店当了一年学徒，他努力学习厨艺，之后离开平阳县，孤身闯荡省城、京城，靠着做餐饮起家，最终创建了一个在餐饮、地产、医药行业颇有建树的商业集团。 大姐付款还没有走人，就已经有更多人围了过来。 赵文牧见状又大声讲解起苦菜的吃法，他还着重强调： “苦菜浑身都是宝，可以清热泻火，降三高，活血化瘀，感冒上火也可以多吃一些苦菜！” 在任何年代，养生都是一个永不过时的话题。 果然闻言众人顿时意动： “给我来一斤！” “给我也来一斤！” …… 苦菜很快就售卖一空。 “灰灰菜富含钙质，可以促进骨骼生长，小孩子可以吃一些。还可以清热解毒、有助于减肥！” 孩子和减肥才是对付中年大姐们真正的杀手锏！ 听到赵文牧这话，仅有的十几斤灰灰菜几乎是被争抢一空。 所有的野菜十几分钟便销售一空，赵文牧也没有想到山里随处可见的野菜竟然这么受欢迎。 更多的人没有买到野菜，临走前一再跟他确认： “小伙子，你明天还来吧？” “大姐，您放心！明天早上七点半，我还来这边。” “有灰灰菜吧？” “有苦菜吧？” …… “都有，苦菜、灰灰菜、荠菜明天都还有！” 赵文牧大声说着，让更多的人听见他的声音。同时在心里盘算着，今天要去挖更多野菜才行。 光凭自己一个人怕是不够。 他把秤收起来，吃完红薯，背起背篓，一瘸一拐地刚要离开。 一个面相和善、有些肥胖的中年人站在了他面前。 “小伙子，明天能给我那儿送一批野菜吗？” 赵文牧仔细一瞧，竟然是李国富！ 他的眼眶顿时就有些湿润。 前世他被赶出家门后，正是李国富收留了他。彼时李国富是平阳县国营饭店的副主任，也是饭店的大厨。 嗯，肥胖大概是每个合格大厨的终极归宿。 李国富不但力排众议收留了他，还毫无保留地把一身厨艺传授给他。 可以说他是赵文牧人生路上真正的贵人。 虽然发达后的赵文牧也给了对方很多帮助，但雪中送炭的情谊终归是不同。 看到前世的熟人，赵文牧心里也暖暖的。 看来今生李国富也是自己的贵人啊，毕竟对方眼下是国营饭店副主任，食材采购就是他说了算的。 赵文牧稳了稳心神，这才不卑不亢地回道： “没问题！大哥您怎么称呼，不知道您要多少野菜？” “我叫李国富，是国营饭店的副主任。” “荠菜、灰灰菜各20斤，苦菜10斤，价格还是一毛钱一斤，你看咋样？” 赵文牧介绍各种野菜吃法和功效的时候，他也在一旁认真听了。 不得不说，他感到十分惊奇。 且不说野菜味道、功效如何，单是他这一番说辞，野菜就绝对畅销。 一个普普通通的山里人能有这种见识？ 50斤野菜虽然不少，但是对于平阳县国营饭店来说绝对只是小菜一碟。 赵文牧也很高兴，于是他又认认真真给李国富讲了野菜更多的烹饪方法，跟李国富约定了送货的时间。 国营饭店取货没有那么着急，他完全可以先来糖厂家属区卖完，再去给饭店送货。 李国富看了看赵文牧的脚。 这小伙子真不错，吃苦耐劳又有见识，说话、做事条理清晰，让他很是喜欢。 他掏出五块钱递给赵文牧： “小赵，明天的菜钱我先预支给你，你赶紧去卫生所处理一下脚吧！” 这可真是及时雨！ 赵文牧刚刚还在犯愁呢。 自己脚上这伤处理一下估计一两块钱就没了，今天卖的野菜也就三块多钱，剩下的钱太少了。 他还打算买些东西回家给赵静做好吃的呢。 赵文牧也不推让，他接过钱，认认真真对着李国富说道： “李主任，您放心，明早我一定把野菜送到！” 第五章 荠菜饺子 送走李国富，赵文牧便直接去了卫生所。 果然，处理脚伤足足花了1块6毛5分钱。 野菜一共卖了3块4毛，加上李国富给的5块钱，以及昨天剩下的1毛，他现在一共有6块8毛5分钱。 他去供销社买了十斤白面，因为没有面票，价格就稍贵一些，1毛2一斤。 买了两斤肥瘦相间的猪肉，也就是后世的猪五花，这会儿叫做三层肉。 三层肉最好吃，7毛5一斤。 还买了两斤猪板油，这个是用来榨猪油的，熬完猪油剩下的油渣撒点盐吃也是嘎嘎香。 油渣炒菜也好吃。 猪板油6毛钱一斤。 当下并不流行吃瘦肉，纯瘦肉反而要便宜些。 又买了两斤白糖，1块1一斤。 还花了7毛5买了一些酱油、醋、盐。 又买了几块糖。 手里的钱一下子便只剩2块2，其中2块是预留出来给三里庄小卖铺的，毕竟昨天的米粉钱还欠着2块呢。 赵文牧心里感叹钱还是太少啊，不过这才第一天，对于赚钱他还是很有自信的。 重活一世，他一定要让赵静和小囡囡过上好日子，还要帮着亲人、乡亲们致富。 他想自己能够重生，肯定跟前世积德行善有关系。 回家的路上，清风拂面，看着路两边盛开的小野花，赵文牧觉得心情无比舒畅，他已经几十年没有这么高兴了。 前世一个人孤零零活在世上，看似叱咤风云、风光无限，实则内心的凄苦只有自己清楚。 去三里庄还了钱，回到家大概十点钟的样子。 赵静此时不在家中，估计是下地干活去了。 对于刚分到手的土地，每个村民恨不得捧在手心里伺候着，赵静也不例外。 赵文牧把东西放到厨房里，提上背篓、锄头就上山了。 大哥、大嫂承包了山上的一小片桃园，这会儿正是桃花盛开的时候，估计现在正忙着给桃花授粉，他打算先去找大哥。 毕竟需要的野菜量有点大，他一个人肯定挖不来那么多。 到了桃园才发现不只是大哥、大嫂，就连二哥、二嫂、赵静都在这儿，小囡囡和大哥家的两个小萝卜头赵子孟、赵子婷也在。 大家都在帮着授粉，毕竟花期很短，而且随时可能刮风、下雨就没法授粉，所以趁着天气好，就抓紧时间干活。 这么多人不到半天就能干完。 亲戚之间互相帮着干农活实在是再常见不过了。 还没走近就听见哥哥嫂嫂们在讨论自己，二哥甚至怂恿大嫂去揍自己一顿。 赵静则温声细语说着“小弟有在努力”。 赵文牧听得满头是汗，刚想躲起来，就听见脆生生的一句“小叔”。 是赵子婷发现了她，小丫头四岁了，粉嫩嫩的十分可爱，正逗得小囡囡咯咯笑。 赵文牧虽然在大人眼里是个混不吝的街溜子，在侄子、侄女眼里却是很受欢迎。 毕竟只有赵文牧愿意带着他们捞鱼摸虾、捉鸟掏蛋，还会偶尔给他们买糖吃。 赵子孟也扑了过来。 大人们也望了过来，赵文牧满脸尴尬地从兜里掏出几块糖分给子孟、子婷两个小家伙。 又剥了最后一块糖，示意赵静张嘴。 赵静脸红了红，在众人面前有些害羞，赵文牧就坚持举着手，她无奈只得张嘴吃下。 丝丝甜蜜入喉，混杂着奶香味，赵静心头也涌上一股暖流。 “行啊，小弟，光顾着媳妇，嫂子们呢？” 二嫂宋芸挤眉弄眼地笑着问道。 “二嫂，你要吃糖得找我二哥。自己媳妇自己疼，是吧二哥？” 哼，谁让你怂恿大嫂揍我的！ 赵文牧让赵静去休息，自己帮着授粉，对此赵静坚决不从。 不到中午几个人就做完了所有的活儿。 大嫂要留大家一起吃午饭，这也是惯例了，农村帮忙干活一般不要钱，但至少是要管饭的。 不过大家都是亲兄弟，倒也不计较这些。 赵文牧则神秘兮兮地说自己有门生意要跟大哥、二哥一起做，让大家都去自己家里吃饭，顺便商量一下。 几位哥哥嫂嫂对于去赵文牧那里吃饭都不感兴趣，但是一听赵文牧说“有生意”却打定主意要去听一下。 倒不是真的想跟他一起做生意。 而是担心他又胡作非为。 二哥还跟大嫂使了个眼色，意思是等下你下手可不要太轻了。 赵文牧自然知道几位哥哥嫂嫂在想什么。 也不怪大家不信任自己，毕竟以前的自己太不懂事。 两位嫂子都知道赵文牧家里是什么情况，都打算先回家取点馒头、白菜萝卜什么的再过去。 “大嫂、二嫂，家里有面，你们别回去拿了。” 赵文牧不由分说，拉着众人就往家走。 还在路上顺便挖了一些荠菜。 一群人浩浩荡荡去了赵文牧家里。 看着厨房里的白面、猪肉、白糖，众人都惊呆了，过年也不舍得买这么多猪肉吧？ 没有想象中的喜悦激动。 大哥赵文林脸色铁青，他语气里是藏不住的怒火和失望，就连子孟、子婷两个小家伙都吓得躲到了后面。 “小弟，这些东西是哪来的？！” 赵文牧游手好闲，天天从阿静这里骗钱也就罢了，难道现在还去偷、去抢了？ 其他几位兄嫂也是神色不虞。 赵静虽然脸上也有焦急，却还是拉住赵文林，生怕他就要揍赵文牧。 “大哥，你先别着急，听小弟解释。” 听着媳妇的话，赵文牧心里很感动，不论自己多不堪，赵静都愿意去相信自己。 然而以前的自己却一次次辜负了她的信任。 她辛辛苦苦养的鸡自己偷走卖了，卖玉米的钱自己也哄走拿去赌博了，就连她卖头发的钱也拿走买酒喝了。 对于众人此时对他的不信任，他一点都不生气，这是他罪有应得，他会努力改变大家对他的印象。 他只欣喜于一切还来得及，赵静还愿意相信他。 “大哥，这些东西真的不是偷来、抢来的，是我卖野菜赚的。” 接着赵文牧仔仔细细讲述了自己卖野菜的经过，就连李国富预付了5块钱的事情也详细说了一遍。 事情条理清晰、前因后果简单明了。听完以后，大家也都相信了七八分。 “我今天叫大家来就是因为需要的野菜太多，我自己一个人挖不了那么多，想让大家帮我一起挖。” “大家一起挖，5分钱一斤卖给我怎么样？” 听完赵文牧的话，众人基本已经相信他没有在撒谎，不过1毛钱一斤的野菜还是让大家很吃惊。 最后还是大嫂拍板发话了： “小弟，吃完饭大家就去挖野菜，钱哥哥嫂子们就不要了。” “老二，你明天陪小弟一起去卖野菜，就赶着家里的牛车。” 大哥家里有一辆牛车，赵文牧确实计划着跟他借牛车的。 至于让二哥跟自己一起去，既是为了确认事情是不是真的跟自己说的一样，也是为了帮自己赶车吧。 毕竟不干农活的赵文牧还真的不会赶牛车。 让二哥跟着也好，二哥心思活络，也会说话，赵文牧本来就打算拉他入伙呢。 至于钱的事情，不着急。 等生意做大点再跟大哥二哥分钱就好。 谈完这些，众人便忙活起了午饭。 大哥去把板油切成小片，然后起锅烧火榨猪油。 几个妯娌则在和面、擀面皮。 赵文牧趁着这个时间，迅速洗好荠菜，剁好肉馅，调好了饺子馅。 不多时猪油的香气便在院子里弥漫开来，两个小萝卜头趴在老爹身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锅里的油渣，口水都快流到了地上。 赵文林捞出一些已经焦黄干脆的油渣，撒上一点盐递给他们，俩人就抱着碗冲到一边开心地吃了起来。 小丫头赵子婷还不忘给妈妈、婶子们塞了几块儿。 真是个乖巧懂事的小姑娘。 妯娌们忙着包饺子，赵文牧取了点油渣炒了一个油渣荠菜，又调了一些料理汁，做了一个凉拌荠菜。 想了想，他把赵子孟叫到身边： “小孟，回家拿点芝麻来。” 赵子孟很快就回家取了些芝麻，赵文牧把它们洒上。 一道色香味俱全的凉拌荠菜便完成了。 皮薄馅大的饺子在锅里翻滚着，一点点变得鼓鼓胀胀，就像一艘艘乘风破浪的小船。 就如同一代餐饮巨头的启航，起初静寂无声，终又轰轰烈烈。 饺子是分两次煮的，第一锅煮好后，赵静先端了两大碗给赵学海老两口送去。 剩下的全盛在高粱杆做的篦子上面，这玩意儿方言叫做盖帘，又大又有沟壑，特别适合盛饺子。 老两口因为分家的事情还在生赵文牧的气呢，赵文牧回想起这事儿，觉得还是等缓一缓再去看望他们。 两个小的先吃起来。 大人们则接着煮另一锅，等煮好后才一起开吃。 “好吃！真好吃！” “比过年包的饺子还好吃！” 赵子孟嘴里塞得满满的，还不忘大声夸赞。 这是自然，初春最鲜嫩的荠菜，还放了那么多肉，自然是香的。 “肉渣炒荠菜也好吃！” “这个凉拌荠菜味道也好！” 两个小的叽叽喳喳，几个大人也是赞不绝口： “小弟，你这个凉拌荠菜料汁调的确实好吃！” “想不到荠菜还能做得这么好吃，怪不得城里人愿意花那么多钱买！” …… “姐，我做的菜好吃吗？” 赵文牧温柔地看着赵静，眼睛里含着笑，轻声问道。 “好吃！” 赵静不记得上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是什么时候了，可能从来没有吃过吧，她认真地点点头。 一双大大的杏眸里亮亮晶晶的。 “那我以后每天都做菜给你吃！” 第六章 野菜大卖 哥哥嫂子们都是干农活的好手。 吃完午饭一群人只用了一个多小时就挖了一百五六十斤野菜。 其中以荠菜、灰灰菜居多，其实山上最多的是苦菜，但是苦菜味道特殊，消费量反而要小一些。 一整个下午，赵文牧和赵静就呆在院子里清理野菜，赵文牧还同时学习怎么照顾小囡囡。 比如就这会儿，小囡囡突然就哇哇哭了起来。 小夫妻二人连忙上前查看，原来是拉了。 赵静取过一片干净的尿布，抱起小囡囡准备给她换上，赵文牧却张开双手： “姐，我来吧。” 他虽然还不太熟练，却也依葫芦画瓢顺利地给小囡囡脱下尿布。 然而看着闺女粉嫩嫩的小屁股，他却犯难了。 怎么擦？用什么擦？ 赵静伸手递过一片温热柔软的毛巾。 “用毛巾沾点热水轻轻擦，水温不能太热，会烫到宝宝。” “毛巾要这样从前往后，这些地方要擦两遍。” “擦完一次，要先洗一下，不能重复擦。” “不要来回擦，会弄疼宝宝。” “不要把宝宝屁股撅太高，她会不舒服……” 赵静说话轻柔细腻，原来给宝宝擦屁屁还有这么多讲究。 随着赵文牧手上的动作，小家伙似乎也觉得舒服，哭声渐渐小了下来。 然后便听一声小小的“噗”，一小坨金黄的便便落在了赵文牧手上。 小家伙还咯咯笑了起来，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坏事。 赵静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她生怕赵文牧生气，又要发脾气。 赵文牧也愣住了。 呆愣了一会儿，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闺女啊，你是在感谢爸爸吗，给爸爸这么多金豆子！” 他是真的很开心，重活一世，眼下在他心里宝贝女儿浑身上下都是香的，就连粑粑也是。 照顾小宝宝的每一幕，都是将来最美好的回忆。 以后还可以拿这事儿来逗闺女，想想就开心好嘛！ 赵静很是惊讶地看向赵文牧，那张年轻英俊的脸上洋溢着最真挚的开心，这真的是那个五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弟吗？ “忘了告诉你了，宝宝拉的时候一般是断断续续拉两三次，都是我的错。” 她伸手抱过小囡囡，示意赵文牧去洗手。 小家伙在妈妈怀里还是咯咯笑个不停。 笑完还把手含在嘴里嘬得起劲。 小弟不但没生气，还懂得开玩笑调节气氛，好希望以后小弟都能这样啊！赵静在心里默默想着。 赵文牧洗完手回来，笑着轻轻敲了赵静额头一下。 “这是对你教学不精的惩罚。” 夜里赵文牧理所当然地接过了照顾小家伙的任务，虽然赵静还是有些不放心，每当赵文牧起来给小囡囡喂奶、换尿布，她都要在一边紧张地看着。 赵文牧也不勉强，他相信等再过几天，赵静会更信任他的。 毕竟这才第二晚，他确实也还不太熟练。 翌日一早，赵文牧便和二哥赵文广赶着牛车进城了。 牛车比赵文牧背着大背篓要稍快一些，二人差不多一小时便到了制糖厂家属区。 大黄牛拉一百五六十斤野菜还有两个汉子，一点都不吃力。 即便这样，二人也都是一路走着，大黄牛要耕地拉粮，作用可是大着呢，农村人十分宝贝它。 赵文广取出一条装面粉的布袋子铺在地上，把野菜一堆堆摆在上面。 青翠鲜嫩的野菜，干干净净，不带一点杂质。 今天到的稍微早了一点，街上的人还不多。 几分钟后，人渐渐多了起来，陆陆续续有人围了过来。 “小伙子，我按你说的方法调的料汁，做的凉拌荠菜真好吃！” “是啊，是啊，我昨天包了荠菜包子，我家公爹直夸多少年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荠菜包子了！” 原来是昨天给自己带来第一单生意的两位大姐，这是觉得好吃一早就专门来买了。 赵文牧早有预料，野菜好吃不贵，还有各种功效，回头客不多才怪呢。 这一次两位大姐分别要了两斤野菜，赵文牧笑呵呵地给她们称好收钱。 其他人也纷纷开买，职工家属大多互相比较熟悉，野菜好吃又有利于健康，昨天已经在这边传开了。 有些传言甚至神神叨叨的，像什么“老李说他吃完苦菜蘸酱，感觉高血压确实降低了”、“刘姐他儿子吃了灰灰菜长高了不少”、“小张吃了灰灰菜脸更好看了”…… 有些话一传十，十传百，就慢慢变得愈发夸张起来。 这个年代人民群众的精神娱乐还是贫乏啊，不然也不至于吃个野菜就热议成这样。 不过这对赵文牧来说却是大好事儿！ 他原本以为野菜生意做大还需要一些时间，随着买的人越来越多，名气逐渐提高，每天的销量也会增大。 却没想到出道即巅峰。 赵文广直接惊呆了！ 一向和颜悦色、能言善辩的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人疯狂抢购的场面，话也不会说了，就一个劲儿的称菜、收钱。 他到现在还不相信野菜竟然这么抢手。 虽然昨天全家人吃完那顿荠菜宴以后，就对荠菜能卖钱不再怀疑，却也想不到销售这么火爆！ 不到半个小时，牛车上的野菜就被抢购一空，只剩下专门预留出来的两筐。 那是要给国营饭店送的货。 结果今天竟然有比昨天更多的人没有买到！ “小伙子，车上不是还有两筐吗？为什么不卖！” “对啊，对啊！” 有的人连续两天没有买到，已经有些不太高兴了。 “大姐，那些是给国营饭店预留的，人家昨天已经预付过钱了，我待会儿就要给人送过去！” 赵文牧赶忙大声解释。 必须把事情说清楚了，不然惹得几个客户生气不买了事儿小，人家向厂里或者公安举报，不让自己在这里卖菜了事儿大！ “我今天晚上五点钟还来一趟，大伙儿可以那时候再来！” “那我能不能先付你钱，你到时候给我留着，可别再没有了！” 听到赵文牧说晚上还来卖野菜，几个大姐连忙也要预付菜钱，毕竟家里老人、孩子等着吃呢。 赵文牧也不推辞，他收好钱，借来纸笔，把谁谁谁要多少斤什么菜全都记了下来。 众人这才满意，兄弟俩也松了一口气。 从制糖厂家属区出来，赵文广还晕乎乎的： “小弟，野菜真的全卖出去了！” 赵文牧笑笑，拍了拍怀里鼓鼓囊囊的小布袋，压低声音说道： “二哥，这下子相信了吧？要不要跟着小弟一起干！” “信了！信了！回家就去挖野菜！” 兄弟二人没有直接去国营饭店，而是先去了供销社。 赵文牧买了一包国营泉城卷烟厂生产的大鸡牌香烟，软包的，一块八一包。 看的赵文广很是心疼，直骂他不知道节省，这么贵的香烟哪里是他们这些庄户人抽得起的！ “二哥，这香烟是用来拉关系的。” 赵文牧笑着解释道。 赵文广并不愚笨，可以说很擅长人际关系，他想了想也便明白了。 国营饭店就在距离县政府不远的广阳大街，这里也是平阳县最繁华的地方。 此时大概八点半左右，饭店里人却是一点都不少。 国营饭店在赵文牧看来有些低矮土气，然而在赵文广眼里，却是富丽堂皇、恢弘大气。 他把牛车停在饭店门口不远，怯生生地不敢往饭店走。 赵文牧也不为难二哥，他让赵文广先等一下，便迈步进了饭店。 “同志，请问你是要吃饭吗？” 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小姑娘迎了上来，看样子是这里的服务员。 “同志，你好！我跟李国富副主任约好了今天过来送野菜，你能不能帮我叫一下他？” 女孩儿听到李国富的名字，立刻点点头，让他在这里等着，还给他倒了一杯热水。 接着便快步走进了后厨。 不一会儿，她就领着一个穿着厨师服的年轻人走了出来。 又是一个熟人，李国富的小徒弟王友明。 前世二人也算是一起同过窗的好朋友。 “你就是赵哥吧？我师父今天去市里开会了，野菜的事情他交代我了。” 王友明带着赵文牧兄弟二人转到饭店后门，将野菜称重后卸到厨房里。 一共是52斤多，赵文牧故意多装了一点，但是没有额外收钱。 接着他又取出两根香烟递给王友明。 这小子跟他师父一样，都喜欢抽烟。 王友明道过谢仔细地将香烟收起来，等下还要进厨房，不能抽烟。 大鸡牌香烟，平时自己可舍不得抽这么好的香烟，一支都快赶上一斤白面。 “赵哥，你这野菜看起来真水灵，一点杂草、泥巴都没有！” 作为一个厨师学徒，他看着这样的野菜是真心高兴。 毕竟洗菜、摘菜都是他的活儿呢！ “赵哥，师父说明天还是要50斤野菜。” 交易完成，赵文牧心情大好，他相信国营饭店这边野菜收购量肯定还会上涨！ 更多的小钱钱在向自己招手。 兄弟二人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赶着牛车在城里转了一圈，赵文牧想看看除了制糖厂家属区以外，还有没有其他地方适合卖野菜。 一圈下来，心里也就大致有数了。 在供销社买了些鸡蛋、棉布、糖果，二人就急匆匆回家了。 第七章 烙火烧 回家路上，赵文广一遍又一遍数着手里的钱。 一共是12块7。 包含了预收的5块8。 “二哥，还要加上买香烟的1块8，四斤鸡蛋是1块，棉布1块2，糖果3毛，总共是11块2。” “国营饭店那50斤野菜，昨天就付了我5块钱，全部加在一起是16块2！” “16块2！” 赵文广惊呼出声，农民一个月的收入也没有这么多！ 这还只是昨天全家人一个小时挖的野菜！ “小弟，这么说是不是两天的收入就比糖厂工人工资还高？！” 这年头，制糖厂的工作那可是大家眼里可遇不可求的香饽饽。 “那是当然！二哥，你信不信以后还会赚得更多！” 赵文广当然是信的，毕竟他们今天晚上还要再去送一趟菜呢。 赵文广心思活络，马上就想到了更远大的前景。 “小弟，我们是不是可以去更多地方卖！去玻璃厂、卷烟厂、广阳大街！” “二哥，这个不着急，我们一步一步来，现在个人卖东西还是有些风险。” 赵文广闻言也冷静了下来，确实，这会儿个体经济还没被广泛认可。 不过他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很明显在激烈思考着什么。 果然全家人里面，二哥是最快拥抱变化的。有政策风险没关系，自己有前世的经验呢，把好关就可以了。 等回到家，众人听完赵文广的讲述，便再无疑虑。 果然做什么事情都得有个信用好的人背书。 同样的话，赵文牧说出来，大家将信将疑；赵文广讲出来，大家就深信不疑。 野菜真的能赚钱！ 而且可以赚很多钱！ 眼下桃花授粉、红薯育苗也已经完成，没有什么要紧农活，众人收拾好东西就立刻上山了。 就连子孟、子婷两个小家伙也跟着去了。 子孟得秋天才上小学，这会儿乡下也没有什么幼儿园、托儿所。 小孩儿可以帮着摘野菜，这个年龄的农村娃本就得帮着家里做些施肥、撒种、间苗的农活。 要是小女孩甚至都可以帮着家里做饭了。 中午照例是集体到赵文牧家里吃饭，还是赵文牧主厨。 得抓住一切机会证明自己变得可靠了不是？ 赵静想要帮忙，被他笑着按回凳子上。 他这次做的是荠菜肉馅火烧和葱油灰灰菜。 火烧是齐地人们非常喜爱的美食，后世潍县肉火烧声名鹊起，十分畅销。 而且火烧制作简便，方便携带。 将馅料包在面团里，然后轻轻擀成圆饼状，放在摊煎饼用的“鏊子”上烙熟即可。 鏊子就是一个平面大锅，底下可以架柴生火。 齐鲁之地农村素来有“家家支鏊子，户户烙煎饼”的传统习俗。 鏊子很大，一次可以同时烙好几个火烧。 葱油是早上出门前嘱咐赵静做好的。 不同于南方地区的葱油，这种葱油是将大葱切碎放在小碗里，加入适量豆油、盐、水，然后放在锅里大火蒸熟。 它其实就是蒸熟后的葱、油、水、盐的混合体。 最大程度保留了大葱原汁原味的清香。 焯水后的灰灰菜拌入葱油即可，无须添加其他调料。 大葱的清香和灰灰菜的鲜美融合地恰到好处。 赵文牧娴熟的擀馅饼、烙火烧，中间还能穿插着处理灰灰菜，这份从容、熟练让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一般人家烙火烧都是一人负责烧火、给火烧翻面，另一人负责擀面皮、做火烧。 否则火烧很容易不小心就糊了。 能熟练地一个人处理全流程的，在场的也就只有大嫂刘秀梅能办到。 就连宋芸和赵静都做不到。 “行啊，小弟，你啥时候这么厉害了？” 宋芸笑嘻嘻地问道。 大嫂也不住地点头。 “二嫂，小时候我可是给咱妈烧过多少次火，早就看会了。” 这话倒也不假，赵文牧小的时候也不混，刘素芳摊煎饼、烙火烧的时候，他总喜欢帮着烧火。 小孩子嘛，都爱玩火。 但是之所以能这么熟练，还是因为他前世离开平阳县以后，做的第一份工作就是支了一个小吃摊，卖火烧。 烙火烧并不讲究大家一起吃。 赵文牧烙好的火烧，就直接放在篦子上，两个小萝卜头拿起来，烫的拿着火烧左手右手颠来颠去，还把火烧撕开一个小口，往里面吹气，这样火烧凉得更快一些。 不一会儿就大口开吃起来。 赵文牧拿起一个已经不烫了的火烧，笑着递给赵静： “姐，你尝尝。” 他们虽然已经有了小孩，却更多的只是姐弟亲情，甚至因为赵文牧之前的恶劣行径，赵静对他颇有些畏惧。 缓和关系、建立信任只能一步一步来，赵文牧还是跟从前一样，喊赵静“姐”。 他相信早晚有一天，他们之间不但有亲情，还会有爱情。 赵静可以感受到赵文牧的变化，虽然这不真实的让她怀疑是不是一场梦，她却也不想醒来。 再多相信小弟一次吧。 “嗯，好吃。” 几个哥哥嫂子看在眼里，也不禁喜上眉梢。 “小弟，你以后可不能再犯浑了！” “就是，以后对阿静好点儿！” ...... “嗯，小叔，对小婶好点！” 就连小萝卜头也来训话，赵静有些害羞，赶忙帮着赵文牧说好话。 “大哥，大嫂，小弟对我挺好的。” 赵文牧站起来，一拍胸脯。 “好的，大舅哥放心，我以后一定对阿静好！” 众人全都笑了起来，刘秀梅拍着赵文牧肩膀说道： “小弟，阿静本来就是我们妹妹，你要是再欺负她，小心大舅哥、二舅哥揍你！” “三姑父，揍你！揍你！” 得，自己完全被家里开除出去了。 以前赵静在四个姐妹里面排行老三，就连赵学海前段时间都扬言，自己只有赵静这个女儿，没有赵文牧这个儿子。 刘素梅更是抹着眼泪说是自己害了赵静。 “哈哈哈哈...” 欢笑声此起彼伏。 这样的日子真好啊！ 赵文牧烙了很多火烧，准备留作晚饭和明早的早饭。 直到赵静快速吃完两个火烧，把他替了下来，他才去吃饭。 众人没有午休就接着去挖野菜了。 劳动积极性空前高涨。 赵静留在家里照看小囡囡，两个小萝卜头也在家午睡。 下午众人在山上挖野菜，赵静带着两小只在家里摘菜、分类。 四点钟，赵文牧带着摘好的野菜再次进城。 这次他让大哥赵文林帮着赶车。 也让大哥见识一下卖菜的场面。 其他人则是继续挖了一会儿野菜以后，才回家摘菜，一直干到天黑才结束。 晚上的销售一样火爆，下班回家的工人们记着家里婆娘、老人的唠叨，顺路也就买些野菜回去。 早上没买到野菜的大姐们，则早早等在了这里。 半个多小时，便将野菜全部卖了出去，早上预定的58斤也都给了出去。 眼看着最后还剩两三斤，赵文牧干脆不卖了，他走到打扫卫生的老大爷身边。 “大爷，这里还有点野菜，都是自己上山挖的，送给您尝尝。” 野菜虽然是卖剩的，品相却一点不差，毕竟都是今天刚采的。 老人虽然衣着朴素，却也干净整洁。 赵文牧倒也没有多想，就只剩这一点野菜，也没必要继续等着了，收摊回家多好。 与其便宜卖了或者扔在路上，不如送给老人。 老人没有推辞，笑着道了声谢便收下了。 这会儿的人，还没有那么多的防人之心，也没有那么多的矫情。 赵文林不比老二赵文广，虽然上午就已经听说了野菜的火爆，这会儿亲眼见到，还是迟迟没能反应过来。 小半车野菜呢，咋就跟不要钱似的疯抢？ 1毛钱一斤，都赶上白面了！ 等晚上回到家，小山似的野菜在赵文林眼睛里已经不是野菜了，那都是白花花的面粉。 恨不得摸黑上山挖野菜！ 二人回到家的时候，众人才刚刚摘完野菜，正打算各回各家。 赵文牧叫住大伙儿，数了一下钱，一共是10块4毛。 也就是说，除了中午预定的58斤以外，晚上还卖了104斤。 他打算大哥、二哥家每人分一部分钱，却被大嫂刘秀梅止住了。 “小弟，钱你都留着吧，等以后赚多了再说。” “就是就是，不过小弟，你把钱交给阿静保管。” 二嫂宋芸也接话道。 赵文牧心里很是感动，真正的亲人总是这样，付出不计回报，他已经太久没有体会到这种感觉了。 上一世自己孤单一人，即便是富可敌国又怎样？没有人分享成功的喜悦，没有人在意你背后的辛酸，一切事情只是麻木地去做，没有一点儿成就感。 “嗯，好！那就等以后赚的多了再分！” 他相信这一世他可以带着大家一起过上更好的生活。 大哥拍拍赵文牧肩膀，便带着众人各自回家去了。 赵文牧数了数所有的钱，一共是23块1，他取出22块递给赵静。 “姐，以后钱都给你管着。” 赵静被赵文牧欺骗、偷盗、掠夺了那么多次，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回头钱。 大大的杏眼里很快就弥漫上雾气，她低头擦着眼睛。 过了一会儿，才接过钱来。 又数出两块钱放在赵文牧手上。 然后就红着眼眶进屋了。 第八章 跟李国富的合作共赢 夜里还是赵文牧负责照顾小囡囡。 他一晚上要醒来四五次，有时候是小囡囡哭了，起来给她喂米粉或者换尿布。 有时候是主动醒来，查看小囡囡是不是在安安稳稳地睡觉。 这会儿小囡囡正把两只肉乎乎的小手举在脑袋边上，睡得香甜。 赵文牧看得心都要化了。 小家伙突然像是有些不舒服，两只手开始乱抓，接着便哇哇哭了起来。 赵文牧赶忙起身披上衣服，把小家伙抱了起来。 查看了一下，应该只是饿了。 赵静也坐了起来，开始穿衣服。 “姐，没事儿，你别起来了。” 赵文牧一边说着，一边冲泡米粉，泡好后稍微放置一会儿凉一凉，接着便熟练地给小家伙喂上。 小家伙人虽然小，喝起米粉来气势却是十足，“吨吨吨”，小小的喉咙一鼓一鼓。 赵静已经披好衣服站了过来。 她看着小家伙大口大口喝米粉的样子，眼睛里也是一片柔和。 “小弟，以后晚上还是我来照顾囡囡吧，你白天已经很忙了。” 赵文牧白天要挖野菜，还要往返县城卖野菜，饭菜也是他做的，赵静觉得他这样太累了。 赵文牧却不觉得累，挖野菜、卖野菜都不是什么体力活，给家人做饭他也很开心。 他现在觉得有使不完的力气。 “姐，没事儿，不累。” 小囡囡喝完了，他一边轻轻颠着小家伙，让她能更快入睡，一边轻轻推着赵静去炕上。 赵静拗不过他，只得乖乖去睡觉。 次日一早，还是赵文牧和二哥赵文广赶着几乎满满一牛车野菜进城去卖。 大哥大嫂竟然一早去挖了一大筐野菜，就在进城的路边上，等赵文牧他们走到这儿的时候，直接给装在了车上。 一路上，赵文牧坐在车上摘那筐野菜。 他心里有点犯嘀咕，今天的野菜有点多，不一定卖得完。 制糖厂那边野菜正在风头上，一天大概能卖300斤。 过段时间估计就卖不了这么多了，他估计一天200多斤应该就够了。 牛车上的野菜估计能有400斤！ 剩下的野菜国营饭店那边不知道能不能吃得下？ 另外几个备选的地方，他打算过几天再去卖。 果然制糖厂家属区那边生意还是一样火爆，但也没能创造奇迹。 他们一直呆到八点半，比平时多呆了将近半个小时。 车上还是剩下百十斤野菜。 赵文牧决定不等了，现在大家都吃完早饭上班了，再等也卖不了多少。 不如直接去国营饭店，这样还能早点回家干活。 到了饭店后门，却发现王友明已经等在那儿了。 “赵哥，你可算是来了！” 见到兄弟二人，王友明赶忙上前来打招呼，满脸热切。 看到这小子脸上的表情，赵文牧便知道国营饭店这边怕是要加大供货量了。 二人打过招呼，王友明飞快地跑回厨房，很快李国富便跟他一起走了出来。 “李主任，国营饭店这边野菜卖得怎么样？” 赵文牧笑着问道，一边给二人分别递上一支香烟。 给赵文广也递了一支。 答案已经写在李国富的笑脸上了。 “小赵，野菜大受欢迎啊，好多人想吃都没吃上呢！” 说着他看了看牛车上的野菜： “今天这些全卖给我吧，怎么样，有问题吗？” “那感情好！” “那好，小王你去过一下称。” 说着李国富示意赵文牧跟他到一旁的大柳树边，看样子是有什么悄悄话要说。 赵文广见状，就去帮着王友明卸货、过称去了。 “小赵，过两天有个会要在咱们县召开，到时候有市里的重要领导过来，咱们国营饭店负责招待。我是想让你再教我几道野菜，我知道这样有些冒昧，每道菜给你十块钱你看可以吗？” 李国富有些难为情，作为一个大厨，他自然明白每道菜都是厨师安身立命的根本，若非必要，就算出钱人家也不一定愿意卖。 但是没有办法，昨天赵文牧教的几道野菜，都比饭店以前做的好吃多了。 招待上级领导，不一定要奢华，但必须要尽可能好吃、有新意。 而且届时泉城市国营饭店、招待所的领导也会过来，这直接关系到自己的前程，他也只得觍着脸来求人了。 赵文牧没有想到原来是这事儿，他自然是爽快地答应下来。 前世李国富教自己厨艺时，可是从不藏私，而且也没收过学费，自己投桃报李，用今生的情还前世的债，也算是报恩了。 “李主任，没问题，待会儿我就去给您做几道菜。钱就不用给了，都是我自己瞎琢磨的，也不一定好吃，还得麻烦你给我掌掌眼呢！” 赵文牧话说的好听，不仅答应了对方的请求，还照顾了李国富的面子。 李国富听得十分熨帖，打定主意要给赵文牧“学艺钱”，毕竟这本来就是为国营饭店做事情，公家出点钱也很合理。 赵文牧想了想又接着说道： “李主任，您这边不如做一席野味宴来招待领导们。” “哦？小赵，你仔细说说。” 李国富眼睛一亮，这是个好主意啊！ 当下还是1980年，后世好多保护动物、三有动物，目前都还有些泛滥，捕杀、食用都不犯法。 当然，指的是野兔、野鸡一类常见的，可不是熊猫、老虎啥的。 “咱这边临近大青山，野味比较丰富，您可以做几道野菜，整点野兔、野鸡、野猪肉，来几条汶河鲫鱼，做个鱼汤啥的。有荤有素有汤，还能突出咱们当地特色。” 李国富一拍大腿，好主意啊！ “行啊，这个好！那野味你能弄来不，野鸡、野兔这些国营饭店2块钱一斤收购，鱼的话1块2一斤！” 五花肉才7毛多一斤，野味2块钱已经是个很诱人的价格了。 这会儿很多农民都会捕猎一些野味，这个年代不流行吃野味，至少在农村人眼里野味是不如猪肉好吃的。 猪肉鲜嫩，油脂多，在穷人眼里，比野味要好吃。 而且农民也不能出售自己捕猎到的猎物，根本没有销售渠道。 李国富想了想，又补充道： “反响好的话，以后国营饭店需要的野味都交给你！” 这可是个不小的诱饵了，李国富也是希望赵文牧能帮他们多出几道野味菜。 “好！您这边什么时候要？” 赵文牧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还不如参与其中，用自己的方式为保护野生动物尽一份力，比如以后有能力了，可以从事野兔、野鸡的人工繁育。 当然，这都是后话。 眼下只有一句话，有钱不赚王八蛋！ 跟李国富约定好了送货的时间和大致需要的数量，赵文牧便来到国营饭店的后厨，给众人演示了几道野菜。 有葱油灰灰菜、灰灰菜蒸糕、双椒灰灰菜、荠菜滑鸡片、荠菜豆腐汤、荠菜红烧肉、苦菜炒饭、杏仁苦菜。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几样野菜竟然有这么多色香味俱全的做法。 赵文牧想了想，决定可以趁机拓展自己的野菜事业版图。 于是他又口述了几道菜： 香椿炒蛋、蒲公英炒虾仁、薄荷天妇罗，甚至还有蒲公英花茶。 都是应季的野菜，他直接就可以供货！ 不但详细演示了每道菜的做法，更是专门讲述了每一道菜对于身体健康有什么好处。 听得众人口舌生津，恨不得立刻就品尝一下。 李国富在一边听得心神激荡，赵文牧果然是块宝啊！ 赵文牧认真回答着众人的问题，李国富则悄悄走出了后厨，来到办公室。 等到赵文牧离开的时候，李国富悄悄递给他一个信封，里面是110块4毛。 整整十一张大团结。 重生以来第一次见到大团结，竟然一次就是十一张！ 10块4是早上的野菜钱。 100块不言而喻。 赵文牧赶忙推辞，他说了不要钱就是真心不要，100块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是笔巨款，但是前世身家上百亿的他，自然不会因为100块就改变了心意。 李国富也看得出来，他是真的不想要，心里顿时对他更高看几分。 他拍拍赵文牧的肩膀，温和却坚定地说道： “小赵，这钱虽然不多，你可必须得收下。这钱是过了明路的，张主任亲自审批过的，饭店也记了账！” 赵文牧知道这钱自己是必须收下了，而且既然是公家出钱，自己也付出了合理的代价，又干嘛不收呢。 他并没有给李国富分钱。 要是给了李国富钱，就是吃回扣了，这事儿性质就不一样了。 想回报李国富，多的是合理合法的方式，帮他做出成绩来，获得更好的前程，这才是正道！ 他点点头，将钱收起来，笑着对李国富说道： “李主任，这钱我就收下了，后面我再给您整理几个野味菜方，但是先说好了，可不许再给我钱了。” 李国富一听这话很是惊喜。 国营饭店要做好野味，自然少不了新菜方。 他自觉今天国营饭店已经占了赵文牧的便宜。 再免费要对方的野味方子，就有点得寸进尺了。 所以他也在心里暗暗决定，野菜、野味生意，只要不违背纪律，还是要尽可能照顾赵文牧这边。 其他人想给国营饭店供货，基本也就不可能了。 双方深度绑定、合作共赢的局面就此打开。 第九章 孙大庆上门讨债 赵文广没想到小弟进到国营饭店后厨会待这么久。 他在外面足足等了两个多小时。 饭店富丽堂皇，后厨肯定十分干净整洁，他担心自己脚上脏，因此死活不肯进去。 李国富就安排了一名服务员让她带着赵文广到大厅休息会儿。 于是赵文广在国营饭店喝了两个小时茶水。 不过一个上午过去，他也没有那么拘谨了。 赵文牧从国营饭店出来后，二人便匆匆直奔供销社。 一些小件的东西不用票也可以买，但是价格都会贵上不少。赵文牧想了想，还是找人倒腾点票更划算。 以后买大件的时候，更是没有票根本就买不了。 在这个年代，有票比有钱还好使。 不过蛇有蛇路，鼠有鼠道，总有人有钱没票，就需要买票。 只要市场需求存在，就会有人想方设法去做这门生意。 所以，票贩子自然也是存在的。 赵文牧甚至很看重这些人，虽然大多数人对票贩子印象不佳，认为这些都是问题青年，是不务正业的典型。 赵文牧心里却清楚，这些人是当前整个社会里最灵活、最敢于吃螃蟹的一批人。 日后叱咤风云的人物，不少就是出自这个群体。 这些人通常游走在供销社、国营饭店、招待所、汽车站附近，向有需求的人兜售各种票。 赵文牧随意扫了扫周围，很快便发现了一个可能的票贩子。 那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手插在兜里，站姿歪歪扭扭，眼睛不时扫过路上的行人，尤其是那些看上去像是要去供销社买东西的人。 还时不时瞟一眼街道两端，看上去鬼鬼祟祟的。 没办法，被公安逮到，少说也要关几天。 应该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了。 他让二哥在供销社门口等自己，便径直朝着年轻人走去。 要不是他走得不算快，那小伙子就要吓得直接跑路了，差点以为是公安来抓他。 更令他目瞪口呆的是，这人到自己跟前以后，直接就开口问道： “同志，有票吗？有什么票？” “有，有，有布票、粮票、工业券。” “我要100斤面票，20人份的油票，酱油、醋、盐各6斤，白糖10斤，棉布10人份的，一共多少钱？” “呃，哥，你再说一遍，我没记下来。” 实在不怪他，赵文牧要买的东西太多了，动不动就几人份。 要知道一人份可是一个人一年的配额！ 当然，一个人一年的配额也没有多少东西。 ...... 赵文牧又说了一遍。 小伙子仔细记了下来。 “哥，一共是11块8毛，俺这边没有这么多，你要是能稍等一下的话，我就能给你搞来。” 说完小伙子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意思是自己得去旁边几位同行那里采购。 “好，我等你十分钟。” 不到十分钟，小伙子就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这可是笔大生意，自然不敢怠慢。 小伙子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办事却还是相当可靠，需要的票全都准备好了，分毫不差。 赵文牧爽快地付钱，接着问道： “三转一响的票吗？” 自行车、缝纫机、手表、收音机这四大件俗称“三转一响”，是这个年代最重要的工业品。 谁家娶亲彩礼要是能凑齐三转一响，那绝对是了不得的大事。 就山前村来说，能有一件就是家境不错的人家了。 要买这些东西，光有工业券可不行，还要有分别的票。 “哥，我手头没有，但我能搞来，你给我几天时间。” “行，你先寻摸着，有消息了就去国营饭店找王友明，让他转告我。” “好咧！” 搞定票据，赵文牧转头走进了供销社。 不得不说，赵文牧这动辄几十人份的做派，不但吓到了赵文广，就连供销社的售货员都被惊到了！ 这个年代可没有什么客户至上的服务观念。 国营供销社那是十分神圣的地方，售货员们不说是拿鼻孔看人，也至少是有些居高临下的派头。 就连墙上都张贴着“不准随意殴打顾客”的标语。 这会儿售货员对待赵文牧的态度也变得十分和善积极，绝对称得上阳光服务、笑脸服务了。 赵文牧买这么多东西是有理由的，首先这些东西其实并不多，因为每人份的配给量很少。 其次赵文牧家里人多啊，他买这些东西除了留给自己家，还要给大哥、二哥、父母都送一些去。 等再赚点钱了，买了自行车，方便一些了，还要给大姐、二姐送些东西过去。 没办法，加上赵静，赵家就是兄弟姐妹七个人呢！ 只有小妹赵文秋还在上高中，其他人都成家了。 赵文牧还买了5个友谊牌雪花膏，10个蛤蜊油。 雪花膏是好东西，擦在手上脸上，不但保持湿润，味道还香喷喷的，很是温馨。 农村人一般舍不得用雪花膏，大家一般用1毛钱一个的蛤蜊油，一个就能用大半年，保湿效果也是杠杠的，特别适合冬天手足干裂的人。 有了票，买这么多东西就便宜不少了，总共花了43块6。 赵文广极力克制着把小弟拖出去的冲动。 付钱的时候，感觉就好像是拿刀在割他的肉一样心疼。 这不怪他，赵文广活了二十多年，也没一次花过这么多钱。 一次花5块钱的经历都没有！ 看着一张张大团结离他们远去，就跟丢了亲人一样难受。 不行，实在受不了了，他干脆扭头走出了供销社。 “哎，二哥，你去哪儿？快帮我搬东西！” 赵文牧赶忙叫住了他，兄弟二人在供销社两名同志帮助下，把东西装上牛车，便往家里赶去。 说回山前村这边。 在山上挖野菜的众人见兄弟二人迟迟没有回来，心里也有点担忧。 之前十点左右就回来了。 这都快十二点了，竟然还不见人。 估计是卖不出去吧，大哥大嫂也有点后悔，早上就不该又给他们装了那一大筐野菜。 主要是赵文林昨晚跟着赵文牧一起去卖野菜，实在是被那火爆的场景震惊到了。 早上他死活睡不着，便拽着媳妇起床上山挖野菜去了。 “老二、老三估计是没卖出去，回来的晚一些，我们先回家吃饭去吧！” 眼瞅着快要晌午了，大嫂刘秀梅招呼众人回家。 谁知道刚回到赵文牧家，还没生火做饭呢，六七个人就走了进来。 赵静脸上登时就变了。 她认得出来，这些人大多是赵文牧的酒友、牌友，还有俩人是喜欢跟着赵文牧捞鱼摸虾、打架斗殴的宋文远、钱二牛。 宋文远是宋芸的堂弟，钱二牛是山东头村的，赵文牧大姐就嫁在山东头村，他经常去那边玩。 她看着另外五个人，眼睛里都要喷出火来。 这几个人她认得，有本村的李二狗、赵文宝，后者还是赵文牧本家。这俩人表面上跟赵文牧称兄道弟，实则骗的赵文牧团团转，纯粹为了让赵文牧当冤大头。 赵文牧从她手里拿走的钱，转头就被他的“好兄弟”以各种名目骗走或者骗吃骗喝掉了。 赵文牧被他们怂恿着跟人打了多少次架，却不知道从一开始诋毁他乱#伦的，就是这俩人！ 自己一开始还苦苦劝赵文牧，但是被狠狠伤了几次后，也再不敢开口了。 另外三个人则是三里庄的，以孙大庆为首，哄骗着赵文牧去赌博，每次赵文牧都会输得精光。 想想就知道这里面有猫腻。 赵文牧每次输了钱，回家都要给她使脸色、耍性子！ 冷言冷语有多伤人，她都不记得自己有多少次偷偷躲起来哭了。 赵静还没开口，孙大庆便喊了起来： “赵文牧呢？他欠我17块钱，说好了五天以内还清的，是不是想赖账！” “就是，想赖账可不行！” 其他几个人也哄闹起来。 听到这话，赵静脑袋里嗡的一下就炸开了，小弟竟然又去赌了！ 接下来院子里说什么她已经不知道了，脑袋里只反复重复着一句话： 小弟又去赌了！他还在骗我！ 赵文牧兄弟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院子里两拨人正剑拔弩张地对立着，一伙儿有些面熟，似乎是以前经常一起鬼混的人，嘴里骂骂咧咧，说着什么“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另一边是大哥大嫂、二嫂以及两个年轻人，他仔细一看，是宋文远和钱二牛。 前世自己离家以后，父母去世前的那段日子里，这两个小兄弟帮自己照顾父母、料理后事，算是帮自己尽了身为人子的责任。 自己发达以后，将两人带到身边，一起共事了几十年，这才能够一下子认出俩人。 两拨人激烈地争吵着，二嫂宋芸手里还握着一根打场、垛草的木杈。 只有一个人，呆愣愣地站在一旁，明明是热闹无比的院子，却有一种孤寂无比的凄凉感。 赵文牧一下子把孙大庆推开，虽然不记得这人是谁，但院子里就属他最猖狂了。 他伸手去拉赵静，却被对方一把甩开。 赵静狠狠瞪着他，眼睛里满是失望和绝望。 孙大庆又冲了过来： “赵文牧，你小子还不还钱？” “还什么钱？” “咋地了，不认账是吧？说好五天之内还钱，你小子还想不认账？” 赵文牧是真的不记得有这事了，毕竟对他来说这已经是四十年前的事情了。 这些年他从艰难谋生到叱咤商场，每每回忆起往事，也都是对赵静和小囡囡的想念和悔恨、对亲人的歉意，哪里还会记得有这么一号人物？ 他看了一眼宋文远、钱二牛，宋文远轻轻点头。 看来是确有其事了。 赵文牧翻出17块钱扔给孙大庆。 “还差五块，一天利息一块！” 他又扔给对方5块。 “滚！马上给我滚！” 赵文牧只觉得一分一秒都忍不了，他现在就想弄死孙大庆。 孙大庆本想再放几句狠话，然而看着赵文牧赤红的眼睛，张了张嘴终究是没有说什么。 几个人悻悻离去。 第十章 姐，你不要离开我 孙大庆等人走后，院子里便陷入诡异的沉默中。 赵静此时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 这两年她被赵文牧不断伤害，逐渐关闭了心防，把自己关在厚厚的保护壳中。对赵文牧没有了期待，赵文牧给予她的伤害也就没有那么疼了。 然而她以为小弟这次是真的变好了，她那坚固的心防刚刚打开一丝缝隙，便被一刀狠狠捅入。 那种疼，让她无法呼吸。 她只想离开这里，她受不了了。 看得出来院子里气氛诡异，赵文远、钱二牛看了一眼赵文牧，就赶紧走了。 大嫂刘秀梅想去拉一把赵静，终究是悻悻地没敢上去。 赵文林、赵文广也只能尴尬地站在一旁。 赵静突然转身冲进屋内，抱起小囡囡就往外走。 她也不知道该去哪儿，不能去赵学海老两口那儿，她也不想老人跟着操心。 但她就是想离开这儿。 赵文牧看见赵静抱着小囡囡决绝地往外走，他整个人一下子就崩溃了。 前世赵静是不是怀着一样的心情，抱着小囡囡跳下山崖的？ 恍惚间，他已经分不清这是现世还是过去。 “砰” 赵文牧跪在了地上。 “姐，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声音里满是悲伤与绝望，前世今生在此刻已经融为一体，他既是在乞求今生的赵静，也是在乞求前世的赵静。 说着，他狠狠一巴掌抡在脸上，一侧脸颊立刻便红肿了起来。 “姐，求求你。” “不要离开我。” 院子里只能听见赵文牧的低语声和巴掌抽在脸上的声音。 第三巴掌的时候，赵文牧就只觉得满嘴的铁锈味。 此刻他的眼里有前世的赵静和小囡囡，有气急攻心的老父亲，有悔恨不已的老母亲，有临终前意难平的大姐，有恨铁不成钢的大哥，还有大嫂、二哥、二嫂、其他被自己辜负了的人...... 他感觉不到自己手上的力气还在加大。 他只想抽死前世那个赵文牧！ 第四掌，大哥、二嫂已经面露焦急。 第五掌，大嫂迈了两步，终究忍住了没有走上前。 第七掌，赵静冲了上来，她哭着抓住赵文牧的手。 然而赵文牧此刻已经感受不到外界，他只想用力抽，这已经成为了执念。赵静根本抓不住他！ 第八掌，第九掌。 “小弟，小弟，你别打了，我原谅你了，我不会离开你！” “大哥！大哥！” 眼见拦不住赵文牧，赵静声嘶力竭地喊道。 赵文林、赵文广冲了上来，死死抓住赵文牧双手。 赵文牧拼命挣扎着，赵文林、赵文广用了吃奶的力气才好不容易控制住他。接着赵文牧便晕了过去。 这可吓坏了众人。 大家手忙脚乱地把赵文牧抬上牛车，直奔卫生所而去。 “谁下的手？！怎么打成这样！” 赵文牧整个脑袋都肿了起来，脸上青紫一片，嘴角还带着血，可是把老院长吓了一跳。 仔细检查一番，挂上葡萄糖。 “估计有些脑震荡，问题应该不大，等病人醒来再观察一下。” 卫生所条件有限，也就只能这样了。 宋芸、赵静留下来照看赵文牧，其他人也没心情吃饭了，干脆上山挖野菜去了。 赵文牧一直到下午三点多才悠悠醒来。 醒来后只是嗓子有些哑，并没有什么大碍，宋芸说了一声，就回家做饭去了。 “嫂子，你直接给大哥她们送饭去吧，我跟小弟待会儿打完针就回去。” 赵静把宋芸送出卫生院，回到病房便趴在赵文牧身上呜呜哭了起来。 “赵文牧，你是要把自己打死吗？你让我跟囡囡怎么活？” 赵文牧轻轻拍着她的背。 “姐，对不起。” “我真的没有再去赌了，我以后也不会再去，你相信我好不好？” 他竭尽全力才从嗓子里挤出这几句话，声音嘶哑，赵静把头贴在他的胸口才能听清。 “我相信你。” 这几个小时里，赵静也慢慢冷静了下来。 她想明白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小弟确实是这几天才发生变化的，而赌钱的事情发生在五天前。 小弟确实变好了，他没有骗自己。 赵文牧悲伤欲绝地乞求她不要走，这做不了假，所有人都能感受到赵文牧心里的那份渴望和绝望。 要是以前，小弟大概会说“滚吧滚吧，有多远滚多远”吧。 下午赵文牧躺在炕上，跟小囡囡大眼瞪小眼。 他这副凄惨的模样逗乐了小囡囡，小家伙净躺在那儿咯咯笑了。 虽然他一再表示，自己只是嗓子哑了，身体没有问题，赵静还是不允许他出去干活。 傍晚一大群人聚在赵文牧家的院子里摘野菜。 为了提高效率，大家在山上只是简单地将泥巴甩掉，其他杂质都没有清理，晚上回家以后可以点灯摘菜。 毕竟今天耽误了太多时间，有点忙不过来。 赵文牧总算是获准参与其中。 他这会儿脸上还是肿的很高，青一块紫一块的，看上去面目很是狰狞。 就连眼睛也只能半睁开一只，另一只眼皮肿的实在厉害。 说话的声音也还是很小，嗓子嘶哑的厉害。 “二哥，明天去制糖厂和国营饭店送菜只能你自己去了。” 他脑袋这幅样子，实在不适合出门。 国营饭店现在一天要100斤野菜，不能耽误大客户的需求。 “行，没问题！” 卖菜这事儿，赵文广一点都不为难。 “大哥，就麻烦你今晚去找一下咱爹、宋叔、陈大爷，让他们想办法多捕点野鸡、野兔、野猪、麻雀什么的，河里的鲫鱼、鲤鱼也搞些来。山货7毛一斤，水里的5毛一斤收购。” 河鲜其实是门大生意，虽然眼下不被认可。 以后大闸蟹、小龙虾必然会在餐饮界大放异彩，他已经打定主意以后会重点做河鲜生意。 所以螃蟹、蝲蛄的做法，他不打算教给国营饭店。 赵文林点点头应下。 做生意这方面，他现在对赵文牧言听计从。 赵文林在捕猎方面也算是老手，但是比起老一辈人来，还是差了不少。 “大嫂、二嫂，明天除了荠菜、苦菜、灰灰菜以外，蒲公英、薄荷也要，另外香椿现在应该也有了，明天也得摘一些。” 山前村依山傍水，自然条件得天独厚，薄荷这种植物喜阴喜湿，河边就生长了不少。 而香椿芽既可以炒菜、炒蛋，撒点盐腌成咸菜，就可以保存很久，是村民很喜爱的美食。 山里虽然也生长了不少野生香椿，但寻找、采摘比较麻烦，村民大多在自家屋前屋后栽上几棵香椿树，现吃现摘，惬意得很。 刘秀梅有点为难地说道： “小弟，现在野菜需要的有点多，还要野味，光咱家人怕是忙不过来。” “大嫂，明天我把赵文远和钱二牛也叫来，先让他们干两天，后面我在咱们村和三里庄、山东头村再多找几个人。” 野菜生意今年也就能做两个月左右，到明年肯定会有很多人追风。 不如今年尽可能做大一些，把钱赚到手。明年等大家蜂拥而入的时候，赵文牧就不打算做野菜生意了。 这个生意毕竟还是太小了。 今年年底政策环境就会发生很大变化，到时候会有更多机会等着自己。 对别人来说是难以预料的未来，对自己来说，却是亲身经历过的历史。赵文牧光凭这些经验，就已经远远走在时代前列了！ “姐，我和二哥买了不少白面、油、棉布，待会儿你给大家分一分，咱们几家和爹娘那边分一下就行。大姐、二姐那里以后再买。” 雪花膏、蛤蜊油赵文牧悄悄给了大哥、二哥，让他们自己送给自己媳妇。 个人媳妇个人疼，赵文牧就不代劳了。 他只留下了给老娘、赵静和小妹的。 不等赵文林等人推辞，赵文牧便拿出了身上剩余的钱。 数了数，一共是64块2！ “今天总共赚了141块6，买票和这些东西花了55块4。” 顿了顿，赵文牧又接着说道： “给了孙大庆22块。” “还剩64块2，我手里还有这么多钱呢！这些东西大家安心分下去就行。” 赵文牧这么一说，大家也就不再推辞。 “小弟，怎么会有这么多钱，野菜能卖这么多？” 宋芸惊呼出声。 赵文广点点她的额头。 “想啥呢，野菜总共就400斤，卖了40块钱，还有100块是小弟教了国营饭店几道菜，人家给的报酬。” 宋芸噘着嘴表示抗议。 她也是山前村人，跟赵文广算是青梅竹马，打小一起玩闹，结婚后感情也很好。 “小弟还能教国营饭店做菜？” 赵文林有点不敢相信，在他眼里，国营饭店那是什么，那是全平阳县做菜最厉害的地方。 而小弟，要不是这两天一直吃他做的饭，真不知道他竟然还会做菜！ “以前瞎转悠的时候碰到一个老头，做野菜都是他教我的。” 赵文牧一边把钱全都交给赵静，一边随口胡诌。 反正他这两年确实是天天在外面瞎搞，谁也不知道他有什么际遇。 好在大家也不纠结这个问题。 赵静却只收下了4块2，剩下的60块又还给了赵文牧。 “小弟，钱你留着吧，收野味、做生意都用得到。” “我相信你。” 第十一章 钱不够了! 晚饭刘秀梅做的是萝卜丝疙瘩汤。 清新、爽口，很适合赵文牧这个病人，而且他喉咙不舒服，吃流食最好不过。 疙瘩汤是用大铁锅做的，一锅汤喂饱全家人。 只见刘秀梅飞快地切好葱花、萝卜丝，四岁的小子婷熟练地趴在灶台前往里面添柴。 油热以后，刘秀梅招呼小家伙躲远点，便迅速放入葱花煸炒，炒出香味后，加入萝卜丝，炒至七八分熟，然后加了两瓢水。 接着她又一只手端着水瓢，让水一点点滴在面粉里，另一只手拿着一根筷子轻轻搅拌，直到所有面粉都沾水变成小疙瘩。 水开以后，就开始下疙瘩。 大火煮两三分钟后，将木柴稍稍往两侧分开，这样锅底的受热会减小。 在锅里打入几个鸡蛋，轻轻搅拌，但没有将鸡蛋打散。盖上大锅盖，焖了几分钟。 一锅萝卜丝疙瘩汤便完成了。 动作流畅自然却又不花里胡哨，宋芸、赵静两个妯娌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打开锅盖，大团白色蒸汽升腾而起，疙瘩汤的芳香随之弥漫开来。 “大嫂，你做的疙瘩汤最好吃了！” 赵文牧不忘拍彩虹屁。 他说的倒是真话，从小到大他确实最喜欢吃大嫂做的疙瘩汤。 撒入一点盐，刘秀梅给每个人盛了一大碗。 子孟、子婷、赵文牧、赵静和刘芸的碗里都有一个荷包蛋。 赵文林、赵文广和她自己碗里没有。 赵文牧把自己碗里的蛋夹起来，放到刘秀梅碗里，嘻嘻笑道： “大嫂，你知道的，我最不喜欢吃荷包蛋了。” 他打小不爱吃荷包蛋是真，这会儿想让大嫂吃也是真。 “你生病了，就应该吃点鸡蛋，什么时候了还挑食！” 刘秀梅说着就要给他夹回去。 赵文牧连忙拿手遮住饭碗。 “小叔，我把蛋黄分给你。” 小子孟夹过一个蛋黄来，这小子不喜欢吃蛋黄。 “小叔，我的也给你！” 小子婷也夹过一个来。 “我不要，给你爹、你二叔一人一个。” 最后赵静把自己碗里的荷包蛋一分为二，给赵文牧夹了一半。 他立刻移开手，笑着说： “谢谢姐！” 一家人其乐融融，欢声笑语不断...... 晚上赵文林带着面粉、油、白糖去了赵学海那儿，既是为了第二天捕猎的事情，也是为了帮赵文牧缓和跟老两口的关系。 “老大，你咋拎了这么多东西？” 这么多好东西，别说平时见不到，就是过年的时候，他们家也从来没有买过。 “爹，娘，这都是小弟买的。” 赵学海两口子闻言脸色大变，刘素梅哆哆嗦嗦地指着那堆东西问道： “老三又干什么坏事儿了？” 赵文林一看老两口这是误会了，连忙将兄弟三人卖野菜的事情仔细说了一遍。 还一再保证这都是他和赵文广亲眼所见。 赵文林的保证还是有些分量的。 赵学海虽然已经相信了七八分，却还是板着脸说道： “这些东西都给他拿回去，他的东西我们无福消受！老大，你告诉他，我们不求别的，只求他对我闺女好点儿就行！” 刘素梅也抹着眼泪说道： “老大，你把东西给老三拿回去，我跟你爹不缺吃穿，拿回去留着给阿静补补身子吧。” 这两年赵静的处境已经成了老太太的心病，她时不时就长吁短叹，偷偷抹眼泪。 赵静要是嫁给的其他人，她高低要让几个儿子打上门去，把女儿接回家。 一想到是自己把赵静推进火坑，老太太就难受万分。 赵文林好说歹说，最终也没能把东西留下来。 他也知道，老两口虽然还在生赵文牧的气，更主要的还是想把这些东西留给赵静和赵文牧。 他也没有强求，小弟确实变了，爹娘这边早晚会原谅他的。 一点点来吧。 不过好在赵学海没有拒绝捕猎的事情，到底是多活了二十年，他叮嘱着大儿子： “老大，老刘和老陈那里你就别去了，待会儿我去说。这事儿不能大张旗鼓地来，你们卖野菜也一样，绝对不能耽误了生产队里的活儿，你知道吗？！” 真正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知道破坏某些东西的罪名是万万担不得的。 赵文林点点头，把这话记在心里。 其实赵文牧也在想办法让收野菜、野味的事情过到明路上来。 重活一世，他自认有很多安全可靠的方法过上富足的生活，因此也不想承担一些不必要的风险。 晚上赵静洗漱后回到屋里，赵文牧把手背在后面，站到她面前。 “姐，把手伸出来。” 赵静愣了一下，接着就很配合地伸出右手，掌心朝上。 纤纤素手修长瘦削，指肚、掌心结了厚厚的茧子，原本白皙的皮肤，显得有些枯黄。 赵文牧把雪花膏、蛤蜊油轻轻放在她手心。 赵静看着手上的东西，眼睛里亮晶晶的，没有哪个女孩子不爱美。 她也才21岁，正是一个女孩子最美的年纪。 赵静只舍得抠了一点点雪花膏轻轻抹在脸上，既是因为雪花膏贵重，也是因为这是小弟第一次送给她东西。 要不是怕赵文牧笑话，她都想要收起来，一直保存着。 整个晚上赵静都显得心情很好，脸上一直带着若有如无的笑意，女孩子不施粉黛却阳光明媚的笑颜，让赵文牧心绪激荡不已。 毕竟这会儿他是一个血气方刚的20岁少年。 前世素了几十年，也只是因为心里愧疚，不愿意跟其他女人有所纠葛罢了。 又不是身体上有啥毛病。 不过没有办法，眼下两人的关系还远没有到那一步，他也只能尽可能让自己平静下来。 实在不行就只能掏出祖传绝活五指抱柱了。 第二天大家按照前一天的安排分工协作，一大早就开始了忙碌。 赵文牧去把赵文远找了来。 “文远，你去山东头村把钱二牛叫来，去我大哥的果园集合，我有点事儿跟你们说。” 赵文远是赵文牧的远房堂弟，打小跟着赵文牧屁股后面玩。 二人到后，赵文牧开门见山表明意图： “阿远，二牛，你们愿不愿意跟着我干？” “愿意！” “愿意！三哥，你要我们干什么？是不是去揍孙国庆那个瘪犊子？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赵文牧哭笑不得，这俩人连要做什么都不知道，就愿意跟着自己干。 “不是揍人，是赚钱！” 赵文牧仔细说明了一下野菜生意。 “我现在忙不过来了，你们暂时先帮我挖野菜，以后会有更重要的事情让你们做。” “中，我们都听三哥的。” “那好，以后每天早上就在这里集合，每天给你们3块钱工钱。” 一听3块钱，二人都很兴奋，一天3块，一个月就是90块，比工人工资都高好几倍！ “三哥，你给5毛钱就够了，挖野菜哪里值3块钱了！” 赵文远、钱二牛也不贪婪，他们觉得不能占赵文牧便宜。 “3块钱不多，你们安心收着就行，以后还会更多！” 一个人一天处理80斤野菜完全没有问题，价值就是8块钱，3块钱工资赵文牧并不觉得多。 赵文远、钱二牛见推辞不过，便应了下来。 结果二人就起早贪黑，尽可能地多挖野菜，连赵文牧都看不下去了，勒令二人每天晚上六点之前必须回家。 要不是晚上看不清，这俩人是打算一天二十四小时挖野菜吗？ 犹太人来了都得痛哭流涕啊！ 当天一切顺利。 赵文广进城仍旧是不到一个小时便卖出了大概300斤野菜，到国营饭店送货自然毫无阻碍。 赵家兄弟七八口人还有赵文远、钱二牛，一天挖了大概600斤野菜。 将将能够满足需求的数量。 晚上，赵学海还有另外四五个老人，带着一堆野鸡、野兔，以及鲜活的鲤鱼、鲫鱼来到赵文林的果园。 赵文林的果园在村外，平时很少有人来这边，距离进城的路也不远，赵文牧把收购野味的据点设在了这儿。 赵学海兴奋地招呼着赵文林： “老大，快带几个人跟你宋叔去小青山，那儿捉到一头野猪！” 小青山并不远，道路也不算险峻，这会儿又是满月，行夜路也没什么问题。 兄弟三人还有赵文远、几个老人带上手电筒，匆匆赶到小青山。 一头成年野猪，被困在老人挖好的大坑里。 这是一个很简单却实用的陷阱，在野猪经常走的路上挖一个大坑，坑顶伪装上青草，再撒上苞米粒，野猪去吃苞米粒，就会掉进坑里了。 坑很深，野猪爬不上来。 为了防止误伤到人，坑里并没有什么尖刺一类的东西。 所以，野猪这会儿正哼哼唧唧活蹦乱跳。 成年野猪力气很大，獠牙又长，一旦被它咬到可不是开玩笑的。 众人费了老大力气，才把野猪绑起来抬了出来。 中间打断了野猪一条腿，具体过程不便细述。 最后过称清点。 野鸡7只，15斤4两；野兔24只，92斤7两； 鲫鱼若干，14斤2两；鲤鱼12条，39斤8两； 野猪1头，172斤。 赵文牧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身上的钱不够了！ 第十二章 野味生意全面扩张 自己原本有60块！ 今天二哥去卖菜，国营饭店那边收到10块，制糖厂家属区收到31块2。 一共才101块2！ 就连野猪的钱都不够！ “爹，几位叔伯，野鸡、野兔、野猪一共是280斤1两，价格是7毛一斤，也就是196块7分。” “鱼一共是54斤，价格是5毛一斤，是27块。合在一起就是223块零7分。” 几个老人没有想到竟然有这么多钱。 他们偶尔也会上山打点猎物，但都是自己家人吃，或者左邻右舍偷偷来买一点，价格也就两三毛钱。 这些东西能卖几十块钱他们就很满足了。 “三娃子，你真的收这些东西啊？还这么多钱？” “陈叔，我真的收，你们以后要是有，也可以来卖给我。” 顿了顿，他又接着说道： “各位叔伯，今天这头野猪实在太大，我手头没有这么多钱，我先给你们100块，剩下的等明天卖了货再给你们，可以吗？” “100块就够了，这些东西也不值钱。” 一个老人摆摆手说道。 “那可不行，该多少就是多少。老三，你确定明天能给大伙儿钱？” 赵学海板着脸说道，他从看见赵文牧起，就一直面色冷峻。 赵文牧知道他这既是在问自己，也是在给大家定心丸。 “爹，您放心，这些野味都是城里大饭店预定的，我明天给人送过去，人家就给我钱了！” 他大声回答道。 “那行！”、“明天再给就行”... 几个老人点点头道。 赵文牧将全部的钱取出来，当着众人的面清点出100块，交给年纪最大的陈伯。 几个老人这次是一起打猎的，钱自然一起分。 头发花白的陈伯数了两遍，又递给赵学海数了两遍，确认没问题。 “我们哥几个送大家回去，剩下的123块零7分明天收野味的时候一起补上。” 次日一早，赵文牧、赵文广还有赵文远便一起出发了。 赵文广赶着赵文林家的牛车，载着300多斤野菜直接去制糖厂家属区。 赵文远赶着自家的牛车，载着野味和大概300斤野菜还有赵文牧。 没办法，赵文牧不会赶牛车。 赵文牧二人先去了国营饭店，卸下货收好钱后，便直奔国营玻璃厂。 还跟李国富约好了，等卖完野菜就回来教做野味。 这次国营饭店收了120斤野菜。 国营玻璃厂在城市东北，占地面积十分广阔，家属区跟老城区东北角接壤。 在这个交界地带，居住的主要是玻璃厂职工及家属，还有就是国营卷烟厂的职工家属。 国营卷烟厂年初往更远一些的城外转移了部分生产车间，但职工住宿还没来得及跟过去。 可以说这里是一个市场规模更大、消费能力更高的市场。 之所以一开始没有选择这里，是因为这边人员要复杂一些。 不时有街头小混混在这边游荡，公安对这里的关注、打击力度也高不少。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心里已经有些计划了。 第一天到这个新区域，赵文牧只带了老三样：荠菜、苦菜、灰灰菜。 国营饭店和二哥负责的制糖厂，已经在今天正式上线蒲公英、薄荷、香椿芽。 其中头茬香椿芽量少价贵，暂时是1块2一斤。 等后面长起来了，估计也就两三毛钱一斤。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 玻璃厂这边市场跟制糖厂那边一样火爆。 这边人口数量是那边的3倍有余，收入水平也不比制糖厂差，国营卷烟厂更是平阳县收入顶流。 赵文牧很快就打开局面，进入到称重-收钱-称重-收钱的节奏中。 赵文远也是同款的目瞪口呆。 “文远，你仔细看好了，过段时间这里就交给你来卖。” 赵文远咽了口唾沫，喉头咕咚咕咚。 他点头如捣蒜，大声应道“嗯”。 心里更坚定了要跟着赵文牧混。 两人很快就把车上的野菜卖光了，赵文牧这次没有预收菜钱，他朝着没有买到菜的人群大声喊道： “我们明天早上7点半还来，还想吃野菜的同志，记得明早来买！” 二人赶着牛车回国营饭店的路上，赵文牧问赵文远： “阿远，你也看到了，野菜卖得有多火爆，哥一天却只给你和二牛3块钱，你有意见没有？” 赵文远立刻就涨红了脸，他梗着脖子说道： “三哥，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挖点野菜一天就有3块钱，以前俺想都不敢想有这样的好事儿！你赚更多钱是你的本事，给3块钱就已经是照顾我和二牛了，不然咋没见你找别人呢！” 果然是自家兄弟，懂得感恩，而不是犯红眼病。 赵文牧拍拍他的肩膀。 “阿远，3块钱只是开始，哥早晚带你们一天赚30、300、3000块！” 就算是一天赚3万又怎么了，一年也不过是一千万而已，前世赵文远跟着赵文牧收入也不止这个数了！ “嗯，三哥，我一定好好干！” 来到国营饭店，赵文牧着重教了几道野兔的做法。 鲫鱼、鲤鱼李国富等人都有很多不错的做法，糖醋鲤鱼更是本地名菜，赵文牧也只是跟他们探讨了一下糖醋汁的调配，使得口感更佳、卖相更好。 野鸡赵文牧建议采用小炒鸡或者地锅鸡的做法，味道香浓热烈，这些也都是鲁菜常见菜。 其实他还有一些不同的做法，但是考虑到老家的野鸡后来一度近乎绝迹，直到2008年以后才慢慢复苏，他决定还是把这些菜谱雪藏起来。 猪肉吃法成熟，野猪也不例外，不过野猪肉更柴，不易咀嚼且有一些异味。他建议在常规红烧、卤肉的基础上，推出几款麻辣风的菜品。 后世川菜盛行全国不是没有道理的。 麻辣让人欲罢不能，越辣越吃，越吃越辣，还能屏蔽掉野猪肉本身的异味。 另外就是可以煲汤，野猪归参汤补血、调经、益气，老少妇皆宜。 重头戏是野兔，平阳县本地荒地多，环境保护严格以后，野兔一度成灾，每年都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去捕杀野兔。 而且兔子人工繁育也不困难。 嗯，概括下来就是，野兔经得起吃，不会灭绝。 像什么红烧兔肉、干煸兔丁这都是常规的，赵文牧还教了一道香辣兔。 至于冷吃兔、麻辣兔头，是打算以后自己做的，不能教。 就这些，李国富已经非常满意了。 厨艺是个融会贯通的事情，赵文牧看似只教了几道菜，却是为他们打开了一扇门。 就比如一道香辣兔，那是不是还能有香辣牛肉、香辣羊肉、麻辣兔、椒麻兔，再引申一步胡椒牛肉、黑椒牛排... 门开了，路就在眼前，就有无限可能。 从前受限于视野局限性，很多厨师只会当地菜，不知道全国各地还有无数种做法。 随着经贸活动愈发频繁，各地交流增多，新菜品也会不断涌现。 说1980年之后的中国，是五千年未有之巨变，绝对是一点都不过分！ 李国富已经预见到了新菜品的畅销。 他立即就拍板，以后赵文牧送来的野味，国营饭店全部收下。 而在次日招待完地市两级领导后，国营饭店还专门就这事儿开了个会议，明确要优先跟赵文牧合作。 当然，这会儿赵文牧还不知道这事儿。 从国营饭店出来，赵文牧便直奔供销社。 他现在可是怀揣巨款，虽然还没来得及清点，但是光334斤野味就有625块了！ 他这次要买的是奶粉。 奶粉比米粉还金贵得多，公社那边的供销社也没有奶粉卖！ 平阳县城的供销社才有。 小囡囡现在喝的米粉里面也含有一些奶粉，但纯奶粉毕竟营养更高、口味更佳。。 当然，这个时代的奶粉就是字面上的含义，牛奶消毒杀菌后研磨成粉，并没有后世的配方奶粉。 供销社里最贵的是红星奶粉，一袋300克，价格9块。 小囡囡一个月就需要3袋，合计27块，普通工人家庭根本喝不起。 买！ 赵文牧直接买了两袋。 还在路边花一块钱买了个拨浪鼓。 票贩子李三儿不在，不然他还想买几张工业券，买个座钟回家。 北极星大座钟，58块钱一个，还需要5张工业券。 这玩意儿用个几十年还稳如老狗。 时间紧张，他们没有多做停留就直接回家了。赵文牧现在就像是一个陀螺，一刻不停地运转着。 到家已经十一点多，赵文远一路小跑上山去了。 赵文牧清点了一下今天的收入。 一共是656块3！ 野味625，国营饭店野菜12块5，玻璃厂野菜18块8。 相比之下，野味利润太高了！ 当然今天有一头大野猪才会赚这么多钱，野猪不可能天天有。就算有，国营饭店也吃不下。 赵文牧喜滋滋地把钱收起来。 接着便洗手作汤羹。 第十三章 鲫鱼汤 赵文牧要做的是鲫鱼汤。 在国营饭店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来鲫鱼汤是催乳佳品，就是因为赵静奶水不够，小囡囡才需要补充米粉。 做点鲫鱼汤给媳妇补补是个好主意。 然后他便后悔没有在家里留下几条鲫鱼。 最后他把已经卖给国营饭店的鲫鱼又拎走了四条，还顺了一点煮鱼用的枸杞和胡椒粉。 没办法，这些东西家里都没有。 就让国营饭店好人做到底吧。 赵文牧先在锅里煎了三个鸡蛋，等煎至两面金黄捞出放在一边。煮鱼汤时放入煎鸡蛋，鱼汤会更加奶白、鲜美。 接着将清理干净的鲫鱼煎至表皮稍稍有些发焦，鱼香味充分发散出来。 赵静回到家时，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她回家是来给众人准备午饭。 “姐，今天中午吃鲫鱼汤。” “嗯，那我烙几张饼。” 赵静没有多想。 面是早上出门前活好的，现在已经发酵好了，直接拿来擀面皮就行。 她很快就支起鏊子，开始烙大饼。 大饼不是煎饼，大饼完全是面粉做的，煎饼一般是玉米糊和面粉混合在一起。 而且大饼叫做烙，煎饼叫做摊。 鲫鱼的油脂已经被充分煎出，正是这些脂肪和水发生的乳化反应，鱼汤才会呈现出奶白色。 然后赵文牧加入一些姜丝、葱段、煎好的鸡蛋，又倒入足量开水，将锅底加入更多木柴，一直煮了大概七八分钟。 又放入枸杞，接着煮了两三分钟。 最后撒了一些盐和胡椒粉，色香味俱全的鲫鱼汤便完成了。 奶白色的鱼汤色泽亮丽、味道鲜美。 “姐，鲫鱼汤可以美容抗皱、增强体质，还能，还能催乳，你等下多喝点。” 赵文牧小声说道。 赵静脸上一红，低下头轻轻应了声“嗯”。 岁月静好，小两口一起在厨房里忙碌着，赵文牧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 一大家子人，几条鲫鱼汤肯定不够。 赵文牧又迅速做了个清炒萝卜、猪肉白菜炖粉皮。 前世赵文牧一直是一个人过日子，几十年下来洗衣、做饭已经是极为熟练，炒几个菜很是迅速。 炖粉皮还没出锅，一大家子人还有赵文远、钱二牛就来了。 赵文牧只给三位女性还有子孟、子婷两个小萝卜头盛了鲫鱼汤。 “鲫鱼汤可是小弟专门给阿静做的，大嫂，咱俩人这是沾了阿静的光！” 宋芸嘻嘻笑着打趣。 院子里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小弟，今天制糖厂这边卖了30块2，薄荷买的人不多，剩了不少。” 赵文远、钱二牛走后，赵文广把整理好的卖菜钱递给赵文牧。 因为薄荷销路不好，他的脸上也少了笑容。 “明天还要带这些薄荷过去吗？” 薄荷嫩叶里面没有杂草、泥巴，比野菜容易采摘，白天里大家又采了不少。 薄荷可以煮肉、炒蛋、熬粥、泡茶，赵文牧并不担心薄荷的销路。 人们暂时还没意识到薄荷有这么多种吃法罢了。 “二哥，薄荷的吃法你给大家说过了吗？” “说了，就按照你教我的，每种做法我都说了好几遍。” “吃薄荷的好处也都说了。” 赵文广把赵文牧教他的话牢牢记在心里，早上出门的时候还背了好几遍。 “那就行，明天照常去卖薄荷就行，销量会慢慢提高。” “不过，薄荷的销量肯定没法跟荠菜、灰灰菜比。” 并不是人人都能接受薄荷的味道。 赵文广点点头，也放下心来。 毕竟院子里那一大堆不是绿油油的薄荷，都是钱啊！ “大哥、二哥，这钱你们收着。” 赵文牧数出20张大团结，分别给了赵文林、赵文广10张。 他现在手里有729块5，扣除欠老猎户们的123块7分，还能剩下606块4毛。 足足是一个普通工人两年的收入！ 这年头一个普通工人月工资也就25-30块钱。 兄弟二人也知道赵文牧现在很会赚钱，尤其这笔野味生意赚了不少。 然而，拿着这10张大团结，还是觉得跟做梦一样。 他们劳劳碌碌一年，生产队给的分红也就只有四五十块钱，好的年景也不过七八十块。 这是全家一年的收入！ 而跟着小弟干了几天，就赚到了100块！ “小弟，这太多了，这太多了。” 赵文林红着脸推辞，他不善言辞，反反复复就这一句话。 赵文广倒是没有推辞，他知道小弟的生意还会做得更大，眼下才只是开始，小弟不在意这钱是不是多了，自己也没必要计较，安心把事情做好就行。 赵文牧摆摆手。 “大哥，这钱你放心收下，以后还会赚更多钱，到时候100块就是毛毛雨！” 赵文林还要说什么，却被刘秀梅一把摁了下来。 “就听小弟的吧，小弟是干大事的人，以后跟着小弟好好干就是！” 家里的话事人已经发话了，赵文林也就不再推辞。 他把钱交给刘秀梅，后者仔细地收了起来。 赵文广也把钱递给宋芸，后者美滋滋地拿着大团结一张一张数着。 “小钱钱，今晚我要抱着你们睡觉！” 她色眯眯调戏“小钱钱”的样子逗乐了大家。 “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以后你们每家一天20块钱工资。” 预料到他们肯定会嫌多，毕竟一个月就有600块，这绝对是一笔巨款。 赵文牧立刻补充道： “你们要是嫌少就50一天！” 前世的“大资本家”赵文牧很擅长谈判，反向谈判也不过如此。 果然一听这话，几位兄嫂立刻表态： “20块就行，20块就很多了！” 其实赵文牧觉得20块钱有点少，没关系，以后慢慢涨！ 稍晚些的时候，几位老猎户给赵文林的果园那边送去了当天的野味。 野鸡、野兔一共122斤6两，其中以野兔居多。 这也是赵文牧专门交代的。 鲫鱼、鲤鱼63斤4两。 国营饭店对鱼的需求量很大，但是他们有固定的进货渠道，所以只给了赵文牧每日60斤的收购量。 赵文牧不打算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与其这样，不如自己开辟一条新路。 所以，野生鱼他每天也只收购这么多。 “陈伯，今天野鸡、野兔一共是85块8毛2，鱼是31块7，一共是117块5毛2。” “昨天还欠您123块7分。合计是240块5毛9。” 赵文牧清点出240块6毛递给陈姓老人。 赵学海神色严肃，站在一旁看着。 只不过眉宇间有着若有如无的笑意。 “老三，你小子别得意忘形，小心摔个大跟头！” 他板着脸说道，看似是在训斥赵文牧，实在却是在提醒他小心谨慎。 “爹，您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 “我担心什么，你小子跟我有什么关系！” 赵文牧嘿嘿笑着，也不说什么。 次日一早，赵文牧就先去国营饭店送了货。 毕竟，饭店今天要招待领导们，一早就开始准备食材了。 王友明还告诉了赵文牧一个好消息： 李三儿来找过他。 看来是三转一响有些眉目了。 手里现在也有不少钱，该给家里添点大件了。 毕竟这会儿说是家徒四壁，那就是一个形容词，一点夸张的成分都没有！ 第十四章 郑光明兄妹 当天照例是赵文广去制糖厂，赵文牧和赵文远去玻璃厂。 今日无事，市场卖菜。 一切如预想的顺利。 卖完菜赵文牧直奔供销社去找李三儿。 李三儿还是一幅吊儿郎当、鬼鬼祟祟的样子，正跟一个中年男人交头接耳，估计是有生意。 赵文牧没有打扰他，就在不远处等着。 马路斜对面就是平阳县人民医院，虽然这会儿还不到九点，医院前面已经是人来人往、摩肩接踵。 赵文牧百无聊赖地看着对面的人生百态，其实也不是百态，医院附近愁容多。 一对兄妹拖着一辆板车从医院里走了出来。 二人愁容满面，女孩儿满脸泪水。 赵文牧感觉这女孩子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十四五岁的女孩子，扎着麻花辫，眉眼间满是稚嫩。赵文牧确定自己以前没有见过她，但又总觉得有那么一种熟悉。 男人拉板车的姿势也有些别扭。 赵文牧仔细看了一下，男人一只袖管空荡荡的。 他突然想起来了，这个人，他在报纸上见过！ 一级战斗英雄，“孤胆英雄”郑光明。 他带领一个侦查组，在敌后穿插几十里，激战两昼夜，击毙十余名敌人，在战友全部牺牲后，仍然孤军奋战，生擒敌特工一人。 战斗中，一只手臂被手榴弹炸断，他将断手挂在胸前，仍然坚持战斗！ 可惜的是，断手离体时间太长，医生最终也无能为力。 平阳县还在全县范围内组织了“向战斗英雄郑光明同志学习”的活动，赵文牧也就是在这时候看到的郑光明的照片。 一个医生站在医院门口，跟兄妹二人说着什么。 片刻后，郑光明放下板车，向着医生深深鞠了一躬。 他抹了把眼睛，带着妹妹将车推到了供销社门口一边的空地上。 就在赵文牧旁边不远。 赵文牧伸头看了一眼，板车里面躺着一位老太太。 老人脸色铁青，紧闭着双眼。 郑光明走进供销社，过了一会儿，拿着一张纸走了出来。 他将纸放在面前的地上，眼神坚毅，扑通一下跪了下来。 小女孩也跪在了他身旁。 供销社的一位领导急忙走了出来，他试图把郑光明拉起来： “同志，你快起来！我帮你号召大家捐款！” 郑光明却谢拒了他的好意。 “吴主任，我不能要大家的钱，大家赚钱都不容易。” “那我帮你给县政府打申请，你放心，政府肯定不会不管的！” 郑光明连连摆手，态度很是坚决： “吴主任，不行！不能麻烦政府！该有的津贴、补助，政府都给我了，县里还额外给了我200块钱。” “国家不欠我的，我不能再麻烦政府了！” “您赶紧回去吧！” 吴主任无奈，只得回了供销社，然后悄悄号召职工们捐款，不过他也知道，郑光明大概率是不会要。 赵文牧走了过去，他看了看郑光明在纸上写的什么。 大意就是本人郑光明，为了给老母亲治病，求借700块钱。如果有人愿意借给他，他愿意免费工作二十年偿还。 一位战斗英雄，不要捐款，不麻烦国家，用无偿工作二十年来借钱！ 二十年，这一辈子也就搭上了。 还有谁会嫁给一个二十年赚不到钱的人？ 真不愧是一个有情有义、有原则、有尊严的汉子！ “郑大哥，你还需要多少钱？” 眼前的人衣着朴素，裤腿上还沾着泥巴，郑文明也没有多想。 “我母亲的病必须马上到市里做手术，手术需要1700块，我现在只有1000块。” 赵文牧想了想，自己手头上大概还有800出头。 400块是之前的，还有今天收到了418块5。 “郑大哥，我借给你800块，你赶紧带着大娘去做手术吧！” 赵文牧之所以多借100块，是考虑到手术后还需要调理一下身体，这都需要钱。 “真的吗？” 郑文明有些不敢相信，但他接着说道： “好！你放心，我虽然少了一条胳膊，但干活有的是一把力气。” 赵文牧自然没打算让他为自己工作二十年，但是这会儿直接说不需要对方工作的话，郑文明估计就不收这钱了。 “没关系，郑大哥以后赚了钱还我也行。” 说着他取出400块来递给郑文明。 “郑大哥，我身上现在只有400块，你在这边等着，我回家去取。” 说着他把郑文明扶了起来，同时招招手示意小姑娘也站起来。 郑文明接过钱，才恍然大悟一般讷讷问道： “兄弟，你叫什么名字，我给你写借条。” 赵文牧招呼赵文远驾上牛车，说了一句自己叫“赵文牧”便走远了。 另一边李三儿好不容易应付完那位小气又磨叽的中年人，转头一看，赵文牧竟然不见了。 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赵文牧跟赵静详细说了自己为什么要拿走400块，他主要是怕赵静多想。 毕竟他有赌博和欺骗赵静的前科。 还是多次。 赵静并没有怀疑什么，钱本来就是赵文牧昨晚给她的，也不至于现在就来骗自己。 毕竟，他图什么啊？ 回到供销社，郑光明已经写好了借条等在那里。 还专门写了一个承诺书，承诺自己愿意免费工作二十年。 听说他借到了钱，拿着大伙儿凑的27块钱的吴主任也很高兴，他正跟郑光明说着什么。 钱没有拿出来，毕竟郑光明铁定了不会要，待会儿回去了还给大家就行。 赵文牧走过来，郑光明把借条和承诺书递给他。 他全都收了起来。 “美云现在上几年级？还上学吗？” 吴主任问道。 “去年初中毕业就不上学了，家里这情况您也知道，都怪我无能，这孩子天天想着赚钱，也不用心学习。” 说起妹妹，郑光明有些愧疚。 妹妹从小学习成绩很好，这两年却突然变得很差，他清楚并不是妹妹成绩不好，而是她故意这样表现。 为的就是能赶紧出来赚钱。 赵文牧在一边也是有些唏嘘，没办法，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等等，不对，美云，郑美云？ 他脑海里迅速浮现出一个妆容永远精致、笑意从来不达眼底的女强人。 铁娘子郑美云！ 自己前世的老对头，93年海南房地产泡沫时差点把自己坑到破产，两人自此结怨，斗了几十年，却一直不分胜负。 他偷偷看了小女孩两眼，眉眼间虽然稚嫩，却已经能看出日后的样子。 确实是她！ 传言说郑美云十五岁时母亲去世，一年后哥哥在黑煤矿工作时遇见塌方也没了。 当然谁都不知道传言的真假，郑美云从来不提自己的身世。 原来他哥哥便是郑光明。 一切都对得上了，十六岁便没有了亲人，怪不得作风那么狠厉，甚至是有些疯狂。 一个孤苦无依的小女孩，要想取得那样的成就，没有一股狠劲儿怎么能行？ 前世的自己不也是一样吗？ 已经不记得有多少次生死一线，多少次孤注一掷！ 没想到前世的死对头，今生还会这样相遇。 虽然不知道这一世小姑娘的母亲能不能治好病活下来，至少她的哥哥郑光明，这位曾经的孤胆英雄，不会再像上一世那样毫无尊严的死在漆黑的矿洞里。 她的命运也能就此改变了。 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取得前世那般的成就？ 想到这里，赵文牧突然觉得有点对不起郑美云。 但是，他又很快释然了。 郑美云无时无刻不挂在脸上的笑意，却是从来不达眼底，想来是不快乐的吧？ 就如前世的自己，坐拥金山银山，又何时感受过真正的快乐？ 而且再说了，郑氏兄妹跟着自己，焉知不能取得比前世还辉煌的成就？ 郑光明收好钱，没有再客套什么，跟赵文牧要过联系方式后，就带着妹妹、母亲离开了。 第十五章 李国富的喜事 今天晚上，赵文牧又来赊账了！ 陈老伯没有说什么，他现在对赵文牧感激都来不及呢！ 正是因为跟着赵文牧干，大孙子的彩礼钱才有了眉目。 他老伴儿还有大儿子身体都不怎么好，这些年家里过的很是困难，大孙子虽然乖巧懂事，却一直没有人家愿意把闺女嫁到他们家来。 眼瞅着大孙子都25了，老人家心里那个着急啊。 前些日子好不容易说了一户人家，是山里小洼村的一户人家，女娃子性情、模样都好，两个娃子彼此也都中意。 陈老伯很是高兴，大孙子的婚事没有着落，他死都不能瞑目。 但是那户人家也要给儿子结婚，非得要200块钱彩礼才行，否则就不同意这门亲事。 这个年代嫁女儿要彩礼钱，然后用这笔钱给儿子娶媳妇太常见了。 甚至还有换亲的。 就是自己家女儿嫁到对方家里，对方家女儿嫁到自己家来。 没办法，穷苦人家就是这样。 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为了家里男孩牺牲了自己的一生。 赵静嫁给赵文牧，实际上跟这又有多少区别呢？ 几个老人家这几天卖野味赚到的钱，暂时都没有分，全给了陈老伯。 陈老伯大儿子今天刚刚拿着这笔钱去对方家里说定了这门亲事。 老人家对大孙子的愧疚终于得到了解脱。 他这会儿对赵文牧是满满的感激，何况赵文牧也只是赊一天账，很快就会还上。 赵学海听说赵文牧是把钱借给了“孤胆英雄”郑光明，板着的脸上也露出笑容。 他踢了赵文牧一脚。 “你小子这次总算做了点人事儿！行了就这样吧，你陈伯、宋叔他们也不差这一天两天的。” “好咧，谢谢各位！” 次日，赵文牧去国营饭店送货，李国富却不在饭店，王友明告诉他李国富去市里开会了。 “李主任去市里开什么会？” 王友明性格简单，二人又年纪相仿，跟王友明说话时，赵文牧很随意。 王友明抽着赵文牧递来的香烟，拉着赵文牧躲到路边的大柳树下，明显是想多聊几句。 “是咱们泉城市国营饭店、招待所的大会，师父走的时候美滋滋的，脸上都快笑出褶子了。” “哦，是有什么好事儿吗？” “昨天市里分管卫生、饮食的程副市长对咱们的野味宴赞不绝口，说是既能体现咱们当地特色，又能带动农民增收，可以考虑做成平阳县的一张名片。一起来的周副县长、刘副处长后来就把师父叫去谈话了，接着今天咱们市国营饭店系统就开会了。” 王友明压低声音说道。 这确实是好事儿。 前世李国富还要再熬好些年才当上平阳县国营饭店主任。 现任主任年纪大了，马上就要退下来，李国富原本资历、年龄、能力都不错，算是内定的接班人，结果却被别人截了胡。 生生又坐了好几年冷板凳。 这一世看来老主任很快就要给他退位让贤了。 毕竟他现在得到了领导的领导的领导赏识。 当然，这个年代的官员还是很务实的，也不会因为领导的一句话就盲目大搞什么野味宴，必然还是会进行一番考察论证。 平阳县条件得天独厚，确实适合发展野味产业。 赵文牧觉得这件事大概不会出意外。 他拍拍王友明肩膀，神秘兮兮地说道： “放心，你师父好事儿将近了。” 王友明想不到那么多，他只是挠挠头笑笑。 果然第二天再到国营饭店的时候，李国富已经早早等在了门口。 他眉眼间是掩不住的喜悦，那胖胖的脸庞，往莲台上面一坐，活脱脱就是笑脸弥勒。 “李主任，有什么好事儿，瞧把您高兴成这样！” “小赵，好事儿啊，大好事儿！” 他拉着赵文牧到一旁说话，赵文远则跟王友明去卸货、称重。 “小赵，市里计划在全市十三家国营饭店推广野菜宴，以后市里两家国营饭店的野菜也由你来供应！” 啊，好大一个馅饼从天而降！ “那可真是太谢谢您了，李主任！” 赵文牧知道这一定是李国富给他争取来的，虽然泉城市与平阳县离得很近，但是从平阳县运野菜过去肯定不是市国营饭店的最佳选择。 但他们还是同意了。 “这都是用你教的菜方还有宣传语换来的，都是你应得的。” 话虽然是这么说，没有李国富的努力，肯定也争取不来这么大的订单。 赵文牧再三表示感谢，李国富却止住了他。 “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 “哦，这怎么说？” 赵文牧虽然已经猜到了个大概，却还是顺着对方的话说下去。 李国富压低声音： “刘副处长找我谈话了，组织上决定，张主任退下去以后，让我接任咱们县国营饭店的主任。”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 “前些天老张还悄悄跟我说，有人要来咱们这边，怕是主任的位子上面另有安排，让我做好心理准备。现在又突然让我接任，这都是野味宴的功劳，我得谢谢你！” 他说这话出自真心，前两天得知消息的时候他还郁闷了好久，兢兢业业工作小二十年，却要被别人抢走胜利果实，任谁都意难平。 现在不但主任一职失而复得，还得到了领导的赏识，有了更广阔的人生舞台。 赵文牧连忙摆摆手，表情认真而诚恳。 “李主任，您升职都是因为工作能力出众、业绩优秀，是几十年辛苦付出的成果，可不是我那小小几道野菜的功劳！” 这也是实话，就算没有野菜宴，李国富早晚也会升迁。 李国富笑着拍拍赵文牧的肩膀。 年轻人说话真好听。 “以后你还是每天早上把野菜送到国营饭店就行，不过时间得在八点以前，我这边安排车送到市里去。” “县国营饭店一天120斤，市里两家国营饭店加起来一天280斤，合计是400斤，你看有问题吗？” 这个数量赵文牧很满意，国营饭店这边需要的量不小，是一笔稳定的收入。 他突然想到什么。 “李主任，国营饭店这边能不能给我开个介绍信，说明一下野菜、野味是响应市县两级国营饭店需求提供的。” “现在需要的量比较大，光靠我家人挖不了这么多，从别的村民手里收购的话，你也知道的，还是有一些风险。” 国营饭店的介绍信虽然比不上政府批文，但在生产队这边还是有很高的公信力的。 这个年代，国营跟政府，没有太大区别。 李国富想了想确实是这么回事儿，于是就给赵文牧出了一份加盖国营饭店公章的介绍信。 明确了赵文牧是在帮市、县国营饭店供货，请各生产队予以配合。 这样就不怕有人给他使绊子了。 毕竟这几天赵家人挖野菜、进城的动静不小，收购野味的事情也不可能一直瞒得密不透风，村里已经有人开始注意到他们了。 尤其是李二狗那一伙儿人。 赵文牧已经注意到他跟孙大庆几人鬼鬼祟祟地盯着自己，这几个人怕是要使坏了。 赵文牧把介绍信仔细收起来。 底牌，是要拿来一击必杀的，不能轻易示人！ “对了，野味的事情县里还在讨论，暂时没有结论，不过国营饭店这边还是正常收购。” 李国富接着说道。 “县里是在担心野生动物的可持续性？” 赵文牧问了一句。 “不错，县政府组织了几位专家论证，担心过度捕杀会影响生态环境，而且动物捕光了，野味宴也就无从谈起。不过应该很快就会有一个方案出来，这事儿肯定得做，就是看怎么做罢了。” 现在还是1980年，县政府在做决策时，就已经考虑到了几年甚至几十年后可能出现的后果，而不是只考虑眼前的利益，这份远见确实令赵文牧动容。 他决定回家后整理一下野兔、鱼类产业化养殖的建议给到县里。 平阳县多山多水，发展养殖业、水果业，不失为明智的选择。 前世平阳县直到二十一世纪初才开始发展养殖业和水果种植，短短十余年时间，其水果就名扬全国。 这一次，这个时间或许可以提前一些。 从国营饭店离开时，赵文牧手里又有了346块7毛。 扣除赊欠的野味款102块4毛，大家伙儿的工资92块，还剩下154块3。 刚好购买缝纫机的！ 他昨天已经去看过了，最好的蝴蝶牌缝纫机卖136块钱。 赵文牧兴高采烈地跑去供销社，毫不犹豫地拍出现金、缝纫机券和工业券。 三转一响，四缺三啦！ 赵文远也很激动，他看着缝纫机黑黝黝的机身，完全不敢下手去碰。 生怕给搞坏了。 他们山前村还没有缝纫机呢！ 只有村长家有一辆自行车，其他的东西都没有！ 最后还是供销社的人帮着赵文牧把缝纫机抬上了牛车。 赵文远畏手畏脚，完全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赵文牧还买了几挂鞭炮，两斤最便宜的硬糖块。 富贵不归故乡，如衣绣夜行，谁知之者！ 有出息了，当然要让全村人都知道，不然人家还以为自己仍然是个二流子呢。 看不起自己倒是无所谓。 他不喜欢村里那些上了年纪的大姐、大妈们用怜悯的目光看赵静。 更不喜欢那些不如赵静漂亮的人，暗地里编排赵静、看赵静笑话。 因为他，赵静才被人怜悯、被人嘲笑。 从今天起， 他要让她成为人们羡慕的对象！ 不过，总觉得好像是忘了什么东西。 第十六章 冲突 回到村里，还不到上午十点。 走到村口，赵文牧先在路旁的歪脖子树上挂上鞭炮，划着火柴点燃。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很快就把附近玩耍的小孩子给吸引了过来。 “三侄子，牛车上拉的是什么？” 一个三四岁的小娃娃奶声奶气地问道。 赵文牧：…… “小宝，这是缝纫机！” 供销社还送了一块红绸布盖在缝纫机上面，平时可以用来作为防尘罩。 “三侄子，俺娘说了，你要叫我小宝二叔。” 好的，小宝二叔。 赵文牧没有理他。 他眼珠子一转，掏出一块糖来。 “小宝，你叫我声三叔，我给你糖吃。” “不叫！” 赵文牧又掏出一块糖。 小家伙开始犹豫了。 赵文牧再掏出一块糖。 小家伙刚要开口，一个大婶从旁边走了出来。 “三侄子，你这车上拉的是什么？” 赵文牧把糖放到小宝手里，又拿出一袋糖来，分给在场的小孩子。 “四婶儿，这是缝纫机！我三哥新买的缝纫机！” 赵文远没忍住，他红着脸大声说道，看上去比自己买了缝纫机还激动。 “呦，这就是缝纫机，快让婶子看看长啥样！” 村民们大多没有见过缝纫机，不过很快这东西就会走进千家万户。 赵文牧也不藏私，他就是要让村民都知道他买了缝纫机。 于是他大大方方地揭开红绸子。 又有几个村民围了过来。 一群小孩子也在大声叫喊着“缝纫机”、“缝纫机”…… “真漂亮！” 村民摸着缝纫机黝黑发亮的机身，嘴里啧啧赞叹着。 村民摸的其实是机腿，机身在盖板里面，现在根本看不见。 一群人吵吵嚷嚷围着赵文牧、赵文远，一直跟他们走到了赵文牧家门口。 赵文牧取出另外几挂鞭炮，在门口点燃。 噼里啪啦一阵响声过后，满地碎红纸屑。 在山上听着动静是自己家那边，赵静也下了山来。 看到一大群人围在自己家门前，她赶忙跑了过来。 分开人群，赵静走进院子里。一路上众人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异，赵静被看得心里毛毛的，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 却见院子里放了一张桌子，桌子下面还有一张脚踏板。 是缝纫机！虽然赵静也不认识它。 但是赵文牧这几天一直跟她说要买三转一响，昨天更是委屈巴巴地说缝纫机券搞到了，却没有钱买缝纫机。 于是她一下子就想到了，这就是缝纫机！ 整颗心也欢呼雀跃起来。 她也是个小姑娘，又怎么会不喜欢缝纫机呢？ 赵文牧眼含笑意，伸手从缝纫机台板底下摸出一个小扳手，拧了一下，台板中间的盖板便翘了起来。 他把盖板拿下来，安在缝纫机台板左侧，把机头取出来，把盖板复原。 然后把机头安置好，装上皮带。 接着搬来一张凳子，让赵静在缝纫机前面坐好。 又手把手教赵静如何穿线、调针脚大小。 赵文牧家狭小的院子里站满了人，还有不少在围在院子外面，趴在低矮的院墙上面张望。 在这么多人面前，赵静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她一直把头埋得低低的。 但是当踩下踏板，“哒哒哒”的声音响起来，针线飞快地在棉布上面穿梭时，赵静就进入了另一种状态。 她不再羞涩自卑，而是变得自信张扬。 仿佛手里的不是针线，脚踩的也不是踏板，是她主宰的天地。 她抬起头，脸上是灿烂明媚的笑容，手上的动作流畅自然，微风吹过额角的细发，露出那一小片胎记，她没有像以前一样拿手遮挡，只是自然地轻轻摇头，仿佛是在弹奏一曲美妙的乐章。 一种自信、活泼的气场弥漫在她身周。 赵文牧看呆了。 直到赵静停下手上的动作，笑着对他说： “小弟，谢谢你！” 赵文牧才如梦初醒。 原来他的女孩还可以这样！ 他发誓一定要守护好这份笑容！ 人群里有人也想要来试一下缝纫机，赵文牧没有答应。 不是舍不得缝纫机。 而是自己媳妇还没稀罕够的东西，怎么能让别人随随便便用呢！ 在众人羡慕的目光里，赵文牧和赵静把缝纫机抬进屋里，赵静仔细地把红绸布盖好，忍不住轻轻抚摸着它。 “姐，有人来借缝纫机的话，你就说我不允许借给别人，让他们有问题来找我。” “嗯！” 赵文牧预料到肯定会有人上门来借缝纫机。 总有人掂不清自己几斤几两。 没必要让赵静得罪人，她毕竟是个女孩子。 自己是个出了名的问题青年、混不吝，不长眼的人就由自己怼回去。 他也坐下来试了一下缝纫机。 嗯，果然每个喜欢抖腿的人，心里都装了一台缝纫机。 见赵文牧又打开了缝纫机，赵静立即坐下来，给小囡囡做了几条尿布。 就很好用，很过瘾。 赵文牧在一旁看得也是心猿意马。 小两口都忘了一件事。 小囡囡还在山上，由赵子孟、赵子婷照看着呢。 等刘秀梅抱着小囡囡回家，俩人才想起他们的宝贝闺女。 赵静抱着小囡囡，不停地给小家伙道着歉。 小家伙儿听不懂，也可能听懂了但说不出来，就抓着妈妈的手指头咯咯笑。 “二牛，你下午回村把你哥还有许鹏叫来。文远，你把宋冠军、宋卫星还有三里庄的张大鸣叫来。” 中午吃饭的时候，赵文牧跟钱二牛、赵文远交代道。 这些人都是他打小一起玩的小伙伴，跟那些诱骗自己一起喝酒赌博的人不一样，这些人只是喜欢捞鱼摸虾，没有那些个坏毛病。 都是前世后来跟自己一起混过的。 说白了，都是经过时间检验，证明忠实可靠的伙伴。 这会儿也不是农忙时候，这个年代家里孩子多，这些人有充足的时间跟着他干。 等人都在果园这个秘密“据点”到齐了，赵文牧开门见山说道： “你们有没有兴趣跟着我挖野菜，一天工钱3块钱！” 他已经提前跟赵文远、钱二牛说了，给他们俩工资涨到5块。 以后这几个人就由他们俩带着干活了。 接着赵文牧又仔细说了一下到底是干些什么活儿。 一听说每天工钱3块钱，几人就已经兴奋起来，当听到工作就只是挖野菜、摘野菜时，几个人都有些不太敢相信。 “三哥，只是挖野菜的话，这也太多了吧！” “一天5毛钱就够了！” 3块钱啊，一个月就是90块！城里一个正经工人工资也就不到30块呢！ “你们相信我吗？” “三哥，我们肯定是相信你的。” “老三，我们都相信你！你让我们干啥我们就干啥，但是3块钱确实太多了。” 钱大牛也红着脸说道。 一群人里面钱大牛年纪最长，也最憨厚老实。 “大牛哥，你们相信我就安心收钱，以后咱们还会赚得更多！” “好，就听老三的！” 有了钱大牛带头，其他人也不再纠结。 不过他们就跟赵文远、钱二牛一开始的状态一样，都打定了主意要起早贪黑好好干活。 努力配得上赵文牧给的3块钱！ 有这么一群给力的小伙伴真好！何愁大业不成啊！ 赵文牧叮嘱他们要隐蔽行动，野菜这门生意门槛太低，新的竞争者很容易进入。 虽然打定主意只做这两个月，他也不希望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跟自己抢生意。 同时，他却让自己家人高调行动。 捕捉野味那边他也打算不再那么低调。 毕竟李二狗、孙国庆那边在盯着自己，总要抛出一点诱饵，不然对方怎么会上钩呢？ 到底谁是猎物，谁又是猎人，还得较量一番才能见分晓！ 只不过，还没等李二狗一伙人上钩，别的麻烦却先找上门来。 这天赵文牧、赵文远正在玻璃厂家属院这边卖野菜。 几个穿着流里流气的小青年一直徘徊在附近。 “文远，待会儿见机行事，下手别太狠。” 赵文牧自然是已经注意到了他们，他压低声音悄悄对赵文远说道。 前世赵文牧也是个远近闻名的街溜子，自然知道这些人打的是什么主意。他虽然没有做过类似的事情，但打架斗殴却是家常便饭。 重生之后，他感觉自己的身体素质好像也提升了不少，不知道是真的体质变好了，还是因为他现在是一副年轻人的身体。 等二人卖完菜收摊的时候，几个人围了过来。 “你们知不知道这片儿是我刚子罩着的！记得每天要交3块钱摊位费，赶紧拿来！” 为首的青年说话态度很是嚣张。 他旁边站着三个人，一人手里拿了根木棍，颠来颠去。 刚子几人都是这片儿街区长大的孩子，辍学以后要么不愿意踏踏实实上班，要么人家工厂压根不要他们，就整天不务正业，到处干些偷鸡摸狗的营生。 赵文牧一看几人的样子，就知道都是一些没见过血的毛头小子。 他睨了刚子一眼，冷冷问道： “你确定跟我要钱？” 刚子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凛冽杀气震慑到了，他们平时也就是偷张家只鸡，拔李家几颗菜，这两天看着赵文牧他们卖菜很赚钱，心里痒痒，却也不愿意吃苦下乡挖野菜，便想着来打打秋风。 却没想到遇见了硬茬子。 但是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对，就是，3块钱，不多吧。” 赵文牧没有回答他，他突然伸腿一扫，将站在他旁边的年轻人踢倒在地。 接着顺手捡起他的木棍，劈头盖脸往刚子脑袋上招呼。 赵文远也一跃而起，冲向另外两人。 刚子没有想到赵文牧会突然动手，反应不及，只得抬手遮挡。 赵文牧毫不留情，手里木棍打断了，扔下木棍，抬手继续打。 刚子躺在地上，双手抱头，不停哀嚎着。 这一瞬间，他怕极了。 他觉得这个人是要打死自己！ 赵文牧当然没想过要打死刚子，他下手的力道都控制好了，看起来疾风骤雨，实际上最多也就是些皮肉伤罢了。 刚子躺在地上哀嚎，他的小伙伴一个跑远了，一个被赵文远压在地上，另一个则躲在不远处瑟瑟发抖。 赵文牧站起身，招呼一声赵文远，没有理会地上的刚子，径直走了。 他相信刚子不会再来找他麻烦了。 其他蠢蠢欲动的人应该也不会了。 却没有想到，更大的麻烦接踵而至。 第十七章 更大的麻烦 刚子确实是被打怕了。 他连那条街都不敢再去了，每次都要绕得远远的。 但是，很不巧，他今天遇见了自己的姐姐李秀娟。 李秀娟是玻璃厂的会计，看见自己那不成器的弟弟被人打成猪头，她虽然觉得就弟弟那副德行活该挨揍，却也总归是亲弟弟，得搞清楚是为什么被人揍了。 刚子转头刚想躲开，就被李秀娟冲过来一把揪住了耳朵。 “哎，姐，疼疼疼...” 脸还肿着呢，现在又被揪耳朵，滋味确实不好受。 “你这是怎么了，被谁打的？” “没有谁。” 刚子本想糊弄过去，转念一想，大姐是玻璃厂的会计，或许有办法治治那个人。 一想到那个人，他就腿肚子发抖。 “就是在家属区卖野菜的那个人，那天我说他弄脏了地面，他就打了我一顿。” 李秀娟才不信他这番话呢。 小弟啥时候成了关心环境卫生的道德模范？ 况且她还听见打扫卫生的大爷夸赞过，说那个卖野菜的小伙子走的时候，总会把地面打扫的干干净净。 “少在这儿糊弄鬼，说实话！” “就是我说不准摆摊卖菜，不然就报告公安，他就打了我一顿。” “是你想讹人家，被人打了一顿吧？” 得，全都被大姐看透了。 “你到底是不是我姐！我都被人打成这样了，你就一点也不在乎！” “你就不能跟厂里说声，让保卫科把他赶走？” 刚子也是从小被宠大的，家里就他这么一个男孩儿。 但是李秀娟不是个糊涂人，野菜在家属区卖得那么好，自己要是去找人把对方赶走，先不说保卫科干不干这事儿，光是那些大爷大妈们就得骂得她抬不起头来。 何况小弟脸上只是一点皮肉伤，也没有破相，对方明显是没有下狠手。 让小弟吃点亏长个教训不是坏事儿！ 这么想着，李秀娟干脆了当地拒绝了刚子。 虽然大姐李秀娟拒绝了自己，刚子却想到了新主意。 他还有二姐呢，二姐李秀兰可是从小到大无条件宠着他的。 而且二姐夫还是公安队长呢！ 想到这里，他也不理会李秀娟了，直奔二姐李秀兰家。 李秀娟本就不想管他这破事儿，看他没啥大碍，不需要再去医院处理，也就任他离开了。 二姐李秀兰果然根本不关心小弟是犯了什么事儿，她只觉得小弟被人打成这样，就一定是对方的错！ “小弟，你放心，我一定让你姐夫把那人抓起来！” 说着她就出门买菜和肉去了，要给小弟包饺子。 晚上丈夫庞青云回家后，桌子上只有一盘苦菜。 就连蘸酱都没有。 庞青云傻眼了，警局里这两天都快忙成狗了，家里这位又是怎么了？ “媳妇儿，这是怎么了？晚饭呢？” “这就是晚饭！” 刘秀兰一指桌子上的苦菜。 庞青云连忙去抓刘秀兰的手。 “别呀，媳妇儿，这是谁又惹你生气了？” 到底是谁让自己莫名其妙躺枪的，真是太可恶了！ “小弟都快被人打死了，亏你还是刑警队长呢！” 庞青云一听这话，心里顿时了然，自己那小舅子什么德行，作为刑警队长，他自然清楚。 简单点说就是大错不犯，小错不断，始终在违法犯罪边缘徘徊。 一不小心就可能坠入深渊。 估计又是偷鸡摸狗被人打了呗，还能咋地！ 心里这样想着，他嘴上却是一点儿也没有表现出来，满脸的真诚与关切： “咋了，小弟被谁打了？” 李秀兰于是把刚子魔改过的前因后果又添油加醋一番，讲述给庞青云。 庞青云自然不相信事情真的是这样，却也答应下来明天去玻璃厂家属区看看。 队里原本就计划明天去玻璃厂、卷烟厂排查情况，刚好顺便去瞅一眼吧。 “你一定好好教训教训那人。” “嗯，好，好。” ...... 两天后，早上八点，玻璃厂家属区。 赵文牧觉得时机差不多了，赵文远对于卖菜已经轻车熟路，可以交给他了。 以后玻璃厂这边卖菜自己就不用跟着来了。 结果，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一辆bj212吉普车径直在菜摊前停了下来。 接着几个穿着草绿色警服的公安干警走了下来。 不一会儿，又来了一辆长江750偏三轮。 赵文远眯了眯眼。 赵文远则吓得面色大变。 这个年代，摆摊还是有风险的，虽然他们只是摆摊卖点野菜，一般情况下公安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难免有意外情况！ 万一被抓去关个几天也不好受。 赵文牧只是稍微愣了一下，心里渐渐平静下来。 这么大的阵仗，肯定不是冲着自己来的。这年头就他们公社派出所也只有一辆老款的苏联m72偏三轮。 bj212那是大领导的标配。 一群公安在一位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带领下，直接向着赵文牧他们走来。 “三哥，怎么办？跑不跑？” 赵文远低着头哆哆嗦嗦问道。 “阿远，别慌，不是来抓咱们的。” “小同志，野菜是怎么卖的？” 领导其实只是看到有人在卖野菜，想起最近县里在讨论的问题，有些好奇过来看一下而已。 他语气虽然和善，然而常年与犯罪分子打交道，自有一种威严在里面。 “警察叔叔，野菜都是1毛一斤，那边的香椿芽是8毛一斤。” 赵文牧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说完才发现说错话了。 不过也无所谓，下至总角孩童上到耄耋老人，谁都能喊“警察叔叔”。 中年人也被他这一声“警察叔叔”给逗乐了，不过自己年龄确实能当对方叔叔了。 他冲身边两名干警摆摆手，让他们先去执行任务。 中年人正是平阳县公安局副局长杨宇平，他们今天到这边来是去玻璃厂、卷烟厂排查工人情况。 临近的高昌县最近接连发生几起命案，专案组怀疑犯罪嫌疑人孔二河已经潜逃到平阳县这边来。 现在是1980年，社会治安相对比较安定，各种犯罪活动频发其实是从81年才开始的，像这种连环命案还是很罕见的。 省里对该案十分重视，平阳县公安局也立下军令状，绝对不能让凶手逃出平阳县。 这个年代没有介绍信，吃饭、住宿都会很麻烦，理论上犯罪嫌疑人想躲起来不被发现很困难。 总有一些地方有例外。 比如一些偷偷营业的私人作坊、国有企业周边配套的一些服务性产业、临时性工人等，有时出于方便、省钱等考虑也会接纳一些没有介绍信的人。 嫌疑人孔二河没有农村生活经验，不具备野外生存能力，专案组判断他潜藏在上述这些地方的可能性比较大。 这也是县公安局立下军令状的底气所在，否在嫌疑人一旦躲入深山，即便是发动人民群众也很难将其找出来。 无他，平阳县山区范围实在太大了，好多地方都是山连着山，连绵不绝。 杨宇平之所以亲自到场，一是他本就习惯身先士卒，二是他要亲自去跟玻璃厂、卷烟厂的领导谈一谈，让他们加强人员排查力度。 这会儿离约定的时间还早，于是他就搁这儿看赵文牧卖野菜了。 小伙子挺有趣，市里准备发展野味产业，他也有所耳闻，记得老李说就是一个卖野菜的青年人给他出的主意，是不是就是这个小伙子？ 跟着杨宇平一起来的庞青云没有为难赵文牧，国家有意放开个体经济，尤其是对知青、农业松绑，这些消息他早就听大哥说了。 卖点农副产品又不是什么大罪。 他好歹是刑警队长，哪里顾得上管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媳妇儿那里，扯个谎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赵文牧自然是不知道，他在玻璃厂的野菜生意曾经面临灭顶之灾，却又在不知道的时候，消弭于无形。 倒是跟他聊天的这位，让他有些介意。 总觉得这个人有些熟悉，似乎前世他身上发生过什么？ 不过直到那人离开，他也没有想起来。 第十八章 与父母的和解 一路上赵文牧都在冥思苦想。 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总觉得那个人身上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却总想不起来。 这几天每天给国营饭店送去400斤野菜和大约170斤各种野味，制糖厂每天野菜售卖量稳定在了300斤，玻璃厂这边已经后来居上，每天销售量能有360斤左右。 每一天的收入都超过了400块！ 扣除掉收购野味的成本和给所有人的工钱后，净利润也能有230块。 几天下来，赵文牧手里已经有了小一千块钱。 他计划重新建一下房子。 现在住的房子是当初结婚的时候，家里给他盖的。 那时候因为家里穷，而且他还没成年，生产队不给批宅基地，就临时盖了这么个简陋的土坯房子。 他跟赵静也一直没有领结婚证，这会儿的法定结婚年龄是男二十岁、女十八岁，赵文牧今年十月才满二十岁呢。 两人就是在父母亲人和村里几位老人见证下，简简单单办了场酒席，这在当下就已经足够了，甚至很多老一辈眼里，这比结婚证还有效。 后来他成年了，但是一直不务正业，根本没钱修房子。 也就一直没跟生产队申请宅基地。 该分给他的八亩荒山，他也没去要。 就这么一直拖着了。 现在不一样了，他有钱了，总不能还是让老婆孩子住在连头都抬不起来的房子里吧。 不止如此，他还想趁机去要自己那八亩荒山，跟生产队谈一下，把村子南面那一整片山也给承包下来。 那片山土层很薄，没法种果树，更不能种庄稼，但是上面生长着繁盛的低矮灌木和歪歪扭扭的杉树、柏树。 这些树是允许私人砍伐，生产队每年都会集中组织村民去砍一些枯枝、死树，冬天时用作燃料。 除此之外，整片山毫无用处。 承包下来肯定花不了多少钱。 就是不知道队里敢不敢承包给他。 不过，在所有这些事情之前，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先去看望爹娘，取得二老的谅解和认可。 赵家分家就是赵文牧给闹出来的。 他结婚后不但打架、酗酒、赌博，让赵家二老丢尽了颜面，还让两位哥哥对他失望透顶。 他对赵静的刻薄，对小囡囡的不理不睬，也让刘素芳还有两位嫂子十分难受。 于是在他又一次喝醉酒，扬言要离开赵家后，赵学海气得敲断了手里的烟枪，当即决定分家。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分的，毕竟家里也没有什么可分的。 于是老房子留给了老大赵文林。 家里所有的钱一半给了赵文广，一半给了赵文牧。 赵文广用这些钱和自己攒下的钱，在离老屋不远的地方盖了新房。 赵文牧把钱拿去喝酒赌博，很快就分文不剩。 从那以后，赵学海老两口就拒绝见赵文牧，不久后又发生了赵静背着小囡囡跳崖的事情。 当天刘素芳拿了一把刀追着赵文牧要砍死他，赵文牧吓得撒腿跑出村外，刘素芳追不上他，气得戳了自己好几下。 他不知道，那是他前世最后一次见自己母亲了。 当天晚上，大姐赵文燕找到躲在村外的赵文牧。 “小弟，你走吧，不要再回来了。以后，你还是我小弟，但我不是你大姐。” 赵文牧蹲在地上哭了半夜，最后朝着老屋的方向磕了几个头，转身离去，至死方归。 回忆起这些，赵文牧已是泪流满脸。 他想起小时候坐在板车上，父亲推着自己走过结冰的河面去邻村看大戏；又想起炎炎夏天，晚上热得睡不着觉，母亲整晚整晚地给他扇着蒲扇。 人生之悲哀，莫过于子欲养而亲不待。 前世自己有多少个夜晚看着几千里外家的方向，在窗台一站就是一整晚。 回忆及此，心如刀绞。 他推开门进入家里，赵静竟然没在山上，就坐在院子里纳鞋底。 赵文牧走上前，将赵静紧紧搂在怀里。 “姐。” 一声带着哭腔的“姐”，接着赵静就觉得脖颈间传来一缕湿热。 她放下手里的针线和鞋底，手臂环绕过来，轻轻拍拍赵文牧的后背。 后者便再也压抑不住，在赵静怀里痛哭起来。 痛哭这几十年不见亲人的哀伤。 赵静不知道他为什么哭，却能感受到那份哀伤与悔恨。 直到许久后，赵文牧抹抹眼角，抬起头来，用浓重的鼻音说道： “姐，我想爹娘了。” 赵静也是一怔，原来是这样呀。 她也放下心来。 小弟是真的变了呢！ 她心里也很高兴，这段时间就连她回去看爹娘都得躲着赵文牧，以免他看见了生气。 而且自己也没钱，回去看爹娘，不但没有东西可以带去，每次刘素芳还要让她带一堆东西回来。 不止如此，每次刘素芳看见她，就要抹眼泪，刘素芳一开始总是说“是自己害了阿静，当初自己还不如一早死了”。 后来见赵静听了这话也不好受，她就不再说了。 但每次看见赵静就忍不住抹眼泪，赵静看了心里也不好受。 现在小弟变好了，是真的变好了，不再对自己冷言冷语，家务活也不让自己做了，就连晚上照顾小囡囡也彻底接了过去。 她现在有时候一晚上都不会醒来一次，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但是赵文牧很强势，就是不允许自己做这些，生怕自己累着。 她虽然觉得没必要这样，两人过日子总还是要一起分摊，她也不是手不能挑肩不能扛的人。 但心里还是很甜蜜。 就连她自己也知道，自己气色变好了很多，也没有那么瘦了。 小弟以前不懂事，惹爹娘生气。现在他后悔了，想必爹娘那边也不会一直不认他吧。 没关系，自己可以帮他。 想到这儿，她拍拍赵文牧肩膀。 “小弟，去看看咱爹娘吧，他们会原谅你的。” 于是小夫妻二人提上赵文牧上次买的东西，去了赵学海老两口那儿。 赵学海不在家，这会儿正忙着跟老兄弟们打猎呢。 刘素芳没想到赵静跟赵文牧一起上门。 赵学海从来没有把帮着赵文牧收购野味的事情告诉她。 她只知道赵文牧兄弟几个在卖野菜，小儿子似乎是转了性子，但她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这俩人突然一起上门，让她一时间有些懵。 心里就突突突跳个不停，这浑小子不会是又搞了什么幺蛾子吧？ 于是她顺手就抄起一旁抓痒的竹耙子。 完全没有注意到赵静走进来时脸上是笑着的，而且两个人手里大包小包拎着一堆东西。 “娘，我和小弟来看看你。” 赵静将东西放下，笑着说道。 刘素芳仍然是一脸戒备地看着赵文牧。 老人对小儿子都是偏疼的，刘素芳也不例外。从小到大，赵文牧吃的穿的都是最好的，他小时候虽然调皮，却也没闯下什么祸端。 谁知道结婚后就变成了这样！ 却不料赵文牧扑通一声跪在了她面前。 刘素芳吓得差点要跳起来。 “娘，以前是我不好，惹您和爹生气了，我知道错了，您原谅我吧！” 刘素芳今年才五十岁，却已经斑白了头发，她虽然不瘦，脸庞却是已经布满皱纹。 四十年了，梦里娘都不曾来与自己相见一次！ 他都已经快要不记得娘的面容了。 而今，记忆与现实再次融合在一起。 赵文牧再也压抑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娘，小弟年轻气盛才做下错事，他真的已经悔改了。” 赵静握着刘素芳的手说道，她心里清楚刘素芳最想听到什么。 “小弟现在干活很努力，天天起早贪黑进城卖菜，前几天我们新买了缝纫机呢！” “小弟现在对我很好，他把活儿都抢着干了，啥都不让我干呢，还给小囡囡买了奶粉，那东西一小袋就要9块钱，可贵了……” 说着说着，赵静已经是泪流满面。 “我可怜的闺女啊！” 刘素芳也忍不住抱着赵静哭起来。 母女俩都压抑了太久了。 许久后，哭声渐渐停歇。 赵静抹着眼泪，脸上却在笑着。 “娘，小弟真的已经改了，你就原谅他吧。” 刘素芳也眼含热泪笑着，“好，好！” 都是自己肚子里掉出来的，含辛茹苦这么多年拉扯大，如果不是真的伤了心，又怎么舍得老死不相往来呢？ 中午赵学海回到家来，刘素芳担心他顽固，不肯原谅赵文牧。 于是先把他拉到一边说了一通。 其实赵学海这几天帮着赵文牧收购野味，已经看出来小儿子确实变了，他对赵静和小囡囡也真的变好了。 他已经原谅小儿子了，只是没必要专门拿出来说而已。 男人的感情都是深沉而内敛的。 眼下刘素芳给来了台阶，他也就顺势下了。 中午赵文牧炒了菜，爷俩又整了一壶酒。 赵文牧老老实实听着赵学海训话。 “老三，赚钱了不能得意忘形……小心点你从前那些狐朋狗友……别忘了你大姐二姐……” 赵文牧又说起盖新房的事情。 “爹，我打算重新盖一下房子。” “这是好事儿，地方选好了没？” “就我那儿边上那块地儿，刚好把旁边那片空地要过来。” 赵文牧现在的房子旁边就是一片荒地，虽然比较平整，却是一锄头下去，满满都是石头，压根儿种不了东西。 “那片荒地啥都种不了，你要来干什么？” “爹，那里我有用处，而且也可以养个鸡什么的。” 生产队分的八亩荒山本来就没有太大用处，也就是砍砍柴，种几棵果树罢了。 赵文牧说有用，赵学海也就不再说什么。 “爹，我还想把村子南面那片荒山承包下来。” 第十九章 建新房 “爹，我还想把村子南面那片荒山承包下来。” “那么大一片荒山你要来干什么？那里什么都种不了，野鸡、野兔倒是不少。” 赵学海皱着眉头问道。 “那片山可有大用，过两个月山里蘑菇可不少，爹，你信不信蘑菇我能卖得比野菜还好？” 还有一点就是，那片山以后也许可以用来搞点养殖。 山下面更是埋着宝藏。 那片山以及更往南的区域，地下是一片规模庞大、品质很好的钛铁矿，二十多年后，卫星遥感测绘发现异常，这些资源才得见天日。 将来也许还能赚一笔补偿款。 至于以后要不要办理探矿权，暂时就不考虑了。 钛铁矿不是民间资本有能力涉足的领域，时机成熟的时候，煤矿生意倒是可以做一点儿。 赵文牧一说可以卖蘑菇，赵学海就明白了。 那片山确实适合蘑菇生长，面积又大，提早承包下来，以后也能少些麻烦。 “爹，你觉得学磊二叔会承包给我吗？” 山前村生产队长赵学磊是跟赵学海一辈儿的远房堂弟。 整个山前村姓赵的大概占到了六成多。 赵学海明白他的意思，年初生产队才将一半的耕地包产到户，就这已经承受了莫大的压力，再想让队里同意将那么大一片荒山承包出去，怕是不太容易。 “你打算出多少钱？” “1000块钱一年，最少要签三年，三年后还是优先给我承包。” “这么多钱！” 山前村是个不大的村子，全村也就不到一百户人家，大概四百多口人。 1000块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足够全村所有人家过个年了。 “嗯，1000块肯定不亏就是了。” 赵文牧对此自信十足，辣么大一片荒山呢！ “行，我去给你说！” “爹，那你顺便把宅基地的事儿也说一下，帮我把那八亩荒地多要点儿，反正那片荒地也不小。” “你小子，怪不得今天上门来呢，我看你是没安啥好心！” 赵文牧嘿嘿一笑。 “那不是事赶事儿就凑巧了嘛。” “哦，对了，爹，我现在没钱，你告诉学磊二叔，3000块我一个月内付清。” “滚滚滚！” 赵学海爷俩喝酒吃饭比较慢，赵静跟刘素芳早早吃完了饭，到炕上坐着说话。 小囡囡来了爷爷奶奶家就一直很安静。 这会儿把两只小手举在脑袋边，睡得正香。 刘素芳拍着赵静的手，眼角一直含着笑。 一家三口直到傍晚才回家。 走的时候，刘素芳坚持让他们把带来的东西拿回去，他们两个老家伙哪里需要这么多好东西。最后赵文牧抱着小囡囡逃也似地跑远了，独留赵静跟老母亲在门口推让了半天。 小家伙咯咯的笑声，隔了老远都传到刘素芳耳朵里，让她觉得这辈子都没这么高兴过。 赵学海中午吃过饭就继续去忙活打猎的事情了。 晚上他就拎了两瓶酒去了赵学磊家里。 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谈的，结果却如同赵文牧预想的一样，生产队同意把那片荒山承包给他。 前世他这本家二叔赵学磊就很有魄力，1980年包产到户还没在全国推行，山前村就吃了螃蟹，后来又带着村民办砖厂、食品厂。 有点像是电视剧大江大河里面的雷东宝。 算是那个时代农村改革者的典型。 一步快，步步快！山前村在他的带领下，没有错过最好的发展机会，很快就摆脱了贫穷闭塞的生活状态，在以后的几十年里，始终是平阳县发展最好的村子。 所以赵文牧相信只要租金给的足够高，赵学磊还是愿意冒一次险。 毕竟山前村确实穷，1000块能给村里办不少事儿。 至于宅基地的事情，本就是规则以内，自然不会有什么阻碍。 收了这么多钱，赵学磊干脆大手一挥，把那一小片荒地也算在了承包合同里面。这样那整片荒地，他都可以随便利用了。 这还真是意料之外的喜事儿。 小喜事儿吧。 宅基地批了，赵文牧决定即刻动工，趁着农闲时候建房。 不然等再过一个多月小麦熟了，根本找不到人来帮工。 这会儿农村很少有专业的工程队，都是村民互相帮着建房子，一般也不要工钱，就一天管两顿饭就行。 赵文牧对这些事儿不在行。 赵文牧对建筑行业是在行的，毕竟前世他也是个行业内有名有姓的开发商。 他对土地选址、房屋设计理念、资本运作、营销这些环节都非常熟悉，但是具体的设计施工他并不在行。 作为一个老板，不需要样样精通，懂得如何用人就够了。 二哥赵文广是个木匠，经常帮着别人建房子，他自己家去年也刚建了房子，赵文牧就把这些事情拜托给了他。 他自己代替赵文广去制糖厂家属区卖菜。 赵文牧要建的是砖瓦房，这在整个山前村也不多见。 虽然他打定了主意以后要进城生活，却还是打算把房子建的宽敞高大，毕竟以后总归是要经常回来住。 赵文广找来的制图老师傅很专业，赵文牧详细诉说了自己的要求，描述了自己想要的房子样式、各个地方的细节。 老师傅很快就领会了他的想法，房屋各个部分的草图都很让他满意。 房子总体没有太超越时代，只是在一些细节上做了优化而已。 以后要增添各种家用电器，最好现在就把相应的空间预留出来。 尤其是厨房、卫生间。 以及全屋的电路布局。 老师傅因为眼界所限，想象不到冰箱、油烟机、洗衣机这一类的东西会走进千家万户，甚至有些东西，他听都没有听说过。 设计房屋的时候自然就不会考虑到这些。 这就需要赵文广来提示他，这个位置会放一个多长多宽多高的东西、这个地方需要预留一个开关、这个地方要有水管... 家具都是由赵文广买来最好的材料，交给另一位老师傅去制作，赵文广只处理一些简单的小物件儿。 厕所也不是那种旱厕，他打算舍弃传统的蹲便器，直接做成抽水马桶，到时候去县城买一个就行。 不仅如此，他还专门设计了一个淋浴房，不然冬天洗个澡是在是太痛苦了。 总之，方方面面无数的细节需要考虑到。 新房子当然要询问一下赵静的意见。 赵静对现在住着的土坯房子从来没有表现过什么不满。 但是一听说要建新房子，她还是很兴奋，也没有说什么现在的房子住着就挺好的、不需要建新房这种话。 她认认真真地研究了好几天。 “小弟，我想要一个房间，可以专门用来看看书缝缝衣服，你也可以在那边记记账什么的，可以吗？” 她想要一个书房。 她仰着头问道，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温暖而和煦。 “姐，你还想读书吗？” 赵文牧突然问道。 为了给家里省钱，赵静初中毕业就去干活了，后来跟着在村里下乡的女知青姚文静学习了一些高中知识。 她那时候最喜欢的就是晚上去找姚文静学习了。 去年年底，姚文静返城的时候，她哭得稀里哗啦的。 以前的赵文牧把这些都视而不见。 看着赵文牧真诚询问的眼神，赵静点点头。 “想。” “好，我们建一个大大的书房，以后在家里放很多书，你没事儿的时候就可以看看书，好不好？” “好！” 赵文牧在心里盘算着去打听一下公社或者县城夜校招生的事情，赵静学习成绩很好，要是能好好复习一下，考上大学也不是很困难。 知识改变命运，这句话什么时候都没有错。 尤其在这个年代。 接下来的日子更加紧张忙碌了。 二哥赵文广要全天盯着建房子的事情，赵文牧早上给国营饭店送完货就去制糖厂，卖完野菜再回家帮着建房。 还要负责大家伙儿中午、晚上的伙食。 赵静也要留在家里帮着做饭、烧水。 野菜的采摘量就明显跟不上了。 赵文牧只得从村里找来一群几岁的小娃娃，雇佣童工挖野菜。 赵家人热火朝天搞建设的时候，有的人终于坐不住了。 “二狗，搞清楚赵文牧去哪儿卖野菜了吗？” “大庆哥，弄清楚了，野菜都卖到国营饭店去了！” 李二狗几个人不敢跟太近，又生性懒惰，他们远远看着赵文牧驾车进了国营饭店后门，就一哄而散各自玩耍去了。 也就没有看到赵文牧后面还去了制糖厂家属区。 “大庆哥，后面该干什么？” 他们对赵文牧的生意眼红很久了，赵文牧这小子以前穷得叮当响，比起他们来简直差远了。 现在人家连缝纫机都有了，这群人心里的嫉妒、羡慕就如同草原上的野火，风一吹，就迅速蔓延开来，再也压抑不住。 “想办法，抢走他的生意！” 第二十章 一语成谶 晚上赵文牧仍旧是到赵文林的果园收购野味。 老爹赵学海下午悄悄告诉他，今晚有一头野猪。 一群人浩浩荡荡去抬野猪的时候，一位猎户已经等在了那里，还背了两支枪。 一支一米多长的散弹猎枪，一支制式步枪。 赵文牧脑子里轰的一下。 他想起来了！ 前世就是这个时候，平阳县发生了一起导致两名公安、五名群众遇害的恶性案件，一度轰动全省。 案件发生后，平阳县封锁了所有道路，调集了全县公安、民兵，搜索了整整四天，最终将凶手击毙。 那时候大街上、公路上、村子口都是背着各种武器巡查的民兵。 有散弹猎枪、火药枪、制式步枪，甚至还有冲锋枪、半自动步枪，就连迫#击炮都扛了出来，可谓是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这个年代，民间武德之充沛、装备之精良、战术素养之高超，远非后世可比。 这个案子太过久远，赵文牧一开始完全没有想到。 直到看到猎户这身装扮才想起来。 他又仔细回想了一下，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 似乎是重生后，他的记忆也变好了，某段记忆一旦触发，回忆起来就特别轻松。 凶手孔二河是从昌潍地区辖下的高昌县潜逃到平阳县的，四月三十号下午在玻璃厂家属区被时任平阳县公安局副局长的杨宇平发觉，二人随即发生枪战。 杨宇平也成为第一个遇害的公安干警。 孔二河抢走杨宇平的配枪，在逃跑途中又杀害多名群众。 赵文牧当时就在国营饭店工作，听到出事了，还去县医院献血了。 也因此见到了杨宇平遗容。 他身中两枪，第一枪在左胸，第二枪是凶手在他倒地后补枪击中头部。 据说杨宇平完全是因为没有想到对方有枪才遇害的，这位退伍转业军人曾经是部队里的大比武射击冠军，按理说孔二河不是他的对手。 “大哥，今天是几号？” 赵文牧急切地问道。 “三月十五，咋了？” “阳历呢？” “四月二十九。” 也就是说就是明天的事情！ 接下来赵文牧一直有些心不在焉，完全没有看到野猪时的一脸兴奋。 他决定明天去一趟县城，看看能不能改变杨宇平的结局，还有另外无辜的六个人。 既是为了救人，也是为了确认一下自己能不能改变别人的命运。 自己重生而来，到底是因为什么，自己到底能不能改变他人的命运，又会不会带来什么不好的后果。 命运会不会拐个弯，然后重新回到原本的结局？ 这一直是悬在他心头的担忧。 次日一早，赵文牧就和赵文远一起进城了。 这次他让赵文远去了制糖厂。 自己则去了玻璃厂。 八点多卖完野菜，杨宇平还是没有来。 他就一直等在那里，打算要是杨宇平中午还不来，他就直接去县公安局找对方。 就在他准备动身的时候，杨宇平终于来了。 这一次没有那么大的阵仗，只有一辆212吉普，径直驶向制糖厂厂区。 眼看吉普车要冲过去了，赵文牧赶忙伸手拦住了他们。 吉普车一个急刹停了下来。 杨宇平还有另外一个二十六七岁、头上大概抹了半瓶发胶的年轻人一起走下车来。 车上还有两个干警。 “小同志，你有什么事情吗？” “同志，你今天有血光之灾。” 赵文牧想了一上午，还是没想好该怎么说。 主要是这事儿太玄乎，就算是说真话，对方也不信。 不如干脆整点玄乎的。 年轻人瞪了他一眼，转头就要走。 看来这小子是欠收拾了，连老杨都敢忽悠！他在心里默默想着。 杨宇平却没有生气，他笑呵呵说道： “这话怎么说？” 赵文牧没有回答他，而是取出一块儿厚实的小铁片，塞进杨宇平左胸口袋。 小铁片是他早上花3毛钱从修鞋的老头那儿买来的。 对方垫在工作台上用的，够厚实。 “您信不信我没有关系，这块儿小铁片，您就放在这儿，就今天一天就行。” “再告诉您一句话，金木相战，必见血光！” 杨宇平摇摇头，没再说话回到了车上。 他把小铁片取出来看了看，笑了笑，又塞了回去。 “杨局，您还信这些？” 年轻人抽抽嘴角，他不是别人，正是李秀兰的丈夫，县公安局刑警队副队长庞青云。 庞青云自然听到了赵文牧跟杨宇平的对话。 杨宇平摇摇头没再说话。 那番话他自然是不信的，但这不妨碍他把铁片揣在身上。 他们之所以会来玻璃厂，是因为玻璃厂的保卫科长打电话到县公安局，说是查到一些疑似犯罪嫌疑人孔二河的线索。 本来只有庞青云带人过来的。 结果走到门口的时候遇见了杨宇平，于是就一起坐着杨宇平的吉普车过来了。 赵文牧见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其他的不是他能管的了，此地也不宜久留，他收拾好东西就回家去了。 这边杨宇平他们跟保卫科长核实后，认为高度疑似孔二河。 于是立刻给县公安局打电话呼叫支援的同时，几人随即对相关区域展开搜索。 不多时杨宇平就发现一个人鬼鬼祟祟，他走路时低着头，眼睛却时不时瞟一下周围。 身高、体型都跟孔二河吻合。 他立刻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对方左拐右拐，不停往小巷子里转，似乎是已经发现了他，很快杨宇平身边就没了其他干警的身影。 就在对方要转过一个拐角的时候，杨宇平大声喊道： “孔二河，站住！” 听到声音，前面那人停了下来，开始慢慢转身。 杨宇平刚要有所放松，突然注意到旁边那棵大槐树上缠着一圈圈铁丝，甚至已经勒到树干里面。 “金木相战，必见血光！” 不好！他心里顿时警铃大作，立刻伸手掏枪，并试图往旁边扑倒。 然而已经晚了，对方已经转过身来，手里赫然是一支手枪。 对方竟然有枪！ 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展开搜捕的时候，孔二河也觉查到了不对劲，他果断打晕一名保卫干事，抢走了对方的配枪！ 而这一情报，他们还没掌握！ “砰！” 枪声响起，杨宇平已经看见枪口的火光。 以他高超的战术素养，在那一瞬间就知道完了。 子弹瞬间打在身上！ 军事素养如他，也没能躲开，甚至完全没能做出任何规避动作。 他知道光是这一枪，他就会瞬间丧失行动能力。 然而军人在任何时候都不会说放弃，他的身体仍然坚定执行着大脑的指令，扑倒、举枪、射击。 对方也是毫不犹豫，第一枪射出去的瞬间，第二枪已经跟来。 子弹交叉划过。 杨宇平只觉左臂如被巨石击中，瞬间失去知觉。 孔二河的眉心展开一朵血花！ 杨宇平趴倒在地上，仍然平举着枪，坚定地指着对方。 直到确认孔二河已经毙命，听到枪声赶来的干警出现在道路尽头，他才慢慢站起身。 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他很确定对方第一枪击中了自己胸口，按理说这一枪足以致命，自己为什么没事儿？ 胸口火辣辣的疼，痛感甚至压过了中枪流血的左臂。 说明确实是中枪了，之前不是幻觉。 他伸出右手摸了摸，这才惊觉口袋里那块小铁片。 接着便从破了孔的口袋里摸出一块有些变形的小铁片，铁片中央还嵌着一颗手枪子弹头。 对方使用的是制式手枪，黄铜合金弹头威力十足。 要是没有这块铁片，自己必然是凶多吉少！ 想到这儿，杨宇平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他虽然是一位勇敢的战士，不止一次直面死亡，他从来不惧生死，但是他也有父母，有老婆、孩子，又怎么会不在意生命！ 原本只是有些欣赏赵文牧，觉得这个年轻人有想法、有干劲。 而现在他心里对赵文牧多了一份感激。 也多了一份敬畏！ 第二十一章 鸡蛋糕 玻璃厂这边发生的这些事情赵文牧并不知道。 他去了供销社。 李三儿小兄弟最近不太给力，这么多天过去了，除了一张缝纫机券，其他的券一张也没有搞来。 他决定去催一下，给点压力。 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 结果竟然没找到李三儿，找李三儿“同事”问了一下，才知道这小子竟然被抓进去了。 怪不得这么久没信儿呢！ 估摸着也快出来了。 只要不是犯的事儿太大，比如身上搜出的赃物过多，一般也就关个十天半个月就出来了。 赵文牧于是找别人买了十五张工业券，还有一些副食品比如糖、盐、醋什么的票以及一些鸡蛋、猪肉的票。 工业券是为了买大座钟。 之前想买来着，结果要么没工业券，要么没钱，一直拖到了现在。 家里没有个挂钟，实在是不方便。 不仅是挂钟，还要抓紧买个手表。 前世习惯了手机的赵文牧，现在两手空荡荡的，总觉得有些别扭。 时间就是金钱，这一句知名度最高，对国人最有影响的口号，直到明年才会矗立在深圳蛇口工业区。 现在的人们，还普遍不太有时间观念。 赵文牧买的是北极星大挂钟，58块钱一个，足足买了三个！ 家里算是又多一大件吧，毕竟它也不便宜！ 买三个当然不是为了用一个看一个存一个，另外两个是给赵文林、赵文广的。 回到老屋，赵文牧将一只只挂钟搬进院子里，村里几个婶子远远瞧见了，都禁不住啧啧赞叹： “学海家老幺现在真的是发达了啊，刚买了缝纫机，还起了新房子，那么大的挂钟一下子就买仨！” “是啊，是啊，也不知道钱是哪来的。” “学勤家那小子阿远，天天跟着他往城里跑，问他干什么，他也不说！” 住在村头的一个妇人压低声音说道。 “那边不是学勤家翠花婶子吗，走，过去问问去。” 几个妇人齐齐朝着赵文远老娘孙翠花走过去。 结果孙翠花也是一问三不知。 她倒不是有意瞒着大家，她是真的不知道。 自家儿子天天往外跑，她自然是关心他在干些什么。 但是赵文远却怎么都不说，只说是在帮着赵文牧干活，干的是正经活儿，还让她别瞎打听。 孙翠花气不过，照着自家儿子后背就拍了好几下。 赵文牧那是什么人，村里有名的二流子，跟着他能干什么好事儿？ 她使劲朝自家男人赵学勤使眼色，赵学勤就是咂吧着手里的烟枪不说话。 赵学勤对自家儿子跟着赵文牧干，还是很放心的。 阿牧这孩子大事儿不糊涂。 这会儿，孙翠花跟这几个婶子一样，心里都是有些犯嘀咕，赵文牧以前不务正业大家都看在眼里，这么短时间内就发生这么大变化，不少人心里其实是有所怀疑的。 怀疑钱的来路可能不正。 她们还没有注意到，自家孩子最近糖吃的有点多。 也就那些家里有人偷偷卖猎物给赵文牧的人家，他们知道赵文牧是真的凭本事赚了大钱。 今天赵文牧回来得晚，二嫂宋芸正帮着赵静给建房的村民做饭。 满满一大锅的猪肉白菜大包子。 肉多馅大，香味缭绕在整个院子里。 蒸包子烧的都是大柴，就是那种很粗的树枝，或者劈开的树干。 以前家里劈柴、挑水的活儿都是赵静干，瘦小的身子挑着满满两桶水，走路一点都不会晃。 她怀孕和坐月子的时候，赵文林、赵文广两家就轮流来帮忙。 自从赵文牧重生以来，他就完全接过了这两项活计。 这本来就是男人的活儿。 眼下这会儿灶里已经没有明火，木柴余烬却仍然热量十足。 赵文牧突然想起一道美食。 鸡蛋糕。 简单又美味，恰好可以利用灶里的余热。 想到这儿，他立刻打来水好好洗干净手。 接着取来七八个鸡蛋打在碗里，用勺子小心翼翼地把蛋清、蛋黄分开。 蛋黄里面加入豆油、白糖、一点点盐，轻轻搅拌均匀后，撒入面粉、适量水，轻轻搅拌，一直到面粉刚好没有颗粒。 看到赵文牧又在做好吃的，赵子孟、赵子婷放下手里的拨浪鼓，抱着小囡囡赶过来围观。 赵文牧接着用筷子轻轻将蛋白搅拌成泡沫状，一边搅拌还往里面加了一些白糖。 这个年代没有电动打蛋器，连简易的手动打蛋器也没有。 用筷子搅拌，虽然麻烦了点，效果其实没差多少。 等蛋白搅拌到浓稠后，把蛋白分几次跟做好的蛋黄糊糊搅拌在一起，尽量保证蛋白里面的空气不被挤出去。 然后把做好的鸡蛋糕糊糊倒在一个小生铁锅里。 又用烧火棍把灶台里的余烬归拢了一下，然后将小铁锅直接蹲放在了余烬中央。 等余烬熄灭，鸡蛋糕也就烤好了。 这样做出来的鸡蛋糕虽然不如蒸出来的柔软细嫩，而且因为没法很精准的把握火候，蛋糕底部还有一点点发焦。 却胜在做法简单、风味独特。 一份糕点表层松软香甜，底部还有一些吃锅巴的感觉，香味更浓。 这种带着柴火气息的鸡蛋糕瞬间征服了子孟、子婷两个小萝卜头的心。 “蛋糕大，蛋糕圆，蛋糕好吃香又甜，子婷吃了一块又一块，小叔做了一锅又一锅！” 赵子孟现场编了一段顺口溜。 把宋芸、赵静逗笑得花枝乱颤。 这家伙将来肯定是个油嘴滑舌的！ 小囡囡这会儿还不能吃辅食，看着哥哥姐姐吃东西，急得伸手就抓。 别看小家伙儿人小，速度却很快，而且一旦被她抓到手里，就会死死攥着不松手，力气还不小。 必须随时看紧了。 这种绵软香甜的东西很难得，宋芸、赵静也只舍得吃了一点点，剩下的都留给了两个小萝卜头。 “好吃吗？” 赵文牧笑着问赵静。 “好吃，真好吃！” 赵静眼睛里亮晶晶的。 “那我以后经常给你做好不好！” “嗯！” 赵静心里很甜蜜，这样的小弟让她觉得日子每天都有奔头，不像以前，就只是麻木的活着。 同时她心里也开始有一点点担忧，小弟越来越优秀，自己会不会有一天跟不上他的步伐？ 莫名被喂了一嘴狗粮的宋芸表示，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 ...... 天气开始一点点变热，北方的春天很短，夏天追着冬天的脚步就来了。 地里的小麦开始铆足了劲加速生长。 几乎一晚上就开始抽结、长穗。 有的小孩子会去找来颗粒饱满的麦穗拿回家，烧火做饭时放在柴灰里烤一会儿，拿出来用手一搓，烧熟的麦粒就脱落出来了。 烤熟的麦粒虽然有些焦黑，却麦香味浓郁，吃在嘴里稍稍一嚼，麦芽糖的甜味就出来了。 孩子们吃得手上、脸上都是灰，活脱脱一个个小花猫。 却仍然乐此不疲。 农村孩子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接下来几天，一直都是赵文牧去玻璃厂卖野菜，不过他没有见到杨宇平。 却听说了那天的事情。 原来杨宇平最终还是受伤了。 好在只是伤到了胳膊，孔二河也被当场击毙，没有造成更大的损失。 前世里那惨烈的一幕终究是没有发生。 赵文牧也放下心来。 开发野味的事情县里还是没有结论，不过却也有一个好消息传来。 泉城市国营饭店的野菜宴大获成功，领导已经批准其开发野味菜肴。 为了形成品牌优势，还明确要求了野味应来自平阳县境内。 看来上级也是打算先实验、后推广，一步步来，根据效果来确定下一步该怎么走。 摸着石头过河，真知灼见也！ 已经确认升任县国营饭店主任的李国富，自然而然地担负起了这件事情。 市国营饭店的野味菜肴目前将品种限定在了“野兔、野鸡、野猪、野生鱼类”四种“群体数量较多、无灭绝风险”的动物。 这也是基于可持续发展的理念，虽然这会儿还没有这一概念。 “赵兄弟，市国营饭店那边一天需要保证200斤山货和160斤鱼，县国营饭店的山货需要量也要保证140斤。而且不排除以后会更多，你那边有问题吗？” 交往愈深，李国富跟赵文牧二人相处时也更加轻松随意，然而李国富心里对赵文牧却是愈发敬重。 这个数量不小，他得先确定赵文牧能不能接得下来。 “没问题，这个你放心就行！” 这次不再是口头上的约定，赵文牧跟国营饭店签署了合作协议，最重要的一点是，明确了在赵文牧能够保证供货量的前提下，国营饭店不得随意更改供货方。 当然，也明确要求赵文牧必须及时足量供货，否则国营饭店有权更改合作方。 有了这份协议，国营饭店的生意，就算是赵文牧独家的了。 野味生意的利润远超野菜，就目前的供货量，一天的毛利就能有589块！ 这么多的野味不是几个老猎户偷偷摸摸就能弄来的。 赵文牧准备回家后先找赵学磊谈谈。 这位本家二叔，山前村生产队长，这一世，可能要更早带领村民走上改革致富道路了。 第二十二章 螳螂捕蝉 就在赵文牧跟李国富商定好下一步合作计划的同时。 三里庄，孙国庆家。 孙国庆早就跟家人闹掰了，他对亲人很不在意，反正一家子都是穷鬼，爹娘所有的钱早被自己掏空用来建新房子了，以后他们不用自己养老真是太划算了。 所以现在的状态就是他自己一个人住在新房子里，爹娘跟他大哥一家还挤在老屋那边。 两边对彼此都是不闻不问，全当对方不存在。 “国庆哥，问清楚了！赵文牧把野味卖给国营饭店，价格是野兔、野鸡2块钱一斤，鱼是1块2一斤！” 李二狗好不容易从国营饭店的一个服务员嘴里套到这些话。 嗯，那个“服务员”就是王友明。 “那个服务员还说了，县国营饭店现在还帮市国营饭店收购野味，赵文牧那点儿供货量根本就不够！” “*了个巴子的！几毛钱一斤的东西，他能卖2块！怪不得赚了大钱呢！” “那咱们怎么办？” “对啊，咱们怎么办？” 李二狗还有另外两个负责跟梢的都按捺不住了，这卖野味也太赚钱了！ “去，把赵文宝他们全找来，咱们也去抓兔子！” 孙国庆集结了自己所有的小弟。 一群人浩浩荡荡进山抓兔子去了。 ...... 中午，山前村。 赵文牧拎了两瓶老白干、一条猪肉，兜里还揣了两盒大鸡，来了赵学磊家。 “婶子，我二叔呢？” “是小牧啊，你来就来，咋还拎这么多东西！” 赵学磊媳妇董文华满脸含笑，连忙把赵文牧迎进院子里。 “你二叔喂牛去了，很快就回来，你先进屋坐坐。” 说完她就进了厨房，赵文牧进门的时候她正在准备午饭。 这会儿有客上门，自然得另炒几个菜。 赵文牧也不客气，就到屋里坐着等赵学磊。 果然七八分钟后赵学磊就回来了。 看见赵文牧带来的东西，他板着脸问了一句： “无事献殷勤，你小子又想搞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偷偷收购山货。” 他语气里虽然很严肃，脸上却还是露出一丝笑容。 这位本家二叔真正生气时，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挥斥方遒，把社员们训得跟孙子一样大气不敢出的样子，他又不是没见过。 眼下这才哪跟哪儿呢！ 赵学磊的真实想法其实是，让社员利用农闲时间增加点收入，这是好事儿，他才不会去当坏人呢！ 但是赵文牧拎着这么多东西上门，肯定又有什么鬼主意，这么想着他心里就直突突。 “瞧您这话说的，没事儿我就不能来看看二叔吗？” “哦，那行，二叔你也看到了，赶紧滚蛋吧！” “别呀，二叔，咱爷俩这么久没见了，我怎么着也得陪您喝两盅呀。” 赵文牧嬉皮笑脸，一副没皮没脸的样子，说着打开一瓶老白干，给赵学磊和自己分别倒了一杯。 “你小子！” 赵学磊笑着指指赵文牧，端起酒杯就深深抿了一口。 董文华刚好从厨房端了饭菜过来，也笑呵呵说道： “我再炒个菜，你们爷俩好好喝两杯。” 几口酒菜下肚，赵学磊收起笑容，认真对赵文牧说道： “小牧，到底有啥事儿，别藏着掖着了。” 赵文牧从口袋里掏出李国富之前给他写的那封介绍信。 给国营饭店供应野味、野菜的介绍信。 双方签署的合作协议涉及交易细节，比如价格等等，这些不方便让别人看到，所以赵文牧没有拿出来。 “二叔，国营饭店需要一批野味，光凭我那点儿小把戏肯定不够，这事儿得队里协助。” “需要多少？” “野鸡、野兔、野猪一天340斤，鲤鱼、鲫鱼210斤，以后还会更多。” 赵学磊抿了一口酒。 “价格呢？” “跟之前一样，山货7毛，鱼5毛。” 赵学磊干脆把杯子端在嘴边，一边轻抿，一边思考着。 过了一会儿，他放下杯子，开口说道： “好，你自己组织收购，但有一点，不能影响生产！另外每收购一斤，给生产队上交1毛钱。” “那生产队也给我开一封介绍信，证明我是按生产队指示办事！” “不行！这个绝对不行！” 赵学磊拒绝地很坚决，队里可以默许赵文牧收购野味，却不能给他背书，这是两码事儿。 “二叔，赵队长，一天50多块钱交给队里，队里不能什么事情都不做吧？” “一天50，一个月、一年是多少钱，您自己算算？” 这个数字将会是目前山前村生产队总收入的数倍！ 但介绍信这个事情影响太大了，相当于将责任全部推给了生产队。 赵学磊端起酒杯轻抿着，脸色不停变换，杯子里的酒喝完了都没注意到。 “二叔，你放心，我要介绍信是为了应付队员们，上级部门那里有国营饭店的介绍信呢！我肯定不会坑你，是吧？” 赵学磊想了想，确实是这么回事儿。 国营饭店的介绍信才是赵文牧手里的王牌。 而且这笔钱对村里太重要了，有这笔钱，村子里好多事情都能开展起来。 “好！介绍信我给你搞定！” 搞定了生产队这边，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当天晚上，赵文牧拜托老爹赵学海找来村子里的几位老人，全村就那么几个姓氏，这些老人辈分比较高，都是对村子里的民间事务有相当话语权的人。 “各位爷爷、大爷、叔叔，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您回去都跟家里人说说，有愿意干的，每天晚上五点到我大哥的果园交货就行！” 赵文牧一边扬着手里的介绍信，一边说道。 然后把生产队开具的介绍信和国营饭店的介绍信，一起交到一位老人手里，让他们轮流查看。 不这样做的话，有很多人不敢去抓野味卖。 甚至还会有人去公社举报他！ 在这个淳朴可爱的年代，什么都有可能。 “有一点必须提前说明白，不能耽误农业生产，谁家要是因为捕猎误了农活和生产队的任务，以后他家的猎物一律不要！” “还有就是，每家每户一天最多收购十斤！” 五六百斤看似不少，但要是全村人都跑去打猎的话，就算是一天千八百斤也不在话下。 消息传达下去，赵文牧也就放下心来。 这些上了年纪的老人都很激动，一再跟他确认价格有没有说错。 在他们看来，7毛一斤的山货和5毛一斤的鱼诱惑力实在太大了！ 一天十斤，就能赚五六块钱！ 几位老人立刻就要回家传达喜讯，召集家人上山打猎。 赵文牧看到这个情况，额头上冷汗直冒。 他忘记了这个收入对村民来说有多大吸引力了！ 万一有人盲目上山打猎，一旦出事儿问题就严重了！ 他不知道的是，孙国庆一伙人上山捉兔子，就是不但没捉到几只，还差点摔折了腿。 他赶忙拦住众人，一再强调必须注意安全，更是绝对不允许带小孩子上山，不能使用大型捕兽夹，不能用毒药，用枪也必须谨慎，以免误伤。 几位老人活了一辈子，见了太多事，自然也明白安全的重要性。 他们很快就冷静下来，当场商量了一番如何保证安全。 第二天一早，就有不少村民上山布置陷阱、套索，对于能够困住野猪的大型陷阱，大家默契地在傍边做了很显眼的标记，以免有人误入其中。 这一天，是山前村周围无数野兽惶恐震惊的一天！ 这一天，是山前村数百村民走向幸福生活的一天！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傍晚。 还不到下午四点，赵文林的果园外面，已经围满了村民。 孙国庆、李二狗等人也混在里面。 李二狗垂头丧气，其他人也是面容憔悴。 他们折腾了一天多，只把自己折腾的满身狼狈，兔子却没捉到几只。 “国庆哥，咱们就抓了几只兔子，这才能卖多少钱啊？” 赵文宝忍不住抱怨道，昨晚还以为今天就能收获无数野兔，原地暴富呢！ 就连有钱了娶哪家姑娘都想好了！ 结果现实一盆冷水泼下来，把众人浇了个透心凉。 孙国庆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群，村民手里或多或少都带了一些猎物，有的人甚至拿竹竿挑了一长串兔子。 他狠狠一跺脚，脸上写满了狠厉。 “抓不到我们就买！没听见大家都在说吗，赵文牧都是7毛钱一斤收购，咱们直接出一块钱，我就不信收不到！” 几人相视一眼，略一思索。 这是个好主意！ 第二十三章 黄雀在后 孙国庆说干就干。 他跟以前的二傻子赵文牧不一样，赵文牧对人掏心掏肺，总是傻傻被人骗财骗，呃，被人骗去当打手。 他通过组织赌博、偷盗，存下了不少钱。 “都赶紧回家取钱去，有多少取多少，现在出1块钱的本钱，明天早上可是能变成2块钱！” 孙国庆跟一群手下交代道。 在他们看来就是这样，哪怕是1块钱一斤收购，转手就能2块钱卖给国营饭店。 白给的捡钱机会！ 其他几个人纷纷转动他们不太灵光的脑子想了一会儿。 对！就是这样！ 出的本钱越多，赚的越多！ 几个人匆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的钱。 孙国庆翻箱倒柜找出自己这几年攒下的112块4毛。 李二狗手里没有钱，但他知道爹娘的钱藏在哪儿！ 趁着家里四下没人，他迅速冲到后院，从鸡窝里摸出一个小布包，里面一共是27块7毛。 路上遇见同村的赵文宝，一看对方哭丧着脸，就知道他也肯定没有钱。 于是李二狗就把自己偷家里钱的点子贡献了出来。 “明天去国营饭店卖了野味，赚了钱偷偷还上就行了，反正谁也不知道！” 赵文宝呆愣愣地想了半天，cpu都快烧坏了，才终于想明白。 对！就是这么个理儿！ 他也回家把爹娘攒的钱偷了出来。 除了孙国庆以外，其他几个人都是类似的操作。 他们自己手里怎么可能有钱，都是偷拿家里的。 事实证明，藏钱一定要避开家里的熊孩子！ 最后一凑，还不少，足足270块6毛7！ 晚上五点钟，赵文牧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姗姗来迟。 上百号人分列两边，赵文牧身后跟着赵文远、钱二牛，款款走来，配上一个赌神出场的bgm，妥妥就是一副大佬范儿！ 人群里孙国庆等人投来怨毒的目光。 小人就是这样，见不得别人好，尤其见不得以前比不上他们的人好！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凭什么赵文牧这个二傻子能混的风生水起！ 这家伙以前明明被自己耍得团团转！ 想起这些，孙国庆、李二狗内心就愈发愤懑，打定主意要搅黄赵文牧的生意。 “老三，这野兔子真的7毛钱一斤？” 一个大叔伸长了脖子问道，其他村民也都紧张地看过来。 他们还是不太相信会有这样的好事儿。 “鲫鱼5毛钱一斤也是真的吗？” “能当场给钱吗？” 村民们七嘴八舌议论着，问题五花八门，大家脸上的表情却出奇地一致：三分激动、三分兴奋、四分忐忑不安。 “乡亲们，是真的！野兔、野鸡、野猪7毛钱一斤，beibei乱跳的大鲤鱼、鲫鱼5毛钱一斤！” 说着赵文牧掏出厚厚一沓大团结举在手里。 “这是500块，咱们当场钱货两清，绝不赊欠！” 人群安静了一瞬，接着爆发出一阵欢呼。 “是真的，太好了！” 大家争先恐后地挤上前来，生怕晚了就卖不出去了。 “大家不要急，只要是数量不超出规定，有多少收多少，每一家的都要！” 听到这话村民才安静下来，在几个长辈的指挥下，开始排好顺序。 就在这时候，孙国庆突然冲了出来。 “野鸡、野兔，我按1块钱一斤收购！” 他也高高举着手里的钱。 人群顿时炸成一锅粥。 有些人立刻就准备把猎物卖给他。 更多人则是还在犹豫中。 就在这些人准备把猎物卖给孙国庆时，一些老人站了出来，把自家孩子、晚辈叫了过去，扯着耳朵说了一通后，这些人又都不卖给孙国庆了。 这一切，赵文牧早有准备。 他提前就跟几位老人打了招呼，表明自己收购野味是经过生产队批准的，而且有国营饭店的介绍信，如果出现任何问题，村民都不会受到牵连。 话里话外都在暗示，你们要是卖给别人，出了问题可别后悔。 而一早就给自己提供野味的几个老人则更是直接，拿了根棍子就杵在那儿，自家晚辈谁敢卖给孙国庆直接拿棍子抽。 就导致孙国庆的收购很不理想，只有稀稀拉拉的人去卖给他。 赵文牧就冷眼看着这一切，既没有跟孙国庆争抢，或是指责孙国庆。 也没有出言吓唬那些卖给孙国庆野味的人。 孙国庆那边还在拉着一些人，试图说服对方把野味卖给他们，颇有些强卖钱买的感觉。 赵文牧见时机成熟了，给一旁的宋冠军几人使了个眼色。 很快就有一群人抬着一头肥硕的大野猪走了进来。 这头野猪十分壮硕，目测至少有两百多斤。 “这头野猪好啊！快抬过来过称！” 赵文牧见状大喜，立刻拍着手过去招呼众人去抬野猪。 野猪其实是老猎户们昨天抓到的，赵文牧把它留了下来，今天养了一天，就是为了这会儿准备的。 “慢着！这野猪我们要了，还是1块钱一斤！” 孙国庆、李二狗等人立刻围了上来，甚至很不客气地把赵文牧扒拉到一边。 “孙国庆，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文牧一把揪住孙国庆衣领，看上去有些气急败坏。 “没什么意思，人家还没决定卖给你不是吗？” 李二狗一边去拉赵文牧，一边大声嚷嚷着。 “人家出1块钱一斤，你才出7毛钱，傻子才会卖给你呢！” 他把赵文牧拉开，又冲着宋冠军喊道： “宋冠军，这野猪我们要了，赶紧抬过来！快点！” 李二狗态度嚣张，颐指气使地指挥着别人。 宋冠军一听这边竟然出1块钱，看上去也有些意动。 但是李二狗的态度让他很不爽，他弟弟宋卫星更是脾气火爆，当场就怼了回去。 “李二狗，你牛气什么牛气！我们还就不卖给你了！” 说着就要去抬野猪。 孙国庆赶忙过来阻拦。 他们今晚只收到了几十斤野味，要是能买下这头野猪，明天就赚大发了！ “卫星兄弟，卫星兄弟，别生气！” 他一边说着，一边给宋冠军、宋卫星每人递上一支烟。 “你们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二狗计较。野猪还是1块钱一斤卖给我，给兄弟个面子。” 他搂着宋卫星肩膀，显得很是亲热，还顺手，呃不，顺腿踢了李二狗一脚。 李二狗也只能忍着，努力挤出一脸褶子，强笑着说道： “就是就是，别跟我计较。” 宋冠军拍拍弟弟，眼睛里的意思不言而喻，毕竟一斤多出来3毛钱，这么大一头野猪，足足多出几十块呢！ 宋卫星想了想点点头。 孙国庆顿时眉开眼笑。 赵文牧还想上前阻拦，被赵文林给拉了回去。 一过称，这头野猪竟然227斤8两！ 孙国庆几个人一数手里的钱，只剩224块2毛，他把钱全部递给宋冠军。 “冠军兄弟，你看这？” 宋冠军人很憨厚，他仔细地把钱数了两遍，又递给宋卫星数了一遍。 这才点点头说道：“就这样吧。” 孙国庆一行人空手而来，满载而归，心里别提有多舒坦了。 几个人抬着野猪和其他野味，哼着歌走远了。 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走后，赵文牧、宋卫星几人眼里的笑意。 赵文牧这边也没有闲着，一群人有条不紊的过称、算账、付钱，还要确认有没有哪家野味数量超标了。 赵静趴在一张小桌子前，认真地记着账。字迹娟秀柔和，就如同那张岁月静好的侧颜。 赵文牧看痴了！ 这份工作是赵静自己主动要求的。 赵文牧不知道她这样做其实是为了追赶自己。 他心里只想着，赵静想做就让她做，自己只要看着别让她累着就行。 他的女孩儿，想做什么都可以。 以前的账务都是他自己在心里随便记记，这倒不是他不在意记账，前世他毕竟是一个成功的企业家，怎么可能不知道记账的重要性。 只不过觉得现在都是小打小闹，就没太在意罢了。 现在有媳妇帮自己记账也挺好的，以后或许这事儿都可以交给赵静。 老婆管账，发家致富。 赵学磊也派了生产队的会计来记录，毕竟一斤野味生产队收取1毛钱，总得知道赵文牧到底收了多少吧。 大家卖完野味也都还没有散去，都在看别人家卖了多少野味。 赵文牧却突然站起身，挥挥手，示意大家安静。 “今天所有卖给孙国庆野味的人家，接下来五天，你们家的野味我这里就不收购了！” “明天你们就不用过来了，直接去卖给孙国庆就行！” 如果犯了错却没有惩罚，那以后只会有更多的人犯错！ 只是暂停收购五天野味，对这些人来说已经是极其怀柔了。 依照前世商场上那一套强硬做派的话，这些人家的野味，他永远都不会再收购！ 现场卖给孙国庆野味的人家面面相觑，心里祈祷着明天孙国庆还来收购野味。 其他人则隐隐觉得，明天孙国庆怕是来不了了。 这边村民们为孙国庆的命运担忧的时候。 另一边，孙国庆等人正在憧憬着明天就能发大财。 却不知，已然落入了圈套。 第二十四章 收网 孙国庆几人一早就来到了国营饭店。 没有想到的是，国营饭店根本就不收他们的货！ 出来接待的服务员根本不给他们解释为什么不收，只冷冰冰扔下一句： “国营饭店不收野味！” 一开始他还好心帮孙国庆传话，当然也是收了孙国庆一根香烟的好处。 毕竟是这么大一头野猪，不是一笔小生意。 李主任昨天还抱怨说那个赵文牧好久没送野猪来了，想来李主任听到有野猪也会高兴吧。 他这才兴冲冲地进去传话。 幻想着既得了孙国庆的好处，又在领导那里讨个喜。 结果李主任只生硬地回了他一句“不收”。 领导竟然是这么个态度，他心里当下就咯噔一下，知道自己这是做错事了。 于是对着孙国庆他们也就没了好脸色。 “你胡说，赵文牧不是天天来送野味吗！你是不是在针对我们！” 几个人强忍着怒气苦苦哀求了半天，最后赵文宝终究是没忍住，大声喊了出来。 其他几个人也是满脸怒色。 服务员听了这话也很生气，拍马屁拍在了马腿上，他已经是很郁闷了，这群土包子竟然还在这里找事儿！ 他一把将那根香烟拍在赵文宝怀里，然后直接就把对方往外推。 “滚滚滚，哪里来的也敢在国营饭店撒野！再不滚蛋我就报警了！” 国营饭店的保卫干事见到这边乱哄哄的情况，也快步走了过来。 “你们立刻离开这里，再不离开我就报警了！” 果然他的话比服务员好使多了，孙国庆几人只能悻悻离去。 但是他们还不死心，于是就躲在一旁，等着看赵文牧还来不来卖货。 结果就看到赵文牧、钱二牛赶着生产队的骡车进了国营饭店后门，不多时，俩人又赶着骡车出来了。 一个明显是领导模样的人还把他们送出门外。 车上的东西已经没了！ 钱二牛满脸都是笑。 国营饭店收了赵文牧他们的货！ 几个人当即跳了出来，拦住赵文牧和钱二牛。 “老三兄弟，你们这是去哪儿了？” 孙国庆极力克制着内心的愤怒，使出吃奶的力气挤出一点笑容来，就连面容都扭曲了。 赵文牧当然知道他是在明知故问。 “呦，这不是孙老板和二狗兄弟吗，您二位怎么在这儿？” 赵文牧似笑非笑地看着孙国庆、李二狗打趣道。 “老三兄弟，你才是赵老板，我算是什么老板啊。你这是去国营饭店送货了？” 孙国庆终究还是沉不住气，开始往正事儿上转移话题。 “是啊，托孙老板的福，今天送的货数量不够，被领导狠狠骂了一顿。” 听到这话，孙国庆讪讪一笑，接着便双眼放光。 “老三兄弟，这多巧啊，我这些货卖给你，你送到国营饭店，领导不就满意了！” “可以啊，你打算怎么卖？” 赵文牧就等着他说这批野味的事情呢！ “1块9一斤！” 赵文牧还没等孙国庆说完转头就走。 “1块5，1块5一斤！” 孙国庆连忙拉住他。 “孙老板，你怕是没搞明白状况吧，这些货最多6毛钱一斤！” “赵文牧，你他*的卖给国营饭店就是2块钱一斤，凭什么收我们的就只有6毛！” 孙国庆还没有开口呢，李二狗已经忍不住破口大骂了。 孙国庆也在努力忍耐着，如果撕破脸皮，赵文牧不要他们的货了更麻烦。 现在已经是夏天，这些野味过不了两天就会变质坏掉。 除了国营饭店，也没有地方能去卖货。 “二狗啊，你很了解行情啊！” 赵文牧意有所指地说道，顿了顿，他又压低了声音说道： “二狗啊，国营饭店2块钱收野味，我就能2块钱卖给他们吗？就算是我2块钱卖给他们，你觉得真正到我手里的能有多少？” 听到这话，孙国庆脸色顿时大变。 是啊，他们光想着国营饭店2块钱收野味了，谁又知道这些钱到底落到了谁手里？ 怪不得人家不收他们的，只要赵文牧的货呢！ 赵文牧也只是个小喽啰，给别人干活的小瘪三儿！ “你们的野味保存的不好，国营饭店那边肯定还要压价，6毛钱一斤已经是最高了，就这个价格，我已经是一分钱都赚不到了！” 赵文牧又往压倒孙大庆等人的天平上放上一颗筹码。 “要不是看在都是乡里乡亲的，我绝对不管这事儿，卖不卖随你们！” 赵文牧说完，孙国庆身后的几人已经有些意动。 是啊，赵文牧竟然不计前嫌，这样帮助他们。 除了赵文牧，还有谁能吃下这批货？没有了！ “卖！我卖！” “我也卖！” 有一个人带头，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就连赵文宝也喃喃着说要卖。 孙国庆和李二狗彻底成了孤家寡人。 “卖！” 孙国庆咬咬牙说道。 于是几人当场称重，一共是273斤2两，赵文牧掏出一堆钱来，数出163块9毛2递给孙国庆。 转头就带着钱二牛回国营饭店了。 孙国庆注意到了，赵文牧手里的钱并不多，绝对不是2块钱一斤卖掉那一骡车野味该有的数量。 他心里对赵文牧的说法也更相信了几分。 孙国庆数出113块来揣进自己兜里，把剩下的递给李二狗，李二狗立刻数出27块7就往兜里揣。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俩是什么意思。 “我*你妈”一声声爆喝响起，也顾不得平时谁是老大谁又是小弟了，一群人顿时扭打成一团。 这钱要是拿不回来，回家都得被爹娘打死！ 赵文牧回到国营饭店交割完野味，并没有着急离开。 而是带着钱二牛来到饭店前厅，两人就坐在那儿喝着茶水，看外面孙国庆一群人打架。 孙国庆这时候没有了带头大哥的气势，被几个小弟围着打，颇有三英战吕布的感觉。 虽吕布雄勇无双，无奈独力难支。十余回合之后，已然遮架不住。 嗯，孙奉先最后被揍成了猪头。 手里的钱也被抢走了。 众人走后孙国庆和李二狗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慢慢离去。 赵文牧冷眼看着这一切。 还不够。 前世自己就是被这两个人坑骗着心理扭曲，处处针对赵静，最后把她逼上绝路的。 今生自己也没有主动招惹他们，但他们仍然不放过自己，处处跟自己作对。 既然这样，两辈子的仇一起报吧。 何况，这俩人后面肯定还会出手针对自己。 他转头对钱二牛说道： “二牛，注意着孙国庆和李二狗，这俩人怕是早晚还有弄出什么幺蛾子来，让大家小心些。” “三哥放心，他们要是再敢搞事情，我就把他们头给拧下来！” 孙国庆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赵文牧的野味生意正式进入一个新的阶段。 每天毛利润超过500元的新阶段！ 不多不多，也就一个普通工人一年半工资的水平。 日子一天天过去，赵文牧的新家也从只有地基，一点点长高长大，逐渐显露出它真实的模样。 正屋三间大瓦房，屋前一个小院，右侧依次是厨房、淋浴间、卫生间，左侧是储物间。 农村人叫做仓子，一般都是圆锥体的，赵文牧专门设计成了房间样式的，这样进出更方便。 不仅如此，他还破天荒的设计了第二进院落，沿中央堂屋继续往里走，才是第二进院落，院落空间不大，只有一个小小的庭院和一间书房、一间会客厅。 加上门口的影壁墙，这绝对是妥妥的二进大院了，可以说是山前村独一份。 低调奢华有内涵。 与此同时山前村的面貌也在发生着变化。 家家户户每天都能有少则几块钱，多则十块钱的收入。 这已经远超普通工人家庭水平了。 只有那几户卖给孙国庆野味的人家，足足煎熬了五天。 这五天里，孙国庆再也没有来，赵文牧也不收他们的野味。 眼巴巴看着别人抓野味，换来大笔钞票，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 也有人去求赵文牧，赵文牧只有一句话： 规矩就是规矩！ 这些人就在悔恨、羡慕、忐忑中熬过了五天，直到第六天拎着野味小心翼翼地上门，发现赵文牧又收他们的野味了，这才放下心来。 也在心底里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把野味卖给其他人了！ 村民们也感受到了赵文牧的言出必行，他的话在村子里的公信力也直线飙升。 现在，山前村家家户户也能偶尔吃上肉了。 有的人家甚至还在计划着攒攒钱买台自行车或者缝纫机。 这一切都得益于赵文牧！ 赵文牧在村里的地位如今已经是德高望重都不足以形容。 比生产队长赵学磊都有牌面儿！ 他这些天却一直在忐忑，在纠结。 因为重生至今，他还没敢去见一个人。 大姐，赵文燕。 第二十五章 赵文燕 重生以来已经小一个月了。 这一个月来，赵文牧得到了大哥大嫂、二哥二嫂的认可，缓和了与爹娘的关系，也得到了赵静和小囡囡的信任。 赵静如今看着他的时候，眉眼间都是含笑的。 跟别人说起他时，眼睛里也是有光的。 小囡囡看见爸爸也总喜欢咯咯笑，总是伸手要爸爸抱。 村民们不再有人觉得他是不务正业的街溜子，他现在是带领山前村过上好日子的大功臣、有为青年。 这一个月，他体会到了过去四十年不曾体会过的亲情。 感受带了不曾感受到的快乐。 但是还有那么一个人，明明上辈子最熟悉，是他仅有的还在联系的亲人。 这一世却始终不敢去见一面。 就是他的大姐，赵文燕。 大姐家就在不远的山前头村，走路过去就是半个多小时而已。 但是一想起前世大姐临终时看他的眼神、跟他说过的话，赵文牧就不敢去面对她，生怕会发现这就是一场梦，一场虚幻。 与此同时，他又无时无刻不想去见大姐。 去看看那个年轻时的大姐，去告诉自己、也告诉大姐，我回来了，我变了！ 大姐，不用你去给阿静和小囡囡道歉了！ 我回来了，我会用一辈子守护她们！ 新家就要完工了，这所新房子，就像是新生的赵文牧，他看着新房子从无到有、一点点建起来，就好像是看着自己，一点点融入这个世界。 再无痕迹。 是时候去见见大姐了。 他去供销社买了很多东西，把他能想到的、能看到的、大姐家可能用到的东西全都买了回来。 有白面、豆油、猪肉、白糖、酱油、醋、盐、鸡蛋... 有棉布、鞋子、袜子、衣服、手套... 有糖果、玩具、纸笔、书本... 有白酒、香烟... 有雪花膏、蛤蜊油、香皂... 有大座钟。 …… 赵文牧去买东西的时候，李三儿已经被放出来了。 见到他，赵文牧干脆预付了100块钱，让他全力去找三转一响的票。 有多少来多少，他全要。 看着赵文牧拉了半骡车东西进门，孙静张着小小的嘴巴，惊讶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骡车现在全权归赵文牧使用了，原本只是跟生产队借用几天，但是收购野味的反响太好，赵学磊也就不提骡车的事情了。 生产队不提这事儿，赵文牧自然心安理得地用着。 不到秋收时候，生产队是不会要回骡子的。 赵静一边帮着赵文牧卸货，一边轻声嗔怪道： “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呀，家里东西够多了。” 赵文牧天天进城，动不动就要买一些东西回家，尤其最近几天，沉迷于给她买各种头绳、发夹、小梳子…各种小玩意儿。 对于他带着各种东西回家，赵静已经见怪不怪，但今天实在是有点多。 “姐，这些都是给大姐买的，明天你陪我去趟大姐家吧。” 赵文牧想明白了，赵静就是他最大的王牌，把青春明媚的赵静往大姐面前一放，比说啥都强。 “哦哦，原来是给大姐的呀。” “行呀，我也好久没见大姐了！” 赵静一听说是去看大姐，立刻就有些雀跃起来。 赵文牧已经学会赶骡车了，生产队的骡子年纪较大，性格温顺，他学了两天就会了。 翌日出门前，赵静把自己给赵文燕纳的鞋底、给张远明做的小鞋子都带上，抱着小囡囡坐在骡车上。 她最近用缝纫机给家人纳了不少鞋底。 还给几个小娃子做了鞋子。 这会儿大多数人家一年到头穿的鞋子都是自己家人做的。 有点像后世的老bj布鞋，只是这会儿的鞋底材料不好，就会更硬一些。 张远明是赵文燕的儿子，今年六岁的小娃子，每次回姥姥家最喜欢跟赵子孟一起调皮捣蛋。 经常一起挨揍，还总不长记性。 小夫妻二人进村的时候，赵文燕跟一群人刚好在村口种红薯。 山东头村还没有包产到户，这会儿在生产队安排下，全村正忙着抢种红薯。 赵文牧赶着骡车经过，自然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燕子，你看那是不是你家小牧？” 马萍萍也是从山前村嫁过来的媳妇，她眯眼看着骡车，询问身旁的赵文燕。 赵文燕闻言头都没抬。 “肯定不是小牧，我家哪有骡车？” “哎，不对不对，就是小牧，你看车上坐着的不是阿静吗？” 骡车走近一些，终于不用逆着阳光去看，马萍萍这次看清楚车上的人了。 赵文燕这才抬头仔细看起来。 “大姐！” 还没等她看清楚，骡车上的人已经在喊了，赵文牧和赵静注意到了这边的赵文燕。 车上的赵静冲着她挥手。 赵文牧伸手指指村子的方向，意思是我们先回村。 小囡囡刚刚醒来就在一直哭，赵静看了下应该是饿了，得先回赵文燕家去喂奶。 她现在吃得好、睡得好、心情好，气色比以前好了很多，奶水也多了些，小囡囡有一小半时间可以喝母乳了。 小家伙儿也肉眼可见地胖了不少。 抱时间久了还挺累人的。 赵文燕找到生产队长说了一下，她下午就不过来了，这样工分只能算半天的。 就那点工分，年底也分不到多少东西。 张远明正和仨小孩蹲在家门口玩捡石子，见到是赵文牧，离得老远就扑了过来。 “小舅！小妗子！” 赵文牧还没把车停稳，他就往车斗里面扒拉，扒着车沿一屁股翻了进去，开始逗弄小囡囡。 “小囡囡，小囡囡，快看这是什么？” 赵文牧看着虎头虎脑的张远明，心里也是感慨万千。 前世里也就只有张远明跟自己亲近了。 这小子痴迷于计算机，赵文牧就把他送去了美国学习。这小子也很争气，在mit顺利取得博士学位，还获得了李政道奖学金。 纳斯达克互联网泡沫破裂后，张远明回到国内，创立了一家专注于人机交互技术的公司，在业内小有名气。 眼下这小子连计算机是什么都还不知道呢！ “你爸在家没？” “我爸去修提水站了，晚上才回来。” 赵文牧让赵静先带小囡囡去家里喂奶，自己则和小远明一起往家里搬东西。 “哇！小舅，这些东西都是给我的吗？” 小家伙张大着嘴巴，看着眼前的米面油盐，很快他的目光就被那个漂亮的北极星大座钟吸引住了。 当然还有那一大袋奶糖。 小家伙儿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儿戳戳那个，忙得不亦乐乎。 “都是给你的！” 赵文牧摸摸张远明小脑袋。 “小舅，你现在有很多很多钱吗？” “对呀，小舅现在有很多很多钱！” “那等你死了，能不能把你的钱都给我？” 童言童语，天真无邪，总是让人猝不及防。 赵文牧：别等了，小舅现在就把钱都给你！ 赵文燕还没走进家门，就听见这让人啼笑皆非的对话。 她一巴掌拍在张远明脑袋上。 “去去去，想要钱长大了自己赚去！” 赵文燕挺长时间没见到赵文牧了，以前他经常往山东头村跑。 自己每次见到他，都要耳提面命一番，最近似乎一直没有见到他了，想想也有一个月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眼前的小弟似乎有些不一样。 更阳光，更有活力，站在暖阳下如同挺拔的松柏，不是那个颓废、懒散、怨天尤人的小弟了。 赵静抱着小囡囡从屋里走出来，红润秀雅的杏脸上带着温柔澄澈的笑容，一种满足、幸福洋溢在她身周，传递给周围的人。 这两年不只是刘素芳自觉对不起赵静，赵文燕也是一样。 长姐如母，赵文牧出生时，她已经八岁了，家里孩子多，父母亲也忙，可以说赵文牧是她看着长大的。 赵静来到这个家的时候只有十一岁，瘦瘦小小的女孩子，不记得父母亲人，也不记得过往，就好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那时候多少个晚上，都是她陪在赵静身边。 小姑娘夜里醒来，在那儿抱着被子瑟瑟发抖，她把赵静抱在怀里，一直哄着她入睡。 她打心里把赵静当做亲妹妹。 甚至就像是自己的孩子。 后来赵文牧对赵静不好，她是口口婆心劝也劝了，骂也骂了，上手揍也不是一次两次。 可每次都只有反作用，赵文牧只会变本加厉，对赵静更加冷言冷语。 这时候她总是忍不住去想，是不是自己没有把小弟教育好？是不是当初就不应该同意这门亲事？ 赵静和小囡囡的遭遇也成了她的心病。 现在，她的药来了。 第二十六章 郑光明归来 “小弟，阿静，你们怎么来了？” 赵文燕笑着把小囡囡抱过来举高高。 “让大姑好好稀罕稀罕我们家小囡囡。” 小囡囡现在见谁都高兴，总喜欢让人抱着。 走进堂屋，赵文燕才看见那堆满一地的东西，光是面粉就有好几袋，把山东头村小半个小卖铺搬来也就差不多这样了吧。 其实院子里的水桶里面还有两条活蹦乱跳的大鲤鱼。 赵静从一旁拿出个布包递给赵静。 “大姐，这里面是小弟给你买的雪花膏，还有我纳的鞋底。” 赵静还把家里的梳子、镜子、发夹放了一些进去，赵文牧最近购物欲望太强烈，这些东西她拿了一些分给大嫂、二嫂，也给大姐带了一些。 赵文燕彻底被震惊到了！ “你们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 有赵静在，她倒是没有第一时间怀疑这钱来路不正。 如果只是赵文牧的话，她这会儿就得准备抄东西大刑伺候了。 “大姐，小弟现在可厉害了！” 赵静一句话又震惊到了她！ 赵文牧听着赵静这么说自己，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还是让阿静跟大姐说吧，自己就不凑热闹了。 他让张远明去拔几棵葱来，自己去了厨房处理大鲤鱼。 “大姐，小弟现在给国营饭店供应野菜、野味，还去城里卖菜，村里人跟着他一起打猎，都赚了不少钱…” 屋子里两姐妹轻声叙着话。 “小弟现在很能干，家里、外面的活儿都是他在干，他也没有再喝酒、赌博…” “小弟他现在对你怎么样？” 赵文燕终于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这话一出口，她感觉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但是接着又紧张起来，她看着赵静的眼睛，认真听着对方说话，生怕漏过什么。 “小弟现在对我很好，对囡囡也很好，赚的钱他都交给了我，也不再对我冷言冷语了。” 赵静说到这些，还是有些哽咽，但她很快就收敛了情绪，脸上也挂上了笑容。 “大姐，我好喜欢现在的日子！” 含蓄内敛如赵静，这话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但是面对最亲近的大姐，此刻的她终究是没忍住，放肆地诉说着内心的喜悦。 赵静眉眼间都是笑容。 赵文燕却已经是泪流满面。 她用力抹着眼睛，眼泪却越擦越多。终究是没能忍住，捂着嘴哭了起来。 赵静轻轻环抱住赵文燕，就像是小时候大姐抱着她那样。 “大姐，我现在很幸福，你不要伤心了。” 赵文燕放肆大哭起来。 厨房里赵文牧摇头苦笑一声，都是自己做下的孽，让亲人们这么痛苦。 前世大姐忍了四十年，终归是意难平，才会在临终前说出那样的话。 这一世，大姐不用再饱受煎熬了！ 午饭依然是赵文牧负责，这叫做外甥打灯笼，照舅（旧）。 虽然他也很想再吃一次大姐做的饭菜，但是姐夫张振山不在家，总不能他蹲在炕上风雨不动安如山，让两个女人伺候自己吧。 更何况大姐跟阿静明显有说不完的话，这俩人一点都没有打算去做饭的样子。 赵文牧很快就做好了一个红烧大鲤鱼。 农家大锅有个很大的好处，那就是无论多大的鱼都炖得下。 鲲之大，一锅炖不下，不存在的！ 鲤鱼肚子里的鱼籽与鸡蛋液、面粉搅拌均匀，过油炸一下，再放入锅里一起煮。 他还在里面放了干豆角、五花肉片、猪排骨。 又在锅壁贴了一圈玉米饼。 等到煮了一会儿后，又放入粉皮。 出锅前再放一些白菜焖一小会儿，最后撒一点葱花、香菜。 灶前烧火的小孩张远明都快要馋哭了。 这道铁锅炖大鱼，要是把里面的猪肉换成羊肉，味道会更加鲜美。 鲜字怎么写，鱼加羊嘛，古人诚不我欺！ 赵文牧心里想着，自己都有点馋了。 不需要再准备其他的菜，这么一道满满都是肉还有主食的硬菜，足以填饱全家人的肚子。 小远明吃得肚皮滚圆，还不忘发表宏愿： “我以后要赚很多很多钱，天天吃铁锅炖大鱼！” “大姐，过几天我们的新房就上梁了，到时候你一起来热闹热闹！” “好啊，什么时候？” “初三吧，到时候村里红薯也就种完了，初二赶赶工，初三应该就能上梁了。” 喜事讲究个三六九，一般不选择其他日子。 最近几天村子里在忙着种红薯，赵文牧的新房也就暂时停工了。 “那行，到时候我跟你姐夫一起过去！” 对于赵文牧建新房子的事情，赵文燕很是高兴。 赵文牧虽然变好了，但他以前留给众人的印象太深刻，所以他这会儿多置办些产业，在家人眼里是好事儿。 万一他又犯了老毛病，开始不务正业，有这些产业在，日子至少会好过一些不是？ 赵文牧这边拜访完大姐，了却一桩心事的同时，远在泉城市的郑光明也准备动身返回平阳县了。 他娘的手术很成功，只需要再休养几天就可以出院回家了，以后只要在家静养即可。 留下妹妹照顾娘，自己也该去履行承诺了。 而且医生也说了，他娘这病跟长期营养不良有很大关系，妹妹也有些血压偏低，这也是因为营养不足。 想到这些，他就有些自责，都是因为自己没有能力，才让家人受苦！ 既要报答赵兄弟的救命之恩，还要赚钱养活家人。 接下来的路，他既有期待，也有些迷惘。 却没有想到，这两者本就是相辅相成！ “娘，我先走了，你好好听医生的话，不要舍不得吃东西。” “小云，照顾好娘，别太累着了。” 郑光明不让郑美云送他，就在医院里道别。 “光明啊，好好干，注意安全。” 郑光明老娘拍拍儿子的手。 “去吧，不用担心娘。” 回到平阳县，郑光明先去了县公安局。 “连长，什么情况？你跟人对射，竟然还挨了两抢？” 杨宇平办公室里，郑光明丝毫不知道委婉是什么意思。 主要是他实在想不通，全军比武标兵的老连长杨宇平怎么会输，难不成对方也是个神枪手？ 还没等杨宇平说话，庞青云就哈哈大笑起来。 杨宇平脸直接黑了。 郑光明、庞青云都是他以前带的兵，只不过郑光明一直待到去年负伤才退伍，他和庞青云却是早几年就转业回了家乡。 “我没想到他手里有枪，他的枪是早上刚刚抢来的！” 杨宇平胳膊上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他这会儿说话中气十足。 “而且我一枪就击毙了他，还是我赢了！” “那是那是，还是连长您最厉害！” 庞青云立刻拍马屁，还顺势踢了郑光明一脚，郑光明一个趔趄，也跟着说道： “嗯，连长最厉害。” 杨宇平干脆决定不理他了。 他走到门口，把办公室的门关上，这才转身从抽屉里取出一块小铁片。 “你们看看吧！” 第二十七章 阴谋 郑光明抓起小铁片，只见铁片有些变形，正中间还嵌着一颗黄铜弹头。 他自然看得出来，这是制式手枪弹头，而且只有近距离射击才会产生这样的冲击。 “这是？” 杨宇平没有说话，而是取出一件警服，将小铁片放到警服左胸口袋里。 将警服拎起展示给二人看。 口袋处破损的洞口刚好将弹头显露出来。 郑光明和庞青云自然认得这是杨宇平的警服。 二人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 “连长，你的意思是这块铁片儿救了你？”郑光明问道。 “不错，孔二河确实枪法很准，他两枪都是冲着胸口打的，其实我只躲开了第二枪，第一枪就是被这块铁片儿挡下的。” 杨宇平说话的时候神情严肃，死生之事，容不得开玩笑。 庞青云却是已经跳了起来。 “这是，这是那个，那个谁，那个卖野菜的给你的？！” 他情绪有些激动，说得磕磕巴巴的，意思大家却都听明白了。 “嗯，就是赵文牧给我的！” “赵文牧？哪个赵文牧？”郑光明也一下子激动起来。 “就是在玻璃厂家属区那边卖野菜的一个小伙子，他现在还往国营饭店卖野味。” 杨宇平缓缓说道。 “他还把我小舅子暴揍了一顿！” “害得我吃了两天苦菜！” 庞青云也补充道，见二人都看了过来，他赶忙接着说道： “我可什么都没做！” “就出事的那天中午，他突然拦住我，说我要有血光之灾，还把这块铁片放在了我兜里。然后说了一句‘金木相战，必见血光’。 我遇见孔二河的时候，旁边刚好有棵缠了铁丝的大槐树，就是看见大槐树我才突然警觉，不过还是没能逃过这血光之灾。” 杨宇平举举胳膊，轻笑出声。 “老大，你调查过他没有？” 问话的是庞青云，这会儿他不再称呼连长，而是在公安局内部，他私底下对杨宇平的称呼。 “查过了，跟孔二河没有任何关系，但他那天确实是专门等着我的，平时他八点半就收摊了，那天十点半了还等在那儿。” “也就是说他确实只是为了救你？那也不是一场戏？” “我最终得到的结论就是这样。” 杨宇平的神色很凝重，这件事他没有向局里汇报，也没写在案情记录里。 主要是太诡异了，要不是有小铁片在，他都怀疑那天自己到底有没有见过赵文牧。 这一切又或者只是他的一场梦？ “老大，你真的相信这一套说辞？” “青云，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杨宇平还是那天在吉普车的话。 “不过有些东西，不相信并不代表不可以拿来用。” 话虽然拗口，意思确很明确，实用主义为上。 他将铁片收回抽屉里，把警服也收了起来。 郑光明也总算是听明白了，原来是赵文牧给杨宇平算了一卦，这才让他躲过一劫。 他自然也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 “连长，谁都有秘密，这件事情就没必要深究了。” “不错，光明说得对，只需要记得赵文牧救过我的命就行了，其他的，没必要追究个清楚明白。” 杨宇平点头认可。 “嘿，难得呀，光明还主动帮人说话！” 庞青云搂着郑光明肩膀打趣道。 杨宇平也投来好奇的目光，他的这个兵，耿直、善良，但也十分固执，平时可没见他主动帮着谁说话。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位赵文牧就是借给我八百块钱的赵兄弟。” 毕竟两个同名同姓的人，概率有点低，直觉告诉他这就是同一个人。 “哦？” 杨宇平和庞青云并不知道这事儿，郑光明没有来找他们借过钱。 于是郑光明详细讲述了一遍自己借钱的经历。 “原来是这样啊，这位小赵，不但是我的救命恩人，还是你的恩人啊！” 杨宇平不禁感慨道，接着他又拍拍郑光明的肩膀。 “光明啊，你不应该瞒着我们俩，有什么事情不能一起扛的，你这样把我们当外人了！” 庞青云对郑光明有困难却瞒着他们也表示不满，不仅如此，他还打定了主意，要去会会那个赵文牧。 看看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 赵文牧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庞青云给惦记上了。 但他却知道，另一伙人惦记上了自己。 那就是孙国庆和李二狗。 上次的事件，孙国庆和李二狗被手下小弟群殴了一顿，还把钱给抢走了。 事后两人把之前那些个小弟一个一个揪出来揍了一顿，但是抢走的钱却要不回来了。 孙国庆事后慢慢回过味儿来，这件事怕是自始至终就是赵文牧给自己设的局。 他虽然没有证据，心里却隐隐这么觉得。 而且就算不是赵文牧给自己设局也无所谓。 他就是看赵文牧不顺眼！ 凭什么赵文牧现在过得这么好？ 孙国庆打定了主意要找赵文牧麻烦，但是现在赵文牧在山前村威望极高，他一直找不到机会下手。 他的小跟班李二狗眼看着赵文牧在村里成了香饽饽，自己却仍然是人人喊打的老鼠，还因为弄没了钱，被老爹吊起来抽了一顿，心里更加扭曲了。 而且他还有个不为人知的小心思，凭什么赵静那么温柔漂亮的女人，要便宜了赵文牧那个二傻子！ 两人有着共同纲领：不让赵文牧好过。 于是一拍即合，再次组成反赵同盟。 然而二人跟踪观察了很久，始终想不出对付赵文牧的办法。 他们跟在后面鬼鬼祟祟的样子却没有躲过赵文牧的眼睛。 赵文牧等人一直盯着他们呢！ “三哥，我弟弟说昨天晚上孙国庆去村里的小卖铺买了老鼠药。” 跟孙国庆同村的张大鸣报告道。 老鼠药，竟然是老鼠药！ 钱二牛、赵文远他们终于知道对方想干什么了，他们想将老鼠药混到猎物里！ 国营饭店那边一旦出现问题，这野味生意也就到头了。 三哥甚至可能因此进监狱！ “这俩人真是可恶，他们就不怕吃死人吗！” 宋卫星满脸怒气，钱二牛也是气冲冲地抓起一根又粗又长的棍子就往外走。 “走，去打断孙国庆和李二狗的狗腿！” 院子里的几个人纷纷响应，立刻就要去找孙国庆他们麻烦。 “都给我回来！” 赵文牧一声爆喝，众人连忙止住脚步。 “二牛，从今天开始，你带着大伙儿轮流蹲守，看好收购来的猎物！躲在暗处，不要被孙国庆和李二狗发现了。他们如果来投毒，也不要声张！” “阿远，你带人看紧了孙国庆和李二狗，尤其注意他们有没有接触村民的猎物。远远盯着就行，别被他们发现了。” 哼，投毒，好啊，还怕你们不来呢！ 赶紧解决掉这两个隐患，自己也能更安心一些。 前世这俩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提早为民除害，赵文牧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投毒的主意，本来就是他放出去的。 聊天的时候，不经意地说到毒药这个话题，又“恰巧”被阴恻恻躲在一旁偷听的李二狗听到了而已！ 李二狗看赵静的眼神，已经让他忍无可忍了！ 想死，那我就成全你们！ 第二十八章 投毒 次日赵文牧到国营饭店送货时，就遇见了早早等在这里的郑光明和庞青云。 “郑大哥，婶子的病怎么样？手术顺利吗？” 郑光明憨憨一笑，脸上满是真挚的感情之情。 “手术很顺利，恢复的也很好，过两天就把我娘接回家来了。” “那就好，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就跟我说，千万不要客气。” 赵文牧很为他感到高兴，这样郑美云也就不用小小年纪就没了亲人。 “赵兄弟，大恩不言谢，以后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郑光明伸出一只手，做出握拳的姿势。 赵文牧赶忙摆摆手，旁边还站着位公安同志呢。 自己又不是打打杀杀的，要命干什么！ “呵呵，郑大哥不用这样，你稍等会，我先去卸下货。” 赵文牧没有对李国富隐瞒，他们的关系现在十分稳固，不用担心投毒这件事情会影响他们的合作。 而且自己虽然紧盯着孙国庆他们，却也不能保证不会漏过什么。 万一孙国庆他们投毒，自己却没有发现，后果可就严重了。 必须跟国营饭店这边交代一下，让他们也小心些。 这样做总没有什么坏处。 而且等抓到孙国庆把柄了，还要找国营饭店出面呢！ 让国营饭店出头向公安局施压，比自己来做好使多了。 “真是太可恶了，他们这是故意杀人，恶意破坏市县重要经济决策部署！一旦让他们得逞，后果何其严重！” 李国富听完火冒三丈，这真要是被对方得逞了，顾客吃出事情来，自己的前程也就彻底毁了，甚至还可能因此被判刑！ 这不只是公务，也是私怨了！ 他在心里发誓一旦抓到这俩人把柄，一定不能姑息！ “赵兄弟，要不要现在就报警？”李国富问道。 “李主任，现在报警无凭无据，对付不了他们！我们得等对方先动手，最好能抓个人赃并获！” 赵文牧神情肃穆，认真说道。 “你说得对！” 李国富明白事情是这么个道理，他还是忍不住叮嘱道： “赵兄弟，你一定要盯紧了，绝不能让对方的得逞！” “李主任您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亲自盯紧了！” 李国富的忧虑也是赵文牧担心的地方，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 赵文牧从国营饭店出来，郑光明二人还等在那里。 看着郑光明，赵文牧突然想到，自己眼前不就是最合适的侦查高手吗！ 放眼全县，有谁敢说在侦察敌情这方面比郑光明专业？ “赵兄弟，我来找你不只是为了表达感谢，更是为了之前的承诺。你要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尽管说就行。” 郑光明表明自己来找赵文牧的意图。 耿直如他，晚一天报恩都会觉得别扭。 赵文牧也不藏着掖着，他直截了当地说道： “还真有些事情需要郑大哥帮忙。” “什么事情，只要我能做到，绝对不会推辞！” 赵文牧看了一眼身旁的庞青云，虽然不知道这个人的名字，但他是杨宇平身边的得力干将，这一点赵文牧很清楚。 那就必然是县公安局的青年骨干。 庞青云也看了一眼赵文牧，他扬了扬下巴。 “怎么，还真的是什么违法犯罪活动不成？” 赵文牧不卑不亢，他看着对方，目光澄澈而坚定。 “自然不是违法犯罪，但现在不方便告诉你，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过几天也许还得请眼前这位帮忙，自然到时候他就知道是什么了。 庞青云也不再多问，只扔下一句“好，我等着”就离开了。 郑光明对赵文牧不好意思地笑笑。 “这是庞青云，跟我同年的兵，现在是咱们县公安局刑警副队长，他看谁都觉得可疑，你别计较。” 哦，庞青云。 赵文牧回想了一下，这个人他有印象，就是比较搞笑罢了。 后面看看有机会就提醒一下他吧。 “郑大哥，这几天就麻烦你了。” 回家的路上，赵文牧跟郑光明解释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请他回去就是让他帮忙盯着孙国庆他们，光凭赵文远几个人，不但盯不住孙国庆，还容易打草惊蛇。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盯住两个小混混而已，给他们一百年也发现不了自己。 能在敌后穿插几昼夜的侦察兵队长，这点底气和自信还是有的。 赵文牧干脆把赵文远他们都撤了回来，精兵强将有一个就够了，其他人只会成为累赘！ 赵文远就跟钱二牛他们一起，晚上轮流看守收购的猎物。 郑光明进村后就消失不见了，只偶尔回果园拿一些吃食的时候才会出现。 只有这时候，众人才能确定他还在村子附近。 这直接惊呆了众人！ 直到第三天傍晚，赵文牧等人收完野味，正在归拢货物、打扫场地。 村民也都已经回家了，这个点，家家户户正在吃晚饭。 郑光明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先是端起水瓢喝了半瓢水，抹抹嘴角的水渍接着开口说道： “这里面有两只野兔，孙国庆他们投了毒。” 众人长大了嘴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大家一点都没有发现！ 说着他从一大堆野兔里面扒拉出两只来。 普普通通的两只野兔。 “郑大哥，你怎么确定是这两只？” 从他一出现，众人就围了过来，此时见他毫不犹豫地挑出两只野兔，大家都感到很好奇。 郑光明举起野兔，示意大家看一下野兔肚皮底下。 野兔一般都是灰色，肚皮底下的皮毛是白色的。 却见这白色中有一点点红色的印记，明显是有人抹上去的。 “这是我偷偷做上去的记号。” 郑光明笑着说道。 钱二牛几人不禁给郑光明竖了个大拇指。 “厉害，太厉害了！” 郑光明不但神不知鬼不觉地盯着孙国庆他们，还能在他们动过手脚的野兔身上留下记号，这份能力着实让人惊叹不已。 郑光明掰开一只野兔的嘴，从里面抠出一些粉色颗粒，赫然就是老鼠药！ 众人顿时涨红了脸！ 太可恶了，孙国庆他们真的下手了！竟然真的是老鼠药！ “郑大哥，其他野兔没问题吧？” “其他的应该没问题，除非他们还有别的同伙。” 郑光明毕竟只有一个人，如果孙国庆那边几个人同时行动的话，还是有可能顾此失彼，漏过一些目标。 赵文牧有些不放心，他让众人又检查了一遍。 确认只有这两只野兔被人投毒。 第二天赵文牧就拎着这两只野兔敲响了李国富办公室的门。 “李主任，你看，他们已经动手了！” 李国富看着赵文牧从野兔嘴里抠出来的老鼠药，脸色铁青，他狠狠一拍桌子： “我这就给县公安局打电话，让他们去抓人！” 赵文牧按住他伸向电话机的手，摇摇头说道： “李主任，抓人抓赃，贸然动手，对方咬死了不承认，我们就没办法了！” 李国富想了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小赵，你有什么主意？” “李主任，我这边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诱骗他们再次下手。咱们现在去公安局报案，让公安局安排人去我那儿蹲守，等孙国庆他们投毒，就抓个人赃并获！” “好，就这么办！” 李国富带着赵文牧、郑光明气势汹汹地直奔县公安局。 “小赵同志，又见面了，我得谢谢你啊！” 赵文牧也没想到，李国富带着他们直接去的杨宇平办公室。刚一进门，杨宇平就说了这么一句在李国富听来有些莫名其妙的话。 “杨局长，举手之劳，不必介怀。我们今天来是要举报有人投毒！” “对，老杨，有人蓄意在国营饭店采购的食材中投毒，罔顾人命，意图破坏市县重点发展野味宴的重大决策部署！” 李国富立刻补充道，把这件事的性质提高到最大高度。 杨宇平一听也很震惊，他立刻叫来庞青云还有另外两名干警，一同听取案情。 等赵文牧、郑光明说明情况，杨宇平等人也认为这确实是一起性质极其恶劣的犯罪活动！ “庞青云，你立刻组织干警，全天候二十四小时蹲守，务必人赃并获！” “唐青峰，带着你的人，在山前村外隐秘布防，绝对不能让犯罪分子逃脱！” 分析完案情，杨宇平果断下达命令。 “是！”、“是！” 庞青云、唐青峰立刻行动，临出门前庞青云还看了赵文牧一眼，原来这小子那天说的就是这事儿！ 当天晚上，庞青云带着三名干警潜入赵文林的果园埋伏起来。 唐青峰则带着一个小队隐藏在山前村与三里庄之间的路上。 赵文牧这边继续收购野味，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只是一个传言就如同风中的杨絮，开始在村子里流传： 只有动物活着时吞下毒药，它的肉才是有毒的；死了的动物接触到毒物，它的肉没有毒，可以放心吃。 这则真假难辨的流言就如同长了腿一样，只往孙、李二人耳朵里飘。 第二十九章 上梁大吉 “国庆哥，赵文牧那小子还在收购野味！奇了怪了，怎么会什么事儿都没有？” 眼下流言还没传入二人耳中，孙国庆、李二狗还在兴奋地盯着赵文牧这边，就等着哪天公安来把赵文牧抓走。 赵文牧却没有心思管他们，两个不入流的小角色而已，有郑光明盯着，还有庞青云蹲守，他们蹦跶不了几天了。 流言已经定向传播出去，安心等他们上钩即可。 村里红薯也种完了，新房又可以接着开工了！ 对于农村人来说，盖新房和迎新娘一样重要，上梁则是盖房子最关键的环节。 “上梁”的过程比较危险，毕竟要把粗重的房梁拉到那么高的地方。不仅如此，房梁是不是“正”还关乎房子的质量。 赵文牧专门请风水先生给挑了个吉日良时。 最终定在了四月初三上午十点二十八分。 人们认为三、六、九的日子能够避开太岁等凶煞，是为吉日；而接近中午的时候，阳气旺盛，阴气衰弱，是为吉时。 所以，要挑选这样的日子和时辰“上梁”。 前世赵文牧是不相信这些东西的，但是今生他亲身经历了重生这么神奇的事情，也就对鬼神之道多了一份敬畏之心。 不管怎样，图个心安嘛！ 大姐赵文燕、姐夫张振山提前一天就带着小儿子张远明来山前村帮忙。 张振山老实木讷，是个干农活的好手。 村里人齐心协力，终于在初二傍晚时分将房墙垒到平口，支起了三角木架，下一步就准备上梁了。 上梁前，先要封引（即封檩），就是在梁上贴“上梁大吉”的红色贴纸，然后用红布条绑一双红筷子（寓意好事成双）和一支带叶的桃树枝（用来辟邪），挂在梁上，俗称挂红。 众人合力将封引后的大梁抬到新房正屋，安放在木头上，离地搁置。 正屋里放一张八仙桌，摆上香炉及供品，桌上放一把木匠的墨斗和一把瓦匠的瓦刀。 上梁前的准备工作就一切就绪了。 赵文牧去县供销社买了三十多斤肉，还预留了十几条大鲤鱼，又提前让村西头的吴老二做了两锅豆腐明早送来。 翌日一早赵文牧将写有“姜太公在此，诸神退位”的牌子竖在新房旁边，并且祭拜了一番。 赵静、赵文燕、刘秀梅、宋芸还有刘素芳也全都在厨房里忙碌着，今天赵文牧没有时间做饭，作为主家，所有的仪式都需要他来主持。 上梁仪式分为祭梁、上梁、抛梁等几道程序。 首先进行第一步，祭梁。 上午十点二十八分，吉时已到。 赵文牧站在供桌前，桌上摆着三盘供果，木工的墨斗、瓦匠的瓦刀。 然后点燃香烛、纸钱祭拜，先北南后西东，向着四个方向祭拜。 在祭拜时，嘴里还念念有词地说着： “今日“祭梁”，天地开张，财源茂盛，人强马壮。金童玉女，助力向上，圆满封顶，齐聚华堂！” 最后点燃鞭炮，以驱散“邪魔”。 祭拜完成，接着就是第二个环节，上梁。 木匠（赵文广）和瓦匠（倪大鹏）二人一边对唱《浇梁歌》，一边往梁上浇酒，从梁头一直浇到梁尾。 赵文广：上梁酒我先喝，让我干到九十多。 倪大鹏：上梁酒我先哈，叫我干到八十八。 赵文广：高举杯浇梁头，祈求吃穿都不愁。 倪大鹏：低举杯浇梁尾，一年更比一年美。 赵文广：一杯酒浇正东，今天上梁万事通。 倪大鹏：二杯酒浇正南，人丁兴旺儿女全。 赵文广：三浇西方平溜溜，一对狮子滚绣球；要问狮子哪里去？我到东家守门口。 倪大鹏：四杯水酒浇正北，北面有个蓬莱阁；阁上神仙多保佑，日子越过越红火。 紧接着，就开始上梁。 赵文广站在房顶东边，倪大鹏站在房顶西边。 由长辈赵学海高喊：“良辰已到，上啊，大吉大利！” 在众多围观者的注视下，房顶梁架上的赵文广和倪大鹏徐徐拉起绑大梁的绳子，并对唱《上梁歌》。 这是一首在齐地农村广为传唱的歌谣。 赵文广：日出东方红太阳，照得大地暖洋洋，平川地上建高房。 倪大鹏：八仙桌子屋里摆，金香炉来银蜡台，木匠瓦匠两边排。 赵文广：一点东方甲乙木，一年更比一年富。 倪大鹏：再点西方子丑金，财神老爷屋里蹲。 赵文广：一马平川垒高楼，福如东海水长流；日进斗金财源广，子孙后代不用愁。 倪大鹏：高楼顶上满天星，寿比南山不老松；尊老爱幼家风好，平安家和万事兴。 在赵学海有条不紊的指挥下，年轻人们喊着号子稳稳地把大梁拉上梁架。 只待赵文牧点燃鞭炮，赵文广便挥动斧头，把大梁榫角敲进三角梁架上端中心的卯芯内，上梁就此结束。 接着就是上梁的第三个环节，抛梁。 赵文牧端来混着杂粮、小饽饽、糖果、花生、硬币、彩纸的簸箕，小心翼翼地攀上房顶，接着将这些东西抛向四周。 这是为了让前来观看的乡亲们沾沾喜气。 这个时候最开心的就是小孩子了。 他们在人群里飞快地穿梭着，捡拾地上的糖果、花生、饽饽，捡到后随手一擦就直接往嘴里塞。 小远明和子孟、子婷就混在里面，玩得不亦乐乎。 赵文牧将剩下的十几挂鞭炮全部点燃，在这喧闹声中，上梁就算是完成了！ 时间也已经差不多是中午。 家里的女人们已经做好了饭，赵文牧也提前打了招呼，让在场的人都留下吃饭。 有大片肉大片肉的猪肉炖粉条，有赵文牧新开发的铁锅炖大鱼，这次里面还放了豆腐，还有油炸糕。 农村人办席，讲究的是吃饱吃好，绝不是花里胡哨。 以往村里过年的时候，都不见得能吃得这么丰盛！ 左邻右舍立刻招呼自己家的小孩回去取来了桌子凳子碗筷，众人就直接在赵文牧新家旁边的空地上摆开了宴席。 这片空地也已经平整过了，旁边还堆放了很多砖瓦，大家伙儿也不知道赵文牧是有什么打算。 主食是松软香甜的齐鲁大馒头，一个足足有一斤多重，每个馒头上面还放了一颗红枣。 本地都是遇上喜事才会做这种大馒头，有的足足两三斤重，还会做成各种惟妙惟肖的吉祥图案。 赵家兄弟、妯娌们忙着端菜敬酒，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村里人都羡慕地看着赵静。 “这妮子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几个上了年纪的大婶窃窃私语着。 赵文牧之所以来一场这么隆重的上梁仪式，就是为了彻底跟过去那个自己告别，用一场轰轰烈烈的仪式，来迎接新的美好生活！ 从此以后，在所有人心里，过去的那个赵文牧跟他再无瓜葛！ 你抓周树人，与我鲁迅何干？ 晚点还有一章。 第三十章 小妹赵文秋回来了 “娘，明天小秋是不是就回来了？我也好久没见小妹了。” 当天傍晚，张振山自己回了山东头村，赵文燕和小远明留在了山前村。 这会儿老赵家一大家子人正围在一起闲话家常。 赵文牧闻言身子一僵。 赵文秋要回来了？ 啊，对，赵文秋在红旗公社上高三，因为红旗公社离家比较远，她都是一个月才回一次家。 其他时间不上课的时候就在公社那边干点活，赚一些工分。 自己重生回来的时候，正赶上赵文秋回了学校。 “对啊，就是明天回来。” 全家人一想起赵文秋明天就回来了，都显得很高兴，尤其是赵静，这会儿已经跑进厨房准备做赵文秋最喜欢的手擀面条了。 赵静之于赵文秋，就如同赵文燕之于赵静，都是既是姐姐，又是如同母亲一般的存在。 赵文秋作为家里最小的孩子，从小备受宠爱，并没有因为是女孩子就受到什么不公平的对待。 等她开始记事儿，大姐没过几年就出嫁了，二姐赵文君则木讷少言，所以赵文秋打小最喜欢缠着比她大四岁的赵静。 二人的关系也一直很好。 赵文秋跟只比她大了三岁的赵文牧关系一直很差，两人打小就天天打架，而且自从她七八岁开始，就再没吃过亏！ 前世赵静背着小囡囡跳崖后，赵文秋跟她老母亲刘素芳一样，拎了把剁骨头的菜刀就冲了出去。 刘素芳追不上赵文牧就气得自残，赵文秋却不一样，她足足找了赵文牧五天，就连县城都去找了！ 直到大姐赵文燕把她拖回学校去，毕竟还有不到三个月就高考了！ 前世赵文牧有两个一生之敌，一个就是郑光明的妹妹郑美云，二人因为业务冲突斗得难解难分。 另一个却是自己的亲妹妹，赵文秋！ 赵文秋大学毕业后，先是进了一家电子厂工作，这在当时所有人看来都是极好的工作了。 然而工作没两年，她却突然毅然决然地辞职了！ 原因无他，她找到赵文牧了！ 彼时赵文牧事业已经小有所成，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企业家了。 赵文秋没有直接上门砍人，而是跟赵文牧一样，从最底层做起，白手起家，很快就创立了自己的公司。 直到这时，没有人知道跟赵文牧关系很好的文静商贸集团竟然是赵文秋的资产！ 在赵文牧跟郑美云斗法的最关键时刻，赵文秋突然背刺，切断了赵文牧的所有原材料供应。 其势如虹，犹如聂政之刺侠累，专诸之刺王僚！ 颇有女侠之风！ 最后赵文牧在绝望之时，偶然找到早年救过的一位港商，在他的帮助下，才高价从国外进口到原材料，堪堪赶在最后工期前交付了订单。 却也因此元气大伤，好几年才缓过来。 他永远都记得，赵文秋登门拜访他的那一天。 赵文秋带着十几个保镖出现在赵文牧办公室，却只扔下一句话就扬长而去： “赵文牧，这只是开始。这辈子，我们地狱再相见！！” 如果说郑美云跟赵文牧的商战，还只是为了利益，还能妥协与共存，甚至双方还有合作的时候。 赵文秋跟赵文牧之间却是不计利益得失的生死之战，赵文秋杀伐果断，在别的地方赚来无数财富，转头就用于阻击赵文牧。 为了搅黄赵文牧的生意，她从来不在乎会不会血本无归！ 两个人就这么纠缠了一辈子，却从那次见面之后，再无相见之时。 直到赵文牧散尽家财，站在赵静跳崖的地方，他最后拨通了赵文秋的电话： “阿秋，把我埋在阿静和小囡囡身边。” “好，三哥，我原谅你了。” 几分钟后，对面才传来赵文秋沉静嘶哑的声音。 回想起这些，赵文牧脑海里不禁浮现出那个追着自己喊三哥的小小身影，那个被自己压在身下却把自己挠得满脸花的身影，那个在赵静提出嫁给赵文牧时，唯一一个焦急地喊着“我不同意”的身影。 还有那个从自己办公室决绝离去的身影。 小妹，赵文秋！ 一整晚赵文牧都有些心神不宁，直到鸡叫时分才昏昏沉沉睡去。 睡了不到一个小时，他又一股脑爬了起来，套上衣服就往外冲。 赵静知道他夜里睡得不好，早上也就没有叫醒他，这会儿已经做好了早饭。 “小弟，你要做什么去？先洗个脸，把早饭吃了。” 赵文牧的反常举动，赵静看在眼里，吃饭时她看着赵文牧眼睛问道： “小弟，你有什么难处吗？我们是，是夫妻，可以一起承担的！” 赵文牧看着赵静真诚又带着一丝忐忑的眼睛，心里也暖暖的。 赵静的忐忑不只是担心赵文牧遇上了什么困难，也是在担心赵文牧拒绝她。 她现在很愿意跟赵文牧一起同甘共苦！ 赵文牧看明白了这些意思，一股别样的情绪从他心里慢慢滋生。 对啊，自己已经修正前世的错误了，赵静和小囡囡还活得好好的，还怕赵文秋个鬼啊！ 那小妮子才是自己妹妹好吗？！ 这一世，我，赵文牧要重拾作为兄长的尊严！ 赵静不知道他在心里想了什么，只觉得他的气势一下子就变了。 赵文牧握住赵静的手，如同做出什么重要宣言一样，大声说道： “姐，我才是你男人，是赵文秋的哥哥，那小妮子我不怕她了！” 赵静被这一句“你男人”羞得脸色通红，她低着头轻轻说了一句： “嗯，阿秋再欺负你，我帮你揍她！” “哈哈哈哈...” 赵文牧伸出手轻轻刮着赵静鼻尖，“姐，你真好！” 说完他就出去套骡车进城了。 赵文秋，今天一定要给你个下马威，让你知道咱俩人谁才是哥！ 有媳妇撑腰，他此刻的内心有些膨胀。 走在回家路上的十七岁小姑娘赵文秋，并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一个完全不一样的赵家。 和完全不一样的赵文牧。 此刻她一边快步走着，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要考哪个大学。 她的成绩还是不错的，家庭成分也没问题，考一个好的大学，将来成为一名工人，这就是赵学海、刘素芳夫妇对她最大的期待。 不过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她对这样平平淡淡的日子并不满意。 但是眼下她收回思绪，该想想回家以后， 怎么收拾赵文牧了！ 第三十一章 重拾哥哥的尊严 平阳县，供销社。 赵文秋计划着怎么收拾赵文牧的时候，赵文牧正在跟李三儿友好交流着。 “三哥，2张自行车票，1张手表票，还有30张工业券，都在这儿了！” 李三儿低声说着，脸上洋溢着自豪与喜悦，那是一个人通过辛苦劳动，取得极大成就时的表现。 两人的手在袖子底下轻轻一扣，一沓票据就落入赵文牧手中。 丝丝麻麻的，是心动的感觉。 呃，不，是触电的感觉。 李三儿出来后，赵文牧直接预付了他100块钱，让他尽可能地去淘换这些票据。 这个人本质不坏而且信守承诺，可以结交。 李三儿也明白赵文牧想必是知道了他家里的难处，这才决定帮他。 毕竟票贩子又不止一个，为什么一定要找他呢？ 所以他这些天来尽心尽力，终于在一位公社主任那里找来这些东西。 一共是60块，光是成本就有55，他其实没赚多少钱。 “行啊，李三儿，效率不错呀，不过可要注意安全！” 赵文牧不忘好心提醒着。 “放心，三哥，我以后不会再吃亏了！” 这次是有人在搞他，哼，别让他知道是谁干的！ 赵文牧又在李三儿这里买了一堆粮油米面的票，以及一些小姑娘会用到的东西的票据。 “别找了，剩下的钱都归你了。” 赵文牧大手一挥，李三儿这次做得不错，值得好好奖励一下。 “记得继续帮我打听三转一响的票，我家人都还没有呢！” 他现在有钱，誓要给每家都凑齐三转一响。 啊，好羡慕三哥的家人，咋办？ 有了票据，赵文牧直奔自行车柜台。 供销社这边一共只有几款自行车，柜台里的售货员看到赵文牧一副下地干活的农民打扮（毕竟刚刚还去玻璃厂卖菜了），抬了抬眼皮没有理他。 “同志，这个自行车咋卖？” “同志？” “同志！” 赵文牧一连喊了三声，那人才扬起头： “喊什么喊，喊的大声你就买得起吗？” “都跟你一样喊，还不得吵死啊！” 这位大姐是走主任关系进入供销社工作的，平时看谁都是一副趾高气扬的姿态。 “你这是为人民服务的态度吗？我买不起，那买得起的资本家你就笑脸相迎了？！” 这年头，就怕上纲上线。 赵文牧本也不想跟她斤斤计较，只是吧，你越退让，人家越看不起你。 得理，有时候就是需要不饶人！ 那人脸色立刻涨得通红，其他顾客也纷纷看了过来。 “就是，就是！” “穷人怎么了？穷人也得买东西啊！” 供销社的售货员平时都是拿鼻孔看人，大家心里早就憋着一股气了。 现在看到有人出头，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那位大姐尴尬地不知所措。 只能梗着脖子不说话。 旁边的人见状立刻走出柜台，去里面将供销社主任叫了过来。 了解清楚前因后果后，这位主任立刻严肃地训斥道： “李梅，立刻向这位同志道歉！” 李梅还想说什么，被主任一瞪，只能老老实实道歉： “同志，对不起，是我态度不好，请你原谅！” 前倨后恭、判若两人，让人不禁怀疑哪个才是真的她。 赵文牧也没有在意，这种人他见得多了。 天天跟这种人计较的话，还干不干别的事情了？ 供销社主任留了下来，亲自给赵文牧介绍自行车和手表。 “这款自行车是上海机械厂生产的，目前只有二八大杠，没有更小的款式...” 当赵文牧拍出2张自行车票和1张手表表，以及厚厚一沓工业券、大团结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 那位大姐直接羞愧地躲到了办公室。 人家不但买得起，还要一次性买3件。 这可不是菜市场买大白菜，这年头普通人家有一大件都能大半年仰着头走路！ 这年轻人不简单啊！ 自行车赵文牧选择的是国营凤凰机械厂生产的26码女士坤车，175块。 两辆车都是。 没办法，票据不够，只能先给家里女士买。 手表是海鸥牌女士手表，这个供销社也有男款，价格是79块。 赵文牧打算下次再买一个男款，这样他跟赵静就是情侣手表。 除此之外，他买了全套四本《红楼梦》、《封神演义》、《钢铁是怎么样炼成的》、《飘》、《读者文摘》等书，一共是12块2毛5。 这些都是赵文秋喜欢看的，家里没钱买，这小妮子甚至会去书店抄回家看。 不过她马上就要高考了，这些书眼下只能激励一下她，不能真的给她。 不然赵文秋不用心学习，反而天天看课外书就不好了！ 还有宫灯杏仁露、珍珠霜、雪花膏、围巾、发夹...等等，赵文牧全都买了不止一套。 本来大嫂、二嫂、大姐的都不应该自己买，无奈家里那几个男人太不解风情，连个雪花膏都不舍得给媳妇买。 赵文牧完全无视了所有人震惊的目光，又买了很多小零食、米面油盐酱醋茶。 真可谓空手而来，满载而归。 拉车的骡子都想跟生产队的驴换换工作！ 赵文牧回到家的时候，赵文秋已经在家里了。 不过，她这会儿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赵文牧怎么就起了这么大的新房子！ 还有阿姐脸上的笑容好真诚、好明媚，好刺眼！ 为什么大家都在夸奖赵文牧？！ 一定是有哪里不对！ 大家肯定是被赵文牧给欺骗了，这个人就没有靠谱过！ 直到门口哔哩啪啦的鞭炮声想起，她才回头看去。 只见赵文牧推着一辆漂亮的红色自行车走了进来。 赵文远也推了一辆，瞧他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就好像是抱着地雷要去英勇就义一样。 不过自行车好漂亮呀！ 小巧的自行车，一看就是女款，还是红色的，看起来特别亮眼。 “姐，自行车喜欢吗？” 赵文牧把自行车推到赵静面前，笑着问道。 “喜欢！” 赵静眼睛里亮晶晶的，这自行车真漂亮！ 说着赵文牧就让赵静坐上来，他载着赵静绕着院子转了一圈。 谁都没有想到赵文牧竟然还会骑自行车！ 赵文牧把车停好，赵静从自行车上稳稳跳下来，小脸上还是红扑扑的，难掩心里的激动和喜悦。 她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自行车，喜欢这种飞驰的感觉，恨不得现在就去骑一圈！ 赵文秋也凑了过来，“让我试试，让我试试！” 她一向胆大，当场就要骑上去，赵文牧都会的东西，没道理她不会。 “去去去，试什么试！这是给阿静买的！” 赵文秋没有注意到赵文牧话里的“阿静”，她这会儿心思都在自行车上呢！ “不是有两辆吗？” “那都是给阿静的，她骑一辆，看一辆，有问题吗？” 赵文牧立刻把她怼回去。 “那我不能骑吗？”赵文秋还没意识到问题。 “不能，不给你骑。” 赵文牧回答得直截了当。 赵文秋终于看出来了，赵文牧是在故意针对她。 哼！待会儿我自己找阿姐去玩，用不着来找你！她在心里想着。 赵文牧又取出护肤品，递给赵静、刘秀梅、宋芸还有赵文燕，就连老母亲刘素芳都有一份。 几个女人闻着香香的雪花膏，看着包装漂亮的杏仁露、珍珠霜，满心满眼都是喜悦。 没有哪个女人能拒绝这些东西。 没有赵文秋的份儿！ 小姑娘眼睛已经开始发红了。 她想问赵文牧为什么没有她的，又怕被奚落一顿。从小到大赵文牧就欺负她，这个人最可恶了！ 赵文牧又搬出一堆书来，全是赵文秋喜欢的，赵文秋一眼就看了出来。 她终于忍不住了，扭过头去抱着赵静就开始哭。 没有看到身后赵文牧抱着书伸过来的手。 呃，赵文牧也没想到赵文秋这么不经逗、这么脆弱。 他哪里想得到，这会儿的赵文秋还是一个被家人宠溺惯了的小女孩。 哪里是前世那个吃足了苦头、铆足了劲儿找他报仇的女强人！ 赵静瞪了赵文牧一眼，赵文牧尴尬地嘿嘿一笑。 她轻轻拍着赵文秋的后背。 “小秋，小弟跟你开玩笑呢！你看这些书都是你爱看的，肯定是给你买的呀。” “哼，赵文牧他就是欺负我！” 小姑娘情绪疾风骤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不一会儿她就放开赵静。 “赵文牧，这些书是不是给我买的？” 小姑娘看着赵文牧，噘着嘴问道。 “叫三哥！叫三哥，就是给你买的！” 赵文牧笑着说道。 “三哥！” 看着这些书，小姑娘觉得小女子能屈能伸，不跟赵文牧计较。 赵文牧就等着这声“三哥”呢！ 他当即笑着说道： “小妹，这些书，还有那辆自行车，还有这堆东西都是给你买的！” 说着他拿出专门给赵文秋准备好的“时髦女青年”大礼包。 赵文秋看着那些护肤品、发夹、文具，再也没有了一开始的敌意和戒备，三哥看来是真的变好了呀！ 收买一个小姑娘就是这么容易！ “三哥，你真好！” 还能看见小妹纯真开心的笑容，真好！ 第三十二章 落网 赵文牧、赵静亲自下厨，联手给赵文秋做了她最喜欢吃的葱油手擀面。 小姑娘吃着最熟悉的问道，心里满满都是喜悦。 三哥是真的变了。 他变得关心三姐、在乎三姐，不再是那个冷言冷语、喜怒无常的赵文牧。 小姑娘不动声色地仔细观察着。 有些事情骗不了人，一个人看人的眼神是隐藏不了的。 赵文牧看着三姐的眼神，有喜欢，有怜惜，有愧疚，有爱意。他看着家人时，也是暖暖的。 赵文牧要是知道赵文秋心里在想什么，他大概会说一句：小孩子懂什么是爱！ 赵家人这边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赵文牧给赵静、赵文秋两位小美女保驾护航，教她们骑自行车。 家里其他人紧张兮兮又眼含期待。 谁又不想骑自行车呢？！ 另一边，孙国庆和李二狗却哭丧着脸、满腹郁闷。 “国庆哥，你听说了没有，只有给活着的野兔喂下老鼠药才行！” 百思不得其解了那么久，二人终于不经意间听到这样一条消息。 二人恍然大悟，怪不得之前投毒没有结果呢。 “嗯，怪不得赵文牧那边什么事儿都没有！” 孙国庆恨恨说道。 这些日子，他们眼看着赵文牧起高楼、宴宾客，孙国庆、李二狗这俩人终于按捺不住了。 上次投毒已经过去了好几天，赵文牧那边还是照常收野味，完全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样子。 二人疑惑了好久，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现在终于明白了，是自己的投毒方式不对。 不过好消息就是，赵文牧还不知道他们投毒的事情，他们还有机会！ “干！我们现在就去抓野兔，喂了药以后偷偷扔到他收来的野兔里面！” 孙国庆当机立断，既然死的不行就去抓活的！ 二人即刻进山抓野兔去了。 却没有发现有一个人始终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后面，也就是郑光明。 这些天，他们从来没有脱离过郑光明的视线！ 县公安局庞青云这边带着人天天在赵文林的果园蹲守，也已经有些疲乏了。 “庞队，那个孙国庆到底还会不会来啊？” 手底下的人已经开始有些怨言了，蹲守了这么久，连个毛都没见到！毕竟谁都不喜欢大晚上的在这儿喂蚊子，在家守着老婆孩子不好吗？ “确切消息，孙国庆今晚就会动手，让大家都打起精神来！” 庞青云已经得到郑光明的通知，孙、李二人已经抓到野兔，估计今晚就会动手！ 庞青云立刻给大家鼓气。 毕竟是县局的精锐干警，一听这话，众人立刻打起精神来，进入到各自的隐藏位置严阵以待。 凌晨时分，果园。 周围万籁俱寂，似乎就连无时无刻不在的虫叫声也暂停了。 只有不远处的村子里偶尔传来几声狗吠。 村民们早已进入了梦乡。 果园里，一片小小的凉棚下，安放着成堆的野兔、野鸡，旁边躺着的钱二牛正打着呼噜。 两道鬼鬼祟祟的人影从果园东边的栅栏下面探进来。 “国庆哥，我咋觉得这么瘆得慌呢？” 不知道为什么，李二狗总觉得今天安静地有些过分了。 孙国庆心里也在犯嘀咕，但事已至此，不得不发。 他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道： “少特么吓唬自己！赶紧干正事儿！” 二人探头探脑四处查看了一下，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便朝着果园中央摸去。 二人很快就摸到存放野味的凉棚边上。 听着凉棚里钱二牛的呼噜声，二人阴恻恻地相视一笑，而后拿出两只野兔，轻轻抛入野兔堆中。 等明天吃死了人，看你还怎么嘚瑟！ 二人在心里冷笑，想象着第二天赵文牧被公安带走时痛哭流涕的样子，却没有注意到不知何时钱二牛的呼噜声已经没了。 二人正准备沿着原路退出果园。 然而不等他们转身离去，突然就听得身后一道严厉的声音： “不许动！举起手来！” 接着几道手电从周围打来，照得他们睁不开眼睛。 孙国庆、李二狗吓得肝胆俱裂，当即转身望去！ 却见周围不知何时已经站了四五个人！ 李二狗当即瘫倒在地，两股战战几欲失禁。 孙国庆呆愣一瞬，这才意识到一切都是陷阱，赵文牧早就发现了他们的计划！ 投毒可是重罪，决不能束手就擒！ 想到这里，他大叫一声，立刻就往果园外面跑去！ 庞青云他们早就对此见怪不怪，抓捕时，犯罪分子的各种丑态他们见了太多太多。 有如李二狗这样吓到大小便失禁的，有拼命逃脱的，有负隅顽抗的，还有试图同归于尽的。 老成如他们，自然早就做好了各种预案。 一名干警连同钱二牛立刻将李二狗控制起来。 庞青云等人则一边去追孙国庆，一边给村外等着的唐青峰小队发信号。 孙国庆还没有跑出果园，就被侧旁冲出的一道身影撞翻在地，接着被死死按在地上。 正是跟踪了他们多日的郑光明。 庞青云等人追上来的时候，孙国庆已经放弃了挣扎。 一想到将要面临的惩罚，此刻的他比李二狗还不如，已经是不停发抖、话都说不出来。 庞青云将二人连夜带回县公安局审问，唐青峰则带人直奔二人家里，将剩余的老鼠药取走留证。 还询问了小卖铺老板，以保证证据链的完整，誓要将此案办成铁案！ 人赃俱获，孙国庆、李二狗也不再心存侥幸，当晚就将事情交代的一清二楚。 孙国庆一口咬定是李二狗指使他这么做的，李二狗则把孙国庆开赌摊和偷鸡摸狗的事情也给抖了出来。 这二人在县公安局审讯室里狗咬狗，山前村却是一片平静祥和。 第二天赵文牧就去找了赵学磊，村子里发生了投毒这样的大事，自然是有必要告知他这个生产队长的。 “老三，这些都是真的？！” 赵学磊脸色铁青，这要是让孙国庆、李二狗得逞了，不但赵文牧要倒霉，还会让山前村失去才过上没几天的好日子，他这个生产队长也难辞其咎。 “二叔，人已经被县公安局带走了，人赃并获，冤枉不了他们。” “我来一是告诉你这事儿，二是李二狗家就交给你了，我可不想有人再去我家闹事儿。” 赵文牧摆摆手，走了。 他跟孙国庆、李二狗其实没仇，前世今生，都是这俩人在找他的麻烦。 自作孽，不可活。 赵文牧走后，赵学磊立刻就去了李二狗家。 不知道他跟李二狗爹娘说了什么，反正这两人直到李二狗被判刑，也没有来赵文牧这里闹过。 就算是他们来闹，赵文牧也不会原谅李二狗，何况这本来就是刑事案件，赵文牧也干涉不了。 孙国庆的家人更没来找他，孙国庆早就跟家里闹掰了，听说他因为投毒被抓，孙国庆的老父亲专门点了一挂鞭炮庆祝。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人嫌狗厌吧。 一个人活成这样，真是可怜可恶！ 赵文牧突然就想到了自己，上一世自己恐怕比孙国庆还可恶吧？ 想到这里，他立刻又去供销社给赵静买了一堆小玩意儿。 每次想起自己对不起赵静的过往，他就忍不住去给赵静买一些东西。 赵文牧时不时就莫名其妙买来一堆用不完的东西，赵静已经无奈了！ 每当这时候，宋芸就会调侃她身在福中不知福。 赵静也不知道是甜蜜多一些，还是烦恼多一些。应该是甜蜜吧，她心里想着。 三个月后，孙国庆因为投毒罪、盗窃罪、组织赌博罪被判处二十二年有期徒刑，后来又在服刑期间因为失手杀人，被判处无期徒刑。 李二狗因为投毒罪被判处十二年有期徒刑，等他服刑完出来，适应不了新的社会节奏，日子过得很不好，又娶不到媳妇，最后就这么潦倒一生。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他们跟赵文牧再无交集。 第三十三章 搬新家 农历四月十九，宜动土、搬新房。 赵文牧的新房子十天前就完工了，这几天他和赵静时不时就过来收拾一下新家。 晾晒一下新做好的家具、被子，打扫一下院子，赵静还从山上挖了一些花花草草移栽到院子里。 小小的庭院渐渐显得生机勃勃。 这会儿新房装修材料都是纯天然的，不太可能存在甲醛超标一类的。 也有一些家具还有大门、窗户上面抹了桐油、油漆，还是有一些气味，赵文牧每天都会过来开窗通风，他不敢疏忽大意。 毕竟小囡囡还太小，这些有毒物质对小孩子的伤害最大。 新房坐北朝南，当地建房一般都是这样。 “姐，房子还是有一些味道，咱们还是暂时住在老屋吧。” 今天是个吉日，小夫妻二人定在了今天搬新家。 这个日子自然还是请风水先生算出来的好日子。 搬家只是一个仪式，赵文牧觉得还是等过段时间再住进去。 “嗯，书房可以用啦，其他房间再晾一段时间吧！” 赵静这些天一直听赵文牧讲述甲醛的危害，心里也有些不放心。 十九这天一早赵文牧去山上砍了一小捆木柴，用红绳捆好。 赵文牧和赵静各自取来一挂鞭炮，二人分别在新房门口、院子里同时点燃鞭炮，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去邪荡秽，红纸落满地分外喜庆。 接着又在新房门口点燃一个火盆。 赵文牧先在新房的东南西北四个角拜祭一番，也就是“拜四角”，用意为“入屋叫人”，就是先与此地的土地神打招呼。 小夫妻二人，赵文牧背着木柴，赵静背着小囡囡，抱着一床新棉被，踏过火盆，开开心心地迈进院子里。 搬新房时空手进门是禁忌。 进入新房，赵静先把小囡囡安顿在书房，接着去铺床。 二人又象征性地把房子打扫了一遍，新房子纤尘不染、分外整洁，美中不足的就是还有很多家具没补齐。 接下来就是搬新家最重要的一件事，开火做饭。 赵文牧主厨，赵静打下手，二人做了一个土豆炖鸡，又蒸了一锅大馒头。 白白胖胖的馒头冒着热气，就好像接下来的日子。 蒸蒸日上，和谐美满。 这样，迁新房的仪式就算是完成了，就是这么简简单单却不冷清。 三日后才是最热闹的时候。 赵文牧所有重要的亲人、朋友都会在这一天来“烧炕”，既是恭贺乔迁新居、认新门，也是亲戚朋友给添置家具、贺礼的仪式。 在生活条件不好的年代，有着众人拾柴火焰高的意味。 毕竟通常情况下，建新房已经耗尽了主家的财富。 这时候添置家具什么的，就可能捉襟见肘。 所有重要的亲人一般会在烧炕的时候，给添置一些家具、家电。 赵文牧家里之所以还欠缺还多家具，就是这个原因。 这些家具已经被大哥、二哥、大姐几家给认领了。 虽然这样，各家的家具就会样式不统一，影响美感。 但在这个年代，实用才是最重要的。 何况几家请人做家具的时候，也会一起商量着来，尽量保证样式统一、且不重复。 不然，几家都送了同样的家具咋办？ 赵文牧和赵静一早就打扫了院子，还撒了一点水，又准备好了食材。 最早来到的是不在本村的大姐一家。 大姐夫赶着牛车，载着穿着新衣服、喜气洋洋的赵文燕、张远明。 牛车上铺着小麦秸秆，安放着一个梳妆台、两床新被子和一个包裹。 赵静穿着杏黄上衣红裙子，十分洋气，这是赵文牧专门给她买的。 赵静一直舍不得穿，在这个年代，满大街都是草绿色、青灰色和土黄色，这种明快鲜艳的衣服很少见。 赵文牧也穿了一件灰色改良中山装，人显得很有精神。 这会儿还不是很热，刚刚好。 这件衣服是赵静亲手做的，赵文牧觉得相比之下，那些什么皮夹克、牛仔裤算得了什么！ 赵文燕跳下车就直夸赵静今天好看。 “哎呀，阿静穿上这身衣服真好看，比城里的小姑娘还好看！” 赵静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 “就是就是，这裙子真好！” 赵文广和宋芸也到了。 宋芸摸摸赵静的衣服，笑着说道。 “这衣服料子也好。” 虽然是在一个村子里，赵文广和宋芸还是赶了一辆牛车，正是大哥赵文林家的。 “快快，先把东西卸下来，不然大嫂要打人了。” 牛车是宋芸偷偷跑去牵来的。 牛车上满满当当，有碗柜、风箱、簸箕、凳子、暖瓶、脸盆…… 都是日常用得到的。 几个人赶紧把车卸下，刚好刘秀梅走了过来。 她戳着宋芸额头说道： “就知道是你这妮子！” 跟众人打过一声招呼，她就牵着牛车回家了。 赵文广、张振山跟了上去，要去帮忙装车。 不一会儿，赵文林、刘秀梅还有赵文广、张振山又赶着牛车回来了。 牛车上载着一个大大的立式衣柜，柜门玻璃上有着那个时代常见的牡丹花图案，衣柜顶端还做成了波浪的形状。 这种衣柜现在还是稀罕玩意儿。 除此之外，还有一床棉被，两个枕头，一个包袱。 赵子孟、赵子婷一人抱着棉被，一人抱着枕头，高高兴兴地喊着人： “大姑！二婶！小婶儿！…” 赵文牧点上一挂鞭炮，将众人迎进院子里，又端来糖果、小饽饽、糖琪子。 刘秀梅悄悄拉了拉赵文林衣袖，低声说道： “爹娘怎么还没来，你去看看。” 赵文林走出去没多远，就遇见了推着小推车走来的赵学海、刘素芳。 赵文林赶忙上前推车。 手推车上是两个大箱子，这才是这会儿最常见的衣柜，里面可以放衣服、碎布头、鞋底鞋垫以及一些杂物。 箱子不重，赵文林、赵文牧兄弟俩一人一个，轻轻松松地搬到卧室里，就放在炕梢。 这是衣柜的专属位置。 众人欢欢喜喜把二老迎进屋内，刘素芳看着宽敞明亮的大屋，虽然已经看了不知道多少遍，心里还是止不住高兴。 她打开一个箱子，从里面取出一个小布包。 打开一看，里面是200块钱和一对银镯子。 镯子样式简单，细细的，在阳光下有着亮晶晶的白色光泽。 她把钱和镯子递给赵静。 “娘，我怎么能要你们的钱！” 赵静赶忙推拒。 “是啊，娘你快收回去。” 赵文牧也帮着赵静说话。 刘素芳却握住了赵静的手，把镯子给她戴上。 “静啊，是爹娘对不住你，当年你嫁给老三这混小子，家里也没准备什么嫁妆。” 赵静嫁给赵文牧，本就是一家人，也没啥嫁妆彩礼的问题，而且那时候家里也穷，压根没考虑这事儿。 但这不代表赵学海两口子事后没考虑。 没给赵静一些压箱底的体己钱，老两口后来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 老大、老二出嫁的时候，家里再穷，不也是给了她们一些吗？ 何况老三比起两个女婿来，混蛋了不是一点儿半点儿！ 这事儿老两口憋在心里，原本一直没有机会发泄出来。 现在刚好有了机会，他们是一定要把嫁妆给赵静补上。 “静啊，爹娘是把你当亲女儿的，今天我们给你把嫁妆补上，不能让赵文牧这个臭小子看轻了你！” 刘素芳接着说道。 赵静已经是红了眼睛，眼泪很快一滴滴落下来。 她抓着刘素芳的手，笑着说道： “娘，你这说的什么话呀！你和爹救了我，把我养大，哪里有什么对不起我？小弟对我很好，你们别担心。” 她边说边笑，眼泪簌簌而下。 刘素芳伸手给她擦着眼泪，自己眼睛里也闪着泪花。 宋芸也在一旁抹眼泪。 赵学海抽出烟枪来，默默吸了两口。 赵文燕也红了眼睛，她笑着说道： “今天是大喜的日子，都别哭了！” “对！今天应该高兴，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归置东西去！” 刘素梅立刻指挥着男人们去安置各种家具。 临近晌午，赵文远、钱二牛、宋冠军等一群人都来了，还有村里跟赵学海关系比较近的一些人家。 大家或多或少带了一些吃的用的小东西，比如铁锅、勺子、鲤鱼、豆腐什么的，礼轻情意重。 当然，也有人带了一点柴。 这也是必须的。 烧炕，烧炕嘛，没柴怎么烧？ 刘素芳点上柴火，灶台里火苗舔着大铁锅，灼热的烟气顺着土炕进入烟道，最后从屋角的烟囱冒出来。 炕很快就热了起来，烧炕结束，新房从此成了一个内容齐全、充满人间烟火的家。 入住其间的人，也真正成了这个家的主人，开始了新的生活。 赵文牧和赵静联手下厨，好酒好菜，招待大家。 酒足饭饱，大家走时，赵静把提早准备好的蒸糕分给大家，各自带回家中。又把大家带来的一些面食分送给邻居，意思是“大家都发”。 忙完这一切，赵静躺在卧室大炕上，看着雪白的墙壁。 “小弟，这就是我们的家了。” 她侧过头来，看着身旁的赵文牧，秋水明眸，笑意盈盈。 “嗯，这就是我们的家。” 两人中间，小囡囡静静熟睡。 两只小胳膊伸出来，一手拉着爸爸，一手拉着妈妈。 第三十四章 第一个万元户 五月初二，赵文牧重生满两个月。 新家，书房。 赵文牧和赵静正在清点家里的钱，桌子上摆满了各种面额的纸币，其中最多的还是象征着人民当家作主的大团结。 赵静小巧的鼻尖上亮晶晶的，额头上也沁着汗珠。 “呼，一共是块3毛9分！” 赵静捂着嘴惊呼，眼睛里是藏不住的兴奋。 块钱！ 1980年的万元户！ 小弟每天都会把赚到的钱交给她，她收到钱就小心翼翼地收起来，从来没有清点过。 赵文牧自己也不知道赵静那里已经攒了多少钱。 不过他能猜到大概的数字，毕竟现在一天光是卖野味利润就有420块，野菜也有75块左右，要不是因为盖房子肯定还更多！ 还给生产队预付了3000块的荒山承包费！ 更别提赵文牧还给哥哥姐姐家里都买了自行车、缝纫机和手表。 收音机的票李三儿一直没搞来，重生而来的赵文牧其实对收音机也没啥执念，印象里那玩意儿是逛公园的老大爷才会用的。 赵静现在已经彻底养了回来，她脸色红润，皮肤白皙，手上的茧子也不再那么粗糙坚硬，眼睛里也有光。 小囡囡也比以前精神了许多，小家伙肉眼可见的长胖了。 现在的日子每一天都让她快乐！ “小弟，你说咱们是不是村里第一个万元户？” 赵静显得很兴奋，万元户这个概念，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就如同是天方夜谭，而她眼前就足足有块！ 赵文牧抓过赵静的手，轻笑着说道： “是呀，姐，咱肯定是村子里唯一的万元户！” 赵静现在已经不排斥私底下的时候赵文牧拉她的手，但是在外面的时候，她还是会害羞。 “我是不是很厉害呀？” “嗯，小弟最厉害了！” “那能不能奖励一下我？” 赵文牧坏笑着说道。 “你要什么奖励？” “姐，你亲一下我。” 赵文牧看着赵静的眼睛，桃花眼里含着笑意。 说完他就闭上了眼睛。 片刻后，额头上传来薄唇冰凉的触感。 再睁眼，赵静已经跑到书房外面了。 赵文牧笑笑，将已经用皮筋捆好的大团结收了起来。 新家的书房里如今多了很多高中课本，赵静以前跟着知青姚文静学习了一些高中知识，但总归是没有那么全面完整。 这些高中课本都是赵文牧拜托赵文秋搜罗来的，小姑娘一听是给赵静找教材，直接拍着胸脯保证包在她身上。 又从赵文牧这里讹走30块钱。 她知道三哥现在有钱了。 再说了，读书人的事情，能叫讹吗？ 不得不说，赵文秋做事情还是如前世一般靠谱，她找来的教材从高一到高三，每本书都有，甚至还有相对应的读书笔记。 赵静即便是自学也能收获很多。 赵文牧还在给她找夜校，不过山前村离公社比较远，他更倾向于让赵静去城里的夜校读书。 “考不考大学都没关系的，能读书就很好了。” 赵静放下手里的书轻声说道。 “姐，以后知识才是最重要的，大学还是要上的。” 赵文牧很是坚定，作为重生者，他自然知道知识的重要性。 “嗯！” 赵静底子不错，又勤奋好学，考上夜大问题不大。 赵文牧也没打算让她去上全日制的大学，一是她没有高中文凭，这个就比较难办，二是他也只是想让赵静学习更多知识、看到更广阔的的世界，并不是为了那张大学文凭。 “小弟，谢谢你。” 赵文牧快要走出书房时，赵静温柔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放眼整个山前村，有哪个女人跟她现在一样，家里男人不但在外面忙碌打拼，还承包了所有的家务活。 现在赵文牧越来越过分，这都已经五月了，竟然还不让她碰凉水，说是女人受凉了不好。 还专门给她弄了这个书房，桌子上的花瓶里插着赵文牧从山上采来的白色小花，里面还有一株山胡椒，味道清新怡人。 “你只负责貌美如花，其他的都交给我！” 赵静噘着嘴表示不满的时候，赵文牧是这样说的。每每想起这话，赵静就觉得好笑又甜蜜。 赵文牧转过身，朝着赵静笑了笑。 “姐，我们之间不说谢谢。” 赵文牧这边日常温馨的时候，赵文林、赵文广家里也是欢呼连连。 “二哥，一共是1076块9毛3分！” 宋芸是跟赵文广从小玩到大的，所以一直是习惯叫赵文广“二哥”。 宋芸一会儿看看手上的海鸥手表，一会儿数数手里的大团结，不停地傻笑着。 因为宋芸大大咧咧地找赵文牧给她买了海鸥手表，破灭了赵文牧跟赵静戴同款情侣手表的梦想，赵文牧干脆给大姐、大嫂还有她都买的海鸥女表。 给自己、大哥、二哥和大姐夫则是一样的上海手表。 “行啦行啦，别傻笑了，怪瘆得慌的！” 赵文广忍不住打断她。 “不行不行，你再让我笑会儿。” 赵文林家里则显得正常得多。 赵文林、刘秀梅将钱数了一遍又一遍，这才依依不舍地小心收起来。 “孩儿他爸，我咋觉得就跟做梦一样呢？” 赵文林狠狠吸了一口手里的烟，半晌后才说了一句： “不是做梦。” 刘秀梅气得拍了赵文林一巴掌。 谁能想到最不成器的小叔子突然就转了性子，不但彻底戒了赌博、酗酒，还变得顾家、勤劳。 至于赵文牧有这么多奇思妙想，能带着大家赚这么多钱，她反而没有觉得特别奇怪。 毕竟她这个小表弟打小就很聪明。 特别小的时候，赵文牧想吃花生，却力气不够掰不开花生壳，这小家伙想了一会儿，把花生扔到地上，然后邦邦踹了几脚，捡起来轻轻松松吃到了花生。 那个时候，大家就说这小子长大了必然聪明！ 想起赵文牧伸着小短腿踹花生的样子，刘秀梅不禁觉得好笑。 虽然走了很多弯路，而今小弟终究还是没让大家失望。 赵文林的果园。 钱二牛、赵文远还有宋冠军等一群人激烈地讨论着。 “唉，三哥怎么就决定明天不卖野菜了呢，一天也能赚二三十啊！” 张大鸣说起这事儿就跟自己丢了钱一样心疼。 “大鸣，你要是想去卖野菜就去，三哥可说了，谁要是想自己干他不拦着。” 宋卫星脾气火爆，当即大声嚷嚷起来。 “放你娘的屁！老子是那种人吗？” 张大鸣也毫不示弱，骂完他又接着对宋冠军说道： “冠军哥，我骂卫星呢，没骂你。” 宋冠军没理张大鸣，他转头问赵文远： “文远，三哥有说后面做什么吗？” 赵文牧今天给大家每人发了50块钱，美其名曰“奖金”，然后让大家这段时间先回家帮着割麦子，十天后再来集合。 这段时间大家跟着赵文牧干，都赚到了不少钱。眼下野菜生意突然停了，大家心里也有些没底。 但要让他们撇开赵文牧，自己去卖野菜，大家又都干不出这样的事儿来！ 即便是赵文牧已经舍弃了野菜生意也不行！ “冠军哥，三哥也没说以后咱们干什么，但是三哥肯定是有别的安排，他说要带大家赚更多钱，就一定能做到！” 赵文远天天跟着赵文牧进城，见到的比大家都多。 赵文牧不但跟国营饭店的大领导称兄道弟，还跟县公安局的领导谈笑风生，他相信赵文牧一定是有更重要的安排等着交给大家。 “就是！你们都着啥急，等收完麦子来找三哥不就行了吗！” 钱二牛也有些不耐烦。 “文远说得对，大家先回家收麦子吧！” 年纪最大的钱大牛发话了，众人也便纷纷离去。 谁都没有想到，当天晚些时候，许鹏却出现在赵文牧家里。 “三哥，我娘生病了，我想去卖野菜。” “需要多少钱？” 赵文牧也没有想到许鹏会找过来，毕竟前世郑美云曾经重金引诱他背叛自己，最终没有成功。 “一百多。” 许鹏语气里有些不自然，他娘是病了，不过并不严重，医药费也就只有七八十块钱。 这笔钱放在以前可能很多，他们家根本拿不出来。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他自己就有将近两百块了。 “我借你，以后慢慢还就行。” 赵文牧说着掏出一沓大团结来。 “三哥，我还是想去卖野菜。” 言至于此，赵文牧已经明白许鹏真正的意图了，毕竟现在卖野菜一天也能赚二三十块钱，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不是个小数目。 前世许鹏也算是个明白人，今生，可能是因为现在眼界太低吧。 赵文牧也不勉强，人生路都是自己选择的结果。 但是不管怎样，许鹏前世今生都没有背叛过自己，他要选择单干，赵文牧不会拦着，更不会施加阻碍。 只不过，以后赵文牧的这艘大船里没有许鹏的位置了。 “行，那你好好干！” 许鹏走的时候有些彷徨，有些犹豫，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冲回去告诉赵文牧，他不想去卖野菜了。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但是一想到卖野菜有多赚钱，他就再无疑虑，三哥不要的生意，凭什么他许鹏不能做！ 此时的许鹏，终究是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第三十五章 二姐赵文君 农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 当地有“麦梢黄，闺女见娘”的传统，也就是在小麦快要成熟的时候，出嫁的闺女回娘家看望爹娘。 一般这时候，出嫁的闺女就会携夫带子，带上礼物回娘家。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传统，大概是因为麦熟前，新粮没下来，旧粮也吃得差不多了，大家的日子就会比较艰难。 虽然说大多数人家的处境都差不多，但是作为出嫁的女儿，还是希望能够关照一下父母亲人，把自己省吃俭用节省下来的粮食，做成食品，看望父母的时候带过去，也是一种孝心的表达。 女子另一种形式的贴补家里吧。 今年山前村的小媳妇们心气明显高了不少。 大包小包往娘家拎。 往年山前村穷，她们回娘家也只能带一点廉价的礼物或者是自己纳的鞋底什么的，引来家里兄弟、妯娌们的白眼和背后议论。 今年大家卖野味赚了不少钱，出手也大气了不少。 白糖、麦芽精、猪肉什么的也舍得了，档次直接提高了不止一档。 家里人看她们的眼光也不一样了。 小媳妇们对赵文牧的态度也更殷勤了，赵文牧从城里回来，刚好就碰见几拨回娘家的，大家都热情地跟他打过招呼。 “吇吇（蝉）叫，好热天， 家家都把女儿搬。 有爹，有娘回家转； 无爹，无娘好伤心。” 赵文牧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外面有几个小孩子正在唱一首童谣。 他也没放在心上。 走进家里，赵静正在打扫院子。 她就呆呆地站在那儿，手里的扫把机械地扫在干干净净的地面上，就连赵文牧进门都没发现。 显然是在走神。 “姐，我回来啦！” 赵文牧招呼一声，赵静也只是浅浅应了句“哦”。 情况不对呀，这是怎么了？ 想起昨天赵静就翻找出给爹娘的鞋子，然后呆呆看了好半天，再联想到外面那首童谣，赵文牧瞬间就明白了赵静在想什么。 他的女孩才不是无爹、无娘的小可怜！ 不信问问赵学海、刘素芳，他们是更认闺女还是儿子？ “姐，收拾收拾，待会儿我送你回娘家去，看看咱爹娘！” 赵文牧笑着喊道。 女子回娘家要有男人陪着，不然意思就不一样了。 “哦。” 几秒后，赵静才反应了过来，她扔下扫把，蹦蹦跳跳地回屋收拾东西去了。 几天后。 麦浪滚滚，整个平阳县进入了抢收小麦的紧张劳作中。 赵文牧没有因为麦子不值钱就懈怠，这些天他都是早出晚归，不但要去国营饭店送货，还要赶着抢收家里的小麦。 农时不等人，这个时候突然来一场大雨，就有可能毁了一年的收成。大家都是趁着天气好，争分夺秒地抢收小麦。 今年赵静原本计划跟着赵文林、刘秀梅一起，共用一个打谷场的。 毕竟赵文牧从来不干活，赵静自己一个人整理一片打谷场出来，割麦、脱粒、晾晒，根本就不现实。 年初的时候，刘秀梅就跟她说了，两家到时候共用一个打谷场。 至于赵静家的麦子，赵文林、赵文广两家到时候肯定会帮着收割。 如今赵文牧转了性子，不但变得极为勤快，甚至都不允许赵静下地干活了。 赵静自然也就不用担心收麦子的问题了。 不过赵文牧还是决定跟赵文林家共用一个打谷场，毕竟整理出一片打谷场来就得两三天时间，不划算。 赵静干农活也是一把好手，从小到大，她干的活要远比赵文牧多。 眼下大家忙得热火朝天，看着赵文牧累得每天沾床就睡着，即便如此仍然半夜小囡囡一哭就立马醒来，她也是心疼不已。 于是第二天赵文牧仍然不允许她一起去割麦的时候，赵静终于不干了，她干脆不理会赵文牧，抓起镰刀就往外走。 赵文牧一看拦不住了，只得返回屋内，给她找来头巾披上，免得被火辣的太阳晒伤。 “小弟，你凭啥不让我跟你一起干活？” 赵静红着眼睛问道，她又不是什么千金小姐，农忙时哪个女人不是当男人使？ 当然了，男人当牲口使。 “姐，让你受累我会心疼。” 要是以往，听到这么肉麻的话，赵静估计会羞得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 这次她却仰头看着赵文牧的眼睛，认真说道： “小弟，我们是夫妻，应该同甘共苦，而不是你在外面累死累活，我却待在家里享受，我想要帮上你，我想要你需要我。” 赵静的话，如醍醐灌顶，让赵文牧恍然大悟、 怪不得赵静要争着帮赵文牧记账，她只是想帮到赵文牧，被自己所爱的人需要。 赵静从来不是金丝雀，自己不应该把她关在笼子里。 想到这里，他牵过赵静的手。 “姐，我一直都需要你。” 即便是这样，赵文牧还是只让赵静在不太热的时候一起割麦，其他时候在打谷场帮着晾晒、脱粒，做一些不太重的活儿。 “阿静，你是不是有了？” 打谷场，刘秀梅突然探到赵静耳边，小声问道。 赵静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片刻后才明白刘秀梅说的什么意思。 她的脸一下子红到耳朵根，急忙小声否认。 “没有没有，大嫂你瞎说什么呢！” “真的吗？” 刘秀梅还是半信半疑。 “真没有，小弟就是怕我累着，不让我干活。” 小弟虽然现在对自己很好，但是除了偶尔牵下手，还什么都没对自己做过呢。 想到这里，赵静也不知道是希望赵文牧对她做些什么，还是不做些什么。 她摇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赶走。 五月初九，赵家人终于收完了所有的麦子，晾晒好的新麦交完公粮后都收进了仓子里。 生产队的麦子则在前一天就收完了。 整个山前村都洋溢着喜悦，其实麦子的收入还比不上他们抓野味几天赚得多，但农民都是这样，宁愿放弃几百块的收入，也绝对不会让几十块钱的粮食烂在地里。 今年生产队的收入也十分可观，不到两个月时间，已经从赵文牧那里收到了2247块钱。 有了这笔钱，再加上那笔荒山承包费，修建通往村北农田的提水站就可以提上日程了。 那片农田面积广阔，土质肥沃，然而灌溉十分不方便，眼下只能种植一些对环境要求不太高的高粱、红薯、小米。一旦修建了提水站，不但可以种小米、玉米，还可以种棉花、生姜、大葱等经济作物。 赵学磊对提水站垂涎已久，而今终于要得偿所愿了。 于是他大手一挥，私底下允许村民养了更多的鸡鸭和猪。 大家的日子越来越好，过年的时候肯定要吃更多的肉，现在多养点家禽家畜没毛病！ 赵学磊现在跟赵文牧是相见两欢，在各自眼里，对方都跟亲二叔一样亲切。 小麦收好了，赵学海、刘素芳老两口坐在家门口乘凉，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却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们的二女儿，赵文君。 作为家里不上不下的孩子，又是个女孩，赵文君从小存在感就比较弱，加之她这个人生性老实，说白了就是有些木讷，存在感就更低了。 就是这种孩子，通常都是乖乖女的典范，因为在所有人眼里，这种孩子需要操心的事情最少了。 然而就是这个乖乖女，却在两年前跟着村里第一位返城知青周会中走了。 不过好在周会中在走前全了礼数，请了媒人上门说亲，也带了彩礼上门。 虽然周会中的父母自始至终没有露面，就连一封书信都没有，考虑到毕竟晋省与齐鲁相距遥远，这个年代什么都不方便，赵家人最终也没有说什么。 即便是这样，村子里也有一些不太好听的传言，说什么赵文君肯定是早就跟周会中好上了，就等着进城去做阔太太一类的。 刘素芳堵在嚼舌头的人家门口骂了几天，事情才总算消停下来。 赵文牧其实有些看不上周会中，这个人看上去文质彬彬，一副书卷气，实际上小肚鸡肠，一点担当都没有。 这家伙有一次写了封信给公社，想要反映知青生活条件艰苦的问题，却在临寄出之前，故意将信弄脏，然后谎称自己手冻伤了，让另一位心思简单的知青董学伟帮忙誊抄并且署上了名字。 公社收到信后，认为知青们是在夸大事实，诋毁国家政策，当即派人来到山前村调查情况。 董学伟哭着说自己只是帮着周会中誊抄的，却被周会中一口否认。不仅如此，他还指证董学伟多次抱怨条件艰苦，分明是早有预谋！ 本来这件事不算大，赵学磊正打算出面协调，不管是谁写的信，由生产队出面批评、教育一番也就得了。 然而周会中的指证，直接让事情再无转圜，董学伟很快就被调离齐鲁，派往更遥远的边疆省。 赵文牧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他跟董学伟关系还算不错，临走前一天，在村子里众叛亲离的董学伟哭着跟他说了当天的一切。 除了他以外，没有人相信董学伟，因为周会中一直都是一副彬彬有礼、诚实可靠的形象！ 前世他只在很多年后收到过董学伟的一封信，那时他已在边疆娶妻生子，过得并不如意，回首往事，他只有平平淡淡的一句话： “恨年少无知，枉信他人！” 赵文君自从跟着周会中返回晋省，已是两年多没有回来过了。 第三十六章 出夫 “老二，你咋回来了？” 赵文君突然出现在家人面前，带来的可不只是见到女儿的喜悦，还有满满的担忧和疑虑。 出嫁的女儿突然回来，还是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为什么没有丈夫陪伴？ “周会中呢？” 赵学海的面色已经肉眼可见地阴沉了下来。 “爹、娘，明天是娘五十大寿，我回来给娘过生日呢。会中他忙，这次就没回来。” 赵文君的面色有些疲惫，一路上汽车转火车再转汽车最后步行回到家中，足足用了两天时间。 赵学海、刘素芳夫妇没再说什么，赶紧招呼她回家吃饭。 吃过晚饭不久，赵文君就沉沉睡去。 赵文君睡着以后，刘素芳轻轻翻开她带来的小包袱，里面只有两斤硬糖、两斤油炸果子，还有一些鞋子、衣服，这明显是赵文君自己做的。 刘素芳合上包袱，走到院子里，赵学海正抽着烟袋。 两年多了，二女儿还穿着出嫁时刘秀梅给她买的那件衣服，人也明显瘦了不少。 两人就这么枯坐了许久，刘素芳终究是没忍住落了眼泪。 女儿明显是过得不好，可是身为老母亲，又能为她做什么呢？ 这个年代，还不都是忍忍一辈子就过去了。 第二天赵家兄弟姊妹拖家带口来到老宅，大家见到赵文君都很高兴，毕竟自从她嫁去晋省，已经两年没有见面了。 刘秀梅、赵文燕却是眼含担忧，有话想问，就连赵静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只有宋芸傻头傻脑，只知道快乐。 赵文牧看着自家姐姐愈发单薄的身形，心里也是充满了担忧。 前世他被赶出家门后，一直没有跟赵文君联系过，直到多年以后才听说赵文君在1983年就病故了。 他痛哭了一场，却也没有多想什么。 从小到大，二姐一直是默默付出的那一个，从来不跟兄弟姐妹们争抢什么。他一想到前世今生都把二姐放在了脑后，心里就不禁愧疚万分。 二姐虽然长得瘦小，却从小就很少生病，怎么会一点前兆都没有就突然病逝了呢？ 再一想到那个周会中，他的心里就忍不住担忧万分，恨不得立刻把赵文君扣下来，不让她回去。 赵文君始终回避着亲人的问话，每每说到自己的境况，就总是浅笑着说一句“挺好的”。 挺好的又怎么会回一趟娘家却只带了这么点不值钱的东西？ 挺好的又怎么会穿着两年前的衣服，如果有更好的衣服，怎么会穿这件？ 挺好的又怎么会瘦了这么多，头发里甚至有了点点白丝。 中午的这顿饭，丰盛却不热闹，众人明显各怀心事、强颜欢笑。 赵家兄弟姊妹们原本是想请亲戚朋友一起来庆祝的，刘素芳、赵学海坚决不同意。 “又不是六十、八十整寿，用不着那么折腾，咱一家人吃个饭就行了！” 刘素芳坚持这样，不愿意大操大办。 于是几家人聚在老宅，做了顿丰盛的午饭、煮了长寿面，赵子孟、赵子婷、张远明三个小家伙给奶奶\/姥姥磕了个头，就算完事儿了。 小囡囡也给奶奶挥挥手，表示庆贺了。 赵文君也意识到是自己破坏了大家的心情，然而她又能说什么呢？ 她只是太想亲人了，两年多了，她快不记得家的温度是什么样了。好不容易攒够了往返的车票，她实在是没有钱买什么东西了。 她只能努力笑着劝大家多吃菜。 赵文君只在家里待了两天就匆匆走了，临行前大姐赵文燕和刘秀梅送了许多穿的用的来，却被刘素芳给拦了回去。 带这么多东西回去不一定是好事儿，多活了几十年，她更明白人心的曲折难测。 最终只是塞了几双鞋子和几件平平无常的衣服。 赵文牧则在这几天里，让李三儿去买前往晋省的火车票，并且尽可能多的兑换全国粮票，有多少换多少。 这个年代，光有钱是行不通的，到哪儿都需要票。到了外地，本地粮票就不能用了，必须全国粮票才行。 “郑大哥，你娘怎么样了？” 上次抓捕孙国庆、李二狗以后，赵文牧就以每天10块钱工资聘请了郑光明。 虽然郑光明一再推辞，他觉得自己不值这么多钱，却终究是拗不过赵文牧。 这几天他一直赋闲在家照顾老母亲，心里更是愈发愧疚。 “已经能下地走路了，现在美云在家照顾着，一点问题都没有！” 赵文牧突然找过来，肯定是有什么事情需要自己去做，郑光明赶忙打包票，家里现在不需要他。 毕竟他这些天光想着赵文牧来找他办事儿了！ “好，需要麻烦郑大哥跑一趟晋省。” “没问题！” 赵文牧让李三儿搞来的是跟赵文君同一趟车的车票，赵文牧将车票、粮票、介绍信还有500块钱塞到郑光明手上。 介绍信是请杨宇平帮忙办理的。 他简单说了一下要让郑光明做什么。 “麻烦郑大哥护送我二姐回晋省，然后看看她在那边过得到底怎样，不要让她发觉了。” “没问题。” 郑光明言简意赅，当即进屋准备收拾东西，赵文牧也不多停留，径直返回家中。 第二日，赵文牧、赵文广兄弟赶着骡车送赵文君来到平阳县汽车站，早已等候在此的郑光明，跟赵文牧打了个眼色，便跟着赵文君上了去泉城市的汽车。 山前村这边，在村民收完小麦抢种夏玉米的同时，生产队下达了修建提水站的征调令。 玉米种植需要的时间不多，村民可以在种植玉米的同时，准备一下修建提水站时需要的工具、干粮。 这个年代生产队、公社组织挖河、修路等公共工程，都是由社员免费参与的，也就是所谓“出夫”，大家自带工具、干粮参与劳动，报酬只有一点工分，年底结算的时候能象征性的分一点钱。 赵学磊还从公社争取到了100块钱经费，聊胜于无。 赵学磊将出夫人数定在了全村青壮年劳力的三分之一左右，这样既不耽误工程进度，也能保证村里有充足的人手捕猎野味、处理农活。 赵家兄弟没有参与出夫，他们按照规定向生产队缴纳了一笔钱来代替出夫。 修建提水站是一件好事儿，村民们都很积极，很快水泥、红砖等材料就运到了工地上，开始了热火朝天的劳作。 这个年代的人真的是有使不完的力气，人们推着装载了大几百斤土的推车仍然健步如飞。即便是妇女，推车上也是满满当当三大筐土，至少有四百多斤。 人们的脸上也都洋溢着质朴的笑容，后世生活条件好了许多，为什么笑容却从人们脸上消失了呢？ 赵文牧并没有费心去思考这个问题。 他正在果园里安排着下一步的商业计划。 第三十七章 新生意 赵文林家果园。 赵家三兄弟、三妯娌，赵文燕、张振山夫妻，赵文林麾下六元猛将赵文远、钱二牛、钱大牛、宋冠军、宋卫星、张大鸣，全员齐聚。 “三哥，许鹏那小子跑去卖野菜了！” 钱二牛有些气愤，又有些伤心，他以为赵文牧还不知道这事儿，有些难为情地说道。 钱二牛也是前两天偶然看到许鹏家弟弟妹妹在山上挖野菜，悄悄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许鹏这小子竟然回来后就一直在卖野菜！ 他气不过，当即去找许鹏打了一架，不过许鹏铁了心要卖野菜，他也没有办法。 赵文牧看着钱二牛眉角的淤青，心知他肯定是去找许鹏干架了。 “二牛，许鹏要去卖野菜是跟我说了的，你别再去找他麻烦。” 顿了顿，他看着几人，又接着说道： “你们要是想单干，我也不会拦着。出了这道门，咱们还是兄弟，有困难我还会帮你们，但我的买卖里就没有你的位置了！” 钱二牛立即涨红了脸，大声嚷嚷着： “看谁敢，老子今天非要打断他的腿不可！” 钱大牛眼一瞪，“二牛！” 钱二牛面上仍然不服气，却也闭嘴不说话了。 众人也看得出来，赵文牧虽然说得客气，表情却是严肃得很，显然对许鹏的做法也很不高兴。 最后还是钱大牛出来打圆场，他虽然老实憨厚却不木讷。 “老三，大家伙儿都是粗人，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以后你说什么，我们做什么！谁要是有什么坏心思，我钱大牛第一个饶不了他！” “我也是！” “我也是！” 几个人纷纷表态，跟着三哥一起干多好啊，傻子才想着自己干呢！ 赵文牧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 他没有接着说几句软话收买人心，而是直截了当表明叫大家来的意图。 “从明天开始，你们都回村收蛾子（蘑菇）。” 方言蛾子，为了方便后文一律统称蘑菇。 几人里面，钱大牛、钱二牛是山东头村的，山东头村很大，人口足有一千三百，张振山也是山东头村人。 张大鸣是三里庄的，三里庄跟山前村差不多，都只有四百人左右。 这几个村子所在的柘山公社有大片荒山，到了夏天气温升高、雨水充足，各种蘑菇、木耳、地皮菜到处都是。 村民们很少会捡蘑菇来吃，无他，太费油而已。 嗯，就是这样，蘑菇吸水性太好，炒蘑菇费油，大家平时都不喜欢吃蘑菇。只是每年夏天捡一点回家晒干，冬天里也能多点口味罢了。 “小弟，蘑菇也能卖钱？” 一直静静旁听的赵家人里，赵文林忍不住开口问道。 自从野菜卖钱之后，他对赵文牧的话已经是深信不疑，即便是这样，还是忍不住要问清楚。 “大哥，咱们农村人不爱吃蘑菇，人家城里人可是很喜欢吃蘑菇！尤其是冬天，哪家哪户不吃蘑菇呢？” 众人一盘算确实是这么个道理，野菜在城里还能卖得那么火呢，何况蘑菇用处更大。 “三哥，那我们收哪些蘑菇？” “松茸、牛肝菌、羊肚菌、鸡油菌、大红菇、木耳、榛蘑，这些全都要！尤其是榛蘑，三里庄附近那片桦树林场是咱们齐鲁省少有的出产榛蘑的好地方！大鸣，你回村要好好组织村民采榛蘑。” 赵文牧之所以要收购蘑菇，是因为他前世对蘑菇有很深的印象。 前世里这一年他还在平阳县国营饭店学厨，这年冬天，东北那边的蘑菇突然大量出口海外，不再往齐鲁地区发货。 不仅如此，因为政策放宽，不少南方客商也来跟省国营干货厂抢货，导致整个齐鲁省当年冬天干蘑菇奇缺，价格居高不下。 当时就连平阳县国营饭店也买不到干蘑菇，尤其是榛蘑，很多菜都没法做，比如齐鲁地区冬天常吃的白菜炖鸡，里面就不能少了蘑菇。 李国富没少抱怨这事儿。 甚至有一天赵文牧和王友明一起，半夜就到干货摊门口等着，就为了抢到点干蘑菇。 冬天的夜里两人披着军大衣，躲在墙角瑟瑟发抖。这段经历实在是太过印象深刻，赵文牧想忘都忘不了。 “三哥，那我们多少钱一斤收？” “六分钱一斤。” 这个价格是赵文牧认真考虑以后决定的，这会儿蔬菜也就大概三分钱一斤，蘑菇给到这个价格，不算低，但也不算特别高。 一个人一天大概能采三四十斤蘑菇，收入2块钱左右，已经算是非常可观了。 “小弟，六分钱一斤会不会太贵了？” 这玩意儿村民就从来没有卖过钱，赵文燕在心里估摸了一下一天能采到的量，惊觉一天能挣2块多，忍不住开口问道。 “大姐，这个价格不算贵，低了就收不到足够多的蘑菇了。” 大家伙儿这才意识到赵文牧还没说要收多少蘑菇呢，潜意识里还觉得收蘑菇跟之前收野菜一样，一天只要千八百斤。 “小弟，你打算收多少蘑菇？” “大哥，一天最少一万斤，越多越好！” 嘶，大伙儿一片倒抽冷气声。 一万斤！一个人一天采40斤，至少也需要250个人！而且听赵文牧这口气，一万斤还不满足！ “小弟，一万斤卖得掉吗？蘑菇放两天就全烂了。而且让这么多人去采蘑菇，会不会出问题？” 赵文牧没有想到，提出这个问题的竟然是赵静，从大家来到凉棚以后，她就老老实实地坐在一边，认认真真看着赵文牧掌控全场的帅气模样。 不过看着她眼睛里那一丝愧疚和担忧，赵文牧立刻就明白了赵静的意图，她就是担心自己出事儿，只好这么隐晦的提醒。 赵文牧把国营饭店的介绍信递给她。 “姐，帮我把这信上的内容给大伙儿念念。” 赵静看着介绍信上平阳县国营饭店的大字标题和底下鲜红的印章，眼睛里顿时一亮，轻柔婉转的嗓音很快就在凉棚里回响着。 众人认真倾听着，这可是国营饭店开的介绍信，县国营饭店的名头，可比公社还好使。 “我们是把蘑菇都卖给国营饭店吗？” “一天只卖几百斤给国营饭店，其余的都晒干保存起来。” 卖蘑菇给国营饭店的事情，今天早上赵文牧就跟李国富说定了。因为这会儿蔬菜丰富，而且野菜已经不鲜嫩，以后赵文牧就不给国营饭店供应野菜了。 城里也有零星几个卖野菜的，以后国营饭店需要的少量野菜可以找他们解决。 他跟李国富商定的蘑菇供应量是每天200斤，这其中还包含了给市国营饭店的部分，价格是1毛4一斤。 其实他对这点蘑菇真的看不上，一天收入不过是28块钱，现在给国营饭店的野味供应已经达到一天600斤，就连临县都找他们供货。 毛利润足有660块，这个才是大头！ “大家回去都检查仔细了，绝对不能有毒蘑菇混进来，如果哪家卖了毒蘑菇，他们家的蘑菇以后一律不收，知道了吗？” 赵文牧收购的蘑菇都是当地常见的可食用蘑菇，正常情况下村民不会把它们和毒蘑菇搞混，但必须防备有人故意破坏或者粗心大意。 毒蘑菇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轻则让人欲仙欲死，重则全村开席。尤其是晒成干蘑菇以后，更是防不胜防。 “三哥，那我们收的蘑菇晒干了运来吗？” “你们每天晚上把收的蘑菇运到山前村来，就在我家旁边的那片空地上晾晒。” 赵文牧新家旁边那片空地足有二十亩左右，那片地含在荒山承包合同里，他可以随便用。 现在那片空地已经平整、夯实，可以用来晾晒蘑菇。 不仅如此，赵文牧还让赵文广加紧制作一批多层木架，就好像小床，以木料为骨架，以高粱杆或者芦苇杆为床面。 用它来晾晒蘑菇，可以更有效地利用空间，也能更快晒干。 阴雨天还可以在室内晾晒。 地势较高的空地东北角则修建了数个方方正正的长条房子，之前村民还在讨论那到底是干什么用的，赵文牧只是笑眯眯地说是“仓库”。 “大姐、姐夫、大牛、二牛，你们四人负责在山东头村收购蘑菇。” 这四个人都是住在山东头村，而且山东头村是个大村，需要的人手多一些。 “大鸣、冠军、卫星，你们负责在三里庄收购。” “文远，以后去国营饭店送货就交给你了。” “大哥、大嫂、二哥、二嫂，在咱们村收购野味和蘑菇，就由你们负责。” 赵文牧有条不紊地交代着任务，基本上就是根据工作量和距离远近来安排人手。 “好！” “没问题！” ...... 应和声此起彼伏，大家都干劲十足。 还有一个人睁着大大的眼睛，满含期待地看着赵文牧，眼睛里写着“我呢？我呢？” 那就是赵静了。 “姐，所有的账务就拜托你了！” “嗯！” 赵静重重点头，眼睛都眯成了可爱的月牙形。 第三十八章 夫妻夜话 赵文牧新家，书房。 赵静趴在桌前，专注地写写画画，一会儿面露喜色，一会儿又眉头微皱。 赵文牧正端着一本小人书，认真地读给女儿听。 小囡囡睁着葡萄似的大眼睛，骨碌碌地左看右看，不时发出“哦哦”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小家伙玩够了，前一秒还在伸手乱抓，下一秒就呼吸平稳地睡着了。 赵文牧轻轻亲了一下闺女粉嘟嘟的小脸蛋，把她抱回卧室小床上。 他们一家人现在已经住进了新家。 他专门找了给做了一张婴儿床，小家伙白天的时候可以在里面睡觉，晚上则仍然睡在父母中间。 等再过几个月，小家伙会爬了，还可以在婴儿床里开心的玩耍。 回到书房，赵静似乎是已经写完了，正对着面前的笔记本愁眉苦脸。 “怎么了？” 赵文牧很喜欢现在的赵静，高兴、伤心、激动、担忧...各种情绪都清晰地写在脸上，不用像以前那样，隐忍克制着一切情绪。 “小弟，我们的钱好像不够。” 赵静将面前的笔记本递到赵文牧手里。 上面密密麻麻罗列了一连串的数字，笔迹娟秀工整，收入支出分列两边，甚至用到了方程式。 “小弟，家里现在有块。” 说到这里的时候，赵静忍不住顿了顿，这一切就跟天方夜谭似的。 “现在每天给国营饭店送野味和蘑菇，收入能有688块钱，扣除给生产队的60块和给大姐他们的工钱，每天净剩532块钱。” 532块！ 绝对算得上是一笔巨款了，而这还只是一天的净利润！ 不过赵文牧却没有沾沾自喜，他很清楚自己是凭借重生者的信息优势，才取得了这样的成绩。 就在这会儿，已经有很多人取得了远超想象的成就，比如传奇人物“傻子瓜子”创始人年广久，早在1976年就已经做到了年收入百万！ 相比之下，自己现在充其量只能算是一条小虾米。 终于一天，小虾米也会化形为龙，遨游九天！ “收购蘑菇一天至少需要900块，这样我们每天净支出368块，最多只够52天的。” 回家路上赵静戳了戳赵文牧胳膊，悄悄问他到底想收购多少蘑菇。 赵文牧牵起她的手，十指相扣，轻轻说出一个数字： “斤每天。” “斤每天，大概能收购100天，合计150万斤新鲜蘑菇、木耳。” 赵静当时就被震惊到了，所以一吃完晚饭她就冲进书房写写画画。 当然单纯只是计算几个数字肯定用不了这么久，她其实花了更多时间苦思冥想怎么才能解决资金问题。 150万斤蘑菇这个目标不是赵文牧拍脑袋决定的。 这个数字是在不影响农业生产的情况下，三个村子最大的产出量了。 每天需要的人工数差不多是400人，占总人口的五分之一。这几个月是农闲时候，加上采蘑菇不是只有青壮劳力可以做，手脚利索的男女老少都没问题，所以400人这个数字问题不大。 至于说150万斤蘑菇能不能卖出去，那就真的无须忧虑了。 单单一个齐鲁省总人口就有7300万，这点蘑菇也就塞个牙缝的。后世全国一年的蘑菇消费量可是几千万吨，几千万吨是什么概念，那可是几百亿斤！ 150万斤蘑菇即便是在这个时代，也不是一个多惊人的数字。 晒干后大概能有16万斤左右，新建好的几个库房堪堪能够容纳这么多。 “小弟，要想收满150万斤，还缺4万多块，你是怎么打算的？” 赵静想了一晚上也没想到怎么赚来这4万多块，想到最后，她终于想通了，赚钱这事儿还是得问赵文牧！ “姐，跟我一起进城摆摊儿去吧！” “啊？” 赵静震惊地张大了嘴巴，这个发展确实超出她预料了，不过接着她的脸上就浮现一抹喜色，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真的吗？可以呀！我们摆摊卖什么？” 赵静轻轻甩着赵文牧的衣袖。 眼前的赵静就如同看见新奇玩具的小女孩，充满了好奇和期待。 赵文牧突然有些后悔了，后悔开这个玩笑。 他确实打算进城摆摊，但是赵静不可能跟着一起去，毕竟还要照顾小囡囡呢。 看着这双饱含期待和信任的杏眼，赵文牧实在不忍心戳破这个谎言，几秒钟时间里，他脑子里飞快闪过了无数个设想，试图满足赵静一起出摊的愿望。 看着眼前的女孩子，他突然一把抱住对方。 唇瓣贴了上去。 赵静稍稍挣扎了一下，接着就僵直身子一动不动，光洁的脸上泛着红潮，额头上有亮晶晶的汗珠，一双眼睛恍若星辰，惹人怜爱，又让人欲罢不能。 赵文牧轻轻吻着她的唇…… 许久后，直到姑娘憋得脸色通红，才意犹未尽地放过她。 赵静脸红红的，胸膛还在微微起伏，她呆愣了两秒，才飞快地逃出书房。 片刻后，她又冲了回来。 赵文牧手指贴在嘴唇上，正在回味刚刚那一吻，赵静冲到他面前，抬起脚，轻轻在他脚上踩了一下。 “小弟，你又骗我！” 她气呼呼地说道。 “姐，我没骗你。” 赵文牧说着就要伸手把赵静往怀里揽，赵静就跟受惊的兔子似的急忙跳到一边，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 跳开后她又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又一点点挪了回来。 赵文牧于是把她拉到身前，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等小妹考完了，让她回家帮忙照看囡囡，我带你进城摆摊好不好？” 声音温柔地就好像在哄小孩子。 “不好，囡囡才那么小，我得留在家里照顾她。” 赵静噘着嘴说道，她都没有发现，自己现在就好像是个乖巧懂事又有些委屈的小女孩，哪里有一点以前那个忍辱负重，顽强得如同山岩上的野草一样的赵静的样子？ 赵文牧摸摸她的头。 “没关系的，摆摊也就三四个小时，囡囡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不会生气的。” “那我，那我陪你去摆摊。” 赵文牧伸头轻轻在赵静额头印下一吻。 “好啦，乖，去睡觉吧。” 赵静迷迷瞪瞪地走出书房，洗漱完躺在床上才突然惊觉自己刚才有多小女儿态，她赶忙拉过被子蒙住头，恨不能找个地缝躲起来。 自己这是怎么了？ 自从被赵文牧亲了以后，整个人状态都不对了，而且为什么现在总想跟小弟腻在一起？ 难道这就是文静姐姐说的恋爱的感觉？ 姚文静比赵静大四岁，是个学习好、长得又漂亮的城里姑娘，那时候赵静经常找她一起玩，姚文静跟赵静说过很多“惊世骇俗”的话。 当然，后世来看，不过是女孩子间的一些悄悄话罢了。 “‘每时每刻都想见到他，心里无时无刻不在想他，时常吃醋发脾气，总想把最好的都给他’，那便是恋爱的感觉。”姚文静如是说。 彼时赵静也憧憬过这样一段恋爱，哪个少女不怀春呢？ 然而后来家中遭遇变故，她毅然决定嫁给赵文牧，也便对此不再奢望。 她与赵文牧本就毫无血缘关系，她并不认为嫁给赵文牧有什么不妥。但是不管怎样，他们之间只有八年的姐弟情，没有男女之间的爱情。 没有爱情又怎样呢，父母这一辈人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 何况她和赵文牧之间至少还有亲情。 当时的她，就是这么天真的想的。 只是没有想到，结局会那么惨烈。 哪怕是嫁给一个毫无感情的陌生人，她还不会那么伤心，她还可以反抗，她还有亲人可以依靠。嫁给赵文牧，她只能把一切苦咽在心里。 曾几何时，她早已把那番关于恋爱的交谈忘在了记忆深处。 那么现在，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吗？ 虽然他们之间已经有了小囡囡，但要说有爱情，在这之前不论是赵静还是赵文牧，一定都不会认同。 即便是重生来的赵文牧，也无法分清楚自己对赵静到底是爱情、亲情还是愧疚带来的自我催眠。 总想把最好的留给他，赵静确实是这么做的，即便是在赵文牧最不堪的时候，可那大概是姐姐对弟弟的照顾吧。 每时每刻都想见到他，嗯，仔细一想，如果能每时每刻见到小弟确实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呢！ 心里无时无刻不在想他，最近好像真的是经常在想小弟，担心他进城会不会遇见危险、有没有吃饱、会不会累着，但也没有无时无刻不吧？ 时常吃醋发脾气，这个没有吧？ 也许这还不是恋爱的感觉吧。 赵静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这么睡着了。 赵文牧在书房想了一会儿摆摊的计划后，回到卧室，发现赵静就这么蒙头睡着了，心里也是好笑。 他仔细地给闺女盖好小被子，在另一侧躺好，开始期待着明天的到来。 第三十九章 收购蘑菇 早晨起来打开窗，心情美美哒！ 赵文牧睁开眼看着身旁躺着的一大一小两位美女恬静的睡颜，心里满足极了。 他蹑手蹑脚地穿衣下床，洗漱好后，开始了一名奶爸普通而又充实的一天。 先去厨房烧好水，就放在客厅的大玻璃杯里。 小囡囡醒了就会哭着要喝奶，小家伙多哭一分钟，赵文牧都觉得受不了。而且奶粉必须用温开水冲泡，否则会破坏它的营养。 接着便是给赵静和自己准备早餐。 可能是前世的老年人心理作祟，总之他就是早上醒得比较早，当然农村人一般都是起得很早。 而原本赵静也是很早醒的，这两个多月来被他给养的，起床是越来越晚了。 水缸里一尾鲜活的草鱼丝毫不知危险即将到来。 一双手突然扼住了它命运的鱼鳃，将它提出水面，鱼生看到的最后一幕便是光亮的菜刀映照出的那道帅气的鱼尾。 一刀拍晕。 然后飞快地去鳞，开膛破肚，鱼走得很安详。 不一会儿，色泽鲜嫩、整齐划一的鱼片就摆满了盘子，加入少许姜丝、盐混合腌制。 接着就是生火煮粥，煮的是大米粥。大米在齐鲁省比白面还要贵不少，平常人家很少吃得起。 吃食方面，赵文牧从不委屈自己，更不委屈家里人。 一直熬到米汤浓稠，米粒软糯。 就在这时，屋里传来小囡囡的哭声，接着是倒水的声音。 看来是家里的两个女人都醒了。 赵文牧端起盘子，将鱼片均匀地撒入粥中，然后加柴烧大火，直到鱼片煮熟。 撒入一点香菜、葱花。 鲜嫩入味的生滚鱼片粥就完成了。 在这炎炎夏日，鲜美清淡的鱼片粥，搭配赵静自己腌制的小咸菜，让人不禁胃口大开。 “姐，现在虽然天热了，你这两天也不能碰凉水。” 赵文牧今早做鱼片粥的另一个原因，就是赵静生理期来了。 赵静自然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知道啦。” “小弟，你今天要干什么去？” “我待会儿去找一下学磊二叔，跟他谈一下收购蘑菇的事情，然后让他陪我一起去三里庄和山东头村，跟那边的干部们谈一下。” “哦，那你路上小心点。” 临出门的时候，赵静还给他拿来一顶斗笠，生怕他被晒到。 赵文牧也没带什么礼物，就这么直接去了赵学磊家。 谁知赵学磊竟然不在家，一大早就去了提水站工地。虽然现在是夏天，大家干活时都会避开中午这段时间，但也不会这么早就上工。 “二叔，你咋这么早就来了？” 工地上，赵文牧找到了正拿着卷尺东测测西量量的赵学磊。 “每天早上不来量一下我不放心啊！” “你小子这么早来找我又有什么事儿？” 赵学磊收起卷尺，把数据记在本子上，这才饶有兴致地看向赵文牧。 “二叔，你看咱这山多美啊！” 赵学磊抬脚就要踢他，赵文牧连忙闪身躲开。 “别着急呀，听我把话说完。” “二叔，你说咱农民种小麦是劳动，采蘑菇是不是劳动呢？” 赵文牧看着他说道。 赵学磊就这么定定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开口： “你想收蘑菇？可以，没问题！每天多少斤？” 野味都能抓，社员们采个蘑菇也就算不上什么了，而且这小子刚刚说得好像挺有道理，上山采蘑菇算不算是劳动呢？ 当然算！ 劳动就是光荣的！ “斤，每天。” 怕赵学磊误会，赵文牧把“每天”又给加了上去。 “噗！” 接着便是剧烈的咳嗽声。 片刻后。 “多少？！你知道斤什么概念吗？咱们全村男女老少齐上阵，一天也采不了这么多！” 这小子是要翻天了吧。 “二叔，别着急嘛，是咱们村、三里庄、山东头村，三个村合计一天斤，就收农闲这仨月。” 赵学磊是个明白人，而且他对这三个村子的情况了如指掌。 他在心里稍稍一盘算，便知道这件事可行，不会影响到日常的农业劳动。 不仅如此，三里庄山林多，地势不平坦，一直是整个柘山公社最穷的村子之一，采蘑菇或许能让他们日子好过一些。 但是这件事干系重大。 需要动员的人口太多了，足足占到三个村子总人口的五分之一，如果排除掉太小的孩子的话，这个数字还会更大。 但这确实是一件大好事，一些干不了重活的老人、妇女和放了暑假的半大孩子，都可以捡蘑菇，帮家里减轻负担。 “你多少钱一斤收购？” “六分钱，蘑菇、木耳都要。” 这个价格彻底让赵学磊动心了。 “阿牧，你知不知道，这涉及到太多人了，必须生产队出面组织协调才行，一旦生产队出面，这个事情性质就变了。” 他长长叹了口气。 确实是这样，之前收购野味，生产队只是默许，不会亲自出面帮忙组织。 采蘑菇涉及这么多人，生产队如果还是装聋作哑不闻不问，很容易产生混乱。 “二叔，多余的粮食可以卖，蘑菇为什么不能卖？而且，采蘑菇与种小麦又有什么本质区别？” “二叔，时代就要变了。” 他又低声补充了一句。 赵文牧自然知道站在时代背景下，自己刚刚那话只是在强词夺理。 “那能一样吗！粮食那是卖给供销社，蘑菇卖给谁，我不信你收购那么多蘑菇都卖给国营饭店！” 赵学磊也压低了声音训斥道。 接着他又放缓了声音说道： “阿牧，走在时代前列没有错，但千万不要做那出头鸟！二叔说这话你不爱听，但是出事了后悔就晚了。” “二叔，不会出事的！不然，你说咋办，那不收了？” 赵文牧也有些沮丧，要是连赵学磊都说服不了，另外两个村子就直接不用尝试了。 那样的话就只能自己采蘑菇了。 就他们这十几个人能采多少蘑菇？ “收啊，为什么不收？！” 这转折让赵文牧有些猝不及防。 “生产队要收一部分钱。” 感情您老人家前面铺垫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个？ 早说呀，早说不就得了！ “好，没问题，多少？” “一斤两分钱。” “不可能！太多了，5厘！” 成本多出两分钱，也就是块，影响太大了。赵文牧的现金流本来就支撑不了收购这么多蘑菇，再多出两分钱来，资金周转就更困难了。 他觉得接受不了。 “这个事情干系重大！” 赵学磊敲敲烟袋锅子，接着说道： “得加钱！” 感情您是1980年版的加钱居士？ 两人商量了半天也没达成一致，最后赵文牧干脆耍起了无赖。 “二叔，我明确跟您说吧，最多一分钱！您还得帮我搞定另外两个村子，年底我给咱们生产队捐1000块，这是我最大的诚意了！” “那俩老倔驴可不好搞定。”赵学磊吸了口烟，幽幽说道。 “一个倔驴1000块，行了吧？” 这样年底就得给生产队捐2000块！这钱都够买四头驴了！ “好！” 赵学磊敲敲烟袋，背着手走了。 真是个老滑头！赵文牧在心里想着。 赵学磊办事还是很靠谱，他很快就说服了三个村子的干部。 不仅如此，三个村子还协商瓜分了每天斤的配额，明确了交界地带的几座山由哪个村子负责采摘。 这样避免了恶性竞争，更有利于各个村子分配人手。 要知道这个年代民风可是很彪悍的，万一因为争抢地盘引发村民械斗，那乐子可就大了！ 当年某个大湖地区因为耕地分配问题，引发两个县大械斗，争执了几年没有结果。最后干脆把它们给合并了，这才从源头上解决了纷争。 有生产队出面协调，能提前规避很多问题。 于是就在当天晚上，赵文燕、张振山、张大鸣等人在各自村干部陪同下，挨家挨户告知了收蘑菇的事情，村干部还告知每户人家最多只能出几个人去采蘑菇、不得耽误农活等等。 赵文燕她们则一再强调这是配合县国营饭店收购的，是国家允许的，但必须保证蘑菇干净、新鲜，绝对不能有毒蘑菇！ 扯虎皮拉大旗，国营饭店这面虎皮就是赵文牧眼下最好的大旗。 众人摩拳擦掌，等待着第二天的到来。 第四十章 新时代徒木立信 三里庄，张大鸣家。 宋冠军、宋卫星天不亮就出现在了张大鸣家门口，而张大鸣也已经等在了这里。 仨人之所以一早就聚在一起，是因为赵文牧把在三里庄收购蘑菇的任务交给了他们几个！ 宋冠军兄弟俩高兴地几乎一宿没睡，摸黑就来到张大鸣家，结果发现这家伙已经在等着了。 三人嘿嘿一笑，都是一脸的兴奋和激动。 恨不得现在就有人来卖蘑菇。 于是就蹲在门口边上小声讨论着待会儿收蘑菇的事情。 天刚蒙蒙亮，张大鸣的妹妹张晓彤起来打扫院子，看见门口的几个人也是吓了一跳。 “三哥，你们在干啥呢？” 张大鸣也是行三，家里有两个哥哥张大伟、张大江和一个妹妹张晓彤。 宋冠军连忙拉着弟弟宋卫星站到一边。 “晓彤，你先去做点饭，等会儿二哥起来了我们先吃。” 张大鸣立刻吩咐着。 昨天他就跟二哥张大江说好了，让他一早就去采蘑菇。 张大江二十二了，还没有娶媳妇，就是因为没有钱。 前些日子前街的冯大娘给他们家说了一门“好亲”，不过不是给张大江说的，而是给张晓彤说的。 对方是吴家屯吴老二的独子吴会明，吴老二可是吴家屯首富，人家愿意出400块钱彩礼娶张晓彤。 张大鸣的老娘崔向红当即就心动了。 张大伟兄弟几个却都不同意，张晓彤才十七岁，嫁人实在太早了！ 张大鸣拍出自己的200块钱，说可以借钱给二哥结婚用。 张大江也梗着脖子说，钱自己可以挣，绝对不能拿妹妹去换。 过了几天，张大鸣还专门跑了一趟吴家屯，稍稍一打听才知道这个吴老二是个天天打老婆的人，他那儿子吴会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天天欺负几个妹妹。 就这么一个混蛋玩意儿，能对他妹妹好？ 张大鸣气得当即跑到冯大娘家里大闹了一通。 即便这样，崔向红还是不死心。 主要是那400块钱彩礼就算不用来给儿子娶媳妇，还可以拿来给她花呢。女儿都是赔钱货，即便是只有张晓彤这么一个女儿，还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她心里想的也是怎么从她身上获取最大的利益。 卖女儿，那不是天经地义吗？ 这就是崔向红的想法。 张晓彤做好了饭，几个人就围坐下来开始吃早饭，张大鸣家的饭菜很简单，只有几个红薯、一些玉米饼和一碟咸菜。 “二哥，你等下直接去林场，那边蘑菇又多又好。” 张大鸣一边吃着饭，一边不忘给张大江提建议。 “三哥，赵三哥真的收这些蘑菇吗？” 张晓彤还是有些不太敢相信，这东西在他们三里庄这边太常见了，大家很少会吃。 而且如果真的像三哥说的那样，6分钱一斤，她也想去采蘑菇。 她一天可以采四五十斤呢，那就是2块多钱！ “当然是真的，冠军大哥和卫星老弟就是来帮我一起收的，三哥从来不骗人！” 宋冠军、宋卫星兄弟俩也连连点头表示认同。 “那我待会儿也去捡蘑菇！” “你个死妮子要去干什么？” 一声尖厉的斥责声从身后传来，是崔向红出来了。 宋冠军、宋卫星站起来跟崔向红打了个招呼，然而对方直接无视了他们俩。张大鸣伸手拉尴尬到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的兄弟二人坐了下来。 “山上的地瓜（红薯）秧子翻了吗？地里的草拔了吗？你个死妮子，天天就知道吃饭！” “养你有什么用？还不如养头猪，过年还能杀了吃！” 老太太这是看到有外人在吃她家饭不高兴了。 张晓彤就一直低着头吃饭，也不理她。 崔向红见没人理她，就敲敲这儿，打打那儿，不时搞出一些动静来。 几人赶忙咽下嘴里的饭，各自散去了。 “娘，我上山翻地瓜秧去了。” 张晓彤说了一声，拿起用来翻地瓜秧的长木棍就走了。 地瓜藤蔓会生长出很多气生根，如果不及时将其挑起，这些气生根就会扎进土壤里，最终与根部争夺养分，地瓜就会长不大。 所以，就需要时不时地给地瓜秧翻转一下生长的方向。 张大江也背上背篓去林场采蘑菇了。 收购蘑菇的摊位就设在村口的大槐树底下，经常会有村民在这里乘凉，小孩子也喜欢在这里玩耍。 三人原本以为很快就会有人来卖蘑菇，然而直到烈日炎炎，气浪开始在地上翻滚，却仍然没有一个人来卖蘑菇。 只有几个小孩子在不远处玩耍。 三个人急得抓耳挠腮，恨不得去抓几个人过来问一下，为什么还不来卖蘑菇！ 其实村民们也在观望，看看有没有人来卖蘑菇。 他们还是不相信这东西能卖钱。 总担心会是什么陷阱！ 三里庄相比山前村和山东头村，要更加贫穷和闭塞，人们的思想也更保守落后一些。 他们不止担心蘑菇卖不了钱，还担心卖蘑菇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即便收蘑菇的事情是村干部带人来说的。 谁都不想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即便是张大江来卖了一次蘑菇，村民也不相信，毕竟他是张大鸣的亲哥。 “大江哥，一共是18斤6两，6分钱一斤，就是1块1毛2。” 宋冠军小心翼翼地数出1块1毛2递给张大江。 这支收蘑菇小队由最年长、细心的宋冠军负责管钱管账。 张大江收到钱十分高兴，立刻就背着竹篓再次上山了。 张大江走后，又是半天没有人来。 “卫星，你赶紧回村，去找三哥来！” 宋冠军觉得再这样等下去，恐怕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赶紧吩咐宋卫星回去搬救兵。 宋卫星二话不说，带上斗笠，顶着烈日就往回跑。 赵文牧也没想到三里庄的情况这么极端。 他能预想到的情况就是，一开始来卖蘑菇的人很少，但是只要有人开了个头，很快大家伙儿就会蜂拥而至。 事实上，山东头村的情况确实如此。 一开始只有五六个年轻人来卖蘑菇，而且每个人都只有几斤蘑菇，最少的一个人连一斤都不到。 但是在这些人收到钱以后，其他人也纷纷上山去捡蘑菇了。 就这会儿，赵文燕她们已经要求村民不要拿着一两斤蘑菇一次次的来卖了，让大家攒一下，半天来卖一次。 不然她们实在是忙不过来！ 看着宋卫星热得红彤彤，甚至在冒着气儿的脸，赵文牧知道另外俩人肯定也急坏了。 “卫星，没事儿，这事儿不着急。你先回家休息会儿，我过去看看。” 跟赵静说了一声后，赵文牧就跨上自行车来了三里庄。 看见赵文牧，宋冠军、张大鸣都显得很羞愧。 “冠军，啥情况了，还是没有人来吗？” 赵文牧没等他们开口，直接问道。 “三哥，一直没有人来，要不我们再去挨家挨户说说？” 宋冠军、张大鸣商量了半天，觉得除了再去村民家里说一下，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了。 “不用，大鸣，你去小卖铺买三斤糖块来，顺便要几张旧报纸。” 赵文牧把车子推到树荫下，招手示意宋冠军也来一起凉快会儿。 不一会儿，张大鸣就带了糖和报纸回来。 “来来来，数一数，把这些糖分成30份！” 三人将糖块分成30等份，用报纸包了起来。 硬糖块是6毛钱一斤，分好后，每份价值6分钱。 “大鸣，拿一包糖过去给那些小孩儿看看，告诉他们一斤蘑菇换一包糖。” 张大鸣拿了一包糖走到孩子们中间，说了几句，又打开手里的报纸展示了一下。 接着孩子们就一哄而散，四下跑了。 都回家拿篮子去了。 大人们只看见自家孩子一阵风似的冲进家门，又一溜烟似的消失不见了。 不多时，一群孩子就陆陆续续回来了。 手里或多或少拎着一些蘑菇，品相不一定好，但都没有毒蘑菇。 赵文牧很仔细地给每个孩子称重，询问他们是要钱还是要糖。 孩子们的意见毫不意外地一致：“要糖！” 等到所有孩子都拿到了糖，他又大声说道： “你们真棒！今天赚到了这么多糖，是不是该拿回家给爹娘、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几块呀？” “好！”“嗯！”... 一群小孩子抱着糖兴冲冲地跑回家了。 不一会儿，一个个大人带着斗笠，背着竹篓出门了。 就这么顶着火辣的太阳进山了。 远远瞧着村民上山的背影，宋冠军、张大鸣惊呆了。 原来还可以这样！ 临近中午，陆续有村民来卖蘑菇了。 看着那一张张黝黑的面孔和热切的眼神，赵文牧觉得收蘑菇这件事情意义更大了。 三里庄的人都穷怕了，能见到现金的机会不多，谁都想着赶紧多赚点儿。 村民们情绪高涨，都集中赶在了晌午前来卖蘑菇，赵文牧几人一时间有些忙不过来，完全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时间已过正午，他还没有回家。 而他自从重生以来，还从来没有哪一天中午是不回家吃饭的。 第四十一章 赵静吃醋了 山前村，赵文牧家。 赵静在家等得很着急。 赵文牧出门的时候只说“三里庄那边有点事儿，我过去看看”，并没有说到底是什么事情，也没有说中午还回不回家。 宋卫星报完信之后就回自己家躺着去了，他跑得有点急，确实给热坏了，而且昨晚又没睡好，结果一躺下就这么睡过去了。 不然赵文牧那边多个人的话，也不至于那么忙。 赵静在家做好了饭，左等右等不见赵文牧回来，心里的担忧一点点膨胀起来。 小弟吃饭了没有？ 三里庄发生了什么事情？小弟在那边有没有危险？ 锅里的饭菜她热了一遍又一遍，自己面前桌子上的碗筷始终没有动。 终于，她站起身，拿起家里的铝制饭盒，装了一份饭菜，用包袱仔细包好，放在自行车筐里。 饭盒是前段时间赵文牧从县城买来的，给大哥他们几家都买了一个，说是上山干活时可以用来盛点干粮什么的。 自己当时还说用不到来着。 她又把小囡囡仔细地包好，确保不让她被晒到，然后将小襁褓背在背上，就骑着自行车出门了。 她以前干农活时常背着小囡囡，骑个自行车自然也没问题。 虽然已经两个多月没有体验过被妈妈背着下地干活，小家伙对这种感觉还是一点都不陌生，完全没有不适应的样子。 就这么不吵不闹地睁着骨碌碌的大眼睛看着四周。 一路上赵静都在胡思乱想着。 说回赵文牧这边。 三个人确实是忘了时间，就算是想起来，眼下也没辙，还有很多人排队等着卖蘑菇呢！ 赵文牧是知道张大鸣老娘脾气的，俩人毕竟是从小一起玩的，他才不去张大鸣家蹭饭呢！ 宋冠军更不去，那种尴尬他体验过一次也就够了。 好在还是有人记得他们没吃饭的。 那就是张晓彤。 小姑娘中午伺候家里人吃完饭，想起来村口收蘑菇的三哥和宋家兄弟还没吃午饭。 她并不知道赵文牧替下了宋卫星。 于是等老娘进屋睡下后，她偷偷跑进厨房把玉米饼给热了热，给几人送了过去。 三里庄的人更穷，更谨慎，同时对钱的渴望也更重。 上午很多人采了一点蘑菇就过来卖，一拿到钱，抓着干粮就紧接着又上山采蘑菇了。 路上就着山泉水把干粮造下去，不耽误干活。 采了一些蘑菇又接着下山来卖，生怕赵文牧他们收够了蘑菇就走了。 所以赵文牧这边始终是停不下来的状态。 到中午时，他就发现这一情况了，所以对来卖蘑菇的人一再说明他们晚上五点收摊，让大家不用一次次来卖。 但是要想全部通知到，估计得下午两三点钟了。 于是张晓彤送饼子过来的时候，他们三个人就轮流去吃饭，顺便休息一会儿。 赵静骑着自行车远远看到这一群人的时候，刚好是轮到赵文牧下来吃饭。 他实在是又热又渴，快给累坏了。 “赵三哥，先喝点水。” 赵文牧跟张晓彤还是挺熟的，虽然俩人交流不多，但毕竟是发小妹妹，总归是不陌生的。 这是个乖巧懂事的小女孩，这就是赵文牧对她的印象。 “晓彤，谢谢你了。” 赵文牧抬手用袖子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接过张晓彤递来的水杯就“吨吨吨”一饮而尽。 张晓彤接着递过一个玉米饼来。 赵文牧看了看自己的手，有些为难。 收了一上午蘑菇，他现在两手乌黑，满是污泥。 “晓彤，还有水吗？” 他想先洗个手。 “呃，三哥，没有了。” 张晓彤看了看，带来的几个水杯都空了。 宋冠军和张大鸣也是先把水给喝完了，然后他们抓起玉米饼就吃，完全没有在意手上脏不脏。 宋冠军从张晓彤这儿接走玉米饼的时候还有些脸红，因为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 这不怪赵文牧，重生而来的他，在卫生上面自然是更讲究一些的。 “赵三哥，你张嘴。” 张晓彤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赵文牧明白了她的意思。 因为后世几十年见闻的影响，加之张晓彤在他眼里一直就是发小家妹妹，跟自家妹妹也没啥区别，而且他实在是懒得去村里洗手了，于是也就没多想，依言张开了嘴。 张晓彤捏着一张玉米饼递到他嘴里。 赵文牧就这么用手腕托着玉米饼吃了起来。 不远处停好自行车正走过来的赵静，刚好将这一幕收在眼底。 她背上背着小囡囡，手里拎着用包袱仔细包裹着的铝饭盒，见到赵文牧的那份喜悦还挂在脸上，就这么僵在当场。 直到张大鸣的一声“三哥，嫂子来找你了”，才让她瞬间会神。 赵文牧顺着张大鸣的视线朝着这边望了过来。 他眼睛里立刻是满满的惊喜，接着就是浓浓的心疼。 这么热的天，赵静就这么背着小囡囡过来了。 他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快步跑到赵静身边。 接过赵静手里的饭盒，然后用胳膊轻轻推着她来到旁边的树荫。 “姐，你咋来了？” “哎，对不起，是我的错，实在太忙了，我给忘了时间。” 看了一眼时间，赵文牧立即就明白赵静为什么找过来了。 他这么久了还不回家，她一定是担心坏了。 赵文牧一边说着，一边去看小囡囡，小家伙这会儿很精神，没有什么不适，他也就放下心来。 自己手上实在太脏，就不碰宝贝闺女了。 赵文牧满脸都是笑，他实在是高兴坏了，这会儿见到赵静让他觉得自己真的是最幸福的男人。 却没有注意到赵静脸色一直不对劲，过于平静，也过于安静，一直没有跟他说话。 “那边有水，蓝色杯盖那个，你先洗个手吧。” 注意到赵文牧缩手缩脚的样子，赵静突然开口道。 但一点要帮他的意思也没有。 赵文牧开始觉得气氛有点不大对劲，他打开小包袱，取出蓝色杯盖的玻璃瓶，费劲地一只手浇水，另一只手搓洗着。 赵静突然伸手接过水杯，只帮他倒水，还是不说话。 赵文牧悻悻地洗干净手。 这是生气了？因为我中午没回家？怕我赌钱啦？怕我热晕了？怕我喝酒了..... 这一瞬间赵文牧想了无数个可能。 “姐，中午实在是太忙了，我就给忘了时间，没有回家告诉你一声，对不起，你别生气。” 他试探着说道。 “那个绿色瓶盖的水瓶里是绿豆汤。” 赵静平静地开口说道，她将小囡囡从背上解下来抱在怀里，坐在旁边一块大石头上。 赵文牧悻悻地打开玻璃瓶，悻悻地喝着绿豆汤。 又悻悻地开口了： “姐，你要是生气，你就打我骂我，你别不说话嘛。” “饭盒里有豆角包子。” “我说话了。” 赵文牧悻悻地伸手去拿饭盒，饭盒旁边用干净的玉米苞叶包了一双筷子。 “你最爱吃的豆角包子。” 赵静突然开口了，语气里是浓浓的委屈。 赵文牧最喜欢吃长豆角包子，每年赵静都会种很多长豆角，夏天还会把吃不完的豆角晒干保存起来，冬天泡发以后做豆角豆腐包子。 赵文牧放下饭盒，蹲到赵静面前，因为赵静是坐在石头上，他这样刚好稍稍有些需要仰视对方。 他伸手握住赵静的左手，赵静挣扎了几下，没能挣脱开。 “姐，到底怎么了，你跟我说。” 眼睛里是藏不住的关心和担忧。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就是不想理你，就是想哭。” 赵静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是不想理赵文牧，就是想哭。她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一想到那个女孩子给赵文牧喂玉米饼，她心里就难受。 这么晚了有人来给他送饭不是很正常吗？ 赵文牧手那么脏，她只是递一下，两人碰都没碰一下，有什么问题吗？ 有人来给小弟送饭，她不应该是感到高兴吗？ 为什么一想到那个画面就这么难受呢？ 她越想越难受，终于忍不住眼泪一颗一颗落下来。 这可把赵文牧给心疼坏了。 “姐，不收蘑菇了，我不收蘑菇了好不好？” 要是早知道因为这个惹得赵静这么伤心，打死他也不收什么狗屁蘑菇了。 小囡囡也伸手去抓妈妈的脸。 想到不远处还有那么多人，赵静赶忙擦了擦眼睛，站起来就要把小囡囡往身上背。 “让小弟丢人了”，她心里这么想着。 “你快吃吧，我带囡囡回去睡觉。” 赵文牧哪里敢让她一个人带着小囡囡回去，赵静现在这个状态，赵文牧一分钟都不敢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我送你们回去。” 赵文牧说着伸手就要去抱小囡囡。 赵静退后一步，她整理了一下情绪才轻声说道： “我没事儿，你快吃饭吧。” 赵文牧也无奈，只好坐下来吃饭。 他平生第一次觉得豆角包子这么寡淡无味，即便是赵静亲手做的，也没有吃出一丝一毫的味道来。 好在他吃饭的时候，宋卫星赶了来。 赵文牧把活计交还给宋卫星，将小囡囡的小襁褓绑在身前，让赵静坐他的车子一起回家。 好在赵静顺从地答应了。 第四十二章 赵家人全家总动员 回到家，赵静还是有些怏怏的。 但这不影响她肌肉记忆一般地去做家务。 赵文牧先去安顿好小囡囡，等回来时，看见赵静正系着围裙刷洗碗筷、饭盒，以为她已经好了。 毕竟哪怕活了两世，他也是个没有恋爱经验的毛头小子。 女人的心思，赵文牧猜不透。 赵静接下来的表现都很正常，赵文牧对之前发生的事情更是无从猜测，他干脆就呆在家里陪着赵静了。 反正收蘑菇、进城送货本就不需要他亲自去。 他重生后最重要的人生目标是让赵静和小囡囡过得幸福，而不是赚钱。 钱的话，他前世就已经很多了，虽然不至于像马某人说的那样“我从来没碰过钱，我对钱没有兴趣”，但确实钱没怎么让他感受到过快乐。 只是跟他绑定在一起的人太多，不得不努力赚钱罢了。 如果因为赚钱的事情，让他可能再次失去妻女，那他宁愿守着贫穷但温馨的小家。 而且待在家里，他还可以关注晒蘑菇的情况。 从三个村子收来的蘑菇，全都堆放在他家旁边的空地上晾晒，晒蘑菇的时候需要摆放均匀，让每一朵蘑菇都充分暴露在阳光下。 还不能过于疏松，毕竟空地面积有限。 然后还要时不时给蘑菇翻面，让它受热均匀，更快晒干，而且干燥后的形状也会好看一些。 每天傍晚还要把没晒干的蘑菇收进家里，第二天接着晒。 天气不好的时候，还要及时把蘑菇从外面收回来，放在室内，用之前做好的木架子晾晒。 伞盖比较薄、茎秆比较细的鸡油菌、草菇还有木耳什么的，天气好的话，一天左右就能晒干，而榛蘑、大红菇这些需要两天左右，像是牛肝菌、羊肚菌这一类比较粗厚的则可能三四天才能干透。 一旦遇上连续阴雨无法晾晒的情况，就只能暂停收购，否则收购来的蘑菇没等晒干就腐烂了。 赵家兄弟还有赵文牧手底下的小伙伴，已经全被他分派了出去，而晒蘑菇还需要大量的人手。 于是赵文牧老母亲刘素芳揽下了这个活计，帮赵文牧盯着晒蘑菇的事情。 她带着赵静、赵文林家的子孟、子婷两小只，又从村子里找了十几个上了年纪的妇女，负责晾晒蘑菇。 妇人们日工资1块钱，童工子孟日工资5毛，小监工子婷日工资5毛。 至此，老赵家男女老幼，全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就连远在晋省的赵文君，也被安排着“监视居住”。 可谓是另类的全家总动员了。 整个山前村，也是第一次在农闲时候如此忙碌。 村里的壮劳力们一部分在修提水站，一部分负责捕猎，一部分处理农活，干不了重活的其他村民又有很大一部分捡蘑菇去了。 整个村子一派热火朝天、欣欣向荣的景象。 赵静也反思了那天的事情，毕竟她觉得那天自己让小弟丢脸了。 在那么多人面前俩人直接就走了，三里庄的村民看到赵文牧要走，还以为他们不收蘑菇了呢！ 短短两三个月，她已经快要忘却那段被赵文牧呵斥、冷言冷语针对的日子了，那时候的赵文牧大概会说“哭什么哭？要哭回家哭去！”吧？ 那时候的自己也不会当着赵文牧的面哭，因为除了惹他烦，招来更多的嫌弃，没有别的作用。 自己变了。 不只是小弟变了，自己也变了。 赵静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她摸摸越发红润光洁的脸颊，看看不再粗糙的双手，是呀，她变了。 不只是身子变了，心也变了。 变得信赖小弟，依赖小弟，日子里不能没有他。 她知道了，那就是“吃醋”。 如果自己只是赵文牧的姐姐，看见有小姑娘给他递来吃的，自己会是什么心情？ 赵静努力让自己只站在“赵文牧的姐姐”这一身份上去考虑那天的事情。 肯定是会高兴的。 高兴小弟没饿着，高兴有小姑娘给他送吃的。 那小姑娘虽然看上去有点小，可跟赵文牧也就差了两三岁，没准还会暗搓搓地想那会不会是自己未来弟媳。 是呀，这才是一个姐姐会有的情绪。 那自己为什么会那么难受呢？ 因为她赵静，不只是姐姐，还是赵文牧的妻子。 吃醋真的是好奇怪的一种情绪呀，明知道小弟跟那个小姑娘没有什么，心里还是会忍不住难受。 想通了这一切，赵静也就释然了。 原本对于让赵文牧丢人了的愧疚，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毕竟姚文静姐姐曾经对自己说过，爱情里面要学会任性！ 当然，姚文静说这话是因为，她觉得赵静性子太柔、太逆来顺受了。 于是这件事情，也就这么过去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 赵文牧还是注意到了赵静的些许不一样，她似乎对二人之间的一些亲密动作接受度更高了些。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这总归是好事儿。 “姐，今天我带你去抓蝲蛄吧！” 吃早饭的时候，赵文牧对赵静说道。 “抓蝲蛄，还是抓蝲蝲蛄？” 因为赵文牧是一边喝着粥一边说的，稍微有点含混不清。 赵静之所以会这么问，另一个原因就是蝲蝲蛄也是可以吃的，而且相比蝲蛄，大家更喜欢吃蝲蝲蛄。 蝲蝲蛄是一种生活在土里的虫子，又叫土狗子，这种虫子昼伏夜出，喜欢啃食庄稼幼苗。 蝲蝲蛄油炸一下吃起来就很香。 齐鲁省人民对于蚂蚱、蚕蛹、知了这些昆虫类的东西，接受度还是很高的，都属于食谱上的高端食材。 所以，吃蝲蝲蛄也很正常。 蝲蛄则是生活在淡水中的一种虾，是中国本土的原生物种，对水质要求很高。 它的个头比小龙虾略小一些，而且不同于小龙虾的暗红色，它一般都是青绿色或者黑褐色。 当然，煮熟了之后，就好像双胞胎，傻傻分不清了。 正是因为对水质要求很高，后世蝲蛄几乎消失不见。 在这个年代，蝲蛄还是很泛滥的，小河小溪里到处都是，螃蟹也是一样。 这两者目前属于餐桌上的低端食材，有资格走上餐桌，但只能敬陪末席。 即便是农民，也只在饥荒年间，才会大量食用它们。 平时都是拿来喂鸭喂鹅的。 毕竟它们没什么肉，脂肪含量也低，吃起来又麻烦，还腥。 不得不说，时代的力量太伟大了。 它足以从方方面面改变人们，不只是物质，更是在精神层面。 有人或许说，后世大闸蟹、小龙虾大行其道，是因为烹饪方式变了，调料更加丰富，它们变好吃了。 说白了，都是科技与狠活的功劳。 那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2020年的清蒸大闸蟹和1980年的清蒸螃蟹，用料是完全一致的？ 甚至1980年的水质还更好，螃蟹更大。 那为什么在2020年它就是一道美食，在1980年它就是穷人都不稀罕吃的玩意儿？ 因为人们的思想观念不一样。 1980年的穷人吃螃蟹，是为了充饥。但是螃蟹肉既不多，油脂含量也低，吃起来还麻烦。补充不了穷人需要的能量，所以连穷人都嫌弃它！ 但是当人们吃饱穿暖以后，吃螃蟹不再是为了饱腹，而是为了更鲜美的味道、更健康的饮食，更高品质的蛋白质，螃蟹也就成了高档食品。 变了的不是螃蟹，是人，是人的需求和思想观念。 任何年代，一个快要饿死的人，你抢走他仅有的一个馒头，然后端给他一盘大闸蟹，他都不会感谢你的！ 当然，科技与狠活也确确实实改变了人们的饮食习惯。 说回前文。 “抓蝲蛄，河里的蝲蛄。” 赵文牧又说了一遍。 “抓蝲蛄干什么呀，咱家也没有养鸭子？” 赵家人确实没有吃蝲蛄的习惯，也就偶尔下河抓点鱼，螃蟹和蝲蛄几乎不碰。 赵静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抓蝲蛄喂鸭子。 前些天有人来村里卖鸭苗，她倒是想养几只的。 赵文牧没同意。 没办法，鸭子太能拉便便了，还都是稀的。赵文牧不想让赵静天天打扫这些，他自己也不想打扫。 赵文牧于是就想逗逗她。 “姐，你最近吃得有点多，我养不起你了，抓蝲蛄给你吃好不好？” 赵静白了他一眼，她自然知道赵文牧是在开玩笑，他之前还天天嫌自己吃的少呢！ 同时，她也明白了赵文牧的真实意图，就是抓蝲蛄给她吃。 关于吃的，小弟总有各种稀奇古怪的点子。 关键是每次做出来的东西都好吃！ 她对蝲蛄顿时也好奇起来。 “好呀，那我们待会儿就去！” 吃过早饭，赵文牧去折了三根一米多长的木条回来，又找来一根很长的细线，一把小刀带在身上。 赵静去把小囡囡托付给了宋芸。 小家伙儿抓着她的手指头不放，似乎在抗议妈妈出去玩不带上自己。 “阿静，你跟阿牧是不是打算要二胎？” 宋芸有点羡慕地问道，她跟赵文广结婚两年多了还没有孩子，她虽然平时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在孩子这个问题上还是很敏感。 “二嫂，你想什么呢？我们是去钓蝲蛄。” 赵静红着脸说道。 “村西林子里那片小河滩，多僻静呀，我听说男人有时候就喜欢在外面那什么。” 宋芸扒到赵静耳边轻声说道，说完还挤眉弄眼，一副“你懂的”的样子。 赵静羞得扭头跑了。 赵文牧找来两个小板凳放在一个带盖的背篓里，绑在自行车后座上。 赵静穿戴好了斗笠，把身上遮得严严实实的。 又给赵文牧戴好斗笠。 二人带上东西，各自骑上自行车就出门了。 第四十三章 钓蝲蛄 赵文牧和赵静去的就是村西的小河滩。 骑车只需要几分钟就到了，将车子放在路边茂密的树丛里。 平时不会有人来这里，就算有，也是山前村的村民。 大家都很淳朴，而且也认识这是赵文牧家的自行车。 自然不会有人起歪心思。 即便这样，二人还是将自行车藏在密林里。 二人手牵手走下坡去，清澈的河水就蜿蜒曲折地穿行在茂密的丛林中。 人来惊山鸟，时鸣春涧中。 大概就是这样一幅意境优美的山水画作吧。 让人不自觉就心旷神怡，连呼吸都放轻松了许多。 二人找了一处有几块大石头的地方，这边方便落脚，而且刚好在树荫下面。它旁边的水里还有很多水草，这种地方最适合钓蝲蛄。 “姐，你先在这儿等会儿，我去抓几只青蛙。” 赵文牧取出小凳子递给赵静，说了一声就沿着小河去抓青蛙了。 很快就抓到了三只肥硕的青蛙，他取出小刀，熟练地给它们剥皮，在水里稍稍清洗一下后，绑在绳子上。 等他拿着青蛙回去，赵静已经在石头旁边的水里徒手抓了好几只蝲蛄。 虽然已经是夏天，但是这种密林里的溪水十分清凉，赵文牧连忙把她拉了出来。 他心疼又生气地说道： “不是让你不要碰凉水吗？你咋不听！” 赵静就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站在一旁小声嘀咕着： “生理期已经过去了。” “过去了也不行，你摸摸自己手多凉！” 赵文牧把她双手握在怀里，轻轻搓着。 一抹娇羞染上赵静双颊，她莫名其妙就想起宋芸的话“男人有时候就喜欢在外面那什么”，然后无论她怎么努力，这句话就始终在耳旁萦绕。 赵文牧还在像个老妈子似的絮絮叨叨着。 “行啦，赵文牧，你可别太过分了！是谁小时候下河摸鱼摔到泥潭里不敢回家？是谁给你洗的衣服？又是谁游过河把你鞋子找回来的？” 赵静突然连环发问道。 这都是赵文牧小时候的糗事儿，擦屁股的也都是她。 自己就是玩个水怎么了？ 姐姐玩水的时候，你还在玩小木棍好吗？ 赵静一强硬，赵文牧立马就怂了。 他把做好的钓竿递给赵静。 “呵呵，钓蝲蛄，钓蝲蛄，姐。” 钓竿很简单，就是把拴着青蛙的绳子绑到带来的木条上。 把青蛙放进水里，蝲蛄就会围上来吃肉。 等蝲蛄爬满了，就把青蛙慢慢提起来就行。 青蛙提出水面的时候要快，因为一旦离开水面，蝲蛄就会松开钳子，在水里的时候它们是不会松开钳子的。 赶在蝲蛄松开钳子之前，将青蛙吊到背篓上面，然后轻轻上下一甩，蝲蛄就掉到背篓里面了。 肯定会有一些蝲蛄中途就落水了。 不过没有关系，每一次提起来都能有五六只蝲蛄，一次能抓住两三只就可以了。 两个人三只钓竿，就这么悠闲地钓起了蝲蛄。 看得出来，赵静很享受钓蝲蛄的时光。 大概对她来说，这么轻松惬意的时刻，自从稍稍懂事些以后，就再也没有过了。 每一次青蛙提出水面，她都会很兴奋地盯着看，看着一只只蝲蛄落在背篓里，然后努力往外爬，爬到中途却又掉落下来。 就这么乐此不疲。 “姐，我打听过了，城里的夜校明年三月份还会招一次生，那时候咱们已经在城里买房了，你就可以去上大学了。” 赵文牧一边钓着蝲蛄，一边聊着赵静的学业。 “好，那我好好复习！” 赵静知道赵文牧的心意，她能做的就是好好复习，争取一次考上。 “姐，你咋不问问我就这么确定买得起城里的房子？” “小弟，你说行就行，我相信你！” “再说了，现在手里的钱买房子也够了吧？” 掌握家中所有账务的女人，果然不是好糊弄的。 “姐，等你考上大学，咱们就结婚。” 赵文牧的这句话，让赵静稍稍疑惑了一下。 他们不是结婚了吗？ 接着她就反应了过来，因为赵文牧不满二十周岁，他们还一直没有领结婚证。 “小弟，你今年不就满二十了吗，为什么要等明年？” 赵静说完就后悔了，这显得自己很着急似的。 仔细一想，着急好像也没什么不对的。 “姐，现在考大学必须是未婚的才行，所以得等你考上大学再说。” “你可要努力啊，这次一定要考上！” 赵文牧还是相信赵静实力的，这么说只是开个玩笑，并不想给赵静太大压力。 “嗯！” 赵静重重点头。 她一定会考上！ 她必须会考上！！ 小两口这边期待着补上合法船票的时候，却不知道他们这张船票其实还得再等两年多！ 两个人效率很高，不一会儿就钓了十几斤蝲蛄。 赵文牧又挽起袖子到河边的碎石滩里翻找了一会儿，很快就抓到了两三只大螃蟹。 都有六两多，其中一只甚至得有七八两了。 小的他都看不上。 这会儿螃蟹不是稀罕玩意儿，大家都懒得捉，个大的比比皆是。 赵静见他抓着螃蟹张牙舞爪、手忙脚乱，活脱脱就好像是一只螃蟹，扑哧一下就笑了出来。 她从河边薅了几根长长的野草，在手里用力搓了两下，就编成了一根麻绳。 然后熟练地把螃蟹绑了起来。 不多时，夫妻二人就抓了二十几只大螃蟹。 “小弟，抓这么多螃蟹和蝲蛄吃得完吗？” “放心，晚上把大哥、二哥他们全都叫来，肯定吃的完！” 回到家后，赵文牧把蝲蛄和螃蟹放到清水里养了起来。 蝲蛄和螃蟹都很干净，不需要让他们吐肚子里的脏东西。 养起来是因为现在还不到中午，他打算晚上请全家人来吃饭，而不是中午。 到了下午四五点钟，赵文牧把它们全搬到院子里的水龙头旁边，然后拿了只棕毛刷，就坐在那儿一只只的洗刷。 村里这会儿并没有自来水。 赵文牧在自家院里修了个小台子，上面安放了一只大水缸，扯上水管、水龙头，做了个简易自来水。 就是挑水很麻烦。 他刷得很仔细，虽说蝲蛄和螃蟹肚子里很干净，它们身体表面却不一定干净，必须刷仔细了。 赵静把小囡囡背了出来。 这会儿太阳垂在西边的天上，空气里已经没有那么热，适合让小家伙儿在外面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小囡囡看着一只只张牙舞爪的蝲蛄，伸手就要去抓它们。 真可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赵静连忙把她抱远了一点。 小家伙儿就努力伸长了手去够，嘴里还“咿咿呀呀”地说个不停。 炒制蝲蛄的底料足足有37种，他早上就列了个单子交给了赵文远，让对方进城送完货以后去供销社买好捎回来。 上午赵文远就把材料送来了。 有几种材料供销社也没有，只能以后再去农贸市场找找了。 材料买了很多，因为赵文远要一次炒制足够多的底料，这样一次就可以用好久了。 他没有在家里的厨房炒制，因为配料里有很多辛辣、麻辣等刺激性气味的材料。 在自家厨房炒制的话，不只是厨房，整个家里的味道，都会经久不散。 他去了老宅子那边。 就在院子里架了一口锅。 找了条毛巾遮住口鼻，开始炒制蝲蛄底料。 其实就是后世最经典、最正宗的麻辣小龙虾底料。 前世里他跟湖北潜江一位专卖小龙虾的人学来的，或者说换来的。 他用自己擅长的几道菜和潍县肉火烧的做法，换来了这个配方。 后来的事实也证明，这个配方确实广受欢迎。 不过他稍稍改良了一下配方，降低了底料的辣度，毕竟齐鲁人民对辣的接受程度不如湘鄂赣地区。 还有就是，在小龙虾最后的制作环节加入了啤酒提鲜。 他决定还是将麻辣蝲蛄命名为麻辣小龙虾。 虽然蝲蛄不是真正的小龙虾。 不一会儿浓郁的香味就从老宅院子里弥漫出来，站在门口背着小囡囡的赵静也闻到了这股辛辣、芳香的味道。 赵文牧提前叮嘱她了，不要带小囡囡进来。 小家伙儿受不了这种刺激。 果然，小家伙儿开始打起了小喷嚏。 赵静赶忙背着她回到新家这边。 底料里面光是猪油就用了一大罐，怎么可能不香呢？ 等炒制好后，赵文牧把它们装入一个大罐子里，让它自然冷却。 冷却后就跟后世的牛油火锅底料一样，红彤彤的一大块固体，里面还能看出辣椒、花椒、桂皮等佐料的影子。 等到六点多钟，人都到齐了，赵文牧就开始炒蝲蛄。 “老三，这玩意儿咋吃，鸭子都不愿意吃！” 刘素芳看着大铝盆里那一大堆的蝲蛄，皱着眉头问道。 “就是啊，蝲蛄身上肉那么少，吃起来还麻烦，关键还一股子腥味。” 宋芸也好奇地说道，还一边看向赵静，后者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小叔，我们不吃蝲蛄！” 赵子孟、赵子婷、张远明三个小萝卜头态度更直接。 赵文燕、张振山夫妻来送当天收购的蘑菇，刚好一起留下来吃饭。 “你们就看好吧，说不吃的，待会儿可别后悔。” 赵文牧说着将底料放进锅里，大火化开，不到一分钟，浓郁的香气立刻就让在场的众人睁大了眼睛。 倒入蝲蛄爆炒，不一会儿，鲜香的味道就飘满院子。 炒蝲蛄里面他还放入了莲藕、粉皮、土豆、海带等配菜，吸满汤汁后的配菜味道浓郁，也是分外吸引人。 啤酒是在配菜之前加入的，先煮一会儿后，再加入配菜。 酒味入虾不入菜，最是鲜美。 螃蟹也是一早就清洗干净了，每只螃蟹去除掉不能吃的蟹肠后，从中间一分为二，先用白酒、生姜腌制一会儿后，同样用底料炒制。 炒螃蟹的底料其实稍微不一样，但他这次没有专门做，也就先凑合一下了。 螃蟹和蝲蛄都需要充分焖煮，这是为了彻底杀灭其体内的寄生虫。 众人听说赵文牧要请他们吃螃蟹和蝲蛄时的那份怀疑和不以为然，此刻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众人脸上，只有对美味的期待和好奇。 第四十四章 你们愿意花钱买吗 美味端上桌，赵文牧给赵学海几人倒上酒。 吃螃蟹时，少量饮酒是可以的，但最好不要喝啤酒。 吃小龙虾就没有这么多讲究了。 三个小鬼馋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却也很守规矩，长辈还没动筷子之前，不会从碗里夹菜吃。 但如果是从锅里直接捞的就没关系了。 “刚才是谁说不吃的？” 赵文牧摸着子婷脑袋后面的小揪揪笑着问道。 这是赵静婶婶今天才给小子婷扎的。 “哥哥说的，哥哥和远明哥哥说的。” 小家伙声音软软糯糯，可萌可萌的。 “张远明说的，我可没说！” 赵子孟立刻抢白。 “都是赵子孟说的，不是我！” 张远明也不甘示弱。 接着就被他老妈赵文燕从背后拍了一巴掌。 “叫子孟表哥，赵子孟、赵子孟的像什么话！” “就是，大姑说得对！” 大姑来帮自己了，赵子孟立马就更猖狂了。 “是什么是，不是你说不吃的吗？” 然而自个儿老妈刘秀梅来拆台了。 “去去去，你们几个搬个小板凳，就坐这儿吃。” 一大家子人围坐不开，刘秀梅干脆给三个小鬼盛了一大海碗蝲蛄，又每人一只大螃蟹，让他们坐在旁边吃。 “赵子孟，给你妹妹把螃蟹剥了！” 还不忘吩咐儿子照顾小女儿。 “张远明，你也是，记得给妹妹剥虾，别光顾着自己吃！” 赵文燕也吩咐着自家儿子。 这俩小子其实不用吩咐，淘气归淘气，照顾两个小妹妹这方面做得还是很好的。 这俩人一个剥螃蟹一个剥虾，就跟比赛一样，一会儿就给子婷碗里放了一堆，接着才开始吃。 “好吃！” “好吃！” “你别学我！” “你别学我！” 俩人一边吃还一边斗嘴，时不时把沾满汤汁的手指头伸到嘴里吮吸一下，小脸上满是陶醉。 大人们吃得也很尽兴。 赵静这会儿抱着小囡囡。 小家伙儿可能是吃不到蝲蛄生气了，就一直在闹，赵静只好一直抱着她，也顾不上吃饭。 赵文牧干脆找来一只小碗，一只只剥着蝲蛄，剥好后就放到碗里。 等碗里堆得尖尖的，一下子全都推到赵静面前。 然后起身去洗手。 回来后把媳妇从闺女的魔爪下解救了出来。 “姐，你快吃吧，我来伺候小祖宗。” 赵文牧抱着小囡囡在院子里举高高，小家伙很快就咯咯笑起来。 然后指着蝲蛄“咿咿呀呀”说着什么。 “小宝贝，等你长大了爸爸再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 “小弟现在真的是会心疼人了！” 刘秀梅由衷感慨。 “是呀，真好啊！阿静，你真是苦尽甘来了。” 赵文燕拍拍赵静的手。 刘素芳眼睛里满含笑意，就连一向板着脸的赵学海也开口说道： “这小子总算是像个样子了！” 玩了一会儿，闺女总算是不闹了。 几个小的吃饭快，不一会儿就吃饱了，赵文牧就把小囡囡交给他们照看。 小囡囡从小就是个话痨，咿咿呀呀说个不停。 谁也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但这几个小不点，每次都能跟她聊得有来有回。 小囡囡：“咿咿呀呀。” 赵子孟：“就是就是，真好吃！” 小囡囡：“咿呀咿呀哟。” 张远明：“对，赵子孟吃得最多。” 赵子婷：“小囡囡长大了就能吃了！” 小囡囡：“哼哼唧唧。” 赵子婷：“等你四岁就能吃了，跟我一样。” ...... “小弟，这蝲蛄真好吃，吃了一个又一个，完全停不下来！” 宋芸确实没停下来，刚才她都没顾得上打趣赵静。 “是吧，二嫂，怎么样还说它腥吗？” “不腥不腥，一点都不腥！” 宋芸连忙摆手，她没想到蝲蛄还能这么好吃。 为什么以前就觉得它就没肉又腥气呢？ 从前错过了多少好东西啊！ “姐，好吃吗？” 赵文牧笑着问赵静。 “好吃！真的好吃，尤其是蝲蛄，肉看似不多，却又恰到好处，就跟二嫂说的一样，吃完一个还想吃下一个！” 赵静吃得额头上亮晶晶的，显然这个辣度对她来说不算低，却又好吃的停不下来。 赵文牧掏出一块手帕，仔细地给赵静擦拭。 赵静轻轻仰着头，乖乖任由他在自己额头上轻轻擦过。 显然，这样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二哥，二哥，我也要！” 宋芸立刻转头对赵文广说道。 “你要啥？” 赵文广有些摸不着头脑。 宋芸指指赵文牧，又指指自己额头。 众人顿时笑了起来。 赵文广这才明白过来，他伸手就要给宋芸擦汗。 宋芸看着他满手的汤汁，吓得赶忙往后躲。 “不用了，不用了！” “怎么样，这样一份麻辣小龙虾和香辣蟹，如果有人卖，你们愿意花钱买吗？” 这顿饭，让大家尝尝鲜是主要目的，次要目的是顺便做一下市场调查。 “小龙虾是啥？” 赵文林问道。 “就是蝲蛄，蝲蛄听起来太普通了，我给它起了个新名字，小龙虾。” “小龙虾，小龙虾，不错不错！这个名字好，高端大气！” 赵文燕附和着。 “愿意，肯定愿意，这比肉好吃多了！” 宋芸首先给出答案。 众人纷纷点头认可。 要是在以前，他们可能还舍不得花钱买，但现在大家都有钱了，也会偶尔花钱买点好吃的。 “哪个更好吃呢？” 赵文牧接着问道。 刚才赵静更喜欢蝲蛄，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也是这个意思。 “蝲蛄，不，小龙虾吧！这个小龙虾更入味，而且就跟阿静说的一样，它虽然小，却恰到好处，让人一个接一个停不下来。” 刘秀梅想了一下说道。 “这个香辣蟹也好吃，蟹肉鲜嫩，蟹黄肥美，不像是以前吃的螃蟹，只有一股子腥味，这个蟹好几种味道层次分明，吃起来也很过瘾。” 今晚的赵静自信、美丽，在家人面前落落大方，款款而谈。 “嗯，阿静说得对，这个螃蟹吃起来太爽了！” 宋芸还在跟一根蟹钳战斗，不忘发表自己观点。 “你们几个呢，什么更好吃？” 赵文牧转头问三个小鬼。 “蝲蛄！” “螃蟹！” “都好吃！” 三个人，三个答案。 接着是异口同声的： “你作弊，肯定有一个更好吃！” 最终得出的结论也确实是这样，喜欢麻辣小龙虾和螃蟹的比例几乎是五五开，小龙虾稍稍胜出一丢丢。 “那大家伙儿愿意花多少钱买它呢？” 赵文牧抛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5毛钱一斤！” 宋芸第一个说出了答案。 “4毛钱一斤！” “7毛钱一斤！” “5毛钱一斤！” ...... 赵文牧稍稍统计了一下，大概平均5、6毛钱一斤的样子。 “姐，你呢，愿意花多少钱？” 赵静一直没有回答呢。 “1块钱一斤，1块钱，小弟，可以卖1块钱一斤！” 众人全都吃惊地看向她。 “哎呀，我们阿静现在是小富婆了呀！” 宋芸笑着打趣她。 “姐，你仔细说说，为什么可以卖1块钱？” 赵文牧确实打算卖1块钱一斤，比猪肉还贵一半，绝对不便宜！ “刚刚大家说的平均价格是5毛8分钱，咱家人虽然现在有一些钱了，但是还是比不上城里人，也更不舍得花钱，所以这个价格肯定偏低。” 赵静理了理思绪，徐徐说道。 “麻辣小龙虾、香辣蟹比猪肉好吃多了，没道理比猪肉还便宜！即便是卖1块钱，平阳县吃得起的人也不会少，哪怕是普通工人，偶尔吃个一次两次也是舍得的。” “所以我觉得可以卖1块钱。” 赵文牧捏捏她的手，笑着说道： “不错，没道理麻辣小龙虾比猪肉还便宜。而且等我开始卖小龙虾，估计很快就会有人学我，也去卖小龙虾。” “那时候我们的小龙虾有什么不一样呢？大家为什么要买我们的小龙虾？” 赵文牧的这个问题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思索。 “好吃！我们的好吃！” 赵子孟给出了答案。 “没错，我们的好吃！别人怎么学，都没有我们的好吃！那我们就应该卖得比别人贵，这样才能体现出我们的小龙虾不一样！” 有的时候就是这样，越贵的东西越受追捧。 不要以为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就不一样了！ 贵的本质是稀缺，就好像供销社里的手表、自行车，动辄需要一个工人大半年的工资，可是却从来不愁卖不出去。 过几年电视机下来时也一样，明明相比普通人的收入，这玩意儿就是顶级奢侈品，但是仍然阻挡不了人们抢购的热情。 大家虽然听得不太明白，却也觉得就该卖1块钱！ 走的时候，赵文牧给每家都包了一大块猪油底料，这样他们回家也可以炒蝲蛄了。 “小龙虾好吃就在于我这独门秘方，谁都学不走！” 赵文牧拍着胸脯说道。 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第四十五章 卖菜的小伙子又来了 下午四点钟，太阳还炙烤着大地。 赵文牧驾着骡车出门了，这一次车上载的不是野菜，而是满满三大桶小龙虾和一大盆螃蟹。 以及锅碗瓢盆和一大捆木柴。 这一次他来的是制糖厂厂区门口，就停在了门口两三百米外的槐树下面。 工人们还没有下班，厂区门口只有两名保卫人员在巡逻。 赵文牧先喝了点水，天实在是太热了，感觉恨不得跟狗一样伸长了舌头喘气。 出门前赵静给他装了两大杯绿豆水，千叮咛万嘱咐，要他小心中暑。 赵文牧刚把木柴搬下来，一名保卫干事就走了过来。 “同志，厂区200米距离内不得有明火！” 他很严肃地说道，不过并没有驱赶赵文牧，应该只是提醒他不要靠近厂区。 接着他又好奇地问道： “你这是准备做什么？” “同志，是好吃的，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赵文牧笑笑说道，从车上搬下一个铁皮桶，这是他专门找人给制作的炉子。 可以在铁皮桶里烧木柴，大锅就架在桶上面，这样无论是运输、使用，还是收摊以后清理卫生都会方便很多。 他很快就把工具准备好，又把锅刷洗干净。 瞅了一下手表，下班时间就要到了。 赵文牧生着了炉子，等锅热以后，加入底料、生姜、大蒜开始翻炒，不一会儿浓郁的香气就散发出来。 桶里的蝲蛄已经提前清理干净。 赵文牧直接取了整整一桶倒入锅内，用一柄特制的大勺子翻炒起来。 铁皮桶底部有一个进气口，赵文牧把进气口调到最大，炉子里的火顷刻间更加旺盛起来。 片刻后，麻辣鲜香的味道就蔓延开来。 “好香啊！” 就连这位保卫干事也忍不住赞叹道。 这时候已经有踩着点下班的工人三三两两走出来了。 制糖厂有职工食堂，但是只管午饭，晚饭大家各回各家，自行解决。 “什么味道？好香！” “好像就是那边。” 几个人走了过来。 待看清是赵文牧，也是颇感意外。 这不是卖野菜那小伙子吗？好久没来卖野菜了，这是改行了？ “小伙子，你这是做的啥？” 一位大姐指着锅里的小龙虾问道。 赵文牧抬头一看。 呦呵，缘分啊，这不是当初第一个买自己野菜的那位大姐吗？ “大姐，这是麻辣小龙虾。” 小龙虾炒制已经到了尾声，赵文牧取出两瓶啤酒，打开倒入其中，然后继续大火收汁。 这个年代卖小龙虾有个最大的难点，那就是没有塑料袋，更没有打包盒。 只有那种铝制饭盒，可是稀罕玩意儿，赵文牧不可能用那东西来装小龙虾。 所以，他只能稍稍改良了一下小龙虾的做法，让汤汁少一些。 等以后开店了，顾客能够堂食也许就会好一些。 “小龙虾？小龙虾是什么？” 另一位大姐好奇地问道，龙虾她们知道，但这小龙虾又是什么东西？ “小龙虾也是一种虾，它富含蛋白质，味道鲜美，可以调理气血、提高免疫力。” 赵文牧笑眯眯地介绍道。 更多人被小龙虾浓郁的香气吸引过来，赵文牧周围渐渐围满了人。 “同志，这小龙虾怎么卖？” “1块钱一斤！” 赵文牧不急不忙说道，这一锅麻辣小龙虾就要出锅了，他也早就热得满头大汗。 其实已经擦了好多次了，但汗水没完没了，刚擦完立刻就爬满额头。 “这么贵！” 周围一片惊呼声。 对于群众的这个反应，赵文牧早有预料。 1块钱，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都是最新鲜的小龙虾，配料也是我独家的秘方，保证你吃了不后悔！” 赵文牧大声吆喝： “各位同志，新鲜出炉的麻辣小龙虾！不好吃不要钱！正宗老赵家麻辣小龙虾，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工人们明显有些犹豫，谁都不愿意当第一个吃螃蟹的，呃，不对，吃小龙虾的。 螃蟹还没出场呢！ 赵文牧也不着急，他先拿起水杯吨吨吨喝了一大杯。 总算把失去的水分补了回来。 接着刷干净锅，准备炒第二锅。 这一锅他准备炒螃蟹。 螃蟹其实稍稍有些问题，不是很新鲜。 因为如果现场切割、腌制螃蟹，然后再炒，他一个人肯定处理不过来。 但是在家里腌制好的话，运过来将近一个小时，现在是夏天，他也没有冰块保鲜，螃蟹的新鲜度就稍稍差了一点。 也只能将就一下了。 在场的群众，大多买过他的野菜，吃过的人更多，几乎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吃过。 对于他卖的野菜新鲜、他教的做法好吃，已经有很深的印象。 可以说在制糖厂职工这里，赵文牧的信誉度很高。 所以，对于麻辣小龙虾，大家心里期待值还是很高的。 而且，香味就摆在这里呢，大家又不是闻不到！ 终于，有人决定尝尝鲜。 “小伙子，给我来一斤。” “好咧！” 赵文牧手脚利落地称好小龙虾，他用的是竹片架子，全程保证不用手碰到小龙虾。 称好的小龙虾用荷叶包起来，还给夹了一些土豆、莲藕一类的配菜，权当是免费送的。 这样的话，顾客实际拿到手的东西，大概有一斤三两左右了。 原本以为配菜是跟小龙虾一起称的，此时顾客心里也有一种捡到了便宜的感觉。 赵文牧原本的计划确实是混合着配菜一起卖。 但当他准备工具的时候才发现，没有塑料袋，没有打包盒，打包带走汤汁浓郁鲜美的小龙虾成了奢望。 没了汤汁就是少了灵魂，麻辣小龙虾也就不完美了。 1块钱一斤卖的是他心中完美的麻辣小龙虾。 既然货品不完美，那就稍稍降一下价格，配菜免费送吧。 于是就变成了这样。 有人开了先河，其他人也纷纷开买。 第二位顾客就是那位买野菜的大姐。 “小伙子，给我也来一斤。” 麻辣小龙虾买了是要拿回家，全家人一起吃的，所以顾客大多是一斤一斤的购买。 一斤其实也不少了，赵文牧称给的高高的，一斤小龙虾至少有二十二三只。 再附赠三两左右的配菜。 满满的一大包。 厂区距离家属区也就一里左右的距离，几分钟就走回家了。 回家时小龙虾还是热的，吃起来刚刚好。 现在是夏天，凉了的小龙虾也没问题。 也有一些工人是带着饭盒的，可能是中午自己带的饭，赵文牧把小龙虾称好给他们装在饭盒里，又给多蒯一些汤汁。 从第二天开始，带着饭盒来买小龙虾的人明显多了不少。 一锅麻辣小龙虾已经卖光了。 还有更多人在观望。 赵文牧开始炒制香辣蟹。 他今天上午制作了一批香辣蟹底料。 炒螃蟹的底料增加了一些“麻”、“辣”类香料，稍稍重口一些。 毕竟螃蟹不易入味，汤汁也少。 西斜的阳光撒下，地面上仍然泛着热浪。 赵文牧已经换上了第二块毛巾，就这么围在口鼻，时不时擦一下汗。 他身上那件短袖背心，早已经被汗水湿透，甚至还在往下滴水。 但他很小心，从来不让一滴汗落到锅里去。 总是很及时地把汗水擦干净。 “同志，你结婚了没有？” 人群中一位姑娘很大胆地问着。 周围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结婚了，我女儿快六个月了！” 赵文牧大声回答。 “看吧，果然好男人都结婚了。” 问话的姑娘跟身边羞红着脸不敢抬头的另一位姑娘说道。 出人意料的是，螃蟹卖得比小龙虾火爆多了。 赵文牧刚刚关闭炉门，还没将螃蟹出锅呢，就已经有人喊着： “我要一斤香辣蟹！” “我也要一斤！” “我也要！” 可能是人们对于螃蟹更熟悉吧。 又或许是切成两半的螃蟹，清清楚楚地将它那丰腴的蟹黄、蟹肉展现在了人们面前。 小龙虾看起来就好像外星怪物，不像是有肉的样子。 螃蟹至少把肉露了出来。 而且螃蟹更好包装，用荷叶包好的螃蟹，不会有汤汁洒出来。 拿在手上更干净。 赵文牧觉得麻辣小龙虾是暂时输在了包装不到位。 没办法。 明天一半螃蟹，一半小龙虾吧。 再喝掉一大杯水，赵文牧又开始炒制小龙虾。 “同志，能帮我接杯水吗？” 赵文牧一边炒小龙虾，一边请那位保卫干事帮他接杯水。 对方很痛快地接过水杯，回门口的保卫室接了满满一大杯。 也有人认出了赵文牧的小龙虾就是蝲蛄。 毕竟这东西也不是从深山老林里来的，在农村待过的一般都见过。 于是有一部分人就悄悄离开了。 心里想着抽空去乡下抓些蝲蛄来，自己炒着吃就行，何必要买呢？ 不过他们也没有蠢到砸赵文牧的场子。 毕竟你炫耀自己那点小聪明的时候，有没有想过那些已经买了麻辣小龙虾的人，他们会怎么想？ 这么得罪人的事情，大聪明才干呢！ 而等他们好不容易抓了蝲蛄来，浪费了一堆材料，却发现自己做的又腥又硬一点都不好吃的时候，更庆幸一开始没有多嘴。 最后一锅麻辣小龙虾炒完的时候，只有几个要买的人等在这里了。 等把他们打发走，还剩下两三斤小龙虾。 赵文牧将剩下的小龙虾和配菜打包好，拎到制糖厂保卫室。这里还有几个人在值班，其中就有帮他倒水的那人。 “同志，麻辣小龙虾还剩了一些，不嫌弃的话，就送给你们尝尝吧！” 赵文牧态度温和平易，不卑不亢。 既没有给别人施舍的高高在上，也没有巴结他人的唯唯诺诺。 “这怎么好意思呢！” 这可是好东西啊，1块钱一斤呢。 几个人推辞了一番，最终还是收了下来。 赵文牧将火彻底熄灭，把东西全都装回车上，又把垃圾全部带走。 这才驾上骡车返回家中。 第四十六章 抢吃的 山前村，赵文牧新家。 赵文牧躺在院子里，老母亲刘素芳拿了个小板凳，坐他旁边扇着风。 赵静在厨房里煮绿豆汤，一边还不停地抹眼泪。 赵文牧进门的时候可把大家吓坏了。 他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甚至还在冒着热气，走路也有些漂移不定。 赵文牧也没有想到会这样，干活的时候明明没什么感觉，就是汗水哗啦啦往下淌，回家路上却头晕头疼，实在难受。 他这是中暑了。 已经将晾晒的蘑菇收入库里，并且做好了晚饭的刘素芳、赵静娘俩正坐在院子里乘凉、说话。 山前村去年底通了电，这会儿村民们每家也就只有一盏钨丝灯，平时还不舍得开。 赵文牧在新家每个房间都安了一盏灯，晾晒蘑菇的场地和仓库里也装了好几盏。 受他影响，赵静也越来越舍得开灯。 这会儿娘俩就开着院子里的灯，一边说话一边等赵文牧。 结果就看到赵文牧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 刘素芳是个有经验的，一看就知道这是中暑了。 “快，快扶他先在这儿躺会！” 赵静拿了张凉席过来，她们先把赵文牧扶着在院子里躺下。 刘素芳顺手把赵文牧身上的背心、毛巾扯下来，还要去扯他裤子。 赵文牧连忙伸手拉住。 “娘，我没事儿，裤子就不用脱了吧。” 说话声音有气无力的。 赵静眼睛里满是心疼，转身想往外走。 “娘，我去找大哥大嫂来，咱们把小弟送卫生室吧！” 语气里满是焦急。 “姐，我没事儿！没事儿，真的！” 赵文牧连忙叫住她。 刘素芳摸了摸他额头和身上，这才对赵静说： “没啥大事儿，静啊，你去煮点绿豆汤来。” 说着她自己拿起蒲扇给赵文牧扇风。 赵静还想说什么，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出来。 她心里还是不放心，想送小弟去卫生室。 赵静一边煮着绿豆汤，一边在心里埋怨自己。埋怨自己没照顾好赵文牧，埋怨自己让他那么辛苦。 趁着煮绿豆汤的时间，她去找来一条的确良短裤给赵文牧换上。 自家老娘和媳妇面前，赵文牧自然没有什么不好意思，何况里面还穿着内裤呢！ 赵静捡起赵文牧换下来的短裤和背心，看着上面那一道道白色的汗渍，摸起来还有细砂一样的盐粒，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赵文牧也没有难受太久，现在这副身体毕竟年轻，休息了一会儿后就生龙活虎了。 等冲个澡回来，赵静已经摆好饭菜在等他，刘素芳也已回了家。 “小弟，以后不去卖小龙虾了好吗？” 赵静试探着问道，赵文牧决定了的事情很少有能改的，以前她多说两句还会被骂。 “姐，我这就是第一天不适应，以后就没事儿了。” 赵文牧今天开了一瓶啤酒，说着给自己倒了满满一大杯。 冲澡的时候，他就已经想过了，自己这次中暑是因为前世今生几十年，没有在炎炎夏日工作的经验，尤其还是守着火炉炒菜这种活儿。 身体上和精神上都不太适应，精神上占主导。 适应一下就好了。 “那要不以后我去卖吧，你在家看着囡囡。” 赵静见他不愿意放弃，又提议道。 其实这活儿赵静真的做得了，她可比赵文牧吃苦耐劳多了，赶骡车、牛车也不在话下。 赵文牧怎么舍得让她去受这份罪，而且说不定还会有小混混去骚扰她！ “不行！” 他态度很坚决。 说完又觉得自己语气太生硬了，立刻放缓了声音补上一句： “姐，我真的没事儿，就是第一天不适应，以后多注意点就没事儿了。” 他伸手从旁边拿来一瓶啤酒打开，递到赵静面前。 “姐，陪我喝点儿。” 赵静也有些生气了，她给自己倒了一杯就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赵静当然没喝过啤酒。 但没关系，她喝过白酒。 有一次她又被赵文牧欺负惨了，就到姚文静那里哭诉。姚文静一直很讨厌赵文牧，赵文牧和赵静结婚前还算正常那会儿，姚文静就不喜欢他。 总觉得这孩子惯坏了，经不起挫折。 结婚后，他对赵静不好，姚文静自然更讨厌他。 姚文静作为一个边疆姑娘，论起喝白酒来那是连齐鲁爷们都不怵，她时不时就在宿舍里存点白酒偷偷喝。 那天赵静来找她，她干脆拿出了自己刚买的一瓶老白干。 58度，一斤，本地酒厂生产的老白干。 齐鲁省那时有名有姓的县至少有一个酒厂。 两个小姑娘就这样，你一杯我一杯，连个花生米都没有，生生造了一斤白酒。 走的时候赵静脸蛋红扑扑的，身子都不带晃一下。 啤酒凉凉的，甜甜的，挺好喝。 不一会儿，赵静就喝完了一瓶。 伸手，看着赵文牧。 赵文牧又给她开了一瓶。 赵静没一会儿又喝完了。 继续伸手。 赵文牧有些心疼。 心疼他的啤酒，供销社仅剩的青岛啤酒被他给包圆了。 9毛3一瓶，可不便宜。 这年头啤酒都是用铁丝绑着的，两瓶绑在一起。九十年代、二十一世纪初是用绳子捆扎，一捆10瓶，再之后就是塑标包，一包九瓶。 炒小龙虾用掉了一些，今天自己一瓶，赵静两瓶。 就剩最后一瓶了。 没错，他就是心疼酒，看媳妇那脸不红心不跳端庄秀气的样子，这点酒明显没什么。 啤酒也没啥后劲儿。 没想到赵静还是个小酒鬼。 赵文牧犹犹豫豫地把最后一瓶递给赵静。 谁能想到三个月前在自己面前还唯唯诺诺的赵静，喝完三瓶酒后，彻底变了一个人。 “小弟，以后我说话还能不能听了？！” 她脸上红扑扑的，努力睁大眼睛看着赵文牧。 三瓶啤酒不算什么，就是喝得太快了，有点晕乎。 “能！能！都听你的！” 赵文牧哭笑不得，刚刚明明还好好的，怎么喝完最后一瓶一下子就变小迷糊了。 “那你以后别去卖蝲，卖小龙虾了好不好？” “好，我不卖蝲蛄。” 赵文牧轻轻揽着赵静的腰，把她抱回卧室。 卖小龙虾，不卖蝲蛄，好男人从不骗人。 赵静在他怀里扭来扭去，最后干脆双手攀上他脖子，一张小脸凑在他眼前。 “不准骗人，骗人是小狗！” 赵文牧把她放到炕上，赵静两只小手仍不老实，死死扣住他的脖子。 “快说，骗人是小狗！” 红扑扑的小脸，樱桃似的小嘴微微撅起，杏眼里还泛着迷离。 赵文牧只觉比刚才还要燥热。 他伸手扶住赵静后脑勺，抬起那张红扑扑的小脸，唇落于她的额头，眼睛。 最后，吻上那让他朝思暮念的柔软之上。 ...... “哇！” 一声婴儿啼哭，惊醒了炕上二人。 赵文牧用了最大的意志力收回手，支起身子。 赵静已经是手脚绵软、娇喘连连，她赶忙将半褪的上衣扯了回去，红着脸把赵文牧推开。 两个人都红着脸，就这么沉默着去看小囡囡。 小家伙儿哭了一嗓子，就跟没事人一样，啃着手指头。 应该只是饿了。 赵静低着头把赵文牧推出门外，然后“砰”关上了门。 赵文牧活动了一下，苦笑一声。 闺女真是漏风的小棉袄啊！ 得，刚刚没吃到。 坐回桌子继续吃晚饭吧。 就总忍不住回忆刚才的画面，这饭是吃不下去了，他干脆又去冲了个凉水澡。 说回赵静这边。 她仔细看了一下，小囡囡确实是饿了。 把赵文牧赶出去，准备给小囡囡喂奶，她现在奶水还算充足。 可是刚把小囡囡抱起来，小家伙儿伸手正要抓最喜欢的柔软，赵静脸倏地一下就红了。 脑袋里不由自主地想起赵文牧刚才那羞人的举动。 这个人竟然要跟囡囡抢吃的！ 赵静越想越脸红，她努力去忘记刚才那一幕，可是那画面不由自由地一遍遍在脑海里回放着。 赵静看着小囡囡那纯真无邪的大眼睛，脸上火辣辣的。 不行，太别扭了。 她放下闺女，仔细整理好衣襟。 这才打开门走出去。 赵静低着头，不去理赵文牧，她都没有注意到赵文牧压根就不在客厅。 走进厨房，拿了一个热水瓶，又低着头快步走回屋内。 小囡囡看着妈妈冲奶粉，嘴里“咿咿呀呀呀”不停说着话，似乎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她要喝奶，不要喝奶粉！ 赵静冲好奶粉，等水温差不多了，抱起小囡囡给她喂奶。 嘴里还在嘀咕着什么。 仔细去听的话，会发现她说的是： “囡囡，都怪你爸爸呀，都被他喝了。” “哎呀，我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第四十七章 抓壮丁 赵文牧冲完澡回来，发现客厅里的饭菜已经被收走了。 赵静关着门在书房里看书。 试了一下，门反锁着。 于是陪着小囡囡说话去了。 等他出来时，发现赵静已经不在书房，洗漱去了。 赵文牧把今天卖小龙虾和螃蟹的钱取出来，一张张清点着，同时耳朵竖起来听着外面的动静。 一共是104块3毛。 除去他原本带在身上的10块，今天赚了94块3毛钱！ 制糖厂只有职工400多人，这也就意味着今天差不多有100人买了小龙虾和香辣蟹。 有的人只买了半斤。 这个比例已经很高了，这完全得益于他之前积累下的人气。 估计以后也就大概能保持这个水平了。 当然，他也不会天天去制糖厂卖小龙虾，天天吃，什么美味都会吃腻！ 关键是也吃不起呀。 还有玻璃厂，更远一些的卷烟厂、机械厂，工人数量远超这些工厂的纺织厂！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直接去供销社所在的正阳大街或者国营饭店所在的广阳大街摆摊，就不需要每天换地方了。 这两个地方是平阳县最繁华的地方。 即便是在这个年代，也有足够多的人流量和消费能力。 在那里摆摊或者开店最合适不过了。 这两条街也有一些卖杂物的货郎或是卖糖葫芦、卖菜的商贩，以及修补鞋子、剪刀的手工业者。 但赵文牧这么大一套行头太惹眼了。 虽然自己在公安这边有关系，他还是不希望招来麻烦。 人情不是在这种小事上拿来用的。 赵文牧把钱码放整齐，正要准备收起来。 听见客厅里有动静，应该是赵静洗漱完回来了。 他立刻跑出去，穿过小院子，赶到前屋。 只来得及看到赵静进入卧室的背影，接着门就被关上了。 “吧嗒”一声。 还给反锁上了。 得，看来是吓着赵静了，今天只能睡书房了。 家里还有一个卧室，他去里面拿了一个枕头出来，直接在书房里打起了地铺。 第二天醒来，赵静已经做好了早饭，出门晒蘑菇去了。 赵文牧摇头苦笑。 白天里他又去村里找了两个年青人，来帮他一起抓蝲蛄、螃蟹。 到了下午，赵静帮他一起刷蝲蛄、腌制螃蟹。 “小弟，我待会儿多准备点绿豆水，你今天都带上，记得多喝水。” 中午回家时，她就已经一切正常了，似乎昨天什么都没有发生。 “好，我今天稍早一点出门，先去供销社买个电风扇。” “嗯！买个好点的！” 赵静出人意料地没有像往常一样让他不要乱花钱，反而让他买个好的。 这个年代，好的跟贵的，是一个意思。 短短几年后，这二者的关联就没那么紧密了。 赵文牧先去供销社买了电风扇，然后去了制糖厂。 他今天还是去制糖厂，等这边的人差不多都尝过一次小龙虾了，再换别的地方。 在供销社这边，他专门找到李三儿交代给他一件任务。 “三儿，能找几个人去帮我干活不？” 赵文牧给李三儿递了一根烟，李三儿连忙掏出火柴来，先给赵文牧点上。 “三哥，干什么活儿啊？” 李三儿抽烟之前，态度恭敬认真地问道。 “摘蘑菇！我在村里有座山，山上很多蘑菇，打算找几个人来帮忙摘蘑菇，一斤蘑菇给6分钱，中午管一顿饭！” 赵文牧说的就是山前村前面那片山，他花了1000块钱每年承包下来，结果现在没有人手去摘蘑菇。 村里人在别的山上都摘不完，而且也知道那座山被他承包了，所以大家伙儿都不去那座山上采蘑菇。 蘑菇也就白白烂在了山上。 结果他这承包费就暂时白瞎了。 李三儿也不是城里人，他家就在附近的村子，进城只需要二十分钟。 他自然知道一个人一天能摘多少斤蘑菇。 一个手脚利索的人摘40多斤肯定没问题，那就是2块4毛！ 他都想去摘蘑菇了。 山前村在哪儿，他也知道，虽然一来一回两三个小时，可是那也值啊！ “三哥，你需要多少个人？” “越多越好！太远的就算了，路上不安全，关键人要靠谱，不能乱说话！” 价格既然是一样的，而且还要管一顿午饭，那赵文牧为什么不干脆去别的村子收购呢？ 或者让他们自己摘了蘑菇运到山前村来卖？ 因为在别的村子公开收购蘑菇的话，风险不可控。 而且他们远道运过来，蘑菇的品质会下降很多。 直接花钱找人在山前村采摘，可以立刻运下山晾晒。 至于价格，反正都是山上生长的野蘑菇，大家的价格当然是一样的了。 人家远道而来，辛辛苦苦干活，管个午饭很合理吧？ “行，三哥，我回村给你找几个。” 李三儿也知道赵文牧的意思，人品靠谱，不给他胡乱说话是最重要的。 他回家就把自己哥哥还有两个妹妹找了来，又找来几个一起玩的发小。 这几个人知根知底，都是老实人。 几天后，制糖厂大多数人已经尝过小龙虾了，从昨天开始赵文牧就来玻璃厂这边了。 今天小龙虾、螃蟹各一半，而且他提前就开火炒。 反正炒完放在那里，半天还是热的。 没必要待会儿一边卖一边炒。 那样太累、太热了。 他吸取了教训，健康才是第一位的！ 刚炒完第一锅小龙虾，就远远瞧见一个熟人，刚子。 这小子被小龙虾的香味吸引过来，走近了才发现是赵文牧。 转头就想走，可是已经晚了。 “那小子，喂，就是你！给我过来！” 赵文牧大声喊住了他。 刚子本来想跑，犹豫了半天，主要是撒腿就跑的话也太丢人了。 他磨磨蹭蹭地走了过去。 “你叫什么名字？” 赵文牧一边处理螃蟹，一边问他。 “刚子，李勇刚，我叫李勇刚。” 刚子站得远远的，却又伸长了脖子去看赵文牧炒好的小龙虾。 赵文牧包了一包小龙虾递给他，示意他坐到树荫底下来。 “谢谢！” 刚子接过小龙虾，说了声谢谢就开始吃。 “你这虾真好吃！” 他吃了一个，就立刻就被这鲜香麻辣的味道吸引住了，浓郁的汤汁在嘴里绽放出无穷无尽的味道，让人完全停不下来。 “这是麻辣小龙虾。” 赵文牧笑着说道。 “看仔细了，我现在做的是香辣蟹！” 赵文牧说着就开始烹饪螃蟹。 刚子目不转睛地看着。 没错，赵文牧就是要教刚子。 炒香辣蟹和麻辣小龙虾很简单，真正复杂的是猪油底料。 底料配方掌握在赵文牧手里就可以了。 他要培养几个帮手。 因为没几个月了，政策就要变了！ 刚子恰好出现在这儿，只能说一切都是命运，是他有这场机缘。 刚子这人，跟前世的赵文牧一样，有些娇宠过了，没有生活目标，就会这样得过且过、偷鸡摸狗混日子。 一旦让他觉得做某件事情很有成就感，他就会拼了命去做。 赵文牧让他看了一会儿，就干脆让他上手去炒，自己在一旁看着。 等到制糖厂下班时间到了，工人们陆续往外走。 赵文牧指导着刚子开始炒第二锅小龙虾。 他自己则负责招呼客人。 李秀娟昨天买了一点麻辣小龙虾，家里人都很喜欢，她今天打算再买点香辣蟹尝尝。 挤进人群的时候，就看见她那个游手好闲的小弟，在那里挥汗如雨地翻动着大勺。 刚子也挺讲究的，知道跟赵文牧要了条毛巾包着，以免汗水滴落下来。 那个卖小龙虾的小伙子，坐在一边，抱着个巨大的杯子，一边喝水一边招呼顾客。 “刚子，先喝点水。” 赵文牧递给刚子一个大水杯。 赵静今天给他准备了四大杯绿豆汤。 刚子端起杯子“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仔细地擦了一把汗，接着又去炒小龙虾。 这是什么情况？ 李秀娟在心里泛着嘀咕。 不过好在小弟这次没有挨揍，这总归是个好消息。 她干脆也不急着回家做饭了，找了个阴凉地，远远看着这两人在搞什么。 今天提前炒好了一半的小龙虾和螃蟹，顾客也就不用大热天的等着了。 这样赵文牧收摊也早一些。 今天不用摸黑回家了。 等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小龙虾也所剩无几。 赵文牧数出3块钱来递给刚子。 “明天下午5点，还在这里等我，等你学成了，一天我给你10块钱！” 赵文牧拍拍刚子的肩膀。 刚子跟他昨天一样，浑身上下都湿透了。 这小子样子虽然狼狈，眼睛里却冒着光。 他紧紧抓着那3块钱，数都没数一下。 “好，我明天等你！” “行，剩下的这点小龙虾你带回家吃吧。” 赵文牧把小龙虾还有配菜包好递给他。 李秀娟在一旁总算是看明白了。 原来是卖小龙虾的小伙子雇了刚子来干活。 这个人也挺有意思的，竟然看上了刚子，自家小弟她还是了解的，属驴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他竟然能让刚子这么积极努力的干活，确实是有些本事！ 刚子也看见了李秀娟。 “大姐！” 他叫了一声，立刻跑了过去，把手里的小龙虾往前一递。 “你尝尝，我做的！” 脸上满满都是自豪。 第四十八章 大领导下乡 看着刚子那自豪、求表扬的笑脸，李秀娟明白了。 怪不得那人能让小弟在这么热的天不辞劳苦炒小龙虾呢！ 她也笑了。 这是好事儿，不是吗？ 赵文牧今天回到家时神清气爽、精神抖擞，跟昨天判若两人，赵静看得啧啧称奇，还真以为他是适应了呢！ “小弟，你今天看上去咋这么轻松？” “哈哈，姐，我今天遇见个小老弟，就是上次被我揍了一顿的那个刚子，我忽悠他今天负责炒小龙虾呢！哈哈哈哈！” 赵文牧爽朗的笑声传到院子外面，正往家里走的刘素芳听得直摇头。 这人脑子得有多不灵光啊！ “姐，来帮把手，帮我把桶递下来。” 赵文牧跳上骡车，把电风扇、装小龙虾的桶、锅一样样递给下面的赵静。 最后一个桶是他自己拎下来的。 赵静探头一看，里面放了四瓶啤酒。 她小脸倏地红了，立刻低下头不敢看赵文牧。 “姐，今晚还喝啤酒吗？” 赵文牧低下头去，把脑袋凑到她耳朵边上，轻轻问道。 “不了，不喝了！” 赵静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一下子蹦出去老远。 喝着啤酒吹着风扇，赵文牧优哉游哉地吃着晚饭，觉得日子真是舒服极了。 赵静视啤酒如洪水猛兽，躲得远远的。 “还有几天就高考了，咱娘让大哥从明天开始去给小妹送饭。” 这几天的晚饭都是赵静或者刘素芳做的，赵文牧回家时早就天黑了，通常这时候村民已经吃完晚饭了。 赵静都是等着他到家了一起吃。 昨天赵文牧抓蝲蛄的时候，摸到几个大河蚌，放家里养了一天多，让它吐干净了泥沙。 今天他回家后简简单单做了个河蚌豆腐汤。 清爽宜人，非常适合夏日。 赵静给赵文牧盛了一碗，有些憧憬地说道： “小妹以后就是咱们家第一个大学生啦！不知道大学是什么样子？” 赵文牧接过汤，看着赵静那双闪着光彩的眼眸，笑了笑说道： “姐，你以后就是咱们家第二个大学生。到时候我带你去首都，去看看北大清华，你知道大学是什么样子了！” “好呀好呀！我还要去天安门广场看升旗，去八达岭长城，不到长城非好汉！还有还有...” 说起这些，赵静神采奕奕，眼睛里满满都是兴奋。 “好！” 次日一早，赵静托赵文林给小妹送去了她亲手做的鞋子和头绳，希望能给赵文秋带去好运。 李三儿带了他的哥哥、弟弟妹妹和一群小老弟来，赵文牧安排了几个人带他们去承包的那片山里采蘑菇。 中午他和赵文远抬着两大筐螃蟹往家走，远远就看见一个人站在蘑菇晾晒场外面张望，还时不时捡起几朵蘑菇来看一下。 刘素梅和赵静正在厨房里做饭，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从今天开始，李三儿带来的人要在这里吃午饭。 “三哥，那个人什么情况，要不我去把他赶走？” 赵文远担心有人来搞破坏。 “你先把螃蟹搬回去，我过去看看。” 赵文牧示意赵文远往下放，二人把两大筐螃蟹放在地上，赵文远一筐一筐地往回搬。 “同志，你有什么事情吗？” 赵文牧客客气气地问道。 此人四十岁上下，衣着朴素，老式蓝色人民服上衣已经洗得发白，裤腿、鞋子上还沾了很多泥巴。 看样子是在河边摔了一跤，稍稍有点狼狈。 国字脸，浓眉大眼，戴了一副黑边眼镜，看着既有书卷气，又不乏威严。 一看面容和手上，就知道不是下地干活的人。 实际上，在他转过身来的时候，赵文牧就已经震惊了。 因为这位他认识，电视上常见。 前世他多少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在这位面前却连个小虾米也算不上，他甚至没有当面见过这位。 这位就是刘青山，不到五十岁就主政一方，真正的封疆大吏。 此后十余年时间里，平步青云，真正位极人臣。 “啊，同志你好！我叫刘绿水，是县里派驻石集公社的老师。” 刘青山拍拍裤子上的泥巴说道。 赵文牧仔细瞅了一眼，没看错，就是刘青山！ 鬼才信你的刘绿水！还老师呢？！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是的了，似乎就是这会儿刘青山从昌潍地区调任泉城市。 从昌潍地区排名第三的行署副主任，升任泉城市常务副市长。 泉城市行政级别比昌潍地区高半级。 更关键的是入常了，这是铁定的升迁！ “刘大哥，我叫赵文牧。你吃饭了没有，要不来我家吃个便饭吧？” 这位大人物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出现在这里，但这不重要，妥帖地把他送走才是最重要的！ 刘青山刚想说什么，肚子就很不给面子的“咕噜”叫了起来。 声音绵长而悠久，让他好不尴尬。 没办法，钱包竟然不知道丢在了哪儿。 为了能更真实地了解泉城市的情况，他让秘书带了东西去市政府报到，自己一个人边走边看，从昌潍地区一路慢慢过来。 结果今早钱包丢了，他想着看来这次考察也就到此为止了。 准备走访完下一个村子就去平阳县城，联系一下县政府，托人把他送到市里去。 “呃，那就麻烦小赵兄弟了。” 刘青山轻笑着摸摸肚子。 赵文牧做出个请的姿势，二人直奔赵文牧家。 “小赵兄弟，你们生产队为什么晒那么多蘑菇？” 刘青山一路走来，实话说，有些失望沮丧。 泉城市的农业农村，还不如昌潍地区，农民的生活水平普遍很差。 这才刚刚结束麦收，有些村子里就已经吃不到馒头了。 而且这会儿农闲，各个村子里到处都是闲散人员。 大家无所事事，在树荫底下一躺就是大半天，没有工作也就没有收入，自然舍不得吃饭，每天就喝那么两顿稀的。 好多小孩子八九岁了还没有上学，就那么光着屁股在村子里跑。 刘青山觉得很着急。 然而一进山前村，他就感受到了不一样。 首先，村口的大槐树下面，没有躺着哼哼唧唧的闲散人员。 只有一对夫妻在收蘑菇。 快晌午了，不断的有村民来卖蘑菇，每个人脸上都有汗水和笑容。 蘑菇竟然6分钱一斤。 村民们少则卖了三四毛，多的则有一两块钱！ 还有那一大片晾晒场地，上面满满都是各种蘑菇，旁边的几个大房子明显是库房。 他自然而然地以为是生产队在收购蘑菇。 赵文牧一听见刘青山喊“小赵兄弟”就肝颤胃疼！ 当不起，当不起啊！ “刘大哥，这些蘑菇都是我收的。” 赵文牧可不敢撒谎，他是知道的，这位刘青山，有两个外号。 改革急先锋，和冷面人屠。 前者指这位改革者态度坚决、改革步伐果断，是改革开放中的一员猛将。 后者指这位对各种违法犯罪，尤其是体制内的，从不姑息，一律重拳出击！ 在这位面前，真诚才是必杀技，切莫耍小聪明。 人家动动手指头，对自己来说，就是如来佛祖的五指山。 “都是你收的？” 这可震惊到了刘青山，眼前这个看上去二十岁都不到的年轻人，竟然有这么大的魄力？ 进入院子里，赵静、刘素芳也跟对方打过招呼。 赵静也从赵文牧那小心翼翼的态度里体会到了，这个人恐怕大有来头。 不得不说，这就是默契。 既然有贵客上门，就得好酒好菜招待。 赵文牧安顿刘青山坐下，又叫来了赵文广、赵文林作陪。 自己亲自下厨做了几道拿手菜。 麻辣小龙虾、香辣蟹、干煸兔肉丁、小鸡炖蘑菇、薄荷天妇罗。 饶是刘青山，也被这丰盛、美味的宴席震惊到了。 李三儿和他的小伙伴更是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李三儿很擅长察言观色，自然已经注意到今天的主角是这位“刘绿水”，他很识趣地示意自己的伙伴们多看多吃、不要说话。 大领导就是大领导，仅仅是震惊了一会儿，立刻意识到一个问题。 这一桌都是当地盛产的野味吧！ “小赵，你这一桌菜有什么说法吗？” 他笑着问道，赵文牧给每个男人都倒上了酒，他也没有拒绝。 “刘大哥，这麻辣小龙虾、香辣蟹用的都是我们村前这条河里产的蝲蛄和螃蟹。” “这干煸兔肉丁、小鸡炖蘑菇用的是村子周围山上的野兔、野鸡和蘑菇。” “薄荷天妇罗用的是河边的薄荷叶，裹上鸡蛋液油炸的。” “你要是春天那会儿来，还能吃到鲜嫩的荠菜包子。” “还有你面前的这杯茶，是我炒制的苦菜茶，夏天喝苦菜茶清热去火，利尿解毒。” 刘青山端起面前的苦菜茶，黄橙橙的茶水甚是好看。 “嗯，好香！” 苦菜炒制以后，其香味远甚于茶叶。 “不瞒您说，泉城市范围内的国营饭店，都在推广野菜宴，市里和平阳县国营饭店的野菜、野味都是我在供货。” 赵文牧扔出第一个重磅炸弹。 “县里还在研究发展野味产业的问题。” 第四十九章 赵静的抉择 “县里在研究发展野味产业的问题。” 刘青山闻言沉吟良久，终于慢慢开口了： “不错，是个好主意！平阳县多山，因地制宜发展野味，是个不错的想法！不过，还是要注意可持续性。” 说完他又思考许久。 赵文林、赵文广看出来了，这位怕是大有来头，他们也不敢随便说话了。 “小赵，野菜、野味生意村民赚到钱了吗？” 刘青山目光炯炯，看着赵文牧。 “刘大哥，野味生意村民每天可以收入430块左右，生产队额外收入60块。” “山前村每天收购蘑菇大约2500斤，村民收入150块，生产队额外收入25块。” “三里庄和山东头村每天收购蘑菇斤，村民收入750块，生产队额外收入125块。” 赵文牧一条一条慢慢叙述着。 刘青山惊得直接站了起来。 李三儿和他的伙伴们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就连赵文林、赵文广都是一脸震惊，原来数额这么巨大！ 在场的除了赵文牧，只有赵静一脸平静，因为这个数字她很熟悉呀。 她每天都要算账、记账，可以说记得比赵文牧还要准确、具体。 这会儿刘青山看赵文牧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原本只是平易近人、和蔼可亲的长者，这会儿已经是三分敬佩、三分忌惮、四分不可置信。 能让这么一个大人物忌惮，赵文牧应该敬佩自己！ 这是自己此生的高光时刻！ “一天村民收入1230块，生产队增收210块！” 刘青山喃喃自语着，一个个数字不断在他脑海里来回滚动。 直到片刻后，他终于冷静下来。 “小赵，这么多蘑菇都是卖给国营饭店？” “刘大哥，国营饭店一天只需要几百斤，其他的我都晒干存起来了。” 赵文牧并不藏私，对方既然已经到了山前村，那么所有的一切，他想知道的都会知道。 等着对方去查，不如自己坦诚相待。 “那么多蘑菇，你有这么多钱吗？” 刘青山很敏锐，立刻就察觉到了问题所在。 赵文牧看看赵静，用鼓励的眼神示意她来说。 “刘大哥，钱不够的，给国营饭店提供野味的收入，连每天一半的蘑菇款都不够，现在我们不停往里贴钱，估计支撑不了太久。” 赵静语调轻轻柔柔，语气里的担忧却毫不作伪。 听得刘青山很是心焦。 赵静果然是懂赵文牧的，赵文牧就是想让她来卖惨。 虽然也是实情，但又没人逼着收蘑菇不是，钱不够了可以少收一些嘛！ “刘大哥，我现在每天进城去卖麻辣小龙虾和香辣蟹，也能贴补一些。” 赵文牧苦笑着指指桌子上的小龙虾和螃蟹。 “不行，不能停下。” 刘青山喃喃着，但他也是人精，没有接着往下说。 继续看看再说。 他决定今天跟着赵文牧去卖麻辣小龙虾。 刘青山沉默了一会儿后，突然伸出手指数着在场的人。 “1，2，3...7，8，9，10。” “小赵，这里有10个人受雇于你，晾晒场还有几个妇女同志，三里庄和山东头村还有另外几个同志，都是受雇于你。” 他顿了顿，赵文牧心中已经是警铃大作，可以说是疯狂响了。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刘青山终于开口了。 “这是私营经济，是资本家。” 赵文牧心里咯噔一下。 全场一片寂静。 “收蘑菇的事情都是我指使的，跟赵文牧没有任何关系，赵文牧跟我之间也没有任何关系，有问题找我，不要找他！” 赵静突然站起来说道。 语气平静，却脸色苍白，手不住地颤抖着。 “小弟不能出事、都是我，跟他没有关系！” 她脑海里只有这两句话。 这个傻姑娘！ 把所有责任揽在自己身上，为了不连累赵文牧，甚至不惜撇清他们的所有关系。 他们怎么会没有关系，他们是姐弟，还是夫妻，是小囡囡的爸爸妈妈！ 赵文牧站起身来，当着众人的面抱住赵静。 “姐，别怕，不会有事儿的。” 他轻轻拍着赵静后背，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将眼睛里的戾气极力压制下去。 他相信刘青山说出这话来是出于关心。 对方如果真的是想对自己不利的话，那对不起了，就请你消失在这秀美的大山里吧！ 管你什么刘青山刘绿水，在这山前村，是条龙也能给你剥皮抽筋！ “刘大哥，这个问题确实存在，您说应该怎么办呢？” 赵文牧笑着问道。 “弟妹不要着急，都怪我没把话说明白。” 刘青山有些歉疚地看向赵静。 赵静抹抹眼泪，让赵文牧放开她。 “这个简单，不要说是给你干的。就在每个村子找一两个你信任的人，作为代理人。让代理人自行雇工，每个代理人雇工不要超过7个人就行了。” 刘青山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给别人出这种主意。 “刘大哥这主意好！” 赵文广由衷感叹道。 赵文牧想了想，这确实是个好主意。 这个主意不难想，主要是自己一开始就把“7人原则”这么要命的事情给忘了！ 其实最关键的是刘青山的态度。 好在这位很明显看不上“7人原则”这种教条主义的东西。 赵文牧当场拍板，把野味、蘑菇生意拆分到几个人名下。 当场起草、签署了合作协议。 反正就是做个样子而已，大家心里都清楚。 刘青山看着赵文牧短短半小时就写好了各种协议，虽然只是表面文章，协议里各种条款却应有尽有，周密而详细。 禁不住大为感叹。 自己的秘书也没有这份能力！ 这个年轻人果然不简单。 吃过午饭，众人只是简单休息了一会儿后，又继续一天的忙碌。 刘素芳、赵静带着村里的妇女晾晒蘑菇。 李三儿带着他的人上山采蘑菇。 赵文林、刘秀梅夫妇去果园张罗收野味。 赵文广、宋芸去村口收蘑菇。 赵文牧、赵文远还有另外两人继续去抓蝲蛄、螃蟹。 刘青山也一起来了，跟着赵文牧一起抓蝲蛄，他的观察重点在于河流里的蝲蛄、螃蟹生长情况，一个人能抓多少等等。 赵文牧自然不可能让他就这么一直跟着自己干活儿。 等到稍稍没有那么热的时候，他带着刘青山去了修提水站的工地。 他要让刘青山看到山前村热火朝天的忙碌景象。 一路上，刘青山看着村民陆陆续续挎着篮子、背着背篓进山采蘑菇。 其中以妇女、老人、半大孩子居多。 而工地上，青壮年劳力喊着号子，齐心协力拉着推车。 高高的脚手架竖起，一道水泥、红砖筑起的长龙笔直延伸出去，一端连接河水，一端通向沃土。 村民们肆意地挥洒着汗水。 每个人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赵学磊在向刘青山介绍着情况。 这位身份不一般已经是所有人的共识，但大家都很识趣地没有去问。 “这座提水站村里五年前就想修了，没有钱就一直拖了下来。” “今年好在小牧承包了村里的荒山，还有就是这野味和蘑菇，生产队才总算攒够了钱。” 赵学磊诚惶诚恐地说着。 “提水站柘山公社给批了多少钱？” 刘青山看着眼前大片的玉米地，心里暗暗盘算着提水站的造价。 光是材料费就不低于五千，他给出了结论。 “100块钱。” “多少？” 刘青山以为自己听错了。 “公社就给了100块钱。” 赵学磊重复了一遍，接着又补充道： “我们柘山公社多山少地，各个村情况都不太好，山前村算是条件比较好的了，公社得优先照顾更困难的地方。” 刘青山点点头。 想了想，又说道： “山前村能够自筹资金修建提水站，这很不错，你们的工作做得很好！” 他下乡不是来给大家添堵的，在场的村干部那份忐忑他看得清楚。 提心吊胆的众人脸上这才露出轻松的笑容。 刘青山在工地待了许久，思考着自己一路走来看到的农村、农民，还有眼前的山前村。 品味着其中的不一样。 直到将近四点钟，二人回到村子。 赵静、赵文远已经将小龙虾和螃蟹处理好了。 几人将东西搬上车，又多带了个小板凳，赵静还给他们准备了更多绿豆水。 赵文牧、刘青山这对怪异组合，一起踏上了进城摆摊的路。 很多年后，这段经历仍被人们津津乐道。 第五十章 郑光明回来了 赵文牧到的时候，刚子已经早早等在了那儿。 他今天换上了大背心，还带了几条白毛巾，头上也没抹头油，显然是认真准备过。 乍一看，哪还有半点吊儿郎当的样子。 “刚子，这是刘叔。” 刚子一看到赵文牧，就立刻小跑过来。 “刘叔好！” 刚子虽然有一瞬间的错愕，却立刻反应过来，伸手就先扶着刘青山下了骡车。 “刘大哥，这是刚子，我徒弟。” 赵文牧笑着介绍道，听着赵文牧那声“徒弟”，刚子眼睛里满是喜色。 刚子已经占好了地方，还提前跟玻璃厂的保卫打了招呼。 两人没多耽搁，立即就开始张罗东西。 赵文牧给刘青山搬了个小板凳，刘青山见确实没有自己能做的事情，就在一旁树荫坐了下来。 今天炒小龙虾和香辣蟹都是刚子一个人操作。 赵文牧只在一旁看着，做得不好或者不对的地方，就给刚子指出来。 刘青山看着这俩人挥汗如雨的样子，心里对赵文牧的评价更高了一些。 明明凭着卖野味，一天就能赚别人一两年都赚不到的钱。 他却没有享乐，也没有懈怠。 这个年轻人，心里装着更大的天地！ 他看刚子也觉得颇为顺眼，年纪轻轻、任劳任怨，是个不错的好孩子。 刚子很快就颇为熟练，赵文牧让他炒着，自己坐到刘青山身旁。 “刘大哥，刚子咋样？” “不错不错，仪表堂堂，踏实吃苦，是个好小子！” 刘青山由衷赞叹。 “他昨天还是个偷鸡摸狗的二流子，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他来讹我钱，被我暴揍了一顿！” 赵文牧笑着说道。 他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刚子听得清清楚楚。 “三哥说得对，俺以前就是个二流子，俺以后不会犯浑了，就跟着三哥好好卖小龙虾！” 刚子放下勺子，憨笑着对刘青山说道。 刘青山怔愣了半晌，没有说话。 他脑海里犹如有一条闪电划过，各种感悟如醍醐灌顶，纷至杳来。 一些想法渐渐成形。 他也知道饭必须一口一口吃，步子太大容易扯着蛋。 但他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虽前路艰险且阻碍重重，他仍将上下求索，虽九死而其尤未悔！ 一位改革者的内心从此更加坚定。 刘青山在赵文牧家里又住了几天。 这几天里他走访了三里庄、山东头村还有柘山公社的其他村庄。 心里对赵文牧也愈发佩服起来。 “小赵，我明天就走了。” 他消失了这么久，再不回去，市里估计就要全市大搜索了。 “你有没有想过把蘑菇生意再扩大一些？” 柘山公社还有好多村子挣扎在温饱线上，他看得触目惊心。 要是赵文牧也能帮衬一下他们就好了。 “刘大哥，虽然我现在跟刚子支了两个小龙虾摊子，现在资金缺口还是很大，就目前这个收购规模，估计也维持不了太久。” 刚子已经学成出师，以后制糖厂和玻璃厂这边就由他独立出摊了。 小龙虾、螃蟹和底料都是赵文牧供货。 刚子每天工资10块钱。 这小子干劲儿十足，一点儿也不叫苦！ 赵文牧自己负责纺织厂和卷烟厂。 麻辣小龙虾和螃蟹都是1块钱一斤，成本的话大概2毛不到。 光这两个小吃摊，一天能净赚将近200块！ 还有野味的毛利600出头！ 扣除掉一天的各种工钱100多块，这里面赵文林、赵文广、赵文燕每家20块占了大头。 一天的净利润足足700块钱！ 但是每天收蘑菇要垫进去1000-1100块！ 他手里的钱如流水一样撒出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少。 赵静每天算完账以后，数着越来越薄的钱，脸上的忧虑在一点点加深！ 皱着的小眉头，看得赵文牧小小心疼了一把。 就一把。 嗯，还是一样大。 一听说就连现在的收购规模也不能维持太久，刘青山的神色更加凝重起来。 赵文牧也没有太好的办法，资金缺口估计在3万块左右，家里只有不到2万，到时候大哥他们几家愿意投资的话，就把他们的钱也全部拿过来。 等到了年底，这笔投资就能翻倍不止，赵文牧有信心说服这几家。 即便这样，钱还是不够。 剩余的部分就没办法了，只能降低收购量。 “如果去广阳大街、正阳大街卖小龙虾呢？” 刘青山问道。 他这些天跟着去卖了好几次小龙虾，对平阳县城的情况已经基本了解。 “在这两条街卖小龙虾的话，一天保守估计能赚300块！” 这两条街赵文牧已经觊觎很久了，原本的计划就是今年十月份去开店，政策一放开立马就去。 他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接着说道： “如果能在那边卖小龙虾的话，我还可以再多收30万斤蘑菇！” “好，这30万斤蘑菇就在七里沟、十里河、邵家岭、北盖子几个村收购！” 刘青山没说怎么去正阳、广阳大街卖小龙虾，赵文牧也不需要问。 他点名的这几个都是柘山公社最穷的村子。 次日一早，赵文牧亲自进城送野味，顺便把刘青山送到县城。 二人就在国营饭店所在的广阳大街话别。 “小赵，你和赵静同志都是好同志！不说别的了，我祝你们的日子越来越好！” 临别前，刘青山拍着赵文牧的手依依不舍地说道。 “刘大哥，我也祝您平步青云，尽抒胸中抱负！” 赵文牧拱拱手，牵着骡车走了。 刘青山看着赵文牧渐行渐远，直到再也看不见。 他转身走**阳县委大院。 当天晚些时候，平阳县人民政府发布通知： 为进一步方便人民群众生活，激活农业、农村生产积极性，平阳县人民政府决定在广阳大街、正阳大街及城关公社驻地设立便民交易市场。 便民市场允许经营范围：农民自养鸡鸭鹅及蛋类；红薯、玉米、花生等自产农作物；茄子、黄瓜、西红柿、豆角等自产蔬菜；野兔、野鸡、野生鱼类及虾蟹；各类野菜及具有药用价值的野生植物。 此外各类副食品经营者、缝补修理作业的手工业者均可申请摊位。 营业时间为5月1号-10月30号上午6:30-8:00，下午5:00-8:00；11月1日-4月30日上午7:00-8:00，下午5:00-7:00。 谁也想不到，日后享誉全国的“平阳夜市”就此走上历史舞台。 即便是赵文牧也想不到，这个“便民市场”在此后几十年里会发展成一个集餐饮、娱乐、住宿、旅游于一体的大型网红景点。 前世并没有这样一个存在。 这一世他已经切切实实改变了历史。 这样一个消息，在普通人眼里，可能只是平平常常的一则通告，最多就是多了个市场而已。 然而真正的有心人，对这个时代真正敏感的人看来，这却是石破天惊的一步。 因为它公开允许了民间商业活动的存在！ 从此以后，小商小贩可以在阳光下活动了！ 民间商贸活动永远都有，从前都是躲躲藏藏，不敢示人罢了。 赵文牧也没想到刘青山的动作这么迅速。 他还没有卖完当天的小龙虾，就已经有人往广阳大街跑了，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县政府发了通告。 便民市场两天后才会正式开放，毕竟得进行一些清理、打扫工作，还要对市场进行区域划分、管理人员分派等等。 赵文牧决定利用这几天时间，再把赵文远培养成合格的大厨。 现在刚子的“老赵家正宗麻辣小龙虾”摊子已经有声有色，生意一天比一天好！ 赵文牧自己的“老赵家正宗香辣蟹”摊子也是风生水起，可以继承给赵文远！ 两个小吃摊卖的东西一模一样。 “二哥，你帮我找木匠定做30张桌子，每张桌子配4个凳子。” 赵文牧把需要的桌椅大小、样式给赵文广描述了一下，请他找人定做。 时间比较紧张，赵文广也忙得厉害，只能请别人来做。 晚上吃饭的时候大家都在，赵文牧把自己要到广阳大街摆摊的事情说了一下。 又把到七里河等几个村子收蘑菇的事情安排下去。 刘青山直接给柘山公社打了电话，让他们配合赵文牧收蘑菇。 赵文牧也就无须担心了，不然的话，这几个村子人生地不熟的，他也不敢贸然去收蘑菇。 晚上他到家的时候，公社干部已经等在了他家里。 整整等了一个下午。 电话是通过市里转到县里，最后找到他们的。 只说让他们配合赵文牧在几个村子收蘑菇，其他的事情啥都没说。 公社书记亲自带队直接来了山前村，就恭恭敬敬地在赵文牧家门口等了一下午。 赵学磊恭恭敬敬地陪了一个下午。 了解了事情原委后，公社书记拍着赵文牧的手，和蔼可亲地说道： “小赵同志，你放心，公社一定全力以赴配合你，做好这项工作，不辜负上级领导的信任！” 几个村的干部也是在下午陆陆续续被叫到山前村的。 他们听明白了，这确实是大好事儿，也都拍着胸脯保证配合工作！ 赵文牧没有仗势欺人，所有的条件都跟山前村一样。 蘑菇还是6分钱一斤，生产队抽成1分钱。 公社干部将生产队抽成部分自动屏蔽掉了，全当是没听见这回事儿。 “学海啊，怪不得你有钱修提水站呢！” 书记拍拍赵学海的肩膀，对方尴尬地笑笑。 刘青山回到泉城市不久之后，又一份意外之喜送到了山前村。 允许赵文牧经营山货、野味买卖的特许证。 从此以后，他就是有证商贩了！ 这可是个大惊喜！ 虽然这会儿全国已经有不少个体户，但那些都是手工业者，商业活动还是严格禁止的。 当然，私营经济虽然是近乎绝迹，却也不是完全没有。 有证商贩就是唯一的特例！ 1970年《关于反对贪污盗窃、投机倒把的指示》就明确指出：除了国营商业、合作商业和有证商贩以外，任何单位和个人，一律不准从事商业活动。 有了这张证，赵文牧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买卖蘑菇和野味了。 正当他满心欢喜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一个消失了十多天的人却出现在赵文牧面前。 郑光明回来了！ 第五十一章 赵文君的境况 “郑大哥？你可回来了！” 赵文牧也没想到郑光明会突然出现在这儿。 这会儿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天都快黑了。 郑光明消失了整整半个月！ 赵文牧原以为他十天左右就能回来，路上往返四天，在晋省调查用个五六天也就够了。 一来一回，合计十天左右。 没想到，整整半个月过去了，对方始终不见踪影。 这个年代，没有手机，联系也不方便。 就只能这么干等着。 他甚至有些担心郑光明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赵兄弟，你二姐的情况我已经调查清楚了。汽车在路上抛锚了，到家有点晚了。” 赵文牧把郑光明让进院子里。 郑光明边走边说。 他的脸色不太好，看上去有些生气。 “行，我知道了，郑大哥你先在这等会儿。” “郑大哥，你还没吃饭吧？我先给你弄点儿吃的。” 赵静给他递过来一杯水，转身准备去厨房。 “不用不用！我在路上吃了些干粮。” 郑光明一边喝着水，一边摆手示意赵静不要去忙活。 大哥、大姐他们刚走没多久，赵文牧出门去把他们追了回来。 不多时，赵文燕、赵文林、赵文广、赵静、赵文牧齐聚赵文牧家客厅。 赵家七兄妹只有赵文君、赵文秋不在。 “郑大哥，我二姐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就麻烦你说说吧。” 众人走在回家路上被赵文牧突然叫回来，心里正胡乱猜测呢，却听赵文牧说是关于赵文君的事情。 郑光明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说。 “在场的都是我二姐的亲人，有什么话郑大哥直说就行。” “文君妹子过得不好！” 郑光明甫一开口，众人的心立刻就揪了起来，赵文牧也握紧了拳头。 能让郑光明这么内敛的人说出“不好”，可想而知是有多不好！ “周会中的爹娘、弟弟妹妹全都看不起文君妹子，背地说她是丧门星、乡巴佬，是...，还经常会当面说一些难听的话。” 郑光明有些难以启齿。 “小郑你说，有什么说什么！” 赵文燕咬牙开口说道，额上青筋暴起，看上去有些狰狞。 “说她主动爬上周会中的床，逼着周会中娶她的。” 听到这话，赵家兄弟姊妹眼里的怒火仿佛要凝成实质。 “你接着说。” “家里的活全都是文君妹子干的，邻居们说周家人冬天里都不许她用热水，就连周会中爹娘和妹妹的衣服，也是让文君妹子给洗。” 郑光明一想到赵文君瘦小的身板和那一大堆的衣服，心里就有一股火气。 “这家人买了好吃的，就把文君妹子支出去，一家人躲起来偷偷吃，这是我亲眼见到的。” “文君妹子干点零工赚的钱都被周会中的家人抢走了，她身上一点钱都没有，又因为没钱被周会中爹娘嫌弃。” “这家人还天天到处说文君妹子是，是生不出鸡蛋的母鸡。” “砰！” 赵文广一脚踢飞了面前的凳子。 他跟赵文君年纪相仿，从小打打闹闹最是亲近。 “欺人太甚！大哥，我们去把二妹接回来！” “老二，坐下！小赵，你接着说！” 赵文燕冷冷开口。 赵文广悻悻坐下。 郑光明也有些悻悻然，他平复了一下心情接着说道： “周会中的弟弟周会文，似乎对文君妹子有一些别的想法，我发现他有时候躲起来偷偷看文君妹子，那种眼神让人有些不舒服。” “这一家子禽兽！” 赵文广眼睛红红的，眼泪不自觉地流出来。 二妹从小性子柔和，这是被周会中一家子拿捏得死死的啊！ “周会中是什么态度？” “周会中这个人有些虚伪，他虚情假意哄着文君妹子，实际上，实际上...” “实际上跟他们厂里的一个女人关系不清不楚，似乎是他下乡之前的老相识。” 赵家人一个个红了眼眶。 “郑大哥，你手怎么回事儿？” 赵文牧早就注意到了，郑光明的手上有一道长长的划痕。 “我，我把周会中打了一顿。” 说起这个，郑光明有些不好意思。 “为什么？” 赵文牧直觉这里面不是那么简单。 “周会中他们厂长想要霸占文君妹子，我看周会中有些犹豫了。” 郑光明偷听到这段谈话，实在是气不过，而且他就要返回平阳县，又实在不放心赵文君。 于是就随便寻了个由头，把周会中狠狠揍了一顿。 这家伙几天内肯定下不了床，那些坏主意也就实施不了。 赵文牧闻言霍地站了起来。 “大哥，你说怎么做？” 众人齐齐看向赵文林，这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 “去把二妹接回来，要是打死了周会中这个王八蛋我顶着！” 赵文林一拍桌子吼道。 “好！” “好！” 赵家人全都拍着桌子站了起来，就连赵静也是一样，满脸杀气，气势汹汹。 “小郑，麻烦你赶回晋省，看着文君，我们处理完家里的事情立刻赶过去！” 赵家人没法说走就走，家里太多事情，必须安排妥当。 对于赵文燕的安排，郑光明欣然领命，连夜就返回了县城。 第二天一早直接借用杨宇平的车去了泉城市火车站。 对于一个讲原则的人，竟然主动要求公车私用，杨宇平也是分外好奇。 然而郑光明守口如瓶，始终不肯透露一个字。 他现在归心似箭，必须抓紧每分每秒，去守着那个女子。 那个坚强、善良的女子！ “后天文秋就高考了，大哥，你先照顾好文秋！” “小弟，抓紧时间处理好县城摆摊的事情！” “每家准备1000块钱，出门在外不能没有钱，小弟，明天找人把介绍信、粮票准备好！” “准备妥当后大哥你带他们俩去晋省把文君接回来！” 作为长姐，赵文燕气场炸裂，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一切。 赵家立刻进入战争动员模式，全家齐上阵，准备着接下来需要的东西。 赵文牧在心里下定决心，这次不但要把赵文君完好的带回来，还要让周家人付出代价，让周会中身败名裂。 他确信前世二姐的死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病故！ 君子报仇，隔一辈子也不晚！ 次日赵文牧先去了广阳大街的便民市场。 一群工人正在挖坑埋电线杆，看来是要在这边安装路灯。 便民市场就在大街尽头，这里还有一个小广场。 赵文牧逛了逛，选好了一片略有点偏僻的地方。 虽然说是有些偏僻，却胜在场地足够大，而且旁边也有路灯，光线充足。 这里距离夜市入口也不远，麻辣小龙虾的香味足以将人们吸引过来。 赵文牧找到市场的管理人员，是县政府的一名工作人员。 便民市场初建，且是打破常规的新事物，县政府专门成立了一个新部门负责管理这边。 “同志，我想租下这一片场地，租金是多少？” 市场目前没有设置固定摊位，每天交了摊位费即可进来摆摊。 赵文牧是第一个提出租下一整片场地的人。 其他商贩来问的都是摊位费多少，卖某某东西是不是允许一类的问题。 “这一整片区域？” 管理人员震惊地看着眼前至少有一百多平米的场地。 “对，这一整片区域。” 赵文牧笑着递上一支香烟，两人一边抽烟一边说着话。 “同志，你打算做什么生意？” 那人有些诧异地看着他，谁能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胃口这么大呢！ “卖麻辣小龙虾和香辣蟹。” 赵文牧笑着说道。 对方却是立刻变了脸色，满脸瞬间堆满笑意，甚至颇为恭敬。 “赵同志是吧？你放心，我们保证全力支持你的工作！” 赵文牧顿时心中了然。 “多谢您了！不过场地费您按规定收取就行。” 赵文牧不卑不亢地说道。 他这种淡然随和，不狗仗人势的态度，也让对方心里很舒服。 这位官员笑着说道： “那行，整片承包20平方米以上的区域，需要签订至少三个月的协议，缴纳一个月的押金，租金是按月支付。” “好的，没问题，租金是多少？”赵文牧问道。 市场官员看了一下周围，笑着说道： “这片区域位置稍微偏僻一些，执行的是第三级租金标准，每平米日租金1毛2。” 说着他让人量了一下那片区域的大小。 “这片区域一共是150平米，日租金18块，整租最低打8折，租金是14块4。”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就这片区域，一天的租金就是一个工人半月的工资呢！ 赵文牧心里想的却完全不一样，这么大一片场地，一天连15块钱都不到！ 这不是白送吗？！ 他当即表态要租一年。 “我能不能在那个角落里盖一个小棚子，桌椅板凳什么的，不用的时候可以收起来？” 赵文牧打量了一下这片场地，开口询问道。 “可以，别搞得太乱就行，市场晚上会有人巡逻，不会丢东西。” 赵文牧点点头。 接着跟对方去办公室签署了租赁协议，并且预交了864块钱，一半押金一半是第一个月的租金。 当天晚些时候，赵文广运来了第一批六套桌椅板凳。 第二天上午和晚上又分别运来一批，等到第二天晚上，全部三十套桌椅板凳就全部到位了。 赵文牧又雇人在场地一角搭建了一个简陋的棚子，平时可以把桌椅板凳放在里面。 下雨天的时候，人也可以在里面躲躲雨。 小吃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这两天赵文牧在家炒制了大批的底料，一是想着小吃摊开业后底料需求量很大，二是他去晋省那段时间，得用充足存货备用。 然后静待便民市场开始运营。 第五十二章 高考 1980年，7月7日。 今天既是便民市场开业的日子，也是高考开始的第一天。 早上赵文牧没有去便民市场，小龙虾摊只在晚上才营业。 赵家兄弟姐妹全家出动去了红旗公社。 五辆自行车，八个人，整整齐齐。 赵家人一个个满脸紧张，又努力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赵文秋是真的云淡风轻，她高高兴兴地跟每个人打招呼，然后蹦蹦跳跳地走进考场。 赵静仔细叮嘱着她。 “准考证带了吗？笔、演算纸，东西都不要落了，审题的时候看仔细了...” “小妹，你肯定没问题的！” 最后她握紧拳头鼓励道。 “嘻嘻，三姐，别怕，我肯定考得上！” 赵文秋一点紧张的样子都没有。 “三哥，等我考完，记得带我和三姐进城玩！” 相比于考试，她更关心这个。 “放心，别说县城，省城、京城都没问题！” 赵文牧拍着胸脯保证。 赵文秋跟众人挥挥手，转身走进考场去了。 “那边是谁家啊，那么多自行车，真气派！” 其他一些来送孩子、亲人进考场的人，看着赵家一群人，忍不住赞叹道。 “是啊，崭新崭新的自行车，我也想要！” 红旗公社条件比柘山公社强不少，但即便如此，自行车也是稀罕玩意儿。 不同于后世，考生大多是青春靓丽的高中生。 这会儿参加高考的，很多三四十岁的中年人。 相比于年轻人，这些人显得更紧张、更忐忑。 他们等这一天已经太久了，更加患得患失，难以平静。 赵文牧看着这些人，也是感慨万千，好在什么时候追寻知识、追求进步都来得及！ 赵家众人也难得清闲，就在考场外面找了个阴凉地儿，一边说着闲话，一边等赵文秋考试结束。 大家很默契地没有提赵文君的事情。 过两天就要去晋省了，现在多想无益。 中午考试结束铃声一响，就有考生飞快地跑出考场。 每个人表情不一，有的欢喜，有的愁苦，尤其是一些高龄考生，明显脚步虚浮，心情不佳。 赵文秋还是跟早上一样，蹦蹦跳跳，无忧无虑。 “各位哥哥、姐姐们，中午有啥好吃的呀？” 她张开双臂扑了过去，抱住赵静就跟考拉一样挂在她身上。 赵静小小的身板被她扯得摇摇欲坠。 赵文牧拉着她后脖颈把她拉到一边去。 中午还是这几天赵文秋一直在吃的东西，大家也不敢贸然让她吃别的东西，以免突然闹肚子。 对于赵文秋的成绩，赵文牧一点都不担心。 前世家里发生那么大的事，她都能考上大学，这一世没道理不行。 下午赵文牧还得进城张罗小吃摊开业，其他几人也有各自要忙碌的事情，只留下赵文林、赵文燕和赵静等在考场外面。 四点半左右，赵文牧带着村里的两个小伙子进入市场内，开始摆放桌椅板凳。 接着开始炸螃蟹和小龙虾，先炸后炒，会更快一些。 浓郁的鲜香麻辣很快就弥漫开来。 不到五点钟，乌泱泱的人群就挤入市场。 毕竟是第一天开业，大家下了班都赶来凑个热闹。 在这个物质、精神皆不丰富的年代，人们凑热闹的热情总是格外高。 小贩们早就等待着了。 有卖菜的、卖糖葫芦的，做糖人的，烤红薯的，烤羊肉串的，修鞋的，修剪刀的，卖纽扣的... 五花八门。 但是没有卖野味的，农民在信息获取方面，始终是慢人一步。 不少人一进来就被赵文牧的小龙虾吸引过去了。 赵文牧的摊子前面还有两根高高的幡布，一个写着“老赵家正宗麻辣小龙虾”，另一个则是“老赵家香辣蟹”。 今天的小龙虾和香辣蟹最正宗，汤汁浓郁，因为大家可以现场吃，不用担心汁水的问题。 下了班的小姑娘、小伙子，肆意品尝着各种美食，丝毫不担心会变胖。 什么年代，也有一些从不忧愁吃穿的人。 即便是普通的工人家庭，偶尔放纵一下，吃点好吃的也没什么。 很快赵文牧的摊位前就站了不少人。 有人认出了他的麻辣小龙虾和香辣蟹。 “同志，你这小龙虾跟纺织厂那边的一样吗？” 有个年轻女孩看着赵文牧炒制好的小龙虾问道，女孩名字叫李悦悦，是纺织厂的一位女工，她认出来赵文牧就是前两天在纺织厂卖过小龙虾的人。 没想到过了两天竟然换了一个人。 她还暗暗后悔没有跟那个好看的青年人说话呢！ 没想到他是来了这里。 “同志，纺织厂和制糖厂那边的都是我徒弟，都是一样的小龙虾，不过这边的可以当场吃，汤水更多，会更好吃一些。” 赵文牧笑着说道。 “原来是这样呀！那给我一斤小龙虾，一斤香辣蟹吧。” 李悦悦笑着说道，她今天陪着另外一个女孩子来的，她哥哥喜欢人家，于是他们约着一起来逛便民市场。 等下可以让她哥哥报销。 两个女孩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她拿起一只小龙虾，熟练地把虾头去掉，吸一口里面的汤汁儿。 顿时感觉到了不一样！ 汤汁浓郁，味道饱满，鲜嫩的虾肉蘸一下汤汁，在舌尖上绽放，真的是极品！ 她的小伙伴曹琪吃完一个小龙虾，也是眼前一亮。 两个人忘记了今天来的目的，一只一只小龙虾不停地往嘴里放。 没一会儿，一斤小龙虾和一斤香辣蟹就吃光了。 这时候李悦悦的哥哥，李沐诚刚好来到。 李悦悦兴奋地挥舞双手，大声让李沐诚再去买几斤麻辣小龙虾。 他们家还真不在意这十块八块的。 更多人被小龙虾和香辣蟹的香味吸引过来。 虽然不少人听说1块钱一斤就被吓走了，还是有更多人看着小龙虾鲜红奇特的造型，闻着诱人的味道，忍不住买上一斤尝一下。 吃完没有人说后悔，反而有更多人还要吃！ 赵文牧还带了一些酒水和饮料。 啤酒每人限购一瓶，以免有人喝醉闹事儿。 饮料管够。 每瓶都是加价两毛钱。 而且他这里不要票，反正票也是花钱买的，卖的时候加钱就行。 “同志，你这小龙虾和香辣蟹好好吃啊！配菜也好吃！” 李悦悦忍不住赞叹道。 赵文牧也笑笑。 “那是当然，这小龙虾都是白天现抓的最新鲜的，配方也是我独门秘方，绝对的老赵家正宗麻辣小龙虾，不好吃不要钱！” 赵文牧趁机搞了一波营销。 赵文牧负责炒制、吆喝，跟他一起来的小伙计，一个负责售卖，一个负责上菜、收盘子，忙的不亦乐乎。 小龙虾很快就打开了局面，顾客循着香味而来，看着正大快朵颐的其他人，忍不住就想买点尝尝。 杨宇平、庞青云到的时候，也被便民市场的人气给震惊到了。 偌大一个市场竟然满满当当都是人。 市场新开业，为了避免发生意外情况，他们公安局在每个市场都派驻了几名干警，以维持秩序。 杨宇平二人是下班之后过来的，感受一下便民市场的氛围，顺便看一下有没有什么情况。 二人很快就注意到市场边缘那一片区域，似乎反而那里是最为热闹的地方，还有阵阵香气传来，勾动着胃里的馋虫。 庞青云觉得心里痒痒的，妈的，什么东西，太香了！ 二人循着香气走过去，却赫然发现人群中央，正在卖力挥动大勺的，赫然就是赵文牧！ 二人对视一眼，走了过去。 “小赵同志，你这是卖的什么？” 赵文牧一看，呦呵，熟人。 “杨局，庞队长，这是麻辣小龙虾和香辣蟹。” 说着赵文牧利落的盛了两份，大概三四斤的样子，递给庞青云。 杨宇平递过五块钱来。 赵文牧也没有推拒，他又给二人开了几瓶啤酒送过去。 没必要刻意讨好，更没必要斤斤计较。 庞青云着急难耐，实在是太香了，他拿过半个螃蟹来，直接放进嘴里吸溜。 “啊，太香了！” 杨宇平看着他这毛毛躁躁的样子直摇头。 不过等他剥了一个小龙虾放进嘴里，也是忍不住眼前一亮。 “确实好吃！” 两人喝着啤酒，吃着小龙虾，好不惬意。 今天是便民市场开业第一天，赵文牧预料到了人流量会十分恐怖，生意估计会非常好。 却没预料到生意能有这么好！ 他准备的400斤小龙虾和螃蟹，不到一个半小时就全卖光了！ 要知道现在才六点半，天都没黑呢！ 400斤小龙虾，加上配菜能有500多斤。 在这里，配菜跟小龙虾一样收钱，不是免费送的！ 回家取了小龙虾再来肯定赶不及，赵文牧只能无奈收摊。 后悔自己带少了。 而没有及时下手的顾客也是追悔莫及，纷纷询问赵文牧明天晚上还来不来。 也有不少人开始琢磨着卖小龙虾和香辣蟹了。 这小龙虾不知道是什么，但螃蟹大家都认识啊！ 第五十三章 夫妻店 7月8日，红旗公社。 赵家人依然等在了考场外面。 赵文秋中午就收拾了自己的铺盖卷儿，这会儿几个哥哥姐姐守着她的铺盖，就等着考完直接回家。 这份从容淡定也是没谁了。 果然，收卷铃声一响，不一会儿，这丫头就两只马尾辫一摇一晃跑出来了。 她冲到赵文牧面前，两只小手一伸。 “给钱，我要进城！” “小秋，考得咋样？” 赵文燕把赵文秋拉到一旁，宋芸、赵静还有刘秀梅立刻围了上来。 “大姐，考上大学肯定没问题！” 赵文秋得意洋洋的，挥舞着两只手说道。 众人看她表情轻松自在，不似作伪，也都松了一口气。 小妹从小还是让人放心的。 “行，就让小弟带你进城吧！” 大姐赵文燕拍板了。 赵静也看了过来，杏眼中满是期待。 “没问题，今天我就带小秋和阿静进城！” 赵文牧交代了一下，让赵文林回村后，转告自己的两个小跟班把小龙虾和螃蟹运到便民市场。 他骑车载上赵静，赵文秋骑上赵静的自行车，三人就这么进城去了。 赵文牧十分豪气地拿出100块钱给赵文秋，让她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赵文秋这会儿没有了一开始的洒脱随意，她终究只是个17岁的小姑娘，拿着100块钱，激动地满脸通红，也不说话了。 两个女人在供销社兴奋地逛着，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却又总是不舍得买。 不过没关系，凡是她们多看了两眼的，赵文牧都买了下来。 吓得赵文秋再也不敢随便乱摸了。 赵静于是把他推了出去。 不让他在这里捣乱。 到了将近五点钟，赵文牧就带着她们来了便民市场，这边有很多新鲜玩意儿，让她们随便逛、随便买。 自己先去支棱小吃摊。 两个青春靓丽的漂亮姑娘在便民市场里左逛逛、又看看，看见什么都觉得新奇。 两人也是很少有机会进城来。 “三姐，那边还有烤羊肉串的，快来快来，我们买几串尝尝！” 赵文秋拉着赵静穿行在各个摊位之间。 她们买了糖葫芦、烤地瓜、烤栗子，赵静原本有些舍不得，但看着赵文秋兴高采烈的样子，想着小姑娘刚高考完，也不忍心扫了她的兴。 赵文秋每样只是尝了几口，就不吃了，小姑娘就是尝个新鲜。 赵静觉得烤栗子很好吃，软软糯糯、香甜可口，她吃了几个，把其余的小心包好。 赵文秋吃了几口烤羊肉串，皱着眉头说道：“不好吃。” 肉不新鲜，有股怪怪的味道。 烤得也不均匀，有的地方糊了。 羊肉串不便宜，两个人舍不得钱，最后还是全给吃了下去。 赵静看到不远处有个卖野菜的，顿时很感兴趣，毕竟她们全家挖了两个多月野菜，家里条件也是从卖野菜开始变好的。 “灰灰菜多少钱一斤？” 恰好有一位大姐在小摊前驻足，抓起一把灰灰菜问道。 赵静看清楚了，灰灰菜处理得很干净，没有一点儿杂质，但是已经有些老了，毕竟这都已经夏天了。 “3分钱一斤，白天挖的，新鲜着呢！” 商贩仰着头说道。 果然跟小弟说的一样，现在野菜不值钱了。 3分钱一斤，如果销量好的话，一天的收入也很不错，但那个小贩明显生意一般，只有稀稀拉拉几个顾客。 她突然就不想逛了。 小弟那边应该开始忙活了，赵静觉得现在只想看着小弟、守着小弟。 “小秋，我们去帮你三哥吧！” 赵静拉着赵文秋打算走。 “姐，稍等会儿，我再逛一逛嘛！” 赵文秋还有些意犹未尽，忽然她闭上眼睛，轻轻嗅着周围。 “姐，什么味道，好香！” “就在那个方向！” 说着赵文秋拉着赵静循着味道就往前冲。 赵静也闻到了，她仔细分辨了一下，是自家麻辣小龙虾的味道！ 两个女人很快就挤到了赵文牧的摊位前。 立刻被眼前这人山人海的一幕给震惊到了！ 赵文牧那个小小的摊位被人们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在正中间，站在外面只能看见袅袅娜娜的油烟，完全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偌大的场地中，几十张桌子已经坐满了大半。 赵文牧找人定做了一批铁皮托盘，有点像后世吃烧烤的那种不锈钢托盘。 红彤彤的小龙虾堆放在托盘里，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好。 赵文秋看着一盘盘小龙虾、大螃蟹端上桌，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食客们有说有笑，吃得不亦乐乎。 这个年代人们的头发普遍十分浓密，脸上笑容也纯真简单。 几个男人一人一瓶啤酒，也不用杯子，对着瓶子喝一口酒，再来只小龙虾，别提有多舒爽了。 女孩子也毫不示弱，嘻嘻哈哈碰着瓶，汽水在瓶里汩汩冒着气泡。 这可是个好东西！广州沙示汽水，这个年代最时髦的饮料，没有之一！ 后面十几年大行其道的大白梨、北冰洋，这会儿还没有出现呢。 赵静笑着说道：“这是麻辣小龙虾和香辣蟹，你哥新研究出来的！” 接着她又压低声音，贴到赵文秋耳朵边说道： “其实就是蝲蛄和河里的螃蟹，不过可好吃啦！” 二人立刻挤进人群，很快就引来不满。 “哎，那两位女同志，你们怎么不排队呢！” “就是！就是！” 赵文牧注意到这边，见是她们俩人，连忙大声说道： “同志，那是我媳妇还有我妹妹，麻烦让一下！” “哥，你生意真好！小龙虾真香呀！” 赵文秋吐吐舌头挤过来，手舞足蹈地说道。 赵静没有说什么，立刻挽起袖子洗了手，开始处理螃蟹。 今天家里人手不足，螃蟹又多，这会儿还有一半的螃蟹没有切开腌上。 赵文牧一到就忙着炒制，两个小跟班也忙得脚不沾地，完全没有顾得上处理螃蟹。 “阿秋，你先自己找个地儿去吃着。” 赵文牧笑着给她装了一托盘小龙虾和螃蟹，又递来一瓶汽水，让赵文秋先去吃着。 天大地大，今天小妹最大。 高考完的赵文秋是全家最大的功臣。 赵文秋还没吃过麻辣小龙虾和香辣蟹呢！ 她没有推辞，高高兴兴地端过盘子，说了一句“哥，我吃完马上过来”，就跑到一边去吃了。 十分钟不到，赵文秋端着空盘子回来了。 她额头上亮晶晶的，微张着小嘴，还不停拿手扇着风，一脸又辣又过瘾的样子。 没办法，真的是太好吃啦！ “哥，小龙虾真好吃！” “还吃吗？再给你来点？” 赵文牧宠溺地看着她。 “不吃了，不吃了！我来帮你！” 赵文秋说着就去洗干净手，帮着上菜、擦桌子、收拾碗筷。 小姑娘一点也不怯场，热情地跟食客们打招呼。 “同志，你的麻辣小龙虾还有啤酒！” “同志，要不要尝一尝香辣蟹呀，保证你不后悔！” “同志，饮料要不要再来一瓶，小龙虾配汽水，真的是太爽了！” ...... 赵文秋宛如一只活泼的百灵鸟，在一张张桌子间穿梭。 惹得一些小伙子频频张望。 赵静将一只只螃蟹处理好，擦干净手，又拿过一条干净毛巾来给赵文牧擦汗。 还不忘给他递上水杯。 土黄色的灯光下，赵文牧的侧脸棱角分明、线条硬朗，神情专注而坚毅，赵静痴痴看着，眼睛里满是柔光。 不少年轻男女对二人投来羡慕的目光。 有了赵静、赵文秋的帮忙，赵文牧这边压力顿时减轻了不少。 等应付过第一波人潮之后，他总算是可以稍稍休息一下。 赵文牧没有放松，而是走到正在用餐的人群中，一桌一桌询问有什么不足的地方。 再好的东西也有缺点。 顾客就是最好的老师！ “同志，你这小龙虾味道没得说，就是等得太久了，而且还有很多插队的！” 两个女同志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她们两个女孩子实在是不喜欢被人挤在中间的感觉。 而且还有人插她们的队！ 赵文牧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今天他实在没有人手去维持秩序。 当晚人散后他就在小吃摊前竖了两排矮木桩，拉上绳子，以后顾客只能在此排队。 至于高大上的叫号，没有那回事儿！ 那样还得安排个人发号、叫号，纯属浪费人力。 “同志，小龙虾和螃蟹壳有点多，我看好多人直接扔在地上，这样不干净，而且你们晚上清理也麻烦。” 另一个女孩子也小声说道。 赵文牧看了看脚下到处都是的小龙虾壳和螃蟹壳。 确实是这样！ 虽然赵文秋和两个小伙计很积极地来收走垃圾，可有的人就是一边吃一边往脚下扔！ 还得定做一批垃圾桶，每张桌子放一个。 “同志，小龙虾和螃蟹能做点其他口味的吗？像我这样不能吃辣的人，想吃又不敢吃，只能吃几个解解馋太痛苦了！” 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温和地说道。 “同志，过两天还会推出蒜蓉小龙虾和十三香小龙虾，都是不辣的，你可以来尝尝！” 赵文牧笑着说。 “那感情好！” ...... 赵文牧做着市场调查的时候，赵文秋就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 这还是那个不学无术的三哥吗？ 第五十四章 姐，叫我赵文牧 赵文牧几人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半多了。 今天又没能坚持到市场关门。 提前准备了500多斤小龙虾和螃蟹，即便是这样，不到七点半就全部卖光了。 几个人把碗筷收拾好，清洗干净；再把地面打扫干净，把桌椅收起来，回到家就已经是八点半多。 赵文牧现在只想葛优躺。 浑身上下每一块儿肌肉都在疼，实在是太累了。 刘素芳一直待在他们家，照顾着小囡囡。 等二人回来，她就带着赵文秋一起走了。 小囡囡已经睡着了，小家伙儿眼睫毛一动一动的，红扑扑、粉嫩嫩的小脸，小嘴巴鼓鼓的，看得赵静心都要化了。 “囡囡对不起，妈妈今天回来晚啦。” 她轻轻抚摸着闺女的小脸，眼神柔和，满是爱意。 赵文牧先去洗了个澡，这才觉得浑身上下舒爽了许多，接着就去书房数钱去了。 赵静也去洗漱了一番，然后去书房归拢当天的账务。 现在一天的账可是不老少呢！ 有野味的，一进一出都要记账，还有在7个村子收蘑菇的账务，现在又多了城里刚子、赵文远以及便民市场卖小龙虾的账。 每笔账清清楚楚，并且依此为依据，规划所有的支出，保证现金流充裕。 她已经抓住了现金流管理的真谛！ 那就是极限利用每笔资金，以发挥最大效益！ “小弟，小吃摊赚的钱足够补上收蘑菇的缺口啦！” 赵静仔细算了两遍，放下笔高兴地说道。 这些天看着家里的钱一点点变少，虽然明知道这很正常，她心里却也忍不住有些慌。 现在好了，不但收蘑菇的钱够了，还能剩下一些呢！ 赵静眼睛里亮晶晶的，赵文牧看着她这副小财迷的样子，也不禁觉得好笑。 “小弟，你还要吃点东西吗？” 赵文牧晚上就吃了一点饼，还是从家里带去的。 又累又热，确实没什么食欲。 不过他这会儿也不饿。 “姐，我不饿。” 赵文牧随手拿起一本书，这样吹着风扇、躺在凉席上，真是太舒服了！ 赵静却噔噔噔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她拎着两瓶啤酒回来了。 原本想喝点汽水的，冒着泡的汽水她也想喝，毕竟赵静也是个小姑娘。 可是汽水已经没了，她纠结了一下，还是拿了两瓶啤酒回来。 她还是不信两瓶啤酒就能把自己喝醉。 赵文牧看着她手里的啤酒，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他蹭的从席子上爬起来。 “来，姐，我陪你喝几杯。” 两个人也没整什么吃的，就在地上铺了张席子，坐在地上喝啤酒。 赵静这次喝得很慢。 果然，上次就是喝得太快了，这东西丝丝凉凉的，哪有一点儿酒味！ 一会儿后，赵文牧又去拎了两瓶回来。 又过了不久，他干脆拎了四扎回来，也就是八瓶。 ...... “姐，我以前对不起你，对不起囡囡。” 赵文牧说话有点大舌头了，眼神也不是那么清明。 他语气里有些哽咽。 “没事儿，小弟，都过去了。” “你现在把我和囡囡照顾的很好。” 赵静仰头喝了一杯酒，轻轻说道。 过去的都过去了，她不想再去回忆，她很喜欢现在的日子。 “姐，叫我赵文牧。” 赵文牧突然抓过赵静的手，放在怀里，看着她说道。 “叫赵文牧，我是你男人。” “赵文牧。” “嗯。” 赵文牧用力一扯，赵静被他一下子扯到怀里，接着他抱起赵静就往卧室走。 赵静挣扎了一下，“赵文牧”，她又轻轻唤了一声。 “嗯，我在。” 赵静把手环上赵文牧脖颈，任由他抱着自己走进卧室、放到床上。 窗外，院子里。 皎洁的月光撒下，一层层拨开笼罩大地的迷雾，拂过光洁的地面。 清风吹过，院子里的小树枝叶摇曳，在风中飘摇不定。 一片片叶子在风儿摧残下，簌簌落下。 不远处，传来几声犬吠。 风中似乎有压抑的声音断断续续、若隐若现。 许久后， 一阵劲风袭来，小树终于不堪重负。 一阵颤抖之后陷入沉寂。 目睹了一切的月光也悄然隐藏了身形。 ...... 赵文牧半夜醒来，这才发觉温香软玉在怀，记忆涌上心头，原来自己又一次醉后乱性了。 相比有了小囡囡那次，这一次所有的细节都历历在目，清晰浮现在心头。 看着怀里熟睡的面庞，赵文牧只觉口干舌燥。 手也完全不受控。 它有自己的想法，有它想去的地方。 赵静只觉得迷迷糊糊间被人压在身下。 “小弟，别闹！” 她轻轻嘟囔了一句。 “阿静，叫我赵文牧。” “赵文牧。” “嗯。” 这一次，赵文牧是清醒而疯狂的。 赵静也倾尽着所有，这是她的男人，她的爱人。 七月的天，总是说变就变。 前一秒还是风和月丽，和风细雨。 下一瞬狂风夹杂着暴雨骤然而至。 不时有闪电划破夜空，映照着屋里交缠的二人。 院子里的小树，如同大海中的孤舟，摇曳起伏，飘忽不定。 小树努力伸展出每一根枝丫， 它要牢牢抓住这大地，抓向这天空！ 风雨拍打着窗棂， 窗户在这夜里，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吱呀呀，恍若一首交响乐。 这疾风、暴雨，无休无止，似乎不知疲倦，直到鸡鸣声传来，仍意犹未尽。 ...... 赵文牧被“哇哇”的哭声惊醒。 他连忙翻身下床，将胡乱扔在地上的衣服捡起穿上。 再去查看小囡囡，原来是闺女拉了。 小家伙儿咧着嘴大哭，似乎是在发泄着不满。 赵文牧抱起小家伙，到客厅里给她换尿布、洗屁屁。 赵静仍然睡得香甜，一点要醒来的意思都没有。 一夜征伐，终究是她败下阵来。 赵文牧看着睡梦中还皱着眉头的赵静，低头落下一吻，将小家伙哄笑了，赵文牧背着她去准备早餐。 以免她在卧室里把妈妈吵醒。 昨晚不知何时下了雨，院子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流水、落叶。 赵文牧先拿来扫把打扫了院子。 想了想，决定还是先去看一下蘑菇，仓库进水就麻烦了。 来到晾晒场，赵文林、刘秀梅也早这边，正在挨个仓库查看。 “没事儿，都没进水。” 见到是赵文牧，赵文林笑着说道。 仓库建的时候就选在了地势较高的一角，防水也做得很好，果然经住了考验。 刘秀梅从仓库里出来，看见赵文牧，她愣了愣，接着靠过来看得更仔细了一些。 这时候刚好赵静从家里走出来，也往这边来了。 等赵静走近了，刘秀梅突然笑着说道： “小弟，你家蚊子不少啊，瞧你这脖子、背上挠的。” 说完还别有深意地笑着看向赵静和赵文牧。 天热，赵文牧习惯性的穿了个背心就出来了。 赵静脸腾地就红了。 赵文林呵呵干笑着“没进水就好”，说着就走了。 他是过来人，自然知道这“蚊子”是咋回事儿，这么尴尬的地方还是先走为妙。 赵文牧也只好干笑着说道： “大嫂，我回家做饭去了。” 大意了，他还没从昨晚的激情中回过神来，忘了换身衣服。 赵静低着头就要走，却被刘秀梅一把拉住了。 刘秀梅拉着她走到仓库边上，压低声音笑着说道： “行呀，你这妮子，没看出来呀！” 说着拿手指轻轻戳戳赵静额头。 “大嫂！你别笑我啦！” “之前小弟是不是没有碰过你？” 刘秀梅想了想，大概想清楚了。 既然被大嫂撞见了，赵静也就不再隐瞒，她红着脸说道： “嗯，只有怀上囡囡那一次，那次他喝醉了，就稀里糊涂的...” “之后我们就没有。” 刘秀梅是能理解赵静的，她跟赵文林也是表兄妹，所不同的是赵文林从一开始对她就挺好的。 但他们之间也是从只有亲情开始的，现在应该也有爱吧。 她拍拍赵静的手，有些感慨地说道： “阿静，以前苦了你了，现在我们都能看出来，小弟他对你有情，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赵静腼腆地笑了笑，坚定地说道： “大嫂，赵文牧对我很好，我很喜欢他，不是姐姐喜欢弟弟，是女人喜欢男人那种！” “好啊，真好！” 回到家里，赵文牧已经做好早饭。 赵静洗漱后低头乖乖坐好，安安静静地吃着早饭。 赵文牧想起一整晚的疯狂，有些心疼她，就不停给赵静夹菜，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赵静一直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弟，我能不能还是叫你小弟。” 赵文牧听到这话有些懵。 顿了顿，赵静才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只在那时候叫你赵文牧。” “扑哧”赵文牧没忍住笑了出来，幸亏这会儿没在喝粥。 赵静一下子把头埋得更低。 这么多年她一直称呼赵文牧“小弟”，要是平时也说“赵文牧”就太别扭了，而且听起来很生硬。 她刚刚就在纠结这个问题。 又担心赵文牧很反感“小弟”这个称呼。 不然他昨晚为什么一直让自己喊他“赵文牧”。 以前赵文牧就最讨厌别人说他乱#伦。 “阿静，你什么时候叫我小弟都行！你是我妻子，但在这之前，你也是我姐姐，永远都是！” 赵文牧轻轻摸摸赵静的头，笑着说道。 姐啊弟啊又怎么了，二嫂还一直叫二哥“二哥”呢！ “我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不用介意别人胡说八道！以前是我不对，被人激两句就犯浑，让你受委屈了。” 想起自己以前冷言冷语欺负赵静，赵文牧就觉得真不是个玩意儿！ 跟老婆孩子耍横算什么男人！ 赵静抬起头来，她看着赵文牧眼含笑意： “小弟，以前的事情我都忘了，以后不要提了，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 “嗯，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 第五十五章 三兄弟，出发! 自从有了身体上的亲密接触，赵静跟赵文牧的感情急速升温。 赵文牧在人前牵着她的手，赵静也落落大方，不再躲躲闪闪或者低头不敢见人。 她看着赵文牧时，眼睛里满满都是柔情蜜意。 “姐，我走以后，你带着囡囡去爹娘那儿住。” 风儿止歇，赵文牧听着远处鸡鸣狗吠，轻轻说道。 天亮后，三兄弟就要踏上前往晋省的旅途了。 这两天，广阳大街便民市场的生意交给赵文远、刚子负责了。 赵文牧不在的这段时间，他们暂时不出去摆摊了，只专心在便民市场做生意。 赵静和赵文秋也会去帮他们，有赵文远还有山前村的两个小伙计，进城、回村的路上安全都有保证。 赵文牧还跟杨宇平、庞青云打了招呼。 在便民市场值守的公安会重点关注着小龙虾摊子这边，没人敢来闹事儿！ 就算不专门盯着也没人敢闹事，便民市场可是县里重点发展的项目。 野味、蘑菇的事情全都安排下去了。 那么多亲人、小伙伴，担得起大梁！ 赵文燕让每家准备1000块，一共是4000块带在身上。 赵静直接给赵文牧准备了5000块！ 别说是在外吃喝了，这笔钱去晋省买房都够了！ “小弟，你在晋省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意气用事！” 赵静一遍遍叮嘱着，天快要亮了，两个人干脆不再睡觉，就这么说着话。 她生怕赵文牧又跟以前一样打架。 打赢了坐牢，打不赢住院，晋省是人家的地盘，住院的风险不小！ “小弟，你动手之前想想我和囡囡，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打算让我怎么活？” 赵静说着说着就有些哽咽，在这个傻女人眼里，赵文牧这会儿大概已经跟人打架躺到医院里了。 赵文牧干脆坐起来，将她揽到怀里。 “阿静，你放心，我保证不跟人打架！” 真正的大佬，有哪个会下场打架的？！ “我这次去就是把二姐完完好好的带回来，绝对不和人打架！” “再说了还有郑大哥在呢，放心！” 赵文牧亲亲她的额头。 赵静环抱住他。 “你路上注意安全，听说路上有很多小偷，还有抢劫的。” 5000块不是一笔小数目，而且这会儿最大面额的钞票就是大团结。 5000块足足是500张，五沓钱！ “姐，你放心，我专门把自己捯饬得就跟讨饭的似的，不会有人打我的主意。” “我会好好吃饭的，也会照顾好自己...” 他干脆把赵静想说的话都说了。 赵静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二人就这么抱在一起。 ...... 赵文远、钱二牛、李三儿、刚子等人一早就来到了赵文牧家。 “家里的事情就拜托大家了！” 赵文牧把所有事情又安排了一遍，他看着眼前这一群人，眼睛里满是欣慰。 这群人已经慢慢可以独当一面。 “三哥放心！” 钱二牛等人原本想着一起去晋省，全被赵文牧拦了下来。 他们也知道让他们留在家里，不是不相信他们，而是对他们的信任和期待。 众人下定决心，一定要把事情做好了！ 不能让三哥失望！ 赵文林、赵文广、赵文林兄弟三人扮做前往晋省谋生的民工，背着脏兮兮的铺盖卷儿，踏上了前往泉城市的大巴车。 大巴车满满当当、摇摇晃晃到达泉城市，三人又马不停蹄换乘火车。 这时候还是吭哧吭哧的绿皮火车，车速最高不过60公里，一般也就40多公里。 车上人挤着人，还有各种行李，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车厢里充斥着汗臭味和脚臭味，夏日炎炎，发酵后的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着实不怎么好闻。 即便是如此拥挤的车厢中，“花生瓜子矿泉水”的小推车还是一趟趟往返着，乐此不疲。 兄弟三人将行李放在座位里面，轮流入睡。 赵文林、赵文广是第一次坐火车，加之身上还揣在那么多钱，一点睡意都没有，就这么紧张兮兮地盯着。 赵文牧也睡不着，晚上车厢里呼噜声震天响，各种味道发酵了一天也愈发醇厚，这样的环境里，他实在是睡不着。 才不是因为想赵静了。 “大哥，你别瞅着铺盖卷了！你越这样瞅着，别人越容易知道你里面藏了东西。” 赵文牧看大哥瞪眼瞅着铺盖，一脸生人勿近的模样，忍不住提醒道。 “哦哦，也对！” 赵文林连忙挪开视线，却又总忍不住往铺盖上面瞅。 等到了一站，赵文牧赶忙下车呼吸新鲜空气。 这会儿正是半夜，空气里还带着丝丝凉气，别提有多惬意了。 也不知道媳妇和小囡囡这会儿睡着了没有？ 火车吭哧吭哧蛄蛹（方言：蠕动、活动）了一晚上，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到晋省省会晋阳市。 晋阳跟泉城市差不多，整个城市有一种灰扑扑的感觉。 不是空气，是建筑。 这个年代空气还是很清新的。 兄弟三人坐上前往漾泉市的汽车，开始了最后一段行程。 汽车上虽然颠簸，却好在味道没有那么难闻。 折腾了一天多，赵文牧一上车就昏昏沉沉的想要睡觉，一路上一直是摇头晃脑半睡半醒的状态。 突然车子一个急刹，赵文牧一脑袋磕在前座上，顿时醒了大半。 “打劫！” 一声爆喝响起，赵文牧这下子彻底醒了。 车子外面是一片荒滩，土黄色的大地裸露在外，只有稀稀拉拉一点植被。 赵文牧前座的一人站了起来，车厢前部还有另外两个人。 三人手里各自举了一把手枪，还拿了两个黑色提包。 “把钱全都交出来，不然打死你们！” 匪徒三人中年纪最小的王顺宝一个吼道。 打劫的是三兄弟，老大王顺发，老二王顺财，老三王顺宝。 乘客中已经开始有人低声哭泣。 司机被其中一人踹了下去，车钥匙也被收走了。 三名歹徒老二王顺财守住车门，王顺发和王顺宝一人端着枪，另一人挨个乘客抢钱抢物。 乘客们一个个乖乖把身上的钱财交出去，身上带着的手表、手镯什么的也全被收走了。 走到赵文牧身边的时候，赵文牧哆哆嗦嗦地从裤裆里掏出十几块钱，里面还有不少毛票。 王顺宝很是嫌弃，他打开提包，示意赵文牧自己放进去。 赵文牧把钱放进去，脸上满是心疼。 赵文林和赵文广也是如法炮制，一个从鞋子里抠出七八块钱，一个从裤裆里掏出个脏兮兮的布包。 甚至还有些泛黄！ 可把王顺宝给恶心坏了。 三人那脏兮兮的行李，他连碰都不想碰！ 赵文林、赵文广悄悄投来询问的目光，赵文牧不动声色地摇摇头，这仨人明显是悍匪、惯匪，一点钱而已，犯不上拼命！ 三兄弟就这么老老实实地待着。 或许是这次抢到的钱不够多，最年轻的王顺宝嘴里骂骂咧咧的，显得很不高兴。 直到车厢最后面的一位姑娘。 那姑娘看上去十七八岁，穿着一件红色格裙子、白上衣、白凉鞋，青春靓丽，很是养眼。 悍匪三兄弟最小的王顺宝顿时眼前一亮。 “呦，小娘们长得不错嘛！让哥哥好好疼疼你！” 说着伸手就去抓姑娘的手。 “老三！” 旁边王顺发想要制止他，这个小弟总是管不住下面那玩意儿，干完活儿得赶紧撤，不能让他耽误事儿！ “啪！” 谁成想那姑娘也是刚烈，竟然直接一巴掌甩了上去。 王顺宝当时就暴怒了。 他揪住姑娘头发，反手就是连续几巴掌。 赵文牧听着动静忍不住回头看去，却见小姑娘被王顺宝几巴掌就给打得晕头转向。 王顺宝扯着小姑娘头发就往外拖。 “老子今天非干死你不可！” 王顺发举着枪威胁众人：“谁敢动我就打死谁！” 老三那脾气他知道，今天不弄死这小姑娘，他肯定不会罢休。 作为老大，他也只能给擦屁股了。 小姑娘凄厉惨叫着被王顺宝拖出车外，往野地里拖去。 王顺发、王顺财干脆让众人全都走出车外，在空地上抱头蹲着，这样更方便看管。 在车上有人突然发难的话，不一定能及时发现。 赵文牧手背上青筋暴起，眼睛里都快冒火了。 他不是什么白莲圣母，但作为一个男人，但凡有点血性，就忍不了。 有一些男同志也是满脸怒色。 “都别动，这事儿跟你们没有关系，谁动我就打死谁！命可是你们自己的！” 王顺发举着枪威胁道。 看着黑洞洞的枪口，众人眼里的反抗意图一点点彻底熄灭下去。 “大哥，我也过去看看。” 听着那边的惨叫，王顺财也有些意动。 他从人群里拖出一个丰腴的女人，扯着她就往旁边走去。 女人似乎是被吓破了胆，就任由他拉着走远了。 赵文牧给二哥赵文广使了个眼色。 不远处的惨叫声越来越小，小姑娘的反抗越来越微弱。 赵文牧心急如焚。 眼下匪徒只有一个人。 这是最好的机会了！ 第五十六章 杀! 赵文广看懂了赵文牧的眼神。 赵文牧后腰别了一把匕首，那是出门的时候，钱二牛给塞来的。 赵文牧想了想，没有拒绝，就别在了后腰上。 一路上的安检并不严格，他塞了两根烟，跟安检员聊着天也就混过去了。 赵文广突然抱着肚子“哎呦”一声。 “大哥，我肚子疼！” 他苦着脸对赵文林说道。 赵文林连忙示意他忍住。 “大哥，我真的忍不了了！那位大哥，我能不能去拉个屎！” 赵文广乞求地看着王顺发。 “不行！” 王顺发把枪一抬，赵文广顿时吓得往回缩。 “哎呦，不行了，我真的要拉了！” 赵文广说着就要扒拉裤子。 人群顿时一阵骚动，大家纷纷有些嫌弃地躲开。 王顺发也皱着眉头往后退。 一旁的赵文牧却猛的发难！ 他在王顺发偏头看向赵文广的瞬间，趁着这短暂的视野盲区，从侧旁一跃而起，手里的匕首直刺王顺发脖子。 王顺发只来得及转头看过来。 脖子已然被刺穿！ 血汩汩地从他嘴里冒出来，王顺发整个身子一颤一颤的，每抖动一次，就有大量血沫从他嘴里冒出来。 一击必杀！ 无声无息！ 赵文牧肾上腺素飙升，他这会儿感受不到紧张、害怕，他现在无比理智！ 捡起王顺发的枪，趁着另一边的王顺财不注意，一枪打死他！ 王顺宝那边正兴奋着，对付他一个人就没那么难了！ 然而，现实往往比理想骨感！ 赵文牧无声无息的解决了王顺发这条牧羊犬。 但他看管的羊群却炸了！ 喷涌的鲜血吓坏了人群里的几名女性。 “啊！” “杀人了！” 凄厉、高亢的嚎叫声响起来。 有的时候，人跟羊没有区别。 一旦有人失去理智开始嚎叫，立刻有人跟上。 刺耳又难听的嚎叫声此起彼伏！ 赵文牧顾不上这些了，他抓起手枪就冲着王顺宝那边冲去。 只能先去解决王顺宝了，不然那小姑娘不死也被糟蹋了。 “砰！” 身旁不远的土丘上炸开一片烟尘。 是王顺财朝他开枪了。 王顺财听见人群嚎叫，立刻知道大事不好，他放下手里两颗饱满的圆球，立刻抄起手枪朝着人群外面的赵文牧开枪！ 赵文牧扑倒在地，朝着人群大喊，“趴下，躲到车后面！” 接着就跟王顺财对射起来。 二人的非洲枪法都不咋地。 要是郑光明在这里，哪怕只有一只手，对付两名悍匪，也绝对不需要第三颗子弹！ 赵文牧不行，他连三点一线都掌握不好！ 王顺宝也放下已经被他打得半死的小姑娘。 好不容易刚把这娘们打晕，正准备尝尝鲜呢，他顿时怒火中烧。 “大哥！大哥！” 王顺宝喊了几声却不见王顺发回应，心知不好。 “我*你妈的！你是不是杀了我大哥！” 王顺宝大骂道！ 赵文牧被这兄弟二人压制在一个小土坑里抬不起头来。 “是，老子一刀捅死了你哥！” “死得透透的，这会儿还热乎着呢！” 他大声喊道！ 人死鸟朝天，一个字，就是干！ 王顺宝一听这话直接失去了理智，他站起身，端着枪，一枪一枪，不停射击着，同时朝赵文牧的方向冲去！ 王顺财听着枪声，立刻端枪站起来，兄弟二人形成一个夹角，只要赵文牧敢露头，自己这边就能一枪打死他！ 赵文牧也心知这下此命休矣！ 一旦王顺宝冲过来，他就得被打成马蜂窝。 在这最后一刻，他没有后悔，却只觉得对不起赵静。 以后的路，只能她们母女俩走下去了！ “砰！” 一声巨响！ 不是手枪清脆的响声，是散弹猎枪绵长悠远的震鸣！ 接着就是王顺财痛苦的哀嚎声。 原来是山上的猎户听见这边的枪声，从王顺财背后绕了过来。 听着王顺财的哀嚎，王顺宝更加疯狂了。 他加快了脚步，朝着赵文牧这边冲了过来。 一枪一枪，子弹在赵文牧身边炸裂！ 王顺宝越来越近了，不能再坐以待毙！ 赵文牧猛地从侧旁冲了出来，王顺宝一愣，接着调转枪口朝着赵文牧射来。 “砰！”、“砰！”、“砰！”... 一阵枪声后，二人都打光了枪里的子弹。 赵文牧摸摸身上，完好无损！ 他把手枪朝着王顺宝扔了出去，随即欺身而上。 王顺宝也扔下手里的枪。 二人随即抱着打作一团。 “快上啊！坏人没子弹了！” 赵文广大叫一声。 兄弟二人立刻冲了出去。 更多的人在犹豫了一瞬间之后，纷纷朝着王顺宝的方向冲了过去！ 众人很快就合力将王顺宝压在身下。 王顺宝胳膊都被压断了，不停哀嚎着，众人不敢减弱一丝力气！ 赵文牧爬起来，先把两把手枪收了起来。 接着踉踉跄跄地去找那名女孩儿。 女孩儿竟然还没有晕死过去，她就躺在一块石头上，满脸都是血，身上的衣服也被扒拉到一边。 女孩瞪大着眼睛，气若游丝。 她死死看着赵文牧，想把自己衣服扯上去，手脚却怎么也动不了。 赵文牧走上前来，给她把衣服扯上去，仔细把扣子系好。 还好，看上去王顺宝还没得手。 不过看女孩这样子，可别被打死了。 他把女孩抱起来，女孩两只手就这么无力地垂在身旁。 “师傅，开车，快开车，去医院！” 赵文牧一脚把呆愣的司机踹了个趔趄。 司机立刻手脚并用爬上驾驶位，发动汽车。 “大哥、二哥，看好歹徒，别相信任何人，就等着公安来！” 赵文牧大吼一声，一脚将车门踢上。 车下有几个乘客还想上来，看着赵文牧杀气腾腾的脸，再想想他一刀干掉王顺发的场景，顿时全都退了回去。 司机发动汽车，立刻朝着漾泉市人民医院飞奔。 匪徒这边，王顺发的尸首就这么躺在一边，众人都不敢靠近。 王顺宝被众人绑成粽子，死死压在地上。 王顺财这边生死未卜、情况不明，猎户给了他一枪之后，王顺财栽倒在坑里，一直没有出来。 王顺财手里有枪，没人敢上前查看。 直到猎户返回村里，生产队长打电话报了警。 公安到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多小时以后了。 被击中大腿动脉的王顺财，早就因为失血过多一命呜呼。 此案十分重大，公安不敢怠慢，将所有人都带回了局里，又派了人去医院找赵文牧。 赵文牧这边，大巴车直接冲进医院里。 赵文牧抱着小姑娘就往里冲。 很快就被医生拦下来。 看着他满身满脸是血的样子，医生们也犹豫着不敢上前。 “快救救她！” 赵文牧大吼道，接着掏出手枪。 “我是公安，快救救她！” 几个医生立刻把小姑娘推进了急救室。 医院保卫干事当场给市公安局打了电话，不一会儿公安局的车就来到了医院。 这时候赵文牧刚刚预存了1000块钱医药费。 “同志，你是哪个派出所的？” 两名公安站得远远的，手放在腰上，看着赵文牧问道。 赵文牧干脆果断地双手一举。 “同志，我不是公安，晋阳前往漾泉的大巴车上有人持枪抢劫，我杀了一个匪徒，枪也是从匪徒那儿抢来的！” 赵文牧大声喊道。 一名公安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来，从他腰间取走那两把手枪，又摸了一下他身上，确认没有其他凶器。 除此之外，两人还算客气。 没有直接把他摁下。 不一会儿，司机也被叫了过来。 听司机讲完事件经过，一位公安立刻赶回局里汇报情况。 这时候生产队长的报警电话也刚好打来。 于是公安局立刻指派大批人马前往事发地点。 赵文牧也被请到了公安局，是真的请，非常的客气。 “同志，真的是多亏了你！” 一位领导由衷地说道。 “押来局里的路上，王顺宝就全部交代了，他大哥、二哥都死了，这小子心理也崩溃了。原来这伙儿人竟然是前段时间数起抢劫、杀人案的主谋！” 漾泉市公安局副局长郭兴民递上一杯水，态度很是和善。 也没有瞒着赵文牧，刚查到的案情直接就跟他说了。 “最近一段时间，我省晋中地区、晋阳市以及邻省井陉县接连发生多起抢劫、强奸、杀人案件，有一些毫无头绪，没想到竟然是王氏三兄弟所为！” 王氏三兄弟！ 听到这个名号，赵文牧内心也是一震！ 这不是前世里八九十年代活跃在晋、陕、冀数省的悍匪吗？直到二十一世纪初在南方某省犯下数起抢劫银行的大案，轰动全国！ 这一世，三兄弟还没打响名号，就栽在自己手里。 好啊！真是好！ 公安局留下了赵文牧的联系方式，表示一定会给他申请相关表彰，人家已经端茶送客，赵文牧也就不再久留。 他直接去了医院。 赵文林、赵文广等人还在公安局，他们的行李也还在大巴车上，车也暂时被扣在了公安局。 赵文牧提前把钱和粮票、介绍信取了出来。 毕竟行李还不一定被扣多久。 小姑娘下午就醒了过来，好在都是皮肉伤，也没有破相，这真的是个好消息。 坏消息是小姑娘虽然醒了，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只记得赵文牧救了她。 其他的一概不记得！ 跟当初的赵静一样！ “或许是伤到了脑子，或许是大脑的保护机制，让她忘记痛苦、害怕的事情，可能过段时间就好了。” 医生如是说道。 第五十七章 暴打周会中 赵文牧走进病房里，小姑娘已经睡着了。 她一整个脑袋都被纱布包着，只露出眼睛、嘴巴、鼻子，赵文牧推门进来的声音一下子惊醒了她，小姑娘睁开眼睛就往被子里缩。 待看清是赵文牧，又把脑袋伸了出来。 她怯怯地看着赵文牧。 赵文牧想起他刚看到这双眼睛的时候，那个漂亮的小姑娘愤怒地给了王顺宝一耳光，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怒气、不甘。 那是一双倔强、灵动的眼睛，赵文牧总是不自觉得想到赵静。 现在这双眸子里满是胆怯。 “你别怕，你现在安全了，是我救的你，还记得吗？” 赵文牧搬了一张凳子，在一旁坐下，轻声说道。 小姑娘轻轻点点头，她记得是这个人把自己抱起来，送到了这里。 “你还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情吗？” 赵文牧试探着问道。 小姑娘摇了摇头，她只记得发生了很可怕的事情，她很害怕。 到底是什么事情，她却不记得了。 但她还是很害怕。 “别想了，你已经安全了。” 赵文牧轻轻说道，他看出来女孩子情绪还是很不稳定。 “你记得自己是谁吗？” 小姑娘身上没有找到证件、介绍信一类能证明她身份的东西。 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坐上大巴车的！ 女孩子想了想，摇摇头。 哎，这可真让人头疼，等她伤好了，怎么安顿她？ 送佛送到西，赵文牧不可能救下她，又把她一个人无依无靠的扔下。 暂时管不了这些了，至少在她出院之前，先把二姐接出来再说！ “你在这儿好好养伤，我明天再来看你。” 赵文牧说着就往外走。 可是没想到小姑娘立刻就挣扎着坐起来，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赵文牧看明白了。 “你要跟着我走？” 他觉得头有点大。 小姑娘点点头。 “等你伤好了我带你走，你现在好好养伤，好不好？” 赵文牧像是哄小孩一样，尝试说服她。 然而无论他怎么说，女孩都要跟他走。 无奈赵文牧只好把医生喊来。 “医生，她现在能出院吗？” 医生有些生气地看了他一眼。 “同志，你看看她这伤，今天能出院吗？” 赵文牧尴尬笑笑。 医生接着说道： “她这样子，没有五六天出不了院。”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我们不出院！” 赵文牧立刻表态，在医生眼里，难不成小姑娘是被自己打成这样的？ 最后他好说歹说，又把自己的身份证和介绍信都给小姑娘看了，对方才相信他不会扔下自己。 小丫头依依不舍地放赵文牧离开。 手还抓着他袖子不愿意刚开。 赵文牧觉得自己就好像是要抛弃孩子的老父亲。 这该死的负罪感！ 他立刻来到公安局，一是来接赵文林、赵文广，二是把小姑娘的情况跟公安说了一下，让他们赶紧去查清楚她的身份。 这毕竟是重要受害人。 搞清楚受害人身份，是办案的最基本要求吧。 接上大哥、二哥，三人直奔漾泉市招待所，赵文牧之前跟郑光明约好了，他们就在漾泉市招待所碰头。 拿出介绍信，确认无误后，三人办理了入住手续。 一晚上是3块钱。 晚些时候郑光明回来了。 四个人在外面买了点花生、羊肉还有两瓶白酒，就在房间里边吃边说。 “郑大哥，这几天又查到什么新情况没有？” 郑光明喝了一口酒，有些生气地说道： “那个，那个周会中在外面有女人！” “什么！” 兄弟三人齐声爆喝。 “周会中不是之前被我打了吗，这几天都在人民医院住院，我就一直盯着他，前天晚上我发现有个女人偷偷来探望他，二人就在医院里那啥。” 赵文广站起身就要往外走，被赵文林一把拉了回来。 “老二，你干什么去！” “大哥，我去打死那混蛋！” “二哥，打死他还不够，我们得让他生不如死，还得让二姐看清楚他的真面目！” 赵文牧拉着两位哥哥坐下来，一字一句说道。 他眼神冷冽，语气冰冷，让人不寒而栗。 “郑大哥，查清楚那个女人是谁了吗？” “查清楚了，就是漾泉朝晖农机厂的出纳李丽云。” “这个李丽云跟朝晖农机厂厂长李保国关系不清不楚。” 郑光明不紧不慢说着，又将李保国的情况，还有周会中家里的一些情况徐徐道来。 “小弟，你说怎么办？” 赵文林问道，他现在习惯性地大事要先问下赵文牧。。 “郑大哥，你说这两天李丽云都会在晚上来私会周会中？” 赵文牧没有回到赵文林，而是转头问郑光明。 “嗯，是的！” “好，那我们就这么办！” 四个人一阵交头接耳之后，各怀心事回到房间。 次日上午，赵文牧先去看望了住院的小姑娘，又给她200块钱，让她自己找护士帮忙买点好吃的。 她可以自己下床活动，身上伤得不重，主要都在头上。 晚上八点多，住院楼的房间大多已经息了灯，病人们早早就睡下了。 一道人影却转进一间病房里。 身姿丰满，袅袅娜娜，是个女人。 不多时，病房里就有粗重的喘息声传出。 李丽云原本是有些看不上周会中的，这个男人小家子气又文文弱弱的，一点担当都没有，根本就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奈何李保国一定要让她来搞定周会中。 哼，还不是因为看上了周会中的老婆，赵文君。 那个文文弱弱的乡下女人，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的！ 正是因为爬朝晖农机厂上了李保国的床，她才得以在财务科呼风唤雨，作威作福。这几年李保国捞得盆满钵满，没少了她的协助。 当然她也没少给自己捞。 出纳、会计她自己一人担着，厂里的钱想怎么动就怎么动，神不知鬼不觉，就连李保国那个老家伙都不知道她已经把手伸得那么长。 哼，几声假叫，就把老家伙迷得神魂颠倒。 还真以为自己很厉害了？ 周会中这个人更没用，李保国几句话就吓得唯唯诺诺，想着把自己媳妇送到别人床上去了。 连哄带吓，最多再有几天，周会中就乖乖把赵文君送来了。 李保国竟然心急到几天都等不了，非要让自己来搞定周会中。 周会中是厂里的技术员，原本他只是跟修理科的一个叫何慧慧的女人不清不楚，两人在他下乡前就认识，回来后二人关系一直有些暧昧。 私底下“哥哥妹妹”的叫着。 谁知道昨天晚上厂花李丽云突然来看望自己。 莫名其妙被人打了一顿，还能有这种好事儿？ 李丽云趁着没有人，上来就乱摸。 周会中哪里受得了这个！ 虽然他在心里一直告诫自己，李丽云是厂长李保国的女人，她来找自己肯定不怀好意。 却最终还是禁不住诱惑。 “李保国等不及了，你什么时候把那个赵文君给他送去。” 李丽云伸手握住周会中那里，不高兴地问道。 “等我出院了，到时候买点安眠药，保证把她送过去。” 周会中此刻哪里还有一丝羞耻之心，就这么毫不在意地说着出卖赵文君的话。 “不行，李保国说了，他要赵文君心甘情愿，不能迷晕了。” 这个心理变态的老男人，玩弄了厂里不知道多少个女孩子，早就想来点更刺激的。 “这个有点难办呀！” 周会中有些为难，赵文君虽然柔柔弱弱的，性子却极为刚烈，恐怕宁死也不会被人凌辱。 “那是你的事，我不管！干着老娘，咋不见你为难？” 李丽云气呼呼地说道。 “哎呀，好啦好啦，我保证尽快把赵文君送去！” 病房的门突然被人大力推开。 接着房间的灯被人打开了。 在外面旁听了一会儿的赵家三兄弟立刻冲进房内，不由分说，先用床单将二人包裹在了一起。 接着就劈头盖脸地痛殴二人。 就是俩畜生而已，三人下手毫不留情。 他们在外面听得肺都要气炸了。 不一会儿就有一群医生、护士、住院病人围了过来。 就连那个小姑娘也来了。 她也在这里住院，不仅如此，公安局派了两名干警保护她。 案情还未审结，她是重要受害人，不能有什么闪失。 两个赤身l体的人被床单裹在一起，被三个人围着打。 场面别提有多劲爆了！ 围观群众也没人上来拉一把。 直到公安同志大吼一声“都住手！”，三兄弟这才停下来。 “你们几个为什么打人？” 一名公安大声问道。 “这是我妹夫，但这不是我妹妹！” 赵文林也大声说道。 众人顿时心中了然，这是搞破鞋被大舅子打了啊！ 赵文广也大声喊道： “大家都来看看，农机厂周会中，被人打住院了，还在这里私会姘头！” 他大声一遍遍说着。 围观群众指指点点，纷纷唾弃着这伤风败俗的一幕。 大家都是病人或者家属，看到有人竟然在医院里做这种事情，别提有多膈应了。 “公安同志，一定要把这俩人抓走！” “对，太伤风败俗了，竟然在医院里干这事儿！” 赵文牧注意到小女孩也在现场，连忙把她拉回病房去。 这么脏眼睛的一幕，不适合小孩子。 第五十八章 周会中进监狱 公安把看热闹的人赶出病房，让二人穿好衣服，连夜把这俩人带回了局里。 这可不是后世，偷个情什么的就是个道德问题。 这会儿伤风败俗、婚内出轨可是重罪。 要是在83年，周会中这种因为流氓罪判死刑都有可能！ 赵家三兄弟也被请了回去，还是请。 首先是因为，大\/小舅子打妹夫\/姐夫本就是天经地义，只要没出事儿，公安一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清官难断家务事嘛！ 要不然为什么很多人家不愿意娶家里兄弟多的女人。 兄弟是一个女人在婆家的底气。 兄弟给力，女人在婆家就少受欺负，反之亦然。 很多父母对儿子的期待都是长大了给你姐姐\/妹妹撑起一片天，这可不是随便说说，这是对家里男孩子最真实的期待。 赵家三兄弟就是赵文君的坚实后盾。 其次就是，有人伤风败俗，见义勇为是每个公民的责任和义务。 所以三人是被很客气地请到公安局的。 从公安局出来，三人直接来到周会中家，强硬地把赵文君带了出来。 周会中和李丽云被扣在了公安局。 赵文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正在楼下洗衣服，却见自己的三个兄弟突然出现在面前。 “大哥！”、“二哥！”、“小弟！” 赵文君又惊又喜。 “你们怎么来了？” 她擦着手上的水，又擦擦额头上的汗，笑着问道，神情里又有怯怯。 赵文广看看那一大盆衣服，眉头越皱越紧。 他干脆蹲下身去一件件扒拉开。 满满一大盆衣服，没有一件是赵文君的！ 有周会中的，还有他爹娘、妹妹、弟弟的。 不止有夏天的衣服，甚至还有冬天的，有内衣内裤。 赵文广一把掀翻木桶，又狠狠一脚踢在上面，木桶咣咣当当滚出去老远。 “二哥，你这是干什么？” 赵文君站在一边，身形瘦弱单薄。 她觉得有些委屈，更有些无助。 自家兄弟突然出现在面前，却一个笑脸都没有，还在她面前砸东西。 她就只能这么干巴巴站着。 赵文广站起来，把她干瘦的手放在手心里。 “二妹，哥是来接你回家的。” 他轻轻说道。 赵文君有些不敢相信。 她确实是后悔嫁到晋省，周会中的家人对她不好，天天冷嘲热讽，可她认命了。 除了就这么熬下去，还能怎么办呢？ 好在周会中虽然冷淡，却也对她还行。 日子总能过下去的，回去了又能怎样，爹娘也不一定希望自己回去。 就算爹娘肯接受，兄弟们呢？妯娌们呢？ 谁希望家里有个嫁不出去的姐姐\/妹妹？ 谁又愿意家里一直有个小姑子在？ 赵文广不由分说，拉着她就往周会中家里走去。 赵文牧、赵文林走在前面。 跟昨晚一样，二人一脚踹开房门。 房门原本是锁着的，却被一脚大力踹开。 正围在一起吃鸡蛋糕的周会中爹娘、弟弟、妹妹，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一幕，举着鸡蛋糕的手还僵在半空。 “你们是什么人！” 周会中的父亲周启明站起来说道，老家伙胡子上还沾着蛋糕碴子。 赵文君手在颤抖！ 是真的！这一家人把她支出去干活，自己躲起来吃好吃的！ 两年了，她从来没有在这个家里见到过什么好吃的！对门的婶子好几次跟她说周家人又在吃什么好吃的，她还不敢相信！ 想着这家人不至于这么坏！ 据说有时候还是周会中买回来的！ 她从来没有见到过，原来是真的！ 赵文牧没有理会周启明，他一把抓过桌上的鸡蛋糕，狠狠摔在地上。 “这是谁买的？是不是拿我姐的钱买的？！” 他大声问道，就是要让赵文君看清楚这家人的丑恶嘴脸。 鸡蛋糕是周会中托人买的，昨天中午周会中母亲苗大花从医院里带回来的。 赵文牧当然知道。 “我儿子买的！关你什么事？你是谁？” 苗大花大声质问道。 “你哪个儿子买的？” 赵文牧继续问道。 “我大儿子，周会中，农机厂的技术员！” 周会中的弟弟周会文刚要说话，苗大花就大声吼道。 赵文君手里的鸡蛋糕啪叽掉在地上。 刚刚赵文牧把鸡蛋糕摔在地上的时候，她下意识地捡了起来。 在这个家里，打扫卫生一直是她的活儿。 “你们到底是谁？” 周会文终于开口了，这个人跟他哥哥周会中一样，懦弱、自私，假仁假义。 “我是赵文君大哥，赵文林！” “我们今天来是告诉你们一句话，明天我们来取文君的嫁妆、户口，给你们一天时间准备好！” 赵文林没有多余的话。 “不可能！”、“你休想！” 周会文、苗大花先后开口。 赵文牧往前一站，瞪着母女二人狠狠说道： “你们还是先去公安局打听打听周会中犯了什么事儿吧！” 说完兄弟三人拉着还有些迷茫的赵文君就离开了周家。 周会中、周启明唯唯诺诺，想上前阻拦，却又最终没敢。 两个没骨头的软蛋！ “大哥、二哥、小弟，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赵文君就这么被兄弟三人拉着，一路来到招待所。 她想问为什么要离婚，她不想离婚。 可她又不敢说。 就这么懵懵懂懂的来到了招待所。 有些话，必须先跟赵文君说清楚。 没办法，没有说话的好地方。 想必听完以后，赵文君也需要一个没人的地方好好哭一场。 “二姐，接下来的话，会让你很伤心，你做好心理准备。” 这个恶人还是赵文牧来做吧。 赵文君看着他，点点头。 “周会中在外面有人。” 赵文牧抛出第一颗炸弹。 “是那个何慧慧吗？我知道，他们没有什么的。” 赵文君辩解道，她竟然知道这个何慧慧，也不知道周会中是怎么跟她说的。 “姐，不是何慧慧，而且他跟何慧慧之间也不清不楚的。” “是一个叫李丽云的女人，是他们厂的出纳，昨晚他们俩人在医院里，在医院里那啥，被我们当场抓住了。” 听到这里，赵文君脸色煞白，嘴唇都在哆嗦着。 赵文林忍不住点上一根烟，在一旁一口一口抽着。 “周会中和李丽云都被公安抓走了。” 半晌后，赵文君才慢慢吐出一个字。 “好。” “姐，还有一件事，我得告诉你。” 接下来的话，赵文牧真的不知道该不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 “小弟，你说吧。” 赵文君眼神平静，声音也很平静，平静到让赵文牧更加开不了口。 “周会中他们厂的厂长李保国，他，他想霸占你，周会中，他打算迷晕你或者把你骗到李保国那儿。” 赵文君没有说话。 她身子晃了晃，无声无息地倒在赵文广怀里。 赵文牧后悔了，这话不该说的。 知道周会中出轨就够了，二姐不会原谅他，把二姐接回家中的目标就能达成了。 这话对二姐的伤害太大了。 她以后还怎么相信男人？ 她才23岁，一个女孩子最美的年龄，她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想到这里，赵文牧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赵兄弟，这话不该对你姐说的。” 赵文牧走出房间，等在门口的郑光明开口说道。 赵文牧抽出一根香烟，走到外面去。 “郑大哥，你说得对。” 他轻轻说着，点燃一根烟，却又半天没有放到嘴边。 郑光明这两天在调查李保国的事情，而且他曾经打过周会中，所以没有跟赵家兄弟一起行动。 一段时间后，屋里传来赵文广的声音。 “阿君，想哭就哭吧。” 不多时，有低低的啜泣响起，这哭声越来越大，直到成为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 赵文君似乎要将这两年多的委屈、隐忍全部哭出来。 那哭声里的委屈、绝望，让每个人都为之动容。 许久后，哭声渐渐停了下来。 赵文君仰起头，红肿的眼睛里还喊着泪水。 她轻轻说道： “大哥、二哥，我想回家了，我能回家吗？” 赵文林一拍胸口，大声说道： “能，当然能！大哥这就带你回家！” 赵文君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招待所外面。 “郑大哥，李保国那边情况怎么样？” 赵文牧脸上神色凝重，他现在心情很不好。 必须要有人倒霉，才能让他心情好些！ “我已经查到李保国祸害了好几个妇女，但是现在找不到人出来指证他！” “而且还有好多老职工说他侵吞农机厂资产，但是也都没有证据。” 郑光明看上去有些疲惫，侦查敌情他很擅长，但是查案尤其是经济犯罪，业务不对口，他也有些一筹莫展。 “郑大哥，不只是周会中，李保国、周会文、周启明这些人，我一个都不想放过！” 赵文牧生生用手指把香烟掐灭。 “赵兄弟，你放心，这些人一个都跑不了。” 郑光明也恨恨说道。 赵文牧看着郑光明的表情，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过也没有多想。 一道灵光忽然划过脑海，他突然想起一个人。 一个擅长处理经济犯罪问题的人选。 郑美云！ 这个人前世里都快把商战玩出花来了，各种间谍、反间谍、策反行动层出不穷，作为她的对手，可以说是防不胜防、痛苦不堪。 她自己的团队，却始终如水桶一般，牢不可破。 那个野蛮的年代，多少宵小栽在了她手里。 这姑娘，对付经济犯罪绝对有一套！ 虽然她现在还小，远远没有以后的阅历、经验，但是天赋点总是在的吧？ “郑大哥，美云现在能过来一趟吗？” 赵文牧问道。 “美云？那妮子能干什么？她过来倒是没问题，我娘现在已经能照顾自己了。” 郑光明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赵文牧让郑美云过来干什么。 “那行，你想办法让她过来吧！” 第五十九章 李保国进监狱 郑光明没有耽搁，当即给平阳县公安局打了电话。 很快庞青云就帮郑美云办好了介绍信、车票，还安排了一个战友送郑美云来到晋省。 赵文君这边再无疑虑，铁了心要跟周会中离婚。 赵文牧回去的时候，赵文君已经整理好了情绪，她不再哭泣，只是稍稍有些呆愣。 赵文牧蹲下来握住二姐的手，男人温热厚实的手掌将那双枯瘦小巧的手握在手心里，传递着亲人的温度。 “姐，对不起。” 赵文牧轻轻说道。 赵文君伸出另一只手，摸着小弟棱角分明的脸庞，轻声说道： “小弟，是姐识人不明，被周会中欺骗，不怨你。姐要谢谢你，把这些都告诉我。” “我们小弟长大了。” 赵文君轻轻给赵文牧擦去眼角的两行热泪。 姐弟二人紧紧相拥。 次日，上午。 周会中家。 周家人愁云惨淡，唉声叹气。 “娘，真的要让大哥和赵文君离婚？” 周会中的妹妹周慧玥满脸不甘心，赵文君走了，谁给她洗衣服，谁来做家务？ 到时候不都得她来吗？ “对啊，绝对不能让赵，让大嫂和大哥离婚！” 周会文也急忙表态。 “够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那个女人是你嫂子你知道吗？！” 周启明突然吼道。 小儿子那点心思，这个家里有谁不知道？ 也就赵文君傻傻地没看出来吧？ 现在要赶紧让大儿子跟赵文君离婚，跟那个李丽云结婚！ 那个该死的女人，肯定就是她勾引大儿子！ 大儿子从小到大乖巧听话，学习也好，除去娶了赵文君那个乡下女人之外，没有一丝丝缺点，他肯定是被那个李丽云给勾引的！ 周启明和苗大花在心里恨恨想着。 这两口子昨晚就商量明白了，必须立刻、马上让周会中跟李丽云结婚！ 这样就必须让儿子和赵文君离婚！ 这一点倒是在赵家兄弟预料之中。 他们肯定会赶紧让周会中跟李丽云结婚，这样俩人在医院里的那一出闹剧，运作一下或许就能糊弄过去！ 所以周家人必然同意离婚。 但是想让周会中逃脱法律制裁，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赵文君表示自己一分钟都不想耽搁，只想赶紧办完事情回老家。 赵家兄弟和赵文君于是一早就来到了周会中家里。 “怎么样，你们想好了没？” 赵文牧懒得跟这家人客气。 “赵文君嫁来两年了还没有孩子，不会下蛋的母鸡有什么用？赶紧让她跟我们儿子离婚！” 苗大花竟然恶人先告状！ “啪！” 赵文牧一巴掌把她打趴在地上。 “你！你！...” 苗大花爬起来就想扑上来，周会文、周启明也蠢蠢欲动。 然而看着赵文牧冒火的眼睛和紧握的拳头，这仨人讪讪地停在了原地。 “你是打算让我给大家说说你家周会中在哪儿？干了什么吗？” 赵文广大声说道，已经有些邻居悄咪咪地站在门口、窗台偷听这边的动静了。 看热闹是人之常情。 尤其是周会中这一家人，平时也不受邻居待见，看着他们倒霉，大家还是忍不住心里暗爽。 周启明拉着苗大花坐下。 “我们同意他们俩离婚！” 周启明慢慢开口。 “我不同意，你们不能带走她！” 周会文却突然喊了起来。 赵文牧担心从周会文嘴里说出什么话来，脏了赵文君的耳朵，立刻拉着她往外走。 周会文突然拎起身旁的板凳，拦住赵文牧。 “她不能走！” 赵文牧冷冷看了他一眼，把头往前一伸。 “来，朝这儿砸！” 周会文拿着凳子，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 赵文牧一把夺过凳子来，喷头盖脸砸了下去，周会文立刻就头破血流。 就你这个瘪三也敢肖想我二姐！ “瞧你那个怂样！” 周会中抱头躺在地上，赵文牧把凳子狠狠扔在他身上，吐了口唾沫。 拉着赵文君走出了门外。 威胁别人的时候，就要做好对方一旦不从，就立刻实施威胁的心里准备。 如果没有这种觉悟，就不要放狠话，免得自取其辱！ 门内传来苗大花杀猪一般的嚎叫“杀人啦！杀人啦！” 门外是面面相觑的吃瓜群众。 过了一会儿，周慧玥、周会文匆匆跑出来去了卫生所。 周会文路过站在门口的赵文牧、赵文君时，头都没敢抬，怂的一批。 “这兄弟俩还真是一样，又坏又怂！” 赵文牧忍不住说道。 赵文君却有些走神。 过了一会儿，她扯扯赵文牧衣袖。 “小弟，我还有些嫁妆要带走。” 二人重新回到屋内，赵文林、周启明已经谈妥，正准备去找街道干部，开具介绍信、办理离婚手续。 周家退还了赵文君当初带来的100块钱。 这还是赵学海两口子借了好几家亲戚才凑够的。 100块钱对于现在的赵家来说不多，但赵家人的钱，一分也不能便宜周会中这一家子极品。 赵文君走进房间内，不一会儿，抱着两件衣服、一双鞋子走了出来。 “这两件衣服是当初大嫂、大姐给我做的，鞋子是我娘做的，今天我都带走！你们看好了，没有拿你们周家一丝一毫！” 说着她又拿来一个相框，取出里面跟周会中的合照。 这是两人结婚时，在漾泉市照相馆照的。 赵文君将合照撕做两半，把有自己的那一半收起来。 接着又把那100块嫁妆钱取出来，放在桌子上。 “这两年，我做牛做马照顾你们全家人，做零工赚的钱也全被你们抢走了，本不欠你们的。但我刚来那会儿生了一场病，花了7块5，虽然你们也没有人照顾过我，但那7块5确实花的你们的钱！” “这100块还给你们，不用找了！” 说着她小心翼翼地把衣服、鞋子收起来，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外。 下楼，走出这个困了她两年多的地方。 夏日的阳光明媚，微风和煦，为什么她以前从没发现，原来路边还有不少小花迎风开放呢？ 两行清泪流下，赵文君大踏步向前走去。 虽然周会中还在公安局里，街道干部还是很快给赵文君办理好了离婚手续。 看着盖了大红印章的介绍信，上面“允许户口迁出，望原籍地妥善安置”的字样醒目而耀眼，赵文君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大哥，我想回家了。” 她轻轻说道。 兄弟三人对视一眼。 “大哥、二哥，我在这边还有点生意要谈，你们先送二姐回家吧。” 赵文牧说道。 好人救出来了，坏人还没受到惩罚呢，事情这才做了一半，当然不能半途而废。 赵文林、赵文广也确实得抓紧时间赶回去。 快到七月中旬了，家里的夏桃熟了，必须抓紧时间采摘。 赵文林家的桃子有两种，一种是夏桃，大概七月中旬左右成熟，占绝大多数。 一种是秋桃，大概九月底成熟。 赵文牧突然想起什么，大嫂前世就是九月里收秋桃的时候，意外去世的。 他连忙拉住赵文林，一再说不能让大嫂去摘桃，更不能让她赶牛车或者坐牛车！ 他拉着赵文林，神色焦急，让赵文林必须保证做到！ 赵文林虽然不明所以，却也保证绝对不让刘秀梅碰牛车，连摘桃也绝对不让她参与！ 大哥说话是算数的，赵文牧稍稍放下心来，但他还是一再嘱咐赵文广也盯着点。 “小弟懂事了，知道关心家人了。” 赵文君笑着说道。 “小弟，你可不能犯错误！” 赵文牧没想到，他刚嘱咐完赵文林，对方转头就严肃地对他说道。 “啊？” 赵文牧一时之间没理解。 “哦，你们放心，对付李保国那几个杂碎而已，不会乱来的。” 他以为大哥在说李保国、周会中那几人的事情。 “不是他，是医院里那个小姑娘！” 赵文林压低声音说道。 “大哥！你在说什么呢？！” 赵文牧对那个小姑娘完全没有任何不该有的想法，也没想到会引起别人的担忧，何况这人还是自己大哥。 “大哥，我就是看她可怜！救人就到底，对吧？你可不能胡乱猜测，我不是那种人！” 赵文林拍拍他胳膊，没再说什么。 下午赵文牧、郑光明去车站送几个人回平阳县。 赵文君这才知道有郑光明这一号人物，甚至这个人从她回家探亲就一直跟着她，在悄悄保护她。 “郑大哥，麻烦你了！” 她很感激对方做的一切，联想到自己身上发生的这些事情，又觉得很丢人，十分不好意思。 “赵家妹子，你是个好人，这些事儿都不怪你，你别多想。” 别说是赵文君，就是赵文牧也没想到，郑光明竟然说出这么一番安慰人的话来。 “谢谢你，郑大哥。” 有大哥、二哥在，赵文牧对护送二姐平安回到山前村并不担心。 郑美云还没到来，暂时无事可做，他打算先去医院看望一下那个姑娘。 刚打算出发，转念一想，他拉住郑光明。 “郑大哥，陪我去趟人民医院吧。” 他决定了，以后见那姑娘时，身边至少要有一个人在。 郑美云是在第二天傍晚来到漾泉市的。 没想到，仅仅三天后，她就把李保国送进了公安局！ ps：晚点还有一章。 第六十章 完美收官 郑美云一到漾泉市，赵文牧就把调查李保国的任务交给了她。 小姑娘一听是要搜集一家国营农机厂厂长的犯罪证据，一点紧张感都没有，反而整张小脸写满了“交给我，瞧好吧！” 兴奋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听完自己哥哥的案情报告，小姑娘立刻就指出了突破口：李保国老婆。 郑光明兄妹紧锣密鼓地准备攻克李保国老婆。 与此同时，赵文牧在思考怎么对付周启明、周会文父子。 周家人他一个也不打算放过！ 周会中的案子他始终盯着公安局那边，暂时没有什么动静。 周启明是漾泉兵工厂子弟学校的一名老师，赵文牧决定去学校探探情况。 结果上课时间竟然在学校外面遇见几个玩游戏的小孩。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你怎么不去上课？” 赵文牧笑着问一个正在踢球的小孩，结果对方压根儿不理他。 “李彦红，干什么呢，快把球踢过来！” ...... 自己这是什么锦鲤体质，到哪儿都能遇见未来大佬。 “你们几个小孩，上课时间不学习，在外面玩什么呢！” 赵文牧一脸严肃，背手喊道。 一群小孩以为他是老师，吓得跑远了。 “哈哈哈哈！” 看着抱球仓惶逃跑的李彦红，赵文牧忍不住大笑起来。 赵文牧在学校没打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只是没想到，他还没动手呢，周启明就自己进了局子。 事情说起来有点搞笑。 周启明去李丽云家里商量让周会中跟李丽云结婚的事情，李丽云家里只有一个娘和哥哥，这二人也不是什么好鸟，游手好闲，手脚还都不干净。 他们对李丽云的死活压根不在意，反正这个闺女吃香的喝辣的，也从来没管过他们娘俩儿。 他们只想从周启明这里捞点钱。 有其子必有其父，嗯，这么说也没问题。 周启明跟他儿子一个德性，自私、小气又懦弱。 500块的彩礼钱他死活不同意。 也不想想他儿子还在监狱里。 李丽云老娘鲁艳萍也是个泼辣的，这一点她女儿很像她。 她见周启明始终不乐意出这500块，干脆一把抱住周启明就大喊： “来人啊！救命啊！耍流氓了！” 这可把周启明这位人民教师给吓懵了。 他抄起桌上的水瓶就给鲁艳萍脑袋开了瓢。 鲁艳萍这下子彻底发疯了，扯着嗓子就喊“杀人啦！” 她儿子李大有抄起家伙就打周启明。 周启明被李大友吓得跑到阳台上，然后掉了下来。 好在鲁艳萍家在二楼，周启明没什么大碍。 但是这把左邻右舍还有巡逻的公安给吸引了过来。 鲁艳萍和李大友咬死了说是周启明私闯民宅、调戏妇女，虽然就鲁艳萍这模样，说是有人调戏她，实在是不太好想象。 周启明百口莫辩，何况他儿子还因为搞破鞋被关在公安局。 于是父子俩很快就在公安局见面了。 漾泉市兵工厂子弟中学火速开除了周启明。 他被关了六个月后才被放出来，当然这是后话。 国营农机厂也开除了周会中和李丽云。 周会文的工作也泡了汤，原本市配件厂已经决定接收他的档案了，结果政审人员了解到他家发生的事情，立刻停止了聘用流程。 周慧玥怎么也想不明白，短短几天时间，她们家怎么就从人人羡慕的三职工家庭，突然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原本对她很是殷勤的魏家人一下子就变了脸，不允许魏汗青跟她联系，一直对她有情有义的魏汗青也在躲着她。 周会中因为流氓罪被判了十八年，周会文丢了工作以后一蹶不振，周启明关了六个月放出来以后，也是天天跟苗大花打架。 一个家彻底散了。 最后周家人为了400块钱彩礼，把周慧玥嫁给了一个有着家暴恶行的二婚男人。 这些都是后话了。 赵文牧没有想到他还没有出手，周家就接二连三的出事情了。 果然是娶妻娶贤，没有了赵文君，这个家立刻就崩解了。 他幸灾乐祸地胡乱联想了一番，心情很是愉悦。 郑美云这边效率很快，没几天就从李保国老婆这里搞来了很多李保国贪污腐败的证据。 李保国的老婆跟他早就没有感情了。 二人之所以维持着婚姻关系，纯粹是为了利益罢了。 李保国作为国家干部，需要一段婚姻来装点门面，李保国的老婆卫红则是为了李保国的钱。 郑美云成功说服卫红，李保国终究要完蛋，不如提早动手，既能洗脱跟他的关系，还能保留一部分钱财。 卫红也觉得李保国现在愈发的肆无忌惮，早晚要出事儿。 二人一拍即合，郑美云给卫红出了不少主意，帮她转移财产，至于李保国的犯罪证据，卫红早就搜罗了不少。 原本是用来震慑李保国的，以免对方什么时候撇下她。 完成这一切后，卫红立刻向公安局实名举报李保国贪污受贿、侵吞国有资产。 李保国一被公安带走，雪花般的举报信立刻纷至杳来。 不仅如此，没有了李保国的庇护，李丽云的犯罪事实立刻被农机厂财务人员揭发出来，毕竟没有人想成为替罪羊。 最后的调查结果触目惊心。 李保国在担任农机厂主任直到厂长的十多年里，伙同农机厂多名管理人员，以次充好、谎报进价、虚报损失、垄断货源...采取多种方式，共计收受贿赂余元，侵吞国有资产92万余元。 而被他祸害的妇女足有12人！ 李丽云更是小官大贪，仅仅是一名出纳，竟然挪用公款余元。 要知道这可是一个工人150年的收入！ 最终二人双双被枪毙！ 正是因为受到李丽云案子的牵连，周会中才被重判了十八年。 他应该庆幸自己不涉及经济犯罪，但凡他曾经动过一点点手脚，等待他的必然也是一颗花生米！ 李保国被抓走的当天，赵文牧就收拾东西，准备踏上返乡路。 他很清楚等待李保国的是什么，而且这个案子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结的，他也不可能等在这里专门看李保国的结局。 他先去了漾泉市公安局，询问有没有查到那姑娘的身份。 结果很让人失望，公安局也没有任何头绪。 这下子他是真的犯了难，自己就要回家了，这姑娘咋办？ 思前想后，他还是决定把这小姑娘带回家。 那姑娘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昨天就出院了，现在也住在招待所。 赵文牧把她带到公安局，让公安给她拍照留档，这样她的家人找来时，不至于寻不到她。 赵文牧给公安局留了自己的联系方式，王氏三兄弟的案子还没了结，公安局承诺了这事儿要给他嘉奖呢。 没办法，又跟漾泉市公安局扯了老长时间嘴皮子。 最后对方终于同意给那姑娘建了个临时身份，就叫赵欣，还给她开了介绍信。 不然赵文牧也没法带她回平阳县。 赵欣出院了，还穿着那身染血的衣服，赵文牧只好带着她还有郑美云去逛供销社，给两个小姑娘买些穿的用的。 等回到晋阳市，赵文牧又领着赵欣去了晋阳市公安局，想着她毕竟是从这里去漾泉的，或者能在晋阳找到关于她身世的线索。 晋阳公安局查了一下，没有发现最近有人报失踪案，也只好给赵欣建了卷宗，看以后会不会有人来报警寻人。 既然来到晋阳，毕竟是晋省省会，赵文牧还是打算逛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新鲜玩意儿，带回家给赵静。 他现在每分每秒都在想念赵静。 二十岁的小伙子，实在是馋得慌。 在晋阳市，赵文牧竟然见到了友谊商场。 这可是新鲜玩意儿，里面只卖进口货，而且只能花美元，不需要票。 赵文牧顿时就心动了。 去哪儿去淘换美元呢？ 他稍稍一想，就有了主意。 票贩子们呀！这些人肯定有门路。 赵文牧找到几个票贩子问了一下，果然有人能兑换美元。 只不过汇率是1:1.8。 这会儿的官方汇率是1:1.49，票贩子直接收取20%的手续费！ 很高，但很合理。 赵文牧身上还有4700多块钱，这几天总共花了不到300块，其中大头还是赵欣的医药费。 他干脆换了1000美元。 这可把票贩子给震惊了，见过兑换几十、一百的，一下子兑换一千美元的还真是第一次见！ 现场所有的票贩子凑了一下，终于凑够1000美元。 赵文牧拿着美元直奔友谊商场。 友谊商场果然豪华气派，用最高、最大、最亮眼来形容丝毫不过分。 里面商品种类十分繁多，摩托车、电视机、收音机、手表、名酒、化妆品、大白兔奶糖、蓝罐饼干等等，这些在外面买不到的东西，在这里却一整个货架满满当当。 商场不收人民币，也不收外币。 只能用美元1:1兑换成外汇券，用外汇券购物。 既然来一趟，自然是要大采购一番。 赵文牧先是买了收音机，这玩意儿虽然他不怎么感兴趣，但毕竟是三转一响的那一响。 少了它，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可惜李三儿一直搞不来收音机的券。 国外进口的曲奇饼干、化妆品都来一些，家里有那么多女人呢！ 港风印花衬衫、低腰牛仔裤、纯色裙子...照着赵静的尺寸买买买。 至于赵欣和郑美云，赵文牧扔给她们100外汇券，让她们自己买去。 赵文牧觉得赵静穿啥都好看，他啥都想买。 直到看见一件清冷帅气的素色西装，这件衣服搭配一件白色衬衣和白色宽松长裤，外加一顶小礼帽。 赵文牧已经能想象出赵静穿在身上的优雅得体。 绝对比那些港星还要好看。 赵文牧徜徉在商品的海洋里，每一件衣服、每一双鞋子、每一顶帽子，他都会想象，这些东西出现在赵静身上的样子。 直到他看见了一样东西。 一样好东西。 杜蕾斯。 第六十一章 小玩意儿 晋阳市，友谊商场。 这可是个好东西呀！ 赵文牧的眼睛顿时就挪不开了。 他们只有小囡囡一个女儿，还可以接着生。 不过赵文牧却不打算让赵静接着生小孩。 一是赵静还要考大学，怀孕读书不方便。 二是赵静年纪还小，过早生太多孩子对女人身体不好。 这种知识他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得来的，似乎上辈子自己也没关注过这个话题，但在信息爆炸的时代，有些事情不是你不去关注就永远不会知道。 这个年代是有安全套的。 国产的也有。 虽然品质不太有保证。 但就连这样的避孕套，在当时都是恨不得祖传三代的稀缺品，用完以后不能丢，洗洗留着下次用。 1958年的《人民公社保健员手册》写道：行完房事以后，“取下套子，用布包起来，第二天用冷水洗干净”、“擦干，抹上滑石粉，卷起来放在阴凉地方，以后再用”。 1957年《红十字会员卫生常识》也写道：“次日用温水洗净”、“擦干，撒上滑石粉”、“卷好，包好，放在阴凉处，留待下次再用”。 没办法，物质条件不充裕啊！ 在那个连饭都吃不饱、物资匮乏的年代，能用上安全套的全国又有多少人？当然是要发挥节俭精神，能用几次就用几次。 而且在计划经济体制下，要想拿到安全套基本靠单位发。 一来粥少僧多不够发，二来社会风气不开放，你去领个安全套，在同事眼里可能跟耍流氓没什么区别，所以这东西并没有在社会上流通。 赵文牧想搞都搞不到。 友谊商场里这杜蕾斯可是好东西啊！ 要知道1998年杜蕾斯才在青岛建厂。 还要等18年！ 赵文牧瞅了眼周围，两个小姑娘不在。 立刻让售货员给拿了两盒。 这会儿还是铁盒的，一盒才四个。 赵文牧想了想，干脆又要了四盒。 还是不够，但是没地方放了。 好可惜！ 泉城市应该也有友谊商场吧？他在心里盘算着。 至于电视机，他暂时没买，那玩意儿有点大，费劲巴拉带回家太麻烦了。 关键是这会儿村子里的电很不稳定，时有时无，电视信号他觉得也不一定好使。 友谊商场里面电视机、电冰箱倒是不少，以后想买了可以随时去泉城市。 赵文牧又给赵文君买了块手表。 每个亲人都给买了，可不能少了二姐。 想了想，又给郑光明买了块手表，给郑光明母亲买了一些营养品，这一次多亏了郑光明兄妹。 虽然自己有给郑光明开工资，但这是两码事。 该表达的谢意不能少！ 又给自己家里人买了一些东西，总之把1000美元外汇券花得干干净净。 “赵兄弟，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面对赵文牧递来的手表，郑光明坚辞不受。 赵文牧拉过他的手来，直接给他扣在了手腕上。 “郑大哥，这次多亏了你，这点小意思，你再客气就是见外了。” “大哥，这手表你戴真好看！” 郑美云也笑嘻嘻地说道。 赵欣也带了一块小巧的女表，赵文牧不认识是什么牌子的，看起来挺精致。 赵文牧这次出来是扮做务工农民的，身上一件值钱货都没有。 “小云，你这次做得也很好！” 赵文牧笑着表扬道。 “那赵大哥，我有没有什么奖励呀？” 有亲人相伴的郑美云，还是一个天真可爱的小孩子。 “你身上的新衣服，手里的好吃的，不就是奖励吗？” 赵文牧指指她的新裙子和手里拎着的饼干。 小姑娘一拿到新裙子就迫不及待去卫生间换上了。 “哦，对啊！” “谢谢你，赵大哥！” 小姑娘也没有失落，还是高高兴兴的样子。 这是她第一次去外省，第一次坐火车，第一次逛友谊商场，第一次穿这么漂亮的新裙子，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饼干。 一切都是新奇的！ 相比这些，搜集李保国罪证的事情不值一提，早就抛到脑后了。 小孩子就是这么简单纯粹。 回到平阳县城，赵文牧跟郑光明兄妹道别，直接带着赵欣去了便民市场。 这会儿已经快六点了，正是小龙虾最火爆的时刻。 150平米的空地上已经满满当当整齐放满了桌子，几乎每张桌子上也都坐满了人！ 赵文牧粗粗数了一下，竟然足足有42张桌子！自己不在的几天，小吃摊的规模竟然又扩大了。 摊子这边，几个大炒锅一字排开，赵文远、刚子、赵文秋正在卖力炒着小龙虾和螃蟹。 看着赵文秋围着毛巾，用力挥动锅铲的样子，赵文牧脸都黑了！ 是谁让她来炒小龙虾的？！ 不仅如此，三个人竟然还穿着一模一样的围裙，背后绣着大大的“老赵家”字样。 赵静俨然一位出色的老板娘，正在熟练地招呼顾客。 “董大哥，今天还是一斤十三香小龙虾，两瓶啤酒？” “宛姐，今天又带家里人来啦？” “小平，去给刘大哥那边再上一斤香辣蟹！” …… 她跟每一位顾客似乎都是那么熟悉，脸上始终有着浅浅的笑容。 赵文牧痴痴看着，仿佛要融化在那笑容里。 赵静和两个伙计也穿着同款围裙，一群人这个打扮，看着干净整洁又卫生，而且让人印象深刻，一下子就记住了“老赵家”这个名号。 赵文牧心想也不知道是谁的鬼主意。 不仅如此，赵静又从一旁的水桶里拎出一个大西瓜放到案板上，咔嚓几刀把西瓜切成均匀的薄片，分装在几个盘子里。 但凡有人买三斤以上小龙虾或者香辣蟹，就送一份西瓜。 自己的队伍里什么时候混进了商业鬼才？ 啊，知道了，一定是赵文秋！ 赵文牧又看看小妹那卖力挥动大勺的样子，小脸上汗津津的，满脸写着“劳动最光荣”，完全写满了我很骄傲、我很自豪。 仿佛是心有所感，赵静突然抬头看向了这边。 四目相对，她脸上立刻绽放出毫不掩饰的喜悦。 她立刻放下手上的东西跑了过来，赵文秋也看见了他，激动地挥舞着大勺。 赵静在赵文牧面前停了下来，仰头看着他，满心满眼都是他。 “阿静，想我没？” 赵静点点头，接着又轻声说道： “想，每天都想！小囡囡也想你了。” 赵文牧丝毫不在乎周围无数的目光，他牵起赵静的手走到摊子后面，这里有一小片空地，不忙的时候伙计们就在这里休息。 赵文牧把东西放下，给赵静解下围裙。 “你先休息会儿。” 说着他系上围裙，走过去把赵文秋拉到一旁。 “去去去，谁让你炒小龙虾的？你就在这招呼客人！” “我自己要求的，我炒的可好了，大家都喜欢吃呢！” 赵文秋觉得炒小龙虾实在是太有成就感了，尤其是看着客人们大快朵颐的时候。 “这围裙和西瓜是不是你的鬼主意？” 赵文牧一边翻炒小龙虾，一边跟赵文秋说着话。 “啊？不是啊，这都是三姐的主意！” 赵文秋这些天一门心思都在炒小龙虾，压根没琢磨这些事情。 没想到这些竟然都是赵静想出来的，看来自己不在的这些日子，她是真的很用心在经营这个小吃摊。 规模扩大了，新菜品也上了，虽然是自己留下的底料。还做了宣传，搞了赠品。这些东西在后世可能是基本操作，但在这个年代，真正能想到、敢去做的，真没有几个！ 他的女孩，用自己的行动证明，是可以帮到他的！ 他们是夫妻，可以同甘共苦，这就是赵静想要的！ 想到这些，又想起藏在怀里的小玩意儿，赵文牧觉得眼前的小龙虾分外燥热！ 赵静就这么坐在不远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赵文牧翻炒小龙虾，看着赵文牧跟老客户打招呼。 专注工作的男人，最帅！ 热恋中的男女，就是这样，眼睛里只有对方。 赵文牧也没有想起来，自己还带了一个姑娘回来。 赵静也没有注意到，赵文牧身边站了个小姑娘。 可怜的赵欣，就这么被所有人给无视了！ 她看着热闹的小龙虾摊子，闻着诱人的香味，终究是忍不住胃里的那份渴望。 她走到赵静面前，怯生生地问道： “请问你是赵静姐姐吗？” 她知道赵文牧已经结婚了，妻子叫赵静。赵文牧给媳妇买了那么多东西，不只是她，郑美云也知道赵文牧媳妇叫赵静。 连她穿多大码的衣服、鞋子都知道！ “对，我是赵静，你是哪位？” 赵静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客气地问道，她这才想起来，刚才这小姑娘似乎就是站在赵文牧身旁。 似乎是吧，她没注意。 看着姑娘小脸上仍然清晰可见的淤青，她忍不住心疼对方。 “我是赵欣，三哥带我来的。” 嗯？ 三哥？ 第六十二章 媳妇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三哥？ 赵文牧？是在说赵文牧吧？ 赵文牧不知道的是，大哥、二哥果然不仗义，赵欣的事情，竟然没有提前跟家里说一声。 他一看到赵静就把赵欣给忘在了脑后。 正在翻炒小龙虾的赵文牧抬头一看，赵静站到了他面前。 他开心地笑笑。 “你歇着就行，今天我们早点回家！” 赵静没理他，盛了一份小龙虾、一份香辣蟹，又拿了一瓶汽水走了。 赵文牧还以为她是给客人送餐。 过了一会儿，她又过来拿了一瓶啤酒、一盘西瓜。 赵文牧循着她的身影看去，赫然发现正在吃小龙虾的赵欣！ 赵静把西瓜放在赵欣面前，坐下来，打开啤酒，竟然跟赵欣边吃边聊。 二人看上去说说笑笑，宛如两姐妹，画面和谐而美好。 七月的天，赵文牧突然觉得有点冷。 完了，他心里想着。 赵静确实很生气，很生气很生气。 赵欣给她讲了那天的事情。 虽然这姑娘的记忆是从赵文牧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开始的，但不妨碍她从公安还有赵文林、赵文广那里了解了事情的详细过程。 于是，她没有遗漏一丝细节地讲给赵静听了。 这傻孩子觉得三哥以一敌三勇斗歹徒的故事可歌可泣，恨不得传唱天下，世人皆知。 在赵静听来，却完全是另一种感受！ 当她听到赵文牧拿着匕首飞身扑向王顺发的时候，整个心都悬了起来，生怕王顺发反应过来！ 赵文牧冲向王顺宝的时候，王顺财突然打来的几枪，仿佛就是打在她心上，生疼生疼的！ 赵文牧被压制在土坑里，仍然大声喊着“你哥就是我杀的！”，听到这里，赵静实在是不敢往下听了，她猛地灌了一大杯酒，才让自己勉强支撑住。 赵文牧冲出土坑，跟王顺宝对射的时候，那一枪枪仿佛是打在她身上，四肢百骸都在疼！ 七月的天，赵静只觉得浑身冰凉。 她差点就失去了赵文牧！ 这个男人在那时候，有没有想过她们娘俩？ 虽然理智告诉她，赵文牧做的都是对的，他救下了不止一个人。 情感却一遍遍告诉她：你差点就失去他了！他就没考虑过你和囡囡！ 女人都是感性的！ 尤其是情绪失控时！ 对失去赵文牧的恐惧，让她暂时失去了理智，她只觉得很生气、很害怕。 “阿静姐姐，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吃饱喝足的赵欣终于注意到了萦绕在赵静身周的低气压，她有些不安的问道。 赵静一下子回过神来。 看着眼前满脸淤青、抓着半只香辣蟹的“赵欣”，她眼神柔和下来，把这姑娘轻轻拉入怀里。 “阿欣，别怕了，都过去了。” 小姑娘眼睛里的胆怯藏不住，这不是那个敢掌掴歹徒的小女孩，她也是吓坏了吧。 赵静想象着她被王顺宝拖走时的害怕、无助，被他殴打、凌辱时的绝望、恐惧，心里对赵文牧的怒气顿时少了几分。 对他的关心之情立刻趁势夺回失地。 她暗暗决定，还是必须要让赵文牧吃个教训！ 赵文牧一直用眼角的余光注意着这边的动静，看到赵静把赵欣搂在怀里，他一颗心顿时放松不少。 然而，事实证明他高兴的太早了。 回家路上，赵静没理他。 他献宝似的把一件件礼物捧出来，惹来赵文秋一阵阵惊呼。 赵静还是没理他。 就自顾自跟赵欣、赵文秋说着话，跟赵文远、小伙计安排明天的出摊计划。 不但无视了他，还剥夺了他大掌柜的权力。 赵文秋、赵欣年纪相仿，很快就相谈甚欢。 “晚上阿欣住哪儿？” 赵文秋突然问道。 赵文牧想了想，没说话，这事儿跟他没关系。 “要不跟我一起睡吧！” 赵文秋没等大家说话，接着说道。 “你个小妮子，就是不想跟二姐一起睡是吧？” 赵静点着她的额头说道。 “二姐跟娘一起睡呢！” 赵文秋噘着嘴说道。 “就让我和阿欣去你们老屋睡吧！” 她又提议道。 赵文秋想去赵文牧的老宅住已经很久了，在那里她晚上可以尽情看小说，没人管她。 想想就开心。 可惜之前一直没机会说，说了爹娘也不让她去。 现在她可以跟阿欣一起去住。 她看明白了，阿欣住哪里都不合适，跟她一起去老屋最好不过了！ 赵静想了想，似乎也只能这样。 于是一到家，赵文秋立刻就冲回家抱来了她的《红楼梦》、《飘》，跟赵欣一起挑灯夜读。 在老宅，刘素芳可不允许她熬夜看书，既费电又伤眼睛。 吃过晚饭，安顿好这俩人，赵静回到书房继续复习功课。 赵文牧抱着小囡囡在一旁练习“你说我猜猜猜”的父女游戏。 “阿静，别不高兴嘛，我把赵欣带回来也是没办法呀。” 赵文牧轻抚着妻子后背，小心翼翼地说道。 “我没不高兴啊，我很喜欢阿欣。” 赵静没有回头，语气平淡地说道，继续认真翻着手里的书本。 “阿静，这件衣服你喜欢吗，我觉得你穿上肯定特别漂亮！” 赵文牧拿出那件西服套装展示给赵静看，赵静眼睛里闪过惊艳，却仍然努力维持着面无表情的样子。 “姐~” 赵文牧使出杀手锏，一声“姐”让赵静紧绷了一晚上的表情终于维持不住。 她转过身子，看着赵文牧，认真地问道： “小弟，你做错了什么？” “我不该把赵欣带回来。” 赵静摇摇头。 “阿欣失去记忆，无处可去，你不把她带回来，让她到哪里去？” “我不该对付李保国，万一他狗急跳墙伤人？” 赵文牧试探着问道，这个答案有点牵强了。 赵静摇摇头不说话。 “我不应该跟王氏三兄弟动手。” 赵文牧已经知道她为什么生气了。 确切地说，不是生气，是委屈吧。 阿静是个善良的人，又怎么会因为自己救人生气呢？ 赵静点点头，又摇摇头。 “你不出手，阿欣就会被糟蹋，甚至可能被王顺宝杀害，小弟，你出手是对的。”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和囡囡？” “以前你对我们不好，我忍忍也就过去了。可是现在，我不知道没有了你，我还有没有勇气活下去。” “你是男子汉大丈夫，你心里有大志向，但我不一样，我只有你和囡囡，一个都不能少！” 赵静说着已经是泪流满面。 赵文牧伸手给她擦着眼泪。 “阿静，对不起！” “你别怕，我不会离开你和囡囡的。” 赵静擦干眼泪，推开他，继续埋头看书。 看了一个多小时，她突然拿起赵文牧展示的衣服，洗漱去了。 不多时，赵静穿着那套西装回来了。 稍显男性化的风格果然经得起时代考验，素色小西装、白色高腰裤搭一顶小礼帽，尽显活泼、轻巧、雅致，真可谓是又美又飒！ 还透出一种慵懒、惬意的感觉来，与那份简洁、干练完美融合！ 赵文牧彻底看痴了。 “阿静，你真漂亮！” 赵文牧痴痴说道。 然后立刻放下手里的书，冲到卫生间洗漱去了。 当他拿着小铁盒，兴冲冲回到书房的时候，赵静已经不在这里了。 赵文牧立刻跑回卧室。 结果吃了个闭门羹。 他试着又推了推门，确实从里面关上了。 这时候没有门锁，就是在房间里有一个小插销。 “阿静，你开开门，我还没进去呢！” 赵文牧在门外喊道。 “赵文牧，你去书房睡吧。” 赵静轻轻柔柔的声音从门里传出来。 “姐，开开门好不好？” 赵文牧急得抓耳挠腮，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而且咋还在生气。 不是已经好了吗？ “叫姐也没用，你小点声，别吵醒了囡囡。” 屋里的人根本没打算给他开门。 无奈赵文牧只能去了书房。 结果这样的日子，竟然一直持续了七八天！ 赵静白天跟他不吵不闹，好说好量的，晚上却坚决不让他进卧室。 赵文牧终于忍无可忍了！ 这天他早早就洗漱完，然后一直盯着赵静。 赵静洗漱完要回房的时候，他冲过去一下把她拦腰抱起就往屋里走。 赵静既不反抗，也不挣扎，就任由他抱着。 放在床上。 一番激情。 甚至还很配合。 赵文牧拿出从友谊商场带来的新鲜玩意儿，正准备进入正题。 “赵文牧，我来生理期了。” 赵静突然笑着说道。 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赵文牧：…… 是谁教你这么调皮的？！ 没办法，赵文牧只能下床去冲了个凉水澡。 等他回来，门竟然又从里面关上了。 这娘们！ 赵文牧暗暗发誓，看你能嚣张几天，有你后悔的时候！ 赵静躺在床上，想着刚才赵文牧猴急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伸手摸过赵文牧刚刚打开的小铁盒。 她仔细看了一会儿，红着脸收了起来。 “他是不想再要一个小孩吗？” 赵静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打开房门，来到书房。 赵文牧已经睡着了。 她轻轻走到赵文牧身前，俯身印下一个吻。 却被赵文牧拉入怀里。 第六十三章 摘桃子 赵文林从漾泉市回来后，就忙着摘桃子。 摘桃是一个非常辛苦的活儿。 七月中旬，烈日炎炎，人在太阳下不一会儿就汗流浃背、焦虑烦躁。 然而，桃子却不会等人，越是这种炎热的天气，桃子越会加速成熟，最多一两天时间就会开始变软。 一旦变软，就没法保存、运输了，然后很快就会腐烂变质。 后世在桃子成熟时，就会有很多东北的客商来到齐鲁，开着那种半挂车收购桃子，在烟台转乘渡轮，运往大连或者沈阳，也有一些发往哈尔滨甚至俄罗斯。 但是现在这会儿，桃子只能在当地的农贸市场零售，或者卖给市场里卖菜的小贩们。 桃树大多长得比较低矮，摘桃时，人要半蹲在桃树下面，摘下的桃子用箩筐或者木桶装好，然后半蹲着运出去。 非常费力气。 而且费膝盖。 不仅如此，桃子表面长了很多绒毛，粘在身上，跟汗液混合，不一会儿就会浑身瘙痒难耐。 甚至有的人还会过敏。 ps：作者小时候对桃毛过敏，吃没洗干净的桃，弄得浑身都是大红疙瘩。 回归正题。 赵家人既要忙着收野味、蘑菇，还要抢收桃子，虽然桃子不值钱，却也不可能任它烂在树上。 赵文牧每天出摊也会带上几筐桃子，小龙虾摊那么火爆，人流量很大，可以顺便卖不少桃子。 桃子只有6分钱一斤，跟蘑菇一个价。 赵文君这几天也是天天帮着摘桃子，她的事情赵家兄弟没有瞒着赵学海、刘素芳，兄弟几个把赵文君平安接回家，刘素芳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虽然家里从来没有人说过不好听的话，赵文君还是觉得身份尴尬，只好努力帮着家里多干点活儿。 “赵文林，你什么意思？！” 果园里，刘秀梅气呼呼地问道。 “为什么不让我摘桃子？我是千金小姐还是怀胎七月了？你说说凭什么不让我摘桃子！二妹都来帮着干活，你为什么不让我干？” 刘秀梅一连串发问，根本不给赵文林解释的机会。 她实在忍无可忍了！ 赵文林回来时，她正在地里摘桃子呢，结果赵文林二话没说，就把她请出了桃园，说是让她收蘑菇。 她也没有多想，收蘑菇那边确实有些忙。 结果到了早上，这会儿大家都在摘蘑菇呢，正好可以抽空摘桃，赵文林还是不让她来。 尤其不让她碰牛车，好像她一碰那车就会出事儿似的。 二妹一大早就来摘桃子，这么热的天，哪怕是早上，没一会儿也就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自己不来是什么意思？ 自己家人也跟周家人那群极品一样，欺负二妹不成？！ 刘秀梅越想越气，赵文林不让她来摘桃，不就显得她跟周家人似的吗？ 赵文林见实在拦不住了，只好把赵文牧给供了出来。 “小弟说的，不让你摘桃，尤其不能碰牛车！” “小弟为什么这么说？” “大嫂，没什么，大哥心疼你，你咋还不乐意呢！” 赵文牧和赵静走进果园，刚好听见刘秀梅在生气，他接过赵文君手里的竹筐，笑着说道。 刘秀梅瞪了他一眼，这小子明显没说实话。 没一会儿，赵文广和宋芸也来了。 一家人用不了多久就摘了一牛车桃子，赵文林赶着牛车，桃子装的比较满，刘秀梅就站在牛车一边，用手扶着竹筐，慢慢悠悠往山下走。 赵文牧心有所感，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看着大嫂扶着竹筐的手，仿佛记忆里凭空多了一些画面。 车翻了，就是这只手被埋在了箩筐下面。 赵文牧冲过去，拉住刘秀梅就往回退。 二人堪堪离开车厢，就听“咔嚓”一声，一侧车轴断了，整个车厢朝着这一侧栽去，十几筐桃子连同箩筐滚下山坡。 正是刘秀梅刚刚扶着的那一侧！ 要不是赵文牧拉开了她，眼下十几筐桃子已经把她砸下山坡。 山坡很陡，足有五六米的落差，底下乱石嶙峋，再加上十几筐桃子的重量。前世，大嫂就是这样没的吧？ 一瞬间，赵文牧觉得心里满是惊惶。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怎么会提前了？ 因为自己改变了命运，它就要努力修正过来？ 让一切重归“正轨”。 赵文牧看向赵静，生怕下一秒赵静就会消失，他眼睛里的惶恐仿佛要溢出来。 看着他如同一个惊慌失措的小孩子，赵静握住他冰凉的手，轻轻安慰着： “小弟，别怕，我在呢！” “大嫂也没事！” 刘秀梅目瞪口呆地看着滚落一地的桃子，错愕了几秒后，赶忙跑出去拉起赵文林，心疼的查看他有没有受伤。 牛车侧翻的时候，赵文林也被甩在地上，直接翻了个跟头。 好在没有滚下山坡。 只是手上、胳膊上蹭破点皮。 他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还好，没受伤。 几个人合力掀起车厢，把大黄牛给解放出来。 它也被车厢拉着栽倒在地上，好在大黄牛皮糙肉厚，看起来没有大碍。 赵静手心的温度传来，赵文牧一点点回过神来。 不管怎样，这一次大嫂没有出事，不是吗？ 赵静也安然在自己身旁。 如果真的是命运作梗，那便跟命运战到底好了！ 想到这里，赵文牧霍地走到牛车旁，一发狠，直接将破损的牛车掀了过来。 然后仔细查看起来。 问题很显眼，只要一打眼赵文牧就明白了。 车轴磨损严重，承受不了那么大的压力，加上山路颠簸，就折断了。 那为什么前世是摘秋桃的时候出的事，这一世却提前了？ 他稍稍一想，就明白了。 这一世，因为他，牛车负担加重了。 卖野菜、卖野味、收蘑菇，牛车一直在超负荷工作，所以它提前崩溃了！ 三兄弟仔细察看了一下，确实是自然磨损，不是人为破坏。 赵文林仍然心有余悸，如果不是赵文牧突然冲归来拉开刘秀梅，后果不堪设想！ 再联想到小弟一再叮嘱自己不要让刘秀梅摘桃子，他这会儿看赵文牧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小弟还能掐会算不成？ 他也真的是吓坏了，刘秀梅要是出事儿了，这个家也就没了，俩孩子打小就没了娘可咋办。 想到这里，他恶向胆边生，平生第一次吼了刘秀梅： “让你不要来摘桃，非要来，非要来！我说话能不能管用！” 刘秀梅从小到大第一次被赵文林大声吼，一下子不会了，她怯怯地说： “我不是怕你们累着吗？” 底气就特别的不足。 赵文林也没想到，这件事还能让他的家庭地位一下子提高了不少，至少说话好使了很多。 这是后话。 确认大伙儿都没事，赵文牧也长舒了一口气。 几人看着滚到坡底的桃子和箩筐，心有余悸之余也不免心疼。 最后挑挑拣拣把箩筐还有破损不严重的桃子都捡了回去。 刘秀梅心疼地直抹眼泪。 老实巴交的赵文林，展现出了老爷们儿的豁达： “行了，别哭了，人没事儿就行，这点桃子也值不了几个钱。” 说着还拍拍小闺女，赵子婷心领神会，立刻扑到刘秀梅怀里撒娇。 看着刘秀梅抱着小子婷，赵文林是打心里庆幸，这点桃子算个啥，刘秀梅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这个家可怎么办？ 后面刘秀梅再也没去摘桃。 但凡她刚拿起箩筐，赵文林眼一瞪，她立刻乖乖放下箩筐，转头收蘑菇去了。 赵文君的户口很顺利就落回了山前村。 赵家人没有专门庆祝她的归来，怕勾起她的伤心处。 她这几天就是帮着家里做些家务，帮赵文林摘桃子，其他时候尽量不出家门，免得被村民说闲话，让家人难堪。 “二姐，你来帮我负责晾晒蘑菇吧！” 赵文牧却突然找到了她。 自家二姐才23岁，不需要用出家做姑子的方式生活下去，她的人生还长着呢！ 小弟来找自己帮忙干活，赵文君当然不会拒绝。 “好。” “二姐，现在大姐、大哥、二哥帮我干活，每家都是20一天，我给你10块一天，你别嫌少。” 其他家都是两口子齐上阵，赵文君只有一个人，自然是10块钱。 但这后半句赵文牧没说，这话诛心？ 幸亏赵文秋不在这儿，不然她肯定要追着问“我呢？我呢？为什么我没有十块钱？” 赵文君没想到赵文牧要给她开工资。 还是一天10块钱！ 一个月10块钱她都觉得很多了！ 这两年她偶尔做点零工，一天也就赚个3毛、5毛。 “不行不行，小弟，我不要你钱！” 她摆着手拒绝。 “二姐，每个人我都给开工资，自家人也不例外！不仅如此，以后工资还会越来越高！” “二姐，你还年轻，别胡思乱想，先跟着弟弟多赚点钱，把身体养好，这才是正理。” 既然是每个家人都有工资，赵文君也就点点头，不再拒绝。 弟弟说的不错，不管以后怎么过，多点钱傍身总是好的。 “三哥，我呢？为什么我没有工钱？” 百灵鸟般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是赵文秋。 第六十四章 中央财政金融学院 赵文秋最后从赵文牧这里讹走100块。 70是补发的工资，30是补偿金。 用来补偿赵文牧对她幼小心灵的伤害。 她走的时候喜滋滋的，好久没有体会到让三哥吃瘪的感觉啦！ 真开心。 日子一天天过去，赵家人的每一天平淡而充实，便民市场的小龙虾摊已经进入非常稳定的状态。 一天大概消耗400多斤小龙虾和螃蟹，附加100多斤配菜。 赵文林的桃子也全部卖光了，其中一大半是在小龙虾摊卖出去的。 比去农贸市场卖价格高出不少。 即便这样，平均也只有6分钱，一共2000多斤，收入不到130块。 放在以往，赵文林家一年的收入也就这么多，已经算是很不错的年景了。 现在，不过是两口子六天半的工资。 赵文君脸上渐渐有了笑容，小弟给她发了工资，她大部分存了起来，也有钱给家里买一些东西了。 村里人都很和善，没人背后嚼舌头。 大家都清楚谁才是衣食父母，但凡有人敢编排赵文君，也没人敢附和。 赵欣也在山前村住了下来，赵家人把她当做亲人，她明显是个没在农村待过的城里姑娘，对村里的一切都很好奇。 她的记忆始终没有恢复的迹象。 赵文牧也没辙，觉得还是得让她跟赵静一起上夜校，不能耽误学习。 于是赵静、赵欣二人一起备考，倒也相得益彰。 赵文牧也看出来了，这姑娘要么是高中毕业，要么其实是已经上大学了。 丢失记忆，不影响对知识的掌握。 考上夜校应该也不难。 赵静、赵欣、赵文秋，三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俨然就是亲姐妹，相处得分外融洽。 八月中，公社的邮递员和一名公社干部突然出现在山前村。 随后就在赵学磊带领下，来到了赵家老宅。 “赵学海同志，恭喜你啊！我们是来给赵文秋同志送录取通知书的！” 公社干部握着赵学海的手，高兴地说道。 柘山公社到现在只收到三份录取通知书，而且只有赵文秋这一份是从京城发来的。 信封上还有“中央财政金融学院”、“中央财政金融干部学校”的字样！ “中央”、“干部”几个字眼，晃得这位公社干部睁不开眼。 这是什么？太耀眼了！ 刘素芳很快就去赵文牧那儿把赵文秋叫了回来。 听说是送录取通知书的人来了，赵文牧、赵静、赵欣还有赵文林、刘秀梅、赵文广、宋芸，全都赶了过来。 赵文牧还找了个人去山东头村报信，让赵文燕、张振山赶过来。 他们老赵家祖祖辈辈泥腿子。 赵文秋就是第一个秀才啊！ 必须好好庆祝一番。 当着全家人还有公社干部、邮递员的面，赵文秋拆开了信封。 她看上去很随意，仿佛这就是一件普普通通的事情，然而眼睛里的光还是清清楚楚昭示着，她很激动。 毕竟只是一个小姑娘。 面对足以改变人生的大事，不可能不激动！ 拆开信封，里面只有简简单单几张泛黄的纸。 其中一张写着： 新生录取通知书中财招字号 齐鲁省平阳县柘山中学，（赵文秋）你已被录取为中央财政金融学院财政系公共财政专业学生，请按照入学通知书上的要求，于9月17到9月19日到本院报到，办理入学手续。 中央财政金融学院 1980年8月12日 另外几张纸分别是入学通知书、要求各地政府以及铁路部门协助新生入学的信函等。 “三哥，我考上啦！” 小姑娘举起手里的通知书，高兴地喊道。 赵学海激动地接过通知书，颤颤巍巍地递给公社干部。 公社干部双手接过，仔细看了一会儿，高兴地大声说道： “不错，是中央财政金融学院的录取通知书！” 赵学海家院子里里外外已经站满了人。 听到“中央”二字，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声，无数羡慕甚至敬畏的目光投向赵文秋这个不到18岁的小姑娘。 淳朴的村民们哪里知道此“中央”非彼“中央”，他们只知道这个词语无限高大上罢了。 “小妹，恭喜你！” 赵家人脸上都是由衷的喜悦。 赵文秋从来不说自己报的什么学校，赵文牧以为她还是跟前世一样，报的南方某工业大学。 没想到竟然是京城，而且是中央财政金融学院。 新中国八大财经院校之一，号称“财经黄埔”。 在2020年，可能有人怀疑它的江湖地位。 但在1980年-2010年这三十年里，绝对没有人敢有所质疑。 这里绝对是中国财政金融干部的摇篮！ 人家名字里清清楚楚写着呢！ 前世赵文燕就曾经想让张远明去这里读书，所以赵文牧专门调查了一下，对这所学校还算了解。 赵文秋能去京城读书，能进这里，是好事儿！ 他不知道的是，赵文秋其实对机械、工业不感兴趣，她更喜欢的是金融、经济。 想想前世这妮子的成就，赵文牧也就了然。 这一世赵文秋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专业了。 真好！ 噼里啪啦的响声很快就在山前村四处响起来，各家各户纷纷拿出过年过节时没用完的鞭炮，庆祝这一喜悦的时刻。 不管怎样，村子里出了个大学生，大家都是与有荣焉。 赵家人都很高兴，当即把公社干部和邮递员留下来，一起高高兴兴吃了顿饭。 不仅如此，赵学海老两口还决定两天后大办一场，宴请全村。 当天晚上赵家人欢欢喜喜的到村子里各户人家去下请帖，其实就是口头通知一声。 “陈大爷，后天我家请吃席，记得来啊！” “好咧！”陈大爷转头准备去捞几尾大鲤鱼来。 “二牛他娘，跟你家那口子说一声，后天记得来我家吃饭。” “宋叔，跟家里人说一声，后天都来啊！” …… 这沾喜气的机会，村民们自然不会错过。 老赵家真的是转运了，以后还不知道能多发达呢！ 山前村生产队当晚就开了个会，决定奖励赵文秋肥猪一头、50块钱。 第二天一早，赵文秋高高兴兴地去把猪牵回家。 当天下午，杀猪。 因为是生产队奖励的猪，本意就是为了第二天的流水席，所以杀猪也不用再跟生产队申请。 否则是不能随便杀猪的，还得给队里缴一些钱才行。 杀猪可是个技术活，村子里就那么一两个会杀的杀猪匠，只有他们会杀，也只有他们才有杀猪的工具，比如杀猪刀、挺杆儿（给猪松皮，以便吹气）、刨子（刮猪毛的）、砍骨刀等。 要不然猪没杀成，可能还会跑掉，到时候全家人追着猪到处跑就搞笑了。 杀猪是个热闹、喜庆的事情，一群小孩子围在周围。 赵文牧三兄弟死命抓住猪，一个人拉耳朵、一个人拖猪尾，一人按住腿，用力将其按在杀猪凳上面。 杀猪凳就是一条木制的、类似于床前放鞋的榻櫈，比一般的条凳更宽、更矮，然后杀猪匠在猪头下放一个盆子，用来接猪血。 接着动作麻利地掏出又长又窄的杀猪刀，小孩子们吓得大叫着躲到了屋子里、门后边。 赵文秋、赵欣、赵静三姐妹原本也在旁边看着，这会儿也面色惨白地躲远了。 几声惨嚎过后，一切归于平静。 等到被吓跑的众人再次出现，猪已经被悬挂了起来，猪身白白净净的，猪毛已经被处理干净，猪血也被端走处理。 猪血可是好东西，可以炒菜，还可以做血肠、血冻，冬天里齐鲁人最喜欢一碗热乎乎的猪血粉皮汤了。 白净粉嫩的白条猪挂在那里，杀猪匠拿着剔骨刀，开始分切、处理。 就如庖丁解牛，专业的杀猪匠剔骨时是有一种美感在里面的，那种顺滑、自然，让人惊叹不已。 第三天上午，全村人开席吃杀猪菜。 村民来吃席的时候，或多或少都会随一些礼金，名义上是庆祝赵文秋考上大学，实际上是帮她凑学费。 这个年代，多少农村大学生的学费，其实是全村人一毛一毛凑出来的。 赵家人现在不缺钱，自然是不担心学费。 但这个互帮互助的传统永远都在。 当然，不只是山前村的人来了，刘素芳这边赵文秋的大舅、二舅还有三个姨全家人也都拖家带口的来了。 还有郑光明、郑美云兄妹和李国富、王友明师徒，杨宇平和庞青云也托郑光明送来了礼金。 赵家人很仔细地把各家各户的礼金登记在册，这些人情，以后都是要还的。 大家还会带一些小米、鸡蛋一类的东西，陈伯、宋叔等几位猎户还带了不少大鲤鱼、野鸡来。 赵文牧在一片空地上架起几口大锅，和自己的小徒弟刚子、赵文远炒了一锅又一锅小龙虾、香辣蟹、铁锅炖大鱼... 露天流水席就是要这种烟火气。 就连主角赵文秋也忍不住去炒了一锅。 最后被赵文燕强制拉走了。 赵文秋不止是老赵家第一个大学生，还是山前村第一个大学生，这份荣耀随着山前村的发展繁荣，始终被镌刻在了村史上。 最后统计礼金，竟然收到了97块6毛。 当然，没包括赵家兄弟姐妹的礼金。 这个数字在以前也是不可想象了，山前村差不多一家出了1块钱。 赵文林、赵文广、赵文牧三兄弟每人随了100块，赵文燕、赵文君、赵静、赵欣每人50块。 赵文秋攥着这597块6，笑得嘴都合不上了。 别说是学费了，大学四年学费、生活费加起来也花不了这么多！ 第六十五章 听雨读书 赵文秋小富婆手里的钱还没热乎够，就被刘素芳给收走了。 小姑娘挣扎了半天，最终拗不过老娘那掌控了命运的笤帚疙瘩。 “你个小妮子拿着这么多钱干什么？” 刘素芳生怕这妮子拿着这么多钱不学好，大城市里套路多，不得不防。 赵文秋是个识时务的，知道这钱是要不回来了，好在三哥给的工资没告诉老娘，她在心里气鼓鼓地想着。 哼，一天十块钱呢，开学前还能攒300块！ 自从赵文牧去晋省，赵静就接管了小龙虾摊的管理大权，之后这项权力就一直落在了她手里。 赵文牧回来后，一开始她跟赵文牧闹别扭，赵文牧就老老实实跟鹌鹑一样，只管做底料、炒小龙虾，管理方面的事情，赵文远、刚子还有两个伙计来问，他一律不表态，全部让赵静决定。 后来赵静终于不跟他生气了。 赵文牧也如愿以偿体验到了小铁盒的乐趣。 就很润。 赵静想把小龙虾摊的管理权还给他，赵文牧却摆摆手： “阿静，你是老板娘，我就是个厨子，以后还是听你的！” 赵文牧说完以后就觉得这主意靠谱，于是赶紧补充道： “以后所有的生意，你都是老板，我给你打工。” 赵静看着他说话时一脸认真的样子，心里也很高兴。 她一扬下巴，特别自豪地说道： “那我给你开工资！” “我养你！” 阳光精致的小脸上，一双大大的杏眼明眸清扬，鲜活生动。 果然有爱情滋润的女人是不一样的。 赵文牧忍不住低头在她唇上轻轻吻下。 “好呀，那你一天给我开多少工资？” “我还有媳妇、小孩要养，工钱可不能少了！” 赵文牧笑着说道。 “二十！” 赵静歪着头想了一下，“不，五十！” “哈哈，好呀，五十，以后我就是你的了！” 说完他大笑着抱起赵静朝屋里走去。 收钱干事儿，即刻上岗，童叟无欺！ …… 疾风骤雨袭来。 前一刻还阳光明媚，微风拂过树梢。 空气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酝酿，一股无形的压力正在周围形成。 “不好！要下雨了！” 晾晒场上，正在翻捡蘑菇的刘素芳突然大喊一声。 不知不觉间周围已经寂静无风，然而仔细看脚下的小草却在无风自动。 空气中那种让人紧张的压力似乎逐渐凝成实质，在场众人身上不自觉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诡异的一幕让众人紧张万分，立刻手忙脚乱地抢收蘑菇。 夏季多雨，但齐鲁省地处北温带，多平原和丘陵，地势并不复杂，所以极端天气不算多见。 冰雹已经算是比较严重的自然灾害了。 但这会儿天气明显有些异常。 以往暴雨来临前，先是闷热难耐，很快大风袭来，接着是黑云压城、电闪雷鸣，之后就是倾盆大雨。 山上采蘑菇的村民、工地上修建提水站的劳力，全都注意到了这不同寻常的一幕。 “停工！停工！赶紧从上面下来，收拾东西，远离脚手架！” 赵学海声嘶力竭地喊着。 “快回家！快回家！要下大雨了！” 捡蘑菇的众人也互相招呼着，立刻背起竹筐就往家走。 晾晒场上，众人手忙脚乱地把还没晾晒好的蘑菇捡到簸箕里，往仓库里、赵文牧家里端。 赵静、赵文秋几人把木架子在室内摆放整齐，一簸箕一簸箕地往上倒蘑菇。 没办法，室内空间有限，架子上的蘑菇只能堆集在一起。 赵文牧兄弟几人还有这些天一直在帮着晾晒蘑菇的郑光明，拿着铁锨、镐头加固、加深排水沟。 围绕仓库四周原本就有一圈垄起的沙土，以免雨水倒灌进仓库，这会儿他们又给加高、加宽了一些。 郑光明只有一只胳膊，做起来不方便，干脆跑去搬蘑菇。 晾晒好的蘑菇装在大麻袋里，赵文君帮忙托起来，郑光明立刻背在背上，飞快地跑向仓库。 三里庄、山东头村。 正在收购蘑菇的赵文燕、宋冠军等人，立刻停下手上的活儿，让村民们把还没下山的人给喊回来。 他们把收来的蘑菇直接运回各自家中，在室内摊开，让其风干。 不然蘑菇很快就发霉烂掉了。 远处天边很快出现一道高达几百米的黑色墙壁，以排山倒海的气势快速朝着人们推进。 这堵墙无边无际，几乎遮挡了半边地平线，而在黑墙的最上面，还有一道白色锋线，就像是刀锋的寒光。 天地间一片肃杀。 所有人，不论是晾晒场、提水站还是三里庄、山东头村，都看到了这可怕的一幕。 这堵黑墙仿佛是无处不在，迅速覆盖了整片地平线。 不一会儿，狂风迎面吹来，四周很快变得昏黄一片，让人不禁怀疑这到底是白天还是傍晚。 风吹在身上、脸上，顿时火辣辣的生疼。 还有一小半的蘑菇没有抢收入库。 空气已经变得湿润起来，甚至让人愈发的呼吸困难，刘素芳大声喊着，“不好，雨马上就要来了！” 大家伙儿拼命抢收蘑菇。 提水站工地上，脚手架在狂风中摇摇晃晃，众人已经撤到了安全的地方，但暂时是回不了村了。 赵学海看着安然无恙的众人，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不过他马上又担心起来，不知道村里现在是什么情况。 采蘑菇的村民也都已经回到了家中。 现在就只有晾晒场上的众人还在捡拾蘑菇！ 附近的几户人家突然冲出一些人来，大家没有说什么，冲到晾晒场就开始收蘑菇。 终于就在雨滴稀稀落落开始滴落下来时，蘑菇被全部收了起来。 有些狼狈的众人立刻躲进屋内。 忧心忡忡地看着天空。 大颗大颗的水珠开始滴落，赵文牧甚至怀疑它是冰雹，砸在院子里的铁盆上上“邦邦”响着。 不一会儿，冰雹就真的混杂着雨滴砸了下来。 赵家人站在院子门口，看着不远处的晾晒场和仓库。 地面上很快就有一道道水流奔涌，村子外面的山沟已经有雷鸣声响起，是山洪爆发了。 每逢暴雨，尤其是夏日里，已经湿透的土地没法容纳更多的水分，雨水就会顺着田垄、沟壑不断汇集到更大的山沟里，最终夹杂着草木、泥土滚滚而下，汇入河流、水库。 这时候水流相互激荡、冲刷石壁就会发出很大的声音。 不一会儿天气恢复了正常，就是常见的电闪雷鸣、风雨大作。 闪电也没持续太久，就变成了哗啦啦的雨打屋檐声。 趁着雨势小了一些，众人各自回到家中，工地上的村民也安全返回村里。 雨虽然小了很多，但是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停了。 赵文牧想了想，今天是出不了摊了。 他干脆抱起小囡囡，牵着赵静的手，来到书房。 煮上一壶茶，小夫妻二人相对无言，就这么恬静安然的喝茶看书。 屋檐下水声滴滴答答，雨打窗棂的响声时不时传进来。 更晚一些时候，山洪渐渐止歇，青蛙“咕呱”、“咕呱”地叫个不停。 小囡囡安静地睡在一旁。 屋里只有书页翻动的沙沙声。 赵文牧很享受这种感觉。 前世里孤单一人，他就经常呆在书房里看书，一坐就是大半天。 重生回来这么久了，一直忙得跟个陀螺似的，这是第一次大白天里什么都不用想、不用做，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看书。 赵静就在自己身边。 小囡囡也在这里。 这就是自己最想要的生活，不是吗？ 赵文牧取过一张纸，低头刷刷写下： 记得早先少年时，大家诚诚恳恳\/说一句，是一句\/清早上火车站，长街黑暗无行人\/卖豆浆的小店冒着热气\/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从前的锁也好看，钥匙精美有样子\/你锁了，人家就懂了。 一首当代诗人木心的《从前慢》。 这首诗写的是与他通信五年的初恋。 木心一生只爱过一个人，便是这位初恋，可惜无果而终。 木心后来说，人生，我家破人亡，断子绝孙。爱情，我柳暗花明，却无一村。说来说去，全靠艺术活下来。幸也罢，不幸也罢，只要通文学，便不失为一成功。 前世赵文牧最喜欢这首诗，大概是有所共情吧。 赵静取过赵文牧手写的纸张，看着男人遒劲有力的笔迹，仔细读着上面的诗句。 “从前的车马慢，一生只够爱一人。” 她轻声喃喃着。 “写得真好。” 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赵文牧： “赵文牧，你会只爱我一个人吗？” “会！” “我会永远只爱你一个，阿静。” 赵文牧把她的手放在手心里，十指相扣，认真保证道。 赵静就这么看着他，满心满眼只有他。 看得赵文牧心痒痒的，刚想有所行动，赵静又轻轻开口了。 “可是文静姐说过，从前虽然车马慢，一生只能爱一人，却可以纳很多妾。赵文牧，你也想纳妾吗？” “咳咳咳咳…” 赵文牧被口水呛得咳嗽连连，把小囡囡都给惊醒了。 姚文静到底还跟赵静说了些什么？！ 亏自己还以为这妮子跟着姚文静学了很多知识，感情就是学了些这个？ 第六十六章 青山建材厂 山前村，赵文牧新家。 进入八月底，山前村提水站即将完工，赵学磊却突然找到了赵文牧。 “小牧，二叔想跟你商量个事儿。” 赵学磊不请自来，而且摆明了要留下来吃午饭，看样子是有什么正事儿要说。 赵静跟他打过招呼后就钻进了厨房。 给二人准备下酒菜。 “二叔，啥事儿你就说呗。” 现在天热，赵文牧干脆请他到后面的小院里坐下，这里原本就有一棵树，赵文牧建新房的时候，把这棵树给留了下来。 还在树荫下放了几张凳子，有时候他跟赵静就在这里乘凉。 “我想在村里建个厂子，这样大家也能多个收入，你有没有兴趣投资入股？” 赵文牧一听是这事儿，顿时来了兴趣。 当然，他是不可能入股的。 这个年代，私人是不能投资建厂、开公司的。 都要挂靠在集体名下。 也就是用生产队的名义去建厂子，名义上都是集体所有制企业。 但是这样做有一个很大的弊端，厂子到底算谁的？ 经营的不好，没啥利润也就罢了。 一旦经营的很好，将来就会面临很多麻烦。要么拿不回自己的股权，多年辛苦经营给别人做了嫁衣。要么运作不当，拿回股权时就会面临侵吞国有资产的指控，为此锒铛入狱者比比皆是。 大江大河的雷东宝侵吞转移资产的罪行幸亏没被查实，否则就不是坐几年牢那么简单了！ 在这个制度不健全的年代，有多少人是靠着侵吞国有资产发家暴富的。 又有多少人一生辛苦，却为他人做了嫁衣。 可以这么说，改革开放初期的富豪们，哪个身上没有原罪？ 前世的赵文牧也是这么走过来的。 没办法，不挂靠到村集体、国有企业名下，就根本开展不了业务。 但这一世，他有千千万万种方法赚取钱财，根本不屑于考虑挂靠这种风险甚高的选择。 但是，他虽然不参与，却对山前村建厂这件事情很在意。 前世山前村就是凭借着1980、1981年两次包产到户，迅速改善了生活，有了最原始的资本。 之后在1985年建立了自己的红砖厂。 后来又有了建筑队、食品厂、玻璃钢厂、服装厂等各种厂子，可以说始终走在农村改革发展的时代前列，但这些厂子又始终没有做大做强。 农民眼光的局限性以及前瞻性不足，天然的限制了其发展的上限。 这一点，马克思说得很清楚了。 “二叔，你打算建什么厂？” 赵文牧饶有兴致地问道。 “我打算弄一个红砖厂，这次建提水站才发现很多地方都在搞建设，红砖、水泥这些东西全都供不应求。” 时代即将剧变，整个国家的面貌在接下来几十年里，可谓是日新月异，每一天都跟前一天不一样。 靠的是什么？ 太多东西了。 但最基本的是一样，建材。 赵学磊果然还是想建红砖厂，跟前世一样。 但是足足提前了四年多。 原因很简单，他现在有钱了，前世哪怕是在1985年，建红砖厂的钱也是山前村砸锅卖铁凑出来的。 就这还不够，赵学磊又硬生生从公社抠出来1000块！ 公社书记见了他都躲得远远的。 “二叔，红砖是个好东西，这两年国家安定了，以后会越来越好，红砖的需求量肯定会越来越大。” “不仅如此，水泥、预制板这些东西用得也会越来越多。” 这会儿很多人家能用上红砖就已经不错了，水泥、预制板一般不舍得用，大多是用石灰。 赵学磊听得直点头。 他为什么来找赵文牧？ 就是因为这小子主意多，看事情透彻。 建红砖厂的事情，他犹豫了很久，始终没有下定决心。 今天来找赵文牧谈话，很大一方面原因，就是让赵文牧帮着分析建红砖厂到底靠不靠谱。 “二叔，红砖厂投资不大、技术简单，三里庄东边那座山就有黏土，你给他们点股份，想办法把那座山要过来，这事儿我看能成！” 开办红砖厂是个好主意。 赵文牧也想努力促成这事儿。 那座黏土山赵学磊自然是想过了，他的想法也是给三里庄一些股份或者干脆花钱把那座山承包过来。 “小牧，你有没有兴趣投资入股？” 赵学磊试探着问道。 他也知道现在所谓的入股，只能挂靠在集体名下。 他想让赵文牧入股，主要还是看重对方的眼光和管理能力，并不是对方的钱。 他和生产队的会计仔细合计过了，建一座年产红砖120万块的砖窑，总投资不会超过7000元。 再预留2000块钱作为运营资金，红砖厂就能顺利运转起来。 总共需要9000块钱！ 这段时间赵文牧收野味、蘑菇，给队里上缴的钱数已经超过1万了！ 运输可以用生产队的牛车和骡车，不需要额外采买。现在红砖供不应求，有时候运输甚至不用卖方解决。 “二叔，入股就算了，我现在要收蘑菇，还要忙活城里的小吃摊，实在是忙不过来。” 赵文牧直接婉拒。 赵学磊看得出他态度坚决，这个话题也就不再多说。 赵静端来了酒菜，叔侄二人边吃边聊。 山前村没有男人吃饭女人不能上桌的规矩，只不过是男人喝酒、抽烟，吵吵嚷嚷、乌烟瘴气，光顾着说话，吃饭又慢。吃酒席时女人、孩子一般不愿意跟男人一桌罢了。 这会儿只是二人闲叙，赵静自然是坐在一边静静吃饭的。 听二人说了一会儿，赵静突然开口道： “二叔，不如顺便也做预制板。” “预制板制作简单，但是需要的人工不少，大家也能多赚点工钱。咱们村离城里不远，我看城里到处都在搞建设，这东西应该好卖。” 这些天赵静天天进城摆摊，对城里很是熟悉。 赵学磊、赵文牧思考了一下，觉得赵静说的有道理。 既然要做，就没必要只做红砖。 水泥厂山前村肯定是没这个实力，但只是做预制板的话，就简单多了。 这东西不过是用木板钉制空心模型，在模型的空心部分布上钢筋后，用水泥灌满空心部分，等干后敲去木板。 剩下的也就是预制板了。 可以直接运到施工现场安装使用。 “阿静说得对，可以同时做预制板。” 赵学磊点点头。 眼前这小两口，真是让他惊喜连连。 回去后赵学磊就召集干部们开会讨论了建厂的事情，内部讨论通过后，又召开了全体社员大会。 这就是农村自治的真谛。 真正的大事儿，社员们是有集体决策权的。 一次社员大会自然没有什么结果，大家对突然要建红砖厂都是一头雾水。 接下来两天里，赵学磊和村干部们挨家挨户做思想工作，告诉人们建厂的意义所在。 两天后，再一次社员大会，建厂的决议获得了全村一致通过。 赵学磊马不停蹄，一边向公社打报告，一边去三里庄协商黏土山的问题。 公社这边很痛快地同意了山前村建厂的请求。 毕竟不用公社出一分钱，还给了公社5%的股权，这种好事儿，打着灯笼难找。 三里庄这边自从开始卖蘑菇，人们的生活水平好了不少。 大家的眼界也提高了不少。 要是以往，村干部们肯定会选择收一笔钱，把黏土山承包给山前村。 但是这次，他们果断选择了股份合作。 山前村出让10%的股权，获得了黏土山二十年使用权。 7月29（公历9月8日），宜开业，宜动土。 霹雳吧啦的鞭炮声中，赵学磊踩下铁锨，铲起了第一锨土。 青山建材厂正式破土动工。 山前村史将会永久记载，三山集团第一山，青山建材厂在老村长赵学磊提议下，由赵静命名，在这一天登上历史舞台。 不错，这个名字是赵静给起的。 那天赵学磊走之前，最后问了一句： “你们觉得这个厂子应该叫什么名字？” 赵文牧看看赵静，示意让她来。 赵静想了想，从容说道： “二叔，不如就叫青山建材厂。” “我们的厂子，就如同巍巍青山，经久不息；我们的产品，也如同巍巍青山，坚实耐用。” 经久不息、坚实耐用，八个字陪伴青山厂走过了其后几十年的风风雨雨。 “好！” “好！” 赵学磊、赵文牧同时叫好，这个名字也就定了下来。 山前村青壮年们在刚刚结束了修建提水站的奋战后，立刻开始了砖窑、红砖晾晒场、预制板晾晒场、防雨工棚等项目的施工中。 黏土山的采挖、修路、运输工作，则由三里庄承担。 等砖厂正式开工以后，所有这些工作都是有工资的。 这一次，三里庄也赶上了时代的快车。 时代的车轮滚滚向前，有时候你只要上了车，它就会推着你不断向前，把车下的人远远甩在身后。 越甩越远。 世界就是这么公平，又这么不公平。 赵文牧看着火热的建筑工地，在心里感慨着。 第六十七章 宋芸怀孕 1980年的山前村，是快乐的，是收获满满的，人们在肆意挥洒汗水，尽情欢笑。 赵家人更是喜悦而自豪的。 甚至是有些膨胀的。 在村口收蘑菇忙碌了一天的赵文广、宋芸回到家中。 宋芸换下衣服，做饭去了。 赵文广躺在自己做的椅子上，打开风扇，好不惬意。 竹编躺椅清清凉凉，还能轻轻摇晃，再来一口啤酒，甚是舒服。 “二哥，饭好了，快来吃饭吧！” 赵文广正迷迷糊糊，宋芸喊她吃饭了。 吃了几口，赵文广放下筷子。 “茄子盐放多了吧！” 他有些不高兴，忙活了一天，连个肉菜都没有，茄子还齁咸。 宋芸尝了尝，有些不好意思。 “确实是盐放多了。” 她把茄子端到自己面前，把扁豆推到赵文广那边。 赵文广放下筷子，干脆不吃了。 他不喜欢扁豆，宋芸又不是不知道！ 宋芸愣了愣，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你又是怎么了？！” 赵文广有些生气地问道。 这娘们这两天动不动就掉眼泪，这是怎么了嘛？ 这还没说她呢！ 宋芸就这么哭了一会儿，看赵文广没有要安慰她的意思，自己擦干净眼泪，开始一口一口地吃茄子。 赵文广就在一边看着。 他在想自己是不是过分了，宋芸也是忙活了一天，回到家还要收拾院子，还要洗衣、做饭。 当然，这些事情以往都是俩人一起做的。 最近这些天，他总觉得日子过好了，要享受享受，似乎一直都是宋芸自己在收拾家里？ 想起小时候宋芸二哥长、二哥短的跟在自己身后的样子，长大后宋芸悄悄给他做了鞋子送来时的羞涩模样，还有结婚那晚他对她说会一辈子对她好时，宋芸那亮晶晶的眼睛。 再看看眼前宋芸委委屈屈吃着茄子的样子。 赵文广觉得一阵心疼。 “二哥，日子过好了，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宋芸突然放下碗筷，看着赵文广说道。 “你又在胡说些什么？” 赵文广莫名觉得有些烦躁，可能是自己的内疚作祟。 “你以前会帮着我做家务，会给我买礼物，买不起就自己做一些小东西。” 宋芸跑回屋内，捧出一个大木盒子。 里面有各种梳子、竹蜻蜓、小发夹、头绳，甚至还有一些明显有些幼稚的木头青蛙、火车。 那是小时候赵文广送她的。 “可是你现在到家了就躺着，也不给我好脸色，我给你端来洗脚水，你嫌烫就冷落我。” “以前你甚至都不让我做这些。” “我做的菜，你以前也从来不嫌弃。” 说着说着，宋芸眼泪又开始吧嗒吧嗒往下掉。 “那些来卖蘑菇的小姑娘，你就对着人家笑。” “赵文广，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她前面说着，赵文广还越听越内疚，可是说到卖蘑菇的小姑娘，赵文广就有些烦躁了。 他什么时候对着小姑娘笑了？ 不对，来卖蘑菇的人，他哪个不对着人家笑了？ 下到三岁小奶娃，上到七十岁老奶奶，他哪个不是笑脸相迎。 但他冤枉啊，他只关心蘑菇好不好，什么时候关注过卖蘑菇的人！ “小芸，你别胡思乱想好吗？我什么时候想过不要你了？” 他说话时语气难免有些着急。 宋芸不说话了，她抱起盒子往屋里走。 赵文广一把拉住她，盒子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洒落一地。 宋芸盯着散落在地上的一件件小玩意儿，突然挣开赵文广的手，跑出去了。 赵文广看着那个木头青蛙，发了一会儿呆。 然后冲出去追宋芸。 结果就眼瞅着她跑回了自己家。 娘家。 等赵文广追到门前，宋芸已经阖上门栓。 赵文广站门外等了一会儿，宋芸老娘景文兰走了出来。 “阿广，你先回去吧，今天小芸就在这儿了。” 赵文广嘴唇张了张，终究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麻烦娘了，我明天来接小芸。” 他垂头丧气地走了。 景文兰站在门口看着赵文广走远了，这才快步走回屋内。 “你这孩子，怎么了这是？” 宋芸哭着跑回来，可把景文兰还有宋芸老爹宋严信给吓坏了。 “娘，赵文广他不要我了，呜呜…” 宋芸抱着景文兰就哭。 老两口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还好，还好，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 说赵文广不要她了，老两口是不信的。 赵文广这孩子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是个老实孩子。 再说了俩孩子从小一起长大的，算是这个年代农村少有的自由恋爱，结婚后感情也一直很好，看宋芸天天大大咧咧、无忧无虑的样子就知道了。 “你给娘说说，他咋就不要你了？” 景文兰给宋芸顺着气，问道。 宋芸把在家里说的那些话又说了一遍，越说她越委屈，忍不住哭得更狠了。 景文兰听完，也有一点生气。 虽然说哪怕是这样，赵文广也比绝大多数男人强得多，多少男人在外面不干活，在家里也当甩手掌柜，还打老婆、孩子的！ 可到底是心疼自己闺女。 得让赵文广这小子吃个教训。 “行，你就在家里住下吧。” 赵文广没想到，说好的第二天上门接宋芸回家，结果吃了个闭门羹，连宋芸都没见到。 收蘑菇不能耽误，他只好先去干活。 等晚上收完蘑菇，带了一些吃的用的再次登门，结果丈母娘只说让他改天再来，又把门给关上了。 赵文广一晚上都没睡好。 看着家里院子脏兮兮的，厨房里的碗筷还堆放在那里，已经开始发霉了。 宋芸不在才一天而已，这个家就有点不像个家了。 次日一早，赵文广再次登门。 景文兰还是不让他进门。 “娘，你就让我见见小芸吧！” 赵文广恳求着景文兰。 “阿广，你改天再来吧。娘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小芸也是全心全意对你，是吧，你回去再好好想想吧。” 赵文广还是一连去了两趟，都是无果而返。 另一边，宋芸也在问她娘。 “娘，二哥来接我了吗？” “来了，让我赶走了。” “娘，二哥今天又来接我了吗？” “来了，还是让我赶走了。” 这两天，宋芸过得也很不好。 她一边担心着赵文广真的不要她了，就干脆不来接她回家了。 一边还在担心着赵文广一个人在家吃不好、睡不好。 她第二天早上就想回家了，而且还得忙着收蘑菇呢。 可是景文兰说“你现在回去，他下次就还会欺负你”，宋芸只好咬咬牙忍了下来。 到了第三天，景文兰还是不让她回去。 她有点慌了。 “娘，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回去了？” 她拉着景文兰的衣袖，求着她不要赶赵文广走了。 景文兰看着没出息的女儿也是无可奈何。 心里想着，罢了罢了，明天就让她回去吧。 晚上赵文广又来，还是无功而返，他心里苦闷，回家就喝了半瓶白酒。 借着酒劲，赵文广来到赵文牧家里，想着找小弟给出出主意。 却正好看见赵文牧在给赵静做宵夜。 两人从便民市场回来时，都没有吃晚饭，一是因为忙，来吃小龙虾的人太多；二是天气热，没有食欲。 这会儿回家冲个澡，换下衣服，浑身清爽，俩人都觉得有些饿了。 赵文牧正在厨房煮面条，还打了两个荷包蛋。 赵文广想了一会儿。 小弟早上要张罗野味，白天还要钓蝲蛄、炒底料，下午就早早去城里摆摊，直到晚上八九点才能回到家里。 还得兼顾收蘑菇的事情。 即便这样，他仍然坚持晚上照顾小囡囡。 现在还在给阿静煮面条。 曾经自己最头疼的小弟，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要说赚钱多，自己比得上小弟的零头吗？ 可小弟没有膨胀。 他全心全意的对家人好，照顾着自己的小家。 自己呢？ 怎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宋芸会那么委屈？ 他就这么看了一会儿，终究没有迈步走进去。 赵文广回到家中，就这么想了一晚上。 第二天天刚亮，他就爬起来打扫了院子，清理了厨房，又做了宋芸最喜欢吃的排骨豆角。 把那天洒落在地的小玩意儿仔细收起来，把摔坏的木盒修补好。 赵文广捧着木盒去了宋芸家。 结果，宋芸家门大开着，里面根本没有人。 原来早上宋芸洗漱时，就不停恶心、呕吐。 联想起昨晚吃饭时，她似乎也有些想吐。 “小芸，你多久没来那个了？” 景文兰扶着宋芸，有些着急地问道。 “啊？” 宋芸脸色有些白，一时之间也没反应过来。 愣了几秒后，她明白了老娘的意思。 仔细回想了一下。 “呃，好像快俩月了吧？” 景文兰直接无语了，赶忙扶着她走进屋里。 “老头子，快去借辆牛车，我们去趟卫生所。” 在一旁听着二人说话的陈严信立刻出去牵来牛车，又把宋芸的大哥宋跃进叫来，一家人赶着牛车就去了山东头村。 山东头村的卫生所最近。 …… 赵文广此刻就站在宋芸家院子里发呆。 不一会儿，刘秀梅找来了。 “阿广，快快，我看见宋叔、景婶还有宋跃进赶着牛车，把小芸往山东头村送去了，你快去看看。” 赵文广一个激灵反应过来。 撒腿就往山东头村跑去。 等他在山东头村卫生所找到宋家人的时候，刚好听见医生对宋芸说： “恭喜你，你怀孕了！” 第六十八章 两只小青蛙 “恭喜你，你怀孕了！” “真的吗？” “真的吗？” 屋里的宋芸和冲进屋内的赵文广同时满是惊喜地问道。 “当然是真的！” “刘医生，能看出来多久了吗？” 景文兰急切地问道。 “大致判断已经七周了，更准确的时间得去县医院做个b超才能确定。” 刘医生结合之前的问诊结果，想了一下之后说道。 “二哥，我怀孕了！” 宋芸喜滋滋地对赵文广说道。 赵文广抓着宋芸的手也是满脸喜色与激动。 二人都把之前宋芸跑回娘家的事情给忘在了脑后。 “咳！” 景文兰在身后重重咳嗽了一声。 丈母娘这会儿有点生气。 原本小两口闹点小矛盾，宋芸跑回家里，她觉得没啥，稍稍给个教训，让俩孩子都更懂得珍惜，也挺好的。 但是没想到小芸竟然怀孕了，而且快要俩月了。 赵文广竟然啥都不知道，不但让她天天收蘑菇，干那么重的活儿，回家以后还要洗衣做饭。 甚至还给赵文广端洗脚水！ 她现在看女婿很不顺眼。 “姑爷，小芸怀孕了，你说要不要去县医院看看？” 景文兰一声“姑爷”，吓得赵文广浑身一哆嗦。 从小到大，景婶子都是喊自己“阿广”，他跟宋芸结婚后也是一样，啥时候喊过“姑爷”啊？ “爹、娘、大哥，我现在就送小芸去县医院。” 赵文广唯唯诺诺。 宋芸也发现老娘突然就不高兴了，她抱着景文兰胳膊撒起娇来。 “娘，我怀孕了，你很快就要当姥娘啦！” 景文兰就她这一个闺女，一听这话也是喜形于色。 “你也要当娘了，以后稳重点儿。” “我知道啦！” 赵文广激动到走路都顺拐了，他姿势别扭的走到院子里把牛车牵来，又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宋芸。 仿佛对方现在就已经怀胎九月。 看着赵文广这幅样子，宋严信悄悄拿烟袋锅子戳戳景文兰，意思是你差不多就得了。 景文兰瞪了他一眼，意思是：你别管。 到了县医院，一番检查下来。 宋芸确实已经怀孕七周，现在状况良好。 听到这个消息，大家都放下心来。 一路上赵文牧抓着宋芸的手不肯放，到医院甚至恨不得陪她进检查室，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宋家人看了也很满意。 回家的路上，景文兰没有再说“姑爷”。 “阿广，你对小芸怎么样，我们都看在眼里，说实话，我和你爹是满意的。” 景文兰语重心长地说道。 宋严信在一旁抽着烟袋。 赵文广满脸愧疚。 “可是阿广，小芸怀孕俩月了，你都不知道，不但让她干重活儿，还天天伺候你。” 说到这里景文兰忍不住有些生气，语气也加重了一些。 “让她给你端洗脚水，这应该吗？” 宋跃进之前没听说这事儿，这会儿听到竟然还有这种事情，当即对赵文广怒目而视。 “赵文广，你小时候怎么说的，是谁说会照顾好小芸，一辈子对他好的？！” 宋跃进比赵文广大了几岁，小时候都是跟赵文林一起玩的。 赵文广、宋芸属于他们那一群人不屑带着玩儿的小跟班。 景文兰、宋跃进的指责让赵文广无地自容，恨不得给自己几巴掌。 “娘，大哥，你们不要这么说阿广，他对我很好！前几天就是忙了些，他太累了才少做了点家务活儿。” 宋芸坐在牛车上有些着急，语速也很快。 “怀孕这事儿，我自己都不知道，天天吃的好睡得好，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二哥注意不到也很正常嘛！” “端洗脚水也不是他让我干的，那天我看他太累才给他端去的。再说了，他之前给我端了多少次了，我伺候他一次怎么了？” 看着赵文广难过的样子，宋芸心里很难受，急忙替他辩解。 赵文广看着宋芸有些苍白却又满是着急的小脸，心里更加难受了。 他握了握宋芸的手，接着又松开。 然后跪在了景文兰面前。 天地君亲师，跪亲人、长辈，不丢脸。 “娘，大哥，你们说的对，是我没照顾好小芸，我保证以后不会了。” 宋芸立刻就要跳下去拉他，被宋跃进眼疾手快给拉住了。 宋严信一把扶起赵文广。 “阿广，快起来！以后好好过你们的小日子就是了！” 宋芸急得快要哭了，眼泪在眼睛里打着转儿。 景文兰拉着宋芸的手说道： “行了，马上就要做娘的人了，别哭了。你也是，别动不动就胡思乱想，阿广什么时候说不要你了，动不动就跑回娘家算什么事儿！” 看老娘松口了，宋芸破涕为笑。 赵文广也连连保证“没有的事儿，绝对没有这回事儿！” “行啦，到家就跟阿广回去吧！” “嗯！” 一群人高高兴兴往家走。 山前村这边，赵家人正翘首等在村口。 这两天宋芸在跟赵文广闹矛盾，他们都是知道的。 毕竟这几天收蘑菇，宋芸都没有出现，而赵文牧每天都要去两趟宋家接人。 今早宋家人突然带宋芸去了山东头村，刘秀梅通知了赵文广的同时，自己也紧随其后去了山东头村。 她猜到宋家人是去了卫生所。 就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等她到卫生所的时候，宋家人和赵文广已经去了县医院。 她从刘医生那里得知了宋芸怀孕的消息，立刻先通知了山东头村的赵文燕，接着就回家告诉了赵家众人。 于是赵家人包括赵学海、刘素芳全都等在了村口。 等赵文广一行人出现在村口，赵家人立刻围了上去。 “爹、娘，小芸怀孕了！” 赵文广高兴地大声宣布这一好消息。 赵学海、刘素芳两口子脸上立刻绽放出笑容，赵家人都很高兴。 赵文广、宋芸结婚快三年了，一直没有孩子。 虽然两个人都还年轻，赵学海、刘素芳也从来没有说过什么，但两边老人心里肯定都是着急的。 高兴归高兴，赵学海没忘了走上前，先给了赵文广“邦邦”两脚。 “我看你小子是越活越活不明白了，小芸多好的脾气，能被你给气回家！” “就是，连你小弟都比不上！” 刘素芳也上来照着赵文广后背拍了两下。 赵文牧莫名其妙躺枪，只好尴尬地牵着赵静的手。 赵学海他们并不清楚这小两口到底闹的什么矛盾，但亲家在这儿，先削赵文广一顿总没错！ “爹、娘，你们不要打阿广！” 宋芸连忙上前阻止。 赵文燕立刻扶住她。 她现在可是全家重点关照的宝贝，不能出一丝一毫的纰漏。 宋芸要直接跟赵文广回家，赵文广却拉着她的手先回了宋家。 宋芸小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二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呀？你不打算接我回去吗？” 她看上去有些委屈。 大概怀孕了的人都容易犯傻吧。 赵文广轻轻摸摸她的头。 “想啥呢，当然接你回去呀！不过有些东西我早上落在那儿了，咱们先去取回来。” 到了宋家，宋芸才明白赵文广说的落下的东西是什么。 她轻轻抱起那个已经修补好了的木盒，珍而重之地抱在怀里。 “打开看看。” 赵文广笑着说道。 宋芸依言打开盒子。 一眼就看出里面多了一样东西：一只木头雕刻的小青蛙。 她立刻就红了眼睛。 “二哥，你还记得呀？” “傻瓜，我当然记得。” 那是宋芸六岁的时候，那时候小女孩有点虎，啥都不怕。 天天背着景文兰给她缝的小布包跟着赵文广他们上山下河玩耍。 直到有一天，一个调皮的孩子在宋芸小包包里放了只癞蛤蟆。 小姑娘打开包包，从里面掏出只满身疙瘩的癞蛤蟆，顿时被吓得哇哇大哭。 后来七岁的赵文广跟那个孩子打了一架。 还帮宋芸洗干净了小包包。 然后做了一只木雕小青蛙送给她。 “小芸你看，小青蛙多可爱，蛤蟆也是一种青蛙，你不用怕它的。” 小姑娘这段时间很害怕蛤蟆，甚至每次打开她那个小包包都要小心翼翼。 那一天，小姑娘宋芸笑得很开心。 后来，她悄悄对赵文广说： “阿广哥哥，谢谢你！等我长大了，嫁给你好不好？” “你到时候再给我做一只小青蛙。” 宋芸拿过两只小青蛙，只见一只背上写着“宋芸”，一只写着“赵文广”。 她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出来。 “二哥，等小宝宝出生了，给他也做一只好不好？” “这就是我们一家三口。” “好，三只小青蛙。” 赵文广轻轻给她擦着眼泪。 说完又“扑哧”笑了出来。 “我现在就给他做一只，他现在是小蝌蚪，小蝌蚪找妈妈。” 宋芸眼睛里笑出了泪花，她轻轻捶打着赵文广。 “不正经。” …… 这边温馨感人的时候，平阳县城却有一起震惊全国的“大案”即将发生。 当然，后世来看，此案争议甚多。 第六十九章 冯秀青 山前村，赵文牧新家。 小囡囡在婴儿床里爬来爬去，一会儿又像个蚕蛹一样到处蛄蛹。 小家伙儿现在很好动。 “叭”、“叭” 她已经能发出一些简单的音节了，小手扒着赵静的手指头，不停发出“叭”、“叭”的声音。 “小弟，快来快来，囡囡会叫爸爸啦！” 赵静立刻呼唤赵文牧过来。 赵文牧手里拿着半块南瓜就冲了过来。 “我听听，来，闺女，叫一声爸爸。” 小家伙儿伸手去抓南瓜，不理他了。 不管他们俩人怎么逗弄，小家伙就是不开口了。 赵文牧又逗了小囡囡一会儿，恋恋不舍地回了厨房。 他先把南瓜削好蒸熟，做成南瓜泥。 又用温水泡开一些奶粉。 接着打了几个鸡蛋在奶粉里搅匀，南瓜泥放进去。 最后加入一些面粉搅匀，做成糊糊。 支起鏊子，开小火，取出一勺糊糊倒在鏊子上，开始慢慢焙。 直到糊糊表面彻底干燥，翻个面又等待了大概一分钟，将它铲起来装在竹编的小碟子里。 松软可口的南瓜小松饼就完成了。 小囡囡已经可以吃一些辅食，前些日子一直给她做小米汤、水果泥、蔬菜泥还有一些肉泥，这几天小家伙不爱吃这些东西了，每次只张嘴不往下咽，吃的满脸都是。 赵静每次喂完饭脸都是黑的。 赵文牧就想着做点小松饼试试，这东西香甜、松软，而且没有汤汤水水，吃起来方便又干净。 他先拿了一个递给赵静让她尝尝。 赵静刚要往嘴里放，她怀里的小囡囡伸手抢了过来，立刻就往嘴里塞。 赵文牧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小手。 这小家伙儿抢吃的、玩的手速可快了，而且动不动就往嘴里塞，可得看紧了。 赵文牧以前还拿她有些没辙，动作小心翼翼的，生怕弄疼了她，就搞得有时候半天都抢不过来。 他现在熟能生巧，早就知道多大的力度可以控制住小家伙，又不会伤到她了。 赵文牧轻轻松松地把松饼抢了回来。 小囡囡嘴里咿呀叫着，两只小手乱抓，发誓要抢回来。 “你这个小强盗，连妈妈的都抢！” 赵文牧笑着撕下一小半松饼，放到她手里。 小家伙握着松饼就往嘴里塞，很快半个松饼就不见了踪影。 赵文牧把剩下的半个也给了她，重新给赵静拿了一个。 “你尝尝。” 给小囡囡喂了点水，小家伙儿竟然又吃下一个松饼。 吃完打了个饱嗝，挣开妈妈怀抱，愉快地蛄蛹去了。 …… 下午4:50，便民市场。 老赵家小龙虾摊位前已经排了长长的队伍。 附近还有烤红薯的、卖羊肉串的、烤栗子的、卖糖人的、卖年糕、糖葫芦的…各种小吃齐聚在这一片区域。 现在这里已经是“小吃区”。 卖衣服的、卖纽扣的、修鞋的自觉远离了这片区域，以免商品被油烟侵蚀，于是在市场另一端自发形成了一个“服帽区”。 便民市场就这么自发地开始分区。 这其实是一种好事。 经营相同或相似业务的商贩聚集在一起，看似加剧了竞争，大家日子都不好过了。 实则形成商区后，能吸引更多的人流，客户多了，蛋糕大了，大家能分到的反而多了。 而且产业形成集群后，大家还可以更方便的交流技术、加强合作，原材料采购也更方便，成本也会相应降低。 后世为什么那么多小吃街、服装街？ 不信的话，你找个地方孤零零的开一家餐饮店，看看能支撑多久？ 人家菜贩子都不愿意大老远的只给你一家送菜好吗！ 老赵家小龙虾馆是小吃区当之无愧的巨无霸。 确切地说，整个小吃区都是依托它建立的。 大多数商贩，都是想着从吃小龙虾的人那里赚点钱。 比如顾客在等位的时候，是不是可以来点烤栗子？ 等位时间太长，饿了怎么办，要不来点羊肉串应付一下？ 当然也有来卖小龙虾和螃蟹的。 可惜都支撑不了几天就铩羽而归。 虽然他们的价格只有赵文牧的一半不到，但大家还是不买账。 无他，味道相差太远了。 不过，蛇有蛇路，鼠有鼠道。 并不是说他们这些便宜却不那么好吃的小龙虾、螃蟹就没有市场了。 他们都去了另外两个便民市场，在那里，总归还是能卖出一些，收入还算不错了。 广阳大街的便民市场，没有别家小龙虾和香辣蟹的活路。 因为赵文牧的品牌、名声已经打出去了。 来这里的人，都是为了吃正宗的老赵家小龙虾。 去别家吃？对不起，丢不起那个人。 今天晚上，赵文牧遇到了一个熟人。 庞青云。 还有他媳妇李秀兰。 这俩人他现在都挺熟的，主要是因为刚子在这边炒小龙虾。 李秀兰自从有一次来便民市场闲逛，看见刚子满头大汗地炒小龙虾以后，就常来这边。 她虽然溺爱刚子，却也明白刚子以前偷鸡摸狗的日子不是正道。 现在炒小龙虾看着虽然很辛苦，但毕竟是个正经营生。 当听说刚子一天工资10块钱的时候，她直接震惊了。 自己一个堂堂的企业工人，一个月工资也不过29块6，竟然比不上刚子三天赚得多！ 再也不觉得刚子炒小龙虾辛苦了。 一个月300块，累啥累啊！干不死就往死里干好吗？ 李秀兰虽然常来，但也不是常吃。 毕竟这东西，对他们家来说也不便宜！ 赵文牧招呼二人坐下，送了他们一个果盘、两瓶饮料。 去晋省的事情，庞青云也帮了不少忙，何况李秀兰还是刚子的姐姐。 当然免单是不可能的，免单的话，人家以后也不好意思再来了。 趁着刚炒出一锅小龙虾，赵文牧见缝插针的站着休息会儿。 就听着赵文秋、赵欣在窃窃私语。 “你看那人涂着红嘴唇。” “对对，她还描了眉。” “我也想涂口红，那天差点被老娘打死！” 赵文秋抚着胸口心有余悸地说道。 赵文牧差点笑出声来。 他给赵静买过口红，赵静其实很适合涂口红，她肤色很白，抹上口红，别有一番韵味。 不过赵静坚决不涂，至少不在人前抹口红。 口红也就成了二人的闺中乐趣。 赵文牧确实最近吃了不少口红。 赵文秋不知咋的发现了赵静的口红，于是央着她给自己用用。 凡她所请，赵静自然是无有不应，很痛快地把口红借她了。 于是赵文秋笨手笨脚地整了个烈焰红唇。 还跑到蘑菇晾晒场找她二姐和老娘显摆。 要不是赵文君动作快，抓住了刘素芳，她怕是就要挨一顿笤帚疙瘩。 自从考上大学，这小姑娘在家都是横着走的，这下子终于吃瘪了。 但她对口红和化妆的好奇心却是丝毫不减。 这会儿，化妆还是比较另类的，会被人指指点点背后嚼舌头。 至少在他们这小县城是这样的。 赵文牧循着两个小姑娘的视线看去，果然看到一个描眉画眼、涂了口红的女人，正跟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人一起吃小龙虾。 女人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 “小弟，要不要再给庞大哥那边送一盘小龙虾？” 赵静突然问道，她注意到庞青云那边已经快吃完了。 赵文牧扭头看去，刚好看见庞青云把一只剥好的小龙虾递给李秀兰。 他突然想起来，庞青云还有一出糗事呢，这件事闹得可不算小，整个平阳县城差不多人尽皆知了。 再看看那个描眉画眼的女子。 就是她吧，冯秀青。 前世差不多就是1980年9、10月份，平阳县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集体吟乱案。 卷烟厂女职工冯秀青在四十岁和丈夫离了婚，独自带着两个女儿生活。 没过两年，她又生了一场病，于是办理了病退赋闲在家。 她之前在卷烟厂工作，生活也还算充实，但现在自己一个人整天待在家里无所事事。 居委会给安排的工作，她嫌脏嫌累不愿意去。 她是一个耐不住寂寞的女人。 为了打发时光，就从国外的画报里学会了描眉画眼，年过四十的她经过这么一捯饬，还挺像30来岁的少妇。 她保养得很好，皮肤白皙，一米七的修长身材，加上性格活泼，又有着几分风流，在青年男子中的人缘颇好。 于是，就经常邀上一些社会上的朋友，在她的家中举行家庭舞会。 随着名气渐传渐广，她家中每晚总是十分热闹，成为当时一些时尚青年聚会的大本营。 章南，时年29岁，在建筑公司上班。在那个年代，会跳交际舞的人不多，他也就渐渐成了冯秀青的蓝颜知己。 柔情的音乐，暧昧的气氛，加上跳舞时身体亲密的接触，男女之间难免心生情愫，做出进一步的亲昵举动。 章南跟冯秀青也就谈起了恋爱，两人时常在冯秀青家里组织一些舞会。 在这个思想还很保守的年代，冯秀青的行为太过出格，很多群众都认为她伤风败俗。 女人避冯秀青如虎，而男人则趋之若鹜。 还有人向公安机关反映她的问题。 如此，冯秀青也就引起了公安机关的重视，于是派出专案组来调查她的问题。 而庞青云， 就是专案组组长。 第七十章 庞青云的糗事 冯秀青很喜欢这种左呼右拥的氛围，于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家中组织舞会。 她的这种行为引起邻居和居委会的极大反感。 尤其是女邻居们。 周围人的思想还处在封建社会，冯秀青却达到了西方社会标准，无疑她成了人们眼中的异类，她的一举一动被无限放大。 很多年后，平阳县还在传言冯秀青当初和众多男子跳l体舞和黑灯舞。 众口铄金，事情的真相早已不可查。 总之人们尽可能地把想象中西方腐朽堕落的生活方式加在她身上。 至于是不是真的，没人在乎。 赵文牧只知道这个案子最后牵连甚大。 以至于很多年后，还有各种流言蜚语，让事情更加扑朔迷离。 至于这些，没有深究的必要了。 因为每次舞会都是冯秀青、章南出面组织，二人自然获刑最重。 有时候缺少舞伴，章南还要四处邀人。 负责调查此案的专案组就是以此为突破口，潜入舞会内部，获取其犯罪证据的。 专案组组长庞青云自然没少“参加”这种舞会。 有一天，他回到家中被妻子李秀兰发现身上有香水味。 李秀兰不动声色地跟踪他。 可怜一位刑警队长，被自己老婆调查了还不自知。 结果，李秀兰就发现庞青云出入舞会。 李秀兰是个泼辣的，直接闹到了县公安局，完全不给庞青云解释的机会。 杨宇平和当时正带队前来检查工作的泉城市公安局副局长柏高明过来拉架，几人纠缠间，李秀兰不小心一拳头把柏高明打成了熊猫眼。 这一下子，庞青云直接在平阳县、泉城市公安系统出了名。 至于以后仕途有没有受影响，谁也说不清。 甚至于平阳县的普通群众也传说他出入各种舞会、作风不检点。 还是那句话，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人民群众有时候并不关心事情真相到底是什么。 大众只喜欢狂欢，却不愿意追究狂欢背后的事实。 想到这些，赵文牧看了一眼冯秀青和那个年轻男人，应该就是章南吧。 对不起，救不了。 何况他们的真实情况，赵文牧也不了解。 又看看正陪着李秀兰吃饭的庞青云。 那件事情之后想必李秀兰也是后悔的吧。 前世他跟这俩人不认识，不了解后来发生了什么。 这一世，他们是自己的朋友，能帮的话还是要帮一把。 赵文牧装了一盘小龙虾走了过去。 “庞队长，我又有点小灵感，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他放下小龙虾笑眯眯说道。 庞青云自然知道所谓的“小灵感”是什么。 上次杨宇平的事情之后，他就说自己那只是“小灵感”、“一时的突发奇想”、“当不得真”。 庞青云自然不敢轻视。 “赵兄弟，咱也不是外人，有什么话你直说就行。” “我看你眼角发青，眼白有痣，印堂凹陷，近来似有桃花劫啊。” 庞青云听到他这话，顿时紧张起来。 李秀兰也听说了杨宇平的事情。 她也紧张起来，接着便有些生气。 “庞青云，你不会是在外面做了什么坏事儿吧？” “哪能啊，绝对没有！” 庞青云连忙告饶。 “赵兄弟，你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他是真的很着急，家里这位很凶的！ “庞队长，更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 “不过，你最近是不是在查一些涉及到了女性的案子啊？” 赵文牧颇有些高深莫测地说道。 庞青云这下子更震惊了，他最近确实是在查一起关于女人的案子，学大寨小区居委会举报有人组织群宿群j，这么骇人听闻的事情，局里高度重视，立刻就组织了专案组，由自己担任组长，限期半个月调查清楚。 自己这专案组长也是昨天才上任，赵兄弟这就知道了？ 这件案子局里现在可是高度保密啊！ 他看着赵文牧的眼神更加敬畏了。 庞青云刚要开口说话，赵文牧摇摇头，他便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这确实是机密，不能随便说出口。 赵文牧又看了看李秀兰，他这么直白地看着一位女同志，还是让李秀兰有些别扭。 不过他很快移开视线。 接着说道： “嫂子眼有血丝，印堂发黑，这是不吉之兆，恐应在亲近之人身上。” “结合庞队长这桃花劫的运势，恐怕跟嫂子脱不了干系。” 李秀兰听她这么一说，顿时有些惊慌失措。 “那，那怎么办呀？怎么会是我给他带来灾祸呢？” 赵文牧见效果已经差不多了，决定点明用意。 毕竟，他是真的快编不下去了。 “嫂子，行事之前要三思，想一下庞大哥的身份，有些事情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的。” “嫂子、庞队长，话就说到这儿，你们先吃。” 说完赵文牧扭头回去炒小龙虾了。 庞青云、李秀兰彻底没了食欲，二人就这么干瞪着盘子里的小龙虾，满脸忧愁。 “行啦，别多想了，赵兄弟都这么说了，以后多注意些就是了。” 庞青云叹口气，继续剥小龙虾。 李秀兰还是在想赵文牧那句“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的”。 二人开开心心而来，满腹心事而去。 …… 一段时日后，果然如前世那样。 庞青云和另外一名干警开始隐藏身份进入舞会调查取证。 李秀兰发现了端倪，然后跟踪了庞青云。 当她发现庞青云几乎整晚都在一个女人家里，又听附近的街坊邻居议论纷纷，说那里晚上有各种不可描述的攒劲节目。 而庞青云欺骗她说最近在忙于查案。 刘秀兰顿时失去了理智。 直接冲到了县公安局。 可就当她怒气冲冲地跑到庞青云办公室里，准备把她揪出来大闹一场的时候，脑海里不知怎么就不断浮现出赵文牧那句“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庞青云看着她冲进来时就有点懵，这是咋了，这么生气的样子。 办公室里的其他同事也纷纷看了过来。 就这么停顿了十几秒，李秀兰突然觉得心中那股怒气，不再是那么不可遏制了。 她板着脸对庞青云说了一句： “家里有点事儿，你出来我跟你说几句。” 庞青云真以为家里又发生了啥。 难不成是刚子又搞什么幺蛾子？ 那小子最近不是很老实吗？ 跟着赵兄弟炒小龙虾，工资是自己的十倍，庞青云都想去炒小龙虾了。 “庞青云，你是不是去参加舞会了？” 李秀兰拉着庞青云走到僻静的角落里，咬着牙说道。 庞青云刚要摇头。 接着就意识到了什么。 “秀兰，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李秀兰点点头，眼睛里都在冒火，庞青云竟然想不承认。 “学大寨小区那边，你跟踪我了？” 庞青云问道。 “对，我跟踪你了，你整晚都在那里，别想不承认。” “秀兰，我那是在执行任务！” “算了，你跟我来。” 庞青云拉着她直奔杨宇平办公室。 虽然按纪律不应该让李秀兰知道这件事，但是现在顾不上了。 结果，杨宇平不在办公室。 他正在陪柏高明。 庞青云二人就这么一直等着，李秀兰看着他满脸都是疲惫，眼睛里也没有心虚，渐渐地，她的情绪也就平静了下来。 理智归位，她意识到自己可能错怪庞青云了。 “青云，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 她低声说道。 她想到自己刚看见庞青云从居民楼走出来时，那不可遏制的怒火，再想想自己一贯的火爆脾气。 顿时有些后怕，要照着以往，她肯定大闹一番了吧？ 让庞青云在同事面前丢了面子。 这下子，她终于明白赵文牧说的“桃花劫”是什么意思了。 “秀兰、青云，你们在这儿干嘛呢？在等我？” 杨宇平推门进来了。 “对啊，老大，你大早上的去哪儿了？” 庞青云问道。 “你不知道？柏副局长下来视察，我陪着他还去了你们办公室呢！” 杨宇平笑着说道，这才想起来确实没看见庞青云。 他还以为这小子在外面执行任务呢。 谁知道庞青云跟媳妇躲在他办公室里。 “说吧，什么事儿？” 杨宇平给二人分别递了杯水。 “杨局长，没什么事儿，我们先走啦！” 李秀兰说着就要拉庞青云离开。 杨宇平有些不明所以。 庞青云拉住她，当面跟杨宇平说了前因后果。 杨宇平听完也是大吃一惊。 他可是知道李秀兰脾气的。 “秀兰啊，你可是幸亏没闹啊，今天市局柏副局长带队在这儿，你要是一闹，青云以后还怎么在队伍里待了。” 这俩人在他眼里都是亲近的晚辈，说话不需要拐弯抹角。 李秀兰已经想到了会让庞青云丢脸，却没想到竟然还有市里的领导在这里。 这后果可就严重了。 杨宇平一句话，庞青云也立刻想明白了这件事情的后果，可不仅仅是丢个脸这么简单！ 夫妻二人心里对赵文牧的敬畏，直接提高了好几个数量级！ 他们自然想象不到，前世还有夫妻混战打伤上级领导这么劲爆的事情。 庞青云、李秀兰对赵文牧满心感激，赵文牧对此却毫不知情。 他那会儿正带着赵静、赵文秋、赵欣在京城呢。 第七十一章 批转发展野味产业的请示 九月十二日，山前村。 赵文秋开学的日子一天天临近，赵家人全都沉浸在激动、忐忑与兴奋中。 “老三，你送小秋去京城。” 赵家人聚在老宅，商量着送赵文秋去京城的事情。 一家人出过最远的远门，就是前段时间去晋省接赵文君，赵学海考虑了一下，还是让赵文牧去最合适。 就这小子见多识广。 赵文牧自然是当仁不让。 “行，没问题。” 一家人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九月十五就出发，这样十六就能到京城。不耽误入学报到，开学之前还可以带赵文秋在京城逛两天。 需要的衣服、鞋子，这些天赵家几个姐妹、妯娌已经做了、买了很多，足够赵文秋穿好久的。 入学通知书说了，学校会提供垫子，但是被褥、枕头需要自己准备。 刘素芳专门去买了新棉，给赵文秋做了厚厚的棉被、棉衣。 京城的冬天据说很冷。 赵静还给她做了几个小毯子。 家里每个人或多或少给赵文秋准备了一些东西。 小姑娘虽然很高兴，但内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第一次离家这么远，而且那可是京城，总归还是期望中有些忐忑。 但一想到三哥会送她一起去，心里就踏实了不少。 晚上八点半，赵文牧新家书房。 结束了一天的忙碌，赵文牧和赵静吃过晚饭，简简单单洗漱完，就在书房里看看书、算算账。 这早已是二人的习惯。 看着妻子恬静的侧颜，赵文牧突发奇想。 “姐，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京城？” 这句话一说出口，他自己都有些意外，之前他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毕竟这次去至少要七八天，小囡囡这边实在离不开赵静。 但是话出口后，带赵静一起去京城的念头就一发不可收拾。 他还从来没有带她一起出过远门呢！ 他们一起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便民市场。 赵文牧立刻就忍不住幻想起来，幻想他牵着赵静的手走在京城的街头，走在天安门，走在胡同里，走在长城上，走在商场里…… 赵静脸上也浮现一抹憧憬。 她当然想去京城看一看，想和赵文牧牵手走在这座伟大的城市。 “还是算了吧，囡囡离不开人，以后你再带我去吧。” 赵静摇摇头说道，眼睛里有一闪而过的失落。 赵文牧张开双手。 赵静站起来走到他身前，赵文牧伸手环抱住她的腰，将她揽了过来。 “我们带囡囡一起去，媳妇。” 赵文牧第一次喊她“媳妇”。 平时他还是习惯称呼赵静“姐”，赵静则一直喊他“小弟”。 “阿静”、“赵文牧”这两个称呼一般属于夜深人静的时候。 “真的可以吗？” 赵静装作没听见这一声媳妇，只有些惊喜地问道。 “当然可以，你不相信我吗？” 赵文牧捏捏她。 赵静有些羞涩地拍开他的手。 “相信！” “那你叫声老公好不好？” “不要！” …… 赵静终究还是有些不放心，囡囡这么小，带着她去京城会不会有些受罪。 “姐，你放心了，咱把囡囡吃的、用的都带上，我去想办法买几张卧铺票，睡一晚上就到京城了。” “嗯！” 赵文牧仔细想了一下，他自己一个人照看几个女人可能有些力不从心。 毕竟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赵欣肯定也要跟着去。 他干脆找到郑光明。 “郑大哥，你过两天跟我一起去趟京城吧！” 郑光明面上没有什么变化。 “是去送小秋上学吗？” “对，我打算顺便带阿静和囡囡去逛逛京城，赵欣这妮子估计也要跟着去。” “成，没问题！” 郑光明一口答应下来，想了一下又说道： “车票的事儿，我来解决吧！” 他既然这么说了，赵文牧也不推辞，点点头应下。 柘山公社非常配合地给赵文秋、赵文牧、赵静和赵欣开具了介绍信。 赵文牧还是找李三儿给兑换了全国粮票。 郑光明不知道是托谁的关系，给搞来了六张卧铺车票。 “本来五张就够了，我想着六张的话，咱们刚好把一个隔间包了下来，这样也方便一些。” 郑光明解释道。 他买来的是硬卧票，软卧票是领导干部才有资格买的，能搞到硬卧票已经很不错了！ 而且包下一整个隔间确实很有必要，给小囡囡喂奶会方便很多。 不然小家伙就只能一路喝奶粉了。 他们一下子去这么多人，家里的活儿会很受影响，尤其是便民市场小龙虾摊子这边。 一下子少了一位大厨，一位老板娘，两个伙计。 只好先让赵文广、赵文君去顶上了。 赵文牧也提前跟李国富打了招呼，国营饭店这边的合作不会受到影响，不过就是跟他说一声罢了。 出发前一天，赵家人又齐聚老宅，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晚饭。 赵家人这边万事俱备，准备奔赴京城。 平阳县这边，在当天下午，一则通知悄无声息地发布了出来，在一段时间里，没有激起一点浪花。 平阳县人民政府批转县工商行政管理局、县国营饭店《关于发展野味产业的请示》的通知 各公社、乡人民政府(革命委员会)，县政府各委、办、处: 县人民政府同意县工商行政管理局、县国营饭店《关于发展野味产业的请示》，现发给你们，请认真研究执行。 因地制宜发展野味产业，对于活跃市场，提高农业、农村活力，提高人民生活水平，方便群众生活，广开就业门路，促进安定团结都有积极作用，望各公社、乡人民政府、各有关部门要统一认识，积极扶植。 凡在本县城镇有正式户口的待业青年、退休职工和社会其他闲散劳动力，具有一定的技术条件和经营能力的，经所在街道办事处同意，有关业务主管部门审查，即可在广阳大街便民市场、正阳大街便民市场、城关公社便民市场开展野味屠宰、制作经营。 凡在本县有农业户口的劳动力，经所在公社、生产队批准，可从事野兔、野鸡、野猪、水产品的捕捉、养殖，各公社、生产队应提供必要支持。 县畜牧部门应定期组织专家指导农户科学养殖，并制定每年的捕猎限额，分配给各公社、生产队。 对批准经营食品、饮食行业的商贩，有关部门要加强监督检查，必须按照有关食品卫生管理规定，保证食品制、售的卫生。对从业人员，必须经卫生部门进行审查和体检，凡患有各种传染病者一律不准经营。 各业务主管部门要指定专人从业务、技术、质量、价格等方面认真给予指导和管理。对他们所需的原料、辅料、设备、工具和商品货源等要积极支持，供应价格应与国营、集体企业一视同仁。 从事相关经营的待业青年仍允许按规定条件参加招工、升学和参军。退休职工从事相关经营不改变原有退休待遇。 过去，县人民政府所发文件涉及发展个体经济问题与本文件有抵触的，按本文件执行。 平阳县人民政府 1980年9月14日 附1：允许捕猎的野生动物列表 附2：各公社轮作捕猎区域及限额 正是这份通知，拉开了平阳县全国野味第一县的序幕。 日后平阳市野味真正大发展，集养殖、餐饮、旅游于一体，形成了一个规模庞大的产业集群。 人与自然相和谐，真正实现了可持续发展。 但此时，大家还意识不到它的真正意义。 这会儿，整个平阳县城，卖野味的也就只有国营饭店、老赵家小龙虾馆和其他零零散散几个仿作小龙虾的小贩。 野味暂时只改变了柘山公社几个村子的生活水平，其真正的影响力远未发挥出来。 赵文牧并不知道通知出来了这件事。 李国富拿着通知去便民市场找他的时候，才发现他没有在小吃摊。 今天是全家聚餐的日子，他自然没有去便民市场。 “小秋，到了京城，可不能被大城市的花花绿绿迷了眼睛！” 赵文燕不放心地一遍遍叮嘱着。 “就是。” “就是！” 其他几个哥哥姐姐也是一样，生怕赵文秋到了大城市把持不住自己，腐化堕落了。 又怕她被城里人欺骗。 “小秋，擦亮眼睛，别被城里男人骗了。” 赵文君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声说着。 她这是现身说法了，虽然有些难为情，但她实在不放心妹妹，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赵文秋上来抱住她。 “二姐，你放心，谁也骗不了我！” 赵文牧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前世今生第一次面临这种情况：送小妹去大城市里上学。 他这会儿也只是一个宠妹妹的哥哥罢了。 “小妹，你记住了，你哥我有很多钱！绝对不能让城里人看轻了，也不能被人家的钱给迷惑了！知道吗？” “知道啦！都知道你有钱，行了吧！” 赵文秋做了个鬼脸。 哼，等到了京城，爹娘看不到的时候，一定要好好讹三哥一笔！ 第七十二章 去京城 庞青云、李秀兰这边惊险躲过“桃花劫”的时候。 赵文牧一行人已经在前往京城的路上了。 一行六人，五大一小，全都满身行装。 主要是赵文秋的行李实在太多了，被褥枕头、衣服鞋帽、吃的用的，满满当当足有四个大包裹。 这还没带锅碗瓢盆呢，这些东西赵文牧计划到了学校现买就行。 再有就是小囡囡的家伙事儿了。 小家伙人虽然小，要带的东西可不少。 小被子、小襁褓、小衣服、尿布、奶粉、痱子粉…凡是用得到的，一样都不能少。 至于赵文牧、赵静、赵欣和郑光明，几乎都没带什么行李。 赵文牧带上了家里所有的钱。 总共是块！ 想着看看能不能买套四合院什么的。 八十年代的四合院多少钱，他并不清楚，想来也不贵。 日后的四合院有多值钱，他可是一清二楚，动辄几亿、十几亿，关键还有价无市。 买几套随便一扔，过个二十年，直接财富自由！ 时代的力量就是这么伟大。 踩对了节奏，就可以躺着赢！ 火车上吵吵嚷嚷拥挤不堪，但他们几个人往卧铺车厢一躺，把隔间门一关，就跟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 硬卧虽然不是很舒服，火车噪音很大，咣当咣当晃个不停，但大家都是吃过苦的人，就这条件已经很舒服了。 就是赵欣可能真的没有吃过苦。 不过小丫头一路上也是兴奋、好奇，没有抱怨过什么。 小囡囡一路上睁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周围的一切，不吵不闹，特别乖巧。 赵文牧和赵静原本有些担忧的心也就放了下来。 虽然是卧铺车厢，还是会时不时有人来问买这个吗？买那个吗？ 有一些是火车上的列车员。 更多的则是一些做生意的小贩。 尤其是每一站停靠的时候，就会有人上来兜售东西。 这会儿火车靠站的时间一般比较长，不像后世动车组靠站一般就那么两三分钟。 列车员发现了就会把他们赶下去，不过等列车员一走，他们又冒了出来。 小偷也有很多，尤其是硬座车厢里。 这会儿一趟车动不动就十几、几十个小时，齐鲁南下海南的车甚至要六七天，车厢里人又多，人多眼杂，时间长了大家也疲乏。 小偷们就很容易得手，而且他们一般是在火车靠站前动手，一旦得手，直接下车或者交给等在这一站的同伙。 小贩、小偷就好像老鼠，跟列车员、乘警不停玩着躲猫猫的游戏。 不要以为卧铺车厢就没有小偷了。 这里也是偷盗的重灾区。 毕竟坐得起卧铺车厢的人，一般都是有身份的。 身上的钱物也多。 出门在外，财不露白很重要。 不过好在赵文牧他们把隔间门一关，也就跟外面隔绝开来，他跟郑光明睡在下铺，若是夜里有人不请自入，逃不过他们的耳朵。 至少逃不过郑光明的！ 这会儿大概晚上八九点钟，列车停靠在了德克萨，呃，德州站。 赵静在隔间里给小囡囡喂奶。 赵文牧、郑光明坐在隔间外面的小凳子上聊天。 “郑大哥，你这腰里鼓鼓囊囊的是啥？” 赵文牧也是刚刚注意到郑光明腰间似乎是揣着什么东西。 他坐下来的时候比较明显，不然他还真的没发现。 郑光明笑笑。 从兜里掏出一本证件和一封介绍信。 赵文牧接过来，只瞅了一眼，又递了回去。 还竖了个大拇指。 证件红皮封面上赫然写着“齐鲁省公用持枪证”，介绍信开头也是平阳县公安局。 不得不说，内心的安全感顿时暴涨。 想起自己跟王顺宝的菜鸡互啄，赵文牧还微微有点脸红。 王氏三兄弟那样的，眼前这位一只手绰绰有余。 就在这时候，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孩朝这边走了过来。 “同志，买几个鸡蛋、饼子吗？” 小孩压低声音说道。 她手里提着个篮子，用一块花布盖着，看不见里面的东西。 看上去紧张兮兮的。 赵文牧颇有些意外，他知道后世火车站附近很多乞讨、卖东西的小孩子，其中不乏一些残疾人，他们大多数是被犯罪团伙控制的。 就连身体残疾，也是人为制造的。 很多孩子其实是被人贩子拐来的。 这个小女孩难道也是这样子，这种犯罪这么早就开始了吗？ “小姑娘，鸡蛋多少钱一个？” “1毛5一个。” 小姑娘怯生生地答道。 赵文牧伸手掀开花布一角，看见篮子里放了一些鸡蛋和烙饼。 这会儿都是土鸡蛋，个头比较小，一斤大概能有8个左右。 一斤鸡蛋差不多6毛钱。 也就是说她卖一斤鸡蛋能赚6毛钱。 “小姑娘，你为什么在火车上卖鸡蛋？” 赵文牧轻声问道。 谁知道小姑娘一听他这话，立刻把花布盖回去，有些害怕地说道： “大哥，你别叫列车员，我现在就走。” 说着转身就要走，颇有些逃跑的感觉。 赵文牧有些哭笑不得。 对方这是把自己当成要向列车员举报的热心群众了吧？ “你别怕，我不是要举报你。” 他赶紧压低声音喊道，接着补充了一句： “你先给我来十个鸡蛋。” 说着就往外掏钱。 小姑娘犹豫了一下，又转身回来了。 篮子里总共也就十二三个鸡蛋，一下子卖出去十个，她看上去很是高兴。 “小姑娘，你一天能卖多少鸡蛋啊？” “多的时候十五六个，少的时候六七个吧。” 赵文牧一下子买了这么多鸡蛋，小姑娘话也就多了起来。 “饼子呢？” “饼子一天能卖十几张。” 赵文牧在心里稍稍计算了一下，平均下来一天能赚1块钱左右吧。 不算多，也不算少。 “有时候被乘警抓到，东西就会被没收了。” 小姑娘可怜巴巴地补充了一句。 好吧，那看来一天1块钱是没戏了。 赵文牧白天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车站里卖鸡蛋、吃食的小贩不少，其中有一些是她这样的小孩。 “你为什么会在火车上卖东西啊？” “我爸爸是这里的养路工，前段时间出事故伤了，我就来卖些吃的补贴家用。” 小姑娘说着眼睛红红的。 “不少卖东西的小孩都是铁路职工子女，车站的叔叔阿姨看见我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管，但有人举报的话还是会管的。” 说到这里，小姑娘更委屈了。 看来是没少吃亏。 想想也是，自诩热心、好管闲事、爱打小报告的人比比皆是。 还天天吐着舌头、摇着尾巴求表扬。 何况还有很多时候是同行相煎。 不过还好了，有车站的工作人员照应，总归是比那些无依无靠的小贩强多了。 “小姑娘，我教你一招，你试试保准能卖更多鸡蛋。” 相逢即是缘分，看对方身世可怜，赵文牧便随口点拨几句。 “你把鸡蛋冷水下锅煮熟后，过一遍凉水，然后把鸡蛋壳敲出一些裂缝来。” “另煮一锅水，煮开后加入老抽、八角、茶叶、干辣椒、桂皮、盐，然后把鸡蛋放进去再煮十几分钟，保准味道更好。” 其实就是最简单的五香茶叶蛋了。 小姑娘听得津津有味。 车站很多人卖煮鸡蛋，毕竟这会儿方便携带的食品就那么几样。 她的鸡蛋就卖得很不好。 即便这样，卖鸡蛋赚的也比饼子多。 “大哥哥，这种鸡蛋叫什么名字呀？” “就叫五香茶…，五香卤蛋吧。” 茶叶蛋这个名字特征太明显，很容易被人仿制，只说是卤蛋的话，小姑娘或许可以多赚一些时间的钱。 “谢谢你，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赵文牧。” 赵文牧笑着说道。 “大哥哥，我叫白方吕。” 小姑娘给他鞠了一躬，说着就转身下车了。 赵文牧不知道的是，小姑娘白方吕日后不但做出了茶叶蛋，还改良了各种茶叶蛋。 有印花茶叶蛋、玫瑰茶叶蛋、溏心茶叶蛋、香卤茶叶蛋… 硬生生把小小的茶叶蛋做成了一门大生意，甚至做出海外，做到另一个德州。 一开始她将茶叶蛋命名为“小卤蛋”。 但是食客渐多，大家还是自发的将这种鸡蛋称作“茶叶蛋”。 人们都说白方吕是“茶叶蛋”的发明者、第一人。 每当这时候，她都会笑着说，茶叶蛋的发明者不是自己，而是一个叫做赵文牧的哥哥。 直到许多年后，二人再次相遇。 她的生意版图此时已不只是茶叶蛋，而是各种零食都囊括在内。 “方吕，我只是给了你一些思路，真正把茶叶蛋做出来，让它走进千家万户的是你。” “所以，你才是茶叶蛋的发明者。” 赵文牧如是说。 白方吕却摇摇头。 “赵大哥，茶叶蛋的做法是我这辈子收到的最珍贵的礼物，没有它，就没有我今天的日子。” “无论什么时候，茶叶蛋的发明者都是你。” 临走前，白方吕送了赵文牧一箱特制茶叶蛋。 打开一看，五枚茶叶蛋整齐摆放在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里。 茶叶蛋普普通通，外表上看不出有什么特殊。 然而剥掉外壳，里面却是赵文牧一家五口的肖像，栩栩如生。 正是白方吕最新研制的透刻茶叶蛋，采用的是天然染料，绝对无毒无害。 既是食品，也是艺术品。 第七十三章 京城站 早上五点半，火车停靠泊头站。 这时候火车上的人正睡得迷迷糊糊，是小偷动手的最好时机。 隔间的门被人轻轻从外面推开，接着一个身影闪了进来，蹲在地上开始翻找赵文牧放在床铺下面的背包。 就在隔间门被拉开一条缝的时候，郑光明已经悄无声息地睁开了眼睛。 他悄悄摸出枪，并没有打开保险。 小偷正全神贯注地翻包，忽然就觉得一个硬物顶在了脑袋上。 他吓得一个激灵，转头就看见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大，大哥别杀我！” 一声破了音的干嚎把所有人都给惊醒了。 赵文牧一下子坐了起来。 上铺的三个女人也纷纷探出头来。 “哇哇” 被吓醒的小囡囡大哭起来。 晚上赵文牧把小囡囡放在自己身旁照顾。 他赶忙抱着闺女哄起来，又给她换尿布，冲奶粉。 郑光明早就把门关上了，小偷抱头面向门口蹲着，吓得瑟瑟发抖。 赵文牧哄好了小囡囡，把她递给上面的赵静。 “你为什么来翻我的包？” 赵文牧黑着脸问道。 这个小贼直奔他的背包而来，总觉得有些蹊跷。 虽然背包里并没有钱。 钱分做了两半，分别在他和郑光明身上。 “大，大哥，我就是看你们几个穿着干净气派，还包下了这一整个隔间，身上肯定有钱，就，就动了歪心思。” 赵文牧抬头看了一眼，赵静已经把小囡囡放在靠里面的位置，小家伙看不到这边。 他一把扯过小偷，正手反手啪啪给了他几巴掌。 “没骗我？” 赵文牧眼神狠厉，声音里也透着一股冷意。 小偷心里悔得要死，这次是碰上硬茬了。 “没，没，绝对没有！” 几个女人看不见赵文牧脸上的表情，但声音里透出的凶狠还是吓了他们一跳。 即便是以前，赵静也只见过赵文牧冷言冷语、嫌弃她的一面，从来没见他如此凶狠过。 更何况是赵文秋和赵欣。 但她们很快就平静下来，并且感到很安心。 因为她们都知道，赵文牧这是在保护她们。 赵文牧也没办法，他还带着好几个女眷呢，必须把事情查清楚了。 只是普普通通的小偷也就罢了，如果真的是另有企图，必须扼杀在摇篮里。 他又啪啪给了小偷几巴掌。 小偷双脸肿了起来，想求饶却不敢大声说话。 因为拿着枪的汉子把食指比在嘴巴前。 意思不言而喻。 “大哥，我真的只是看你们像是有钱人，才想着趁你们睡着了来偷点财物。” 小偷压低声音哭着说道。 眼泪鼻涕弄花了整张脸。 他现在害怕极了，也后悔死了。 赵文牧作势还要打。 他连忙跪在地上邦邦磕头，一边磕一边求饶。 赵文牧看了看郑光明。 说实话，他分辨不出来这小子有没有在说谎。 郑光明点点头。 赵文牧把小偷扯起来，小偷吓得直往回缩脖子。 “滚吧，敢多说一个字，后果你知道！” 说着郑光明拉开隔间门，赵文牧一脚把他踢了出去。 小偷连滚带爬站起来，踉踉跄跄就往外跑。 一路跑出了车站。 赵文牧看着小偷跑出车厢，转过头来对着赵静有些抱歉的笑笑。 “阿静，吓着你了没有。” 赵静摇摇头。 接着坚定地说道： “小弟，你做得很对！” “郑大哥，谢谢你！” 郑光明已经把枪收了起来，他摸摸头，对着赵静憨憨一笑。 “弟妹客气了。” “那个人确实只是一个小毛贼，大家不用担心。” 他又补充了一句。 “三哥，你手疼不？” 赵文秋从上面爬下来，打开窗帘，突然问道。 还一脸认真的模样。 “扑哧” 赵文牧、赵静、赵欣全都笑了出来。 就连郑光明脸都憋得红红的，显然忍得很艰难。 说实话，还是有些疼的。 毕竟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赵静笑完伸出手，赵文牧于是把手递了过去，赵静就这么轻轻给他揉搓着。 赵文牧看向窗外。 燃尽自己，照亮社会。 硕大的广告牌上，有着八个醒目的大字，接着就是“泊头火柴”的标志。 他心里有些唏嘘，这会儿正是泊头火柴蒸蒸日上的时候，日后这家公司做到了真正的亚洲第一，成为全中国家喻户晓的名字。 连带着泊头这个名字也被人们熟知。 泊头火柴现在只有1分5厘钱一盒，在接下来的十多年里，也不过涨到2、3分钱一盒。 这是真正结束了中国人依赖“洋火”历史的一家伟大公司。 然而如大多数国有企业一样，在火柴工业大面积溃退中，泊头火柴企业改制不彻底，负担沉重、冗员过多，最终在2012年9月6日，将最后一批设备拍卖。 亚洲最大的火柴生产厂家自此彻底走进历史。 当地文物部门还对“泊头火柴”的主要生产设备进行了保护，并设立专门的展馆进行展示。 现在还是1980年，泊头火柴此刻正绝对统治着平阳县这片市场。 “看，泊头火柴！” 赵文秋也看见了外面的广告牌。 …… 上午八点半，火车缓缓驶进京城站。 人们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一窝蜂地挤下车。 赵文牧几人没有着急，等人流高峰过去了，他们才提上行李走出车站。 九月里，秋高气爽。 整个京城却是灰扑扑的。 不是雾霾，这会儿京城的天可是瓦蓝瓦蓝的。 是城市，整个城市看起来灰扑扑的。 这会儿的建筑、装饰，人们的衣着，大多是这样，以灰色、黑褐色、军绿色为主，缺少鲜活张扬的颜色。 京城站还是后世熟悉的样子。 这座车站59年9月建成后，一直到21世纪，外观上看起来变化都不大。 有些欧式风格的京城站，采用了具有中国传统建筑风格的对称结构，几十年后也仍然庄重、明朗、大方，丝毫不落后于时代。 站内站外只有一个特点，人多。 到处都是拎着大包小包的人，很多人把行李铺在地上，就这么躺在地上睡大觉。 赵文秋、赵欣、赵静都是一样的满脸好奇，左看右看。 一切都是新奇的。 在她们眼里京城站候车室富丽堂皇，就像一座大会堂一般。 郑光明虽然面无表情，但看得出来也很激动，他以前在南方某部队，是到过广州这样的大城市的。 但首都终归是不一样。 尤其是这个年代的人，普遍对首都有着不一样的情感。 从车站出来，旁边不远就是京城地铁站。 地铁站外面被铁马围着，无法进入。 赵文牧靠近才看见一张有些泛白的告示，意思是地铁站因内部整修暂停开通。 历史上京城的首条地铁线路二十年前就开通了，却一直事故不断，直到81年才重新运营。 赵文牧当然不知道这些。 京城站前面的小广场上停满了各种各样的汽车。 这下子就连赵文牧都有些大开眼界。 他也没见过这么多老爷车。 其他几人则是直接张大了嘴巴。 这里面有他们在平阳县城也会见到的长嘴巴解放大卡车、捷克产的斯柯达公交车，然而更多的却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 比如长长的bg670型柴油链接式大客车，这车还有个外号“红棺材”，因为它方方正正的还有一圈红色装饰。 这种大通道公交车别说是1980年的平阳县，就是2020好多地方也没有。 毕竟人流不是很密集的话，这种大公交不一定适用。 还有几辆嘎斯12、上海轿车，这些可都是大干部才能乘坐的。 赵文秋看得眼睛都直了。 而在一旁的小停车场，竟然还有一辆黑色的嘎斯21伏尔加、一辆天蓝色的嘎斯m20胜利检阅车。 嘎斯品牌赵文牧是认识的。 前世一位老友就喜欢收集这种老爷车，据他说在南海边划了一个圈的那位老人家，就曾经在80年代乘坐m20胜利外出过。 果然京城不一样。 随便扔块转头，砸到的可能都是干部。 估计是有什么重要接待活动吧，赵文牧也不认为正常情况下京城站会有这么多“豪车”。 当然，这里最多的还是蓝白涂装的三蹦子出租车。 几个小姑娘眼睛里亮晶晶的，一会儿看看街上飞奔过去的大客车，一会儿看看高大的车站，还有旁边复古的老建筑，一会儿看看停车场上各种各样的车。 恨不得都上手去摸摸。 就连一向沉稳的赵静也显得跃跃欲试。 赵文牧觉得这次带她一起来真的是最正确的决定。 然而除了三蹦子外，出租车很难找。 赵文牧好不容易找到一辆拉达，结果一问到四道口要9块钱！ 9块还是90块，他其实是无所谓的。 但赵静很不舍得，而且只有这一辆，小小的拉达也载不了他们这么多人。 但他又不想坐三蹦子，那玩意儿看着就不安全。 其实这会儿路上车不多，三蹦子安全性还是可以的。 最后，一行人还是决定坐公交车。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知道路的人问了一下，从京城站到四道口只需要换乘一次。 票价是7分+5分。 赵文牧感慨着没有手机导航，真是坐个公交都不方便。 还真是有些怀念手机这个如同人体器官一样不可或缺的装备啊！ 一行人坐上公交车。 前往四道口。 第七十四章 铜锅涮肉 京城，四道口。 早上揍了小偷一顿后，他们一群人就吃了些鸡蛋、火烧，凑合着吃过了早饭。 所以这会儿赵文牧打算先带大家去招待所放下行李。 中央财政金融学院的录取通知书说了，如果有同学和家属提前来了京城，可以持录取通知书到位于大钟寺的海淀招待所暂住。 这会儿改革开放春风已起，全国各地有很多人来京城。 但是住宿行业却还没有放开，招待所房间十分紧俏。 好在学校提前跟招待所打了招呼，那边会预留一部分房间，并且优先接待学生和家属。 毕竟学校是一套班子两个牌子，财政金融干部和本科生教学同步进行，这些所谓的本科生很可能就是未来的国家财政金融干部。 还是值得认真对待的。 偌大的铰链公交车很快就变得十分拥挤。 好在赵文牧他们是在始发站上车，赵文牧让赵静抱着小囡囡坐在里面，自己大马金刀抱着行李往外面一坐。 很多人看他们行李众多，眼神里颇有些不满。 然而看着赵文牧和郑光明冷冽的面孔，又敢怒不敢言。 这会儿京城的路面上还是很空旷的。 各种汽车很少，最常见的就是公交车。 真正的马路霸主是自行车，有些地方密密麻麻的骑车人群甚至让路口变得拥堵起来。 要知道现在已经是九点多，早高峰已经过去了。 “京城人真多呀！” 小囡囡伸手要去抓窗外骑车的小人。 赵静看着窗外，忍不住轻声感慨，她脸上红扑扑的，还处在激动、兴奋之中。 赵文牧笑笑，这才哪儿跟哪儿啊，相比后世… 想到这里，赵文牧停了下来，后世京城确实人多，但这满大街自行车大军的壮观景象还真的没有！ 它可一点不比汽车洪流气势弱！ 想到这里，赵文牧也不禁痴痴看着窗外。 每个时代都有独属于它的景色。 “小弟，在京城卖小龙虾生意一定会更好吧？” 赵静看着窗外的人流，有些兴奋地说道。 “京城人口多，有钱人更多，口味按理说跟齐鲁差别不大，气候条件也差不多，据说性格也有点像咱齐鲁人，没那么小气。” 赵静没等赵文牧回答，直接自言自语着。 “就是不知道京城附近有没有蝲蛄和螃蟹，没有的话，运输是个大问题。” 这个年代，货车都是公家的，一般都是各个国营企业才有。 私人想跨省运输东西，不说是不可能吧，那也基本就是不可能了。 毕竟人家国营厂凭什么给你运东西，光有钱人家可不一定给你办事儿。 “还有，京城不知道让不让卖小龙虾。” 赵静一边说着，脸色慢慢暗淡下来。 仿佛在京城卖小龙虾的梦想正在逐渐破灭。 “媳妇，在京城卖小龙虾肯定赚钱！” 赵文牧果断插嘴打断她。 “而且，也肯定能卖的！” “早晚有一天，咱们会把小龙虾卖到京城来！” 赵文牧说得斩钉截铁，极为自信。 这点小事儿，有啥不自信的。 “嗯！” 赵静对他说的话从不怀疑。 “叭叭” 小囡囡也表示赞同。 赵文牧爽朗的笑声在车厢里回荡，丝毫不在意周围人的眼光。 到了招待所，几个人很顺利的办理了入住。 赵文牧跟赵静没有结婚证，自然是不可能住在一起。 这会儿，没有结婚证和介绍信，男女是绝对不可能住到一起的。 招待所普普通通，跟平阳县招待所差不多。 这会儿四道口并不发达，往外走不太远的距离，甚至还能看到一些农田。 要知道这里可是北三环内！ 三环路也是81年才彻底完工。 虽然折腾了一天多，几个人还是觉得十分兴奋，于是只在招待所休息了一个小时，便直接出门了。 “走，我带你们去吃老京城铜锅涮肉！” 赵文牧把小囡囡托在头顶，大声招呼着众人。 前世他对京城了解不多，他的公司总部在胶澳，自己后来常年在青、藏、新等地。 年纪越大，内心越难以安宁，他在一些荒僻的地方买了几个院子，经常一呆就是几个月。 所以他对京城的了解，也多是因为会在京城见一些合作伙伴。 对方带他吃的，自然是最正宗的京城美味。 铜锅涮肉就是他比较喜欢的，至于京城烤鸭，只能说还行吧。 当然，也是要带大家一起吃的。 这次他们没有乘坐公交车，而是直接找了几辆三蹦子，让他们带自己去最正宗的老京城铜锅涮肉。 三个三蹦子，介绍了同一家饭馆。 看来这家确实好吃。 于是几人分乘三蹦子，浩浩荡荡赶了过去。 看得出来这家店生意确实火爆，还不到中午，外面就已经有不少人在等座。 赵文牧干脆要了一个包间。 铜锅涮肉还是很有特色的。 造型古朴的铜锅颇有历史的厚重感。 铜锅顶端的出风口打开，木炭烧到最旺，很快锅里的汤就咕嘟咕嘟冒起了气泡。 汤色十分清澈透亮，只放了几棵红枣、枸杞、葱段。 肉都是现切的，看起来确实鲜嫩。 蘸料很丰富，有麻酱、韭花酱、蒜泥、葱花末、香菜、辣椒油… 可以自己随便组合。 北方人一般还是习惯麻酱或者韭花酱。 还有糖蒜。 这可是解腻开胃的好东西。 肥美的羊肉放到锅里涮几秒钟就可以夹出来，包裹上蘸料，味道真的是鲜美无比。 齐鲁人自然少不了葱花。 赵文牧给赵静调了一个葱花、香菜、麻酱组合的蘸料，还给她加了不少辣椒油。 自从家里开始卖麻辣小龙虾，这妮子是越来越喜欢吃辣。 其他人各自照着自己的喜好调好蘸料。 一开始还有些拘谨，但有赵文牧打样，大家很快就放开手脚畅快吃了起来。 赵文牧又要了两瓶啤酒、三个汽水。 “叭叭” “丫丫呦呵”（可能是我也要喝？） 小囡囡在一旁看着众人大快朵颐，着急地不停咿咿呀呀。 “三哥，我以后能不能天天吃涮肉？” 赵文秋一想到这样的日子，就觉得无比期待。 “小妹，这顿饭一共是14块7，天天吃，你吃得起吗？” 赵文牧想都不想地回答道。 这个价格其实挺实惠了。 他们五个人吃了好几盘肉还有一些蔬菜、这么多啤酒饮料，就算是在便民市场吃小龙虾，要想吃得这么痛快，恐怕都不止这个价了！ 这个年达，京城跟平阳县的收入差距并没有很大，物价差别其实也不大。 唯一的区别就是，京城的干部多。 在这个计划经济的年代，很多东西只有干部才能使用，所以京城有很多东西，在平阳县是见不到的。 单单说普通人民群众的收入、开支的话，其实差距并不大。 “哇，这么贵啊！” 几个女性习惯性地肉疼了一下。 但她们都是在小龙虾摊干了很久的人，稍稍一思考就发现，涮肉其实不比小龙虾贵。 顿时心里又平衡了。 继续大口吃肉。 赵文牧很满意她们这种表现，赚钱了不就是为了花吗？ 吃过午饭，几个人没有去天安门等向往了很久的地方，毕竟赵文秋明天要去学校报道。 这才是头等大事。 一想到这件事，几个人心里都很激动。 所以，他们只是在周围闲逛了一下。 夏日的午后，几个人从四道口一路往东，沿着林荫道，走过了白塔寺，走到了北海、南锣鼓巷。 站在水边，清凉的微风吹来，让人心情舒爽。 柳岸荷丛之间，有一座座用芦席架起的高于堤岸的棚榭，原来是一座座茶棚。 下面的木头支架插在河泥中，上铺木板，顶盖芦席，颇有一番韵味。 高台边缘，伸向水面，荷塘景色尽收眼底。芦棚虽然设备简陋，内部布置也还舒适，用的是藤椅，夏日坐在上面格外清凉。 赵文牧几人寻了一座茶棚，坐在这里听风赏荷。 有人挑着担子叫卖莲子粥，每人要了一碗点缀着各种蜜饯的莲子粥，清清凉凉、甜甜糯糯，十分爽口。 什刹海水域跟中南海相连。 坐在这里可以远眺中南海，共和国心脏近在眼前，几个人心里也是豪气万分。 从这边出来，不远就是南锣鼓巷。 赵文牧叫了几辆“拉洋车的”，也就是人力车夫，想让他们拉着大家在巷子里逛一逛。 赵静几人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这种人力车，不像是公交车、出租车，坐在上面心里还是会有怪怪的感觉，好像自己就是压迫人民的资本家似的。 这个年代的人，有这种想法很正常。 “几位客人，我们是凭劳动赚钱养家，也是在传承京城的传统文化，这是一份光荣的工作。您乘坐我们的人力车，那是对我们工作的支持，也是光荣的！” 一位车夫见状赶忙说道。 不得不说，这番话很有见解。 很明显是专门想好的说辞，毕竟这种不好意思的客人，他们肯定见多了。 几人听完，心里也舒服了很多。 于是大家不再多想，纷纷坐了上去。 赵静抱着小囡囡坐了一辆，赵文牧坐在另一辆上面紧随其后。 车夫很好心地说他们一家三口可以乘坐同一辆，不累人。 赵静还是摇摇头拒绝了。 人力车悠悠走在京城的胡同里，每当有行人路过，车夫就会手拉车把上的喇叭以作提醒。 车上还有脚铃，坐车的人用脚踩下，就会发出“叮铃叮铃”的响声。 别有一番风情。 晚上一行人去吃了着名的全聚德烤鸭。 然后静待第二天的到来。 ps：晚上还有一章。 第七十五章 开学报到 9月17日，四道口。 一行人早早来到了中央财政金融学院。 这所学校，也就是后世的中央财经大学，前世里赵文牧是实地考察过的。 只有一个词，极其袖珍。 但没想到，这会儿，更小。 校门开在校园的西南位置，一侧挂着中央财政金融学院的牌子，另一侧挂着中央财政金融干部学校的牌子。 两块牌子，一套人马，干部培训和全日制本科教育两者兼顾。 整个学校的建筑风格就是红砖灰瓦，很有时代特色。 一进入校园，迎面就是行政楼，楼前摆了几张桌子，就是在这里报到了。 报到过程很简单，就是确认一下身份、缴纳学费、宿舍费等，然后分配宿舍，开学后才会办理学生证、领取教材等。 有几个男学生等在这里，看到有女同学来报到就会很积极地帮忙搬行李、带路。 陪在赵文秋身边的人有点多，而且看上去气场有些强大，让这些男学生一时之间有些踌躇。 赵文牧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所以今天他和郑光明、赵静、赵欣几人都刻意穿得更正式了一些。 过了一会儿，一个看上去三十来岁的人走了过来。 “同学，你好！我带你去宿舍吧。” “好呀，谢谢你！” 赵文秋很自来熟。 “你好！我是赵文秋的哥哥，赵文牧。” 赵文牧走上前跟对方打了个招呼。 “你好！我是靳大庆，大三的学生。” 靳大庆说到后面稍稍有些不好意思。 赵文牧了然，是77年恢复高考后的第儿批大学生，挺不简单的。 在逆境中坚持学习、坚持理想，机会到来时果断抓住，这已经超越了绝大多数的人。 “那麻烦你了，靳大哥。” 赵文牧很客气，也没有让靳大庆帮忙拿行李，毕竟他们有这么多人呢。 从行政楼往东走，不一会儿就进入一座“大四合院”。 这是一处由东、南、西、北共四栋两层楼围成的花园式建筑，楼体为苏式风格。 “这里就是学生宿舍了。” 靳大庆说着带他们走进女生宿舍。 宿管阿姨确认身份后就放他们进去了。 不得不说，宿舍条件还是很不错的。 房间高大、宽阔，甚至铺有木地板，每层楼都有大厅、盥洗室，也都非常宽敞。每栋楼中间位置还有一个三楼，这里作为大会议室使用。 赵文秋的宿舍在二楼，她的其他室友还没有到来。 赵静帮着赵文秋整理、布置床铺，赵文牧在靳大庆带领下找到附近的小卖铺，买了脸盆、毛巾、香皂、搪瓷缸、牙膏...等各种生活用品。 他能想到的、能看到的都买了一些，其他的以后赵文秋自己再买就行。 回到宿舍，赵静她们已经整理好床铺和宿舍卫生，靳大庆没有久留，说了几句话就告辞离开了。 赵静站在窗前，痴痴地看着外面的景色。 “大四合院”中间是一个大花园，花园中心是一个被花坛环抱着的喷水池。 从四座楼伸向喷水池有许多小路，小路又把花园分割成多个形状规则的花圃，这会儿正是花朵盛开的时候，景色很是优美别致。 “真好看呀！” 旁边的赵欣发出一声感叹。 “真羡慕你，阿秋！” 她又看向赵文秋。 赵文秋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有着欧式城堡花园风格的景致，一想到以后就要住在这里，她也是满心欢喜。 他们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儿，又在学校里逛了小半个小时。 学校实在太小了，小半个小时足够逛好几圈！ “三哥，咱们去爬长城吧！” 赵文秋提议道。 反正报到完接下来几天就没啥事情做了，她要趁机好好逛一下京城！ “好呀！好呀！” 赵欣也跃跃欲试。 赵文牧看向赵静。 赵静也狠狠点头。 “好！爬长城去！” 说走就走，他们立刻坐上三蹦子直奔德胜门。 在京城站就问过了，德胜门有直达八达岭长城的公交车。 因为考虑到了可能要在外面玩，赵文牧出门时随身背着小囡囡的尿布、奶瓶。 到八达岭的时候已经是12点多。 “呼，好远啊，整整坐了一上午车！” 赵文秋活动着手脚，忍不住感慨。 幸亏是有家人一起，要是她自己才不来这么远的地方玩呢！ 长城上游客不少，还有几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大多数游客看到外国人也只是敬而远之，几乎没有人主动上前搭讪。 几人爬到好汉坡，足足用了两个半小时。 “我发誓以后再也不来爬长城了！” 赵文秋一脸痛苦，坐在地上不愿意起来。 她如果有先见之明，这会儿大概会给自己两巴掌。 因为大学四年里，她又多次陪亲人、同学来爬长城。 每次都是叫苦不迭！ “不来了，不来了！” 赵欣连连点头。 “啊！” 赵文秋坐在地上把手做成喇叭状大喊着。 周围人看得哈哈大笑，她也浑不在意。 “不到长城非好汉，我现在是好汉了！” 小姑娘豪气万丈。 确实有些女汉子的气概。 “小弟，你累不累？要不要喝点水？” 这话赵静已经问了好多遍了。 毕竟赵文牧一路上还要背着小囡囡。 说实话，他现在真的好累。 坐在地上，完全不想起来。 也就只有郑光明全程面不改色，真的没有一点点疲惫的感觉。 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当然，小囡囡也很兴奋。 赵欣拔了一根狗尾巴草逗弄小囡囡，小家伙儿伸手抓了几次总是抓不到，急得哇哇叫。 他们就坐在这儿休息了会儿，吃了点东西，然后原路返回。 回去的路上，赵静强制性地从赵文牧手里接过了小囡囡。 论耐力，其实她比赵文牧要强一些。 回到市里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 这会儿的平阳县城，大多数地方灯火已经熄灭，人们已经进入梦乡。 然而京城市里仍然灯火通明。 几人找了家饭店填饱肚子。 “哥，我今晚还是回学校住吧！” 赵文秋有些兴奋地说道。 赵文牧想了想，她们宿舍估计已经有人来了。 赵文秋回宿舍住是有好处的，人与人的关系很多时候就在于第一面。 一个人如果先见到的是你，可能跟你的关系就一直比别人好。 赵文秋如果迟迟不出现在宿舍，很可能就会被其他室友排斥。 “行，那先送你回宿舍。” 一行人先将赵文秋送回女生宿舍楼下，这么晚了，他们自然是不能进入宿舍。 目送赵文秋进入宿舍，几人便步行回了招待所。 小囡囡早就在妈妈背上睡着了。 赵文秋蹑手蹑脚回到宿舍的时候，宿舍里果然已经有人了。 不过对方已经睡下。 次日早上赵文牧他们来到女生宿舍的时候，赵文秋正与那位姑娘相谈甚欢。 她很开心地给双方做了一下介绍。 不一会儿几个小姑娘就聊得火热。 “三哥，今天咱们去哪儿？” 赵文秋一想到还有好多地方等着探索就满心欢喜。 赵文牧想了想，决定今天去近一点的地方。 昨天爬完长城，今天醒来腰酸腿疼，尤其是两只小腿，就跟灌了铅似的。 趁着郑光明不在，他把赵静拉到自己屋里，好好享受了一番媳妇的按摩。 郑光明自然是主动躲出去的。 “今天咱们去天安门广场、纪念堂和故宫吧！” 这几个地方挨在一起，应该不会很累。 “好！” “晓文，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 赵文秋主动邀请新认识的小伙伴。 也是她的室友，来自塞北省的郑晓文。 土生土长的塞北省人，却是个温柔羞涩的汉族小姑娘。 比赵文秋大了一岁多，今年19岁。 招生的老师说了，不到18岁的赵文秋是他们这一届年龄最小的学生。 这个消息让赵文牧与有荣焉。 小姑娘犹豫了一下。 赵文秋、赵欣两个人便一左一右拽住她的胳膊。 “走吧！”“走吧！” 就这么把她给拽走了。 纪念堂就在天安门广场的南侧，一行人在广场上买了几束花，怀着无比沉痛、无比敬仰的心情瞻仰了一番。 几个小姑娘甚至忍不住落了泪。 就连郑光明都红了眼睛。 赵文牧有些感慨。 中午他们去北海公园吃了仿膳饭庄。 一家以做御膳闻名的饭店。 据说有正宗的满汉全席。 不得不说，味道还是不错的，就是价格有些贵。一行七人，其中有个不吃饭的奶娃，花了足足27块钱。 当然，也可能是赵文牧点的菜贵了些。 郑晓文看得目瞪口呆，吃得也有些心惊胆战。 她没有想到赵文秋家里竟然这么有钱！ 原本以为她跟自己差不多，毕竟都是农村孩子。 原来齐鲁省比她们塞北省条件好这么多呀。 她可能误会了点什么。 吃过午饭，他们就直奔故宫博物院。 进了故宫，赵文牧就后悔了。 无他，太大了。 故宫虽然不像长城那般起起伏伏，但是它实在是太大了，而且只能腿着逛。 里面没有任何交通工具。 几个女孩子很快就被雕梁画栋的精美建筑、美轮美奂的玉器水晶还有各种巧夺天工的雕刻制品给吸引了眼球。 不得不说，女性在逛街方面是有天赋的。 昨天还喊着腿疼的赵文秋和赵欣全都满血复活。 马尾辫甩在脑后，青春靓丽，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就连郑光明也不再是风轻云淡的样子，脸上的表情一点点变得严肃凝重。 几个女生却仍然精神抖擞、愈战愈勇。 赵文牧只觉得两条腿跟灌了铅一样，实在是走不动了。 于是在一个文创用品摊子前，他假意很感兴趣，装作用心挑选，让其他人先去逛。 实在是想躲起来休息会儿。 然而就在他随意翻看的时候，摊主的收音机里传来一个噩耗。 第七十六章 二十二岁! 京城，故宫博物院。 广播里正在播放有关新修订的法律的一些内容。 还有两位专家现场解读。 “关于最低结婚年龄的修改，是这个修订最主要的内容。” 听到这儿，赵文牧立刻竖起耳朵，认真倾听起来。 没办法，结婚，是他现在最关心的问题。 “男不得早于二十二周岁，女不得早于二十周岁。” “也就是说，这个年龄男女分别推迟了两岁。可不要小看这两岁……” 广播里专家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什么。 赵文牧目瞪口呆，周围人在说些什么，他已经听不清了。 满脑子都是“男不得早于二十二周岁”、“男不得早于二十二周岁”！ “修改后是从明年1月1日起施行。” 二十二周岁！ 赵文牧在今年十月才满二十周岁！ 原本的法定婚龄是男二十周岁、女十八周岁。 他原本的计划就是明年三月份跟赵静领结婚证，那时候他满二十周岁，赵静也考上夜校了。 一切都刚刚好！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新法明年1月1号就开始施行，在这之前，虽然他已经满二十周岁，但是如果结婚的话，赵静就不能考夜校了。 思考了三秒钟，他就做出了决定。 如论如何，赵静都要上夜校！ 这样的话，他们就只能两年以后结婚了！ 赵文牧呆呆站在报摊前，给自己做了半个小时的心理建设。 领不领结婚证不重要，反正也不会改变什么。 领不领结婚证不重要，反正也不会改变什么。 ...... 干！ 气死老子了！ 广播里那什么教授还不停地说着“利国利民”... 他说啥都对！ 心里建设失败。 叭叭好可怕，还是睡觉吧，于是小囡囡在爸爸背上睡着了。 赵文牧勉强调整好情绪，在老佛爷住处，找到了正叽叽喳喳说着什么的女生们。 “哇！这个真的是翡翠吗？跟真的白菜一样啊！” “对啊！对啊！这个钟表好精致啊，真的是一百年前的东西吗？” “慈禧太后一顿饭真有一百道菜吗？这个卧室也太小了吧？” ...... 不得不说，恢宏广阔的紫禁城里，那些所谓的贵人们住处，其实就是一个个很小的房间，既不奢华，也不舒适。 能有一个独立的小院子，已经是顶级贵人了。 相比之下，那些地方上的土财主，似乎过得更舒坦一些。 赵文牧怏怏的，一脸生无可恋。 “小弟，把囡囡交给我吧！” 赵静不由分说，伸手从赵文牧背上把小囡囡抱了过来。 她以为赵文牧是累着了。 赵文牧没有说话，赵静觉得有些奇怪，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好问些什么。 “咱们明天去看...吧！” “好啊！好啊！今天不用回去了！” 赵文秋兴致高昂。 赵欣、郑晓文立刻表示同意。 赵静、郑光明也是跃跃欲试。 于是他们在故宫一直逛到闭馆，出来后又去东来顺吃了涮羊肉，一直吃到晚上九点多。 然后便来到了广场。 广场上已经有不少人。 要想观看次日一早的仪式，大多数人都选择提前一晚等在广场。 否则根本赶不及。 好在现在是夏天，在广场上待一晚不算难受。 赵文牧看看赵静背上的小囡囡。 他走到广场外面，费了老半天劲找到一辆出租车，跟对方谈好了20块钱送他们去招待所，次日一早再把他们送来这边。 这会儿出租车真是昂贵啊！ 毕竟大多数出租车服务对象其实是外国人，一般也只在机场、大饭店接客。 有句话说，宁愿不当干部，也要当出租车司机！ 说的就是八十年代的情形。 “阿静，我跟出租车司机说好了，他明早送我们过来，咱们先带囡囡回去吧。” 赵文牧跟其他几人说了一下，打算带赵静和小囡囡先回招待所。 有郑光明在这边，他不用担心几个女孩子的安全。 何况这里是什么地方，全世界有比这儿更安全的地方吗？ 赵静抱起小囡囡，又把专门给小囡囡带的一条毯子留给赵文秋。 “行，那咱们先回去吧。” 小囡囡在外面待了一天，这会儿已经睡着了。看着小家伙儿红扑扑的小脸，她也有些心疼。 回到招待所，赵文牧悄悄钻进赵静的房间。 反正这会儿只有他们俩人。 不对，他们一家三口。 “阿静，我不能娶你了。” 赵文牧愁眉苦脸地说道。 他刚刚洗漱完就过来找赵静，因为一直在想最低结婚年龄的事情，他这会儿脑子有些混沌，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话里似乎有些歧义。 赵静脸色变了变，好在她还是信任赵文牧的，没有当场又哭又闹。 “小弟，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赵文牧把结婚年龄修改的事情说了一下，说完以后满脸苦闷。 “小弟，要不我不考夜校了？” 实际上，对结婚证的渴望，赵静远甚于赵文牧。 “不行！” 赵文牧想都没想地回答道。 “阿静，你再等我两年好不好？等我22岁了娶你。” 赵文牧坐在床前，赵静就站在他面前。 他环抱住赵静，把头埋在赵静腹部，瓮声瓮气的，听起来有些委屈。 “嗯，我就在这儿，多久都没关系。” 赵静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她目光柔和，似乎没有什么情绪。 但终究是有些失落。 赵文牧站起身，轻轻抱起她。 …… ..... 翌日一早，司机如约接上他们。 …… 赵文牧久久望着东方冉冉升起的太阳。 一个大国就要崛起了。 他心里想着。 明天就要正式开学了，赵文秋迫切想要珍惜最后一分一秒逛更多的地方。 她看上去神采奕奕，完全没有熬了一晚上的样子。 赵欣和郑晓文也是一样。 于是几人先去王府井逛了一会儿后，直接乘坐公交车去了北大。 “哇！太不公平了！北大也太大了吧！” 人家校园里有湖有塔，即便是骑自行车，半小时也绕不了一圈。 自己学校整个校园最多三分钟脚程。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 赵文秋越想越不甘心，小丫头眉毛眼睛都拧在了一起。 郑晓文也是一样，完全被北大的校园面积给震惊了。 这简直跟老家县城差不多大了！ 毕竟她们整个县城也就只有一纵一横两条街道而已。 赵静、赵欣眼睛里亮晶晶的，全程小嘴微张，显然也是沉浸在震惊中。 看着那些欢声笑语，洋溢着自信、自豪的学生们，她们眼里满满都是羡慕。 “小秋，你以后可以来北大读研。” 赵文牧笑着说道。 他是真心希望赵文秋以后读研的，不过四年后应该就有能力送她去国外读研了，那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这个年代，需要知识，也需要眼界和经验。 海外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嗯！北大，我还会来的！” 赵文秋站在未名湖前面大喊着。 几个青年学生看了过来，哈哈笑着走远了。 晚些时候回到宿舍，赵文秋的另外两个室友已经在这儿了。 一位来自h市的三十来岁工人，另一位姑娘穿着打扮也能看得出家境很不错。 赵文牧提议请大家一起去吃顿饭。 毕竟她们都是赵文秋的室友，以后四个姑娘要一起学习、生活好几年时间，自己作为赵文秋的哥哥，请大家吃个饭算是基本礼仪吧。 谁知道两人都拒绝了。 h市那位只是冷冷地回了句“哦，我不吃晚饭的”。 另一位也仅仅是说了声“算了”。 赵文秋立刻就涨红了脸，她可不吃这一套。 赵文牧拉住她，摇头笑笑。 活了两辈子，这点事情真的打击不到他！ 对方又不是赵静，他何必在意一个小姑娘的想法。 不过赵文秋这室友关系以后怕是好不了。 小妹也不是吃素的，他倒不担心这个。 “走吧，我们吃饭去吧，今天想吃什么？” 赵文牧面色没有什么变化，他看着赵文秋问道。 “护国寺小吃！” 赵文秋语气里还是有些气呼呼的。 坐在那里的两位姑娘心里暗暗嗤笑，果然是土包子，就吃个护国寺小吃，幸亏没答应一起去。 “晓文，你要不要一起去？” 赵文牧笑着问郑晓文。 郑晓文这会儿满心尴尬，两位室友态度有点过分了吧。 “好呀，好呀！我也想吃护国寺小吃，麻烦你了赵大哥！” 她立刻笑着答道，看上去很期待。 赵文牧笑笑。 这是个好姑娘。 可以跟小秋合得来。 开学前一天，淳朴的1980年， 小小的四人女生宿舍就分成了三个小团体。 第七十七章 买四合院 吃过晚饭，赵文牧悄悄给赵文秋塞了200块钱。 “小秋，常给家里写信，缺钱了就说。” 他知道，老娘刘素芳最后还是把赵文秋的钱还回来了一部分，有了这200块，赵文秋算是个小富婆了。 200块毕竟是一个工人大半年工资了。 学校食堂他去看过了，物美价廉四个字很合适。 学生们来自全国各地，不少人家境一般，能给孩子一个月10块钱生活费就不错了。 郑晓文说了，家里给她一个月只有8块钱。 这还是卖了两只羊才舍得的。 赵文牧蓦然想起那个三十万只羊的段子。 赵静还偷偷给了赵文秋200块，其实说偷偷是不合适的，因为她没有自己的小金库。 赵文牧有每天50块的工钱。 她作为老板娘，反而没有私人小金库。 所以只能动用家庭资金。 最终还是要告诉赵文牧。 赵静想了想，忽然觉得这个安排不怎么好。 “小弟，以后还是你当老板吧，你给我发工资，好不好？” 她殷勤地给赵文牧捏着腿，笑着说道。 “为什么呀？” 赵文牧享受着媳妇的伺候。 “工资就是我自己的钱，我可以随便花呀！” “家里的钱都是你的，你也可以随便花！” 赵文牧大气地说道。 “不一样，家里的钱总觉得不是我赚的，不舍得花。” 赵静说这话时有些不好意思，家里的钱确实不是她赚的。 赵文牧想了想，赵静确实不舍得花钱。 她就是个抠门的小财迷。 与其这样，不如给她发工资。 她的工资是她自己赚的，或许花起来就没有那么多心理负担了。 “行，以后给你发工资，也是一天50!” “嗯！谢谢老板！” 赵文牧也没想到这个办法竟然立竿见影，赵静自从拿到工资后，越来越舍得花钱，不过都是给他买各种东西。 总之他乐在其中就是了。 当晚众人就与赵文秋依依惜别，明天赵文秋就要开学了。 赵静拉着赵文秋的手叮嘱了半天，赵欣拉着她另一只手依依不舍。 “阿秋，我好羡慕你呀！” 回宿舍的路上，郑晓文不禁说道。 她家里只有一个哥哥，跟哥哥嫂子关系也一般，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兄弟姐妹相亲相爱的感觉。 翌日一早，赵文牧一行直接去了二环里广宁伯街和武定侯胡同一带。 也就是后世的金融街地区。 这里有很多四合院。 不错，赵文牧就是来寻摸四合院了。 这边有很多四合院，大小不一，保存情况也千差万别。 有些院子的破败、杂乱程度让赵文牧简直不忍直视。 他们就这么逛了一会儿，很快就有一个矮矮瘦瘦的青年人满脸堆笑走了过来。 “同志，您是打算买院子吗？” 赵文牧心知，这是掮客或者说经纪人来了。 也就是后世的房产中介了。 “是啊，你对这一片儿熟悉吗？” 赵文牧打量了他一阵，不经意地问道。 “这您可问对人了，这一片儿，就没有我金小宝不知道的！” “我告诉您，这一片儿谁家要卖房子，谁家风水怎么样，我全都门儿清！怎么样，要不要我带您看看？” 金小宝满口京片子，语速很快，看得出来能说会道。 “呦，你还是旗人呀？” 赵欣突然插了一嘴。 “哎呦，您还知道这个呀！不错，我祖上xhq五道营。” 金小宝接着说道： “我肯定能让您少花不少钱！” “行，你放心，少不了你的好处！” 赵文牧当即决定让他带路看房。 有一个熟悉情况的当地人带着，自己一群人就不用跟没头苍蝇一样胡乱转了。 这样确实能节省不少时间，也能了解到更多信息。 房子以前有没有出过事儿，住户现在是什么情况，周围有哪些单位...等等这些，想要靠自己调查还是太麻烦了。 房产中介的出现，自然是有其合理性的。 存在即合理嘛！ 金小宝初中毕业以后没能进工厂，于是就干一些倒腾票据的活儿。 这一年多，他发现越来越多外地人来到京城。 于是就在火车站、招待所、饭店等地方找活儿，帮着外地人引路、找住处、找吃饭的地儿、租房子、带他们旅游...等等。 两边吃回扣。 总之，来者不拒，能干的活儿他都干。 日子也算不好不坏。 今天刚好带一位南方来的客人逛京城胡同，算是业余导游吧。 结果客人临时有事儿走了，他就在这儿闲逛，然后就遇见了赵文牧一行人。 这群人一看就是有钱人。 这小子看人还是有些眼光的，不只是看穿着，毕竟赵文牧他们穿着也不贵气。 他不远不近跟着赵文牧一群人，看得出来赵文牧是真的打算买院子。 买院子啊！ 最小的一进院子也有四百平米了。 大的四进五进院子，占地十几亩甚至几十亩的都有！ 在什么年代，买得起四合院的绝对是顶级富豪。 这群人就算是买不起院子，也一定会有其他方面需要他。 金小宝有这个自信。 他带着赵文牧一连看了七八个院子。 看得出来他确实对这些院子十分熟悉，每个院子的情况都能娓娓道来，上下几十年发生过的大事小事，基本没有不知道的。 赵文牧全程没有任何表情。 其他几个人则好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无他，这些院子反差太大了。 有的三进、四进院子，院墙高耸，门口还有雕刻精致的石狮子、石鼓，朱红大门紧闭，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金小宝一番交涉，众人进入其中。 就见里面抄手游廊，雕梁画栋，颇有些“五步一廊，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的感觉。 庭院里还种了一些古树，在这夏日里，颇有些意境幽深。 真真是住进了王府的感觉。 而有的一进二进院子，墙壁斑驳脱落，几户甚至十几户人家挤在里面，各种杂物堆积，迈个步子都十分困难。 院子内部结构更是做了无数次魔改，早就看不出院子原本的样子。 这种房子，就连老家的土坯房，也远远比不上。 不仅如此，院子里还没有厕所，每家每户都有一只便桶，起夜全靠它。 便桶堆放在院子里，一股股怪味直冲鼻端。 要想上个厕所，还得出门走一二百米。 这要是着急的话，还不得拉裤裆里？ 赵欣捏着鼻子，赵静也紧皱着眉头。 就连小囡囡也开始哇哇大哭。 赵文牧赶忙带着大家离开。 金小宝也有些不好意思。 “赵哥，就是这么个情况了，您要是不满意，我可以再带您看几家。” 赵文牧摆摆手，示意可以了。 他找了个小豆花摊，让大家先休息会儿。 看了这么久，赵文牧心里也有数了。 简单一个结论。 买不起！ 就刚刚看的最小最差的院子，也需要块。 其他的一进院子，最少也要2万上下。 更大的二进、三进院子，少则三五万，贵的得十万多！ 他带的钱还有块，理论上一个小的一进院子还是买得起的。 但他不想买。 太旧，太难看了。 1万块钱他都不想买。 那个十万多的三进院子他倒是很想买，可惜钱不够。 赵文牧买四合院不只是为了囤着赚钱。 中国人买房子还是有一个淳朴的想法的，那就是至少得自己能住。 就那些破破烂烂的一进院，他宁愿住自己那土坯老宅！ 算了，以后再买吧。 整个八十年代，四合院也涨不了太多。 到年底卖了蘑菇，自己手头就能有不少钱了。 不着急这一时。 看到赵文牧不打算买四合院了，带他看了这么久的金小宝没有丝毫生气的样子，他摸着脑袋说道： “没关系，赵大哥，您以后想买了随时找我，我一定能给您谈下来一个更好的价格。” 赵文牧还是很满意他这态度的。 既没有生气，也没有讹钱，只是为以后的合作埋个伏笔，就这态度，是个能成事儿的人。 他掏出5块钱递给金小宝。 “小金，放心，不会亏待你的！” 金小宝推辞着没有接受。 “赵大哥，没办成事儿，不能收您钱，我不能坏了规矩。” 赵文牧也不勉强，反正自己还有别的事情需要他去做。 “小金，有没有兴趣到齐鲁省跟着我干？” 他笑着问道，当然也没抱多大期望。 金小宝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 “赵大哥，看得出来您是做大事的人，可我还有一个小妹要照顾，实在是脱不开身。等过几年小妹长大了，您要是不嫌弃，我就去投奔您。” 金小宝打小没了爹娘，靠着街坊邻居们接济长大。 小妹也才十二岁，他自然脱不开身。 街坊邻居的恩情也还没回报。 他倒也不介意，大致说了一下家里的情况。 郑光明有些唏嘘，金小宝跟自己情况差不多了。 甚至更凄惨一些。 赵文牧也不勉强，但心里对金小宝更高看一眼，关心亲人、懂得感恩的人，至少品德不会太差。 人无德不立，找合作伙伴，底线是对方要有品德。 “小金，大栅（shi）栏那片儿你熟悉吗？” 赵文牧问道。 大栅栏就是前门大街附近，距离天安门广场真正咫尺之遥。 “呦，赵哥，你对京城很熟悉啊！没几个人念对那地方的名字呢！” “熟啊，那一片儿我常去！” 金小宝拍着胸脯说道。 “行啊，那我再拜托你个事儿。” 第七十八章 租商铺 京城，广宁伯街。 “行啊，那我再拜托你个事儿。” “什么事儿，您说就成。” “我想在大栅栏租一些商铺，不论大小，沿街最好。” 赵文牧说完，就见赵静扭头看着他，眼睛里亮晶晶的。 傻媳妇大概以为自己要在京城开店吧。 想到这儿，心里稍稍有点愧疚呢。 “赵哥，您要在那一片儿租商铺？那里现在可不怎么景气啊，也就摆摊的多一些，店铺生意都不怎么样！” 金小宝有些担忧地说道。 这会儿很多手工业者可以开店，大栅栏商业街可以说是京城最早的商业街了，人流量也还可以。 像是修鞋、修表、卖针线纽扣、修剪刀什么的，还是以走街串巷为主，开店铺其实生意不好，成本还高不少。 所以那些店铺大多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 赵文牧很满意，金小宝没有为了赚钱就不管不顾，还是首先帮他考虑。 “小宝，你放心，现在不赚钱，以后就赚钱了。” 金小宝将信将疑，不过看赵文牧态度坚决，他自然是只能照办。 “小宝，我手头只带了两万，你想办法尽可能多租一些店铺，最好是只预付一个月租金。” “然后租期至少一年，越唱越好。特别要强调一点，所有方子都要签协议，如果毁约要赔偿三年租金。” 赵文牧仔细想了想，把需要交代的问题跟金小宝说了一下。 “行，赵哥，我都明白了。您放心，这两天就给您信儿。” 金小宝思考了一下，觉得问题不大，能办得到。 “行，这件事成之后，我给你100块！以后还会有用得到你的地方。” “好咧！” 100块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赵文牧告诉他有消息了就来海淀招待所找自己，金小宝也不耽搁，直接就出发去大栅栏了。 “小弟，为什么要租这么多商铺啊？” 金小宝走后，赵静小声问道。 钱的问题她倒不是很担心，这个月底就不收蘑菇了，到时候所有的流动资金都可以用来支付房租。 但是租这么多商铺要做什么生意呢？ “姐，京城的商铺租金很快就要大涨了。” 赵文牧神神秘秘地小声说道。 “你咋还能掐会算了？” 赵静戳戳他胳膊。 “那是，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 赵文牧滔滔不绝说着。 赵静扑哧笑了起来。 “不想说就算啦！” 赵文牧心说天文地理确实不会，但后知四十年没啥问题。 可信没人信他。 金小宝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三天时间不到，事情就基本有结果了。 “赵哥，大栅栏那边的门面房大多比较小，租金最少的40块钱，最多的也不超过300块，我跟他们谈好了，需要押一个月房租，预交一个月房租。” 他喜滋滋地说道。 “不过愿意出租的门面房加起来一个月租金只有6100块。” 赵文牧给他定的目标可是全部商铺加起来月租金1万，还是差了不少。 这个结果，赵文牧已经很满意了，毕竟1万块钱不是一笔小数目。 即便在京城，它也是笔巨款。 短时间内凑够月租金价值1万的商铺自然没有那么容易。 “赵哥，你愿不愿意在王府井那边租几个商铺，那边有一些比较大的门面房，我跟他们谈了一下，条件跟大栅栏一样。” “行啊，小金，干得不错啊！” 这就有点超预期了。 这金小宝有前途。 领导给安排的任务，眼看着光靠大栅栏是完不成了，还能发挥主观能动性，想其他办法解决。 这才是领导最喜欢的员工好吗？ 能发挥主观能动性，主动甚至超额完成任务！ 王府井的商铺自然没问题，甚至比大栅栏还更好！ 赵文牧立刻出发，跟金小宝一起挨家挨户签合同。 他专门交代过金小宝，租金按照市场价来就行，没必要压价。 这会儿愿意租门面房的人不多，这些想要往外租房子的人，看见有人上门还是很欢迎的。 赵文牧再次跟他们强调了违约要支付三年租金这一条。 其实按照后世规定来看，这一条不是很合理，即便是打官司也不一定能赢，而且就算赢了想拿到钱也很麻烦。 总有很多老赖死猪不怕开水烫，法院判了也不执行。 但这会儿不一样。 只要是双方签署的协议，没有明显不公平的情况下，是能得到坚决执行的。 执法也没有后世那么软绵绵。 这一条款房东们其实很欢迎，反正自己是往外租房子的人，根本没有违约风险！ 大家相谈甚欢，赵文牧在一天之内签署了一份又一份租房协议。 一个月的押金和当月租金直接当场付清。 房东也很喜欢这么爽快的租客。 一天下来，赵文牧手里的钱就只剩下不到400块！ 赵静仔细地把厚厚一沓租房协议收起来，又把每个店面的位置、租金、房东情况等信息记录好。 有这么一个专属文秘真好！ 赵文牧取出120块来递给金小宝。 “小金，这是你的报酬，你这次做得很好！” 比一开始说好的多了20块。 “赵哥，这...” “收好！这是给你的奖励！” 赵文牧笑着说道。 “好咧！” 金小宝重重点头，把钱仔细收起来。 这可不少一个小数目，有这笔钱可以把之前因为小妹生病欠邻居们的钱全还清了。 这一刻，他对赵文牧真的是满心感激。 “小金，我们明天就要回平阳县了。那些门面房你帮我打理着，就是打扫打扫卫生，看着别让人给破坏了，我一个月给你30块钱。” 来京城已经7、8天了，这里毕竟不是自己家。 几个人已经有些疲倦。 赵文牧决定明天就回去。 车票前几天就买好了。 “赵哥，这些商铺您打算怎么办？就这么放着吗？” “对，暂时就这么放着。” 赵文牧这话一出，别说是金小宝，其他人也是不明所以。 赵文牧伸出一根手指，指指天上。 “小金，天就要变了，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到时候，你帮我联系想租房子的人，只有一个条件，我要直接预收一年租金，价格可以比市场价便宜5%-10%。” 赵文牧神秘兮兮地说道。 金小宝不明所以。 过了一会儿，他脸色大变。 “赵哥，你不会是想..”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 赵文牧当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你不会是想诈骗那些人的租金吧。 毕竟赵文牧只预付了一个月租金，现在却打算预收一年租金。 “小金，当然不是你想的那样，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安心等着吧。” 金小宝想想也是，赵文牧是让他在“某件事情”发生以后，才往外租房子。 自己就等着这个神秘事件就行了。 “跟租户谈好以后，你就打这个电话，让他转告我就行。” 赵文牧把杨宇平办公室的电话给了金小宝。 没办法，山前村没有电话。 电话只能打到柘山公社，还不如直接找杨宇平。 他现在跟杨宇平也算是忘年交。 关系足够铁。 跟金小宝交代完，赵文牧几个人又去买了些小玩意儿。 没办法呀，没钱了。 身上就剩不到300块。 在国营大商场给赵学海、刘素芳买了件衣服，然后钱就更少了。 只好买了一些有京城特色的小玩意儿、小食品。 最后还保留了50块钱现金。 出门在外，身上总要有点钱。 赵文牧也没想到，出门的时候揣了块巨款，回家竟然只剩50块钱。 在这个人民币最大面额只有10块的时代，绝对是一笔巨款了。 再联想到出门时那满满当当的行李。 可真是满载而来，两手空空而归。 赵欣也给赵家人买了一些礼物，她现在已经是这个家的一份子。 郑光明也给老娘和妹妹买了一些礼物。 还买了一面十分精致的小镜子。 小小的手把镜，背面是颐和园风光。 看他小心翼翼地把镜子收在怀里的样子，赵文牧轻笑着问道： “郑大哥，这镜子是要送给哪个姑娘啊？” 明显不是送给他妹妹郑美云的。 谁知道郑光明脸一下子红了，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原来孤胆英雄也有害羞的时候啊。 赵文牧几个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郑大哥，送姑娘光镜子可不行，还得有梳子、护肤品是不是？刚好一起使用。” 赵静笑着说道。 大家相互之间早就很熟悉了，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也没什么。 “真的吗？” 谁知道郑光明竟然很认真地问道。 这是真的有情况呀！ 赵文牧也很高兴。 郑光明虽然少了一条胳膊，却是一个有能力、有担当、人品好的靠谱男人。 他还想着等过段时间，二姐心情好了，试着撮合一下他们俩呢。 郑光明对二姐的过去毫无偏见，这一点，赵文牧很清楚，也很欣赏。 看来是没戏了。 赵文牧心里还稍稍有些失落。 郑光明又去柜台很认真的挑选了护手霜和香皂，小心包好放在包里。 “姐，这次没钱给你买礼物啦。” 赵文牧摊开双手，笑着跟赵静说道。 赵静低头看看右手上的红绳。 赵文牧的左手腕也有一条。 这是红螺寺里，赵文牧求来的。 三生三世，永不分离。 赵文牧把红绳系在她手上，轻轻说道。 想到这里，她冲着赵文牧粲然一笑。 “我已经有最好的礼物了！” 第七十九章 养殖水产 到泉城市已经下午五点多，发往平阳县的末班车早就走了。 一行人又在泉城市住了一晚。 回到山前村已经是次日中午。 这一趟京城之行，前后刚好十天。 回到家中，看着温馨熟悉的环境，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惫涌上心头。安顿好小囡囡后，赵文牧和赵静草草吃过午饭，一觉睡到了天黑。 期间刘素芳和宋芸来过一次，见他们一家三口睡得香甜，也就没有打扰。 “娘，小妹那里一切安好，你不知道，她们学校可漂亮啦…” 赵文牧醒来后，没有发现赵静，也没发现小囡囡。 他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出门去找这娘俩，就好像睡醒的小孩儿找妈妈似的。 就听见蘑菇晾晒场上，赵静正跟刘素芳、宋芸几个人说着什么。 宋芸抱着小囡囡，开心地逗着她。 “小囡囡，二大娘给你生个小弟弟好不好呀？” “呀！” 小家伙儿现在喜欢学人说话，尤其是最后一两个字。 看见爸爸来了，她张开胳膊，努力挣扎着想从宋芸怀里逃脱。 “小白眼狼，二大娘抱着你好不好？” “好！” 小家伙嘴里说着好，眼睛却望着赵文牧，手里也在胡乱扒拉。 赵文牧笑着把她接过来。 晚上一家人聚在赵文牧新家吃饭，赵静把带来的礼物分给大家，说着京城的见闻，每个人都很好奇。 “小叔，我跟你去京城吧！” 赵子孟凑到赵文牧跟前，一脸讨好地说道。 “你去干什么？” “我去开飞机！” 赵文牧照着他屁股给了一巴掌。 “一边儿去！” 臭小子终于上小学了，现在天天变着法子不想去上学呢。 今天说“我肚子疼，能不能不去学校？”，明天说“学校塌了，我今天不去学校了”… 被他老妈刘秀梅一顿笤帚疙瘩加无情铁手，打得哇哇直叫。 在这一点，赵文牧跟刘秀梅统一战线，这小子要是不好好学习，他这小叔也得揍人！ “来，你给我背一遍九九乘法表，背过了这个小兵就给你。” 赵文牧从京城带了一套塑胶小兵回来，一共十二个，造型不一，小兵的武器上还挑着一颗糖。 他拿了两个出来，一个端着步枪，一个扛着火箭筒。 可把赵子孟和张远明给馋坏了。 “小舅，我也要我也要！” 张远明一蹦老高。 “行，从1数到100，这个小兵就给你。” “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二二得四，一三得三，二三得六，三三得九…” 赵子孟立刻抢着开口了，一开始背得还挺顺溜。 张远明一看也不甘示弱。 “1，2，3，4，5，6，7…” 二人一个比一个声音大，一场竞争愈发激烈。 “七八，七八五十六，八八，八八” 赵子孟开始磕巴了。 “61，62，63，64，65…” 张远明见状声音更大了，于是赵子孟更磕巴了，想半天没想出来八八是多少。 “95，96，97，98，99，100！” “耶！” 张远明大叫一声。 “小舅，我可以要这个炮兵吗！” “好！” 赵文牧把火箭筒小人递给张远明。 “…七九六十三，八九七十二，九九八十一！” 赵子孟仿佛是受了刺激，一下子打通了任督二脉，很快就把剩下的背完了。 虽然更喜欢那个炮兵小人，他还是开开心心地接过了步枪小人。 俩小孩子拿着两个小兵，激烈地争执着谁的更厉害。 赵文牧又取出一个扛旗的和一个端冲锋枪的。 “远明，等你会背乘法表了，可以再选一个！” “子孟，你也一样，把爷爷奶奶、你爹你妈还有叔叔婶婶姑姑们的名字都写会了，也可以选一个！” 赵文牧这话刚一说完，俩人就飞奔出去，各自准备自己的任务去了。 小玩意儿买少了呀，赵文牧心里想着。 小子婷对这些兵啊枪呀的不感兴趣，她抱着赵静给买的毛绒玩具爱不释手。 “姑姑最好，姑姑亲亲！” 小家伙学说话的时候，赵文牧跟赵静还没结婚，她一直都是叫赵静姑姑，后来也没特意改口。 赵静笑着把她抱到怀里，小家伙吧唧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大哥、大姐，过几天秋收就开始了，现在雨水不多，蘑菇品质也不好了，你们跟各个村通知一下，最多再收个五六天，之后就不收蘑菇了。” 赵文林、赵文燕点点头。 现在各个村子已经开始准备秋收，加上每天能采到的蘑菇越来越少，大家上山摘蘑菇的热情正在逐渐减淡。 次日赵文牧进城拜访了李国富、杨宇平、庞青云这些人，也给他们带了一些礼物。 这才知道县里关于发展野味产业的通知。 “这是好事儿啊！” 跟李国富一番交谈，赵文牧由衷地说道。 “不过，李主任，以后野味这块儿竞争者会越来越多，你们国营饭店最好提前想想该怎么做。” 他好心提醒着，未雨绸缪总是好事儿。 李国富以为他说的是在便民市场卖野味的事情。 他对这个倒是不以为然。 毕竟去便民市场吃野味的，和在国营饭店吃野味的，不是同一拨人。 也不怪他会这么想，毕竟现在个人还不被允许经营酒楼、饭店。 国营饭店没有真正的竞争对手。 不过，天很快就要变了。 变化也不是一蹴而就，赵文牧点到即止，并不多说什么。 他又到郑光明家里看望了一下他老娘和妹妹，这才知道郑光明老母亲前天生日，郑光明没有提这事儿，更没说赶着从京城回来。 赵文牧也没带特别的礼物，于是硬塞下100块钱让老人买点营养品。 便民市场这边，短短十天时间，变化倒是蛮大。 整个市场又大了一圈，长度至少延伸了五分之一。 尤其是小吃区扩容最为明显。 “老板，你要不要螃蟹，又大又鲜活的螃蟹！” 赵文牧没想到一回到小龙虾摊，竟然就有人来跟他推销。 而且“老板”这个称呼真的是好久没有听到了。 这个词语现在还不流行。 “三哥，这是汶山村的老王，他来过几次了，你不在，我们就没要他的螃蟹。” 赵文远在旁边介绍着。 汶山村赵文牧知道，就在汶河边上，离平阳县城也不远。 “行啊，王老哥，你把螃蟹拿来我看看。” 王大增闻言眼睛一亮，立刻挑了两个背篓过来。 他裤腿上满是泥巴，估计是抓了螃蟹就直接进城了。 赵文牧掀开一看，里面确实是鲜活的大螃蟹，大头很大，甲壳鲜亮，比在山前村抓到的要好一些。 “嗯，这螃蟹确实不错，王老哥，你打算咋卖？” 赵文牧笑着问道。 现在已经九月底，进了十月天气逐渐转凉，螃蟹、蝲蛄就不好抓了，冬天更是基本抓不到。 这会儿天气比后世寒冷，冬天河面一般会封冻，螃蟹、蝲蛄也都躲在深深的洞里不出来。 他想看看能不能囤一批货，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养活。 想来应该不难。 实在不行就只能想办法去南方收购了，这个可不容易。 “赵老板，2毛钱一斤你看可以吗？” 王大增战战兢兢地问道。 他知道赵文牧的香辣蟹1块钱一斤，但那是炒制好的螃蟹。 他的螃蟹在市场里也是卖2毛钱一斤，但是销量不好，一天只能卖个十几、二十斤。 当然，这个收入已经很不错了！ 但是这几天已经有别人来卖螃蟹了，他每天卖出去的越来越少。 “王大哥，你知道这螃蟹怎么养吗？” “养，养螃蟹？” 王大增有些不明所以，这玩意儿河里、溪里到处都是，为什么要养？ “对啊，养螃蟹。” 赵文牧重复了一遍。 “池塘淤泥不能太多，最好给它喂一些小鱼小虾，螃蟹也不能太多，太多会打架。” 王大增一边想，一边回答着。 他虽然没养过螃蟹，但螃蟹的习性还是知道的。 “水里最好提前用石灰水消毒吧。” “赵老板，我也不太清楚，这些都是我瞎猜的。” 他不敢胡乱说话，连忙补充道。 赵文牧点点头，他也没指望随便遇见个人就是水产养殖专家。 “行吧，王大哥，螃蟹2毛钱一斤我收了，有多少收多少，但必须是活的！你以后直接送到山前村就行。” 这下子可把王大增给乐坏了。 他一天就能抓五六十斤螃蟹，能卖10块多！ 他想了一下，犹豫着问道： “赵老板，我可以在村里收购螃蟹，然后卖给你吗？你放心，保证是又大又鲜活的螃蟹！” 在村里1毛钱一斤收购肯定没问题，转手卖给赵老板就能赚1毛。 王大增越想越觉得可行，就是不知道赵老板同不同意。 “当然没问题！王大哥，我说了，有多少我收多少！” 赵文牧还生怕他卖的螃蟹少呢。 第二天赵文牧专门去找了李国富、杨宇平，请他们帮忙介绍几位水产养殖专家。 甚至犹豫再三后，他借用杨宇平的电话，给刘青山打了个电话。 当然电话是刘青山秘书接的。 对方很客气的表示会把他的请求转告刘青山。 刘青山的效率很高，几天后来自鄂省的几位水产养殖专家就来到了山前村。 赵文牧把养殖螃蟹、蝲蛄的事情交给了郑光明。 于是郑光明干脆在山前村常住下来。 第八十章 原来是这样 山前村，鱼塘。 虽然现在不是水产养殖的最佳时间，正常来说是在每年5-6月份左右投放幼苗。 而且养殖通常是从幼苗开始，赵文牧的首要目标却是养活成年体的蝲蛄和螃蟹。 不管怎样，专家还是很顺利地帮他解决了这些问题。 并且对来年幼苗养殖方案也给出了详细建议。 生产队原本批给了赵文牧20亩的水面及滩涂用于养殖，谁成想刘青山一个电话从市里打到县里，对赵文牧的养殖事业十分关注。 于是在市、县、公社三级领导关怀下，生产队无偿批给赵文牧100亩水域用于养殖实验。 水域不是水面，其实就是一大片滩涂、沼泽。 赵文牧承诺养殖成功后，会将相关知识无偿传授给村里。 临行前，赵文牧再三感谢几位专家，不但请他们在国营饭店用餐，还每人奉上200块钱的红包。 对于专家来说，这笔额外收入也是意外之喜了。 毕竟他们本来就是受大领导委托来指导工作的，压根没想着还有钱赚。 赵文牧还拜托他们关注国外几种叫做澳大利亚岩龙虾、克氏原螯虾的淡水龙虾，看看能不能引进中国。 几位专家十分惊奇，他们也是前不久才了解到克氏原螯虾这一物种，据说在国外已经比较流行。 至于澳大利亚岩龙虾则是听都没听过。 眼前这个小伙子是个高人啊，不然怎么会得到刘副市长青睐呢！ 于是对赵文牧的请求也就更加上心了。 赵文牧其实有心一直培育蝲蛄，它毕竟是中国本土物种，只要环境保护好了，也能生长的很好。 但他也清楚，市场终究是市场。 小龙虾比蝲蛄大，自然更有市场。 何况国人还没有真正站起来，无形的辫子缠在脑后，国外的月亮更圆、国外的空气更清新、国外的东西更好，这些荒谬的想法，在未来几十年深深统治着国人的内心。 而且眼下发达国家物质条件、生产力水平远胜于我们，这是无可争辩的事实。 不管你承认与否，它就在那里。 民族自信心、自豪感不是一蹴而就的。 赵文牧只是一个普通人，能力范围内尽一份力量也就够了。 所以，小龙虾和蝲蛄他都要！ 水产养殖是个细致活儿，而且干系重大，想来想去，赵文牧觉得还是得安排一位自家人负责。 倒不是他不信任郑光明。 “二姐，以后养殖蝲蛄、螃蟹的事情就由你负责，工资一天20块！” 赵文牧压根不跟赵文君商量，也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二姐性子弱，尤其在家人面前，与其跟她商量半天，不如直接给她赛一份工作过去。 “小弟，我能行吗？” 赵文君有些不自信，不对，是一点自信都没有。 “二姐，你肯定行！养这些小东西最需要细心、耐心，咱家人就你最有耐心了！” 在场的赵家人也都纷纷表示赞同。 今晚又是赵家人家庭聚餐、开会的时间。 “而且还有郑大哥帮你，咱娘和二嫂也能帮上忙。” 宋芸现在孕吐的厉害，人都瘦了不少。 可把赵文广还有其他人心疼坏了。 但是她孕期又有点闹脾气，总想着干活儿，大家只能想方设法找一些轻快、安全的活儿给她。 说到郑光明，赵文君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赵文牧无意间瞥到她抓着衣袖的手指，那双手还是有些纤瘦，却鲜活细嫩了许多。 “二姐你手上这是抹的啥，问起来挺香的。” 赵文笑着说道。 作势要去抓她的手。 两人年龄相差不大，小时候也少不了打打闹闹，经常会有一些身体接触。 但是赵文君这次慌忙躲开了。 “没，没啥，没抹啥。” 她脸上通红通红的，磕磕绊绊说道，大家还以为她是不好意思了。 刘素芳狠狠拍了他胳膊一下。 “多大的人了，还欺负你姐！” 赵文燕打着圆场： “小弟，这不是小时候了，你这样阿静可生气了。” “二姐，你…” 赵文牧要说什么，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赵静一脸好奇探究的表情，但没有生气，她当然不会胡思乱想些什么。 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 最后还是决定水产养殖由赵文君负责，刘素芳、宋芸协助。 赵文牧想想这个安排顿时有些小兴奋。 “郑大哥，以后养螃蟹就由我二姐负责了，你可得听她的。” 次日一早，赵文牧正要出发去县城，恰好遇见在池塘边上的郑光明。 池塘还没有完工，120亩的水域，今年能用完20亩就不错了。 得请人挖泥、筑堤、建篱笆…还要做好排水，以免发大水把池塘给冲没了。 村里刚建完砖窑的青壮年们又被发配到了池塘这边。 今年他们一直连轴转，可真是一点没闲着。 当然，修池塘不是集体的活儿，赵文牧要出工钱。 “行啊，赵兄弟你放心，我肯定听文君妹子的。” 郑光明憨厚地答道。 “行，郑大哥，我二姐性子弱，你可不能欺负她，也不能让她被别人欺负了。” 赵文牧笑得意有所指。 郑光明听得迷迷糊糊。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你放心，我肯定不会欺负她，也绝对不让她被别人欺负！” 他说话的时候语气诚恳、面容坚毅。 赵文牧拍拍他的肩膀，走了。 二姐的手上，可不是自己送给她的雪花膏的味道。 他天天捧着赵静小手闻不够，自然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那是郑光明从京城买的护肤品！ 感情郑光明买那些东西是送给二姐的，更关键的是，二姐还收下了！ 他不知道的是，郑光明送了好多东西，赵文君只收下了一样。 还是郑光明硬塞的。 想不到啊，老实人也会这么玩。 赵文君这些天心里也有些迷惘。 回家两个多月了，她看得出来，家里所有人都是真心欢迎她的，刘素芳、赵文燕话里话外意思都是她还年轻，不耽误再找一个。 刘秀梅也劝过她好几次，她虽然是大嫂，但也是赵文君的表姐，这话她说也没问题。 要是其他妯娌这么说，就免不了让人觉得是不是想赶赵文君走了。 宋芸哭晕在厕所。 谁让真正的妯娌就她一个呢！ 赵文君原本死寂的心，也一点点鲜活起来。 也许可以再找个人过日子吧。 爹娘总有老的一天，那时候自己总不能跟着几个兄弟过日子吧。 但她从来没有想过郑光明。 对方虽然少了一条胳膊，却是一个正直、有能力的人，是大英雄。 自己一个离过婚的女人，不应该肖想别人。 郑光明的想法却是完全不一样。 在他眼里的赵文君，坚韧、善良，惹人疼惜。 在他眼里的赵文君，年轻、美丽，让人移不开眼睛。 而且她还有那么多兄弟姐妹，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而自己呢？郑光明虽然不自卑，却也觉得自己只有一条胳膊，家里还有老娘、妹妹，并不是良配。 这些天，他先是在山前村帮着晒蘑菇。 赵文君时不时给送些绿豆汤、水果什么的过来。 午饭一般也是她做的。 当然这些不只是给郑光明准备的。 郑光明就忍不住想，要是能天天吃到文君妹子做的饭、天天见到她该多好。 在京城看到那个精致的小镜子就忍不住买下来，想着送给她。 还有那些护肤品、小梳子什么的。 回来后，赵文牧让他负责养螃蟹，郑光明很是高兴，因为这样又可以经常见到文君妹子了。 他想把东西送给她，又怕吓跑她。 就一直纠结着。 饭都吃不下了。 终于，他忍不了了，趁着收工的时候，把赵文君叫到一旁。 “郑大哥，有啥事儿？” 郑文君有些不明所以，仰头看着他。 郑光明踟躇半天，说不出话来。 最后心一狠，掏出护手霜，塞到赵文君手里，逃走了。 就这么逃走了，别的东西也忘了拿出来。 幸亏赵文牧不知道这事儿，不然他能笑一年。 赵文君怔怔地看着手里精致的小铁盒，又赶忙收起来，躲回了家里。 晚上她躺在炕上，想起白天的一幕，心里还是怦怦跳。 郑光明的意思她自然明白。 但还是觉得两人差距太大。 于是接下来几天，她一直尽量躲着郑光明。 但要修池塘，养蝲蛄、螃蟹，两人每天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 于是这俩人很别扭地互相躲着对方，实在躲不开了就低头装没看见。 “老三，你姐是不是跟小郑闹啥矛盾了，我看她咋总躲着人家呢？” 刘素芳悄悄问赵文牧。 别说是天天在现场的刘素芳，就是偶尔到池塘来的宋芸和赵文牧也发现了。 “嘻嘻，娘，你说二姐为啥躲着郑大哥？” 宋芸挤眉弄眼笑着说道。 “啥？” 刘素芳想了想，一拍手。 “哎呀！好呀！小郑是个好孩子，跟你二姐合适！” “这俩孩子都是闷葫芦，你得帮帮他们！” 她笑着对赵文牧说道。 这俩孩子要是能成，她这心里的一颗大石头也就落地了。 “你放心！” 赵文牧自然是乐见其成。 可怜的郑光明、赵文君二人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接下来几天，赵文牧每天都让二人一起来给自己汇报工作。 不仅如此，汶山村的大批螃蟹、蝲蛄已经到货，立刻就要投入养殖，他们俩人得做好这份工作。 想互相避开，根本不可能！ 赵文牧跟赵静天天暗搓搓地观察郑光明跟赵文君。 就跟操控人心的恶魔似的。 乐此不疲。 第八十一章 收工啦 9月28日，山前村。 随着最后一批蘑菇运抵晾晒场，收蘑菇的工作也就告一段落了。 仓库早已经装满，赵文牧原本预计能装10万斤干蘑菇的仓库实际只装了8万多斤。 只好新建了两个仓库。 不仅如此，赵文牧新家、赵家老宅还有赵文广家里，全都装满了干蘑菇。 赵学磊非常重视这些干蘑菇，因为它们干系到山前村来年的收入。 只有它们顺利卖出去了，赵文牧赚到了钱，来年才会继续收蘑菇。 每天都有民兵负责守卫蘑菇仓库。 毕竟这玩意儿干燥、轻便，既要防火，又要防小偷。 “二叔，咱们村分到的山上，野味产量怎么样？” 按照县里的指示，公社已经将狩猎区域划分到各个生产队。 一般每个生产队分到的区域又分成三份，每年只允许在其中一处区域狩猎。 “咱村跟三里庄这一片大山面积广阔，分到的地方足够大，产量肯定没问题！” 说起这个问题赵学磊也很高兴，终于可以把狩猎、买卖的事情摆在明面上了。 以前总归是有些提心吊胆。 “二叔，山上的产出总有不足的一天，最好提前想想办法，能不能试着养一些野兔、野鸡？” 赵文牧提醒着。 “你是说跟你养螃蟹一样，养这些野味？” 赵学磊很关注赵文牧养螃蟹的事情，这小子的很多做法确实让他觉得不可思议，却总能有出人意料的结果。 “野兔可不好养啊，这东西脾气大，不吃人喂的东西，能把自己活活饿死。” 他叹口气说道。 “二叔，总归是能养的，大不了从小养呗，多养几茬，它就没有那么多野性了。实在不行，还可以在山上散养，反正山都是咱自己的。” 赵文牧相信办法总比困难多。 “你小子说得对，我先找人试试。” 说完赵学磊背着手走了。 一年不到，这小子都能教育我了，他在心里想着。 赵学磊做事很用心，很快就找了几户擅长养鸡的人家实验野兔、野鸡养殖。 当然，生产队会给一些补偿。 继青山建材厂之后，三山集团另一山，开始慢慢走上历史舞台。 …… 这些天赵家所有人终于轻快了许多。 收蘑菇就如同一座大山，压在众人身上，痛并快乐着。 这座大山终于暂时没了。 于是，全家人齐齐上阵，帮着赵文林收秋桃。 上山之前，赵文林一瞪眼。 刘秀梅乖乖地待在家里没出门。 “行啊大哥，你这是重振夫纲了啊！” 赵文牧笑着调侃。 “低调低调！” 赵文林说着还回头看看，见刘秀梅早已经返回家中，这才放下心来。 秋桃不多，总共只有五六百斤，几个人大半天就摘完了。 剩下一些不太熟的，等过几天赵文林自己来摘了，拿到集市上去卖就行。 “大哥，这些秋桃都卖给我吧！” 秋桃生长周期更长，秋天昼夜温差大，桃子含糖量比夏桃高一些。 但品相没有夏桃好，很多都是裂开的。 赵文牧对这批桃子另有打算。 “你要就都给你，不要钱！” 赵文林很大气地摆摆手，这些桃子估计也就值个四五十块钱，甚至比不上他们这一群人半天的工资。 虽然大家跑来摘桃了，赵文牧的工资可是照发不误。 他也不客气。 自行车、手表什么的他都送出去那么多了，收下这些桃子能有什么心理负担。 亲兄弟明算账，但不能算得太仔细。 回到家里，赵文牧拿了个小板凳就坐在水龙头前面清洗桃子。 “小弟，你要这么多桃子干什么？” 赵静也坐下来帮他洗桃子。 “媳妇，想吃黄桃罐头吗？” 赵文牧笑着问道，有赵静洗桃子，他干脆找了把小刀开始给桃子削皮。 他最近愈发喜欢喊赵静媳妇。 赵静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但他也没说错什么，只好不搭理他。 这会儿也没有专门的削皮器，就用小刀削硬硬的桃皮，这活儿费力又危险，很容易削到自己手。 可不能让赵静来。 她那双小手受伤了，可就少了很多乐趣。 呃，不是，她的手受伤了，赵文牧会心疼。 “黄桃罐头？就跟橘子罐头一样吗？” 在京城赵文牧买了几个橘子罐头分给大家。 这会儿罐头是奢侈品，不比肉便宜，一般人平时也舍不得吃。 “对，跟橘子罐头一样。” “好呀好呀！” 赵静很喜欢橘子罐头清清凉凉、甜甜腻腻的感觉。 赵文牧将削好皮的桃子切成小块，把桃核剔除。 然后开始架锅烧水。 又把桃子放进锅里，刚好被水没过。 大火烧开后，不断撇去浮沫，又加入冰糖小火煮。 “媳妇，你尝一下，这个甜度怎么样？” 赵文牧舀了一勺，吹了吹，递给赵静。 “啊，好酸。” 赵文牧又往里面加了一些冰糖。 直到赵静说“嗯，还是有一点点酸”。 “没关系，等放凉后，酸味就是变淡，那时候酸甜度就刚刚好了。” 赵文牧笑着说道。 一直煮到桃子稍稍开始变软，汤汁变得黏稠，满厨房都是黄桃的香味，他便关上了火。 然后用长长的竹筒装了一些，放在井水里冰镇着。 接着他又取来一个大陶翁，里里外外用火烤了一下。 等剩下的桃子凉透以后，倒入陶翁里密封起来。 之后便是重复同样的流程。 直到把500多斤秋桃全部做成了罐头。 晚上赵静捧着竹筒吃得津津有味，赵文牧倚靠在她身上看小说，赵静时不时就给他喂一勺桃肉。 小可怜囡囡自己一个人在婴儿床里爬来爬去。 “小弟，咱们今年收了178万7000斤蘑菇和木耳，我算过了，平均9斤6两能出1斤干货，一共就是18万6千斤干货。” 赵静翻着笔记本说道。 如果不是因为有几次连续阴雨天，他们还能收的更多。 “家里现在还有2700块。” “修鱼塘花钱不多，今年大概2200块就够了，明年扩建开支可能要上万。野味和小龙虾现在一天净赚1040左右！” “现在每天固定支出工资是163块！” 这其中自然不包含赵静的50块。 赵静认认真真说着一连串数字，这些都是她仔细计算过的。 原来他们现在一天可以赚这么多钱！ “姐，过几天我们去城里买房吧！” 赵文牧随口说道。 买房子真的不算什么大事。 平阳县城的一套房，不过就是他们几天的收入罢了！ “好呀！” 赵静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她现在也不是以前那个没有见识的小女孩了。 几千块钱的房子，买就买了。 何况他们现在天天进城卖小龙虾，总是来回跑多不方便。 在城里住的话，小弟每天至少可以多休息一个小时呢！ 她的账是这么算的。 完全没有想过，赵文牧多休息一个小时，是不是就有更多时间折腾她了。 精力也更旺盛了。 赵文牧也觉得自己需要多休息一些，二十周岁还不满的年轻人，时常腰酸背痛，说出去算怎么一回事儿！ 二人现在每天徜徉在蘑菇的海洋里。 就连卧室里都堆满了干蘑菇。 每天闻着蘑菇特有的芳香，日子久了，也不好受。 现在他们一家三口的主要活动场所就是书房。 新家的最后一片净土。 “媳妇，罐头好吃吗？” 赵文牧站起身，看着赵静舀起最后一片桃子，递到了他面前。 “好吃！” 赵静点点头。 赵文牧咽下桃子。 “可我还没吃饱，咋办？” 他坏笑着把手伸向赵静。 “啊，你没吃饱呀，我去给你做饭！” 赵静作势就要逃跑，却被赵文牧一把扯了回来。 “不用那么麻烦。” “我吃你就行啦。” 等到赵静面红耳赤地从书房走出来，小囡囡早已经不耐烦了。 “嘛！” 赵静伸手抱起她。 小家伙立刻伸手去抓。 “乃！” 这是真的饿了。 赵静有些愧疚，赶忙去给她冲奶粉。 赵文牧正在客厅里喝水，赵静路过时，抬起脚，在他脚上轻轻踩了一脚。 “都怪你！” 赵文牧浑不在意，抱起小囡囡就亲了一口。 “嗯，趁现在赶紧亲，等长大了就亲不到了。” 小家伙被他逗得咯咯直笑。 嗯，看来闺女不计较自己抢了她的口粮。 小囡囡：别救了，氧气管拔了吧。 日子就这么平静、充实的一天天过去，很快进入十月。在这个伟大的节日里，整个山前村喜气洋洋，还专门请了电影放映队来村里放了两天电影。 每到傍晚，家家户户，大人小孩，拎着板凳挤在村中心的大空地上。 这是通电之后的新福利，以前村子里可没有电影看。 大家早早就等在这里。 直到天彻底黑下来。 齿轮转动声中，一束光打在屏幕上，人群彻底安静下来，沉浸在光与影的世界里。 电影播放的是《哪吒闹海》、《新精武门》，一时间村子里兴起一股武侠风。 小孩子天天拿着木棍到处哼哼哈嘿。 谁要是有一把木雕的大刀简直可以在村里横着走了。 直到有一个小孩子扛出了他爷爷的汉阳造，一群小孩大摇大摆地在村子里溜达了一圈。 然后好多人回家都挨了一顿男女混合双打。 一时间杀猪般的惨叫声在村子里经久不散。 这股武侠热潮才慢慢褪去。 第八十二章 进京城，收租! 京城，大栅栏商业街。 金小宝打完电话，仍然满面潮红，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神了！太神了！ 所有的门面房租金全都涨了！ 中午他得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租金已经涨了一半多，到这会儿已经涨到一倍多了！ 还有更多的人赶过来，疯狂地抢着租房子！ 他丝毫不敢停歇，又跑到王府井看了一下，那边也一样，租金全在涨！ 赵老板真是神了。 今天中午他正带着几个客人在天安门广场观光，忽然就看见一些人往前门大街跑去。 稍稍打听了一下，原来是市政府发布了什么文件。 他立刻冲到报摊。 然而这里已经围满了人，大家都在争抢着买最新的京城日报。他好不容易挤进去，却发现报纸已经没了。 最后只好厚着脸皮蹭了旁边一位大哥的报纸。 吸引了大家目光的正是这样一条消息： 京城人民政府批转市工商行政管理局《关于允许个体户从事饮食小吃和小商品经营的请示》的通知。 公告内容很长，大家不敢错过任何一个文字。 好在旁边还有一个小豆腐块，是对公告内容的解读。 归根到底最重要的有一点： 一是允许个体户从事食品、饮食行业。 二是允许个体户从事日用小百货、小文具、小杂品、小手工艺品、瓜果、蔬菜、香烟、糖果、副食调味品等小商品经营。 尤其是后者，对个体户放开商品经营，绝对是惊天动地的一步。 不一会儿，很多思路灵活、脑筋转得快的人就一窝蜂的跑去租商铺了。 放开个体户食品、小商品经营权限，那得需要多少商铺啊！ 金小宝被人流裹挟着来到大栅栏，就看着这边的房租蹭蹭往上涨！ 大家都在抢着租门面房，不少人直接当场叫价。 他整个人脑袋都是懵的。 赵老板怎么会预料到这种事情？他能掐会算不成？ 不对！金小宝立刻想到了另一个可能，赵老板后面有人！ 在这一刻，他彻底坚定了抱大腿的想法。 看着蹭蹭上涨的房租，金小宝有些慌。 赵老板只说大消息出来后，把房子租出去，可到底应该什么时候往外租，现在房租还在不断往上涨呢！ 这么大的事情，他自然决定不了。 于是立刻打了电话。 电话对面竟然是平阳县公安局副局长！ 这下子金小宝更震惊了。 他不敢怠慢，立刻把眼下的情况给杨宇平说了一下，请他帮忙转告赵文牧。 杨宇平知道赵文牧每天出摊的时间，于是让他第二天下午五点半左右再打电话过来。 金小宝就这么捱了一天！ 内心里仿佛有一万只蚂蚁在撕咬，让他坐立难安，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到平阳县。 “行啊，小赵，你还在京城租了这么多房子，现在真的是大老板了！” 杨宇平过来的时候，赵文牧已经开始炒制小龙虾。 他简单跟赵文牧说明了一下情况，二人立刻返回县公安局。 “杨局长，这点小事儿还麻烦您亲自跑一趟。” 赵文牧说着打包了几斤小龙虾。 在杨宇平办公室等了一会儿，金小宝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赵老板，现在房租已经涨了两倍多，好多人都在找我，要不要开始往外租？” 赵文牧那些空置的商铺摆在那里，金小宝为了防止原房东作妖，在每个商铺都写明了商铺归赵老板，还留下了他的联系方式。 于是好多人现在到处对他围追堵截，希望能租下一套商铺来。 毕竟现在大家都在租商铺、准备开业的事情，有时候比别人早开业那么一两天，结果可能就是天差地别！ 所以，他们都很心焦。 那个该死的金小宝竟然就是不开口。 当然，也有很多原房东找了过来。他们的想法很简单，加租或者退租，毕竟这才十多天，房租就涨了两倍！ 他们自然是肉疼。 对待这些人，金小宝很强硬，他直言要毁约可以，先赔偿三年房租！ 合同里清清楚楚写着呢。 这些人又哭又闹，折腾半天，最后也只能灰溜溜离开。 “小宝，明天开始往外出租，还是原本的条件，预付一年租金，租金比市场价低10%，如果毁约支付3年租金作为赔偿款。” “两天后我会去京城，让他们准备好钱，到时候统一签协议。然后押金你可以先收下，只要交了押金，他们可以立刻使用店铺。” 这批商铺当初大概一半多的合约是一年期，其他的都是两年期。 现在已经过去了12天，所以一年期的那些商铺只能收11.5个月房租。 给金小宝交代完，赵文牧马不停蹄办理介绍信、车票。 当然，托杨宇平的关系，这些也没什么麻烦的。 这次涉及的资金数额巨大，他不敢托大，还是带上郑光明一起。 跟家里交代一下，赵文牧、郑光明便再次踏上了前往京城的旅程。 收蘑菇结束以后，钱二牛、宋冠军这些人全都安排到了便民市场的小龙虾摊。 赵家人则是一边忙活秋收，一边养螃蟹、蝲蛄。 节奏一下子就慢了下来。 这次走得匆忙，而且刚从京城回来没多久，家里人就没给赵文秋带什么东西。 只带了一些赵静做的小咸菜，赵文秋很喜欢吃。 二人出了火车站就直奔大栅栏。 金小宝已经跟众人约好了，上午十点在大栅栏签协议。 赵文牧一到商业街这边，就感觉跟上次来时大不一样了。 人流量明显多了好几倍，好多商铺正在装修，工人们推着水泥、砂石进进出出，整个商业街一下子就鲜活起来。 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熙熙攘攘。 郑光明更是惊讶！ 短短十几天，京城里是发生了什么？ 金小宝把所有人约在了一个比较大的商铺里面，赵文牧进去的时候，众人已经焦急的等在了这里。 “各位，静一静，静一静！赵老板来了！” 金小宝大声喊着。 商铺里顿时鸦雀无声。 接着爆发出更大的动静！ “赵老板，你可来了！” “快快快，赵老板，钱给你准备好了，咱赶紧签约！” “对对对，赵老板，我还等着装修呢！” …… 每个人都把焦急写在了脸上。 不急不行啊，晚一天开业，顾客就被别人先抢走了！ 赵文牧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 “大家放心，咱们现在就签协议！就按照小宝跟大家说好的条件，不会改变！” 说着金小宝带赵文牧走进旁边一个小房间里。 赵文牧在这里跟租户们一个一个签约，而不是在大厅里、众目睽睽之下。 金小宝做事很有条理，他已经按照今早每个人来的时间顺序，给他们分发了号牌。 所有人按照号牌顺序，一个个进去签约。 协议也早就写好，赵文牧每一份都仔细看过，没有问题。 现在的市场价大概是他当初租房时的3.4倍，正是大伙儿开店最积极、行情最火热的时候。 金小宝做得很尽心，最后谈下来的价格差不多是原房租的3.1倍！ 赵文牧脚下放了两个大提包，里面很快就装满了一卷一卷的大团结。 他原本支付的房租差不多一个月是9800块，涨价之后也就是块左右。 一年的房租外加一个月的押金，合计就是39万5000块。 考虑到其中一大半的房子要少半个月的房租，最后收到的钱差不多有38万7千多块！ 其中租金35万7千，押金3万。 而他租房一年付出的成本是11万7600块！ 短短十几天时间，净赚23万9千多！ 还能白白得到十几万块钱大半年的免费使用时间。 钱，是能生钱的！ 钱的时间成本，也是钱！ 这一笔生意真是赚翻了！ 赵文牧也没想到，来京城送赵文秋入学，还能有这么大的收获。 他原本还只是想买个四合院囤在手里！ 幸亏没买。 金小宝更是惊呆了！ 赵文牧承租店铺、出租店铺都是他一手经办的，能赚多少钱，他自然很清楚。 但是当真的看到这么多钱的时候，他还是震惊了！ “小宝，上次看的那个三进的四合院，你再去帮我谈谈，最好不要超过12万。” 送走最后一位租户，赵文牧和郑光明又费了大半天功夫把钱清点好。 他想了想，还是要买一个四合院。 反正现在钱够了。 那个占地四亩多的三进院位置极好，里面的建筑保存得也很好，住在里面，颇有种住进王府的感觉。 相信再过二十年它必然是个文保单位。 有价无市的那种！ 上次看房的时候，房主要价14万。 赵文牧眼馋了半天，无奈当时不可能买得起。 “好咧，赵老板，您就瞧好吧！” 金小宝领命而去。 这次往外租房子的报酬，赵老板只字未提，他却一点不着急。 赵老板是个爽快人，必然不会亏待自己。 把赵老板交代的事情办好就行，其他的问题不需要多考虑。 赵文牧看着地上的两大兜钱。 将近39万块，即便是大团结，也是张。 100张一沓，足足390沓。 满满当当的两大提包！ “郑大哥，我们先去把钱存下吧。” 两个人一人一包，郑光明有意无意地展示着腰间的手枪，将钱提到银行。 这会儿人民银行网点比较多，也办理个人的储蓄业务。 赵文牧拎得胳膊生疼！ 当他把硕大的一个提包甩在柜台上的时候，震惊了所有的银行柜员和在场的储户们。 “同志，你好！我要存钱！” 银行柜员用了一个多小时，将所有钱清点完毕。 看着年轻的女柜员不停揉着手腕，赵文牧甚至有些小小的愧疚。 两大包钱最后变成了一个红红的小本子，背面写着“合理安排生活，发扬节约美德，踊跃参加储蓄，支援国家建设。” 正面则是银行名称和存折编号。 赵文牧存的全部是活期。 这会儿利率比较高，即便是活期存款也有2.88%。 有了存折就方便多了。 不然拿着那么多钱，怕是会被无数人盯上。 总有人要钱不要命。 第八十三章 买院子，生日! 京城，广宁伯街。 金小宝的效率非常高，当天晚上就跟房主谈妥了价格。 最后定在了11万8800块。 看得出来房主也是真心想卖。 赵文牧一下子就想到那个卖了四合院去漂亮国打工，半辈子攒了几百万，衣锦归乡却发现自己当初卖出去的房子，现在价值十个亿的故事。 于是次日一早，赵文牧去银行取了12万出来。 在金小宝、街道干部陪同下，跟房主签好协议，办好了房屋过户手续。 从此咱也是二环内有房的人啦！ 赵文牧拎着那一长串钥匙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就这个院子，三十年后至少值12个亿。 三十年，增值1万倍！ 今天恰好是周六，赵文牧早上先去学校接上了赵文秋，看着这偌大的院子，小姑娘这会儿一脸的“我是谁？我在哪儿？” “晓文，你掐我一把，我是不是在做梦？” 她出来的时候，把郑晓文也给拉上了，想着一起去蹭赵文牧的饭。 郑晓文这会儿比她还懵。 这不是以前王爷住的地方吗？ 赵大哥这么有钱的吗？ 不管是不是做梦，赵文秋抢过钥匙，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看了过去。 房主只带走了古玩、字画还有一些装饰品，其他的家具等全都留了下来。 看得出来，他真的是家大业大，偌大一个院子，只有他这一户人家居住，整个院子条理清晰，十分整洁。 不像那些住了十几户甚至几十户人家的院子，脏乱无比，让人完全生不出入住的意愿。 那种院子恨不得推倒重建得了。 整个院子一共有28个房间，7间正房宽敞明亮，其他的耳房、厢房、仆人房什么的要小很多。 垂花门雕刻着栩栩如生的花瓣形象，这里是内宅和外宅的分界线，常说的古代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中的二门，就是指垂花门。 赵文秋和郑晓文就好像两只欢快的小蝴蝶，在院子各处游荡。 “小宝，你这次做得很好！” 赵文牧对待有功之人从不吝啬，直接取了300块给他。 金小宝小心翼翼地收起来。 跟着赵老板干，半个月时间就赚了420块，比别人一年工资都多！ 赵文牧又把大门钥匙交给他。 “小宝，这个院子以后就麻烦你照看了。” “赵老板，您放心，院子一定给您看好了！” 赵老板很明显不打算住进来，只是照看一座空院子也花不了多少精力，偶尔过来打扫一下就行。 “小宝，以后每个月我会定期给你汇款，你用来付房租。” 赵文牧不打算每个月来一趟京城，现在交通不便，一来一回加上办事的时间，五六天就过去了。 金小宝这个人挺靠谱，赵文牧打算以后让他代为支付房租。 一个月房租总共是9800，大概是一个人将近30年的工资，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他打算让赵文秋每个月随机走访一下房东，避万一出现金小宝昧下钱财的事情。 这样就算真的有所损失，比如金小宝卷钱跑路了，也最多不过是损失一个月的租金。 9800块钱，他损失得起！ 金小宝一听赵文牧让他代为支付房租，顿时激动地不要不要的。 赵老板是真的信任自己啊！ 他打定了主意不能辜负这份信任。 赵文牧每个月给他30块钱工资，算是雇佣了他。 付房租、照看院子总共用不了几天时间，这个工资算是很高了。 赵文牧手头还有26.8万块，这些钱暂时不会投资出去了。 处理完京城的事情，又带着赵文秋小丫头玩了两天，他就回了平阳县。 “媳妇，小龙虾摊那边现在人手充足，你以后就不过去了吧，在家专心复习。” 吃过晚饭，温存一番，小两口窝在书房里看书说话。 “嗯，好！” 赵静也担心自己万一考不上夜校，于是很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赵静不去小龙虾摊的话，赵欣大概也不会去了。 她们俩人可以白天在一起复习。 不然二人总霸占着书房，赵文牧想跟赵静温存一下，都得小心翼翼的。 “小弟，生日快乐！” 赵静端出一个蛋糕来。 这是她专门请李国富帮忙做的。 在县城出摊这么多天，她跟李国富、杨宇平这些人也都很熟了。 今天是九月初二，赵文牧的二十岁生日。 20岁，在农村人眼里不是很重要，赵家人还是聚在一起，吃了顿午饭，给他庆祝生日。 到了晚上，赵静又单独给他庆祝一番。 看着这个小巧的奶油蛋糕，赵文牧觉得心里暖暖的。 “阿静，谢谢你！” “快许个愿吧！” 赵静点亮几根蜡烛，拉着赵文牧许愿。 赵文牧双手合十，闭上眼睛。 “愿阿静和囡囡天天快乐，愿所有的亲人、朋友幸福吧。” 他在心里默默许了个愿望。 真诚，而又简单。 “快吹蜡烛，吹蜡烛！” 赵静就好像哄小孩子一样拉着他一步一步来。 吹灭蜡烛，二人分享了这个小小的蛋糕。 “姐，你还没给我礼物呢？礼物是什么？” 赵文牧笑着问道。 赵静肯定准备了礼物，他确信。 “你闭上眼，稍等会儿。” 赵文牧依言闭上眼睛，只听见赵静似乎是走出了房间。 过了几分钟，轻盈的脚步声响起，赵静回来了。 “赵文牧，我就是你的礼物。” 轻灵悦耳的声音从面前传来。 赵文牧睁开眼睛。 面前的人儿，舒眉一笑，眼波盈盈，柔情似水； 樱唇翘弯，红唇似焰，炽热如火。 双腿挺拨修长，举手投足间摄人心魄。 真可谓：初学严妆，如描似削身材，怯雨羞云情意。举措多娇媚。 赵静将一双芊芊玉手攀上赵文牧脖颈，踮起脚，贴了上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许久后，美人儿眼神迷离，喃喃道： “赵文牧，礼物你满意吗？” “满意！” 赵文牧拦腰抱起眼前的人，大步走进卧室。 ...... …… 赵文牧在腰酸背痛中迎来了自己的二十一岁。 “小弟，现在王大增每天送来的蝲蛄和螃蟹能有500多斤，要收这么多吗？” 赵文牧这些天例行视察鱼塘工作。 而且一定让赵文君和郑光明陪着。 赵文君的变化很明显，不再是原本那种唯唯诺诺，谁都可以使唤她的样子。 赵文牧让她负责鱼塘，她就必须立起来，有些事情必须她来拿主意。 她的气场也在一点点变得强大起来，只是现在这种变化还很微弱罢了。 “不，太少了！二姐你跟王大增说，让他务必保证每天1500斤，否则就不跟他合作了。” 赵文牧摇摇头说道。 从12月到来年3月基本捕不到蝲蛄和螃蟹，要全靠这批存货支撑。 城里的摊子他还会进一步扩大规模，到时候一天至少需要6、7百斤货。 四个月，要保证8万多斤存货。 何况自己养殖水平一般，这几个月又是冬天，螃蟹和蝲蛄不死就已经算是成功了，但肯定会变瘦。 所以，现在最好要收购8万斤以上。 才能够保证整个冬天的供应。 否则到时候就得关门大吉了。 这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眼下是10月份，正是收获螃蟹和蝲蛄的旺季，以后天逐渐变冷，捕获量会越来越少。 所以这会儿至少要保证每天1500斤的量。 “好，我明白了！汶山村怕是供应不了这么多，要不我在周围的几个村子也找一下？” 赵文君一边擦着手，一边说道。 她额头上满是汗水，刚刚给螃蟹喂食，还是挺累人的。 郑光明递上一条毛巾，赵文君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 “好啊，二姐你全权处理，反正入冬之前保证至少收购8万斤。” “郑大哥，你听我二姐指挥。” 赵文牧很高兴，二姐已经开始自己拿主意了，这是好事儿。 “没问题，我都听文君妹子的！” 郑光明使劲点头。 “郑大哥，你今年多大了？” 赵文牧玩心大起，突然想捉弄一下眼前这俩人。 “28岁了。” 这个年代的人喜欢说虚岁，郑光明实际刚好27周岁。 “郑大哥，你年纪也不小了，为什么不结婚呢？” 赵文牧明知故问。 郑光明退伍回来，养伤用了一段时间，之后老娘病重，哪有闲心和闲钱结婚？ “赵兄弟，你是知道的，我是个残废，家里又穷，哪有人看得上我？” 郑光明不明所以，老老实实答道。 “郑大哥，你还是跟我二姐一样，叫我阿牧或者老三吧。” 郑光明点点头。 “说的倒也是啊，你这情况确实没人看得上。” “小弟，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郑大哥是个好人，怎么就没人看得上了？” 赵文牧的话，让郑光明有些脸红，也有些尴尬。 不过也是实情，他没打算反驳。 没想到赵文君生气了。 “郑大哥干活勤快，性格又好，将来一定大有前途，哪家姑娘嫁给他是修来的福气，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听着赵文君这么维护自己，郑光明心里美滋滋的。 “哦，是吗？二姐原来是这么看郑大哥的。” 赵文牧挤眉弄眼地笑着。 赵文君明白了，小弟就是故意捉弄她。 她红着脸扭头走了。 “郑大哥，我姐生气了，你这大好人帮我哄哄去吧！” 赵文牧拍拍郑光明胳膊，笑着走了。 郑光明犹豫了一下。 向着赵文君追了过去。 第八十四章 买房子，进城! 赵文牧家，书房。 “姐，咱们现在有多少钱？” 赵静放下手里的小碗，里面是黄澄澄的桃子罐头，翻看了一下笔记本，看着上面的数字，眼睛里神采奕奕。 “现在有1万6940块！” 接着又从小抽屉底下摸出那本小小的薄薄的存折，看着上面26万8千的数字嘿嘿直笑。 活脱脱一副小财迷的样子。 “明天咱进城买房去！随便挑，随便选，一套不够买几套！” 赵文牧嗅着她发丝间独有的清香，颇有些豪迈地说道。 京城的大院都买了，平阳县城一套房，毛毛雨啦！ “小弟，京城那个大院子真的是咱们的啦？” 赵静还是不太敢相信，那个大院太美了，她忍不住幻想着住在里面是一种什么感觉。 “当然了，明年不忙的时候咱就去住一段时间。” “好不好呀，我的王妃？” 赵文牧刮着她的鼻尖问道。 赵静乖巧地起身，福礼。 “是，王爷。” 次日吃过早饭，二人分别骑上自行车，怀揣着巨款进了城。 小囡囡在家愉快地跟赵欣姨姨玩耍。 “阿欣的事情还是没有消息吗？” 想起这事儿，赵静拧眉问道。 赵欣明显是个生活条件还不错的孩子，失踪这么久了，为什么她的亲人迟迟没有出现呢？ “没有啊。” 说起这个，赵文牧也有些苦恼。 虽说赵欣在山前村生活得挺快乐，可她终究有自己的亲人。 “漾泉市说好给我的嘉奖也还没个信儿呢！” 话说效率也太低了吧，这都三个月了，赵文牧在心里腹诽着。 房子的事情，赵文牧托李三儿寻摸许久了。 李三儿找到了几个有意向的卖家，这会儿带他们一家一家看过去。 现在可没有什么商品房，更没有开发商。 这会儿城里的房子几乎全都是福利分房制度，也就是企事业单位无偿或者以极低的价格将房子出让、出租给工人。 虽然在六月份发布的《全国基本建设工作会议汇报提纲》中，已经正式宣布将实行住宅商品化政策，但实际还处在小范围试点中。 摸着石头过河嘛，传统艺能了。 当然了，4月份的时候，邓公就发表了关于建筑业的地位和住宅政策问题的谈话，对住房生产、流通、分配、消费在内的全过程进行了通盘的改革设计。 其中就包括出售公房、调整租金、提倡个人建房买房等内容。 所以，个人买卖房屋肯定是没问题的。 就是房源很少罢了。 李三儿带他们去看的第一套房子就在制糖厂家属区。 这一片儿赵文牧熟悉，相对来说，算是平阳县城居住条件比较好的地段。 这边的房子比较新，楼龄一般在十年以内，大多都是3-4层的筒子楼。 这也就意味着，这些房子没有独立的厨房、厕所，全部是几户共用这些公共设施。 甚至还有一些房子是三家共用客厅。 长走廊，方方正正，红色砖墙，有点像兵营。 建筑风格十分明显。 赵静原本期待、憧憬的脸庞，一点点平静下来。 赵文牧用了十二万分的耐心看完房子。 “阿静，这房子你喜欢吗？” 他这简直是明知故问了。 赵静脸上哪里有一丝丝喜欢的样子。 “小弟，村里的房子挺好的，咱家的书房多舒服呀！” 赵静顾左右而言他。 赵文牧哈哈大笑。 李三儿之前天天在赵文牧家吃午饭，对那里自然很熟悉。说实话，他也觉得这里远远没有那里舒服。 “三哥，另一处房子在玻璃厂那边，咱就不去看了吧？” 玻璃厂、卷烟厂家属区属于老城区，那里的房子更加破旧、逼仄，没有去看的必要了。 “嗯，那里就不去了。” 赵文牧稍稍回忆了一下那里的房子，眉头都快拧成麻花了。 坚决不去！ 要是去了那里，媳妇还不得扭头就回家了？ “那咱直接去县政府吧，那边有一栋专家楼，是前年建的，条件还不错。” 李三儿提议道。 那里是他能找到的条件最好的地方了。 “行，就去那儿吧。” 县政府旁边的房子，应该不会差。 这确实是一栋苏式风格的五层小楼，有意出售的那家面积大概70多个平方，就在二楼。 房子两室一厅，厨房、卫生间兼备，采光不错，周围环境也很安静、整洁。 毕竟挨着县政府呢！ 不仅如此，它还跟县政府共用供暖系统，是平阳县城少有的冬天不用自己烧炉子取暖的住宅。 这一点其实很有用。 生过炉子的人都知道，生炉火取暖，白天里需要一次次添煤，晚上还要会封炉子，让它不至于半夜熄灭了。 还有一氧化碳中毒的风险。 不仅如此，生炉子时屋里会遍布灰尘，一天要拿抹布擦好几遍。 “阿静，这个房子呢？” 赵文牧戳戳赵静手背。 赵静有些犹豫。 说实话，这个房子已经很好了。 她在平阳县城卖了那么久小龙虾，城里什么样早就一清二楚。 比这个还好的房子几乎没有了。 可她总觉得不太满意。 家里多舒服呀！ 有大大的院子，而且是两个院子，外面还有那么大一片空地，她还开垦了一小片菜园。 菜园里种植了黄瓜、豆角、大葱、韭菜，冬天还可以种上萝卜、白菜。 他们一家三口吃的蔬菜基本就自给自足了。 家里还有那么大一个书房，他们可以在书房看看书、说说话，虽然赵文牧总在书房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可也好开心呀！ 可是小弟想要搬到城里来。 搬到城里来，他就可以轻松一些。 自己跟赵欣还要在城里的夜校读书。 一时间，赵静觉得纠结得要死。 “小弟，我不喜欢这里，我想要大大的院子，想要个书房。” 不知道怎么的，这话就脱口而出了。 说完她就后悔了，自己怎么能要求这么多呢！ 以前住在那个低矮逼仄的土坯房子里的时候，自己也没要求过什么呀！ 赵文牧笑了。 他笑得温暖和煦，笑得肆无忌惮，笑得自信张扬。 “好，没问题！” 李三儿识趣地躲到远远的地方去了。 “咦？小弟，那是什么地方呀？” 赵静手指着东北方向的一片房子问道。 赵文牧眼前一亮，这不就是理想的房子吗？ 就在县政府东北方不远，一栋栋独立的小院，很简单的苏式红砖小院，比四合院小很多。 却是完完整整的小院子。 而且每个小院自带一个小小的花园，里面搭了个凉棚，上面或是爬满了葡萄藤，或者长着南瓜秧。 小院后面还有一片大大的空地，种了一些蔬菜、水果什么的。 从小院延伸出去的篱笆把空地圈在里面。 这不就是理想中的家吗？ 跟他们在山前村的新房几乎一模一样。 而且这个位置距离便民市场，步行不超过二十分钟，十分方便。 更是紧邻着县政府，治安环境没得说。 “三儿，那片儿是什么地方？” 赵文牧还真不了解那片地方。 “三哥，那里是以前军区疗养院，去年已经搬迁了，现在那边住着的主要是一些老干部或者县委家属。” 李三儿看着那片房子，心知赵文牧是看上那里了。 可他有点为难，那一片儿他没有认识的人。 买房子可不是直接挨家挨户去问人家卖不卖，得有熟人介绍才行。 “三哥，我去打听打听那边有没有人卖房吧。” 他跟赵文牧说了一声，就准备离开。 “嗯，三儿，不用强求。” 赵文牧叮嘱道。 既然是县委家属区，找杨宇平或者庞青云会更省事儿，没必要让李三儿为难。 庞青云的哥哥是副县长，都是有关系的人。 而且就是帮忙打听一下有没有人卖房，又不是强买强卖，不是多大的人情。 现在时间还早，赵文牧和赵静干脆回了家。 “小弟，出来一看，还是咱自己家好呀！” 回去的路上赵静忍不住感叹。 “媳妇，咱自己家好，还是京城那个大院好？” 赵文牧故意逗她。 赵静小脸浮上一缕犹豫。 她想了一会儿，突然笑嘻嘻说道： “都好！” ...... 想什么来什么，下午赵文牧刚到便民市场，就发现杨宇平等在了那里。 “杨局长，专门等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一时半会间他还真想不到杨宇平找他有什么事情。 “小赵，悍匪王氏三兄弟的事情，晋省公安厅给你发了嘉奖令，已经转到咱们县里了！” 杨宇平显得很高兴。 因为这件事，让他们也与有荣焉。 毕竟嘉奖令是晋省公安厅通过齐鲁省公安厅、泉城市公安局一环一环转过来的。 原来王氏三兄弟罪行深重、案情复杂、影响恶劣，这个案子直到前几天才刚刚审结，所以给赵文牧的嘉奖也就姗姗来迟。 仅存的王顺宝毫无疑问被判处死刑。 晋省公安厅在嘉奖令之外，还奖励了赵文牧200块钱。 齐鲁省公安厅也发布了嘉奖令。 200块钱赵文牧不放在心上，嘉奖令还是值得高兴一下的。 “他们有提到赵欣的身世吗？” 赵文牧最关心的还是这个问题。 “没有，对方专门通报了这个问题，目前没有接到相应的失踪人口报案。” 杨宇平摇摇头。 对于这件事，他也颇有些意外。 第八十五章 赵欣的身世 平阳县城，便民市场。 “对了，杨局长，军区疗养院那片儿你熟悉吗？” 既然刚好遇见杨宇平，就不用专门去找他了。 “怎么了？我就住在那里啊。” 杨宇平有些不明所以。 他的房子自然不是买的，也不是分的，他只有居住权，并没有产权。 居住在那里的县政府领导都没有产权。 那些老干部倒是有。 “我想在那里买套房子，不知道现在有没有人卖，你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 杨宇平一听是这事儿，惊愕了瞬间，却又立刻反应了过来。 赵文牧根本不差钱啊！ 且不说这小龙虾有多赚钱，光是去京城收租就赚了一大笔吧？ 毕竟，金小宝的电话是打给他的。 “行，我给你打听打听。” 他一口答应下来。 没想到，仅仅是两天以后，还真的让他给打听到了。 “一位老干部要去胶澳跟着子女住，打算把房子卖掉。我跟他说好了，明天你过去看房，你看咋样？” 杨宇平之所以自作主张，约好了去看房，倒不是因为老干部卖得急，而是因为买房的人多！ 县委领导也有一些人想要买房啊！ 谁不想住着自己的房子？ 他是想让赵文牧尽快把房子定下来。 不然万一哪位领导也看上了这个房子，那你是让出来还是不让呢？ 一早买下，一了百了。 总不可能有人来强买你已经买下的房子。 赵文牧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行，没问题，明天一早我就过去！谢谢你了，杨局长！” 赵文牧是真心感谢对方。 “行了，小赵，私底下就别叫我杨局长了，听起来多生分啊！我这年龄，当得起你一声杨叔吧？” “行，杨叔！” 赵静听到这个好消息也很高兴。 她不抗拒进城，只是希望小家温馨一些罢了。 房子的主人是一对六十多岁的老夫妻，看得出二人对这所房子很珍视，里面打理得十分整洁漂亮。 前院的小花园里还搭了一个小小的凉亭。 各种花花草草种满了庭院，就连门口外面也整齐栽种了许多。 院子里还有一棵柿子树，这会儿树上挂满了黄澄澄的柿子。 后院的小菜园里也是种了各种蔬菜，绿油油的，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 小院儿房间也不少，一共有四个卧室、两个客厅，厨房、卫生间齐全。 赵静已经计划着将小客厅改造成书房了。 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衣帽间，一个储物间。 各种家具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虽然保存完好，却是有些土气。 这个没关系，全部换成新的就可以了。 家用电器老人都会带走，这也正合赵文牧心意。 搬进新家，就可以买电视机、电冰箱一类的电器了。 山前村的供电太不稳定，所以他一直没有买大件家电。 房子老人开价6600块，赵文牧没有还价，直接答应了。 “小伙子，这些家具都旧了，你们年轻人肯定不喜欢，价格可以再降一点的。” 老人没想到赵文牧这么豪爽，好心地想要给他降降价。 “没关系的，姚叔。” 赵文牧大声说道，老人家听力不太好，跟他说话得大声一些。 “家电我都带走了，价格可以给你低一些的！” 姚姓老人又找了个理由给他便宜点儿。 “姚叔，这房子我们很喜欢，它值这个价格，您老安心收着就行！” 这位老革命真是太可爱了。 赵文牧又不差钱，这房子他和赵静也是真心喜欢，何必磨磨唧唧为了几百块争论半天。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几百块钱是普通人一年的收入。 老人嘴唇动了动，没再说什么。 于是很快就办好了房屋过户。 临走前，老人特意留下了新买的收音机，这是个新鲜玩意儿，年轻人应该也不嫌弃。 赵文牧谢过老人，收下了。 “小弟，跟的跟做梦一样呀！” “半年前，咱们还住在老屋那个土坯房子里，新家也不过住了四个多月，现在就住上城里这么大的房子啦！” 赵静看着新宅子，满心满眼都是欢喜。 这么好的房子，以前做梦都不敢想！ 何况他们在京城还有一个四合院，那才是真正的大宅子。 她迫不及待地去打理花园、菜地，在屋子里擦擦洗洗，活脱脱一只辛勤的小蜜蜂。 “姐，让人打一批家具，咱就搬进来吧？” 赵文牧也想着早点搬进来，这样就不用来回跑了。 赵静却仔细想了一会儿。 “小弟，咱们以后是不是主要住在城里？” 她突然问道。 “对呀，接下来咱们要在城里卖小龙虾，你还要上夜校，等你毕业，小囡囡就快要上小学了。” “所以，以后应该主要是住在城里吧。” “不过咱们肯定会经常回村的，而且大哥二哥他们早晚也会搬城里来。” 赵文牧以为赵静是舍不得山前村那边，于是就仔细解释着。 “那咱们把家里的那些家具搬来吧，好不好？那些都是爹娘哥哥姐姐们给咱们准备的，我更喜欢那些家具。” 赵静有些忐忑的说道。 那些家具配新家有些土气了。 但那一件件家具，寄托着亲人的关爱，看见它们，她就觉得心情舒畅。 “好呀，那咱们打造一批新家具放在村子里，把家里那些运到城里来。” 赵文牧也喜欢那些家具。 虽然它们并不时尚，也没有很舒服，可用习惯了，还是很喜欢。 赵静说得对，那些都是亲人的寄托。 而且那些家具用了很久，不用担心有毒物质残留。 几天以后，赵家人又一次欢欢喜喜地庆祝赵文牧搬新家。 其他几家心里，也渐渐萌生了搬到城里住的想法。 毕竟以后小孩上学，城里肯定比乡下要好。 赵文牧、赵静带着小囡囡还有赵欣一起住进了新房子。 赵欣特意选了一个离主卧最远的卧室。 小姑娘撞见过哥哥姐姐亲热的场景，小小的脸差点红成了猪肝。 打那以后，每次进书房都要提前搞出一些动静来，提醒里面的人。 所以，搬了新家，她打定主意要离得远一些。 小客厅改造成了书房，主要用于赵静、赵欣学习。 两人下定决心要考上夜校，然后一起上学。 赵文牧家里其乐融融的时候，一位归国兴办实业的爱国资本家荣仁一先生却是满面愁容。 他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失散三十多年的唯一亲人荣方一！ 父母早已逝世多年，小妹未满十岁夭折，荣仁一带着唯一的弟弟在战争年代艰难生存了下来。 然而三十多年前，他被败军裹挟，逃到了香江，从此与弟弟失去了联系。 在香江，他在码头扛过包，在饭店当过学徒，最后涉足航运业，凭借过人的胆识和岳家的帮助，在航运业站稳脚跟，并一步步成为世界船王。 这么多年，他始终心心念念祖国和弟弟荣方一。 在那个国际贸易全面封锁中国的年代，香江作为唯一的自由贸易港、对外口岸，有着十分重要的作用。 荣仁一凭借自己香江人的身份，不断向大陆输送橡胶、油料、药品等紧缺物资。 可以说为国家做出了重要贡献。 改革开放伊始，他立刻响应号召，携带大批资金、技术回国创业，在海外华人华侨中起到了很好的模范带头作用。 也因此，他一回到国内，便是高层领导的座上宾。 当然，他回国创业也有自己的私心。 他要找到自己的弟弟。 功夫不负有心人，整整三年过去了，他终于找到了荣方一。 受他的影响，荣方一在那个动荡的年代过得并不顺心。 妻子跟他离婚后，彻底杳无音讯，他自己一个人将女儿拉着大，然后终身未娶。 好在他跟哥哥荣仁一一样，脑子很灵活。 政策稍稍放松以后，他凭借着做一些小买卖，收入还算不错。 然而，年初的时候，前妻冯春华竟然找上门来。 看荣方一日子过好了，她竟然想要复婚。 荣方一是个大度的人，那时候他自己朝不保夕，他不怨她的离去。 而且这么多年，他也一直放不下这个女人。 所以，他动心了。 然而，女儿荣欣怡性子刚烈，她不欢迎这个女人，可她也知道爸爸心里苦。 于是，在跟冯春华大吵了一架后，她竟然离家出走了。 荣方一只知道女儿去了石门市，之后就如同泥牛入海，再也没有她的消息。 荣方一这三个月来往石门跑了无数次，始终没能找到女儿的任何消息。 几乎是愁白了头。 兄弟二人相见，抱头痛哭之余，说起这些年的经历，荣仁一只觉心如刀绞。 他捶胸顿足，不停说着是自己害了弟弟。 荣方一并不怪他，时代的力量，不是一两个人能影响的。 当得知弟弟唯一的骨肉生死未卜时，他彻底崩溃了。 当即命令司机备车，直奔京城。 领导看着泪痕未干的荣仁一也是大吃一惊。 “仁一，怎么了这是，你不是找到弟弟了吗？” 领导也是刚刚得知荣仁一找到了自己的弟弟。 这位爱国资本家的故事，他自然清楚，对方这些年一直在找自己的弟弟。 领导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吧。 那着实有些尴尬。 “领导，我找到弟弟了，感谢您的关心！但是我弟弟的女儿不见了！” 荣仁一握着领导的手哭诉道。 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一开始情绪失控也就罢了，又怎么会到了京城还哭哭啼啼呢？ 自然是有所需求罢了。 “哦，你详细说说。” 片刻后。 “王秘书，接冀省...同志。” ... “是！是！请..同志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第八十六章 买店铺，装修! 平阳县城，赵文牧新家。 发生在京城和冀省的事情，暂时还影响不到遥远的平阳县。 搬来县城后，赵文牧精力明显变好了很多。 与之相对应的，赵静却总是白天里哈欠连连。 “不行，以后不能答应他那些奇奇怪怪的要求了！小弟越来越过分了，竟然自己不动...” 赵静揉着细腰从卧室出来。 赵文牧正在客厅里布置早餐。 她走到赵文牧跟前，赵文牧乖乖地伸出脚，她在上面轻轻踩了一脚。 赵文牧已经习惯了，这丫头生气了就要踩自己。 赵静越想昨晚的画面，越觉得脸红。 她怎么能答应那些要求呢！ “你把脚伸出来，我还要踩一脚！” 她噘着嘴说道。 赵文牧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铛响叮当之势吻了上去。 手举在半空中，准备推门而入的赵欣... 我还未成年啊！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成年了没。 “姐，我打算把小龙虾摊后面那座大仓库买下来。” 三个人一边吃饭，一边说着话。 在赵家完全没有食不语的规矩。 小龙虾摊后面是一座很大的仓库，总面积不比外面那片空地小。 仓库是前两年修建的，高度大概有7米，用到了很多水泥和预制板，整体强度很不错。 更好的消息是，它是国营饭店的资产，是一次错误的建设。 李国富一直头疼该怎么处理它。 扔着吧，还需要维护成本；往外租或者卖掉吧，没有人想要。 它的地理位置不错，附近小一些的门面房其实很好出租，毕竟这会儿齐鲁省手工业者也是可以开店的。 但它太大了，没人吃得下。 “小弟，你是打算用它开店吗？” 赵静一下子就get到了赵文牧的想法。 其实她考虑这个问题很久了，天气就要转凉，他们那个露天的摊子开不长久。 小弟还在疯狂地囤螃蟹和蝲蛄，很明显是不打算在冬天里停业。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开店！ “对，媳妇你真聪明！” 当着赵欣的面，赵文牧愈发放得开了。 重活一世的人，这有个什么！ 赵欣也愈发的死猪不怕开水烫，你们都没有不好意思，我不好意思啥！ 她端着饭碗看戏。 赵静瞪了赵文牧一眼，意思让他收敛一点。 “可是现在个体户不能经营饮食啊，咱们只有一个野味买卖的经营许可，可以卖熟食类吗？” 赵静仔细思考着。 赵文牧没有回答她。 赵静眼睛一亮。 “咱们这里也要跟京城一样，放开个体户经营饮食和小商品吗？” 她伸着小脑袋看向赵文牧。 眼睛里闪着光芒。 赵文牧点点头。 “买！现在就去买！” 赵静把筷子重重放下，站起身来就要走。 赵欣吓得一哆嗦。 “不对！阳大街、广阳大街的商铺咱都买，有多少买多少！” 赵静小手一挥，差点戳到赵欣。 赵欣连忙躲开。 “三姐，你这一惊一乍的怪吓人。” 她笑嘻嘻地去戳赵静。 赵文牧想想也是，白捡钱的机会，不捡白不捡。 吃过早饭，赵文牧直接去了国营饭店。 赵静带着赵欣挎上自行车，风风火火出门了。 “李主任，今天来是跟国营饭店谈个生意。” 赵文牧笑着说道。 谈生意嘛，称呼李大哥就不合适了。 “我想买下便民市场旁边那座仓库，这件事情是不是得饭店领导班子一起商量？也免得传出什么闲话来。” 他又补上一句。 李国富看出来了，赵文牧是认真谈生意来的。 国营饭店领导班子总共没有几个人，一共四人，很快全过来了。 “我想买下广阳大街那座仓库，国营饭店不知道有没有意向，出价多少？” 赵文牧直截了当的表明来意。 “您几位商量一下，我先出去抽根烟。” 这件事情说大不大，但毕竟涉及到国有资产处置，还是得开会讨论。 这个会比较简短就是了。 “卖！肯定卖！” “对，李主任，那个仓库一直砸在手里，还是卖掉吧！” “对！” 大家的意见很统一，仓库肯定是要卖掉的。 首先，这座仓库就是个烂疮，国营饭店早就有意向处理掉。 其次，谁不知道赵文牧和李国富的关系啊，谁会傻到说不卖？ “价格呢，你们觉得多少合适？” 李国富问道。 这座仓库肯定要卖掉，这也是他的想法。 但没必要贱卖，赵文牧不是这样的性格，他不贪这点小便宜。 “仓库当初材料费花了大概2000块，总建筑成本不到3000块，我觉得3000块钱卖掉就行。” 会计首先表态。 这会儿大多数人还没有土地成本的概念。 毕竟土地都是国家白给的。 “空置了好几年，里面又脏又乱，如果能卖3000块确实不错了。” “对对！” 其他人也纷纷表态。 李国富心里清楚，这个价格是偏低一些了。 毕竟仓库的位置摆在那里呢！ 他心中的合理价格是4000-4500块。 曾经也有人来问过那座仓库，当时他们就是出价4000块，不过最后没谈拢。 “仓库的位置不错，我觉得还是4000块合适一些。” 他一锤定音，将赵文牧叫了回来。 “小赵，那个仓库国营饭店同意出售，价格是4000块，你觉得怎么样？” “李主任，仓库我愿意出价5000块！” 赵文牧没必要让李国富承担一点点的贱卖国有资产的风险。 他自己也不想承担这个风险。 所以，价格还是稍稍高一些为好。 于是，价格最终定在了5000块。 当然，双方谈妥了并不意味着仓库就能立刻卖给赵文牧。 总归还是要走流程的。 有李国富亲自盯着，这么一件不算多大的事情，有个两三天也就解决了。 不过，双方谈妥后，赵文牧支付了500块钱定金，就可以在签协议之前拥有仓库使用权了。 他足足将价格提高了1000块，国营饭店自然不在乎这两三天。 将仓库买下后，赵文牧立刻召集人手开始装修工作。 这是当下第一要务！ 老赵家小龙虾在整个平阳县属于高档餐饮，店面必须跟定位相匹配。 仓库废弃了不少时间，里里外外很多墙皮都发霉脱落了。 必须全部刮掉重新涂抹。 最关键的是，仓库并没有窗户。 做餐饮，怎么能没有整洁、明亮的窗户呢？ 赵文牧前世是做餐饮起家的，对于一家饭店应该如何装修早就烂熟于心。 他先将整个仓库重新划分区域，规划好了数个出入口、吧台、卫生间、营业区以及包厢区域。 小龙虾、香辣蟹味道比较重，通风的设计也是重要一环。 不仅如此，因为仓库足有7米高，他干脆设计了二层空间。 破仓库硬生生变身时髦loft！ 可使用区域一下子扩大了一大半。 上层区域呈环状中空状态，与之相对应的，在一层中央区域是一个环状的大型吧台。 环状吧台南北两个方向各四分之一区域面向出入口，主要任务为接待、收银。 东西两个方向各四分之一区域面向用餐区，是两个超大型的鱼缸。 鱼缸呈弧形，大致有4米长，1.2米高，70公分宽，这也是赵文牧目前能找到的最大的鱼缸了。 这个鱼缸，至少说十五年内，在平阳县独一份。 不过现在买不到特种玻璃，鱼缸的强度不高，为了防止被小孩子或者手贱的人不小心搞坏了，在鱼缸前面还有一层玻璃。 在玻璃外围还有一道栏杆。 三重保险。 一侧鱼缸里正是鲜活的蝲蛄和螃蟹，另一侧鱼缸里赵文牧打算养海鱼。 海鱼才足够猎奇嘛！ 不过鲜活的海鱼不好找，他联系了人去昌潍北部沿海去搞了。 不一定能赶得及。 店内装修风格也别具特色。 总体概括来说就是自然风、田园风。 有老树枝干，有麦穗，有在玻璃地板下面潺潺流过的小溪，溪水里还有鹅卵石和小虾小鱼。 小溪只有一道，在用餐区蜿蜒穿过，上面覆盖着玻璃地板。 其他地方都是正常的陶瓷地板。 店面门口上方预留了一块巨大的区域，赵文牧托人定制了一面古色古香的牌匾。 上面是遒劲有力的“老赵家小龙虾馆”几个大字。 牌匾暂时没有悬挂上去。 还有两面酒幡，分别是“老赵家正宗小龙虾”、“老赵家正宗香辣蟹”！ 店面北门与外面的露天用餐区直接相通，顾客可以选择在外面用餐，也可以选择在室内。 同时，赵文牧还在室内安装了一套供暖系统。 保证冬天里室内温暖如春，同时又没有烟气漫入。 至于停车场，也需要考虑。 不过不是汽车场，而是自行车。 就在店铺南门旁边，好在自行车场地不需要很大面积。 顾客可以在这里停车，然后进店用餐。 新店的装修让赵文牧焦头烂额，毕竟他也几十年没有手把手去做这些事情了。 前世的很多经验也不一定适应1980年这么早的年代。 毕竟他开店的时候，怎么着也84、85年了。 这个年代，每一天都是不一样的。 一年时间，整个国家都大变样了！ 在平阳县城买店铺的工作则完全交给了赵静。 赵静每天带着赵欣，徜徉在平阳县的大街小巷。 就好像在小卖铺买东西一样扫货商铺。 赵文牧专门请来了郑光明作为保镖。 “媳妇，存折上的钱你随便花，有多少花多少！” 赵文牧把存折递给赵静的时候，宠溺地说道。 他也不知道赵静能买来多少商铺。 小小的平阳县能卖的商铺、门面房实在不多。 第八十七章 大时代前夜(第一卷终章) 农历9月11日，县城新家。 “你们这些天买了多少商铺啊？” 赵静、赵欣二人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赵文牧想跟她们说句话都找不到时间。 这会儿他们三个人正在吃早饭，赵文牧见缝插针说几句。 她们还约了人看房子，打算吃完早饭就出门。 “保密！” “不告诉你！” 这俩丫头还神神秘秘的。 吃过早饭，两位女士继续出门扫货，赵文牧一个人优哉游哉地溜达到便民市场。 新店已经基本装修完毕，今天进行最后的打扫清洁。 这几天大装修的动静引来了很多人的关注，几乎每个来吃小龙虾的人都会问一句： “同志，那边是在做什么？” 赵文牧和其他人都只是笑而不语。 那座大仓库已经彻底改头换面，窗明几净，外墙也粉刷一新，看上去十分气派。 赵家人除了赵文君和赵文林待在山前村负责收螃蟹、野味外，其他人这几天都在店里忙碌。 郑光明又去了一趟泉城市，从友谊商场买了两台冰箱回来。 做餐饮的，还是少不了冰箱。 “新店真是太美了，我都不舍得踩在上面！” “三哥，咱这新店开张，生意肯定火爆！” …… 赵文牧走进来，赵文远、钱二牛他们立刻围了过来。 走进新店，就如同走进大自然，溪流、树荫、麦浪迎面而来，各种要素完美融合、浑然天成。 店面外墙上甚至装饰有一些欧式风格的浮雕，内墙上则是一些风景画。 吧台上方、店铺最中间的吊顶上还有一个彩色旋转灯。 这个灯，用后世的眼光看可能有些土气。 但在这会儿，可是洋气的不行！ 极具现代化的吧台和用餐区域，还有巨大的水族箱，更加凸显店面的奢华。 整个饭馆方方面面都在透着“格调”二字，体现出装修理念的不同。 大家伙儿丝毫不怀疑店铺的盈利能力，更不担心这么隆重的装修会不会收不回成本。 开玩笑，这么美轮美奂的地方，总不会比外面的露天场地差吧？ 赵文牧还买了一些气球。 用一对塑胶士兵忽悠着赵子孟、张晓明俩小屁孩吹了半天气球。 新店，已经是万事俱备。 平阳县城，城关街道。 赵静、赵欣手牵手走在大街上，小囡囡乖巧地趴在妈妈背上。 因为新店装修用到了很多油漆，赵文牧不敢把小家伙带到那边。 两张年轻靓丽的小脸上洋溢着笑容。 就如同明媚的阳光。 跟在身后默不作声的郑光明心情也颇为愉悦，不过他丝毫没有放松，时刻警惕着。 “三姐，咱们今天买了两个门面房，租下了一个，账上的钱已经花出去了9万2400！” 赵欣掏出笔记本，把她们上午的业绩记录在内。 看着上面的数字，喜笑颜开。 赵静也想不到，她会有这么迫切想要花钱的一天。 没错！花钱，越多越好！ “阿欣，再加把劲，咱们争取超过10万！” 她握紧拳头，给赵欣加油打气。 小囡囡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她学着妈妈的样子，握着小拳头，嘴里咕囔着： “10万！” “10万！” …… 这是今天最后一套房子了，她们的营业额已经达到块。 它不是店铺，但胜在位置优越，临近路口，而且是一楼。只要将一面墙壁打通，再把外面的小片空地圈下来，是个非常好的开小卖铺或者小饭馆的地方。 这种房子，不是门面房，胜似门面房，而且还可以居住。 一举多得。 买下来的话利润空间会更大。 这套房子估价2200左右，拿下它，10万块的目标就达成了！ 然而赵静却有些犹豫。 “同志，2200，不，2100！你要的话我现在就卖给你！” 卖房子的大姐有些心急，她家男人还躺在病床上，等着这笔钱做手术呢。 她没有时间等下去了！ 李三儿带她来的路上，赵静就了解到了这家的情况。 可以说这种卖家最好拿捏了。 这个房子，等政策一公布，至少可以值5千以上！ 然而，她犹豫了。 这家的男主人就算手术成功，也没了一条腿，是个残疾人。没了这个房子，他们以后怎么生活呢？ 如果有这个房子的话，他们可以开个小卖铺、水果店什么的，残疾人也能看店啊！ 看着对方乖巧懂事的小女儿，四五岁的小女孩怯生生地给她们倒水，跟囡囡打招呼。 这么小的孩子已经知道帮着大人了。 “要不我借一笔钱给她们吧？” 赵静在心里想着。 要是小弟会怎么做？我如果借钱给她们，小弟会不会生气？ 她知道，自己要是借钱给这位大姐，赵文牧肯定不会生气，但也不会觉得她做得好。 小弟不是个烂好人，他有自己的原则。 想到这里，她知道该怎么做了。 “大姐，房子我出2200买下，然后我可以每个月5块钱租给你们住三年。” 一个月5块钱的租金，已经是极低极低了。 这位大姐也在忧愁没了房子，以后一家人住哪里。 但眼下顾不上那么多了，先给男人治伤保住命最要紧。 赵静这话，让她喜出望外。 但是还没等她说话，赵静接着开口了： “但是我们必须签好协议，你将来要是反悔了，要五倍房价赔偿给我！” 五倍赔偿，那就是块。 “不会反悔，不会反悔！” 大姐连忙点头。 双方很快签好协议，赵静爽快地支付了房款，在街道干部帮助下办好过户手续。 只希望等房子涨价了，这大姐一家人不要来闹事吧！ 赵静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是错，总之，这件事，她良心上没有不安。 赵欣在一旁若有所思地看着。 她也在一点点成长。 …… 山前村，赵文林果园。 今天又有一头肥硕的大野猪。 “陈大爷，好久没看见野猪了啊！” 赵文林给老爹、陈大爷、宋叔几人递上香烟，几个老人平时都是抽烟袋锅子。 不过他们现在开始买烟丝和卷烟纸，自己包卷烟抽了。 生活，总是在不经意间发生变化。 只是今年，格外突出罢了。 老人嘿嘿笑笑。 “是啊，大侄子，野猪不好抓啊！” 老人大孙子上上个月就结婚了，现在孙媳妇也怀孕了，他只觉得现在的日子真好。 还想再活二十年啊！ “二哥，我要那只兔子，那只白色的，好可爱啊！” 宋芸现在已经不吐了，也已经开始显怀。 赵文广一早就从县城回来了。 “好，那咱们把它带回去。” 晚上，赵文广家。 “二哥，这是什么？” 宋芸指着盘子里的肉丁问道。 “兔子啊，不是你要的兔子？” 赵文广有些不明所以，他现在厨艺也不错了呀。 “啊！兔兔那么可爱，为什么要吃兔兔？” 宋芸开始抹眼泪。 赵文广心里：一只死兔子，拎回家不吃，难道是供起来吗？ 嘴上：“乖，不哭不哭，咱不吃了。” 宋芸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飞快地吃着兔肉丁。 怀孕的女人，有时候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 山前村，青山建材厂。 “队长，明天就开窑了！” 第一批的红砖即将出窑，大家伙心里满是激动。 恨不得天天住在这里。 赵学磊放眼望去，占地广阔的晾晒场上，铺满了还没干透的预制板。 他们的预制板已经开始出现在县城的工地上。 这批红砖也预定了出去，只要质量没问题，买家就会来直接拉走。 “老徐，那些野兔、野鸡养的怎么样了？” 赵学磊想了想，问道。 村里的一切变化始于赵文牧，这小子一直在做野味，还怂恿自己养殖野兔、野鸡。 赵学磊越想越觉得这背后有深意。 所以，他对野兔、野鸡的养殖很上心。 “野兔的养殖不太理想，都已经是成年兔子了，养活了只有不到一半。” “野鸡还不错，抓到的那窝小野鸡全养活了。” 老徐接着把养殖过程中遇到的一些问题一一说来。 “关键还是下一代的繁殖啊！要是能繁殖出下一代，从小开始养大，野性会降低很多。” “这个问题急不来，一点点来吧。” …… 山前村，鱼塘。 “赵家妹子，今天有螃蟹400多斤，蝲蛄300多斤，你看看，都在这儿了！” 王大增还是一身泥巴，憨厚地朝赵文君笑笑。 赵文君挨个箩筐检查了一下。 “没问题，王大哥，过称吧。” 新来的螃蟹和蝲蛄都会先在一个水池中适应一下，之后才会放入鱼塘里。 王大增走后不久，另外三拨卖螃蟹的人来了。 这些都是赵文君自己联系的卖家。 “文君妹子，今天收了螃蟹880斤，蝲蛄760斤，一共是1640斤。” 郑光明在纸上写写画画，计算了一会儿后说道。 赵文君学历不高，尤其是算数不太好，倒不是算不准，就是有些慢。 她这些天每天都去山东头村的夜校学习。 回家了只要有时间就看书。 处理完鱼塘这边的事情，郑光明起身准备走。 “小郑，今天来家里吃饭吧！” 刘素芳连忙喊住他。 这俩孩子真让人着急，一个比一个慢性子，刘素芳都要看不下去了。 …… 时代的车轮滚滚向前， 一个个平凡的人，或被其裹挟，或主动拥抱，亦在向前走着。 过去，终会成为历史， 未来，仍在等待书写。 …… 第一卷大时代前章完。 第八十八章 小龙虾馆开业 10月19日夜，县城新家。 “媳妇，平阳县城的商铺都被你买走了吧？” 赵文牧看着账本上块的数字震惊不已，他原本以为赵静她们能买个3、4万块就不错了。 毕竟小小的平阳县城哪有太多商铺！ “也不全都是买的啦！其中块是买房子花的钱，还有块是租房子的钱。” 赵静语气柔柔弱弱的，有些撒娇的样子。 确实，能买的她都买下了；不能买的，也尽量租了下来。 “你真厉害！” 赵文牧凑上去亲了她一下。 这会儿赵欣早就识趣地躲在自己房间里看书去了。 赵文牧下血本买了一台收录机放在她房间里，以免某些动静影响到小姑娘身心健康。 小姑娘迷上了听磁带。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 好象花儿开在春风里 开在春风里 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 ……” 邓丽君纯净温婉、富有磁性的嗓音想起，赵欣小姑娘感觉自己仿佛是徜徉在风情万种的老上海，万缕情怀的小城，又见炊烟的乡村，悲春悯秋的唐宋… 香江来的歌曲风靡一时，小姑娘天天听都听不够。 “赵文牧，你不想再要一个小孩吗？” 赵静一声娇娇柔柔的“赵文牧”，简直就是火箭点火的指令。 赵静合上笔记本，把存折小心收起来，很认真地跟赵文牧讨论这个话题。 这个问题，她憋在心里很久了。 他们只有一个女儿，再要个孩子是最最正常的想法。 即便是计划生育也不影响。 赵静从来不嫌弃小囡囡，那是她的心肝宝贝。 但她很在意赵文牧的想法。 他到底是什么想法呢？每天变着法儿地折腾自己，却又每次不会忘记那个小东西。 谁知道赵文牧压根不回答她，不由分说地抱起她就往卧室走。 田田荷叶贴方池，姐共情郎春兴迷。 郎探花蕊，姐弄玉枝。两情迷恋，颠之倒之。 颠之倒之。 …… 赵静柔弱无骨地趴在赵文牧坚实的胸膛上，伸手在他胸前画着圈圈。 “赵文牧，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她噘着嘴说道，有些委屈的小样子，让赵文牧再次蠢蠢欲动。 她立刻扯过被子，拱到一边去。 赵文牧从背后搂住她。 “阿静，我以前说过的，你要上学不方便，而且你现在还小，过几年再生小孩对身体也好。” 听着赵文牧说自己“还小”，赵静觉得有些好笑。 她是姐姐好吗？ “赵文牧，我不小啦！” “嗯嗯，不小不小！” 赵文牧伸出安禄山之爪，蹂躏一番后说道。 赵静不理他了。 “阿静，你别胡思乱想，我心里永远只有你和囡囡。” “嗯，赵文牧，我信你！” “哎呀，你别动！” …… 次日，赵文牧安坐家中。 中午时分，赵文远、钱二牛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 “三哥，公布出来了！公布出来了！” “神了，三哥，真神了！” 他们几个人一早就蹲在县政府和便民市场前面等着。 因为赵文牧说过，这两天应该就会有重要政策公布，到时候他们的新店就可以开业了。 不一会儿，李国富也来了。 他手里拿着一份红头文件。 正是赵文牧一直在等待的。 齐鲁省关于允许个体户从事食品、饮食行业及小商品经营的公告。 继京城之后，齐鲁省也对个体户放开了商品经营。 “赵老弟，你真是厉害了啊！” 前些日子赵文牧就提醒过他，国营饭店的野味生意早晚会有竞争者。 他一开始还不以为然。 直到赵文牧的新店开始装修，他终于意识到，特么的这第一个竞争者不就是眼前这位老弟吗？！ 虽然国营饭店不做小龙虾和螃蟹，他们的菜品不冲突。 但是他们的客户冲突啊！ 光是冲着赵文牧新店那跟仙境一样的装修，多少高级客户会跑去他那边啊！ 赵文牧的新店可以说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有白丁。 高级客户在包间，普通客户在大厅，所有人一网打尽了。 他们国营饭店肯定会受影响。 亏他还替赵文牧担心呢，现在政策毕竟不允许私人开店，便民市场算是试验田，从摆摊开始摸着石头过河。 结果，今天省里的文件就下来了。 他可以放心开店了！ “李大哥，莫慌莫慌，国营饭店的客户跑不了！不过你们以后得努力从菜品、服务、环境上面创新了，不然早晚会被人比下去的。” 赵文牧直言劝谏。 “是啊，你说得对，暂时国营饭店不会受到很大冲击，但以后私人饭店多了就难说了。” 李国富苦笑着接话，接着又说道： “大势不可违，只能顺着潮流走下去！” “不错，有您这句话，我相信国营饭店总归能杀出一条路来。” 赵文牧点头赞同。 “去吧，到全县工厂区广而告之，今天老赵家小龙虾馆正式开业，所有菜品打八折！” 赵文牧提前印好了一批黑白小传单，这会儿赵文远、钱二牛、宋冠军、刚子这些人全都在，正在分发传单。 一群人激动地脸色潮红，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大家伙儿走进老赵家小龙虾馆时的表情了。 “李大哥，既然来了，跟我一起去趟县政府呗！” 赵文牧拉着李国富就往外走。 从这里步行到县政府也就十分钟不到。 “同志，你好，我想办理营业执照！” 不错，他来这里就是抢在第一个办理营业执照。 有李国富在，自然更方便办事。 县政府的工作人员一听他是“老赵家正宗小龙虾”的赵文牧，态度立刻更加积极和善。 这位可是市里领导一直关注的对象呢！ 所有的材料都是现场准备的，毕竟餐饮业的个体户营业执照注册，县政府也是第一次办理。 流程只好暂时参考手工业的来。 所有领导直接现场坐镇，需要谁审核、谁签字，当场就能搞定。 即便是这样，也足足用了三个多小时才全部搞定。 县政府也以他这次办理为蓝本，大致梳理了相关注册的流程。 赵文牧以自己的名义注册了“老赵家小龙虾馆”，以赵静的名义注册了“老赵家正宗香辣蟹”。 反正两年内他们俩领不了结婚证，至于两年后的事情，到时候再说。 不仅如此，他还向工商局提出了“正宗小龙虾”、“正宗香辣蟹”、“平阳县特产”的商标注册要求。 县工商局还真没办理过此类业务。 毕竟你说正宗就正宗了？你平阳县特产了，别人的又算什么呢？ 赵文牧现场给一群领导解释了半天建立品牌的重要性，反正意思就是以后小龙虾要成为平阳县的一道名牌。 而我，老赵家正宗小龙虾，肯定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保护我，就是保护平阳县小龙虾产业。 领导最终被说动了，指示县工商局尽快把这件事情办好。 当天下午，平阳县各处商铺、门面房以及沿街的房子都开始疯狂涨价。 赵静、赵欣骑着自行车，喜气洋洋地在城内各处巡视，打听房价上涨情况。 五点钟不到，小龙虾摊前面已经围满了人。 “老板，今天真的是菜品全部八折吗？” 不断有人来问。 负责招呼的活计一遍遍重复着同样的话。 “老赵家小龙虾馆今天开业，全场菜品八折！” 五点零八分，在震天的鞭炮声中，赵文牧和赵静一人扯着一头，将红绸扯了下来。 古朴厚重的巨大牌匾上“老赵家小龙虾馆”几个大字苍劲有力。 一束束彩色气球堆在门口。 不仅如此，还有两个硕大的花篮。 分别是县国营饭店和县政府赠送的。 赵文牧办理营业执照的时候，县政府就安排人去定做花篮了。 所有来吃小龙虾的人，在小吃摊负责招待的张晓彤都会尽可能把他们往店里引。 听说赵文牧给开一天3块钱的工资，张晓彤的老娘立刻就把她送来了。 之前却是死活不让她出来。 毕竟张晓彤出来了，家里就只能她自己做饭、打扫卫生了。 客人们看着奢华气派的饭馆，大多有些犹豫、畏惧。 这是他们能来的地方吗？ 这里虽然远没有国营饭店气派，但真的是他们这些普通工薪阶级消费得起的吗？ 张晓彤见谁都笑呵呵的，而且她年龄小，更显亲切。 对于每一个有所犹豫的顾客，她都是满面春风地笑着接待： “您放心，店里跟外面菜品的价格是一样的。在店里吃不用担心刮风下雨，冬天也不冷，里面坐着也舒服，您进去瞧瞧就知道了。” “今天真的打八折吗？” 很多人还是将信将疑。 “对的呢！今天所有的小龙虾和螃蟹都是8毛钱一斤，除此之外，今天的毛豆和花生、啤酒饮料也都比平时便宜不少！” 毛豆、花生这些都是后来开发的，价格很便宜，也不是主要的利润来源。 所以今天这些东西以及啤酒饮料基本就是成本价出售。 大家伙儿白天就收到了传单，这会儿基本都是拖家带口或者带着心仪的姑娘来的。 小龙虾、香辣蟹很贵，平时也不舍得多吃，这次好不容易打折，自然要来过过瘾。 来都来了，自然是要进去看看的。 第八十九章 生意火爆 （呃，88章应该是第二卷首章，就这样吧） 广阳大街，老赵家小龙虾馆。 一走进去，所有的顾客第一时间都傻眼了。 这是什么地方，简直就是传说中的神话世界好吗？ 赵静、赵欣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站在吧台欢迎每一位进场的客人，好多男同志甚至脸红红的不敢去看她们。 现代化的吧台，舒适的用餐区，柔和的灯光，流水潺潺，树影瞳瞳，置身其中，仿佛在溪水山林中。 在这样的环境里吃小龙虾，真的是太有野趣了。 不论大人小孩，一下子就挪不开眼睛了，贪婪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小孩子更是一下子呼啦啦围住了水族箱，指着里面的各种生物哇哇乱叫。 “哇！螃蟹！螃蟹！爸爸你看！” “大虾虾！” “海龟！海龟！海龟！” 赵欣很努力地控制着面部表情。 小孩子的尖叫实在是太刺耳了。 “这是什么鱼，真好看！” “这个珊瑚是彩色的哎！” 不得不说，海洋生物水族箱激起了所有人的兴趣，就连大人也忍不住驻足围观。 他们很小心地把自家孩子圈在身边，不让他们到处乱跑。 一是怕他们不小心伤到，二是怕他们弄坏水族箱。 这个东西一看就很值钱，他们肯定赔不起。 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两个水族箱甚至比小龙虾馆本身还要出名。 无数人带着小孩子慕名而来，只为了见识活生生的海洋生物。 这里简直成了平阳县小孩子的乐园！ 多少人长大以后，还会津津有味地回忆起老赵家小龙虾馆的水族箱，这里直接成为了一代人的回忆。 店里的所有员工全都身着统一的工作服。 也不是完全统一。 一半是橙色衣服，写着老赵家正宗小龙虾。 一半是红色衣服，写着老赵家正宗香辣蟹。 每一种衣服都不超过7个人。 其实算上后厨里的人，整个店铺里已经将近20人了。 毕竟是开业第一天，人手多一些，避免忙不过来。 以后正常运营了，大概十个人左右就够了。 饭馆一整天都开门营业，实际上客流量比小龙虾摊更平均一些。 饭馆旁边还挖了一个小水池，鲜活的螃蟹、小龙虾可以放在里面暂养几天。 这样冬天里万一下大雪，不能及时从村里补货，也能应付一两天。 饭馆的营业时间跟便民市场一样，晚上八点停止营业。 实际上是八点不再接客，一般最后一桌客人吃完也就将近九点了。 大概六点多，整个店里楼上楼下就客满了。 在这么好的环境里，人们也不自觉地多点了一些吃的。 原本只打算买两斤的可能就买了三斤甚至四斤。 还有很多人吃完了又不舍得离开，只好再点一些慢慢吃。 相对来说，第一天的翻台率赵文牧有些不满意。 但这也没辙，毕竟饭馆里面太新鲜了，大家就不自觉地延长了用餐时间。 相信以后会慢慢变好。 这也就导致外面一直有很多人排队，甚至排队时间比较长。 而露天场地那里，竟然几乎没有人。 “同志们！现在餐馆里面用餐的人很多，等待的时间比较长！如果你愿意在外面用餐，每桌送一盘毛豆，一盘花生！” 为了安抚等待时间过长的人，也为了分流，赵文牧只好如此。 然而买单的人很少。 大家还是想进到餐馆里面用餐。 甚至有人想提前预约第二天的位置。 不要说后世各种制度咋先进啥啥的，其实这些东西很早就已经出现在人民群众的生活实践中了。 直到九点多，最后一桌顾客离开，所有人聚拢在一起，在店里随便找个位置瘫坐着。 “小弟，生意也太好了吧，以后要是天天这样，怕是要累死呦！” 刘秀梅扶着腰艰难地坐下来。 就连最吃苦耐劳的大嫂都这么说了，其他人更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作为老板的赵文牧颠了一晚上大勺，这会儿整个人只想趴着不动。 一直站着的赵静、赵欣和张晓彤也在揉着腿。 她们不止要招待顾客，还要帮着端盘子、收拾桌子。 所有人都是跟陀螺一样，高强度地忙碌了一晚上。 水池里原本给明天准备的螃蟹和蝲蛄也没了一半。 大家强打起精神来，把店里收拾干净，这才准备回去休息。 这里晚上有便民市场的保卫人员巡逻，所以店里晚上不需要留人看守。 赵文牧内心的想法是，这个年代终究不太平，没必要为了点财物冒风险。 万一夜里真的有人进店偷东西，丢了东西无所谓，伤到人就不好了。 他在附近租了一个小房子，晚上几个男的就去那里。 女同志去他家，家里卧室足够，而且以后常在这边的女孩子就只有张晓彤一个人。 回到家，赵静强撑着算完账。 “小弟，今天卖出去小龙虾797斤，香辣蟹688斤呢！” 集结了几乎全城的消费力，这个数字并没有多意外。 也不可能每天都销量这么高。 不过随着商业政策放开，很快就会涌现出大批有钱人，饭馆的生意只会越来越好。 1块钱一斤的小龙虾，在1980年是奢侈品，在1982年可能只算轻奢，到了1983年可能很多人都吃得起了。 不管怎样，短期内这个价格不会改变。 “今天的营业额竟然有1448块钱！” “不过扣除所有成本后，利润大概只有570块。” 今天菜品打了八折以后，毛豆、饮料什么的都不赚钱，小龙虾的利润也一下子少了不少，这个年代电费也很贵，开店之后成本上升不少。 最终算下来利润只有570，似乎比他们摆摊的利润没多多少。 赵文牧伸手捏捏她的脸。 一张小脸皱得更紧了。 “姐，570块都嫌少了，你让我很为难呀，弟弟就这么点能力啦。” 赵文牧笑着逗她。 赵静小脑袋往旁边一歪。 “对喔，570块啦，以前咱们好几年都赚不了这么多。” “哎呀，小弟你真是太厉害了！” 她张开双臂给了赵文牧一个大大的拥抱。 赵文牧回之一吻，轻轻落在她光洁的额头。 接下来几天龙虾馆生意持续火爆，直到人们的新鲜劲儿过去，才总算是回归正常。 即便如此，每天的总售卖量也在900斤左右。 因为是包含了配菜，实际消耗小龙虾和螃蟹大约700多斤。 扣除掉所有成本后净利润大概500块。 一些机关、企业也开始在小龙虾馆招待客人、举行宴会，无形之中确确实实挤占了国营饭店的市场份额。 这也没办法，毕竟老赵家小龙虾馆在平阳县城家喻户晓，在这里进行招待活动，高端大气上档次，效果更突出。 “媳妇，现在那批房子什么行情了？” 囤的那些商铺，赵文牧完全交给赵静运作，除了偶尔打听一下，满足一下赵静炫耀、显摆的小心思，其他时候从不过问。 正在看书的赵静，听见这个问题，立刻放下书本，端坐在沙发上。 这是赵文牧去友谊商场买的新鲜东西，弹簧沙发，赵静现在最喜欢团在上面看书。 “那些房子现在价格大概翻了1.07倍，房租的话，涨了大概1.17倍。” 小数点后两位都出来了，可见赵静对这个事情是有多上心。 说起这些房子，简直是如数家珍。 恨不得一套一套说给赵文牧听。 赵文牧耐心地听着。 这是他的姑娘做成的第一笔交易，不出意外的话，这笔交易盈利10万以上！ 赵静越说越兴奋，说起这些房子，就跟数钱一样。 开心，快乐，满足！ “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出手呀？” 赵文牧把她的手握在手心里，轻轻揉搓把玩着。 “嗯，租来的那些，我决定从明天开始就往外出租啦，现在价格已经基本稳定，一直空置着不划算。” 赵静一门心思都在房子上面，完全没有在意赵文牧的小动作。 “买的那些，价格还在缓慢上涨，咱们要是不着急用钱的话，我觉得可以再等等！” 房价持续缓慢上涨的趋势，将会持续很多年。 但直到九十年代之前，除了一些特殊时点，涨幅也不会很大。 “你说了算，我的小富婆。” 赵文牧作势扑了上去，两人嬉笑着闹成一团。 “对了，你之前说的那个大姐，现在什么情况？” 赵文牧希望那位大姐没有贪心不足，伤了赵静那颗善良的心。 “那位大姐的男人已经做了手术，恢复的不错，他们来找过我，说想把临街的墙打通，在那里开个小卖铺。” 现在房子属于赵静，搞装修按道理要先得到她的同意，没毛病。 “你不用担心啦，他们没有想要毁约，也没说什么难听的话，不仅这样，他们还对我很感激呢！” 赵静仰着头，一副求表扬的样子。 赵文牧摸摸她的小脑袋。 他最近很节制，主要是白天太累，夜里有点力不从心。 谁料赵静还是仰着头。 看着近在咫尺的红唇，赵文牧忍不住亲了上去。 ...... 没有事后一根烟。 赵文牧瘫倒在床上，呆呆看着屋顶。 赵静向着一旁侧躺，其实在偷偷笑。 “麻蛋，什么红桃k、蚁力神、中华鳖精的，这辈子老子要抢你们生意了！” 第九十章 包租婆，阿静! 平阳县城。 赵文牧给自己放了几天假，专心陪赵静、赵欣出去租房子。 往外租房子！ 赵静、赵欣各自把一大串钥匙挂在自行车把上，叮铃当啷地穿行在平阳县大街小巷，好不招摇。 长长的马尾辫随风摆动，好像一只快活的小蝴蝶。 “三姐，咱们是不是发财啦？” 小蝴蝶眯着弯弯的眼睛，摇着手里的钥匙串，跟赵静一样财迷。 “没出息！” 赵文牧看着赵欣这样子，忍不住脱口而出。 却见赵静晃动钥匙的手停在了半空，一张小脸上面得意、兴奋的表情僵在那里。 呃，刚才的话还能收回去吗？ “哼！赵大老板当然看不上这点小钱啦！” “呃，我错了，媳妇！” “唉，我又闻到了恋爱的酸臭味儿。” 赵欣夸张地捏着小巧的鼻尖，还用手挥了挥面前的空气。 赵静伸手去戳她咯吱窝，两个女人欢快地打闹成一团。 “赵同志，你可算是来了！” 商铺门口，早早就等在这里的人，一看赵静来了，立刻站起来迎接。 好不容易等到这处铺子往外租了，可得赶紧租下来！ 平阳县城各处的铺子都在涨价，找一个位置、大小合适的，可不是那么容易。 这位年宅久老哥有一手炒瓜子的好手艺，往年只能逢年过节偷偷在工厂门口、家属区卖一些。 现在政策放开了，他立刻就动了开店的心思。 但找了好几天，就觉得这个铺子最合适。 家里好不容易凑够了钱，要租店面、装修、买工具，这笔开支不小，只能有一次机会，必须精挑细选！ 赵文牧听见这位老哥的名字，心里也是一乐，好家伙人家年广久，你年宅久，要不你家瓜子干脆叫大聪明瓜子吧。 租金价格双方已经谈妥了，这会儿直接签协议就成。 “老哥，你这瓜子有名字吗？” 年宅久听说了，眼前这位看上去比自己小儿子年纪还小的青年，可是老赵家小龙虾馆的赵老板。 那地方，据说比皇宫还气派！ 他可不敢怠慢。 “赵老板，我这就是小手艺，炒瓜子罢了，还要有个名字吗？” “那当然了，年老哥，你看我那老赵家小龙虾馆，有了这招牌，一提老赵家，谁不知道是我那儿！” “一提正宗小龙虾，大家就知道是哪儿了。这就是招牌的好处！” 赵文牧闲心大发，很有兴致地跟年宅久聊天。 年宅久眼前一亮，他虽然不懂招牌的意义，可这位赵老板的话得听呀！ “赵老板，要不你帮我想个招牌吧？我没上过学，字都不认识几个。” 年宅久憨笑着说道，脸上稍有些忐忑。 “年老哥，要不就叫大聪明香瓜子怎么样？宣传语就是大聪明香瓜子，越吃越聪明！” “这个好！这个好！” 年宅久想都没想就高兴地说好，还请赵静帮他写下来。 年宅久像是捧着什么珍宝一样，把赵静给他的小纸条小心翼翼地揣进兜里。 赵文牧突然觉得有些愧疚。 人家珍而重之的请教，炒瓜子是人家全家的生计，自己这个玩笑是不是有些不合时宜了？ 他凝眉思索起来。 “大聪明”这个词语，现在并没有什么贬义，聪明总归是好的，这个招牌和宣传语没什么大毛病。 “年大哥，你现在炒的瓜子、花生都是没有味道的吧？” 他想到一个好主意，权当帮对方一把。 “那哪能！赵老板，我炒的瓜子可香了！” 年宅久进城自然带了不少瓜子来，待会儿还要在城里卖呢。 说着他就抓了一大把递给赵文牧。 赵文牧接过来，不错，他的瓜子粒大饱满，火候也恰到好处。 “年老哥，你这瓜子确实很香。我觉得你还可以尝试着炒一些其他味道的瓜子、花生，比如咸味的、五香味的、奶香味的。” “大家的日子越来越好，肯定也会喜欢一些新鲜玩意儿。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年宅久这次仔细想了一会儿，对啊，赵老板的小龙虾馆不就是新鲜玩意儿吗？ 以前谁能想到又腥又费劲的螃蟹能那么好吃。 听人说，老赵家小龙虾馆有各种口味的小龙虾和螃蟹？ 年宅久决定了，今天下血本去尝一下。 “赵老板，你真是太厉害了！” 年宅久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到了晚上，他战战兢兢地走进老赵家小龙虾馆，看着橱窗里展示的各种口味的小龙虾和螃蟹，闻着诱人的香味，对白天里赵文牧的话有了更深刻的体会。 人们需要更好的商品和服务！ 当然，他脑子里没有商品和服务的概念。 但他明白，更好吃的瓜子、花生，就是他要做的！ 其实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我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主要矛盾是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同落后的社会生产力之间的矛盾。 谁掌握了这个真理，谁就握住了时代的脉搏！ 年宅久自然没有年广久那么一番成就，但若干年后他的大聪明香瓜子同样闯出了一片天地。 继承家业的年小涛后来说道： “我父亲的成功，起源于赵文牧先生的那番指导。” 若干年后，一个又一个改革先驱、时代大佬站出来诉说赵文牧曾经的指导和帮助，彻底坐实了赵文牧“时代导师”的名号。 “行啊，三哥，你可以去给人当导师了！” 从这个铺子走后，赵欣嬉笑着调侃赵文牧。 赵静看着赵文牧的眼神里满是崇拜。 三个人足足用了两天多时间才把所有铺子处理完。 平阳县城的铺子，没法跟京城一样直接预收一年租金，全部都是押一付一。 “三姐，快看看，咱们能赚多少钱！” 回到家，赵欣也不避嫌了，缠着赵静就开始算账。 “所有铺子租金加起来是一个月块，咱们的成本是块。” “一个月能赚块！” 赵静把笔记本递给赵欣。 两个小姑娘看着上面的数字，感觉就跟做梦一样。 赵文牧也不禁感慨，在信息优势面前，其他伎俩真的只是小儿科！ “两位美丽的包租婆，以后我就靠你们养啦！” 赵文牧张开双臂，作势要左拥右抱。 “想得美！” 赵欣一溜烟跑没影了。 终于把这一百瓦的电灯泡给吓跑了！ 休息了好几天，他自认为现在优势很大！ 他把赵静揽到怀里，正要做点坏事儿，小囡囡突然叫了起来。 “嘛！嘛！” “妈妈！妈妈！宝宝叫我妈妈了！” 赵静不由分说地推开赵文牧，冲到小囡囡面前。 “囡囡，再叫声妈妈，再叫声妈妈！” 小囡囡好早就会“叭叭”、“叭叭”的喊了，可是还一直不会说“妈妈”，赵静有一次还因为这个事情吧嗒吧嗒掉眼泪。 把赵文牧看得又心疼又好笑。 被媳妇一把推了个趔趄的赵文牧，苦笑着走过来。 自己跟囡囡，谁在媳妇心里更重要，结果一目了然呀！ 小家伙嚎了一嗓子之后，又安静了下来。 赵静急得眼泪快要在眼睛里打转了。 赵文牧拍拍她的后背，把小家伙抱起来。 “来，乖宝宝，再叫声妈妈，妈妈！” 小家伙闭着嘴巴，只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爸爸妈妈。 “叭叭！” “叫妈妈，妈妈！” “叭叭！” 赵静这下子是真的快要哭了。 赵文牧一边安抚着妻子，一边不停跟小家伙拉扯。 “妈妈！” 终于，小家伙清晰地喊出了第一声妈妈。 “妈妈在这儿，妈妈在！” 赵静把她抱在怀里，眼睛里笑出了泪花。 小家伙是她的命，最苦最难的日子，她就摸着自己的肚子，跟她，也跟自己说： “宝宝，你爸爸不喜欢我们，以后咱娘俩好好活下去好不好？” 小家伙的存在就是她努力活下去的动力。 虽然赵文牧后来变好了，可她对小囡囡的爱只会越来越多。 小家伙先学会喊“叭叭”，她心里既高兴又有一点点委屈。 只能不断告诉自己，是因为小弟天天抱着囡囡教她“爸爸”，小家伙才先学会了这个。 赵静抱着小囡囡又哭又笑。 赵文牧轻轻把母女俩搂在怀里，心里有些悻悻。他心知媳妇这么失态，跟自己以前干的那些好事儿脱不了干系。 赵静抱着小囡囡一晚上都不肯松手，睡觉也要让小家伙挨着自己。 赵文牧迷迷糊糊正要睡着，就听见赵静喊他。 “小弟” “嗯，怎么了，媳妇？” 睁开眼睛，却见赵静把一只手伸了过来。 赵文牧伸出手，牵住那只纤纤素手。 “小弟，白天冷落了你，对不起。” 赵静这会儿想起自己推开赵文牧的事情，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没关系的。” 大手握着小手，而在两只手下面，是四仰八叉呼呼大睡的小囡囡。 “赵文牧，你想不想…” 只需要前三个字，赵文牧就觉得浑身燥热起来。 然而看着两人中间的小家伙。 这么小的孩子应该什么都不懂吧？ 懂还是不懂呢？ 他有些犹豫了。 可不能影响了闺女身心健康。 管不了那么多了。 赵文牧欺身而上。 嗯，果然自己还是年轻的，上次只是发挥失常。 第九十一章 涨工资 山前村，鱼塘。 秋高气爽，晴空万里，正是一年中最舒爽的时节。 一篓一篓的大螃蟹、蝲蛄正等待着倒入池塘，竹篓里一只只螃蟹努力往上爬着，眼看就要成功了，却又被下面的兄弟姐妹给扯了下去。 其他螃蟹乐此不疲地想要逃离这里。 然而总是被其他同伴给拉扯下去。 “阿欣，看着这些螃蟹，你学到了什么？” 赵文牧一家三口还有赵欣回了村里，打算住几天。 “闹得越欢，死得越快？” “螃蟹还是香辣更好吃？” “八条腿的都是美味？” 赵欣一连给出好几个答案。 一边伸出手指挑逗着螃蟹，螃蟹想去夹她的手，然后就会夹到其他螃蟹脑袋、钳子上，接着就乱作一团。 “错！是要挑选好队友，猪队友只会给你拖后腿！” 赵文牧轻轻敲着她脑袋。 赵欣也不躲，就这么脑袋一缩一缩的挨着。 “猪队友只会给你拖后腿。” 其他几人心里默念着这句话，纷纷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三哥，那我们是好队友还是猪队友？” 赵欣偏过头来问赵文牧。 赵文君、郑光明还有宋芸、赵文广几个人也都侧耳听着。 就连赵静也看了过来。 “你是不是傻呀！你们当然是好队友，是我的得力助手、左膀右臂！” 赵文牧给了她一个脑瓜崩。 “那三哥你岂不是三头六臂！” “嗯，三哥是三头六臂，你是一头二臂！” 赵文牧哈哈笑着去看螃蟹了。 “小弟，螃蟹和蝲蛄养得都不错，现在死亡率只有千分之二不到，总体上也没瘦，甚至还稍稍长了一点。” 赵文牧翻看着笔记本。 赵文君在一旁做着介绍。 赵文君的字就跟她的人一样，外表柔柔弱弱，内在坚韧顽强。 笔记详细记录了螃蟹、蝲蛄的收购、养殖过程。 把各种数字、心得都总结在了上面。 这些经验对以后扩大养殖很重要。 这几个月，赵文君整个人也变了一番模样，跟赵静之前的变化一样。 瘦削的身板稍稍有了一些肉，手上的茧子也一点点软化、消退。 就是皮肤反而变得更黑了些，这也没办法，她天天在池塘这里守着呢。 最关键的是，精气神不一样了。 赵文君变得更加自信、主动，更有青春活力起来。 “现在天气开始转凉了，收购量已经开始缓慢下滑，怕是满足不了小龙虾馆的需求量。” 赵文君说起这个，稍稍有些担忧。 “要不我再找几个人去抓螃蟹？” 赵文牧拉着她到池塘边。 这个其实不能怨赵文君，赵文牧原计划的收购量是8万斤，足够小龙虾馆一整个冬天大约120天的消耗量。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小龙虾馆实际消耗量最后稳定在了780-840斤左右。 稳妥起见，至少应该备足9万斤货，10万斤最佳。 “没关系，就这么多吧，到时候开发几个新菜品，对冲一下就行。” 冬天嘛，火锅、烤肉什么的也很香啊！ 赵文牧自己就很喜欢冬天围着锅子涮肉。 上次他还专门从京城带了个铜锅回来，计划着冬天里一家人吃铜锅涮肉呢！ 不过，既然准备开发新菜品，相对应的厨具、餐具都得提前准备起来了。 今天全家聚餐，还有另一项任务。 家族会议。 吃过饭，一家人围坐在院子里，赵学海在一旁的石凳上喝茶抽烟。 完全是事不关己的样子。 管不了喽，孩子们都有出息了！尤其是赚钱的事情，只要不是有太大风险，他是不准备发言了。 赵文牧要说的主要是两件事。 “干蘑菇现在的价格比较稳定，差不多平均8毛2一斤。” 他们的蘑菇有很多个品种，自然不可能价格全部一样，只能说一个平均数。 干蘑菇的平均成本大概有6毛5分钱。 赵文林他们几家当时都把全副身家投了进去，尤其是赵文君，手里只有722块钱，竟然投了700块。 她的想法很简单，这些钱本来就是小弟给的，小弟需要还给他就是。 这么一算，18多万斤干蘑菇竟然只赚3000来块钱。 大家脸上立刻浮现出担忧来。 不过好在没有亏钱。 “小弟，干蘑菇要现在卖吗？” 赵文燕问道。 收蘑菇耗费了大家很多的心血，就这样卖出去，实在是很心疼，但也没有办法。 “大姐，现在不卖。等到了冬天，干蘑菇会涨价的，那时候才是干蘑菇的销售旺季，大家放心就行。” “干蘑菇肯定能赚钱，而且赚得比大家想象的还要多！” 赵文牧可不想让大家未来两三个月一直提心吊胆过日子，所以一定要时不时给大家打打气。 说实话，干蘑菇的事情，众人也不是很心虚。 不管怎样，收蘑菇的钱都是自家的，并没有借钱。 现在收野味和小龙虾馆也是天天赚钱，干蘑菇即便是全赔了，日子能也照常过下去。 即便如此，赵文牧这话还是让赵家众人安下心来。 大家对他现在是信服的。 “第二件事，是给各家的工资。” “我打算把每家的工资提高到50块钱一天，二姐30块钱，阿欣20块钱。” 现在赵文林、赵文广、赵文燕三家都是20块钱一天，赵文君也是20块钱，赵欣10块钱。 相当于除了赵文君之外，其他人基本都是翻了一倍多。 这个决定，在场所有人反应各不一样。 赵学海、刘素芳老两口很高兴，手心手背都是肉，老三过好了，没忘了哥哥姐姐还有妹妹，这是好事儿！ 赵文燕当即表示不同意。 “小弟，一天20块钱就已经够多了！我们有时候啥活都不干，还能天天拿20块，我这心里已经怪不好意思了。” 张振山身子动了动，也想帮着媳妇说几句，但他木讷，而且自己也不是赵家人，不知道说话合不合适。 最后挪了挪屁股坐了回去。 刘秀梅没有这些顾虑。 她拍拍赵文牧，笑着说道： “小弟，你刚在城里买房，以后还要供应阿静和阿欣上学。钱不是这样花的，还是跟以前一样，20块钱就行！” 难得她这么火爆脾气的人，也能说得如此语重心长。 宋芸就简单直白多了。 “小牧，我怀孕了，啥活不干还天天拿钱，怪不好意思的！要不以后你别给我钱了，我们家给10块就行！” 赵文广蹭地站起来。 “不行不行！小弟，别听小芸瞎说，20块挺好的！” 媳妇怀着孕呢，当然啥都要给她买好的，10块咋够？ 赵文牧摆摆手，示意大家先听他说。 “有件事儿我没跟大家说，我之前不是又去了趟京城吗，就顺便花11万8800块买了个院子！” 说完神气活现地叉腰看着大家。 “多少？！” 一片倒抽冷气声中，赵学海大声问道。 手里的烟袋锅子都在抖。 赵文牧于是把在京城当包租公的经历讲了一遍。 当听说他十几天时间赚了23万9千块的时候，所有人都震惊了！ 小弟这些日子卖野味、卖小龙虾总共赚了有个几万块，大家心里还是有这个预期的。 但那些钱都用来收蘑菇、开店、买房了。 他手里应该也没什么钱。 这是大家对赵文牧当下情况的猜测。 却没想到他手里竟然还有20多万！ 不仅如此，还在京城花了将近12万买了一个四亩多的大宅子！ 赵欣一听，立刻蹦起来。 把自己和赵静花了10万多买房、租房的经历完完整整讲了一遍。 “我们现在每个月房租能赚多块钱，那些商铺卖掉的话估计也能赚10万块！” 小姑娘略带稚嫩的面容，满是洋洋得意和“快夸我”、“快夸我”。 这下子大家嘴里都快能塞下一个鸡蛋了。 过了一会儿。 刘素芳出去把大门给关了上来。 “老三，财不外露，虽然你现在有钱了，也要藏着懂吗？” 赵学海有些不放心，如果赵文牧只是赚个3、5万，他倒是没觉得有啥问题，但是十几万甚至几十万的赚，着实还是有些吓到他了。 刘素芳也是一样，对着赵静就是一阵嘱咐。 谁能想得到，短短几个月，赵文牧已经积攒了这么丰厚的身家。 要知道往年全家一年也赚不了500块钱啊！ 赵文牧把这些告诉大家，当然不是为了让家人担惊受怕，而是让他们明白时代变了。 金钱观念也要变化！ “大哥、大嫂，子孟现在上一年级了，过两年子婷也上学了，咱这乡下哪有什么好学校，还是得进城！” “等卖了蘑菇能赚一笔，这段时间你们的工资也能攒一笔钱。到时候在城里买房，甚至买个我那样的房子都没问题！” “时代变了，没有知识不行！” 重生以来，赵文牧不断宣扬知识的重要性，赵家人现在都很看重知识。 赵静、赵欣在全力准备考夜校。 赵文君每天去山东头村上农民夜校。 闻言，赵文林、刘秀梅重重点头。 “小弟说的对！” “大姐、姐夫，你们也一样，明年远明就要上学了，不如直接让他去城里读书！” 赵文燕、张振山也点点头。 “二哥，将来我们的孩子也要去城里读书！” 宋芸抢白道。 第九十二章 荣家来人 山前村，赵文牧新家。 “读书！” 小囡囡鹦鹉学舌，发出了时代最强音。 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我也要去城里读书！” 乖乖在一旁待着的小子婷也软软糯糯地说道。 稚童最是天真可爱，一时间院子里笑语连连。 却也坚定了让孩子们进城读书的决心。 “小弟，我一个女人家，要这么多钱也没用，以后你就少给我发点工资，或者把钱都给咱爹娘就行。” 赵文君最后一个表态。 “不行！” 赵文牧态度很坚决。 赵文君也不知道怎么的，在小弟面前，总是忍不住乖乖听话。 “二姐，女人怎么了，伟人还说过呢，妇女能顶半边天！你看鱼塘这边，你处理的多好！” “不仅如此，女人手里要有钱！有钱你才能有话语权，不被男人拿捏着！凭什么女人就该伺候男人！大家同样赚钱的话，不应该互相照顾吗？” 这一番话，慷慨激昂。 在场的已婚妇女，只有宋芸以前被赵文广稍稍拿捏着，其他人，都是家里的顶梁柱。 呃，不，擎天柱。 当然了，以前最惨的是赵静，现在最幸福的也是她。 赵文燕欣慰地看着赵文牧。 “小弟，这话说得太好了！文君，你性子太柔，要学会立起来，不能再让人欺负了！” “三哥，你跟三姐是谁管钱？” 赵欣这丫头唯恐天下不乱。 赵文牧还没回答呢，赵静有些羞涩又有些自豪地说道： “我管账，小弟一天给我开50块钱工资！” 有了这笔工资，她现在挺舍得花钱的，经常会给赵文牧买个衣服、鞋子什么的。 赵文牧给自己媳妇开工资的行为，着实让所有人开了眼界。 新的工资方案就这样定了下来。 当晚赵欣跟赵文君还是睡在赵文牧老屋。 其实批了宅基地，建了新房子以后，赵文牧的老屋就属于违建了，虽然这个年代没有这个概念，但也是确确实实的违建。 按理说应该拆掉。 不过村里没人会提这事儿，房子也就一直留在那儿了。 没有了赵欣这个小灯泡，赵文牧终于可以大展拳脚，好好折腾赵静了。 粉香汗湿瑶琴轸，春逗酥融绵雨膏。 …… 二人折腾了整整半宿，最后在赵静苦苦哀求下总算作罢。 赵文牧自觉是个好学之人。 毕竟有很多姿势，不，知识可以一起学习。 比如赵静就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膝盖还可以碰到肩膀呢。 翌日一早，赵文牧打扫过院子，做好早饭，就在院子里劈柴。 这趟回来，还有另一件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炒制底料。 小龙虾和螃蟹的底料仍然是在山前村的老屋炒制。 这里工具、材料齐全，不用担心被人偷学。 吃过早饭，众人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然而，正当赵文牧纱布蒙面，烟熏火燎地炒制猪油底料时，一只堪称庞大的车队驶进了山前村。 来人正是荣仁一、荣方一兄弟。 陪同而来的阵容有些强大了。 冀省、晋省公安厅领导、漾泉市公安局局长、平阳县高官、县长、公安局局长、副局长... 除了杨宇平和平阳县长，其他人赵文牧一个也不认识。 这话要从冀省说起。 冀省领导接到京城的电话后，不敢怠慢，立刻组织专案组调查荣欣怡失踪一事。 荣欣怡的行动轨迹，很快就浮现在人们眼前。 她从家里出门后，先去街道办理了介绍信，之后便去了石门市。 然而，诡异的是，荣欣怡在石门市招待所住了一晚后，就失去了踪影。 公安查遍了石门市所有的饭店、招待所、私人招待处，仍然没有一丝线索。 事情就卡在了这里。 专案组焦头烂额，省里不停催促，每个人都压力山大。 谁都不知道荣欣怡去了哪里。 干警们甚至怀疑，荣欣怡会不会已经在石门市遇害了！ 这个可能让他们不寒而栗。 最终无奈之下，专案组只能持续扩大搜索范围，先是在石门市内大面积排查。 还是无果后，搜索范围进一步扩大到石门市周边县市。 终于，案件出现了转机。 井陉县一位经常跑石门市的国营企业运输司机提供了关键线索。 他竟然载过荣欣怡。 小姑娘说自己是没钱买车票回家，想让他帮忙捎到井陉县。 司机心一软，就把她捎到了井陉县。 有了这个关键线索，案情一下子明朗起来。 井陉县公交站的工作人员回忆起，确实有这么一个小姑娘来过，她乘坐客车去了晋阳市。 然而等到了晋阳市，案情又停滞了下来。 晋阳市各处招待所、饭店都没有小姑娘的踪影。 晋阳火车站、汽车站的工作人员也不记得有这么一个小姑娘。 毕竟每天都有那么多人！ 荣氏兄弟的心也随着案情进展上上下下，忐忑不安。 荣仁一干脆把司机和秘书全都叫了来，开车带着荣方一跟着专案组一起跑。 其实荣欣怡出了晋阳汽车站，就把介绍信给弄丢了。 没了介绍信，她买去漾泉市的汽车票可是费了一番口舌。 最后看在她是一位漂亮可爱、说话好听的小姑娘份上，售票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票卖给了她。 那按理说，这样一个小姑娘，售票员不可能不记得。 可为什么专案组调查的时候没有人提及呢？ 很不巧的是，专案组来询问的时候，当时那位售票员恰好休假没在岗位。 直到专案组第二次询问的时候，这位售票员才说出小姑娘去了漾泉市。 所有人又奔赴漾泉市。 就在他们往漾泉市赶的时候，晋阳市这边查询案宗，留意到了赵文牧当初报的失踪案。 为了帮赵欣找回家人，赵文牧在晋阳市和漾泉市都报了失踪案，还留存了赵欣的照片和他的联系方式。 专案组一到漾泉市，就立刻从当地公安局了解到了荣欣怡的情况。 毕竟公安局领导一看到荣欣怡的照片，就认出来了。 晋阳市这边赶过来的人也再次确认了这一情况。 看着王氏兄弟的案卷，荣氏兄弟抱头痛哭。 荣欣怡竟然差点被人强暴，更是差点被打死！ 荣仁一觉得都是自己的错，为什么没有早一些找到弟弟呢？ 要是早些找到弟弟，侄女又怎么会遭这些罪。 好在漾泉市和晋阳市公安局领导一再保证，赵欣，也就是荣欣怡离开晋省的时候是好好的。 两人才能稍稍放下心来。 然而一想到荣欣怡竟然丢失了记忆，还没一个陌生男人给带走了，他们心里还是有些担心。 哪怕这个人救了荣欣怡。 所有人马不停蹄地来到平阳县公安局。 没等杨宇平了解清楚怎么回事儿，就被众人裹挟着前往山前村了。 平阳县委的领导更是一头雾水，只能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前往山前村。 山前村。 杨宇平的212吉普在前带路，后面是荣氏兄弟的皇冠轿车，紧随其后是悬挂冀省、晋省、齐鲁牌照的数辆公安用车。 不一会儿，县委的波罗乃兹紧随其后来了。 赵文牧家。 空无一人。 赵静抱着小囡囡去了池塘，小囡囡非要看“大蟹蟹”，不给看就又哭又闹。 赵文牧在老屋炒猪油底料，整个人一股子麻辣味儿。 赵欣在帮他看火。 结果这丫头今天生理期来了，肚子疼。 让她回去休息又不愿意。 就想着看赵文牧炒底料，想知道为什么小龙虾这么好吃。 她从家里拿了一个小枕头垫在肚子上，又穿了件外套。 看上去就好像怀孕三个月了似的。 至少不比宋芸肚子小。 赵文牧才懒得管她呢！ 就这么任由她在旁边随便折腾。 荣方一颤抖着声音在赵文牧新家那边问着“有人吗？家里有人吗？” 没有人回答他。 赵文牧也听不见，锅里噼里啪啦响着呢。 杨宇平直接推开门，带大家走进去，家里没人。 荣仁一、荣方一看着这户人家气派的砖瓦房，还是二进小院，家里收拾得整整齐齐，心里也放下不少。 这样的人家，对荣欣怡图谋不轨的可能性要低一些。 当然，所谓气派，是相比村里其他人家。 这样的房子，自然不可能入得了荣仁一的眼。 杨宇平在一旁干着急。 这时候没有个手机是真的不方便啊，周围全是大领导，气氛也有些紧张，大家一路上都不怎么说话。 杨宇平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来找赵文牧。 心里十分焦急。 很快就有人把车队出现在村里的情况告知了正在砖厂的赵学磊。 赵学磊也顾不上其他的了，赶忙跑了过来。 还顺路把正在鱼塘的赵静、赵文君、郑光明一块儿喊上了。 “阿静，有人来找你家小牧，快回去看看。” 然而，没等他们赶回去，一群人已经被不远处浓烈的香辣味吸引了过去。 隔着低矮的院墙，就看见一个长相俊朗的青年人在翻炒着什么，还有一个大着肚子的小姑娘在往灶里添柴。 荣方一登时就觉得天旋地转。 欣怡怎么了？是被王顺宝糟蹋了？是被眼前这个男人给诱骗了？ 这位父亲一时之间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第九十三章 身世大白 山前村，赵文牧老屋。 荣仁一扶住就要倒下去的弟弟。 眼前就是自己的小侄女，荣欣怡了。 公安说过，欣怡没被王顺宝糟蹋，这个信息应该是准确的。那就只能是眼前这个男人了，这个青年人看上去不过20岁左右，长相倒是还可以，又是欣怡的救命恩人。 但欣怡才17岁啊！ 一瞬间，这位传奇大佬脑子里想了太多太多。 “阿欣，火再加大点。” 背对着众人的赵文牧没有看到院墙边围着的人。 “小赵，你先出来一下，我们有事找你。” 杨宇平一嗓子，差点把赵文牧和赵欣吓一跳。 在这种情况不明的时候，杨宇平想了很多，一句话说错可能他这辈子仕途也就到此为止了。 但赵文牧救过他，救命之恩，不能不报。 虽然他是在场地位最低的人，但一句“小赵”还是表明了立场。 这是我朋友，谁动他都得先考虑考虑！ 赵文牧扭头看过来，竟然来了这么多人。 而且一个比一个气场强大，就连县长都唯唯诺诺缩在后面。 啥情况这是？ 他是真的懵逼了。 “欣怡！” 带着哭腔的一声呼喊，荣方一冲了过来。 赵欣吓得立刻往后躲，这位大叔明显冲着自己来的。 什么情况这是？ 她也懵逼了。 赵文牧一下子闪过来，拦在她身前。 “同志，请问你是哪位？你认识阿欣？” 他有点反应过来了，这可能是赵欣的亲人。 荣方一没有理会他，只看着赵欣。 “欣怡，你不认识爸爸了吗？我是爸爸呀！” 赵欣只觉得眼前这人有些熟悉、有些亲切，却并不认识他。 荣方一着急得直落泪。 赵欣看得有些心疼。 “大叔，你别哭了，我受过伤，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我以后会想起来的！” 荣方一拿袖子直抹眼泪。 这才看清楚眼前的女儿。 除了肚子有些刺眼，女儿还是跟以前一样，白白净净，也没有瘦，看得出来这段时间没有吃苦。 “你，你们结婚了吗？欣怡才17岁啊！” 他颤颤巍巍说道。 赵文牧：？ 赵欣：？ “结婚？我们为什么结婚？三哥结婚了呀？” 赵欣懵懵懂懂地回答着。 荣方一如遭雷劈。 这个男人结婚了，那女儿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如果是赵文牧的，他多少还容易接受一些，毕竟赵文牧救了女儿的命，还带走了失去记忆的女儿。 一路上他就不停的想，女儿什么都不记得了，要是被人丢弃了该怎么活下去。 所以，他对赵文牧是心怀感激的。 可如果孩子不是赵文牧的，那岂不是说，那个王顺宝... 想到这里，他禁不住悲从中来，坐在地上泪如雨下。 荣仁一冲上前来，跟赵文牧一起把他拉起来。 其他人还在院子外面，很识趣地站远了一些。 这是荣先生一家团聚的时刻，不管是悲是喜，他们还是不要凑热闹为好！ 赵文牧看着荣方一问出那莫名其妙的问题，又突然情绪崩溃，顿时觉得一头雾水。 好在他瞥见了赵欣鼓鼓的肚子。 该死！ “阿欣，去屋里把你那个枕头取出来！你，这位同志，可能是误会了！” 赵欣呆愣了一下，转身跑回屋里，不一会儿又出来了。 这一次她小腹平坦，没有了怀孕的样子。 “这，这是？” 大悲大喜的荣方一糊涂了。 “阿欣今天不舒服，就在衣服里面垫了个枕头。” 赵文牧立即解释道。 不仅如此，他还贴心地补充道： “阿欣就是被王顺宝打了一顿，没有，没有那个。唯一的问题就是失忆了，偶尔也会想起一点东西来，以后应该会好的！” 荣方一一下子感觉天又蓝了。 荣仁一心情也好了很多。 “她在我这里过得很好，我们全家都把她当成家人。” “对对！三哥对我很好，其他人对我也很好！我在这里过得很快乐！” 赵欣虽然还是想不起眼前的人，却也忍不住解释着。 误会终于解开。 荣方一拿出随身携带的相册，里面有几张荣欣怡的照片，其中还有他们父女的合照。 “欣怡，我真的是你爸爸呀！” 女儿不记得自己，这位单亲爸爸心里的酸楚可想而知。 “阿欣，先叫一声爸爸吧，荣先生也不容易。” 赵学磊和赵静她们跑了过来，了解清楚事情原委后，这位生产队长战战兢兢地把外面那群“客人”请到赵文牧新家那边喝茶。 当然，平阳县的领导们尽地主之谊，负责招呼客人。 他这个小小的生产队长哪有这个资格！ 赵文牧、赵静、赵欣和荣仁一、荣方一兄弟留在了老屋这边，就在低矮破旧的堂屋里，诉说着事情的前因后果。 赵文牧听完，忍不住对赵欣这样说道。 “爸爸。” 赵欣怯怯地喊了一声。 荣方一顿时又泪流满面。 “赵先生，真的是非常感谢你救了欣怡，我是欣怡的大伯，荣仁一。” 荣仁一握着赵文牧的手，由衷感激眼前之人。 到了他这个层次，钱财什么的，都只是个数字而已，虽然还是要赚，却不怎么影响幸福感了。 唯一心心念念的不过是远在内地的弟弟。 而今找到了弟弟，寻回了侄女，人生总算圆满了许多。 荣仁一这些天奔波劳累，虽然看上去有些疲倦，但他西装革履、气度不凡，加之浓浓的香江口音，报出名字的一瞬间，赵文牧便认出了这位大佬。 何况还有站在门口寸步不离的壮汉，眼神警惕地看着四周，腰间鼓鼓囊囊，一看就训练有素。 更突显面前之人身份不同寻常。 竟然是荣仁一，船运之王，民族资本家！ “荣先生，那种情况下，每个有良知的人都会挺身而出，我只是抢先了一步而已。您不用这么客气！” 这话说得，赵文牧自己都不相信吧？ 当时的详细经过，荣氏兄弟已经听漾泉市公安局的干警们详细讲述过了，毫不夸张的说，赵文牧完全是以命搏命救下的荣欣怡！ 荣仁一自然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这个年轻人面对自己还有那么多位高级干部，始终不卑不亢，不谄媚、不自傲、不居功，光是这份从容淡定，就让他刮目相看。 “赵先生，不管怎样，你救了欣怡，就是对我荣家有大恩！我荣仁一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这样吧，你说个数，我保证满足你！” 就这么一个年轻人，胃口能有多大，十万？一百万？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叫问题！ 赵文牧自然坚辞不受，他倒是挺喜欢钱，可是跟对方要个几十万、上百万，有什么意义呢？ 他又不是赚不到。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他这种态度更让荣仁一好感大增。 “赵先生，这份恩情我记下了，将来但凡有用得到的地方，请务必不要客气！” 大佬的一份人情可比一点钱财重要多了！ 何况还是这么大的人情。 唯一的坏消息，就是赵欣，也就是荣欣怡看过那些照片后，还是没有想起什么。 荣方一讲述了很多她小时候的故事。 虽然大多是一些温馨的父女日常，荣仁一却第一次当着外人的面落了泪。 一点一滴，背后透露出的是弟弟一个人抚养孩子的艰辛。 是弟弟父女二人那些年生活的艰难。 荣方一说到小小的荣欣怡一个劲儿地追问他“爸爸，爸爸，你的帽子哪儿去了？”，荣仁一终于是忍不住掩面而泣。 有些帽子太沉重，戴久了，自然也就低头了。 回忆往事，荣方一亦是唏嘘不已。 赵欣有些不好意思，这些事情她现在完全不记得。 她的记忆只从自己到达晋阳市开始，包括之后前往漾泉路上发生的事情。 记起车上的事情那两天，她像小孩子一样每天缠着赵静，睡觉也不分开。 现在，她已经不害怕了。 但是更早之前的事情还是想不起来。 “荣…爸爸，之前的事情，我以后会慢慢想起来的，你不要太难过。” 赵欣给荣方一递过一块手帕。 荣方一讲了半天，情绪有些低落。 “王秘书，这一次辛苦了！麻烦你转告领导，感谢领导的关心，改天我一定亲自道谢！” 荣氏兄弟一一谢过跟随而来的各位领导干部，这些人便在平阳县委邀请下，返回县城。 县公安局派了两位干警在山前村保护、联络。 “你小子，竟然还能有这种机遇！” 杨宇平拍拍赵文牧肩膀，压低声音说道。 赵文牧不是招惹了什么大麻烦，反而是遇上了大机缘，他也放下心来。 “杨叔，改天请你吃饭。” 对方那一声“小赵”的情，赵文牧自然是承下了。 荣氏兄弟和荣仁一的司机、保镖、秘书自然是全都留了下来。 赵文牧把他们请到新房，又亲自下厨，招待大家。 不管怎样，赵欣找到了亲人，这是大喜事儿！ 赵学海、刘素芳还有赵家众人得到消息，全都赶了过来。 荣方一看着女儿热情地跟赵家人打招呼，亲密的跟一家人一样，心里既是高兴又是酸涩。 第九十四章 一份见面礼 山前村，赵文牧新家。 看得出来，赵家人是真的把荣欣怡当做家人。 荣欣怡也把这里当做自己家。 “欣怡小时候常问我，爸爸，为什么别人都有兄弟姐妹，我却没有呢？这丫头问了好些年，直到后来长大了就不问了。现在她有了这么多哥哥姐姐，总算是实现了心愿！” 荣方一强压下内心的酸涩，笑着说道。 “荣兄弟，你放心，这些孩子都是阿欣的哥哥姐姐，以后给她撑腰！” 刘素芳很是高兴，阿欣这孩子的亲人终于找到了，她大伯还是香江来的大人物。 虽然确切地说，应该是大资本家，但是人家受政府欢迎啊！ “赵大哥、刘大姐，我敬你们一杯，感谢你们照顾欣怡！” 为了这顿饭，赵文牧贡献出了一瓶茅台。 他囤了几十瓶，反正12块钱一瓶，不差那点钱。 “荣兄弟，欣怡是个好孩子，我们都很喜欢她！”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荣氏兄弟也更了解了这家人。 “小赵，你这屋里满满当当全是干蘑菇，难道你是做蘑菇生意？” 荣仁一早就注意到了赵文牧家里的干蘑菇。 毕竟想注意不到都难，这玩意儿哪哪都是，堆得满满当当。 荣仁一现在也不像刚开始那样客气了，一口一个“小赵”。 赵家人的气场跟他平时遇见的内地农民不一样，生活条件似乎也好很多，这就不怪他猜测赵文牧是做什么生意的了。 “荣先生，这些蘑菇确实是我囤的，你应该也注意到了，外面还有几个大仓库，里面也全是干蘑菇。” 荣仁一、荣方一也是十分震惊，原本以为赵文牧卖蘑菇不过是小打小闹，毕竟他这里充其量也就能有一万来斤干蘑菇。 可外面那几个仓库就不一样了，光看那个体量就知道，至少得有十多万斤！ “内地干蘑菇多少钱一斤？” 荣仁一试探着问道。 “现在大概8毛9吧。” 干蘑菇的价格这会儿基本稳定，上涨幅度很小。 即便是这样，荣仁一立刻就意识到这些货的价值至少在10万块左右！ 这个年代，10万块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即便是普通的香江人，也绝对拿不出这么多钱！ 荣仁一只觉愈发欣赏眼前的年轻人了。 吃过午饭，荣氏兄弟对视一眼。 “欣怡，你要不要跟爸爸回去？” 荣方一小心翼翼地问道。 荣欣怡还没有恢复记忆，荣氏兄弟也有些为难，小姑娘怕是不愿意跟着他们走。 赵欣有些难为情。 最后还是鼓足勇气说道： “荣…，爸爸，大伯，我现在还是记不起以前的事情，我想留在这里，不想回去。” 荣方一有些伤心，心里也有些纠结。 女儿谁都不记得了，贸然带她回去，她可能会很害怕。 另一方面，也许回到家里，她就能想起以前的事情呢？ 荣仁一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赵欣可怜巴巴地看着赵文牧。 “荣叔，我觉得还是先让阿欣留在这里吧。等过完年，让我小妹陪她一起回家住一段时间，看看能不能想起什么来。” “我小妹在京城上大学，阿欣跟她关系最好。” 赵文牧建议道。 看着女儿委屈、忐忑又有些愧疚的样子，荣方一觉得心一抽一抽的疼。 “小赵这个主意好，欣怡，你就待在这儿吧。” 荣方一舍不得女儿受委屈。 荣仁一想了想，对弟弟说道： “方一，要不你也留下来吧，我在村里给你建个房子。” 荣方一眼前一亮，对啊，既然不能带女儿回去，他可以留下来啊！ 赵文牧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荣叔，你也住下来吧！我在县里有房子，阿欣平时是跟着我和阿静住在县里的。” “房子够大，你也住下来吧！” 赵欣也很高兴，拒绝跟爸爸回去，让她很愧疚。 虽然不认识爸爸了，但基本的人情孝道她还是懂的。 “对对，荣兄弟，你就跟着老三去县里住吧！” 刘素芳也劝道。 吃过午饭，赵文牧继续炒底料，毕竟店里等着用呢！ 赵欣还是帮他看火。 之后赵文牧赶着骡车，载着炒好的底料还有赵静、赵欣、小囡囡、荣方一，跟荣仁一的皇冠轿车一起回了县城。 他们先去了老赵家小龙虾馆，去把底料卸下。 “小赵，这家店也是你的？！” 荣仁一看着这座别具特色的饭店惊疑地问道。 远比这个气派的饭店他见过很多，毕竟老赵家小龙虾馆再怎么说，也只是在一个仓库的基础上改造的。 但这个现代化的吧台、水族箱，仿佛跟大自然融为一体的设计风格，还是让他耳目一新。 这种设计理念太超前了！ 香江，不列颠，漂亮国，他都去过无数次，毫不夸张的说，这个饭馆在以上所有地方，也绝对不落伍。 “是啊，大伯，这个饭馆还是三哥自己设计的呢！” 到了自己的主场，赵欣显得活跃了很多。 至少“大伯”叫得顺溜了许多。 荣仁一觉得自己的三观受到了冲击。 小小的平阳县这么藏龙卧虎的吗？ “小赵，你这个水族箱的理念，我可以借用一下吗？” 何止是水族箱，好多理念都可以借鉴啊！ 荣仁一能做到这么大的成就，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从来不停止学习。 “当然没问题！荣先生，这个水族箱和契合自然的设计理念，很适合各种高档酒店，您应该有不少这方面的资产，可以尝试一下。” 这个东西，看到了，总有人能学到一些东西。 赵文牧也不可能禁止别人借鉴。 何不大大方方地拿出来呢？ 况且，荣仁一也不会跟自己抢生意，双方压根不冲突。 赚人情的时候，一定要果断下手。 大佬的人情，可不是谁都有机会赚到的！ 想到这里，赵文牧干脆把自己当初的设计图纸拿了出来，上面有整个设计方案的草图和他的一些想法。 荣仁一翻看着这个薄薄的小册子。 在荣仁一手里，这个册子价值何止百万！ 赵文牧就这么轻轻松松交给了自己。 他不知道这个册子的价值吗？ 不，赵文牧刚刚的几句话，恰恰说明了，他知道这个册子的价值！ 他知道这个册子在自己手里，才能发挥最大的价值。 “小赵，这个册子我买了，100万可以吗？” 荣仁一是位商人，最喜欢公平买卖。 他很贪婪，所以当初他疯狂动用几十倍杠杆资金，凭借一次惊天动地的冒险，为今天的地位奠定了基础。 但他又不贪婪，他懂得分享，从不亏待跟着他的人，所有为他做出贡献的人，都能得到相应的报酬。 所以，人人都愿意跟他合作，为他卖命！ 这才是大智慧。 “荣叔，只是在商言商的话，那你这100万我就收下了。但你是阿欣的大伯，我是她的哥哥，我们今天第一次见面，这就当做是一份见面礼吧，希望你能看得上它！” 赵文牧笑着说道。 赵欣兴奋地蹦来蹦去，想要给他鼓掌。 赵静也眯眼笑着。 荣仁一激动的一拍手，大声说道： “好！好！好小子！这份礼物我收下了！” 他是北方人，这些年在香江，习惯了粤语，然而眼下一激动，家乡口音又出来了。 荣方一的震惊自然无需赘述，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工人，偷偷做点小生意。迈入小龙虾馆的第一时间，甚至有些不敢下脚。 跟所有第一次来的顾客毫无二致。 相比之下，赵文牧那座位于县委大院边上的小院也就没有那么让人意外了。 进入小院，荣仁一四处打量了一下，伸手招来自己的秘书，二人低声交谈了几句，秘书就快步离开了。 大佬要发挥钞能力了。 这种事情赵文牧见怪不怪。 果然，还不到晚饭时间，秘书就带着几把钥匙、一沓文件回来了。 荣仁一买下了赵文牧家左边的院子。 那户人家应该在县委上班。 正常不太可能有卖房子的打算。 当然，加钱能解决一切。 不能的话，继续加呗！ 这样也好，荣仁一这些日子也没能跟弟弟好好叙叙旧，毕竟荣方一心思全在寻找女儿上面。 他打算在平阳县住几天。 荣氏兄弟住在隔壁，赵文牧家里也能方便一些。 看着赵文牧家里堆满书籍的大书房，荣方一忍不住询问起荣欣怡的学业。 这也是赵文牧担心的问题。 “荣叔，阿欣现在是上几年级？” 荣方一顿时有些难为情的样子。 “欣怡这孩子今年考大学的，她那会儿跟我闹脾气，就悄悄报了京城大学，结果没被录取到。” 赵欣也有些脸红，虽然她并不记得这些事情。 原来自己落榜了呀！ “荣叔，阿欣现在跟阿静正在复习准备考夜校，平阳夜校是正规的大学，你看怎么样？” 说是正规大学，仅仅是学历被认可而已，真实水平肯定是要比大学差不少的。 荣方一有些为难，女儿的成绩考个普通大学还是没问题的，夜校似乎有些屈才。 就是不知道她失忆了会不会影响考学？ “欣怡要不要去香江或者国外读书？赵静同志也可以一起！” 荣仁一突然询问道。 第九十五章 干蘑菇涨价了 平阳县城，赵文牧新家。 赵静立刻摇摇头。 “荣叔，国外就算了，囡囡还小，我肯定脱不开身。” 就算是没有小囡囡，她也不愿意去，赵文牧在哪儿她就在哪儿。 赵欣也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不去不去！国外纸醉金迷，我还小，万一学坏了咋办！” “哈哈哈哈！” 一时间屋里回响着荣仁一爽朗的笑声。 “也是啊，欣怡还小，过两年再出国也不晚。” 荣方一也不愿意女儿现在出国去，一是她还小，二是她记忆还没恢复呢！ “要不就让欣怡跟着赵静同志去上平阳夜校吧！” 荣方一想了想，觉得还是这样好。 大不了自己就一直住在平阳县了。 赵欣跟着使劲点头。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赵欣、赵静于是更加努力的备考。 当晚见识了老赵家小龙虾馆的繁忙以后，荣仁一忍不住感慨： “内地遍地都是机会啊，比我当年初到时的香江，有过之而无不及！” 再看看脚不沾地招呼客人的赵文牧，更是忍不住暗暗想着： “此子，未来不可估量啊！” 在这一刻，荣仁一甚至起了结交的心思。 要说之前的欣赏，有感激的成分在，现在则是真正对赵文牧能力的认可！ 荣仁一在平阳县只是小住了几天，毕竟有太多事情等着他去处理。 他先是去了京城，向领导表达了感谢。 之后便返回了香江。 荣方一在平阳县住了下来，原本的单位给他办理了内退手续，他安安心心地在这边陪女儿。 时间一天天过去。 秋风吹落了最后一片树叶，于是冬天来到了。 赵文牧穿上了媳妇手打的毛衣。 赵静和赵欣大多数时间就是窝在家里看书、逗小囡囡，只在晚上六点左右小龙虾馆里最忙的时候过去帮忙。 荣方一去小龙虾馆做账房先生去了。 颇有些乐此不疲。 干蘑菇的价格还在一点点提高，现在已经9毛3一斤。 大多数人并没有察觉到这微小的变化。 赵家众人却时刻关注着。 看着价格一分一厘地慢慢往上涨，赵文林、赵文燕几家心里也渐渐安定下来。 “小弟，从昨天开始，已经不再收蝲蛄、螃蟹了。” 赵文君骑车来到县城，这次是专门来汇报工作的。 赵文牧帮她轻轻拍掉额头上沾着的冰霜碴子，拉着她走到屋里。 “二姐，你以后等到十点以后再出门，现在早上很冷了。要是下了雪，一定等中午了出门，摔一跤可不是闹着玩的。” 赵静递来一个热水瓶，给赵文君捧在手里 就是装了热水的玻璃瓶。 隔着手套取暖刚刚好。 “螃蟹和蝲蛄一共收了斤，草鱼收了4000多斤！” 赵文牧前些天安排收购一批草鱼。 还订做了一些平底托盘。 自然是准备做烤鱼。 草鱼只需要准备一部分，等到时候河面结冰了，就可以捕鱼了。 “二姐，郑大哥呢？” “郑大哥回家了。” “哦，这么说你们是一起进城的了？” 赵文牧笑笑，赵静伸手去戳他，意思是你就知道欺负二姐。 果然赵文君支支吾吾不说话了。 “二姐，你还年轻，难道就这样过一辈子？郑大哥是个…” “这样过一辈子也挺好的！小弟，我现在有钱，过得挺开心呀！以前在周家，每天做牛做马还要被他们嘲笑。” “你知道我攒回家的路费用了多久吗？两年！整整两年！这些钱差一点就被周慧玥发现了！” 赵文君越说越激动，声音和手都止不住颤抖起来。 赵静握住她的手。 “我现在很快乐，很充实，很有安全感，再也不用偷偷摸摸攒钱，不用为了五六块钱提心吊胆！” “也不用担心别人说我是不会下蛋的母鸡。” 赵文君平静地说完最后一句，两行眼泪便不受控制地留了下来。 赵静给她擦着眼泪，好像在照顾一个倔强的小女孩。 “小弟，谢谢你！二姐现在很好，我很喜欢现在的日子，不想有什么改变。” 一说起周家人，赵文牧心里也窝火。 不过看来没有孩子这事儿是二姐的心结。 但这也不一定是二姐的问题，也许是周会中那个废物呢？ 赵文君没有直接回山前村，而是去了小龙虾馆，赵文牧也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 “媳妇，你想办法带二姐去医院做个检查吧，没有孩子不一定就是她的问题。” “就算是二姐有什么病，也可以治。” 赵文君走后，赵文牧牵着赵静的手，交代道。 “嗯，放心吧！” 赵静也有这个想法。 赵文牧出门去了。 他去供销社买了一些棉布、白糖和大米，去了郑光明家。 “婶子，我来看看你和美云！” 赵文牧跟郑光明的老娘董丽娅已经很熟了，他把东西放下，笑着打过招呼。 “小赵，下次来别带这么多东西了，家里的都吃不完了！” 董丽娅笑着拉他上炕坐下。 老太太现在已经好了，做饭、打扫屋子完全没有问题。 郑美云每天晚上去小龙虾馆帮工，白天里还是在家处理家务。 “美云，你哥去哪儿了？” “不知道，他一早来，放下东西就走了。” 这些日子郑光明一直是住在山前村赵文牧的新家，为了避嫌，赵文君又住回了赵学海那边。 郑光明不在家，赵文牧跟老太太闲聊几句也就不再多待。 郑光明先是去了一趟医院。 检查身体。 嗯，除了少条胳膊外，没有别的毛病。 “医生，你能不能给我开个单子，就说我没有生育能力。” 郑光明有些脸红地跟医生请求道。 “啥？” 实力浑厚的中年秃顶医生问道。 发量，一定程度上反应一个人的实力。 在这个年代都能谢顶，充分说明这是位强者。 郑光明又重复了一遍。 “小伙子，你这啥毛病没有啊，回去以后房事积极些，肯定能生！” 医生感觉自己的职业能力受到了质疑。 “医生，我媳妇身体有些问题，生不了孩子。我不想让她难受，你能不能就写我生不了孩子啊？” 郑光明硬着头皮扯了个谎。 “小伙子，你媳妇检查过是什么毛病吗？一两年生不了孩子很正常的，不一定就是身体有毛病！就算是有毛病，很多也是可以治疗的。” “你带她来，我给你们瞧瞧！” 强者十分想要证明自己。 郑光明怎么可能把赵文君拉来检查！ 他只好红着脸逃了。 “哎，小伙子，不能讳疾忌医啊！” 医生在后面苦苦劝谏。 从医院出来，郑光明又去了福利院。 “郑同志，你的品德和能力肯定是满足收养条件的，但收养一个小孩子的话，必须夫妻双方都满30周岁，而且不能有亲生子女或者继子女。” 上了年纪的福利院长，说话缓慢柔和，却有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郑光明给福利院捐了50块钱。 转身离开了。 …… 进入11月下旬，一股冷空气突然袭来，气温骤然降至零度以下。 早上起来，放在外面的脸盆里结了厚厚一层冰。 赵文牧家里已经生起了炉子。 城里小院除了一些家具、家电更现代化以外，其实跟村里的房子差别不大。 取暖还是靠炉子和火炕。 生炉子是一件很费功夫的事情，每天要时不时往里面添煤，晚上要封好炉门，装入满满的碎炭。 这样第二天一早起来，打开炉门，用铁钎捅一捅，炉里的炭火不多时就会很旺。 有时候一觉醒来，炉子里的炭火已经彻底熄灭了。 这时候就需要重新生火。 需要用碎木柴、玉米芯做引燃物，来点燃煤炭，整个过程费时费力还有很多浓烟。 即便炉火没有熄灭，每天后半夜还是很冷。 为了让家里的几个女人更舒服些，赵文牧一般在凌晨三四点就会起来一次，把炉火弄旺。 到了早上六点多起床的时候，炉火刚好还没有燃尽，及时添上煤炭，又能很快燃烧起来。 生炉子还有另外一个很大的问题。 那就是会不停地落灰。 不一会儿，家具、门窗上面就会有一层灰尘。 需要时不时拿抹布擦一擦，不然整个家里很快就会变得很脏。 好在赵静、赵欣二人白天里待在家里看书，时间很充足。不然光是这一项工作，就够赵静忙活的。 “小弟，今天蘑菇涨价了，现在1块零7分钱一斤了！” 来到小龙虾馆，赵文燕兴奋地说道。 她每天都会去干货摊逛一逛。 看着蘑菇价格一点点上涨，真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情呢！ “大姐，卖干货的人咋说？” “他说现在进不到货，以后还要涨价呢！也不知道是不是骗人的。” 卖东西的人说以后还会涨价，总是让人怀疑他的动机。 所以赵文燕将信将疑。 “大姐，他没骗你，还会继续涨价的。” 赵文牧心想也该琢磨琢磨销路了，干蘑菇确实是在涨价，但自己不能零卖啊！ 零卖得卖到哪年哪月？ 但怎么跟南方的大客户或者泉城国营干货厂搭上关系呢？ 就在他琢磨这事儿的时候，一份来自香江的巨大包裹寄到了平阳县。 来自荣仁一的礼物。 第九十六章 荣仁一的礼物 平阳县城，赵文牧新家。 看着眼前这四个巨大的包裹，赵文牧也有些激动。 谁不喜欢开盲盒呢？ 荣仁一寄来了四个巨大的箱子，可以用小集装箱来形容这几个木箱了。 县邮政局用卡车给拉来的，随车还来了四个工人，把一个个箱子卸到院子里。 赵文牧找来锯子、斧头，小心翼翼地把大木箱拆开。 木箱比较简陋，就是木条、木板组合在一起，没有回收利用的价值。不然的话，赵静肯定不允许他这样暴力拆箱。 赵欣在一旁拿着斧头跃跃欲试。 第一个大木箱打开，里面是十几个小纸箱，五颜六色，有各种商标。 拆开之后是五花八门的各式零食。 有香江特产零食德成号鸡蛋卷、元朗老婆饼、珍妮小熊饼干、柠檬王、玉米条、紫菜海苔、烧腊... 还有产自英联邦以及漂亮国的各种吃食，比如杂粮薯片、甘草糖、各种面包以及巧克力、曲奇饼干... 还有咖啡、奶茶、凉茶、万金油... 竟然还有几箱可口可乐！ “chips！” “薯片哎！” 赵欣举着一个鼓鼓的袋子高兴地手舞足蹈。 “哇！可口可乐！大伯说了要给寄的，真的有哎！” 怪不得会有这玩意儿呢。 看着这几个大木箱，赵文牧猜测荣仁一大概是安排人把香江街头能见到的吃的、穿的、玩的，只要是方便寄送的，全都买了一遍。 果不其然，最大的木箱里面是各种衣服。 大佬做事很细心，不仅是荣家父女，赵文牧、赵静以及赵家所有人都有一个单独的衣服礼包。 就连赵子孟、赵子婷和张远明三个小萝卜头也没落下。 其实是走之前他安排人找赵文燕要了赵家众人的衣服尺码和颜色喜好。 果然女人最喜欢的还是衣服、包包。 赵静、赵欣的纸箱最大，两位美女看着手里的衣服，眼睛里灿若星辰。 “要不要现在穿上看看呀？” 赵文牧笑着问道。 “要！” 赵欣吃力地抱起箱子就往屋里跑。 赵静也使劲点点头。 她只挑了几件就进屋了。 不一会儿，二人携手走了出来。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赵文牧想不出来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赵静，或许这首诗才是最贴切的吧。大概这就是李白见到的白玉山头的飘飘仙子，瑶台殿前月光照耀下的曼妙神女。 所谓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再难得，便是如此吧。 设身处地想一下，唐明皇对杨贵妃的“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以及“承欢侍宴无闲暇，春从春游夜专夜”，似乎也就不难理解了。 当然了，一旁的赵欣也是青春靓丽，双马尾搭配水手服，混搭了一个驴牌speedy25肩带款包包。 “这个包包是邓丽君同款哎！” 赵欣兴奋地大声嚷嚷着。 估计又是荣大佬专门给她搜刮的。 赵文牧表示，欣赏不了，这款包包跟九十年代以后内地兴盛起来的黑色大手提包有什么区别？ 当然了这个包包可是奥黛丽·赫本亲自委托lv的创始人亨利·路易威登专门为她定制的轻便小巧的旅行袋。 只能说赵文牧的钢铁直男审美有缺陷。 荣方一倒是蛮喜欢这个包包的，可能这才是正常的八十年代审美吧。 不只是驴牌，还有香奈儿、思琳、古驰，好多个包包。 荣仁一还贴心地送了赵文牧一个马牌手包。 赵欣当天就兴冲冲地背着驴牌去了小龙虾馆。 还别说，站那儿收银的时候，有这个包包方便多了。 荣仁一要是知道自己寄来的价值几百甚至上千港币的奢侈品，最终用途是这样的话，不知道会怎么想？ 当然，这点小事可能不值得大佬费心思。 最小的木箱子里是各种化妆品、护肤品，不仅如此，里面还有12罐惠氏婴儿奶粉，很仔细地包裹在双层纸箱里。 赵文牧把奶粉取出来，这可是个好东西，现下国内的奶粉都不是配方奶粉，比起发达国家的，自然差了不少。 赵欣拿着化妆品涂涂抹抹去了。 赵静跟着赵文牧一起研究奶粉。 等明年夜校开学，小囡囡就差不多一周岁了，可以尝试断奶了。 赵静拿着这些奶粉爱不释手，看着包装上面胖胖的小婴儿，眼神里满是柔和。 最后一个大木箱看起来很大，然而实际里面还有厚厚一层泡沫，如此精心保护，可见其装载的东西很珍贵。 果不其然，其内是两modorevic-20电脑和一套电压转换器。 因为这两台康懋达使用的是漂亮国标准电压110伏，跟中国电压民用电压不一样。 “哇puter！电脑！电脑！” 赵欣激动地哇哇乱叫。 赵文牧也很高兴，他知道其实这会儿在发达国家电脑并不是非常昂贵的奢侈品。 就这台康懋达vic-20上市没几年销量就达到了百万！ 所以电脑这东西在海外还真没有多稀罕。 但在不发达的中国，电脑绝对是新鲜事物！ 毕竟赵文牧现下就连电视都还没买呢。 当然，不是他买不起，主要是他最近没去泉城市。 上次去光顾着买小雨衣了，别的事情都给忘了！ 大多数的中国人，这会儿连电脑是什么都不一定听说过。 这台康懋达vic-20有一个跟现在的笔记本电脑差不多大的屏幕，当然跟老式黑白电视机一样，有着长长的屁股。 它整体来说并不笨重，至少比2000年左右网吧里常见的台式电脑要轻便很多。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厚度大约有五六厘米的键盘，显得很厚重，键盘整个布局也有些别扭。 一个小小的稳压电源，几厘米见方。 一个跟键盘差不多大的软盘驱动器。 数个ram扩展卡带，看着上面8k、12k的大大字样，赵文牧也不禁心生感慨。 人类数百万年的发展历程中，所有的变化，恐怕加起来都比不上近三百年来得多。 荣仁一自然考虑到了内地的现实条件，所以能配备的软件、硬件，他全都给提前配好了。 电脑还自带了十分详尽的编程手册，甚至带有电路图，它们鼓励用户自己编程，而不仅仅是购买市场上已有的软件。 当然，以赵欣、赵静或者赵文秋的英文水平，要把手册完全看懂，着实是一项不小的工程。 赵文牧英文还可以，但这些专业名词他也捉襟见肘，而且他也不会编程。 应该把张远明这小子找来。 他长大了可是位编程天才。 康懋达vic-20有很优秀的图像和声音功能，缺点则是文字功能相对不足，整屏能显示的文字数量甚至不及它的前代机。 在商用方面就显得有些不足，但这不影响它的民用。 它是一款颇具性价比的游戏电脑，许多着名的游戏都被移植到上面，其中就包括任天堂的《大金刚》。 所以，在它上面，是可以看到马里奥的！ 市面上能找到的游戏，荣仁一自然是一并送来了。 两台电脑分别安装在了赵欣房间和书房里。 于是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赵文牧一边自学的同时，一边教赵静、赵欣用电脑。 赵子孟、张远明一有时间就往赵文牧家里跑，虽然每次都被赵文牧揪着学编程，却也是乐此不疲。 “小叔，游戏又卡住了了！” 两个小孩学习了一下午，好不容易等到了游戏时间，结果屏幕卡住了。 “把ram扩展卡拔下来重新插一下。” 赵欣背着手走进来，一脸高深莫测地说道。 赵文牧正在厨房做饭呢，没听见屋里的声音。 “诶，真的可以了呢！” 这个方法竟然真的有用，赵欣在他们心中地位顿时节节提升。 “康懋达vic-20设计有些缺陷，ram扩展卡跟原版系统的兼容性有问题，需要时不时插拔扩展卡，才能让一些软件正常运行。” 赵欣背着手说道。 颇有大师风范。 “小姑\/小姨你真厉害！” 收获了两个小萝卜头崇拜的目光，赵欣拂一拂衣袖，飘然离去。 装杯的感觉真爽！ 这还是赵文牧告诉她的呢！ 随包裹一同到来的还有几封信件。 荣仁一给荣方一汇了十万港币。 之前荣仁一要给他一笔钱，被荣方一拒绝了。一是他自己有些积蓄，二是前半生的经历，让他养成了谨小慎微的习惯。 眼下他只想守着女儿好好过日子。 钱多了，没意义。 但这次荣仁一汇来的钱明确说了是给家里装一部电话，以及给荣欣怡的学费。 而且钱已经费了这么大周章汇过来了，荣方一总不可能拒绝。 这会儿国家还没有放开私人安装电话。 直到1981年才第一次放开，现在只有机关部门才能看到电话机。 山前村还没有电话呢！ 前世里，直到1985年，山前村才以集体名义开通了第一部电话。 不过，有荣仁一的面子在，开通一部电话不过是几天的事情。 电话线很快通到赵文牧家里，荣方一现在住在赵文牧隔壁，赵欣还是住在赵文牧家里。 吃饭的时候荣方一会到赵文牧这边来，不然他一个人冷冷清清也太凄惨了。 电话机初装费就要5000块！ 毕竟需要单独拉一根专线。 这还好在赵文牧家就在县委大院边上。 要是山前村的话，初装费没有1万块怕是根本拿不下来。 光是从县城或者公社埋电线杆、扯根专线过去就得多大的成本呀！ 这会儿话费也超级贵，光是接听就要1毛5一分钟，当然这点钱赵文牧肯定承担得起。 何况一般也没有人给他打电话。 不管怎样，有了电话还是方便了很多，以后出门有急事可以很方便地联系家里。 才不是可以跟媳妇说说话了呢！ 赵文秋有事情的话，也能及时跟家里联系。 果然头顶有人，万事皆顺。 第九十七章 时间不等人 平阳县城，赵文牧新家。 荣仁一给赵文牧的信很简单，就是建议他有机会的话，去香江、漂亮国看看，出国手续的问题他可以帮忙解决。 这个年代，出国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 改革开放方兴未艾，此时出国手续极其繁琐，需要街道\/公社、派出所、公安局层层审核，还要缴纳一笔数额不菲的保证金。 更要有一位有身份的担保人。 最重要的是，要有海外的邀请函，比如国外知名公司、大学的邀请函。 否则，一切免谈。 即便是这些材料齐全，什么时候手续能够办完也完全是个未知数。 拖上几个月太正常了。 所以大部分普通人想出国只有一条路，偷渡。 那是拿命去赌，一无所有的人才会这么玩儿。 赵文牧自然不是这个段位的选手。 即便这样，他要想出国也千难万难。 好在他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出国的计划。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有了荣仁一的帮忙，出国就简单多了。 这位大佬不论是在国内国外，都是能说得上话的大人物。 荣仁一在信里说得很诚恳，世界经济日新月异，香江、漂亮国有海量的机会和先进经验。 不论是在内地发展，还是去海外创业，出去看看总是没有错的。 他觉得赵文牧是个有前途的年轻人，不希望他的未来只局限在平阳县那一方小小的天地。 赵文牧的目标自然不是小小的平阳县。 更不是单纯的在餐饮行业里面挣扎。 纯粹做餐饮的话，赚的都是辛苦钱，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抗风险能力也低，一旦遇上点特殊情况，分分钟就可能干不下去了。 2003年那场席卷全球的灾难，他可是记忆犹新，彼时他旗下的数家餐饮公司将近一年里没有任何收入！ 房屋租金、人员工资、设备折旧以及杂七杂八的成本支出，一年的时间里，这些公司不停的失血。 好在彼时餐饮已经不是他的主营业务，依靠其他业务的输血，才勉强维持了下去。 所以今生他必然要去做更多更高端的事情。 重活一次，岂可碌碌无为！ 香江，他早晚会去！ ...... 进入腊月，干蘑菇缺货的情况已经十分严重。 平阳县城仅有的两家干货店开始主营核桃、栗子、山楂一类，干蘑菇时有时无，完全不能满足需求。 每当有一些干蘑菇放出来，立刻就被大家抢光了。 价格也在持续上涨，几乎是一天一个价。 “小弟，干蘑菇批发价格已经1块3毛多了！” 赵文燕说起这个来，嘴都忍不住咧开来笑。 她家投资的三千块，现在已经变成六千块啦！ 最主要的是，小弟投入了十多万呢。她们几个哥哥姐姐，嘴上虽然不说，心里还是很担心赵文牧会亏钱。 “小弟，我连着两天去老张家干货铺子，一开门我就去了，每次都没买到蘑菇！” “这蘑菇呀，还得涨价！” 小龙虾馆早上没什么事情，赵文燕就天天出去溜达，考察干蘑菇的市场行情。 “哈哈！大姐，你说对了，这蘑菇还得涨价！” 看着大姐这么开心，赵文牧也很高兴。 “大姐，咱也开个干货铺吧，就用东南角那个小仓库。” 饭馆东南角赵文牧又建了两个小仓库，用来囤放一些米面粮油。 平时基本空置着。 “然后咱的蘑菇只批发，不零售，放一批货在那里展示，天天在饭馆里宣传就行了！” 赵文牧笑着说道。 “行！” 只过了一天，赵文燕名下的“老赵家干货铺”就开业了。 赵文牧想明白了，与其自己去找国营干货厂或者还不知道在哪儿的南方客商，不如让他们来找自己。 这些人但凡来到平阳县，是一定会到老赵家小龙虾馆吃一顿的！ 只要来了，就能看见自己的蘑菇，一切也就好办了！ 这会儿，平阳县城已经基本买不到干蘑菇了。 整个齐鲁省，干蘑菇都奇缺。 这些客商其实也是跟没头苍蝇一样乱撞。 “小赵，你可真是神了，今年竟然真的买不到干蘑菇了！”。 赵文牧正在小龙虾馆里面忙活，李国富火急火燎地找了过来。 从昨天开始，国营饭店就找不到一颗干蘑菇了。 当初赵文牧让他囤点蘑菇，他也没当回事儿，结果入了冬，发现蘑菇一天天涨价！ 涨价倒也无所谓了，反正国营饭店也不差那点钱。 更关键的是，根本买不到！ 能买到的蘑菇，远远比不上饭店里蘑菇的消耗量。 于是仅存的那点干蘑菇一点点变少，直至昨天彻底没了。 他自然知道赵文牧这里有很多干蘑菇，但觉得有些羞愧，拉不下这张老脸来求赵文牧。 结果今天市里发来通知，希望平阳县国营饭店能帮忙搞一批干蘑菇。 毕竟之前的新鲜蘑菇，就是赵文牧通过县国营饭店卖给他们的。 李国富一打听才知道，原来不只是市里两家国营饭店，就连另外九个县的国营饭店，干蘑菇全都告罄。 他想了想，立功的机会又来了。 不过，又得欠赵文牧人情了。 “哈哈，是吧！李大哥，国营饭店缺货了？” 赵文牧请他坐下，笑着递上一杯茶。 “嘿！” 李国富重重叹了一口气。 接着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你当初让我多囤点干蘑菇，我没当回事儿，就只买了一点，结果现在全用光了！” “多大点事儿，咱们什么关系啊，跟我说一声不就得了！” 赵文牧又给他递上一根烟，接着掏出火柴点上，李国富做了个挡风的手势。 “小赵，不瞒你说，这次不只是我这儿没货了，咱泉城市十几家国营饭店全断货了！” “从你这儿买到干蘑菇，对我来说就是功劳一件！我得谢谢你！” 二人早就相熟，没有必要虚头巴脑。 “李大哥，咱哥俩说谢谢就客气了！再说了，蘑菇我卖给谁不是卖？” “不过我得说清楚了，现在已经有南方客商开价1块6，我还没卖呢！卖给国营饭店也只能这个价格。” 1块6其实不是赵文牧的目标价位，他清楚地记得，过年前最高价格已经突破了2块钱。 不过国营饭店买不了多少货，便宜卖给他们一些也无所谓。 “行，没问题，价格再高点都可以！” 李国富自然也不计较这些。 最后赵文牧以1块6一斤的价格卖给李国富2000斤干蘑菇。 足够泉城市十几家国营饭店用了。 李国富走的时候，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赵文牧说的话，以后都要当做金科玉律。 最好用小本本记下来。 “赵老板，你的货还不打算出吗？现在市场价才1块5，我已经出到1块6了！” “说不定哪天蘑菇价格就下跌了！” 李国富刚走不久，一位油头粉面、拎着手提包的中年人就走了进来。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手里有货的，竟然迟迟不愿意卖！ 他已经确定了，赵文牧这里就是唯一的货源，他派出到其他几个县的人全都无功而返。 如果不能把赵文牧这批货吃下，他就只能空手而归了。 他绝对不能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赚不赚得到钱倒是其次！ 最重要的是，他们家就要断货了！ 一旦断货，会对那些长期合作的大客户造成很严重的影响，对方以后恐怕就不会跟他们合作了！ 有了这批货，就能体现他们的实力，稳住这些客户，甚至可能从竞争对手那里抢到一些客户。 所以他心里面抓耳挠腮这个着急呀！ 面上却丝毫没有显现出来，仍然是一派云淡风轻的样子。 “沈老板，不得不承认，您给的价格很有诚意！” 沈从武忍不住眉头一挑，对方这是准备答应了？ “但是干蘑菇的价格还在持续上涨，您相不相信，年前它就能突破两块钱！” 赵文牧斩钉截铁地说道。 他轻抿了一口茶，幽幽开口。 “省国营干货厂的刘经理和你们羊城的马老板，同样对这批货很感兴趣。” 沈从武的心头怦怦直跳。 马步方，这个老匹夫，竟然真的来了！ 他们两家一直在争夺粤省的高级酒店等大客户，最近尤其剑拔弩张。 对方一定是嗅着自己的味道来的。 这个该死的老狐狸！ 沈从武一下子就不淡定了。 “赵老板，我是诚心诚意来买你的货，你也不妨开一个价格！” 不管怎样，绝对不能让马步方抢先了。 “沈老板，我的价格就是所有蘑菇、木耳1块8毛8一斤！” “你们三家都有吃下这批货的能力和意愿，所以谁先开到这个价格，我就卖给谁！” 这确实是赵文牧的底价！ 2块多一斤那是最高价，他这么大量的货自然不可能全卖在这个价格。 相比之下，1块8毛8绝对是个足够让他满意的价格了。 沈从武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最终只是撂下一句： “好，我考虑考虑给你答复。” 说完便告辞离去。 身后只传来赵文牧有些缥缈的嗓音： “沈先生，时间不等人，还望早做决断。” 第九十八章 烤鱼 平阳县城，老赵家小龙虾馆。 “今日暂停营业”，一张大大的告示牌放在门前，老赵家小龙虾馆歇业了。 便民市场会在每月初一、十五关门，进行环境清理和一些修理、建设工程，市场几乎每次关门都会大变样。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每一天都有新的变化。 老赵家小龙虾馆干脆也同步歇业。 这样既可以让大家有时间好好休息一下，也可以避开市场施工时吵闹、脏乱、危险的环境。 在这种环境下用餐，客户体验也不好。 除了“今日暂停营业”的告示之外，老赵家小龙虾馆门前还有另外一张大红告示： “新品烤鱼明日上市，前三天享八折优惠！” “品烤鱼，赠送黄桃罐头！” 关于烤鱼的宣传牌，早在几天前就已经竖在店门口了。 “烤鱼是什么，那玩意儿能好吃吗？” 一些顾客将信将疑。 在大家的印象里，烤鱼要么是用一根木棍把鱼串起来，放在火上烤；要么是烧烤摊子上烤的小鱼干。 前者通常外焦里没熟，而且还没有什么味道，一点都不好吃。 后者虽然味道还行，但总觉得跟老赵家小龙虾馆这么高的格调不太协调。 “想什么呢！老赵家的烤鱼肯定不是我们想象的那种！” “说不定又是什么新鲜花样！” 有人大大咧咧地反驳道，心里已经对烤鱼充满了期待。 开玩笑啊，老赵家的东西，怎么可能普普通通！ 不行，到时候一定要来尝尝！ 老饕们翘首期待老赵家新菜品的时候，老赵家众人正围坐在饭馆里，品尝着新做出来的烤鱼。 “哇！真香啊！” “肯定好吃！” 有了当初第一次吃麻辣小龙虾时的经验，赵子孟、子婷、张远明三小只这次学乖了，只一个劲地夸好吃。 然后握着筷子乖乖等开饭。 说实话，草鱼不是制作烤鱼最好的选择。 首先是它的刺比较多，不如黑鱼、鲈鱼、鲶鱼这些鱼吃起来方便。 其次便是草鱼的身量比较细长，尤其是这个年代野生的草鱼。 这样的话，装盘的美观度不好。 但是没办法，当地的大鱼只有鲤鱼、草鱼、鲢鱼和鳙鱼这四种。 前者鱼刺超级多，不适合；后两者肉质太疏松，不好吃。 鳙鱼倒是可以拿来做鱼头泡饼，这个嘎嘎香。 所以，矮子里面拔将军，只好选择草鱼了。 至少供货充足，量大管饱。 至于更好的鱼，以后慢慢来嘛。 厨房里，三位大厨赵文远、刚子、宋冠军熟练地处理着草鱼。 一条两三斤重的草鱼刮鳞、去鳃、掏掉内脏，清洗干净，然后从背部劈开一分为二。 鱼身切花刀。 然后放入葱姜、酱油、胡椒粉、盐以及秘制料理汁腌制五六分钟。 起锅烧油，油热以后把鱼和鱼油\/鱼籽放进去，炸至两面金黄。 鱼油和鱼籽都是好东西，营养丰富而且味道鲜美。 油炸可以把鱼肉自身的脂肪分解出来，会让鱼肉更加入味且不腻。 炸好的鱼放在一旁备用。 赵文牧暂时只推出三个口味的烤鱼，全部使用炸好的草鱼，这样标准化流程的操作，能够很大程度上提高效率。 毕竟他这店里人手十分紧张。 在特制的平底托盘里面，放入豆皮、豆芽、豆腐、海带、土豆等配菜后，把煎好的鱼平铺在配菜上面。 接着起锅烧油，锅里放入姜葱、花椒、辣椒、豆瓣酱和提前做好的底料炒香，然后倒在鱼肉上面。 最后撒入一些葱花、大蒜，把平底托盘放在已经生好火的木炭上面。 一道麻辣烤鱼就完成了。 所有这些步骤，大多可以同步进行，所以一道烤鱼最多只需要十几分钟就可以上桌。 顾客只需要再等待几分钟，待配菜熟后，即可享用。 非常便利，十分人性化。 除了麻辣烤鱼以外，还有一道酱香烤鱼和一道葱香烤鱼。 非常适合齐鲁人民口味。 至于其他的像什么香辣、蒜香、泡椒、豆豉、藤椒等口味暂时没有，但过段时间就有了。 尤其是比较新颖的鲜青椒味烤鱼，完全可以在夏秋时节作为主打产品。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托盘上的烤鱼鲜香味美，托盘下面的木炭缓缓燃烧。 别有一番趣味。 别说是几个小孩子，就是大人们也觉得新奇不已。 “子婷，别碰托盘，小心烫手！” 小子婷趁着没人注意，偷偷伸手去摸托盘。 赵文燕看见了赶忙阻止，然而已经晚了。 小家伙细嫩的小手摸到了托盘边缘，恰好这个位置挨着炭火，立刻就给烫到了。 “哇！” 瓷娃娃一般的小丫头立刻咧嘴哭了起来。 大人们一阵手忙脚乱。 小家伙右手食指烫起了一个水泡，看着她哇哇大哭，大人们也是心疼得心里直抽抽。 荣仁一寄来的东西里面有一些药品，赵静、赵欣连忙奔回家，找了一瓶烫伤药膏回来。 刘秀梅则用帕子沾了凉水给小子婷冷敷。 大冬天的水零下十多度，也不敢冷敷久了。 清清凉凉的药膏抹上，小家伙终于不哭了。 眼泪骨碌碌地在大眼睛里打转，这委屈巴巴的小模样，让大家更心疼了。 “小弟，这铁托盘安全性是个问题，小孩子很容易烫到啊！” 赵文燕有些忧心忡忡地说道。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 赵文牧想了想，这确实是个问题。 小子婷之所以会被烫到，一个原因是炭火没有放在托盘中间，导致托盘边缘受热。 另一个原因则是，不管怎样托盘就是烫人，小孩摸上去就会被烫伤。 大人还好，皮糙肉厚不怕烫。 他取来一个盛放木炭的托盘，在它中间圈出一片区域来，然后跟负责招待客人的几人说道： “以后所有木炭都放在这个区域里面，然后还要跟每一桌客人强调一下托盘烫手，切勿触摸，尤其是要照看好小孩。” 烫手的事情不可能完全杜绝，只能尽可能预防。 过了一会儿，小家伙似乎忘记了手上的疼痛，又开心地吃起了烤鱼。 不过这次，她一直小心翼翼，不敢靠近托盘。 赵文牧伸手摸摸她的小脑袋。 又挑了一点酱香味的烤鱼喂给小囡囡。 这个更小的小家伙看着大家吃饭不带她，已经气到哇哇叫了！ “鱼！” “鱼！” “驴！” ...... 吃到了心心念念的烤lv，这个大嗓门的小家伙终于不闹了。 “等你再长大点，要是还这么不听话，就让你妈揍你！” 赵文牧给闺女擦干净小嘴，捏着她的小脸笑眯眯地说道。 “为什么让我揍她？” 赵静有些不乐意。 “我哪里下得去手呀！” 赵文牧哈哈笑着去捏她的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呢，赵静立刻闪到一边去。 你下不去手，那我也下不去手呀！ 她在心里想着。 但是闺女打小就这么淘气，只要不能立刻满足她的愿望就会扯着嗓子哇哇叫，这怎么能行呢？ 可不能给惯坏了！ 还是得打！ 可我实在不想打呀！ 赵文牧一句话惹得赵静在那里天人交战，心里纠结不已。 “阿静，你在想啥呢？” 看她一会儿眉头紧皱，一会儿苦大仇深，一会儿痛下决心的样子，赵文燕忍不住问道。 “不行，还是得打！” “啊？” 爸爸怀里的小囡囡打了个寒颤。 ...... 次日店里还没开张，沈从武又来了。 “赵老板，1块8毛8，我全要了！” 一见到赵文牧，沈从武没有寒暄，直接表明来意。 “好！什么时候交易？” 赵文牧知道这个价格肯定卖的出去，就不知道哪家会捷足先登。 不过根据他的观察，只能是沈家或者马家。 这两家应该是竞争对手，这会儿短兵相接，必然要决出胜负。 相比之下，国营干货厂不可能在市场价只有1块7不到的时候，就敢花1块8毛8买货。 而对比沈家，马步方显得更加淡定，不一定会很快做出决定。 所以，大概率就是沈从武这边了！ 果不其然。 赵文牧立刻招呼上郑光明还有宋冠军几人，乘坐沈从武的大卡车回了山前村。 沈家确实有些能力，竟然直接叫来了好几辆大卡车。 看到大卡车进村，赵学磊立刻赶过来询问情况。 “二叔，我的干蘑菇准备卖掉了。你帮我找几个青年来搬货呗！” 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赵学磊也十分关注赵文牧的干蘑菇，这批蘑菇能不能顺利卖出去，关系到山前村明年很大一笔收入呢！ 眼下这批蘑菇终于出手了，他心里一块大石头也落了地。 自然是二话不说，从砖窑叫了十几个青壮年过来。 一群人直到下午才把全部的干蘑菇过称、装车完毕。 “赵老板你看下，一共是18万2744斤，总价格是34万3558块钱。” 赵文牧新家里，沈从武把统计好的数字递给赵文牧。 赵文牧这边自然也有一份记录。 比对无误后，沈从武当场结清了货款。 拎着满满两大包大团结，他提心吊胆了一天好嘛！ 清点钱款又用了一个多小时。 直到钱货两清，赵文牧发话了，大卡车才离开山前村。 在确定收到钱之前，自然不可能允许他们离开，否则卡车跑了，只剩下一个沈从武，那岂不是亏大了。 沈从武一条命可值不了34万！ 第九十九章 蘑菇分润and年终奖 山前村，赵文牧新家。 赵学磊回去的时候美滋滋，因为赵文牧把之前承诺的2000块钱给了他。 并且确定了明年还会继续收蘑菇。 当初收蘑菇的时候，赵文牧承诺过，如果他负责搞定山东头村和三里庄的村干部，赵文牧年底的时候就给生产队捐2000块钱！ 一头倔驴一千块嘛！ 赵文牧说话还是算数的。 怀揣着30多万巨款，赵文牧自然也不心疼这2000块钱。 在郑光明、宋冠军护送下，他直接返回平阳县城，去银行存下了30万元。 留下了4万3558块钱现金。 当天晚上，老赵家小龙虾馆。 “大哥、二哥、大姐、二姐，咱们今天算一下干蘑菇的账，把大家的钱分一分！” 客人走后，店里只留下了赵家人。 找一个大包厢围在里面，众人眼巴巴看着桌子上的一大包钱。 其实已经不能称作一大包了，毕竟才4万多块。 店里温暖如春。 然而此刻众人心头仿佛有一团火。 明亮，炽热！ 众所周知，分钱是一件让人愉悦的事情。 不仅如此，看着这么多钱，还能持续开心。 “收蘑菇咱们一共投入了12万2900块钱，其中我出了11万3200块，大哥3000块，二哥3000块，大姐3000块，二姐700块！” 虽然在便民广场的小龙虾摊开业以后，赵文牧已经不缺钱了。 但是他仍然说服几家亲人投资了收蘑菇这项业务。 有钱要大家一起赚嘛！ “蘑菇一共卖了34万6758块，其中包含了前些天卖给国营饭店的3200块。” “净利润一共是22万3678块钱！” 赵文牧说到这里停下来，让大家有充足的时间来消化这个消息。 一阵沉默。 又一阵沉默。 “多少？赚了多少？！” 赵文广突然大喊道。 这句话仿佛是水滴落在油锅里，现在气氛瞬间爆炸开来。 大家激动地吵吵嚷嚷着。 “22万！22万3678块钱！二哥，22万！哎呦，我肚子疼。” 宋芸激动地站起来喊着，突然手捂肚子坐了下去。 她今天来医院检查，打算顺便到赵静那里住几天。 她也对电脑很好奇。 荣仁一寄来的吃的穿的用的，赵家人都十分珍惜，偶尔拿出来吃一点点、用一丢丢。 那些好看的衣服甚至不敢穿出来。 毕竟跟当下流行的样式差别有些大。 宋芸是真的很感激荣仁一，或者说感激荣仁一的秘书。 这次荣仁一寄来的东西有很多母婴用品，不少是给小囡囡的，但也有很多是给宋芸的。 比如一些孕妇穿的衣服，真的是十分舒服，而且考虑到了她怀孕月份大以后的尺码。 可以说是相当周到了。 化妆品也说明了，让她最好不要使用，只有一些简单的护肤品是可以使用的。 宋芸这一吆喝，可把众人给吓了一跳。 又是一通手忙脚乱之后，确认她只是岔气了，大家这才放下心来。 接着便是一阵激烈的喧哗。 “22万！” 老实巴交的庄稼汉赵文林、张振山脸红的跟猪肝一样。 极力压制着内心的激动，低声喊着。 等大家情绪平静下来，赵文牧才接着说道： “按照大家的出资比例，赚到的钱，大哥、二哥、大姐家分别能分到5464块，二姐能分到1275块！其余的20万6011块钱归我！” 当听到各自能分到的钱数时，赵文林、赵文广、赵文燕都是呼吸一窒。 啥都不用干，只是出了3000块钱本金，短短四个月不到，就赚了5464块钱！ 一个月薪30块钱的普通工人，足足15年的工资！ 在平阳县城可以买一套很好的房子。 一套房啊！ 怎么可能不激动！ 有几个中国人能轻轻松松赚一套房？ 大多不是半生辛劳给银行和地产商打工吗？ 当然了，银行和地产商觉得自己有点委屈。 然而真正的原因不可被提及。 一旦提及，san值骤降，祸福难料，很可能会招来河蟹大神。 赵文牧先数出1975块钱交给赵文君。 700块钱本钱和1275块钱利润。 赵文君拿出一个小布包，仔细把钱收好，又取出5块钱递给赵子孟。 “子孟，二姑赚钱了，这钱你们仨拿去花！” “谢谢二姑！”“谢谢二姨！”“谢谢二姑！” 对三个小萝卜头来说，这笔零花钱可是小小的巨款了。 三个人顿时一蹦老高，不停欢呼着。 赵文牧又分别数出8464块钱交给刘秀梅、宋芸和赵文燕。 “二哥，咱们也是万元户啦！” 宋芸把钱装进一个小巧的gi包包里，轻轻甩动着。 赵文牧看得眼皮直抽抽。 日子一天天过去，新年的脚步声悄然来临。 平阳县城，老赵家小龙虾馆。 腊月二十二，凌晨12点20分。 确切地说，已经是腊月二十三，小年了。 所有员工聚拢在大厅里。 在客人散场后，大家齐心协力将店里清理、归置完毕，农历1980年的营业到此宣告结束了。 赵文牧把剩余的食材、酒水饮料全部分发给了大家。 接着赵文远、宋冠军几人从小仓库里搬来一袋袋大米、植物油和猪肉、棉布、白糖等。 饭馆大厅灯火明亮，正如同每个人的眼睛，闪着耀眼的光芒。 赵文牧示意大家随便坐下。 “从三月份开始挖野菜，到后来贩野味、收蘑菇，以及摆摊、开店、养小龙虾，小一年时间，大家都辛苦了！” 说完他朝着所有人鞠了一躬。 大家伙儿立刻站起来，一边兴高采烈地鼓掌，一边喊着： “不辛苦，不辛苦！” “从明天开始，老赵家小龙虾馆就歇业了，一直到正月十六，猴年咱们做得不错，大家安安心心过个好年！” “我在这里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 大家更激动地拍着手。 赵文牧看着大家，大家看着他，全都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原本只是淡淡的微笑，继而眉眼弯弯，最后开怀大笑。 每个人心里充满了喜悦和幸福。 一种名为成就感的东西在心间流淌。 “新年快乐！” 大家放声欢呼。 “这些日子，大家的工作都很出色，有功当奖！所以我决定给大家每人发一笔年终奖！” “希望明年大家能更努力工作！” 赵文牧说着从地上拎起一个挎包，一卷一卷地从里面往外拿大团结。 嗯，一卷其实只有30张，金额并不大。 但视觉效果满满！ 众人全都屏气凝神看着。 赵文牧买来了一大批大米、猪肉这些物资他们是知道的，毕竟都是昨天和今天陆续到的，就放在小仓库里。 都隐隐猜测着是要发给大家的。 毕竟哪怕是生产队，过年还会挨家挨户分几斤鱼呢！ 小龙虾馆给员工分点东西过年，再正常不过了。 虽然东西实在有点多！ 大家却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还有钱。 平时工资已经够高了，所有人根本没有奢望年底还能额外发一笔钱。 “三哥，年终奖是什么意思？” 钱二牛对这个从未听说过的新名词有些好奇。 “二牛，年终奖，顾名思义，就是年末给大家发的奖励！” 赵文牧接着用更大的声音说道。 “大家干得好，年终奖就多，干得不好就少，干得实在太差，那就没有年终奖！” “大家今年干得很好，年终奖自然少不了！” 他又笑着补充道。 这下子大家都明白年终奖到底是什么了。 它不是赵文牧心血来潮的产物，看这意思，只要好好干，以后每年都会有年终奖。 大家看向那一卷卷大团结。 第一百章 小年 腊月二十三凌晨，老赵家小龙虾馆。 “今年的年终奖是一个月的工资！每个人额外发一个月工资！” 赵文牧大声宣布这一结果。 大厅里又一次充斥着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年轻一些的张晓彤、宋卫星和没有名字的小伙计，更是兴奋地脸色潮红，不停拍着手。 一个月的工资，意味着少则两三百，多则五百块。 不是一笔小数目。 一卷卷大团结很快分发下去，不仅如此，赵文牧还针对每个人的情况，说了一些鼓励、指导的话。 大团结是最能给人安全和温暖的东西，如果一卷不够，那就再来一卷好了！ 抓着手里的钞票，人们甚至不禁怀疑这恍如梦境的几个月是否真实存在。 “年终奖发完了，接下来发过年福利！” “过年福利有大米、油、猪肉、白糖、棉布、红糖、瓜子...福利按人头发放，每个人都一样多！” 赵文牧报出一长串年货来。 不得不说，这些东西差不多够一家人凑合过个年了。 而且，实物的冲击性远比金钱要大！ 哪怕每个人发到手的物资价值也就三四十块钱，可这一样样沉甸甸的年货发到手里，那是真真正正满满的幸福感。 是真的沉甸甸，光是大米每个人就有50斤！ 大家伙儿领到东西，暂时也不用搬到宿舍，就放在这儿，明天用骡车直接运回去就行。 虽然已经这么晚了，一群人还是兴高采烈地聊到了三点多。 然后在温暖如春的店里将就着睡了一觉。 天蒙蒙亮，就迫不及待地回家了。 因为今天是，小年。 农历腊月二十三，北方传统小年。 “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粥你喝几天，哩哩啦啦二十三。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做豆腐；二十六，炸羊肉；二十七，杀公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玩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 稚童清脆的声音在村里到处回荡。 小年一到，过年的热闹气氛便浓郁起来了。 小年，齐鲁地区有在这一天祭灶的民间习俗。 民间传说这一天灶王爷要回天庭向玉帝报告地上一年的事情，民谣中“二十三，糖瓜粘”指的就是每年腊月二十三的祭灶或辞灶。 这一天有吃糖瓜的习俗，意思是让灶王爷吃了糖瓜嘴甜一点，“上天言好事”，别打小报告。 糖瓜是一种麦芽糖，粘性很大，把它抽为长条型的糖棍称为“关东糖”，拉制成扁圆型就叫做“糖瓜”。 赵子孟、子婷和张远明最喜欢小年了。 或者说小孩子最喜欢小年了。 在这个时候，他们能吃到心心念念了一年的糖瓜、蜜枣、蜜三刀、水果糖等甜食。 在物质不丰富的年代，一年里也就只有小年这天能吃到这些东西。 从这一天开始，民间就开始忙年了，打扫卫生、置办年货、贴春联、蒸年糕、蒸馍馍，年味越来越浓。 这个年代，物质虽然不丰富，年味确实特别浓。 大人小孩都在盼望着过年。 跟后世完全不一样。 后世很多成年人，其实是讨厌过年的。 过年，要去面对整年整年都没有什么交流的“亲人”。 要被三大姑五大姨催结婚、催生娃。 一些事情，似乎除了自己不着急以外，所有人都在替自己着急。 过年，感受到的是焦虑与无奈。 所以，很多人开始讨厌过年。 不仅如此，各地莫名其妙的禁燃令，也是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 至少，所谓的环保，根本住不住脚！ 这个年代，大家虽然穷，却可以开开心心的放鞭炮。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时不时在村子里响起。 偶尔路边的泥土、冰块，亦或是粪坑，会突然被爆竹炸起。 路过的大人就会一声大喝，咒骂着是谁家的小孩子这么不讲公德。 小年辞灶是一个标志性的节日，在以前，要回家过年的旅人，一定要赶在这一天回家，民间有“辞灶不辞在外面”的说法。 而扫屋、擦窗子，备年货，也要等过了这天才能进行。 赵文牧、赵静带着小囡囡在小年当天回了山前村。 从这天开始，老赵家小龙虾馆就关门歇业了，直到年后正月十六才会正式开业。 赵欣和荣方一回了冀省。 相处了一段时间，虽然赵欣的记忆还是没有恢复，但她已经接受了荣方一就是自己爸爸的事实。 或许血缘关系就是这么神奇吧，总之她就是觉得对方很亲切，不自觉的想跟他亲近。 二人留在平阳县城过年的话，冷冷清清没什么意思。 去山前村跟赵家人一起过年的话，荣方一又有些别扭。 最后他们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回冀省老家过年，这样赵欣或许能想起什么来。 赵文牧给他们买好车票，赵家人纷纷准备了很多礼物，父女俩大包小包踏上了返乡的旅途。 到了晚上，赵静准备好祭品，由赵文牧主持祭灶。 祭灶一般由男主人或者女主人带着家里的小孩完成，当然也有一些地方女眷是不参与这种活动的。 赵文牧抱着小囡囡蹲在厨房里，向新贴上去的木刻水彩套印的灶神画像顶礼膜拜，上香，磕头。 小家伙还不会磕头，而且地上那么凉，也不可能让她趴地上。 赵文牧就抱着她，稍稍倾一下脑袋，鞠几个躬也就算是完事儿。 反正灶王爷应该没有那么小气。 在墙上贴了一年的陈旧灶神画像被赵文牧小心揭下来烧掉，表示送灶王爷上天了。 就像灶神画像对联所书写的那样，灶王爷去执行他的神圣任务：“上天言好事，回宫降吉祥”。 这幅画像还是搬新家的时候，从老屋灶台启下来，挪到这边来的。 焚烧灶神画像时，还要往火里添加一些谷草和杂粮、纸钱，寓意要给灶王爷上天骑的骏马喂饱赶路。 然后赵文牧还要祷告一番。 他也不知道该跟灶王爷说什么。 只好小声嘀咕着： “你老人家一路顺风，别喝酒，莫酒驾。到了天上啥该说，啥不该说，您比我有数吧，就不用我多嘱咐。请您保佑来年世界和平、国泰民安、五谷丰登，保佑阿静万事顺遂，保佑小囡囡健康快乐，保佑我的家人....” 赵文牧越说越顺畅。 等到他把需要灶王爷保佑的事情讲完，神像也烧完了。 一阵风吹过，把灰烬吹向四周。 这表示灶神收到了祭拜。 赵文牧把杯子里的白酒洒在地上，又磕了三个头，祭灶也就完成了。 祭灶的贡品就可以拿来吃了。 他们家只有小囡囡一个小小孩，吃不了这些东西，于是赵静把糖瓜、水果糖什么的用小碗装了起来。 改明儿赵子孟那小子肯定会来，到时候给他就是了。 “小弟，从今天开始，一直到过年，你不能下厨房了！” 早上起来时，赵文牧洗漱完，刚打算去做早饭，就被赵静拦了下来。 他有些不明所以。 不记得有这个习俗啊。 没听说过年期间男人不能下厨房的。 “这大半年，一直都是你下厨，过年了，让我照顾你好吗？就这几天。” 没等赵文牧询问，赵静已经开口了。 “阿静！姐！一直都是你在照顾我啊。” 赵文牧笑着摸摸她的头。 但是不管怎样，赵静就是不允许他下厨了。 直到过年，在这之前，厨房是他的禁地。 赵文牧祭完灶神，去洗完手，赵静已经将饭菜摆好。 她给赵文牧倒了小半杯白酒。 又给自己满上。 “赵文牧，我爱你。” 赵静看着赵文牧，认认真真地说完，然后仰头喝下一杯酒。 却没有咽下。 红唇凑上，烈酒入喉，酒不醉人人自醉。 第一百零一章 冬捕(除夕快乐!) 腊月二十四，山前村。 流经山前村的河水在村子东面形成一个天然的小水库，而在那个人定胜天的年代，集结了附近十七个村子的力量，利用地形条件，将它扩展成了一个长约1.6公里，最宽处约400米的大水库。 每年腊月里，环绕水库的三个村子都会进行冬捕。 这已经成为一项传统。 这既丰富了农民的生产活动，也能为过年提供一些肉食。 山前村的冬捕一直是在小年这天上午撒网，腊月二十四中午收网。 撒网是一件费时费力的技术活。 在撒网之前，先由有经验的老人勘察冰面，确认足够结实。 这是最重要的事情，要是出事儿的话大家伙儿也不用过年了！ 之后还是由一位老人指定撒网的区域。 这也需要经验，一网撒下去能收到多少鱼，可不只是看老天爷。 运气固然重要，经验也不可或缺。 往年这项任务都是由陈大爷完成。 今年交给了陈大爷和赵文牧。 村里一共会撒两张网，他们每人选择一个区域。 “老陈有经验，你小子运气好，就这么决定了！” 赵学磊拍拍赵文牧肩膀，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赵文牧无奈了。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而且我怎么就运气好了，我也是凭本事吃饭的好吗？ 于是，他干脆决定相信运气。 也许冥冥之中真的有这玩意儿呢！ 赵文牧随手折了根木棍扔在冰面上，然后照着木棍指示的方向，在距离岸边不远的地方，划出一道直线。 这便是撒网的位置了。 之后一群青壮年拿着长竹竿、洋镐就开始干活了。 用长竹竿沿着划线的方向进行测量，竹竿每量过一次，对应位置的冰面就用洋镐破开一个窟窿。 接着用一根结实的绳子拴住渔网。 绳子另一头拴在竹竿上。 将竹竿插入冰窟窿，让它在冰下沿着划线的方向走，从下一个窟窿里拉出来。 继续拉，直到把渔网拉到这个位置。 这样第一段竹竿长度的渔网就下好了。 之后不断重复这个过程。 直到将整张渔网下好。 冬捕的渔网用的是小浮漂。 什么意思呢？ 小浮漂的渔网，在水里会处于接触到水底或者悬浮在水中央的状态。 总之就是渔网的上沿不会接触水面。 原因很简单，渔网上沿接触水面的话，就会被冰给冻住，就起不出来了。 最后只在渔网的两端拴上两个大浮漂，或者系上一根木棍，以方便人们起网。 下网也就完成了。 之后交给时间。 开开心心的祭灶之后，第二天上午，山前村男女老少聚集在水库边上，等待起网。 起网的原理很简单，解开渔网两端的浮漂，然后从一端用力拽，直到把整张渔网拽出水面。 就好比查干湖的冬捕，会用绞盘机来牵引。 山前村自然用不到这种大杀器。 牵来两头骡子，给它们脚上包上棉布，这样可以防止在冰面上打滑。 然后就开始拖网。 收获的时刻总是激动人心的！ 尤其是小孩子，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冰窟窿。 只要网上有鱼出现，就会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首先起上来的是陈大爷的那一网。 不一会儿，随着渔网开始拖出水面，在阳光下闪着粼粼白光的大鱼就出现了！ “花鲢鱼群！” 花鲢鱼就是鳙鱼，鱼头泡饼一般都是用的鳙鱼头。 花鲢鱼可以长得很大，水库里的花鲢鱼可以说从小鱼苗到二三十斤的全都有。 随着渔网上密密麻麻的花鲢鱼出现在眼前，人们忍不住欢呼起来。 应该是网到了花鲢鱼群，而且都是十斤左右的大鱼！ 花鲢鱼有时候会成群结队行动，但遇上的机会不多。 “今年真是个好年啊！” 赵学磊在心里喜滋滋地想着。 村民们现在吃得起鱼，所以捕到一个花鲢鱼群，并不会改变村民的生活条件。 但这是一个好兆头。 新年里，什么最讨喜，自然是好兆头啊！ 陈大爷卷上一根烟，美美的吸了起来。 作为老把式，心里头压力其实也蛮大的。 他印象最深刻的是三年前，那一年收成很不好，大家忍饥挨饿整整一年。 结果年底的捕捞，只收获了不到200斤鱼。 只够每家喝口鱼汤的！ 虽然没有人说什么，可大家失望、难受的眼神他现在都忘不了。 这一网很沉，骡子拉得有些吃力。 主要是在冰面上，骡子能发挥出20%的力气就不错了。 于是十几个小伙子跑去拉绳子。 等一网全部拉出来，由村里辈分最大的老人下场挑选出一条最大的花鲢鱼。 一称，足足27斤6两！ 这条头鱼，要祭河神，保佑来年风调雨顺、鱼获满满。 大花鲢鱼和准备好的祭品摆上，点燃清香，烧些纸钱，然后放一挂鞭炮。 仪式就算完成了。 祭品自然是要回收的。 河神可没有那么小气。 确切地说，中国传统神话里的神仙，就没有一个是小气的。 祭品都是可以在神仙享用完以后，让世人们再享用一次的！ “三哥，陈大爷这一网可是收获满满，你那一网就算没有鱼也无所谓啦！” 赵文秋笑嘻嘻地跑去看鱼了。 赵文牧觉得她说得对。 拉上来的渔网，村民会迅速把鱼摘下来，把网清理干净。 另外的人，则开始起第二张网。 说实话，赵文牧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 虽说鱼获多少，并不影响大家过个好年。 但谁又不希望自己能天胡开局、乱拳打死老师傅呢！ 然而，理想是丰满的。 现实总是骨感的。 赵文牧这一网中规中矩，鱼获不少，但也称不上很多。 鲤鱼、白鲢、花鲢、草鱼，该有的全都有。 看到这个结果，赵文牧也长舒了一口气。 总算不至于太惨淡，不然总归会小小的膈应一下。 他伸手给小囡囡整理了一下帽子，让她只露出两只眼睛。这么冷的天站在河边，大人都受不了，小家伙更不行。 “大鱼！” “大鱼！” 突然，人群惊叫起来。 好多人甚至冲了下去。 好在被赵学磊给拦了下来。 可不能让人群涌上冰面，万一把冰面压塌了，后果不堪设想。 赵文牧眯眼看去。 正午的阳光洒下，一抹金黄色的影子卧在冰面上。 竟然是一条大鲤鱼！ 一条长度足足有一米五的大鲤鱼。 它甚至有两条长长的胡须。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要是按照老话，这是一条就要化龙的大鲤鱼了！ 当然了，新时代，哪有什么化龙的鲤鱼，管你长什么样，都得乖乖躺锅里去。 “84斤半！” 这个数字很快传遍全场。 并在随后的时间里，成为山前村经久不息的一段佳话。 关于这条鱼的传言越传越广，越传越离谱。 到最后甚至成了赵文牧亲自跳下冰面，恶斗百余回合，将正欲化形的鲤鱼精擒获。 山前村众人喝了鱼汤之后普遍增寿三十年。 ... “你小子，果然背负大气运啊！” 赵学磊如是说。 第一百零二章 喜迎新春(新年快乐!) 山前村，赵文牧新家。 赵文牧醒来，只觉口干舌燥。 天色已经大亮，看了一眼床头，人不在，赵静已经起床了。 翻身下床，端起一杯水，大口大口喝着。 甜丝丝的，竟然是蜂蜜水。 嗯？昨晚睡前赵静有冲蜂蜜吗？ 好像没有吧？ 脑袋有一点发疼，也有一些麻木。 仔细回想一下，赵文牧突然一拍脑门。 麻蛋！ 昨晚他竟然被征伐了！ 再看看这杯蜂蜜水！ 这特么怎么这么像自己每天早上给赵静准备的牛奶。 心爱的女人一夜承欢，疲惫异常。他早上醒来时总会亲亲她的额头，然后体贴地在桌上放一杯热牛奶，这样她醒来第一时间就能喝到。 以示关怀。 他这是被关怀了吗？ 走出屋门，厨房里有些响动，看来是赵静在准备早饭了。 “呀，你起来啦！” 看到他走进来，赵静甜甜笑着打招呼。 “昨晚辛苦啦，蜂蜜水喝了吗？” 赵静眼睛都笑弯了，最后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让你捉弄我！ 每次把我搞得那么疲惫，然后热个牛奶，故意献殷勤，还要挤眉弄眼的捉弄我！ 看她一脸得意的样子，赵文牧顿时觉得这丫头欠收拾了。 他凑近过去。 捏住赵静下巴，强迫她把头抬起来。 然后低下身去。 他并没有用力，赵静也干脆不挣扎，就等着他亲上来。 谁知道赵文牧只是凑近赵静耳朵，轻笑着说了一句： “阿静，今晚还打算灌醉我吗？要是灌不醉，你可想到会是什么后果了吗？” 说完狠狠亲了上去。 是的，他昨天晚上又被赵静灌醉了。 而且白酒是赵静亲口给他灌下去的。 早晨的小插曲，为美好的一天拉开序幕。 腊月廿四，掸尘扫房子。 这一风俗，由来已久。据《吕氏春秋》记载，我国在尧舜时代就有春节扫尘的风俗。 按民间的说法，“尘”与“陈”谐音，新春扫尘有“除陈布新”的涵义，意思就是要把一切“穷运”、“晦气”统统扫出门。 腊月廿四打扫卫生，是一年中最认真、最彻底的清洁。 吃过早饭，把小囡囡安置到书房里，新家的书房窗明几净、干净整洁，只需要找块抹布象征性的擦一下就行。 赵文牧、赵静穿上一身干农活的破旧衣服，套上套袖，用细纱布捂住口鼻，然后开始仔仔细细地打扫卫生。 屋子里每一个房间、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地面、墙壁、房顶、窗台...所有的地方要么用笤帚清扫，要么用抹布仔细擦拭一遍。 厨房、仓子里也是一样。 室外，院子周围的枯枝烂叶、地面上的碎石子等垃圾全部清理干净，赵文牧还劈了一大堆木柴，仔细堆好放在厨房里。 新房这边整体比较干净，并没有费太大力气。 毕竟只要在家的时候，赵静每天都是仔细打扫过的。 老屋那边就不好清理了。 那边虽然赵静也时常打扫，但住过土坯房子的人都知道，这玩意儿压根就不存在干净的时候。 它只能做到整洁。 永远不会干净。 不管怎样，二人还是拿着小笤帚，仔细清扫过每一个角落。 还用旧报纸把卧室里的墙壁、屋顶重新裱糊了一遍。 至少看上去顺眼多了。 按理说这个房子带给赵静的大多是一些不好的回忆，然而她却一点也没有不开心。 “小弟，那天你一点都不温柔。” 赵静拿抹布擦着炕沿，有些幽怨的说道。 赵文牧呆愣了片刻。 这才反应过来，赵静说的是二人的第一次。 呃，赵文牧其实压根不记得那一晚的事情。 前世他就不记得，这一世已经相当于是四十年前的事情了，更不可能记得起来。 “呃，媳妇，对...”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赵静捂住了嘴巴。 她摇摇头。 赵文牧伸出脏兮兮的胳膊，把她揽到怀里。 腊月廿五，推磨做豆腐。 传说灶王上天汇报后，玉帝会下界查访，玉皇大帝于腊月廿五日亲自下界，查看人间善恶，并定来年祸福，看各家各户是否如灶王所奏的那样。 于是各家各户就推磨做豆腐，吃豆腐渣以表示清苦，瞒过玉皇的惩罚。 赵文牧觉得这个传说可能不太靠谱。 毕竟，豆腐也不是人人都能随时吃得起的。 赵文牧提前在吴老二那里预定了两板豆腐，腊月二十五一早他就去把两板豆腐拉了回来。 其中大半分作几份分别给赵学海、赵文林、赵文广、赵文燕送去。 自己留下了大概四分之一左右。 这些豆腐，一半放到室外冻起来，留着后面慢慢吃。 另外一半，要在今天炸豆腐丸子。 豆腐代表着“都福”，是过年时家家必备的菜肴，炸豆腐丸子或者白菜猪肉炖豆腐都是餐桌中最常见的菜。 作为山前村真正的土豪、大户，赵文牧直接在院子里架起一口大锅，准备了两大桶花生油。 他已经跟另外几家说过了，今年炸货统一在他家炸。 所以一早另外几家还有赵子孟、赵子婷两个小朋友全赶过来了。 用树枝、秸秆把火生起来， 就开始炸各种东西。 有炸鲤鱼、炸藕合、油条、肉丸子、豆腐丸子、麻花、糖琪子。 赵子孟最喜欢吃的是盐伍儿。 就是一小条肥肉裹上糖和面，用油炸好。 又甜又香，小孩子都喜欢。 后世这玩意儿渐渐就消失不见了，毕竟肥肉慢慢不受大家待见了。 但是在这个年代，生活水平低，一年吃不了多少油水，各种油炸食品、富含脂肪和热量的小零食，都很受欢迎。 赵文牧炸了整整一天，每一样都放满了两三个大篦子。 这些足够吃十天半月的，春节期间招待客人时，端上几样，再现炒两个菜也就够了。 十分方便。 光是这些炸货，就已经比他们往年的年夜饭都要丰盛了。 去年的年夜饭？赵静不愿意回忆，那时候她刚刚生完小囡囡，自己一个人带着囡囡等到十一点多，赵文牧也没有回家。 最后是刘素芳、刘秀梅过来把她们娘俩接回老宅去的。 腊月廿六，杀猪割年肉。 生产队今年批准屠宰四头猪，足足是往年的两倍。 即便这样，想买现杀的猪肉也得提前预定，不然根本买不到。 好在赵文牧现在面子很大，杀猪的人家直接给他预留了两条大猪腿和一副完整的猪下水。 他还去供销社买了半只羊回来。 经济欠发达时一年只吃一次肉故此称为“年肉”。 有条件的人喜欢购买猪头过年，图的就是喜庆的年味，一个猪头能做好几道菜，凉拌猪头肉，黄瓜拌猪耳朵，爆炒口条等。 赵文牧喜欢吃猪头肉，但不喜欢一整个猪头。 看起来有些瘆人。 即便这样，他还是预定了一整个猪头，直接由杀猪的人家做熟后给他送来。 祭祖用的。 二十六中午，抱着小囡囡，赵文牧、赵静带着食材干脆去了赵学海那儿，又把赵子孟、赵子婷喊来，还有赵文君在这儿，几个人吃了一顿杀猪菜。 满嘴流油的感觉，别提有多爽了！ 看着赵子孟油腻腻的袖子，赵文牧替他屁股担忧。 毕竟他穿了一身过年的新衣服。 腊月廿七，宰年鸡。 过年鸡肉自然是餐桌上不可或缺的食材。 今天赵文牧背着小囡囡，带着赵静一起去赶集。 他们不止要买鸡，鸡鸭鱼肉、蔬菜、水果、干果、调料等等一样都不能少。 还要买新的碗筷、鞭炮、对联、过门钱，所有过年会用到的东西，能看到的、能想到的，全都要买。 反正这个物质不丰富的年代，能买到的东西种类也不多。 腊月二十八，蒸饽饽。 在今天，赵文牧不但要蒸大馒头，还要做年糕、蒸豆包。 齐鲁人民人对蒸年糕、饽饽情有独钟。从腊月廿五后，就要开始蒸饽饽了。 过年的大饽饽，要比平时吃的大很多，突出一个节日的喜庆，和团团圆圆的感觉。 年糕谐音“年高”，再加上口味香甜，特别受家中的小孩喜欢，而年糕不仅有黄色还有白色年糕，寓意着黄金和白银。 不止有大饽饽，还有大面鱼。 活好的面包裹着红糖，放在木质模具里，轻轻按压，让面团表面平整。 然后轻轻取出面团。 惟妙惟肖的面团小鱼便出现了。 跟糖三角、大饽饽一起蒸熟。 过年期间，一般是不会蒸饽饽的，都是提前蒸好。 反正冬天里，馒头十天半个月也不会变质，热一热就能直接吃。 还是突出一个词：方便。 腊月二十九，贴春联。 贴对联自然是过年不可或缺的习俗，全国各地都一样。 赵文牧家的对联是他自己手写的，往年都是请赵学磊帮忙书写。 今年赵文牧主动请缨，原本大家还只当是个玩笑。 然而当他工工整整的笔触落于纸端的时候，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 虽然大家不知道什么样的字才叫做好，但赵文牧的字一定称得上好看！ 其实赵文牧的字，还真跟艺术不太沾边。 他人生最后的十多年里，时常抄写一些佛经或者到家典籍，用的就是普普通通的小楷。 日子久了，一手簪花小楷也称得上是美观。 至少糊弄一下山前村民没有问题。 春联中“福”的出现频率最高，其次就是“出门见喜”。 屋门上、墙壁上、门楣上满是大大小小的“福”字。 在贴“福”时赵文牧还喜欢将“福”倒过来贴，以代表“福到了”。 窗户上贴的是雄鸡报晓的窗花，这是赵静亲手剪的。 赵文牧不舍得贴，非要收藏起来。 无奈之下，赵静多剪了几张。 时间一点一点悄悄流逝，农历鸡年即将来临。 第一百零三章 雄鸡报晓 腊月三十，天下集。 从前两年开始，平阳县在一些比较大的村庄设立了集市，通常是五天一集。 也就是每隔五天，开一次集。 比如山东头村的集市就是每个月（农历）初二、初七、十二、十七、二十二、二十七这六天。 柘山公社驻地的集市是农历每个月的初四、初九、十四、十九、二十四、二十九这六天。 通常每个集市的六天里面，有四天是小集，两天是大集。 大集的日子，来卖东西的商贩更多，买东西的人也更多。 而腊月三十是一个特殊的日子。 在这一天，凡是立集的地方都逢集。 这是专门为买不起年货而又不得不买点应景的人家准备的。 或者说临时想起来家里还有什么东西没买，可以抓紧时间去买点。 不仅是集市，就连供销社在腊月三十这天上午也必须营业。 赵家人该买的东西已经买足，但还是兴致勃勃地去了山东头村的集市。 这是他们过得最富足的一个年。 中午回到家，无所事事的赵文牧就跟赵子孟、赵子婷、小囡囡玩起了摔炮。 到了下午，天色渐渐阴沉下来，天空飘起了雪花。 起初时，雪花细细碎碎，当真是“撒盐空中差可拟”。 继而雪花越来越大，一片片飘落而下，正应了那句“未若柳絮因风起”。 这飘飘扬扬的雪花，让大家的心情也变得更好。 毕竟瑞雪兆丰年嘛！ 年三十下午，有一项最为重要和严肃的年事活动。 那便是祭祖。 也即请家堂。 大雪纷纷扬扬，很快地面上就有了一层厚厚的积雪，然而这丝毫不影响人们祭祖的热情。 “请家堂”，即举行仪式把逝去的先祖、亲人请回家过年。 这件事，集中在赵家老宅举行。 赵学海在老宅摆好供桌香案，恭恭敬敬地摆好贡品，挂出家堂画，也即家堂轴子，一种绘制着家族世袭的繁衍脉络以及庭院、拜年人物的画作。 如昌潍地区就有“姓姓有家谱，户户悬家堂”的说法。 桌上的供品也都是有讲究的，鸡和鱼都得是齐齐整整的一整只，“盘鸡”也是一门手艺，鸡盘得好看，鸡头高高在上，这代表着对先人的恭敬。 赵文牧把准备好的猪头也摆在了这里。 虽然不是很规范的三牲，但祖宗都是宽宏大量的，后人心诚即可。 猪头自然就是最大的诚心。 再摆上寿桃、果盘、点心，最少不了的是饺子和酒，用以招待先人；而每年除夕出锅的第一份饺子，也自然要拿来孝敬祖宗。 院子里已经撒满了干草，大门口放一根拦门棍，拦住祖宗的骡马不要跑出去，也让家里的福气不要跑出去。 摆置妥当了，就要“迎家堂”。 往年都是由赵文林到街上，烧上一些纸钱，点上一柱香，恭恭敬敬说上一些话，把“老人”请回家。 今年赵文林想让赵文牧去。 赵文牧坚辞不受。 通常来说，这项任务由家中老人或者长子、长孙来完成。 家中主事人也可以。 但赵文牧自认，这几个他都不符合。 要说带大家赚钱，他是主事人，这一点他认可。 但要说家族亲情事务，他绝对不是主事人，也没有这个资格。 “大哥，还是你来吧。” 赵文广也觉得还是应该赵文林来。 赵文林不再多说，他拿上纸钱和长香，恭恭敬敬出门去了。 等赵文林拿着香回来，插在堂屋大桌子上的香炉里，供上水果点心菜肴，打好的纸钱搁在家堂桌子前烧，一家老少便挨个到牌位前恭敬磕头，“家堂”也就迎接完毕了。 从这时起一直到年初二下午送祖先走，堂屋的两张太师椅任何人都不可以坐，因为那是祖先坐的位置。 过年去别人家里拜年，如果坐了这两个位置，这家主人会不开心的。 所有的事情完成，大家便安安心心地待在家里，准备年夜饭。 当地的年夜饭很简单，就是一顿丰盛的晚饭。 大概晚上八点多，大家吃完晚饭，就开始坐着聊天。 这会儿家里也没有电视机，就算有电视机，也没有新年晚会。 春晚是好几年以后才出现的。 大家就是打开收音机，一边听着广播，一边聊天说话。 小孩子们早早就睡着了。 临近十二点，刘秀梅把睡得迷迷糊糊的两小只叫醒，大人们已经包好了饺子。 十二点的钟声一到，外面到处是一片鞭炮声。 赵子孟挑着竹竿，上面挂着长长的鞭炮。 赵文牧点燃一根香烟，猛地吸了一口，然后用香烟点燃鞭炮，捂着耳朵跑远了。 赵文林出来捂着儿子的耳朵。 鞭炮声中，新的一年到来了！ 等鞭炮燃尽，几人站在院子里听了一会儿来自四面八方的响声。 回到屋子里，第一锅水饺已经煮好。 也是需要先供神明、供祖先，之后便是给每个人盛一碗饺子。 如果有人因故不能回家，也要替他盛一碗，以表达思念。 除此之外，还要多盛出一碗，象征人丁兴旺。 然后，大家就收拾收拾休息了。 老屋只有两个大炕，老赵家这么多人，也没有什么讲究，就是大家挤一挤和衣而眠。 大年初一不到五点钟，大人们就起来了。 要煮水饺，要再次供奉天地神明和祖宗。 还要做一顿丰盛的大餐。 等天蒙蒙亮的时候，大家伙就开始拜年了，对于每一个来拜年的人，主家都会招呼他们吃点饭菜、喝口酒。 以后世的眼光看，那么多拜年的人来来往往，一桌饭菜不知道会招呼多少人吃，连筷子都不一定重新洗一下，是一种很不卫生的行为。 但在这个时代，能吃到丰盛的菜肴，就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至于卫生，确实没有那么讲究。 当然，拜年的人也不会真的坐下来大吃大喝。 就是吃几口意思一下。 不然的话，一桌饭菜怎么可能够那么多拜年的人吃呢？ 拜年，是初一的重头戏。 是小孩子们的狂欢。 天还不亮，小孩子们或者年少的晚辈们就结伴出发了。 先是去给自己最亲近的长辈，比如爷爷奶奶拜年。 而长辈要给小辈压岁钱，这是孩子们盼望已久的。 几个甚至是十几个晚辈，扑通跪在当场，咚咚给自家长辈磕头。 这种场面是齐鲁拜年的典型画面。 给自家长辈拜完年之后，就去村里其他长辈、老者那里。 基本只有老年人会待在家里，不需要出门。 中年人出门给老年人拜年。 少年人和小孩出门给中年人和老年人拜年。 也有一些辈分比较小，却又上了年纪的人，也需要出门去给自己的长辈拜年。 总之就是套娃，一个套一个，连环不绝。 大家见面时，要先说一声过年好，然后互相祝福，说一些吉祥话。 有些老年人的家里，不仅屋里挤满了人，就连小院子里经常也会挤满了人。 来拜年的人，甚至要在外面等着。等里面的一拨人出来了，其他人再进去。 就这样分批拜年。 拜完年，拿到了第一波压岁钱的小孩子们，就可以去买擦炮、二踢脚、糖葫芦，到处玩耍了。 当然大部分的压岁钱都会被家长以“我替你保管”的名义给拿走。 之所以说是第一波压岁钱，是因为随着后面走姥姥家，以及各种亲戚串门，还会收到很多压岁钱。 初一下午是整个年后一直到元宵节，所有这些天里最清闲的时刻。 大家会聚在一起聊聊天，打打牌。 年轻人则会去水坝、大桥等地方聚会。 也算是一个变相的相亲场所。 毕竟这个年代，年轻人聚在一起随便说说话的机会也不多。 在往年，赵文牧在村里属于正经人不会跟他来往的二流子。然而今年不一样了，不论是长辈还是同龄人，见了都会跟他打招呼。 他去赵学磊家拜年的时候，还被赵学磊硬拉着喝了两杯白酒。 更别提宋冠军、赵文远这两家了，两家老人简直把他当长辈供着，赵文牧推辞不掉，只能又喝了几杯酒。 等回到家里，走路都不稳了。 他能感受到村民对他的崇敬和喜爱，谁会不喜欢这些呢？ 赵文牧回到家里抱起小囡囡就要亲亲。 就知道小不点儿竟然喊着“爸爸，臭臭”就往后躲。 赵静正在生火，除夕是在老宅过的，新家这边两天没有生火，就有些冷清了。 闺女不给亲，他只好拉着媳妇求亲亲。 赵静正在捅咕炉子呢，被他给捅咕烦了，叉腰训了他一句： “赵文牧，你给我睡觉去！” “好咧！” 一听见“赵文牧”三个字，他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扛起赵静就要往卧室走。 赵静被他吓了一大跳。 正月初一，大白天的，说不定就会有人上门拜访。 这家伙是要干什么？！ “干嘛？！” 她连忙挣扎着喊道。 “干！” ... 赵静被他给气得直翻白眼。 好在赵文牧走了两步，嘿嘿笑着把她给放了下来。 “媳妇我先睡一会儿，下午咱们也去大坝那里逛逛。” 赵文牧说着就进屋睡觉去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三点。 赵静给他留了饭，小囡囡正在睡觉，她就安安静静的坐在旁边，正在给赵文牧织手套。 一张雄鸡报晓的窗花剪纸，平铺在书房的大桌子上。 新的一年，来了。 第一百零四章 回娘家 山前村，赵文牧新家。 正月初二，回娘家。 回娘家，又称“走娘家”、“归宁”，是一种很有特色的民间习俗。 在正月初二这一天，出嫁的女儿要回娘家，而且要与丈夫同行，所以这一天又称为“迎婿日”。 过去有“进了腊月门，不进娘家门”的风俗，是说出嫁的女儿在腊月里不能回娘家。 这个习俗并没有被很严格的执行下来，毕竟它很不人性化，整整一个月里出嫁的女儿不能回去见爹娘。 但通常情况下，过了小年，出嫁的闺女一般就不会去娘家了。 当然，年三十也有已经出嫁的闺女进娘家门的，另当别论。 赵静整个年都是在赵家老宅过的，这就更是特殊情况了，毕竟她既是赵家二老的养女，也是赵文牧媳妇。 在回娘家这一天，姑爷被尊为“贵客”，娘家要摆丰盛的筵宴款待，入席时姑爷要坐在上首位子上。 一大早赵静、赵文牧把家里安顿好，穿上漂漂亮亮的新衣服，拎上礼物，就来了赵家老宅。 礼物讲究成双成对。 哦，忘了说，小囡囡自然是一起来的。 往年家里条件一般，带的都是由赵静亲手蒸的六个大饽饽，饽饽上有用染料点的红点，预示着娘家来年发财的意思。 再缀上从供销社买来的二斤桃酥，桃酥是专门孝敬老人的食品，用纸包装，上面压张红纸，预示着娘家来年红红火火。 今年赵静亲手蒸的大饽饽还是六个，饽饽里面还撒了核桃、板栗，表面装饰有红枣，又好吃又喜庆。 桃酥两斤。 面条两包，寓意健康长寿。 一些糖果，寓意甜甜蜜蜜。 规格不算很高，花不了多少钱。 其实就算是这样，娘家也不会把礼物全部收下，一般就是象征性的收下一点。 收下的一定是双数，比如两个馒头，两包面条。 绝对不存在收下三个馒头的情况！ 除此之外赵文牧还拎了两瓶茅台，两条鱼，这些是午饭准备恰掉的。 小囡囡也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小家伙额头还点了一点红，看起来更喜庆了。 虽说正儿八经的女婿只有张振山一个，又经常见到，赵学海、刘素芳老两口还是很认真地准备了一番。 院子里、屋里早早打扫的干干净净。 这可不是一份简单的工作，昨天来拜年的人超级多，甚至很多平辈的人在下午也会过来聊几句。 这都是赵文牧的功劳。 有人来拜年，主家就会招呼他们吃菜、嗑花生瓜子、吃糖。不仅如此，花生壳、瓜子壳讲究的就是随手一扔。 满地的瓜子壳、花生壳凸显的是主家的人气和喜庆。 等拜年的人都走后，刘素芳往猪圈里倒了足足一簸箕瓜子壳！ 老两口一早起来又打扫了一遍，还洒了水，又把菜摘好，把花生瓜子糖果摆出来，穿上喜庆的新衣服，时不时瞅一眼门口。 当然了，有赵文君、赵文秋在家呢，尤其是赵文君，哪里舍得爹娘干太多活儿。 赵静一家三口自然没让他们等太久，不到九点半就来了。 “来，乖宝，叫姥姥！” 赵文牧把小囡囡举起来放在头顶，小家伙咯咯笑着去抓屋檐的过门钱。 花花绿绿的剪纸随风飘荡，渲染着节日的气氛。 赵静伸手拧了他一把。 赵文牧笑着躲开。 小囡囡伸手要刘素芳抱，小家伙很喜欢奶奶。 “来来！” 赵文牧一拍额头，这是谁教的，咋还l、n不分呢！ 齐鲁人民可没这毛病啊！ “奶奶！”… 赵静一遍遍耐心地教着她。 过了一会儿，赵文燕、张振山还有张远明也来了。 小远明从自行车上跳下来。 扑通跪在赵学海、刘素芳面前。 咚咚咚磕了三个头。 “姥爷、姥娘，过年好！” 然后恭恭敬敬地伸出双手。 赵文燕看得嘴角直抽抽。 赵学海从抽屉里抽出一沓崭新的车工版两元人民币。 这是他专门去银行兑换的，就是用来发压岁钱的。 赵文牧看着人民币上面愉快劳作的车床工人，心想自己要不要囤个几百几千张？ 这玩意儿三十年后好像也能值个千八百块钱。 赵学海数出三张来放在小远明手上。 往年压岁钱只有2毛、5毛，今年直接涨到6块！ “谢谢姥爷、姥娘！” 张远明立刻把钱塞到衣服口袋里。 又噔噔噔跑到赵文牧面前。 同样的流程。 “小舅，过年好！” 赵文牧给了他十块钱。 看着这小子乐得嘴都快咧开了，赵文牧不禁觉得好笑。 年轻人啊，你还是不知道社会险恶啊！ 5毛、1块也就罢了，十多块钱你妈能让你拿在手里？ 先让他乐呵乐呵吧，这样待会儿哭的时候，也不算太亏是吧，哈哈哈… 小远明给赵文牧磕完头，又跑到了赵静跟前。 还是一样，piaji跪下。 “三姨，过年好！” 这小子脑子全长在这儿了，要是叫小妗子那就只有一份压岁钱了。 喊声三姨岂不是又多了一份。 赵文燕想打他一顿，又不好动手。 叫三姨也没什么，反正小时候一直都是叫三姨的。 赵静也给了他十块钱。 然后是赵文君。 又是十块钱。 赵文秋还没结婚，不需要往外掏钱。 张远明也不给她磕头。 “小远明，过来过来！给小姨磕个头，小姨也给你10块钱！” 赵文秋穿了个花棉袄，抄着手站在那儿招呼张远明。 她回家来这些天里，天天往城里跑。 就是为了去赵文牧那儿玩电脑。 在家的时候，就随随便便穿个花棉袄，活脱脱一副村姑模样。 当然啦，本来就是个村姑。 “不给你磕！” 小姨没钱，还总欺负他，在张远明幼小的心灵里，赵文秋就是这么个印象。 一会儿时间，张远明小口袋里装了36块钱。 普通工人一个多月的工资！ 赵文燕已经蠢蠢欲动了，不然还得时刻担心这小子把钱给弄丢了。 倒是不担心他乱花钱，毕竟山前村连个小卖铺也没有，想花没处花。 而且张远明也没有乱花钱的习惯。 “远明，过来，妈给你把钱收起来！” 赵文燕伸手招呼儿子过来。 张远明感受到了危机，立刻往赵文牧身后躲。 “不给！去年的压岁钱你就说给我收起来，我到最后1毛钱也没见着！” “去年的妈给你存起来了，以后你上学、娶媳妇不都得用钱吗？” 赵文燕祭出了大杀器。 天真没穿鞋的小孩子果然上当了。 张远明把钱全部掏出来，然后一张一张递给赵文燕。 每交出去一张，都跟割他的肉一样难受。 啊，擦炮离我而去了！ 啊，饴糖也没了！ 啊，糖葫芦也抛弃我了！ 看着他这不争气的样子，张振山想说啥，看了看媳妇没敢出声。 赵文牧看了看大姐。 算了，惹不起。 好在赵静及时出手了。 “大姐，这两块钱就让远明买点吃的、玩的吧。” “你可别乱花啊，咱家可穷呢！” “耶！” 张远明终于保住了最后的2块钱。 也算是一笔小小的巨款了。 现场还有一位小财神，那就是小囡囡。 爷爷奶奶二姑小姑昨天都给过压岁钱了。 赵文燕掏出两张大团结放到小家伙手里，小家伙很开心，把大团结攥得死死的。 “这么小就是个小财迷！” 赵文燕捏着她的小脸笑着说道。 赵静立刻去闺女手里抢钱，奈何小家伙手劲不小，就是不撒手。 “大姐，囡囡还这么小，要什么压岁钱！” 她终于从闺女手里把钱抢了出来，当场就要还给赵文燕。 被抢了钱的小囡囡也不生气，睁着大眼睛看妈妈跟大姑“打架”。 最后还是赵静败下阵来，20块钱揣进了她的衣兜里。 这样的战斗她昨天已经经历了几轮。 无一例外，全部败北。 性格文静坚韧的她，还是不太擅长这种你推我让的场面。 三辞三让这种事情在齐鲁大地上又特别流行，过年期间、请客吃饭时简直再常见不过了。 孔孟之乡，恐怖如斯！ 赵文秋变身小小广播员，坐小板凳上面跟大家说着京城趣闻和一些时政新闻。 还别说，立刻就吸引了赵静、赵文君的注意力，就连小远明也凑了过来。 这个年代的人，普遍对京城心怀向往。 赵静心灵手巧，赵文秋一边讲，一边缠着她给自己梳辫子。 “小秋，赶明儿你到大队里给大家广播广播吧！” 这是十一届五中全会的内容。 不仅如此，这届会议上还有很多其他重要内容。 1980年召开的五届全国人大三次会议，通过了《国籍法》、《婚姻法》、《中外合资经营企业所得税法》和《个人所得税法》。 这些也全都是干货，虽然村民们不一定能听懂。 还有另外一些内容，大家都十分关注。 一说到那几个名字，可以说全国人民都是怒气值满满。 还有一些重要的人事变动。 这些全都跟人民生活息息相关，大家还是很关注的。 赵学磊说出这话的时候，还是抱着开玩笑的心思，但是说完之后，他突然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山前村广播站就这样成立了。 第一百零五章 小小广播员 山前村，赵家老宅。 “小秋，你把京城的一些事情和国家大政给乡亲们讲讲呗！现在天天都有好多大事发生，别说是大家伙儿，就连生产队的干部也有些抓瞎。” 这倒是事实，赵学磊现在经常会去找赵文牧说会儿话。 他有很多事情不明白，赵文牧往往一点就通。 自从村里建起了建材厂，他感觉自己的脑子愈发不够用了。 村里的会计连个借贷记账法都不会，还是赵静给他们几个讲了好几天，又手把手帮他们建立账簿，这才总算是会用了。 这也让他这个生产队长更加深刻地认识到知识的重要性。 但是光他自己认识到还不够！ 这个年代的村民，对知识不渴求，对教育不重视。对知识分子的尊重，这个倒是不欠缺。 他必须让大家认识到知识的重要性。 赵文秋就是模范典型！ 有知识才能去京城！ 有知识才能懂得国家大计！ 有知识将来才能成为高级干部！ 不然的话，这些村民要么因为家里穷上不起学，要么因为孩子辍学干活能赚钱，就不让孩子上学！ 没有见识的人，就是这么短视。 “二叔，我真的行吗？” 赵文秋停了下来，这个提议让她很心动。 在学校里，她就很羡慕作为广播员的学姐。 小小的中央财政金融学院里面就有广播站！ 这小半年，赵文秋努力练习普通话，现在已经小有成效。 村民们都用羡慕、崇敬的语气说她有京城味儿。 虽然大家也不知道京城味儿是什么。 “当然可以，为什么不行！你是咱们村唯一的大学生，水平比大家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村子里的大喇叭还是冬月里安装的。 两个大喇叭，一套扩音装备，可是花了不少钱！ “每天傍晚，就在饭点儿，给大家讲半个小时。” “就讲讲京城的见闻和中央的大政策，跟咱农民有关的最好！” “这样吧，就一直讲到正月十六，每天工资1块钱！” 赵学磊真的是财大气粗了，竟然给开出了一天1块钱的工资。 赵文牧原本以为免费给讲讲也就罢了。 赵文秋看向他。 赵文牧点点头。 “好！” 她高兴地蹦起来，立刻就要进屋写稿子。 刘素芳拦住了她。 “学磊，让这妮子给大家讲讲就成，工资就不要了！” 1块钱一天的工资可不低，还只是广播半小时，刘素芳不想占这种便宜。 赵学海也点点头。 赵文秋可不高兴了。 本来不提钱，她也愿意去广播。 但现在已经说好了有工资，突然又没了，这丫头心里就不平衡了。 而且她还得写稿子呢，广播半小时的话，写稿子怎么着也得两三个小时吧。 她噘着嘴不说话。 “嫂子，广播这事儿写稿子又费脑子又费时间，工资肯定是要给！以后村里还要找个正式的广播员，难不成也不发工资了？” 于是工资最后变成了5毛钱一天。 “行啦行啦，去写稿子吧，你哥我每次奖励你1块钱行了吧！” 赵文牧拍拍她。 赵文秋开心地进屋写稿子去了。 今天正正经经的客人只有张振山一个人，毕竟赵文牧算不上是姑爷。 张振山端坐在上首，显得十分拘谨，毕竟齐鲁人民对座次十分讲究。 虽然这种经历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是坐在上首还是让他束手束脚。 赵学海就坐在他身旁。 赵文牧坐在了他对面，理论上这个位置就是负责伺候全场的。 几个女人也都挨着坐下了。 因为在场的这三个老爷们都不是重度烟瘾的人，喝酒也比较斯文，所以男女是坐在一起的。 要是那种吃饭喝酒时还喜欢吞云吐雾，敬起酒来吵吵声就跟打仗一样的饭局，女人通常就不会跟他们一个桌了。 这就是齐鲁地区所谓女人不上桌最根本的原因。 至于所谓的因为重男轻女，可能也有吧，不过作者没经历过。 都是最亲近的人，没有太多的客套。 但该有的敬酒、发言环节还是不会少。 赵文牧带来的两瓶茅台最后全都下了肚。 光是赵学海自己就造了一瓶，就老爷子这酒量，一瓶白酒根本没啥感觉。 张振山和赵文牧半斤八两，都是三两白酒下肚就开始晕乎。 最后是赵文燕和赵静把剩下的茅台给包圆了。 两姐妹酒量都不错。 尤其赵静，这一瓶茅台要是不紧不慢喝的话，问题也不大。 真不知道她这小小的身板是怎么消化这么多白酒的。 开饭前还有个小插曲。 张远明这小子竟然跑出去一直玩到上午才回来。 等他回来的时候，大人已经布好酒菜，就等着张振山动第一筷子。 这小家伙冲过来就喊着口渴。 赵文燕随手端起桌上的小酒杯递给他。 不管男女老幼，每个人用的都是这种一两小酒杯，赵文燕以为这杯里面盛的是白开水。 张远明不疑有他，端起来一口闷了。 “啊！咳咳！咳咳咳咳！” 小家伙大声咳嗽起来。 接着不停用手抚过胸膛。 “好热！好热！” “这是白酒！” 他吐着舌头说道，白净的小脸顷刻间就已经红彤彤的了。 赵文燕赶忙给他倒了一大杯水，咕咚咕咚几口下去，小家伙终于不那么难受了。 好在小酒盅很小，张远明喝得晕晕乎乎，吃完午饭就爬上炕睡觉了。 张振山、赵文燕和张远明下午四点左右就回去了。 这个时间也是有讲究的。 不能太早，太早了，显得娘家招待不周到；也不能太晚，一般都是在太阳下山前，意思是头顶着太阳回家，一定能过好日子。 各种各样的民风民俗，都是在细节上体现出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期许。 赵文牧和赵静就无所谓几点回家了。 赵静坐炕上跟刘素芳、赵文君说话。 赵文牧帮赵文秋审核她写好的稿子。 他觉得写的怎样都无所谓，村民的水平决定了，你写得过于好，大家可能反而会听不明白。 但也有一些话是不能乱说的。 好在赵文秋有这个敏感性。 她只谈京城趣闻和一些经济政策、农业农村改革等。 其他的，一概不谈。 下午4:50分，走亲戚的人大多已经回了家，山前村各家各户正在准备晚饭。 “各位社员！各位社员！大家注意了！大家注意了！从今天开始，咱村开始广播……” 是赵学磊的声音，他在提醒大家，五点钟将开始广播。 一听说是由赵文秋广播京城的事情，村民们的热情都很高涨，正在做饭的、劈柴挑水的，都赶忙处理完手里的活儿，以免影响待会儿听广播。 还在外面玩的孩子也被家长喊回了家。 一时间整个村子安静了下来。 无时无刻不在的爆竹声也暂停了。 就好像一只巨大的活物，正凝神屏气关注着什么。 “各位社员，大家好！” “我是赵文秋！今天我们来聊一聊京城的人和城市情况……” 大家最关注的自然还是第一人称视角的天安门广场、八达岭长城、中南海… 赵文秋选择这个作为切入点确实很好。 一上来就说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村民们也就没兴趣听了。 赵家老宅里。 赵学海、刘素芳、赵文君、赵静还有赵文牧认认真真倾听着。 一个个露出欣慰、自豪的表情来。 “爹娘走在外面腰杆更直了。” 赵文牧在心里悄悄想着。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早赵学海就拿上烟袋锅子，背着手出门了。 就是享受这种被大家用崇敬、羡慕的目光注视的感觉。 刘素芳也是一早就去了后街的张婶家。 几个老太太就喜欢在这里聊天。 今年以来，刘素芳就一次次被大家羡慕着。 谁不喜欢这种虚荣感呢？ 尤其是农村老太太！ 第一百零六章 火锅 山前村，赵文牧新家。 年后整个正月里，都是走亲戚的时间。 当然一般到正月十五也就可以了。 这会儿不同于后世，这会儿正月里，农民基本是没活可干的。 天寒地冻，农活干不了。 商品经济非常稀少，大家就算有心出去打工，也找不着工作。 所以，整个正月就是窝在家里。 这会儿走亲戚基本全靠腿着去，11路车的速度决定了一天基本也就只能走一户亲戚。 所以，从初二到十五，大家基本都在走亲戚。 也正是因为每天只需要走一户亲戚，大家有时间坐下来好好聊聊天，真正联络一下感情。 不想后世，过完初二，假期只剩四天。 再考虑上回城的时间，假期实际只剩三天。 三天的时间里，要拜访至少十几家亲戚。 每家每户不过是进门，放下礼物，说几句话，喝口茶，走人。 前后不过十几分钟。 整整一年，相见的时间就是这十几分钟。 时间久了，大家下次见面甚至都不认得对方！ 这个年代，礼物大多就是一些饽饽、苹果一类的东西，主家一般就是留下两个饽饽或者苹果意思一下。 谁家要是把礼物留下的多了，是要被人暗地里说闲话的。 所以，一般人家不会贪这种小便宜。 走亲戚的时间长了，竹芫子里面的有些老演员（放久了的馒头），都开始发黑发霉了。 这个年代，谁又没吃过发霉的馒头呢？ 赵家人有自行车，走亲戚还方便一些。 即便这样，也只能维持着一天一户亲戚的节奏。 赵文牧很喜欢这种不着急赶路，大家窝在屋里，围在炉边，慢悠悠说着家长里短的感觉。 很温馨，也很轻松。 这是一个慢节奏的时代。 但很快，这种慢节奏的生活就要一去不复返。 有时候，没法说这种变化是好是坏。 社会总归就是这么发展着的。 不是一个人的力量能够决定的。 因为赵静这边没有亲戚，小两口走亲戚的压力平白比别人小一半。 清顾禄《清嘉录·小年朝》中曾经有记载：“初三日为小年朝，不扫地，不乞火，不汲水，与岁朝同。” 意思是初三这天要好好休息。 忙活了这么多天，赵文牧也觉得确实有些累。 所以初二晚上二人早早睡下，初三直到太阳高高升起才起床。 顿时感觉疲惫一扫而空，整个人神清气爽。 亲了亲怀里的人形抱枕，赵文牧起床做早饭去了。 “厨房禁令”已经解除，他现在又可以下厨了。 每天早上给妻女准备早饭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呀！ 赵静竟然生生夺走了他那么多天的快乐。 …… 一些重要的长辈那儿拜访完，赵文牧就清闲下来了。 虽然理论上，整个正月里都可以走亲戚，但去拜访的越晚，相对也就表明这门亲戚比较疏远。 所以赵文牧兄弟三个自然是赶着时间先去了几个舅舅、姨家以及叔伯、姑姑家。 再有就是赵学海的一些长辈，这些长辈虽然亲缘关系远了一些，但辈分摆在那里，自然也要优先去。 赵文牧的爷爷奶奶都已经去世很多年了。 等到这些重要的亲戚走完，其他的就不需要这么赶时间了。 而赵文牧这里，则基本不会有太多亲戚来拜访。 他的年龄、辈分摆在这里，来的亲人自然是去看望赵学海、刘素芳的。 所以，他这里很快就清闲了下来。 当然，拜访赵学海的亲戚，他也要出面去接待，不可能躲在家里不露面。 “媳妇，今天咱爹那里来人了吗？” 赵静刚从老宅回来，在客厅里咸鱼躺的赵文牧随口问道。 “没有，今天没有人来。” 赵学海那边紧要的亲戚也已经来过了，这会儿还没有来的亲戚也不多了。 赵文牧看了一下时间，十一点半，正常该来的也已经来了。 一般人不会在十一点半以后上门。 毕竟主家也需要时间来准备午饭。 客人上门过晚，会让主家手忙脚乱，这就很不礼貌。 看来今天是不会有客人上门了。 他一骨碌翻起身。 “今天吃麻辣烫吧！” “啥？” 赵静不太理解啥是麻辣烫。 “今天我请你吃13块钱的麻辣烫。” 赵文牧自觉6块钱13次的麻辣烫办不到。 以他的持久力，一晚13次实在是强人所难。 所以他决定请赵静吃13块钱的麻辣烫。 13-6是个可以挑战一下的任务。 赵静自然听不懂这个2014年才出现的梗。 赵文牧有时候会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她也不在意，反正是要吃新东西就对了。 心里还隐隐有些期待。 麻辣烫的锅底还是很好制作的，甚至小龙虾的底料直接拿来用也没有什么问题。 赵文牧自认不是这么懒的人。 于是他很勤快地炒了一锅底料，不对，不能说是炒了一锅底料。 应该是熬了一锅汤底。 奶白浓郁的大骨头汤。 用它来涮食材，能不好吃吗？ 更关键的是蘸料，一种是赵文牧自制的麻油辣子，又麻又辣，让人欲罢不能。 一种就是二八酱了，花生酱和芝麻酱的完美配比，再加入适量盐以及其他调料，味美醇香。 即便是只有两个人，在吃的方面，赵文牧也从不打折。 涮锅就用他从京城带来的铜锅，年前老赵家一家人就围着它，美美的吃了一顿铜锅涮肉。 两个人用这么大一个铜锅确实有些浪费汤底。 但没办法，家里没有合适的锅。 后世的那种小奶锅倒是很合适，可惜没有。 食材相当丰盛，有冻豆腐、猪血、土豆片、藕、豆芽、木耳、粉丝、猪肉丸和鱼肉丸。 全都是赵文牧手工制作的。 猪肉丸还是年前炸好的。 用炸的肉丸做麻辣烫风味更佳。 不一会儿，赵静就吃得额头上亮晶晶的。 她现在越来越能吃辣了，很喜欢那个油辣子。 “小弟，这些东西值13块钱吗？” 她以为赵文牧之前说请她吃13块钱的麻辣烫，是打算在小龙虾馆卖麻辣烫。 就这些食材的话，很明显不值13块钱。 “媳妇，吃13块钱的麻辣烫，今晚就要被我折腾6次哦”。 赵文牧贴到赵静耳边轻声说道。 “那我可不可以只吃6块钱的呀？” 折腾6次，那还了得，还要不要睡觉了！ “吃6块钱的就是13次，你自己选吧！” 赵文牧说着夹起一个鱼丸放到赵静碗里。 赵静差点被呛到，她连忙喝了几口水。 看着碗里的鱼丸，赵静吃也不是，放回去也不是。 心里也不知道是在如何衡量这颗鱼丸。 “哈哈…” 看着她这可怜模样，赵文牧又给她夹了几片猪血。 赵静眼瞅着这账是算不明白了，干脆心一横，大口大口吃起来。 …… 冬日的风，凛冽，呼呼拍打着枝桠。 就连看热闹的月亮也躲在了云彩后面。 水缸里，鱼儿欢快游过，一次次冲击着缸沿，就如同要越过龙门化身飞龙的鲤鱼。 不远处偶尔响起鞭炮声。 还有呼啸而过的北风，将鱼与水的协奏曲带向远方。 第一百零七章 论道山前村(上) 山前村，赵文牧新家。 今天赵文牧家里来了几位特殊的客人，山前村生产队长赵学磊、山东头村生产队长张振鹏和三里庄生产队长阮文仲。 “阿牧，我们几个今天是来求取真经的！” 寒暄过后，赵文牧把几人引进书房。 赵学磊看起来心情不错。 赵文牧闻言，在书架上翻找起来，片刻后，一个红皮小本本递到赵学磊面前。 “二叔，真经在这儿呢！” 年纪最大的阮文仲伸手接过这本语录，随手一翻，里面竟然密密麻麻写满了笔记。 原本以为小年轻不看这东西。 没想到赵文牧竟然是认真的。 赵文牧这话可不是开玩笑，这本确实是真经。 不过段位略高亿点点罢了。 “小赵，革命的真经俺们今天就暂时不学习了，今天俺们来是为了跟你学习赚钱的真经。” 年纪最大的阮文仲双手递还语录。 在三个村子里面，三里庄位置最偏僻，人口最少，生活条件最苦。 这些年外村媳妇都不愿意嫁过去，三里庄适龄却未婚的男青年比比皆是，他这个老村长不仅是面上无光，心里更是难受。 但是今年，赵文牧每天在三里庄收购蘑菇足足4500斤，村民每天收入270块钱，三个多月时间收入增加了足足块。 平均每个家庭将近300块钱！ 差不多是往年一年总收入的2倍多！ 生产队也收入了4500块钱！ 一个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小山村，一跃而起，收入直接超越了那些条件还算不错的村子，甚至比起城里人家也没有差太多。 谁能想到一个总人口不到400人，只有90来户人家的小村子，在1980年冬天竟然有二十多户人家娶亲！ 可以这么说，三里庄的人现在看到赵文牧，恨不得请回家供起来。 大家过年的时候，最关心的问题也永远是“赵文牧今年还收不收蘑菇”。 张大鸣家一下子成为三里庄最受人欢迎、敬畏的人家。 多少人天天等着堵张大鸣和张晓彤呢，就为了确定赵文牧到底还收不收蘑菇。 张大江的亲事也落听了，对方甚至不打算要彩礼。 张家摆明了要过上好日子了，人家看上的是更远大的未来，相比之下，这点彩礼算什么啊！ 张晓彤去老赵家小龙虾馆打工以后，到她家来说亲的人也多了起来，不过张家兄弟咬死了他妹妹还小，谁来说亲就是来结仇！ 这才把这一股热情给压了下去。 不仅如此，跟山前村合作的砖厂也开始初见成效，开始经营短短几个月时间，三里庄就拿到了600块钱分红。 阮文仲年纪最大，思想最僵化，然而村子里短短几个月时间里的变化彻底打动了他。 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 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 他要变革！要让三里庄富起来！反正他年纪大了，有什么风险他担着就是了！ 赵文牧也没想到三里庄的变化会这么明显，不过这个村子的条件确实得天独厚。 这话要是在前两年说，可能会被三里庄的人给生生打死！ 三里庄全是山，能种粮的地很少，大家饭都吃不上了，你竟然跟我说条件得天独厚？！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多山多水的自然条件，在野味养殖、蘑菇采摘、水果种植甚至资源开采方面，都称得上条件得天独厚！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嘛！ 青山绿水就是金山银山嘛！ 赵文牧现在还清楚地记得，前世里他有一次去边疆省办事，对方请他到牧民家里宰羊吃肉。 看着牧民艰苦的生活、住宿条件，和周围放眼望去，看不见一个人的孤寂冷清。 他忍不住有些同情牧民生活困难。 结果席间人家告诉他，自己光是分到的草场就有8000多亩。 每年光是收获的草卷，就能卖20多万！ 这还是2007年左右的事情。 当时他老家齐鲁省，一个普通的农户家庭，一年收入4万就顶天了！ 而人家光是卖草就净赚20多万。 可笑的是，自己竟然还想可怜别人。 这个小小的经历，让他深刻地意识到，恶劣的自然条件，并不一定意味着艰难的生存条件。 更不一定跟收入水平有直接关系。 说回到眼前的三个村子。 相比之下，山东头村就中规中矩了。 人口多，土地平坦而且肥沃，适合种植经济作物，一直都是发展不错的村庄。 也正是因为这种优越的自然条件，导致山东头村的发展一直平平淡淡。 之后一直没有跟上改革开放的步伐，被周围的村子逐渐超越，上演了现代版的伤仲永。 用实际行动解释了什么叫做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阮大爷、二叔、张大哥，首先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们，今年还是会收购蘑菇！价格现在确定不了，但大概率还是6分钱一斤！” 蘑菇每年都会生长，绝对的可持续发展。 “老赵家正宗香辣蟹”、“平阳特产”的商标已经注册下来。 下一步赵文牧打算给蘑菇也安上“平阳特产”的商标。 这一点，都是跟棒子学来的，我抢到了就是我的。 脸皮，是什么玩意，能吃吗？不要不要！ 赵文牧这话说完，阮文仲立刻松了一口气。 “阿牧，我们村今年因为蘑菇增收也不少，但我们那么大一个村子，这些收入还是不够啊！” “还有什么办法增加大家收入吗？” 张振鹏跟赵文牧的大姐夫张振山同辈，不过他年纪要大很多，差不多有40出头了。 但大家多多少少沾亲带故，自然是论辈分不论年龄。 “张大哥，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一下二叔。” 赵文牧转头看向赵学磊。 赵学磊立刻放下茶杯，端坐，仿佛准备接受老师提问的小学生。 “二叔，去年咱们村的耕地一半包产到户了，我想知道生产队收获了多少粮食？村民收获了多少粮食？” 闻言赵学磊稍稍犹豫了一下。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他接着说道。 张振鹏和阮文仲全都看了过来。 “去年生产队收获地瓜干5200斤，小麦9600斤，玉米斤，各种杂粮3800斤。” 赵学磊刚要接着往下说，赵文牧打断了他。 “二叔，照这个产量，全村的土地如果没有包产到户的话，够吃吗？” 赵学磊长叹一口气。 苦笑着说： “没有包产到户的话，交完公粮，大家肯定是饿不着，但一大半的时间得吃粗粮，也可能会吃不饱。” 听到他这话，阮文仲面有戚戚然。 三里庄一年到头就吃不上几顿白面馍馍。 能天天吃上窝窝头，就已经算是不错的年景了。 “包产到户后，干部们都不放心，所以去年仔细统计了大家的粮食产量。” 赵学磊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整个人神态都不一样了。 “村民收获地瓜干7900斤，小麦斤，玉米斤，各种杂粮9800斤！” “相比生产队，增收了60%！” “嘶！” 正在喝水的张振鹏直接咬到了舌头！ “增收了多少？！” “60%！” 赵学磊大声重复了一遍。 第一百零八章 论道山前村(下) 山前村，赵文牧新家。 60%，这个数字彻底震惊了阮文仲和张振鹏。 尤其是张振鹏。 山东头村有那么好的土地，可大家一年到头大多数时候也是吃粗粮。 家里孩子还要上学，家人有个病有个灾什么的，或者娶个媳妇盖个房，借下一笔外债，基本上没有个五六年根本缓不过来！ 所以赵文牧收蘑菇的这笔额外收入才显得那么重要！ 一个家庭往年累死累活只能盈亏平衡，年景好的时候攒下的几十块钱，家里随便有点大事，可能就要欠下一两百。 而这，正是中国农民的现状。 甚至是数千年来，中国农民的普遍情况。 年景好的时候，将将能够填饱肚子。 新中国进步了一些，年景好的时候，稍稍能有些余粮。 但是年景稍稍不好，或者家里稍稍发生点什么变故，整个家庭就会元气大伤。 要是放在旧社会，可能就得借高利贷或者把田地卖给地主。 小农经济就是这样，抗风险能力极其低。 在这个背景下，赵文牧给大家带来的这笔额外收入就弥足珍贵了。 他一下子让大家额外收入了300块钱。 这相当于10年都攒不下的一笔钱财！ 它的边际效应是无限大的。 有了这笔钱，原本娶不到媳妇的人，可能就娶上媳妇了。 娶了媳妇，小两口一起奋斗，才有个家的样子。将来可能会有孩子，有新房子，一辈子总归是有盼头的！ 有盼头，就有努力的动力，人活得就像个人！ 而没有这笔钱，一直娶不到媳妇，年纪越来越大，人也越来越颓废。 就会更加好吃懒做，今朝有酒今朝醉，活得越来越没有人样，等年纪大了就可能流落街头，甚至精神失常到处游荡。 这样的例子每个村都不止一个。 每年冬天都不止有一个精神病人冻死在外面。 就好比说，假设全世界每年需要1亿吨粮食，如果产量只有9000万吨，会发生什么？ 答案当然不是大家都吃个九成饱。 而是至少会有两成的人死去！ 有人或许会问，粮食只缺一成，为什么会有两成的人死去？ 因为，你都要饿死了，你不会闹事吗？ 缺少的这一成粮食，不但会饿死一成的人，还会让更多的地区陷入混乱，让战火蔓延。 战争、疾病、阴谋...让更多的人死于非命。 这就是可怕的边际效应！ “二叔，咱们村有那么多水域，往年收获了什么？” 面前的三个人脸上阴晴不定，情绪剧烈起伏，都在思考着什么。 赵文牧不等他们思考完，直接再次发问。 “那些水面有什么用啊，无非就是大家偷偷摸摸捞点鱼虾，过年的时候捞个几百斤鱼给村民分一分。” 赵学磊如实答道。 “不仅这样，有时候发大水还会淹掉一部分田地，前年还淹死了一个孩子。” 说起这些水域，赵学磊显然有些怨气。 “二叔，我今年收了将近5万斤鱼，以后可能还会有人来收鱼。水面是大家的，但会捞鱼的人却是少数，你觉得这样合理吗？” “而且捞的多了，河里没鱼了怎么办？” 赵文牧既是在提醒赵学磊应该在捕鱼权方面下文章，也是为了他自己的生意。 毕竟他说的对，鱼捞光了怎么办？ “应该把水面跟耕地一样承包出去！还要鼓励大家人工养鱼！” 张振鹏突然大声说道。 因为过于激动，都有些颤音了。 他觉得已经把握到了赵文牧的关键词。 那便是“承包”！ “不错！承包出去，发挥村民的生产积极性，在村民增收的同时，生产队也能增收！” “水面承包费用不宜过低，因为现在主要是捕捞河里的野生鱼类，没有太多成本！” 阮文仲和赵学磊先后发言。 三里庄水域也很多，只要能解决鱼获的销售问题，他们也可以大量捕鱼！ 谈到这里，三位生产队长各自已经暗下决心。 最早行动的赵学磊决定要在今年把包产到户彻底落实下去，然后重点推进野味养殖和水产承包经营。 慢了一步的阮文仲决定重点解决鱼获的销售问题，只有这样才能推动水产承包经营，这个问题还得赵文牧帮忙。 至于耕地的包产到户，自然也要推进，但三里庄的条件决定了，光靠在耕地上做文章远远不够！ 行动最慢的张振鹏决定推动山东头村的包产到户，土地是山东头村最大的依赖，在土地上面做文章是当务之急！ “阮大爷，山前村的建材厂你去参观了吗？” 赵文牧笑着问道。 “看了看了！那小山一样的红砖，可羡慕死我了呦！” 山前村的砖窑，阮文仲可是参观了不止一次。 每一次都会发自肺腑地觉得震撼和羡慕。 “三里庄的林场，那么多好木材，低价卖出去可不划算，不如划拨一部分用于木材加工。” 赵文牧给出一个切实可行的建议。 赵学磊一拍大腿。 “对呀，老阮，你不知道，现在各种板材、家具可缺了！” 建材厂天天跟各种施工单位打交道，赵学磊自然掌握这方面的一手情报。 两个人叽里呱啦地聊了起来。 张振鹏干脆拉着赵文牧到书房外面。 他有些急躁，山前村和三里庄都找到了一条新路，可他们山东头村条件最好，反而只能走老路。 虽然他相信，只要推动落实包产到户，村民的收入就会提高一大截。 但这还远远不够！ 地里刨食能赚几个钱？ 肯定比不上人家开工厂啊！ 山东头村条件最好，凭啥他们能做的自己却做不成？ “阿牧，我们村呢？你觉得除了落实包产到户以外，还有别的法子增收吗？” 他是真的有些着急。 赵文牧仔细想了想，说实话，越是条件好的地方\/人，他这创业导师越是为难！ 明明不变就能吃饱，为什么要去变革呢？ 人都是懒惰的，都不喜欢变化。 只有不得已了，不变革就活不下去了，才会被迫去主动迎接变化！ “张大哥，山东头村的优势就在土地，以后大家赚钱越来越多，对生活品质要求也会越来越高，你们不妨在食品精加工上面花些心思，这或许是一个很大的市场！” 张振鹏想了想。 对了，赵文牧的老赵家小龙虾馆！ 他是去过的，去过一次就再也不会忘记那里。 小龙虾馆不就是给人们提供了更好吃的食物吗？ 哪怕小龙虾卖得很贵，也照样很火爆，不是吗？ 如果把村子里生产的粮食做成更美味的食物，是不是可以跟小龙虾一样，卖个很高的价格呢？ 这一瞬间，张振鹏感觉自己灵魂升华了。 他由一个普普通通思维有些固化的村干部，变成了一位打开了新世界的商人。 唯利是图，敢于创新！ 这才是商人的本质。 他紧紧握住赵文牧双手，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 短短几天后，正月还没过完，三个村子相继传出大消息。 正月十二，山前村决定进一步落实包产到户，除少量土地外，全部承包出去。 正月十三，三里庄、山东头村决定全面包产到户。 正月十四，山前村红山畜牧厂挂牌成立，三山集团第二山登上历史舞台。 正月十六，三里庄美丽板材厂挂牌成立。 ...... 改革发展的步伐从此加速。 每个人都在向着更美好的未来狂奔而去。 第一百零九章 文坛女泰斗·伪 山前村，赵文牧新家。 赵文秋正低头伏案，奋笔疾书，偌大的书房里，只听见笔尖落在纸上的沙沙声。 赵静和赵文牧搬了个小马扎蹲在炉子边烤火。 炉盖上面放了一块厚厚的生铁片，赵文牧在铁片上放了一些花生、栗子慢慢烤着。 不多时，赵文秋捧着一张纸满脸兴奋地走了出来。 她脸颊上还沾染了一些墨水。 看得出来，文豪都喜欢把墨水往脸上涂抹，或者往嘴里塞。 “三哥，你看看这篇文章写得咋样？” 赵文牧接过来，只见纸上工工整整写满了文字。 标题《关于深圳、珠海、厦门、汕头四个首批经济特区展望》，下面一行小字“1981年3月11日（农历正月初七）山前村广播稿”。 继续往下，洋洋洒洒的文字介绍了什么是经济特区，设立经济特区的背景、目的，以及经济特区未来发展的展望，对全国其他地方的影响等等。 不得不说，赵文秋总结的很全面。 在这个没有互联网，甚至期刊、报纸也很少的时代，能有这些理解、感悟，很明显赵文秋是下了心思的。 光是搜集资料，就要花费不少的时间和精力。 “写得很不错！你以前关注过这方面？” 赵文牧把稿件递给赵静，又给赵文秋几颗花生。 赵文秋一边剥着花生，一边回答着。 “对呀，从去年3、4月份在报纸上看到新闻，我就开始关注这个事情啦！” “在京城的时候，又查阅了很多期刊报纸，还向一些老师请教过。” “三哥，我觉得经济特区会是未来二十年最重要的改革风向标，你如果有机会的话，最好亲自去看看！” 瞧赵文秋那一脸憧憬的样子，很明显是她自己想去看看吧。 当然了，赵文牧也想去亲眼看一下。 “国家为什么要把首批经济特区全部设在南方呢？尤其是深圳、厦门，有什么深意？它们对于香江、弯弯和海外华人华侨有什么特殊属性？” “我觉得你可以从这些方面考虑一下，把相应的内容补充进去。” 总设计师在南海边画的这些个圈，可不是随随便便画的。 善谋者谋势，不善谋者谋术，虽有智慧，不如乘势。 真正善于谋划的人，善于根据具体的事态状况来推动事情的发展。只有对谋略之术一知半解的人，才会苦苦算计。 毫无疑问，因势利导这四个字，伟人玩得很明白。 这些决策部署，都是有着极其长远的考虑。 赵文秋闻言很快就陷入思索状态。 赵静把稿件递还回来，若有所思地站起身回了书房。 客厅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片刻后，赵文秋猛地抬起头。 “我明白了！” 她也跑回书房改稿子去了。 赵文牧苦笑着看看小囡囡。 “乖宝，爸爸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小家伙眨巴眨巴大眼睛，软软糯糯地说道： “好！讲古斯讲古斯！” 赵文牧怀疑家里是不是有个粤省人。 小家伙儿为什么说话总是不带h呢？ 赵文牧给小囡囡讲了半本西游记，两位美女学霸才相继从书房出来。 赵文牧再次帮她审阅起来。 “小秋，你这篇文章可以尝试着给你们大学的学报发一下。” “对了，要是能在学报发表的话，稿酬应该不少吧！” 赵文牧突然想起来，前世跟一位教授闲聊时，对方似乎说起过，他第一次发表文章就是在学报上面发表了一篇论文，稿费足足70块钱。 当时是什么时候来着？ 赵文牧仔细想了想，是的了，1983年。 赵文牧仔细回忆了一下跟对方的聊天内容，当时这位教授饶有兴致地回忆了自己在80年代给各个杂志社、期刊报纸投稿的经历。 赵文牧当时也给对方讲述了自己创业摆摊卖火烧的故事。 二人忆苦思甜，相谈甚欢。 1983年的70块钱稿费可是不少了。 那会儿工资水平也不过50块钱左右。 “还能有稿酬吗？” 赵文秋还真不知道这事儿，光是一想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报纸上，她就觉得心神激荡。 更何况还有钱赚！ 赵家人，尤其是女性，有个共同的特点，财迷！ “当然了，你这一篇文章怎么着也能有10块钱吧！” 赵文牧不知道这会儿的市场行情，只好随口诌了一个数字。 “这么多！” 不只是赵文秋，赵静也经震惊了。 他们家虽然不缺钱，但大家清楚，钱都是赵文牧赚的，俩姑娘自己亲手赚10块钱可不容易！ “我待会儿就去誊抄一遍，下午去邮局寄出去！” 赵文秋一听有钱赚，那是一分钟也不想耽搁。 “你还可以尝试在《经济日报》、《光明日报》、《新闻晚报》发表一些经济评论文章，或者在其他大学学报发一些学术论文，还可以在《知音》、《读者》上面发一些散文、故事类文章。” 万事开头难，不迈出第一步，永远不知道自己能走多远。 赵文牧把自己想到的一些报纸、杂志推荐给赵文秋。 赵文秋眼睛亮晶晶的，仿佛有一条金光大道就在自己眼前。 “不过，知音、读者是什么杂志？” 她有些疑惑。 “啊？你没听说过知音、读者吗？” 赵文牧摸摸脑袋，他也不知道这两本杂志什么时候创刊的，难不成现在还没有呢？ 事实确实是这样，知音在1985年创刊，读者在1981年4月创刊，眼下还是1981年3月呢！ “没听说过！我回学校再找找。” 赵文秋没有多想，三哥说有肯定就有呗，自己回京城找找就知道了。 “呃，总之就是诗歌、散文、小故事啥的也可以在一些杂志上面投稿，不一定非得这两个。” “嗯！” 赵文秋蹦蹦跳跳回书房了。 在这一刻，她立志要成为文坛女泰斗，梦想嘛，总还是要有的。 人活着，不就是要经历一次次挫折嘛。 “小弟，你看看我写的这个怎么样？” 赵静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把打开着的笔记本递给赵文牧。 纸上密密麻麻写了很多文字。 开头是“重回1970：姐，请再爱我一次”，赵文牧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 竟然是一本穿越重生题材的小说。 赵静只写了个故事概况，大致就是一个人回到过去，重新经历那段光辉岁月，保护爱人和孩子的经历。 赵文牧立刻就想起了自己看过的一本同类型小说，是一个叫做麻将君的扑街萌新写的，这家伙就跟生产队的驴一样，从来不停止更新。 即便这样，还是扑街（gai）到了姥姥家，大过年的推荐票、月票寥寥无几…… （感谢过年还在投票和看书的小伙伴们~） 很明显，赵静的文笔比他好多了！ 情节也十分引人入胜，虽然只有一个故事梗概，赵文牧就已经被深深吸引住了。 果然做什么都要有天赋啊！ 光靠努力，是做不出什么成就来的。 新年第一碗毒鸡汤。 第一百一十章 文坛泰斗·真 山前村，赵文牧新家。 赵文牧放下笔记本，把赵静拉到面前。 “媳妇，你可真是个宝啊！你好好写，以后肯定能成为文坛泰斗！” 赵静根本不把他这所谓的“文坛泰斗”当回事儿，不过即便这样，她还是坚持每天写一章。 嗯，写一章就不少啦！ 她有时也会写一些短篇小故事、感悟什么的，赵文牧都会帮她寄到《读者》编辑部，日子久了，“文静”在圈子里小有名气起来。 文静，自然是赵静的笔名。 跟赵文牧结婚前，她就叫赵文静。 亲手培养一位冉冉升起的文坛新星，而且还是自己媳妇，赵文牧觉得自己才是文坛领路人，真·文坛泰斗！ 别提多有成就感了。 说回当下。 赵文秋誊抄好了稿件，当天下午就要去柘山公社寄信。 看着外面有些阴沉的天色，赵文牧决定亲自送她去。 兄妹二人骑上自行车，吭哧吭哧蹬了一个多小时才来到柘山公社。 “三哥，咱俩是不是蠢啊！为什么要来柘山公社，直接去县城不好吗？” 赵文秋直击灵魂的拷问，让赵文牧无言以对。 对啊，为什么要来柘山公社？ 从山前村骑车进城，大概半个小时就能到，路况还更好！ “我哪儿知道为什么要来公社，不一直是你走在前面吗？” 赵文牧疯狂甩锅。 来都来了，还能咋办？ 进了邮政所，赵文秋就受到了热情接待。 因为当初去山前村送录取通知书那位邮递员老徐就在这里呀！ “哎呀！赵文秋同志，你好你好！快请坐，你是来寄信的吗？来来来，先喝杯水…” 赵文秋一脸懵逼的喝着水。 “哦哦，是来寄信的呀！寄到哪里去？哦哦，京城呀！京城需要8分钱！” 赵文秋把稿件递上去。 老徐双手接过来。 “这是什么资料？” “哦哦，论文啊！论文可太重要了，要不你寄一个挂号信吧！不贵不贵，就1毛2分钱！” 听说手里的稿件是论文，老徐神色顿时严肃认真起来。 “那行，就寄挂号信吧！” 赵文秋也担心信件路上丢失了。 到时候她白白等待多难受呀。 “小王，拿一个今年的生肖邮票过来！” 老徐喊柜台里坐着的年轻人去取邮票。 “这是今年的生肖邮票，图个好彩头，肯定能发表！” 听说论文是要发表在学术期刊上，老徐虽然不懂这些，却也毫不吝惜好话。 反正说好话又不要钱。 年轻人递过来两张小小的邮票。 一张白色背景，上面有一只色彩斑斓线条凌乱的公鸡，右侧写着“中国人民邮政，8分。” 8写得就跟胶囊似的。 这就是1981年辛酉鸡年贺岁邮票了。 另一张是一个简简单单的风筝图案，4分钱。 赵文牧突然想起来，1980年的生肖邮票，不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猴票吗？ 这玩意儿价格涨了十多万倍，单张价格差不多1万块钱。 当然，是2000年以后。 其实也不算多昂贵。 1万块钱，甚至对于1981年的他来说，也不算很大的数字。 “去年的生肖邮票还有吗？” 赵文牧随口问道。 “去年的，啊，就是那个丑不拉几的猴子呀！” 老徐想了一下，看来对这个猴子很不满意。 “小王，我记得去年的生肖邮票还有吧？” 老徐很喜欢遇事不决问小王。 “有啊，还有整整一版呢！大家都不愿意用。” 小王说着低头翻找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拿出一大张邮票来，除此之外还有零零散散七八个邮票。 那一大张，差不多有a4纸那么大了。 红底黑图。 整整齐齐八十个懵逼脸的小猴纸。 零散的几个也是同款猴子。 正是国画大师邵柏林先生设计的。 不得不说，这位老先生的画风，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 不过这个小猴子还算是比较可爱了。 这整整一版猴票，价值可就不可同日而语了！玩收藏的人都知道，一套跟一个的区别，可不是倍数关系，而是指数拉升。 一版的价值远远比八十个单独的猴票高多了！ 花了70块4毛钱，赵文牧把全部88个猴票给买了下来。 老徐和小王虽然不明所以，却还是很感激他。 毕竟这些邮票折磨小王一年了，终于可以跟它们再也不见了！ “三哥，你为什么买这么多邮票？” “这个小猴子还挺可爱！” 回家的路上下起了雪，兄妹二人冒着风雪，骑得更加艰难了。 赵文秋对自己跑来柘山公社寄信的行为更加懊恼了。 赵文牧却换了心情。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如果不是来了柘山公社这个偏远的小地方，还真不一定能碰上猴票这玩意儿呢！ “小妹，这猴年纪念邮票是咱们全国第一次发行生肖纪念邮票，还是国画大师亲自画的。” “总发行量也不过500万枚！” 赵文牧开启了说教模式。 但是吧，一开口就灌一嘴风。 他干脆闭上了嘴巴，等到家再说吧。 回到家里，围在火炉旁边，赵文牧把猴票取出来，给赵文秋和赵静讲述自己买它的理由。 “生肖文化在中国有悠久的文化历史，这一枚猴票有着划时代的意义。” 这一点无可否认，猴年生肖纪念邮票是第一次发行整套纪念邮票。 任何时候，第一总是有着特殊的含义。 猴票又是第一套生肖纪年邮票的第一版。 两个第一加成，自然身价倍增！ “而且它的废品率很高，这种红色油墨存放时间过长，就会非常粘稠，印刷出来的邮票会出现粘连问题，还不容易干。所以，最终成品还不到500万枚。” 赵静取过邮票仔细端详起来，果然其中几枚邮票就有油墨不均匀的现象。 “以后生活条件好了，城里会有越来越多人收集邮票。” “所以说这猴票肯定能升值！” 这话赵文牧说得很有底气。 毕竟收藏界流行这样一句话，“一枚猴票一辆车，一版猴票一套房”，虽然有些夸张，却也体现出猴票的收藏价值。 两位女性立刻点头如小鸡啄米。 赵静小心翼翼地把邮票收起来。 这一波，赵文牧收获了满满的崇拜。 “三哥，要这么说的话，是不是还有很多东西可以收藏啊？” “就比如说以前的一些文件、大字报什么的。” 赵文秋举一反三，立刻就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无非就是稀缺二字，稀缺可以指的是当下，更重要的还是将来。 “那以前的人民币是不是也可以，最好是一整套的，全新的！” 赵静的小脑袋瓜转得也很灵活。 “对呀，咱爹过年发的压岁钱，那个车工版的2块钱人民币，我觉得以后就能值钱！” 偶尔发挥一下重生者的优势，开开天眼什么的。 就挺爽的！ 从此以后，赵静和赵文秋也养成了一些习惯，她们会可以收集一些不起眼的小玩意儿。 尤其是一些有着时代特色的小玩意儿。 第一百一十一章 年第一个大案 山前村，赵文牧新家。 正月十二，已经晚上八点了，一阵汽车轰鸣声在赵文牧房前响起，接着是咚咚咚的敲门声。 什么人会在这个点儿上门呢？ 正常这个时间，村民们已经准备睡觉了。 赵文牧让赵静待在屋里，自己拿起一根木棍走到大门前，大声喊道： “谁呀？” “小赵，是我，杨宇平。” 杨宇平醇厚的嗓音从门的另一边传来。 赵文牧把木棍放在一边，拿开顶门棍，将门栓按次序打开。 大木门一共有三层门栓，第一根门栓要向上拨起，下面两根门栓分别向左、向右拔出。 这种老式木质门栓，设计十分精巧，还有限木、绊木，能起到防盗作用，防止盗贼从外面开门。 可以说是古代能工巧匠设计艺术的集大成者。 可惜随着经济发展，它终究是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中。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可惜的，人类不可能永远使用这种木门。 “杨叔，庞大哥？快请进、快请进！” 赵文牧一看是这二位，心知肯定不是来拜年的。 当然，也不可能这个点儿来拜年。 将二人让进屋内，赵静已经把封好的炉子重新捅开，好让屋里暖起来，接着就准备去泡茶。 庞青云立刻阻拦。 “弟妹，别忙活了，喝个开水就行。” “对对，小赵，别忙活！” 赵文牧家里只生了一个炉子，后院书房那边没生火，大晚上冰凉冰凉的，赵文牧就没把人往书房引。 这会儿就聚在前院客厅喝水。 杨宇平和庞青云看上去都有些憔悴，尤其是庞青云，原本还算英俊的脸上胡子拉碴的。 杨宇平也是脸色泛黄，神态疲惫。 “小赵，我们实在是没辙了，只能来求助你了！” 杨宇平没有丝毫犹豫，接着就把来意说明了。 “年前年后县里接连发生两起命案，就在前天夜里，市里来协助调查案件的专家也遇害了，我们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一点破案的线索也没有。” “我们预测凶手近期还会作案，县里现在已经人心惶惶，县局压力巨大，实在是没辙了。” 案子发生的时间很敏感，百姓在欢度春节的时候人心不安，影响恶劣。 不仅如此，凶手极其嚣张，竟然对协助办案的专家动手。 平阳县公安局一时之间面临来自群众、上级、凶手再次作案三方面的压力，自然很不好过。 如果凶手再次作案并得逞，县公安局怕是不好过。 说完这些，杨宇平迟疑了一下，这才接着开口。 “小赵，这事儿你能不能帮上忙？” 见他说得这么含糊，庞青云补上一句。 “最好是直接卜算出凶手是谁。” 赵文牧听得直翻白眼。 这是让自己算命来了。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前世不记得有这回事儿。 他又不是电脑硬存，怎么可能记得那么多事情。 但是不管怎样，前世这会儿他还在平阳县，这么大的案子按理说不可能没有印象。 “呃，杨叔，这个事情我好像帮不上什么忙啊！你们也知道的，不是什么事情我都能行的！” 赵文牧后来跟他们说过，自己也只是偶然会有一些“小灵感”，不是真的会什么相术。 更不是什么半仙、大神。 二人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就算是真的半仙儿，也不是全知全能。 不过实在是被逼急了，这才死马当作活马医罢了。 “哎，也罢！” 杨宇平长叹一口气，摇摇头。 “哎！赵老弟，你真的不行吗？就这么让那个狗屁‘平阳大侠’逍遥法外，实在是让人恨得牙根痒痒啊！” “噗！” 赵文牧把刚喝下去的水全都喷了出来，接着猛烈咳嗽起来。 赵静赶紧冲过来给他拍背。 几个大老爷们商量事情，又是大晚上的，赵静只是给倒了水，就回了卧室。 她给拍了一会儿，赵文牧才终于平静下来。 他拉着赵静的手，让她在一旁坐下。 “庞大哥，你刚刚说什么玩意儿，啥‘平阳大侠’？” 类似的名号他倒是听过一个，可那不是在齐鲁省啊。 卧槽，难道老子重生到了平行世界不成？ 要不是有两个外人在，他都要摸摸媳妇的小脸，问她到底是不是赵静了。 “凶手作案以后，都会在墙壁上用血水写下‘平阳大侠’这几个字。” 好吧，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剧情。 这下子他是真的上心了。 另一个名号的故事传遍了全国，他自然也知道。 他现在对于前一世的事情，只要有针对性的回忆，几乎可以无损地回忆起所有细节。 真·人肉硬盘。 他倒要看看这是什么鬼？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这跟前世里不一样啊。 他自然不相信自己穿越到了平行宇宙，如果只是平行宇宙的话，这里原本的赵文牧呢？ 如果是平行宇宙的话，自己又是在补偿谁呢？ 他无法接受这个设定。 “杨叔、庞大哥，你们详细说说，每一起案子的时间、地点、受害人的所有信息都说一下。” “阿静，你要不先回屋吧！” 担心这些东西吓坏赵静，赵文牧还是让她先回屋里了。 庞青云这一讲就用去了将近一个钟头。 真的是所有细节一点不落，这已经有些违背纪律了。 这会儿也顾不上这些。 赵文牧仔细对比了一下，发现像，真的太像了！ 可能就是同一个人。 只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他没有在黑省作案，而是来到了平阳县。 这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赵文牧已经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 也许在不经意间，这个隐藏的凶手，也是被改变了命运的人之一。 如果是这样的话，参考前世里那人作案的情况，公安局的某位领导同志应该就是下一位遇害者了，很可能就是杨宇平。 他是直接负责这个案子的人。 “杨叔，这个案子，卜算我是真的没辙。但我有一点想法，你们可以听听。” 赵文牧的“一点想法”，二人当然分外在意。 当即竖起耳朵认真聆听。 “从办案结果来看，凶手嚣张、多疑、谨慎，非常顾忌自身暴露的可能性，可以说他的性格十分复杂。既然如此，他为了保护自己，下一步的行动对象可能就是负责侦办此案的干警，尤其是领导干部！” “而且，一定是趁夜间作案，这也是他作案的特点。” “我建议你们将警力部署在这方面。” 如果真的是同一个人，这样做基本就可以抓到它。 此处称它，无误。 杨宇平、庞青云面面相觑，理智告诉他们，赵文牧的分析很符合逻辑。 理智还告诉他们，有些玄而又玄的东西，可能正在发生！ 二人连夜赶回县公安局，重新调整警力部署，又向所有办案干警提出告诫，务必提高警惕。 还在几位重点对象周围二十四小时布置了警力。 不过因为嫌疑人十分谨慎，警力也不敢布置得过于靠近。 不过，好消息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就在第二天，凶手落网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年第一个大件 山前村，赵文牧新家。 正月十四，大概早上八点钟，一阵汽车轰鸣声再次在赵文牧房前响起。 正在打扫院子的赵文牧探头看去，又是杨宇平的车。 不过这次只有庞青云一个人。 “神了！真的是太神了！” 庞青云激动地大力拍着赵文牧肩膀。 赵文牧疼得龇牙咧嘴。 “停！停停停！” 再不停下来，他就要被干趴下了。 “太神了，凶手抓住了！他竟然真的想去杀老大，结果被老大一枪撂倒！” 庞青云压低声音说道。 具体细节他没有描述，无非就是凶手趁夜潜入杨宇平家里，奈何杨宇平一直高度戒备，及时发现了他。 然后有枪在手的前军事比武冠军，现公安局副局长，一发子弹就让他失去了行动能力。 “老大还在给上级写报告，暂时过不来，托我给你说声谢谢！改天他再亲自登门致谢！” 这可又是个大人情。 往小了说是帮他们积攒了功劳。 往大了说，是有可能救了杨宇平全家！ 这一点赵文牧想得到，庞青云想得到，杨宇平自然也不例外！ “凶手什么情况？他为什么作案？” 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艹!” 说到这个，庞青云就来气！ “真是无妄之灾！” “凶手是黑省冰城市人，来咱们这儿探亲的，他原本就有些心理变态，属于对社会不满的那一类人嘛！” “结果就在汽车站被人一句话刺激到了，这就想着搞点大新闻，证明自己是个人物。” “我呸，就特么一个大聪明而已！” 赵文牧又详细询问了一下具体情况。 大概能够确认就是那个人了。 毕竟前世那个人也没被抓到。 所以，他也只能大概确认。 那为什么换了作案地点呢？ 赵文牧想了好久，后来想通了，可能就是因为自己这个变数。 自己这个变数，已经影响了很多事情。 尤其是在平阳县内。 就比如原本已经殉职的杨宇平现在还活着，那么整个平阳县公安系统跟前世自然差别很大。 前世平阳县并没有便民市场，现在它已经是平阳县举足轻重的存在。 一只很小的蝴蝶，在亚马逊森林里扇动了几下翅膀，几周后就可以引起美国得克萨斯州一场巨大的风暴。 所谓蝴蝶效应嘛，谁也不能确定一件小小的事情，间接引起的影响会有多大！ 既然是这样，赵文牧也就放下心来。 但他还是忍不住多问了几句。 “是什么刺激到了他？” “嘿，就是有人说他连老赵家小龙虾都吃不起，说他是个废物！这个人也确实是个废物，被人说几句就要报复社会！” 庞青云稍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呃，赵文牧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原本以为是间接跟自己有关。 这特么是直接相关了啊！ 不过，瞬间他就后背发凉。 幸亏这个人报复社会的时候，不是第一时间去杀那个让他丢了颜面的老赵家小龙虾馆老板！ 不然自己和赵静、小囡囡恐怕是在劫难逃。 这简直是太可怕了。 一场无妄之灾险些就落在他们头上。 想到这里，赵文牧决定不能让赵静知道这件事情。 否则真的会吓到她。 “小赵，你也不要多想，想他这样的神经病，毕竟极其罕见。” 庞青云看得出来赵文牧在想些什么，连忙宽慰道。 赵文牧点点头。 这话在理。 而且这种奇葩遇见一次也就够了，以后再遇上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 果然，当天晚些时候，杨宇平和他爱人拎着一大堆礼物就来了赵文牧家。 感谢的话不需要多说，大家都是做实事的人。 “小赵，你想不想买辆车啊？” 杨宇平突然提起这么一个话题。 说实话，赵文牧还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这不是他想不想的问题啊！ 冰箱、洗衣机、电视机，这几样东西李三儿都能想办法搞来票，实在不行还可以去友谊商场买。 而这已经基本就是这个年代大件的上限了！ 摩托车倒是也能想办法买来。 但是汽车。 不可能！ 至少眼下他没有这能力！ 就算是212吉普这种最多跑个五六十迈、驾驶体验还极差的车，那也得县级干部才有资格。 他去哪儿搞来票据？ 花那么大人情，去找人搞来票据，就为了买个车？不值得。 他现在不是很着急用车。 “杨叔，不瞒你说，买个车的钱我倒是有，但资格不具备啊！” “与其买个小车，不如买个卡车，我往城里送货还方便。” 这个是真的有必要，每天往城里送野味、小龙虾，真不是一件轻松的活儿，尤其是冰天雪地的冬天。 对于这件事，生产队的那头骡子很有发言权。 过年期间还在更新的驴子作者也自愧不如。 杨宇平想了想，赵文牧说得确实有道理。 他现在没必要开小车，树大招风，不如买个小卡车实用。 赵文牧帮了自己这么大的忙，他自然要想办法回报。但是赵文牧这个人，既不缺钱，也没有什么癖好，他思来想去，觉得帮对方买辆车是个好主意。 想办法找人批一辆212吉普车，甚至是波罗乃兹，他还是能办到的。 当然，不管怎样，钱肯定是赵文牧自己出。 既然对方真正需要的是小卡车，杨宇平自然更不在话下。 “那行，改天我给问问，看看能不能批一辆bj130卡车给你！” “那感情好！那我就先谢谢杨叔了！” 赵文牧不是扭捏的人，对方有心报恩，只要不出格，自己安心收下就行。 果然没过多久，杨宇平就送来了购买小卡车的批条。 正是bj130轻型卡车。 它是按照当年我们国家车辆型号命名规则制定的，bj不用说，自然代表bj，而1代表载货汽车，3代表载重量在1.5吨~3吨，0代表该车型是第一代产品。 这款轻型卡车仿的是1963年到1968年生产的第二代丰田黛娜轻型卡车，称得上是首代国民神车。 它在1980年就生产了辆，之后更是迅速攀升到年产数万辆。 这款车可谓是七八十年代北方地区最常见的货车了，当时只要拿到一机部的介绍信，就可以去免费领取全套的生产图纸。 因此，国内许多省市也在同期生产这一车型，并冠以“天津130”、“长春130”、“zy130”等。 可谓产遍我神州大地！ 真正为新中国的发展、建设做出了很大贡献。 这种免费赠送图纸的行为，后世看来可能很不可思议，但是在这个特殊的年代，却确确实实发生着。 赵文牧买到的自然是原装bj130。 平头的三乘员驾驶室，不仅夏天没空调，一到冬季，为了给室内和发动机防风保温，还会在车头外面披一件皮质的大挂帘。 因为赵文牧正是冬天取到的车，人家还赠送了一副挂帘。 这辆前二后四的六轮小车，载重量是2吨，完全能够满足赵文牧的需求。 唯一的缺点就是，贵。 贼拉贵。 不比212吉普车便宜多少。 毕竟它跟212吉普用的都是同一个发动机。 赵文牧问过了，212吉普车含税价大概3万6千块到4万多块钱。 而这辆小车，花了他2万1千块！ （作者年幼，只能查到212的价格，1981年130价格实在查不到，见谅！） 这个年代，工业品真是贵死个人！ 发展工业，尤其是各种轻工业，真真正正改变了中国人的生活。 将这辆“豪车”重达两斤半的车钥匙揣进，呃，揣不起来。 将车钥匙收起来。 从此咱也是有车一族啦！ 第一百一十三章 融资租赁 山前村，赵文牧新家。 对于一个农业国来说，工业品价格高昂是自然而然的。 原材料和产成品之间的价格差距往往是十几倍，甚至几十倍之多。 落后，就要挨打。 没有，就要被讹。 贫穷，就是原罪。 要不然为什么大哥大刚进入中国就卖几万块，同时期在国外也就只有几百块钱（折合成人民币也是这个价格）！ 为什么全面工业化以后的中国被称作“发达国家暴利粉碎机”？ 因为发达国家依靠技术壁垒，赚取高额附加值的产业，一旦被中国制造真正介入，很快就无法维持暴利，价格一定会被打下来。 就比如曾经的盾构机，只有欧美以及rb等少数几个国家能够生产，价格十分高昂，动辄几亿元。 一旦需要维修，也只能这些国家的工程师前来，人家直接从离开本国就开始计时收费了，一小时就要几百几千欧元。 而我们那时候各大城市修地铁、修铁路、公路，到处都要用到盾构机。 就不停地被人家薅羊毛。 直到我们自己有了盾构机。 质量比他们的还要好。 价格直接从几亿降到了几千万。 试问这个价格，全世界有谁不眼红？ 德国那些制造盾构机的公司，看着中国，跟杀父仇人有什么区别？ 更典型的是液晶显示屏。 以前技术、产能掌握在rb韩国手里。 尤其是韩国人，占据了绝大部分产能份额。 中国进口的显示屏，几乎全部来自韩国。 每年光是这一部分花销，比起能源进口都好不逊色。 在京城房价只有一万的时候，大尺寸电视机的价格竟然上万，其中显示屏价格高昂就是主要原因之一。 所以整个电视机产业链就会出现这么一种情况，中国的电视机厂商都在给韩国人打工。 给三星打工！ 因为一台电视机，90%的利润都被显示面板拿走了！ 生产、销售那么多环节，产业链养活那么多工人，只能拿到10%的利润。 真是可悲可叹！ 这就是掌握了核心科技的巨大收益。 我们做着最苦、最累、最脏、最多的活儿，却只能赚到最少的钱。 于是我们决定不计成本的研发、生产面板。 我们先是搞合资企业，想着用市场换技术，结果人家赚得盆满钵满，我们什么也没学到！ 所谓市场换技术，成功的案例有，然而失败的案例更多。 液晶显示屏、汽车、半导体，便是三大典型失败案例。 我们付出了太多太多，也浪费了太多时间，最后几乎是什么都没有得到。 后来就有了京东方。 国家、资本市场前前后后投入了2000亿。 这是一条用钱砸出来的自主研发之路。 终于我们成功了！ 即便这家企业没有赚到钱，投入的数千亿资金，它并没有赚回来。 但是，它把面板价格打下来了。 打到原来的一半，还不够，一直打到十分之一！ 光是面板进口这一项，我们每年少花的钱可能都有上千亿了。 黄毛小儿再也不能拿面板要挟我们了。 面板不赚钱，但我们的家电企业开始赚钱了。相当于有一部分利润从三星口袋里转移到了我们的电视机厂商手里。 不仅如此，电视的价格也越来越便宜。 一个普通的家庭只需要用半个月的工资就可以买一台大屏幕电视。 在以前，即便是中产家庭，也得两三个月的工资才行！ 这就是工业化的好处！ 作为股民，应该感到自豪，因为你亏的一部分钱，就发挥了这个作用。 （手动狗头） 说回到bj130小卡车，那就更是离谱了。 块钱的价格是什么概念？ 在当下的1981年，它是一个工人58年的总收入！ 十年后的1991年，它可能抵不过一个工人8年的收入。 继续十年后的2000年，可能一个工人一两年的收入就可以买一辆小卡车。 工业化，恐怖如斯！ 天蓝色涂装的小卡车，搭配两斤重的车钥匙，十分的奢华大气。 赵文牧前世开这种小卡车的经验已经是几十年前了，怀挡这种设计，他还真有些不习惯。 而且那钢板一样的座椅，坐久了屁股生疼。 夏天热，冬天冷，没空调，没音响，驾乘体验杠杠的！ 启动的时候还得小心车钥匙打手。 冬天打不着火，还得弄一堆柴火来烤一下。 即便是这样，它也是当之无愧的奢侈品。 赵家除了京城四合院以外，最贵的资产了。 想想四合院二十年后能值十个亿，再看看它，算了，捂脸。 不管怎样，添置了新大件，赵家人都是喜气洋洋的。 赵文牧开车载着每个人转了一圈，收获了全村羡慕的目光。 村中比较富裕的人家，刚刚计划着买自行车。 而赵文牧，已经有了六轮小卡车。 村民习惯称之为“大卡车”。 不仅如此，他还收获了一笔大买卖。 “小牧，你这车不常开吧？” 赵学磊笑眯眯地爬上车头，赵文牧也不多说，载着他跑了一圈。 半箱油快要没了。 “是啊，二叔，有了这个车，两天往城里送一次货就行，平时肯定是不怎么开。” “咋了，你这是要打我的车主意啊，二叔！” 赵文牧猜到对方可能是想用这车送砖头、预制板。 毕竟骡车载重有限而且速度太慢。 “哈哈，你小子啊，反应可真快！” “我确实想用你这车拉货，咱们这建材厂要是有这车送货上门，生意肯定会更好！” 赵学磊摸着驾驶室，就好像抚摸肤白貌美的女人一样，这一瞬间，他也仿佛年轻了二十岁。 赵文牧看得直起鸡皮疙瘩。 “行啊，没问题！车我租给生产队，油费、修理生产队都得负责，然后每两天我使用两个小时，怎么样？” 这样的话，相当于赵文牧白白得到两个小时的使用时间。 送一趟货来回用不了一个小时，足够了。 当然，前提是租金不能太低，得让他能收回车子的成本。 “行，租金你要多少？” 赵学磊依依不舍地收回手。 赵文牧在心里计算了一下。 “二叔，每年7000块钱租金，租给你四年，四年后这台车子归生产队，你看这样行吗？” 赵学磊要是学过经济学，就会明白原来所谓的融资租赁是这么个意思。 说实话，租金不低，车子块钱买的，三年就能收回来。 但只需要再租一年，车子就归生产队了，这么说起来，租金也不高。 真的双赢，各取所需。 赵文牧也没打算赚生产队的钱。 免费获得车子的使用权，就是他谋求的收益。 “好！” 于是赵文牧刚到手的新车就这么租了出去。 赵家人听到这个消息后，其实都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这个大件对他们来说，还是太贵重了。现在租出去了，三年就能收回成本，还能免费使用，心里顿时就轻松了许多。 赵文牧把这件事情写信告诉了已经返校的赵文秋。 建议她研究一下融资租赁方面的内容，可以发表一些文章，毕竟改革开放初期对于技术、装备奇缺，这不失为解决问题的一个好法子。 对于国外的很多大型装备或者技术，我们可以采取融资租赁的方式用起来。 不管怎样，融资租赁其实是加杠杆的一种方式，在经济高速发展、飞速扩张的时期，适当加杠杆不失为明智之举。 创业导师，就是这么善于举一反三。 恐怖如斯。 第一百一十四章 开业大吉 山前村，赵文牧新家。 正月里，正月正，正月十五挂花灯。 这会儿的山前村还没有实力组织舞狮子、耍龙灯一类的活动。 大家就是简简单单做几盏萝卜灯庆祝一下。 但一碗元宵是必不可少的，元宵代表着团团圆圆和和美美，日子越过越红火。 元宵节是小孩子们最喜欢的节日。 既可以吃到元宵，还可以尽情放爆竹，像什么小擦炮、钻天猴、滴滴金儿是大家最喜欢的。 滴滴金就是一根长长软软的烟花，点燃后，火花四溅，并不炸响。 不是后世那种有点像小电焊条的金属棒，这会儿的滴滴金是一种由纸包裹着火药和铁沫制成的民间烟火。 因为包装制作简陋，玩一会儿手上就会黑乎乎的。 很多小孩子喜欢把一整支鞭炮拆开，分成一个个燃放。也有一些小孩子胆小，只敢玩一些威力比较小的擦炮，或者是这种压根不会响的滴滴金。 赵文牧作为孩子王，自然给赵子孟、子婷两小只买了一堆的小擦炮、滴滴金。 他自己也拿了几盒来玩。 小擦炮又叫火柴炮，因为像火柴那样可以擦着点燃。赵文牧擦着一个就往小子孟脚底下扔。 小子孟也不示弱，叔侄二人互扔“手雷”玩得不亦乐乎。 有时候还会往水里扔，咕噜噜一阵气泡后，水面咚的一声扬了起来。 小子婷抄着手亦步亦趋跟在后面，她自己不敢玩爆竹，却又经不住诱惑，只好看着别人玩。 赵文牧家里没有养任何家禽，小孩子可以放心在这边玩耍。 不像有的人家，养了大公鸡或是大白鹅。 这些家禽领地意识极强，而且欺软怕硬，非常喜欢追着小孩子啄。 赵文牧取出一小捆滴滴金递给小子婷。 “小叔，天还不黑呢！” 赵子孟大声喊着。 天色不够昏暗，滴滴金的光亮很微弱。 “没关系，咱买了那么多呢，随便玩！” 滴滴金很便宜，几毛钱就可以买很多，赵文牧直接买了10块钱的。 足够这对兄妹玩一个正月了。 小子婷拨出一根滴滴金，用口水把尾部沾湿，然后把它贴在灶台上。 然后用小手划着一根火柴，点燃滴滴金。 黑乎乎的滴滴金冒出密密麻麻的火花，还有浓浓的白烟，掺杂着火药的味道。 闻着这股味道，顿时感觉年味更浓了。 …… 老赵家小龙虾馆理论上在正月初八就已经开业了。 因为正月初八为众星下界之日，又称顺星节，而且民间传说这天是谷子的生日，这一天寄托了人们对这一年谷物丰收的希望，有“五谷丰登，风调雨顺”之意。 不仅如此，“八”跟“发”的同音，有生意兴隆、四季发财、红红火火等美好寓意。 所以，赵文牧还是决定在初八这天开业。 小龙虾馆的员工在初八一早就到了店里，大家把环境打扫干净，把店面装扮得更加喜庆，然后由赵文牧主持祭拜了财神。 放过鞭炮。 年后的开市仪式就完成了。 毕竟只是走个形式，不会真正招待客人。 年后的第一桌客人，就是店里的所有员工。 而饭馆真正开门迎客是在正月十六。 中午所有人在店里吃了一顿丰盛的烤鱼大餐。 赵文牧先给每个人发了一个红包。 所有人的金额都一样，十张大团结。 “今年开始，文远、二牛、刚子，你们三位主厨，每个月工资提到400块！” 赵文牧说完以茶代酒，敬了三个人一杯。 这三个人，尤其是赵文远，平时也算是能说会道，经常哄得来店里的小姑娘咯咯笑。 赵文牧经常会想，为什么最能说会道的全在后厨，店里端盘子的一个比一个沉闷？ 这会儿他们几个却一个个面红耳赤，喃喃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结果是钱二牛先说话了，他端起酒杯，又放下，想了想，干脆拿起一瓶白酒。 “三哥，啥都不说了，都在这酒里了！” 说完举起酒瓶就要开始干。 赵文牧连忙拦住。 他用力拍了拍钱二牛肩膀。 “二牛，好好干就成，咱不整这些玩意儿！” 三个人红着眼睛坐了下来。 尤其是刚子，坐下来就开始抹眼泪，不一会儿竟然呜呜哭起来。 赵文牧没想到一群小伙伴竟然感情戏这么丰富！ 又是好一番安抚。 “师父，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干！” 刚子用力抹着眼泪，哽咽着说道。 “大牛、冠军、卫星、大鸣，你们的工资是一个月300块！” 这四个人也没比前面那仨好多少。 不过好在刚子痛哭流涕的时候，其他人也稍稍释放了一下情绪。 这会儿他们四个只是红着眼睛，没有人再哭了。 赵文牧表示媳妇哭了他会哄。 男人，对不起，不知道咋哄。 “晓彤，没有名字的服务员a、b、c，你们每个月工资200块！” 小姑娘比老爷们淡定多了，人家只是喜滋滋地给赵文牧道谢。 “三哥，谢谢你！我以后一定好好听话，努力干活！” “嗯，晓彤，多跟着你阿静姐学习一下记账，你要是学好了，我就交给你来做！” “到时候月工资涨到300块钱！” 赵文牧自然不舍得媳妇天天来店里记账。 而且夜校很快就要招生了，赵静以后时间会更紧张。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老赵家小龙虾馆是整个平阳县工资最高的地方。 别人月薪只有不到40块钱，哪怕工龄二十年的七八级技术工人，月工资也不过80块钱。 老赵家小龙虾馆最低月薪200块！ 年龄最小的张晓彤激动地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我要努力跟阿静姐学习，学好记账！” 张晓彤暗暗下定了决心。 其他人也是一样，纷纷打定了主意要为小龙虾馆殚精竭虑、死而后已。 要是赵文牧这会儿抛出所谓的“996福报论”，大概店里的所有人会举双手双脚赞成吧！ 所以，资本家们在抱怨员工没有感恩之心的时候，难道不是应该先考虑一下，是不是自己给的不够多？ 正月初八的开业仪式简单而又振奋人心。 每一个人回到家里，都在期待着正式开业那一天，都在期待着爆肝的日子。 正所谓：你努力，我努力，老板明年换宾利。你卖命，我卖命，老板月底就预定。你拼搏，我拼搏，老板蓝鸟变兰博。你加班，我加班，老板马3变m3。你内卷，我内卷，老板豪车挑花眼。你躺平，我躺平，老板低碳第一名。 赵文牧已经成功让小龙虾馆的所有员工走在了努力的路上。 这些人，也必然会如同前世一样，成为他最可靠的助力！ 正月十六，在震天的鞭炮声中，老赵家小龙虾馆正式开门营业了！ 新的一年，加油向前冲！ 加油搬砖，与君共勉。 第一百一十五章 寒流到来 平阳县城，赵文牧新家。 荣方一、荣欣怡父女已经从冀省回来了，很可惜的是，荣欣怡的记忆还是没有恢复。 但父女二人的关系向前迈进了一大步。 他们决定把户口迁到平阳县来。 这也是荣方一的建议，毕竟荣欣怡接下来几年都要在平阳县学习、生活。 赵欣的户口也就被注销了，取而代之的是荣欣怡。 不过这不影响她和赵家人的关系，大家还是“阿欣”、“阿欣”的叫着。 荣欣怡仍然是这个家的一份子。 对赵家所有人来说，他们多了一个女儿、一个妹妹。 对荣欣怡来说，从小不知道什么是兄弟姐妹之情的她，拥有了众多哥哥姐姐。 荣方一与赵家人相处得也是愈发融洽。 “小赵，这个对你有没有影响？” 荣方一拿着一份文件，满面忧愁。 赵静和荣欣怡在书房复习备考，赵文牧、荣方一二人在客厅里喝茶聊天。 赵文牧接过来，原来是“关于进一步打击反格明经济主义和投机倒把活动的通知”，这已经是年内第二次出台类似的文件了。 1981年改革的倒春寒如期而至！ 经济领域的改革在1981年春天里发生了明显的倒退。 对于个体经济和私营经济的限制骤然加紧。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呢？ 原因其实很简单，中央没钱了。 从1979年起，中央财政连续出现巨额赤字。1979年，中央赤字170多亿，1980年120多亿。 进入1981年，这一趋势似乎没有好转的迹象。 改革伊始，中央推出了一系列利民政策，保障返城人群的就业，大力发展基建，支持农村发展。 这些事情都需要钱，于是赤字不断加大。 但是，这么多钱撒下去，效果却不好。 中央派出去的调查组，发现各地普遍存在“不公平竞争、重复建设、盲目生产、乱摊成本”等一系列问题。 在这样的背景下，国家对改革踩了急刹车也就很正常了。 历史，本来就是螺旋上升的嘛。 为了解决问题，伟人抓住了两个关键问题，一是保中央财政，二是保国有企业。 保中央财政的手段就是压缩计划外投资，紧缩银行贷款，发行国库券，放缓最耗钱财的基础建设等等。 一句话总结，就是全国人民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国库券，就是在1981年首次出现的。 这玩意儿出来后，赵静还跟他商量过要不要买一些。 毕竟他们手里有不少存款。 不过被赵文牧拒绝了。 国库券的投资周期太长了。 赵文牧手里的钱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派上大用场，需要有充足的流动性，不适合投资在这种理财项目上面。 当然了，赵文林、赵文广两家买了不少。 保国有企业这个问题比较复杂，有人认为应该通过市场经济来发展壮大国有企业，也有人认为是一些民营企业扰乱了市场秩序，导致国有企业利益受损。 应该打压不正当的民营企业。 最终后一种声音占了上风。 于是有了年初的倒春寒。 “荣叔，你不用担心。我就只经营小龙虾馆和给国营饭店供应野味，这些都是持牌持证经营，不会有事的。” 话虽然这么说，赵文牧还是仔细地阅读了文件，并且写信给了赵文秋，让她帮自己关注着政策变化，一旦有问题，及时给家里打电话。 前世赵文牧真正起家毕竟已经是八十年代后期，那会儿的政策环境，已经相对比较宽松了。 这会儿，还是不能大意。 “未经工商行政管理部门批准，不能贩卖工业品，不能贩卖一类农产品，不允许私人购买汽车、拖拉机、机动船只等大型运输工具从事贩运。” 这会儿，个体户可以从事商业经营。 但是其允许买卖的商品其实很少。 最紧缺的工业品，直接被一刀切的禁止经营。 “小赵，这个一类农产品是什么意思？你这小龙虾和螃蟹没什么问题吧？” 荣方一戴上眼镜，仔细一条条阅读着。 “荣叔，一类农产品就是麦子、玉米这一类的粮食作物，小龙虾这种不属于一类农产品。” “我那130卡车改天就跟生产队说一下，只是跑运输应该没问题。” 两个人你一样我一语地讨论着。 赵文牧相信眼下只是一场小小的倒春寒，春天的到来不可阻挡。 但这是相对整个国家来说的。 对于个人来说，大环境的小小一点震荡都足以是毁灭性的灾难。 任何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 他必须借用伟人的一句话：战略上藐视它，战术上重视它。 于是在整个1981年春天，赵文牧就是老老实实地经营小龙虾馆，给国营饭店供应野菜和鱼类。 然后就是在家照顾妻女。 多余的事情一概不闻不问。 春天按照县里规定，不允许进山捕猎。 好在鱼虾不受这条规定影响。 于是国营饭店春天里大力发展各种鱼类菜肴。 “李大哥，这铁锅炖大鱼和鱼头泡饼都给你们国营饭店了，是不是就不要惦记我的烤鱼了？” 赵文牧坐在国营饭店宽敞明亮的大包间里，跟李国富说着话。 面前的十二人大桌上面有一个巨大的跟锅一样的碗，里面就是他的经典名菜，铁锅炖大鱼。 另外还有几种口味的鱼头泡饼。 就这一桌，正常情况下没有30块钱绝对拿不下来。 然而此时用餐的只有赵文牧一个人。 因为，他是来传道受业解惑的。 面前的，就是他的劳动成果。 待会儿还要打包带回家。 就是这样又吃又拿。 李国富满面堆笑，简直是合不拢嘴了。 这个铁锅炖大鱼，制作简单，食材也不贵，但是用这个大锅盛出来，又好吃又有牌面，绝对可以成为一道招牌菜！ 赚了，赚大发了！ 原本，他确实是觊觎赵文牧的烤鱼来着。 只不过大家关系这么铁，国营饭店自然不可能随便偷师，于是他才请了赵文牧过来。 结果赵文牧二话不说，直接给他做了这几样。 然后明确告诉他，烤鱼就不要想了。 “小赵，你这些都是从哪里学的？你这浑身上下都是宝啊！” 李国富两眼放光，这恨不得把他扒光了的眼神，让赵文牧心头一阵恶寒。 “前些年鬼混，遇见一个邋遢老头，教了我这些东西。” 赵文牧信口胡诌。 李国富只感叹自己咋就没遇见这样一个老头。 “李主任，还是老规矩，菜品可以推广到全市国营饭店，鱼必须由我提供。” 谈生意的环节，就不能哥哥弟弟了，必须李主任。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 “小弟，现在暂时不能捕猎野鸡和兔子，野味这块收入少了不少。” 照例是每晚的算账时间。 赵静写写画画一会儿，抬起头来看着赵文牧。 “野味和小龙虾馆现在一天的毛利润大概1100块，一个月差不多3万3千块。” “那些门面房，每个月能收到块钱租金。” 赵静抢下的那批门面房，现在是他们家重要的收入来源。 相比之下，赵文牧在京城花12万买下的四合院，暂时创造不了任何收益。 “现在每个月要支付的固定工资有9千多块，临时用工也有5、6百块钱！” 说到这儿，赵静“啪”的一下合上本子。 “小弟，我们一个月就能花出去一个万元户耶！” 难得小财迷竟然不是一脸肉疼，反而是与有荣焉的样子。 “怎么样，我厉害吗？” 赵文牧俯下身子，摸摸她的头。 “厉害！你最厉害了！” 赵静认真说道。 “那叫一声‘老公’好不好？” “不要。” 赵静低着头，用蚊子嗡嗡一样的声音说道。 她觉得自己又要羊入虎口了。 果不其然，赵文牧直接来了个公主抱。 赵静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就落到了赵文牧怀里。 一番折腾，赵静只得乖乖喊了一声“老公”。 然而，她还是太天真了。 一声老公换来的只能是更猛烈的征伐。 “赵文牧，你又骗人！” …… 第一百一十六章 郑美云的创业计划 平阳县，赵文牧新家。 赵文牧这边苦练龟派气功的时候，有一个小姑娘却憋不住了，正准备开始人生的第一次创业。 这个小姑娘不是别人，正是郑美云。 老娘现在身体已经大好，不需要她待在家里照看，小姑娘也可以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美云，你真的要去摆摊？” 郑光明还是希望她回去上学，然而郑美云是个有主意的小姑娘，既然做了决定，就轻易不会动摇。 “嗯，哥，我看过了，在便民市场摆摊挺赚钱的！” 她这些天可没闲着，每天就在便民市场里面逛荡，寻找商机。 这个年代遍地都是商机，像她这种有头脑的小姑娘，很快就发现了适合自己的。 那就是卖衣服。 这会儿满大街军绿色、蓝褐色还有土黄色的工人服、军人服，其他颜色的衣服非常少见。 她每每看着这些人群，就会想起在赵文牧家见到赵静穿过的那些漂亮衣服。 她时常跟郑光明一起来赵文牧这里拜访。 山前村那边也去过很多次。 赵文牧从友谊商场买来的漂亮衣服，还有荣先生从香江寄来的洋气衣服，让她羡慕不已。 作为一个审美正常的小姑娘，自然觉得那些鲜艳、明快、款式新颖的衣服更好看。 不对，是根本不能同日而语！ 跟这些漂亮衣服比起来，现在的衣服不论是美观度，亦或是舒适度，都远远不能相提并论。 所以，她就萌生了卖衣服的想法。 到南方去！ 去那些洋气的地方，买回好看的衣服，在平阳县城肯定能大赚一笔！ 但她只是一个小姑娘，没有本钱，也没有能力去南方进货。 说不定到时候连人带钱就消失不见了！ 郑光明自然不可能放心让她一个人去南方。 所以她决定，退而求其次，卖纽扣。 小小的纽扣，也是衣服上重要的装饰品！ 泉城市就有一家纽扣厂，她可以去请人定做更好看的扣子。 为此她已经好几天没出家门了，就在家里画图样。 现在图样终于画好了，新的问题又来了，她一个小姑娘，哪有本事让人家给做一批纽扣啊？ 她能想到的有这个能力的人，只有赵文牧。 于是小姑娘抱着自己的图样就来了赵文牧家。 赵文牧接过设计稿，仔细翻看了一下。 小姑娘的设计中规中矩，主要是增加了红色和彩色两种颜色的纽扣，其他方面变动不大，稍微加入一些波浪纹或者祥云纹。 可不要小看了这一点点创新，在一盘死水中，哪怕只滴入几滴热油，也能产生惊人的动静。 赵文牧拿来纸笔，刷刷画了几个草图。 一种是心形、五角星形状的纽扣，一种是笑脸形状的，配色都是最简单的纯色，比如粉色或者紫色。 后世来看，很土气。 这会儿却是洋气得很。 尤其适合小朋友。 赵静、荣欣怡看完也是蠢蠢欲动，荣欣怡仿照荣仁一寄来的衣服，设计了一个牛角扣。 赵静则是在普通纽扣上面设计了树叶图案，这个图案是透印在纽扣上面的，整体则是木纹背景。 “哇！这个好看！” 赵静的设计稿获得了所有人的一致好评。 “美云，现在市场上面纽扣是怎么卖的？” 赵文牧自然得先了解市场行情。 郑美云从兜里掏出几枚纽扣，有大有小，全都是圆圆的黑色或者灰色扣子。 “这种小的2分钱，大的4分钱。” “价格跟供销社差不多，但是不需要票，一个小摊每天能卖出去100枚左右。” 郑美云观察地很仔细，做了周密的市场调查。 这个年代，大家几乎都是自己做衣服，纽扣的需求量很大。 “我问过很多人，大家都觉得这些扣子不好看。” 她又补充了一句，似乎是担心赵文牧不看好她的创业项目。 赵文牧点点头。 把设计稿递还给她，包括其他人画的那几张。 “你把这些设计稿再完善一下，包括每一枚纽扣的具体尺寸、材质，一定要弄仔细了！” “最好每一个款式都有几个不同的尺寸。” “尺寸把握不准的话，就去问问那些裁缝，做各种衣服分别用到什么类型的纽扣。” “然后做一个详细的计划给我，我给你投资！” 导师转过了高背椅。 小姑娘的创业项目很靠谱，郑美云本身又是个商业奇才，创业导师赵文牧自然要投资她。 不但要投资，还要牢牢握在手里。 “真的吗！” 郑美云有些不敢置信，接着又赶紧重重点头。 “谢谢三哥！我现在就回去准备！” 跟每个人打完招呼，她又一溜烟跑出去了。 只有院子里溅起的尘土证明有人来过。 “这孩子！” 郑光明有些不好意思地叹了一声。 几天后，郑美云又来了，这一次没有郑光明陪同。 “三哥，我选择了这六种款式，每一种有三个尺寸，一共是18个不同样式。” 郑美云一本正经地汇报着。 赵文牧打开小册子。 只见郑美云选定的是树叶纹纽扣、粉色心形纽扣、红色五角星形纽扣、普通红色纽扣、普通彩色纽扣和波浪纹灰色纽扣。 最后一款还专门有一行解释文字，“现在大多数衣服都是绿色或者褐色，为了搭配，灰色纽扣需求量仍然很大，所以保留这一个设计”。 “另外树叶纹纽扣采用淡灰色，通用性也比较高。” 小姑娘没有一味的追求好看，她做出这一系列选择，归根到底还是为了销量。 “三哥，我还跟那些商贩打听过了，他们进价大概是售价的6成，实际出厂价估计不超过售价4成。” 也就是说，售价2分钱的纽扣，实际出厂价不超过8厘钱。 这是肯定的，赵文牧估计实际出厂价能有5厘钱就不少了。 “美云，你回去准备一下，咱们过两天就去市里！” 有了这个出厂价，赵文牧跟对方谈价格时心里也就有数了。 …… 赵静、荣欣怡还有十多天就要考试了，这些天两姐妹几乎足不出户，天天窝在书房里看书。 “媳妇，阿欣，你们要不要一起去市里啊？***就说过要我们注意劳逸结合，爱护身体，还硬性规定星期天不得呆在宿舍里嘛！” “你们俩都待在家里多少天了！” 毫不夸张的说，这会儿的高考试卷不比后世中考试卷难。 或者说，远远比不上后世中考试卷。 何况，夜校的招生考试要更加简单。 二女的真实水平赵文牧还是清楚的，考夜校完全木得问题。 “可以吗？” 赵静抬头问道，看得出来还是有些期待的。 “耶！我要去省城玩！” 荣欣怡小孩子心性，已经开始欢呼了。 “好吧，那就一天哦。” 赵静还是有些担心。 “放心啦，肯定没得问题了！” 荣欣怡在这儿，赵文牧也不好动手动脚，只轻轻摸了摸赵静柔顺的长发。 看得出来，郑美云对这件事非常重视，她回到家里重新把产品设计梳理了一遍又一遍。 出发的那天，特意学着大人模样，把自己打扮得成熟一些。 但不管怎样，那张稚嫩的脸庞还是出卖了她的年龄。 荣欣怡比她大两岁，一路上叽叽喳喳，其他四个人加起来说的话都没有她一个人多。 “阿欣活泼了好多，那件事对她的影响看来差不多过去了。” 赵文牧夫妻坐在一起，一路上说着话，逗弄着小囡囡，时间飞快就过去了。 他们一早就出门了，自然是为了能当天赶回去。 泉城市大庆纽扣厂在市区东面，恰好就在平阳县前往泉城市的公交车必经之路上，他们可以直接在厂区门口下车。 纽扣厂周围环境有些杂乱，到处都是各种垃圾。 赵文牧直奔保卫室，其他几人则在门口等着。 “同志，我想在你们这儿定做一批纽扣，能帮忙给领导递一下话吗？” 保卫室里只有一个胖胖的中年人，正趴在桌子上打瞌睡。 赵文牧敲敲门，探头说道。 中年人被吵醒，还有些懵懵懂懂，赵文牧只好又说了一遍。 “哦！你是哪个单位的，有介绍信吗？” 警卫总算是听明白了，他大声问道。 “我没有单位，就是自己想定做一批纽扣。” 赵文牧从容不迫地答道。 “哦，那不行，我们只接受国营单位的订单！” 警卫也有些好奇，这还是第一次有私人想来他们这儿定做纽扣。 但是他的态度很坚决。 赵文牧伸手从怀里掏出一盒烟，又取出一张大团结放在烟盒底下，递给中年警卫。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同志，你帮忙通报一下呗，也许领导就同意了呢？对吧，问一下总没关系吧。” 说着还敲敲口袋。 警卫看清楚了，里面似乎有更多钱。 赵文牧一套动作，看似遮遮掩掩，又全然在警卫眼皮底下。 他舔了舔舌头，伸手接过香烟，然后迅速揣进兜里。 “行，那我帮你问问！但丑话先说好了，领导可不一定会答应见你。” 说完就转身进厂子里面去了。 赵文牧走回厂区门口，却看到郑美云、荣欣怡正在垃圾堆里翻检什么。 “你们在找什么呢？” 他好奇地喊了一句。 “三哥，这里好多纽扣！” 第一百一十七章 夜校考试 泉城市，大庆纽扣厂。 原来垃圾堆里有很多尚且完好的纽扣，郑美云、荣欣怡不一会儿就捡到了几十枚。 中年警卫过了大概二十分钟才回来。 赵文牧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他注意到纽扣厂生意看起来还不错，从他们下车到现在一共有两辆小卡车驶进厂区。 “马科长同意见你们了！” 他似乎有些不太高兴，估计是被所谓的马科长训斥了。但不管怎样，最终结果还是好的。 “老哥，这位马科长是？” 赵文牧随手悄悄将折叠起来的一张大团结递给了中年警卫。 “就是负责销售业务的，不过是一个副科长罢了！” 警卫迅速把钱收起来，语气里满是不屑，似乎对这位马科长很不满。 赵文牧心说，今天的合作怕是有点悬。 果不其然，到了马科长办公室，人家直接没有站起来迎接。 就那么舒舒服服地端坐在椅子上，端着一杯茶，轻轻啜饮着。 赵文牧大喇喇地搬开椅子，示意赵静先坐下。 赵文牧入座后，又示意郑美云坐下。 屋里只有三把椅子，郑光明和荣欣怡只好站着。 他们这边五个人，其中还有两个是站在后面的，相比对面的一个人，看起来似乎更占优势。 但谁都明白，这是所谓的马科长在给他们下马威呢！ “马科长，我们想定做一批纽扣，不知道贵厂愿不愿意接单？” 赵文牧也不打算跟对方虚与委蛇。 成就成，不成滚蛋。 本来就不是多大一笔业务。 不过是涉及到了自己未来的一员大将，他才这么上心好吗？ “哦，小兄弟怎么称呼啊？” “你们想定做什么样子的纽扣，要多少货？” 谈到生意，马科长眼睛里闪过精明，更多的则是不屑。 一群乡下人，也敢来他们国营大厂下订单。 他让这群人进来，不过是好奇到底什么人这么无知无畏罢了。 “美云，你来说一下，口述尺寸、颜色即可。” 赵文牧端坐在椅子上，满心满眼只有正在啃手指头的闺女。 看都不看对面的人一眼。 更没回答他自己的名字。 郑美云有些激动，她习惯性地就要伸手去拿设计稿，接着反应过来。 “马科长，你好！我叫郑美云，我们要定做一批塑料材质、半径....” 郑美云将各个型号的尺寸和对应的颜色描述了一遍。 “小号、大号各需要2万枚，中号5万枚。” 一共18个型号，也就是54万枚纽扣。 按照每枚6分钱的计算，差不多是3万块钱。 不算一笔小订单了。 这也是他们仔细商量过后的结果。 这个订单量，按说纽扣厂会接单。 与此同时，这个订单量依靠慢慢批发加零售，消化掉不会太困难。 “小姑娘，你知道54万枚是什么概念吗？” “你们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张口闭口几十万枚！” 马科长有些生气，不，是非常生气！ 这些乡下人根本什么都不懂！他们想要的这种纽扣，比普通纽扣生产复杂了不少，成本至少要提高百分之四五十，每一枚出厂价估计能有8分钱。 8分钱！ 差不多就是4万3千块！ 一群土包子，竟然敢面不改色地跟他谈4万3千块的生意。 他出离愤怒了。 他感觉自己受到了羞辱，自己的位阶被蝼蚁鄙视了。 所以他看上去有些歇斯底里。 赵文牧起身。 赵静抱起小囡囡，起身。 郑美云愣了愣，抓紧手里的布包，里面装着她熬夜整理的材料，站了起来。 即将走出办公室的一瞬间，赵文牧拉住荣欣怡，拍了拍她背着的马牌包包。 “马主任，这个爱马仕包，4400块，港币。”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假的！假的！你们知道什么是港币吗！” 身后的办公室里传来几声无能狂吠。 郑美云低着头走在后面。 赵文牧摸摸她的脑袋。 “没关系，总会有办法的！” 为了不让这个小插曲影响大家的情绪，赵文牧又一次横扫了泉城市的票贩子，最后兑换到850美元。 几位美女在友谊商场开始疯狂买买买。 果然购物能让人愉悦。 就连郑美云，也很快沉浸在购物的乐趣中。 趁着这次人手充足，赵文牧终于买了一块14英寸的熊猫电视机。 毕竟才是1981年初，14英寸电视机已经是很好的了。 现在的夜生活太单调了，买个电视机回去听听响声也好。 至于杜蕾斯，自然是少不了的。 他眼睛一扫，赵静就明白了他的想法，立刻拉着荣欣怡、郑美云去了别的地方。 这东西来自万恶的资本主义，不能让它荼毒其他人。 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一大群人空手而来，满载而归，也算是收获满满。 “美云，你不要灰心，我会想办法找别的厂子，或者等政策稍稍放松一些，干脆自己建个厂子！” 回到平阳县，小姑娘似乎又回忆起了今天的伤心事。 第一次创业，就这么出师未捷身先死，实在是心有不甘。 赵文牧看出了她的情绪不高，出言安抚道。 “嗯，三哥，我不会放弃的！我还要继续完善设计稿！” 得到了赵文牧的承诺，郑美云立刻干劲满满。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赵文牧始终有一份特殊的信任。 可能是因为对方在他们兄妹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了他们吧。 这件事情就暂时搁置了下来。 不过赵文牧还是拜托李国富帮自己留意其他县市的纽扣厂。 毕竟周围好几个县市都有纽扣厂，又不是只有大庆厂一家。 李国富毕竟是国营饭店系统的，人际关系相当广阔。 赵文牧暂时把这件事情放下来，全身心地为赵静、荣欣怡的考试保驾护航。 ...... 1981年3月21日，春分。 也是齐鲁师范大学平阳夜校招生考试的日子。 赵文牧早早起床给赵静、荣欣怡准备了早饭。 这些天，他以强大的意志力克制住了内心的欲望，从来没在夜里折腾过赵静。 可以说，为了赵静能考上夜校，他做出了重大牺牲。 不能折腾媳妇，他就天天陪闺女玩游戏、讲故事。 在小囡囡心里，爸爸的好感度不断拉升。 两位美女考生吃完早饭又继续看了一会儿书，赵文牧则忙着照顾小囡囡吃早饭。 小家伙现在正尝试着断奶。 但她很不配合。 吃一顿饭大概要四十分钟，每次伺候她吃完饭，赵文牧都觉得比炒了半天小龙虾还要累人。 不仅如此，这个小家伙每次把饭吃得到处都是，桌子上、地上、衣服上，唯独就是不往嘴里塞。 每次都把自己弄成小花猫。 “乖宝，等你长大点，要是还这么不听话，妈妈可就要揍你了！” 赵文牧每次都拿这句话吓唬她。 小家伙将来肯定能去厦大上学。 伺候小祖宗吃完早饭，赵文牧直接把她背起来，就去送赵静、荣欣怡入考场了。 学校就在县委大院对面，走路大概十分钟，可以说十分方便。 还有不少考生正往里面走，赵文牧看了一下，有不少是上了年纪的，估计是正式招生屡屡落第，不得已退而求其次了。 也有一些年轻人。 赵文牧自觉脸盲，反正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没有啥怪物。 没意思，不看了。 都没有自家媳妇好看就是了。 他用力挥挥手，又抓起小囡囡那小小的胖胖的右手挥动几下。 “乖宝，喊妈妈加油！姨姨加油！” “油！” “油！” 奶声奶气的小模样顿时吸引来了一片目光。 “好可爱的小宝宝呀！” “对呀，真乖呀！” ... “这么帅的男人已经结婚了，好可惜！” 画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歪了，赵文牧赶忙闪人。 背着小囡囡去小龙虾馆视察一番，接着回家准备爱心午餐。 中午虽然有一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但是赵静和荣欣怡都认为回家会干扰到她们下午的发挥。 于是一早就说好了，中午赵文牧去给二人送饭。 赵文牧算好时间，差不多刚好在11点20做好午饭，用铝饭盒装好，再包上厚厚的包袱，拎上一壶热水，就去了学校。 到学校差不多刚好考试结束。 学生们正往食堂走。 学校的食堂通常情况下只对学生开放，但今天对所有考生以及陪考人员开放，可以凭现金和粮票购买。 赵文牧做了炝炒荠菜、小酥肉、水煮鱼和山药土鸡汤，搭配一点赵静亲手腌的小咸菜。 主食是掺了核桃、花生的大米饭。 赵静还有一个爱心形状的荷包蛋。 荣欣怡也有一个，看不出具体形状。 赵静还有十几个剥好的小龙虾。 荣欣怡看着赵静饭盒里的一样样饭菜，开始噘着嘴扭动身子。 “三哥，我的荷包蛋是被狗啃了吗，为什么这个形状呀？” “而且一个小龙虾也不给我！” 赵静笑着把自己的小龙虾拨了一半给她。 这边丰盛的午餐，又吸引来了一大波羡慕的眼神。 “哇！那边吃的好好啊，我也想吃！” “那个女孩子好幸福啊！” 其他人吃着清汤寡水的炒萝卜、炒白菜，就着馒头或是玉米饼，自然跟这边没法比。 两个女孩子都是小鸟胃，赵文牧带来的饭菜几乎没见少。 赵静、荣欣怡吃完午饭就回教室休息、继续复习去了。 赵文牧也不嫌弃，拿起媳妇用过的筷子，把剩下的饭菜扫荡一空。 第一百一十八章 纽扣生产设备 平阳县城，老赵家小龙虾馆。 “干杯！” 关门歇业的小龙虾馆里传来一阵阵欢呼声。 “庆祝咱们老赵家又出了两个大学生！” “干杯！” 夜校招生考试阅卷工作很快结束，仅仅过去了四天，就公布了录取名单。 赵静、荣欣怡两个名字毫无意外地出现在了学校门口的大红榜单上。 荣欣怡毕竟姓过一段时间“赵”，姑且可以称为赵家人。 终归是舍不得一天600多块钱的利润，赵家人选择在客人离开后进行庆祝，赵文牧虽然有些无奈，却也拗不过大家的意志。 尤其是赵静。 一想到歇业一天会白白损失600多，她怎么都不同意闭店。 夜里赵文牧努力耕耘的时候，她还不忘提起这事儿，真真是把赵文牧给逗笑了。 自从在友谊商场看到了小雨伞的价格，她甚至想要回收利用。 当然被赵文牧严词拒绝了。 之后，赵文牧每次想要亲热亲热，她都很纠结。 赵文牧一开始还有些纳闷。 心说媳妇虽然比较容易害羞，但几乎从来不会拒绝自己的要求，哪怕是不太舒服，她也不愿意拒绝赵文牧。 可谓是贤妻良母典范了！ 最近怎么就这么不情愿了呢？ 难不成是遇见了知心男同学？ 当然，这只是玩笑。 后来他想明白了，赵静是舍不得安全套！ 他折腾一晚上要用掉好几个套套，所以她才不愿意亲热了。 想到这里，赵文牧真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杜蕾斯的价格摆在那里，这东西是舶来品，不会因为他用得多就降价。 媳妇是个小财迷，一时半会儿间也改不了。 这个问题，没辙。 于是最后他干脆用强了。 媳妇还是有些受虐倾向的，见反抗不了，只好委屈巴巴地躺平了。 赵文牧每次都会说一些羞人的话，甚至让她做一些更加羞人的动作，每每这时，赵静也就顾不上心疼钱了。 ...... 成绩公布后，录取通知书很快就发到了手里。 开学的日子很近，就在几天后的四月二日。 赵静和荣欣怡都报考的会计学专业，辅修现代文学，这个搭配也算是实用性和艺术性兼备吧。 平阳夜校的授课时间为19:30-21:30，冬天里会提前半小时结束。 周末两天是全天上课，晚上也不例外。 课业负担还是比较重的，这也充分说明了，它是在切切实实的培养大学生。 毕竟这会儿很多夜校的职责其实是扫盲。 随着恢复高考，夜校也逐渐兴盛起来。因为过去很长一段时间的影响，国内人才出现了断档，大多数群众的受教育程度普遍偏低。 据统计，在当时，百分之八十的职工没有达到初中程度，缺乏现代科学技术的基础知识。 而这跟改革开放需要大量知识人才的现实很不协调。 于是就在当年2月，中共中央、国务院颁布了《关于加强职工教育工作的决定》。 决定要求在科学文化知识方面，对青壮年职工要争取在两、三年内扫除文盲。 并在1985年以前，使现有文化程度不到初中毕业水平的职工百分之六十到八十达到初中毕业水平。使现有初中毕业文化程度的职工三分之一达到相当于高中或中专毕业的水平。使现有高中或中专程度的职工有相当一部分达到大专水平。 所以平阳夜校今年也响应政策号召，扩招了一半多。 当然，即便是不扩招，赵静和荣欣怡也考得上。 赵文牧也是踏踏实实有高中文凭的人，在这个年代学历水平也不算低了。 如果不是因为实在没有时间，他不介意再去拿个大专文凭。 当然，等以后自己发达了，再去搞个荣誉博士啥的也不算什么。 家里的两个女孩子晚上上学，白天还可以兼顾家务、去小龙虾馆帮忙。 赵文牧的生活节奏一下子慢了下来，每天不过是给妻女做做饭，去小龙虾馆干干活，然后接送赵静、荣欣怡上下学。 日子一天天平淡而真实。 赵文牧很享受这样的日子，人生嘛，哪来那么多跌宕起伏，平平淡淡才是真。 “啊，这样的日子真舒服！” 赵文牧竟然弄了根竹竿，跑自家鱼塘钓鱼来了。 结果就被赵学海一脚踹上山浇麦子去了。 今年自从正月，几乎没有正经下过雨。 这时候，大家都念叨起提水站的好了。 幸亏修了提水站，不然北山那大片小麦收成就完蛋了。 山前村已经彻底实行包产到户，大家种地的积极性高涨，所有边边角角的土地都开垦了一遍，哪怕是不能种小麦、玉米，撒下几粒高粱、豆角、南瓜种子，总归是能收获一些东西。 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干农活了，赵文牧还有些不太适应，干了没一会儿就腰酸背疼。 “老三，咋了，成大少爷了？干不动活了？” 老爹赵学海看他干一会活儿就不停抻腰扭脖子，颇有些不爽。 老一辈人眼里，不论干啥，都不能忘本。 那什么是本？ 就是土地。 “爹，小弟现在挺忙的，要照顾店里，还要照顾阿静和囡囡，要不就让他回去休息会儿吧！” 赵文君及时出来解围。 她的想法倒是挺豁达，没必要非得土里刨食儿，小弟在城里赚钱，怎么着都比下地干活强吧？ “二姐，我没事！我不忙！我还能干活！” 赵文牧立刻否定三连，拿过铁锨就挖沟去了。 提水站抽水是有成本的，所以村民浇地也要花钱，不过相比之下这个花费很小就是了。 回到县城，竟然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好消息在等着他。 “小弟，今天上午李大哥来找你了，说是纽扣生产的事情有眉目了。” 赵静在家照看小囡囡，所以这次赵文牧是自己回乡下的。 反正骑车就半个多小时，随时都能回去。 赵文牧一看时间，才下午四点，干脆直接去了国营饭店。 “小赵，你要不要买一批生产设备，自己生产纽扣？” 李国富把他请进办公室，直接开门见山问道。 “哦？什么情况？” “是这样，咱们隔壁昌潍地区临昌县有家纽扣厂，他们年前，其实是去年上半年了，订购了一批生产设备，结果前几天收到货又不想要了，就想找人接手。” 订购一台生产设备，大半年才收到货，这个倒是不难理解。 在这个年代，工业品，尤其是生产设备类，那可是供不应求。 “他们为什么不想要了？该不会是设备有什么问题吧？” 赵文牧直觉这里面有些古怪。 可别一不小心当了接盘侠。 “没有，没有，这批设备没有问题。” “我专门询问过，虽然临昌纽扣厂那边没有熟人，但是他们县我还有些朋友，对临昌厂的情况还算了解。” 李国富也是个谨慎的人。 他自然是做了一番了解，不然这么大的事情，随随便便给赵文牧说了，一旦出什么事儿就不好说了。 “是这样的，为了响应政策号召，临昌厂马上就要迁到沂水。你知道的，这种事情都是省里摊派的，地方上并不愿意，所以他们想把这批设备卖掉。” 这个解释倒也合理。 齐鲁省内比较发达的胶澳、烟台、泉城等地对口支援不发达的鲁西南地区是常态。 就跟东部沿海发达省份对口支援西部地区一样。 只不过是省内的一种转移支付罢了。 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么大手笔，直接将一座工厂搬迁。按理说，一般情况下是让临昌厂支援一批设备和人员，帮助当地建厂。 怪不得当地要把这批设备处理掉呢。 不然岂不是亏大发了。 既然这样，赵文牧还是很感兴趣的。 正常情况下要想搞到这样一批设备可不容易。 “不知道这批设备多少钱？” “一共是两套设备，包括冲压机、磨粉机还有全部的附属设施，运回来安装好就能使用。两套设备年产能1000万粒纽扣，价格比较高，我问过了，底价22万，他们进货价就是这么高！” 赵文牧想了想，设备价格真是高到离谱了！ 正常情况下，一粒纽扣的净利润有个2厘钱就不错了，毕竟还要考虑房租、水电、人工成本呢。 单枚2厘钱，意味着一年的净利润只有2万块。 要11年才能回本！ 说实话，这个回报率很低了，但考虑现实情况的话，像这些机器，在以前都是可以用三四十年的。 这么想的话，就能理解它为什么这么贵了。 自己的新式纽扣，利润率肯定远高于旧式，这个价格倒也可以接受。 “行，我回去商量商量，明天给你信儿！” 大事得跟家里领导商量一下，虽然领导实际上基本不会发表什么意见。 但是如果赵静不同意的话，赵文牧绝对不会强行去做。 这就是所谓的，领导充分授权你了，但你还是得提前请示领导。 职场社畜生存准则。 家里也一样。 不管怎样，赵文牧还是挺激动的，毕竟他现在手里握着50多万现金呢！ 这个遍地机遇的大时代，手里持有太多现金，简直就是犯罪好吗？ 钱，只有流通起来，才能创造最大收益！ 第一百一十九章 赵静生日 平阳县城，赵文牧新家。 赵文牧把纽扣生产设备的事情跟赵静说了一下，于是小两口就开始盘算他们手头的资金。 “中国人民银行这张存折还有17万7400块。” 赵静珍而重之地取出存折，一本本放在桌子上。 这张存折是当初在京城办理的，里面存的是京城租房赚的钱，后面买四合院和在平阳县买商铺花了一部分。 “这张存折还要每个月给京城那边付租金，实际能用的钱只有5万块。” 说着她工工整整地在纸上写下。 “中国银行这张存折里有31万9千块。” 这张存折里面存的是卖蘑菇的钱，卖完蘑菇后一直没有用到。 “农业银行这张存折里面是6万2千块” 这张存折里面是平阳县租出去的那些商铺收到的租金，每个月会收到1万2千多块，赵静全都存到了这张存折里面。 这两张存折的开户人都是赵静。 她接着写下和。 “农业银行另一张存折里面有10万9千块。” 赵静又在桌子上放下一个存折。 每放下一个存折，她眼睛里的光芒就愈发闪亮起来。 这一个存折是小龙虾馆的收入，每个月他们都会存到里面。 接着她又拿出账本。 “家里还有2万4700块！” 一个个数字写在纸上。 “呼！一共是56万4700块！” 赵静小脸红彤彤的，简直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纸上的数字。 然后又拿起一本本存折，打开看里面的数字。 “呼！真的有这么多呀！” 她把存折捂在胸口，还扭扭身子蹭着它们。 赵文牧被她这小模样给可爱到了。 “媳妇，咱真的不缺钱，以后能不能别计较那几个套套了？你老公这么厉害，用两个高档货不过分吧？” 赵文牧凑上前来，低声在她耳边说道。 赵静羞涩地低头往回缩着脖子。 她不敢说话，生怕说错了什么就会被当场吃掉。 只好讷讷的点头。 “小弟，咱们真的要开纽扣厂吗？” 她赶紧转移话题。 “都听你的！” “那我计算一下投资、收益情况！” 赵静抓住机会，立刻逃出魔爪，在桌子前面端端正正做好，开始奋笔疾书。 嘴里还念叨着： “设备采购需要22万块，厂房投资…，小弟，厂房咱们建在哪儿？” “就在山前村怎么样？” 山前村就是他的根据地，有良好的群众基础。 “在村里建厂房的话，你估计得花多少钱？” 这个问题赵文牧还真不清楚，毕竟纽扣厂的设备他还没见到，配套的厂房要建成什么样子，他更是毫无头绪。 “我觉得肯定花不了1万块！” 先往大了估计呗。 “水、电、路这些东西有个5000块肯定够了。” “工人呢？大家都不会操作机器吧？” 赵静又抛出来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农民肯定不会操作这些机器，再简单的机器也不会。 赵文牧不希望厂子里三天两头有人手指头、脚指头被机器给弄没了。 “还有原材料从哪里买呢？这些彩色纽扣需要什么材料，颜色怎样调配，都得专业的人来做吧！” 赵静噼里啪啦抛出一堆问题。 说完她又吐吐舌头。 “对不起啦，这些问题肯定能慢慢解决的。” 赵文牧起身摸摸她的脑袋。 “还有工商、税务这些，咱们能注册下来吗？” “还有运输，咱的大卡车租出去了，也没有车子用了。” “还有销售的问题，一年1000万粒呢，卖的掉吗？” “还有，还有…呜~” 小巧的嘴巴被某人狠狠咬住，碎碎念终于停了下来。 一个绵长悠远的吻。 赵静小脸红红的，幽怨地看着赵文牧。 “你就是故意的！” “你欺负我！” 嗯，赵文牧故意的，欺负她不会换气。 “媳妇，你咋比唐僧还唠叨呢？” 大话西游里被唐僧说死的小妖，终于有人能对它感同身受了。 赵文牧又联系了郑美云，小姑娘听说纽扣的事情有着落，别提有多高兴了。 她挎上小布包，就跟着赵文牧出门了。 “美云，如果我把完整的纽扣厂交到你手上，你有没有信心把它经营好？” 小姑娘捂着小包蹦蹦跳跳走着呢，闻言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 “三哥，交给我经营吗？我能行吗？” 十六岁的小姑娘，没想到突然之间如此重大的使命就落在了自己肩上。 她能行吗？ “美云，你觉得自己行，那你就行！” “当然，我肯定还会安排人帮助你。” 郑美云停下来仔细想了一会儿，然后狠狠点头。 “嗯！三哥，我一定会把它经营好！” “那行，回头跟你哥说声，咱们后天就去临昌县。” 赵文牧领着她去了山前村，二人自然是为了考察厂区选址来的。 他之前已经跟赵学磊通过气了。 “阿牧，你放心，咱村里当然全力支持你！土地免费租给你都没问题，就是你能不能保证至少4成员工从村里招人？” 赵文牧已经习惯了，对方每次都要跟自己讨价还价一番。 要是不能跟这位二叔斗智斗勇一番，他都要觉得肯定是哪里有什么问题了。 “二叔，这个我不能保证，因为我现在也不知道需要什么样的员工。这活儿咱们村的人不一定干得了！” “咱就干不了呢？不会的话，咱可以学习啊！” 赵学磊一只手抄在身后，一只手举在半空。 颇有伟人激扬文字、指点江山的气概。 “你不能小看咱农民阶级，咱们也是新时代的主人公！” “是是是，咱是主人公！” 主人公面前，赵文牧只得放低姿态。 “二叔，且不说那些机器价值二十多万。最关键的是，它们都是用电的，很危险，一旦操作不当，很可能出大事！” “二叔，我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只要能行，我一定尽可能从咱们村招人。如果实在不行，那我宁愿一个也不招！” 这是赵文牧的真实想法，山前村这么小，大家都沾亲带故的，他可不想出事故导致谁谁谁死了、谁谁谁残疾了。 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大家以后还怎么相处？ 赵学磊知道赵文牧的脾气，这小子决定了的事情，绝对不会改变，而且赵文牧做事情，也从来没有亏待过村民。 “行，我知道了！不管怎样，我还是那句话，村里全力支持你！” 赵文牧考察过后，把郑美云送回家，去了供销社。 他买了一些做蛋糕的材料，然后去了国营饭店。 借着人家的工具和材料，毕竟有一些材料他在供销社没买到，做了一个大大的生日蛋糕。 不错，明天就是赵静的生日了。 三月初九，赵学海老两口捡到赵静的日子。 老赵家小龙虾馆提前两天就贴出告示，将在三月初八、初九两天进行环境清理，届时暂不营业。 然而虽然不营业，店里众人初八却整整忙碌了一天。 赵文牧做好生日蛋糕后，也去了店里。 整个小龙虾馆已经完全变了模样，变得更加喜庆，更加粉红。 到处摆放了各种气球，从门口一直到大厅中间铺了长长的红地毯。 地毯上有一道气球做成的拱门，大小不一的银灰色气球串联在一起，形成漂浮的拱门形状。 光是这道拱门就费了大功夫！ 首先，赵文牧跑遍了泉城市的供销社和友谊商场才买到银灰色的气球。 这种气球，大多数人压根见都没见过。 其次，现在还没有氦气泵，气球就是用嘴吹起来的，在空中根本不会漂浮。 所以拱门的粘连、漂浮费了不少心思。 在拱门后面，是用泡沫做成的“22”这两个数字。 泡沫里面还有小灯泡，这个年代根本不可能买得到灯带，只好用小灯泡代替，好在效果也还不错。 地上还不规则地摆放了一些气球。 拱门后面，是一整面粉色背景板，上面同样装饰了一条气球带。 除此之外，只有用美术字体写好的“亲爱的，生日快乐”两行大字。 在侧旁，有六七张桌子拼接摆放在一起，铺有粉色的桌布。 上面摆放了餐盘、水果、鲜花和饮料。 在明天，这里会是一个自助吧台。 店里各处摆满了鲜花，有月季、蔷薇、郁金香、梨花、樱花，甚至还有一些淡紫色的小野花。 这个时节能找到的花，都在这儿了。 很可惜的是，赵文牧没有找到玫瑰花。 只找到红色和黄色两种月季花。 三月初八当天下午，赵文牧亲手做好了生日蛋糕和各种甜点，仔仔细细检查了店里的装扮。 一切如同计划里一样。 完美。 接着便返回山前村，请赵学海、刘素芳老两口第二天到小龙虾馆。 因为往年赵静生日都是在山前村过的。 而今年，要在平阳县城过。 老两口自然没有什么意见，赵文牧给他们安排了第二天的小卡车，他们到时候跟随送货的卡车一起进城就行。 宋芸现在有些晕车，而且她怀孕月份也不小了，赵文广不敢骑车带她，还是决定赶牛车进城。 这样最稳当。 还可以顺便去医院检查一下。 这个生日，对于赵文牧来说，意义很不一般。 他无比期待。 第一百二十章 求婚 平阳县城，赵文牧新家。 “啥？今天不回去了？” “对，今天咱们在饭馆里给你庆祝生日。” 赵文牧告诉赵静，今天不回山前村了，就在饭馆里面给她庆生。 “为什么要在饭馆？爹娘呢？” 赵静有些不太理解，主要是往年她也没正儿八经的庆生，都是刘素芳给她煮个面条吃也就算完事儿了。 庆生，对她来说有别的意义。 她每年庆生都会给赵学海和刘素芳老两口磕个头，感谢他们的救命、养育之恩。 这才是她过生日最主要的目的。 所以，自然是应该回山前村。 “爹娘今天过来，我都安排好啦，卡车会把他们捎到饭馆的！” 赵静还想说什么，她不明白自己过个生日，为什么要麻烦爹娘跑过来呢，回山前村不是挺好的吗？ 赵文牧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推着她就进了卫生间。 “赶紧洗漱吧，别说啦，乖啊！” 说完还威胁地做出一个安禄山之爪的手势。 赵静给了他一个白眼，关上门。 总感觉小弟这两天怪怪的呢！ 吃过早饭，赵文牧跟荣欣怡一阵挤眉弄眼，小姑娘很快就寻了个借口缠住了赵静。 赵文牧立刻闪进书房，从花瓶里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然后直奔小龙虾馆。 赵学海、刘素芳已经随卡车到了小龙虾馆，正在帮着卡车司机卸货。 小龙虾馆外面有两个小库房，还有一个小水池，平时货都是放在这边。 赵文牧赶忙打开店门，招呼赵学海、刘素芳先进店里休息，自己去帮着卸货。 等他卸货回来，赵学海老两口还呆呆站在那儿。 “老三，你这是做什么？咋弄了一堆这些玩意儿？” 赵学海完全不敢下脚，红地毯、鲜花、气球，把店里装扮一新，营造出满满的温馨、幸福的氛围，他怕自己走进去会破坏里面的东西。 “爹，这些都是为了给阿静庆祝生日。” “你和娘就安心看着就行了！” 说着他引二人进入店里坐下。 自己则去把已经做好的甜点、生日蛋糕摆出来，又去准备需要现做的一些面食还有肉食。 十点钟左右，其他人陆陆续续赶到。 “哇！这是什么呀！这也太美了吧？！” 宋芸捂着嘴爆发出一阵阵惊呼声。 她是第一次见到这些装扮。 “真羡慕阿静呀！” 她拿手指轻轻触碰那些气球，又盯着那个巨大的三层蛋糕看了好一会儿。 然后不停嘟囔着“太好看了吧”、“好羡慕呀！” 处理完这些，赵文牧又着手制作最后一件重要道具。 花束。 13支红色月季和14支黄色月季，被小心翼翼地去掉尖刺，搭配上采自山野间的紫色小野花和有着细长叶子的小草。 外面包裹上粉红色的纸张，然后用彩色布条打一个蝴蝶结。 一束好看的鲜花就完成了。 十一点多，赵文牧回到家里，替换下荣欣怡。 小荣同学一溜烟去了饭馆。 “媳妇，走吧，我们也去饭馆吧！” 赵静早就想出门了，她猜测大家肯定已经到了，作为主角，作为晚辈，她不想让家人等着。 于是立刻抱上小囡囡出门。 赵静抱着小囡囡，赵文牧牵着她的手，一家三口高高兴兴出门去。 来到小龙虾馆，竟然店门紧闭，只有一些气球摆在外面。 赵文牧伸手把小囡囡接了过来。 “媳妇，闭上眼睛好不好？” 赵静顺从地闭上眼睛，任由赵文牧牵着她走进店里。 “先不要睁开眼睛哦！” 赵文牧把宝贝闺女递给赵文燕，小家伙也不留恋他，趴到大姑怀里就开始摸赵文燕的脸。 赵文牧从荣欣怡手里接过花束。 这才轻轻说道： “好了，可以睁开眼睛了。” 赵静依言睁开眼睛，看见店里的装饰和围观的亲人，再看看自己，原来是站在一处台子上面。 银灰色气球拱门星星点点，仿佛是宇宙星空。 大大的数字“22”闪烁着光芒，映衬着粉色背景墙上的“亲爱的，生日快乐！” 她不由地又喜悦又羞涩。 赵文牧把花束递上，赵静双手接过来。 “亲爱的，生日快乐！” 四目相对，赵文牧大声说道。 “谢谢你！” 赵静使劲点着头，停顿了两秒后，轻声说道： “亲爱的。” 现场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接着，在所有人目瞪口呆地注视下，赵文牧缓缓单膝跪下，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打看来，是两枚金灿灿的戒指。 纯金的，很俗气，但很让人喜欢。 他把那枚较小的戒指举起来。 “阿静，嫁给我好吗？” “这句话我已经欠你两年多了，今天有爹娘还有大家伙见证，我，赵文牧，请你，赵静，嫁给我好吗？” “以后，我会好好对你，好好对囡囡，嫁给我好不好？” 赵文牧的手举在半空中。 赵静已经掩面而泣，不能自已。 这一天，赵文牧已经等了很久了。 赵静从来没有说过，但她也奢望过爱情。 他们结婚已经两年多，当初的这场结合，更多只是权宜之计，赵文牧自始至终没有表达过自己的态度。 但他前两年已经用实际行动表明了自己的反感。 也狠狠伤了赵静的心。 虽然重生回来的这一年，他又重新挽回了赵静母女的心，他们现在的日子很甜，很腻。但曾经的过往，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永远都存在着。 不会因为装作看不见就真的不存在了。 赵文牧不希望赵静有一丝一毫的遗憾。 他自己也不想有遗憾。 所以，他要补上这场求婚。 赵静一直在哭，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明明心里很高兴，很高兴，可泪水就是忍不住流下来。 现场一时之间有些安静。 直到荣欣怡一声欢呼“嫁给他！” “嫁给他！” 宋芸立刻跟上，甚至想要站到椅子上，被赵文广眼疾手快给拉住了。 “嫁给他！” “嫁给他！” 赵文燕、赵文君、赵文远、钱二牛…全都喊了起来！ “嫁给他！” 是刘素芳有些沙哑的声音。 她轻轻拍着手，亦是泪流满面。 她在心里大声感谢着祖先神明，让她彻底了却一桩心事。 只有赵学海有些尴尬，他也拍着手，在纠结，在犹豫。 “嫁给他！” 老头感觉端着枪冲向敌人的碉堡都没有这么艰难。 简直头皮发麻！ 但他还是喊了出来。 万事开头难，有了第一次，后面也就顺理成章了。 老两口的声音越来越大！ “嫁给他！” 是小囡囡！ 小家伙稚嫩却尖锐的嗓音盖过了全场。 众人安静了下来。 只有小家伙高兴地拍着手。 嘴里不停喊着： “嫁给他！” “嫁给他！” 赵静擦干眼泪，抬头看过来。 不由地扑哧一笑，眼睛里再次涌出泪花。 她伸出左手。 “赵文牧，我愿意嫁给你！” “我愿意给你洗衣做饭、生小孩，一辈子跟你不离不弃！” 泪花朦胧了视线，但她坚定地大声说着。 赵文牧轻轻把戒指给她戴在手上。 “耶！” 欢呼声传出饭馆，传到便民市场。 赵文牧站起身，替她擦干眼泪，二人紧紧相拥。 片刻后，赵静松开了他，取过另一只戒指给他戴上。 小囡囡张着手要妈妈抱。 赵静接过她，紧紧抱在怀里。 小家伙咯咯笑着。 她可是什么都懂呢，大人们还以为她不知道。 “咔嚓”、“咔嚓” 提早请来的摄影师按下快门，记录下这一刻。 然后大家各自找好位置，直到把带来的所有胶卷消耗完毕，才意兴阑珊地结束了拍照。 摄影师离开后，赵静整理了一下衣袖，又仔细擦了擦脸。 然后端端正正地跪下给赵学海、刘素芳老两口磕了个头。 这妮子从被捡来的第二年就有这个习惯，老两口劝了几次，她也不为所动，干脆也就一直接受着。 子女给爹娘磕个头，本就天经地义。 “爹娘，谢谢你们救了我，把我养大，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孝敬你们！” 这句话也算是老演员了，这么多年，是一定有它的。 “还要谢谢你们，让我有机会见到小弟，有幸给他做了十年姐姐，更有幸给他做一辈子媳妇。我现在很幸福，请你们放心！” 双手交叠，额头恭恭敬敬地磕在上面。 这一刻，赵家众人全都红了眼睛。 尤其是赵文燕，一个人躲在后面，哭得稀里哗啦。 前两年，深夜里她时常醒来，痛苦地问自己，当初为什么不阻止阿静嫁给小弟，然后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觉。 醒来后又不敢去山前村看赵静。 后来小弟变好了，她也终于不再受失眠折磨。 现在，她觉得自己可以夜夜做美梦了！ 现场还没有结婚的，赵文牧的得力助手们，也是一个个感触颇深。 男的都恨不得立刻娶一个媳妇好好宠爱。 女的，可能就有些矫枉过正了，看到赵静这么幸福，荣欣怡和张晓彤、郑美云内心里也都期待着将来能找一个赵文牧这样的老公。 风陵渡口初相遇，一见杨过误终身。 虽然不是对赵文牧一见钟情，却也切切实实大幅提高了她们的择偶标准。 当然了，几个小姑娘本来就很优秀。 值得最好的。 第一百二十一章 大采购 平阳县城，老赵家小龙虾馆。 求婚结束，不管它对在场众人的影响如何，赵文牧、赵静小两口这会儿满心满眼都只有对方。 接下来就是觥筹交错的开心时间。 大家也是第一次体验这种自助餐，既有些好奇，也有些兴奋。 “小牧，你说香江还有漂亮国，那边是不是平时就是这样吃饭？” 宋芸今天可以喝一点可乐，可把她给高兴坏了。 之前她还对赵文牧有些意见呢。 她有一段时间很喜欢喝可乐，赵文广想着她怀孕期间脾气大、吃不好，基本是宋芸凡有所求，他都努力满足。 不就是可乐吗？ 他们可是万元户，又不是喝不起！ 谁知道却被赵文牧拦了下来。 赵文牧也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他只记得前世有传言，可乐喝多了会导致身体钙质流失。 宋芸作为孕妇，本来就有些缺钙，因为婴儿需要大量营养，母体就有些供应不足。 有时还会抽筋。 一听这话，赵文广顿时不敢给她喝可乐了。 咋闹都不行！ 只能一星期喝一点点。 怀孕的人脑子有点傻，有时候犯起蠢来干脆就没有脑子。 于是有一天，宋芸就指着赵文牧说他是舍不得钱，才不让赵文广给她买可乐。 自己这二嫂啥脾气，赵文牧自然是清楚的。 她平时就经常犯傻。 而且说话也大大咧咧的。 何况是这会儿。 赵文牧当然不会在意孕妇的几句话。 但事后宋芸还是很不好意思。 这会儿宋芸终于又可以喝一点可乐，可把她给高兴坏了。 顺便也就关注起了万恶的资本主义是如何享受的。 “二嫂，那些地方的人也跟咱们一样，平时都是一家人围坐在桌子上吃饭。” “只有举办宴会的时候才会这样，当然真正的有钱人，宴会比咱这高档多了。” 赵文牧耐心解释着。 “好想去看看呀！” “对了阿欣，荣先生不是大老板吗，以后咱能不能沾荣先生的光，一起去香江看看？” 她又饶有兴致地跟荣欣怡讨论起香江来。 荣仁一自然是邀请过赵文牧他们的。 不过赵文牧暂时没有什么去一趟香江的迫切理由。 众人在小龙虾馆热闹了一整个下午，直到天色昏暗才散去。 宋芸计划中的产检自然是来不及了，于是宋芸、赵文广二人住到了赵文牧家里，打算第二天去医院。 “小弟，二嫂说不舒服的那几天，还可以，是，是真的吗？” 一番激情释放，小夫妻二人彼此相拥，说着悄悄话。 赵静突然有些难为情地问道。 虽然她说得磕磕绊绊。 但是赵文牧听明白了。 没想到啊，行啊二哥，玩得挺野嘛！ “没有的事儿，别听她瞎说。” 赵文牧亲亲赵静额头，立刻回答道。 然后，他又有一些后悔。 “呃，其实也是真的了，但没关系，那几天我可以忍忍。” 赵静对他那么好，怎么可能忍心让他忍着呢？ “那你，你想不想试试？” 赵静一句话彻底给他整破防了。 ...... 次日一早，赵文牧、郑光明、郑美云踏上了前往临昌县的旅程。 平阳县没有直达临昌县的汽车，他们需要先乘汽车前往昌潍地区行政中心潍县，然后转乘前往临昌县的公交车。 一来一回时间很长，所以这次预计会在临昌县住一宿。 李国富已经给他在当地的朋友打过电话，赵文牧到了那边先去联系对方。 一早出发，三个人到达临昌县的时候已经是临近中午。 李国富的那位朋友是临昌县招待所的一名副科长，姓鹏，名为彭伟超。 于是三人直接去了招待所，彭伟超早就给他们预留了两个房间。 “彭科长，真是麻烦你了！快要晌午了，不如我做东，一起吃个便饭吧？” 瘦瘦矮矮的彭伟超跟伟、超这两个字总感觉是远亲，关系不大。 “小赵，小郑，按理说你们远道而来，我应该尽地主之谊！不过我也知道你们时间紧张，要不这样，我把纽扣厂的几位领导约过来，一起吃个饭咋样？” 彭伟超这话在理。 作为齐鲁人，正常来说第一次见面没有让外乡人请客的道理。 何况赵文牧他们是朋友介绍过来的。 但事情总有特殊的，酒桌上谈生意，那这顿饭还是赵文牧请客合适一些。 “那太好了！麻烦你了彭科长，要不这样，我先去国营饭店定个包间。” “行，我现在就去纽扣厂！” 彭科长也不耽搁，直接出门去了纽扣厂。 赵文牧三人来到不远的国营饭店。 这边的国营饭店跟平阳县差不多，在小小县城里，也称得上豪华、大气。 不过菜品方面明显比平阳县低了好几个档次。 平阳县最高等级的野味宴一桌要42块钱！ 而这边压根没有这种固定规格的席面，赵文牧直接照着最贵的那一类凑了12个菜。 就这样，也不过是22块钱。 最后他又要了两瓶茅台酒、一条香烟，这才把席面凑到50多块钱。 不多时，彭伟超带着四个人来了这边。 互相介绍过后，所有人按次序入座。 郑光明同志光荣地成为了今天的副陪。 四个人分别是纽扣厂的厂长陆天明、分管财务的副厂长刘大友、总工程师陈学坤和销售主任唐澜。 齐鲁酒桌上规矩大，真要按着规矩先转几轮，再来个单独敬酒，就赵文牧这点酒量，今天真的是什么都谈不成了。 看得出来纽扣厂的几位领导也都是愁容满面，没有多少心思喝酒。 而且大家心知肚明，下午还要去厂子那边看设备、谈正事儿，这会儿自然不能喝多了。 真要放开了喝，那得是签完协议以后。 于是大家很和谐地把敬酒环节尽量压缩，并且采用“四起”模式。 所谓“起”是当地方言，两起意思是说一杯酒要在两轮敬酒中喝完。 四起则是在四轮敬酒里面喝完一杯酒。 放慢速度，自然喝得也就少了很多。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也就熟络起来。 “小赵，我看你才二十岁上下吧，当真是让人佩服啊！” “陆厂长，您才是真豪杰，我就是初出茅庐一小子罢了。” 这会儿连设备的影子还没见着，自然不可能谈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无非就是来波商业互吹罢了。 当听说郑光明是战斗英雄之后，几个人顿时肃然起敬，那位刘副厂长立刻就要跟他换座位。 当然到底是不是真的肃然起敬，谁也不知道。 反正看上去挺真诚的。 郑美兰小姑娘就有些诚惶诚恐，又有些感动的样子。 果然还是太年轻呀！ “小赵，我们的那批设备都是从江南制造厂订购的最新式设备，眼下再想去订购，至少要等一年多！你买回去肯定能赚钱！” 另外几个人也使劲点头。 尤其是不怎么说话的陈学坤，他看上去最为垂头丧气，听到陆天明夸赞那批设备，也是频频点头。 毕竟当初是他亲自挑选的这批设备。 还指望着这批设备让厂子有所起色呢！ 结果现在连自己都要失业了。 他们这些人，家都在临昌县，难不成以后搬到沂水县去？又或者一直两地通勤，这些都不现实嘛。 大部分的工人肯定是要下岗的。 毕竟县里能给出的安置岗位不多。 他们这些领导干部也很纠结，尤其是像他这样没有人脉关系的，只能选择要么去沂水县，要么在县里重新安置一个不好的岗位。 陈学坤唉声叹气的时候，却没有想到，全场所有人当中，赵文牧一直都只在关注他一个人！ 总工程师啊！ 赵文牧又不傻，自己建新厂最需要的是什么人，自然是懂得机器设备运作使用和原材料调色配比的人才！ 整个纽扣厂，最擅长这方面的人才，不就在自己眼前吗？ 看着他唉声叹气、了无生趣的样子，赵文牧真是开心坏了。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人家堂堂一个大总工程师，凭什么去你那一间小庙？ 当然是最落魄时了。 几个人酒足饭饱，直接步行去了纽扣厂。 虽然要花费半个多小时，却也权当是消食了。 既然要谈正事儿，彭伟超也就不便跟随了。 到了纽扣厂，陆天明热情地招待他们去厂长办公室休息，赵文牧直言还是先去看看机器设备。 于是就让陈学坤带他们去参观。 “这边是原料车间，这里有很多粉尘，需要定期洒水除尘，工人也要佩戴防尘面罩。” “这边是旧式的冲台，新式的冲压机一次产出是它的三倍，而且稳定性要好很多，良品率更高！” 赵文牧自然不止要参观还没安装的新设备，他还要参观已有的生产车间。 不然怎么知道这些新设备有没有缺少什么东西？ 又怎么知道，生产车间应该如何布局？ 偷师，不可耻。 天天河蟹，破防了，不想写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打开思路，豁然开朗 临昌县城，亿利纽扣厂。 不得不说，光是看到新旧设备的外观对比，以及听了陈学坤的介绍，赵文牧就已经觉得新设备确实好。 郑美云也是两眼放光。 看着锃亮的机器设备，恨不得上去抱着。 赵文牧看看她。 小姑娘使劲点头。 “陈总工程师，你们这批设备确实不错！” 陈学坤不善言辞，但是说起设备和生产来却是滔滔不绝。 一旦不是这方面的话题，他立刻就沉默下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赵文牧称赞这批设备，还是让他很高兴，但接着就是一股心酸袭来。 确实是好设备啊，可惜他们没机会使用了！ 他点点头，表示认同。 “这两台设备要是正常运转起来，需要多少名工人呢？” 赵文牧问道。 “单纯只是两台冲压成型设备，以及附带的进料、筛选设备，大概需要14名工人，原料车间还需要大概6个人，除此之外辅助的包装、筛选、运输等环节预计需要40-50人。” “也就是说，你这个厂子要运转起来，大概需要20名技术工人和50名左右的普通工人。” 这是陈学坤专业范围内的问题，他一点都不介意多说一些。 “那如果只是普通的农民，可以学会如何操作吗？大概需要培训多久？需要多少位熟练工人指导操作？” 工人是最困扰赵文牧的问题。 至于土地、厂房、工商都能想办法解决，可是技术工人真不好找。 平阳县没有纽扣厂啊！ 想撬墙角都没地儿撬。 “如果是上了年纪的农民，我觉得不太合适。” 难得陈学坤还把话说得这么委婉。 “如果是上过学的年轻人，三个月之内应该就能培训上岗，当然这三个月也是在岗的，不实际操作永远也学不会。” “至少需要有三分之一的熟练工人指导才行。” 赵文牧听明白了，至少需要7名熟练工人，用三个月的时间，才可以培养出另外14人来。 他至少要从亿利纽扣厂挖7个人回去。 “陈工，亿利厂这边的工人是怎么安置的？实话跟您说吧，我想聘请几名技术工人回去，哪怕只是帮我培训一批工人也好！” “实在不行的话，这一点只能作为我购买设备的条件了。” 这批设备虽好，潜在买家可不多。 工厂搬迁在即，临昌县肯定是希望尽快把设备卖出去。 “大部分工人应该不会去沂水新厂，而且那边也不可能接收这么多人。” 这是实话，本来就是扶贫项目，结果职工都是空降过去的，就说不过去了。 “县里会安置一部分，大部分人会失业吧。” 陈学坤说完长叹了一口气。 很多工作了十几、二十多年的老工人来找过他，可他有什么办法。 “小赵，你们平阳县太远了，估计大多数人不愿意去。毕竟，去你那儿，跟去沂水县又有什么区别呢？” “陈工，你呢，你愿不愿意到我这儿来？” 没等陈学坤拒绝，赵文牧直接抛出大杀器。 “我一次性给你1000块钱补助金，然后每个月工资200块，直接签订十年的用工合同。” 陈学坤拒绝的话刚到嘴边，硬生生给咽了回去。 差点呛到。 他作为八级技术工人，还有厂里的干部津贴，一个月工资也不过80块钱。 光是1000块钱的补助金，就几乎相当于他一年多的工资了！ 然后工资直接涨到2倍多！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去平阳县工作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其他熟练工人，我给他们500块钱补助金，每月工资100元，但是只要六个月！你可以帮我问一下那些失业的工人，要不要来赚一笔外快。” “我一共只要8个人，最低是四级技工。每个工人我给你50块钱介绍费。” 四下无人，赵文牧压低声音跟陈学坤说着。 陈学坤只觉得一颗心怦怦直跳。 想他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竟然还有这么激动、忐忑的时候。 “你说的是真的？” 他虽然不善言辞，可并不迂腐。 这绝对是天大的机会！ 原本以为亿利厂没了，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没想到竟然还能有这样的机遇。 “当然，我可以先预付一半的补贴金，剩下的一半等工作满3个月立即支付！” 陈学坤喘着粗气，犹豫了片刻。 “好！7个工人我保证给你招来，绝对都是经验丰富、做事认真的老手！” “我自己的话，得跟家里婆娘商量一下，明早给你答复，可以吗？” 这么大的事情，他还是留了一手的，得先看看赵文牧到底什么情况。 “好，没问题！” 赵文牧爽快答应。 接着笑了笑。 “我能问一下这套设备进价是多少吗？” 陈学坤呼吸一窒，立刻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设备进价，就是这次交易的底价，这是临昌县政府的底线。 他并不知道陆天明之前报出去的价格是多少。 但他，当然知道这批设备进价是多少！ “一共是20万4千。”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压低声音快速说道。 接下来也就没有什么要看的了，陈学坤陪着他走进厂长办公室。 接着叫来厂里的其他几名主要领导。 县政府的一名秘书也等在这里。 真正有决定权的其实是这位孙秘书，毕竟这件事情是县里的指示。 陆天明知道下午要跟赵文牧谈判，所以回到厂里后就给县里汇报了情况，于是这位孙秘书赶了过来。 “小赵同志，这位是我们临昌县委的刘国华秘书！” “刘秘书，你好！” “小赵同志，你好！” 简短的问候后，双方便分列两端，开始商讨起来。 “小赵同志，这批设备你可还满意？” 陆天明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完全没有了中午吃饭时一口一个“赵兄弟”的热络。 毕竟场合不同了。 “陆厂长，实话说，这批设备我十分满意！” “而且也是诚心想要购买，只要达成协议，我立刻就可以付款！” 闻言刘秘书的笑容更加真切了。 “那就好，那就好！如果不是情况特殊，我们也不会出售这批设备。” “价格方面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22万的价格陆天明已经通过彭伟超、李国富传递到了赵文牧这边。 这会儿，他觉得应该是十拿九稳了。 其实这个价格还真不是他决定的，县里的要求是不能低于设备进价，于是这位刘秘书一拍脑袋，定了个22万。 说这个数字吉利。 真不知道咋看出来的。 赵文牧显得有些为难。 他停顿了一会儿才说道： “陆厂长，22万的价格有些超出我的预期了。” 陆天明心想咋就超出你的预期了，你不是知道了这个价格才来的吗？ 但他不动声色，等着赵文牧的下文。 “陆厂长，刘秘书，实不相瞒，我只有22万的资金。其中1万块钱要拿来建厂房，还要预留4000块钱的流动资金，即便是村里不跟我收地租，我也只能动用20万6千。” “所以，20万6千是我的底线。再高，我就买不了了。” 直接报出一个20万4千的价格就太过于巧合了。 所以赵文牧给加了2000块。 “这，这，这个价格太低了。” 陆天明一边说着价格太低，一边情绪上根本没有太大波动。 完全没有接受不了这个价格的样子。 毕竟他的任务就是以不低于20万4千的价格把设备卖出去，卖高了，多出来的钱也不会奖励给他。 “小赵同志，这个价格太低了。” 刘秘书很精明地没有提县里的要求，也没有说设备进价就是22万这种话。 如果说了县里的要求是不能低于进价，又说设备进价是22万的话，就没得谈了。 因为这就意味着，你的底价只能是22万。 一分都不能便宜。 而如果赵文牧真的只有20万6千可用，那他们就彻底谈崩了。 县里可急等着这笔钱呢！ 一方咬死了这个价格太低，一方咬死了自己只有20万6千。 双方就这么死磕了将近一个小时。 “要不这么着吧，刘秘书亲自出面，我总得给个面子，20万8千块！就这个价格，然后亿利厂负责把设备运到平阳县！” “几位领导看成就成，不成的话，那我也只能回去了！” 领导的面子虽然只值2000块，那也好歹是真金白银不是。 几位领导对视一眼，点点头。 “行，就这么定了！” 双方很快就签署了协议。 亿利厂派了两名警卫干事保护赵文牧去银行取了钱，当场钱货两清。 “我问过银行柜员，他那存折里确实只有22万。” 回来后，一名警卫干事悄悄对陆天明说道。 陆天明这才压下心里的疑惑。 他其实是有所怀疑的，赵文牧为什么会临时压价，而且恰好压在他们的底线附近。 赵文牧也挺高兴，既招到了熟练的技术工人，还把这批工人的工资给省了出来。 “有时候稍稍变通一下，就会发现前途豁然开朗啊！” 招待所里，赵文牧跟郑光明兄妹感慨着。 兄妹二人各有所悟。 尤其是郑美云，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第一百二十三章 静云纽扣厂 林昌县城，国营饭店。 采购协议是赵文牧、亿利纽扣厂、临昌县政府三方签署，有县政府作为担保，赵文牧并不担心对方会毁约。 一切完成，心情也就放松下来。 一群人又来到了国营饭店，这次是由亿利厂做东，招待赵文牧一行三人。 不同于中午的浅尝辄止，这一次是真正的深入交流。 赵文牧自知这一顿酒是免不了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郑光明酒量很好，即便这样，他们也早就商量过了，无论任何时候，郑光明都不能多喝。 作为主要的战斗力，他必须时刻保持清醒。 最后竟然是郑美云这小妮子拯救了赵文牧。 “刘秘书，马厂长，各位领导，承蒙大家关照，我敬大家一杯。” 小妮子年龄小，又是女孩子，再者说还是客人，大家普遍还是愿意给个面子。 谁知道，郑美云竟然一口干了。 二两的白酒杯，仰头一口闷。 “各位都是美云的叔叔辈，美云年纪小就干了，你们随意！” 小妮子一口干了，其他人都是齐鲁爷们，还能说什么，也只能一口干呗。 谁知道这还不算完，她又缠着酒桌上的两位大人物刘秘书、马厂长不停地单独敬酒。 小姑娘放开了，一点不见羞涩的样子。 劝酒的话是一套又一套。 “龙抬头两杯酒，不敬外人敬长辈，刘叔叔，我敬您─个‘平分秋色’！” “喝酒要喝双，敬酒要敬双。刘叔叔，我再敬您一个！” “马厂长，您说的话太有道理了，我真是心服口服，来，我再敬您一杯！” “感谢马叔叔的关心，我敬您一杯，也祝您身体健康，一切顺利！” …… 不得不说，齐鲁酒桌文化博大精深，啥理由都能给你想出来。 总之目的只有一个字：喝。 即便是有郑美云顶着，赵文牧还是半场就不行了。 去卫生间吐过一回，回来缓一缓还得接着喝。 一直喝到大家称兄道弟，发誓要当场抱着关公像来个桃园三结义。 赵文牧也不记得最后是怎么回到招待所的。 总之，餐桌上主食是啥他不知道。 齐鲁酒桌上能撑到主食上来的，那都是响当当的好汉！ 赵文牧半夜迷迷糊糊爬起来又吐过一回，才总算是舒服了。即便是这样，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还是头疼欲裂。 谁特么说好酒喝了不头疼的？！ 也难为郑光明了，照顾了他一整晚，让他不至于万一半夜被呕吐物给呛死。 等他们走出房间，已经有几人等在招待所大厅里了。 赵文牧只认得陈学坤，其他五男二女都没见过，不过看穿着打扮，应该是厂里的技术工人了。 这些人全都在三十岁以上的样子，应当是工作经验丰富。 看见赵文牧走出来，大家都有些激动，也有些忐忑。 陈学坤走上前来。 “赵同志，这些人愿意跟你去平阳县，他们都是厂里的骨干员工，技术很扎实，平时工作积极性也很高。” 他心里也是有些忐忑的，毕竟这些人都是因为信任自己才来的。 万一赵文牧出尔反尔，以后他这张脸也就不用要了。 赵文牧看了看这群人。 “好！陈工跟大家都说过了吧，这次去平阳县，每个人给予一次性补贴500块，月工资是100块，只工作半年。” 这批人毕竟家在临昌县，赵文牧也不可能下大成本把他们挖到平阳县定居。 所以，暂时的计划就是只聘用半年，目的是让他们带出一批学徒来。 “我今天下午就要回平阳县，可以给你们两天时间收拾东西、安排下家里的事情。” “所有想去的人，待会儿我们就签协议，我会预付一半的津贴！” 这些人自然不可能下午直接跟他回平阳县，别的不说，介绍信总还是需要的吧？ 这几个工人都是不愿意去沂水县，县里又没给安排工作的，或者安排的新工作太差。 “去平阳县干半年就能赚1100块，相当于两年多的工资，有了这笔钱，家里也能轻快些！” 陈学坤是这样跟他们说的。 这是事实。 这些工人月薪不过是40块钱上下，这次失业政府给的补偿金也很少，大家不得不为以后的日子做打算。 有了这笔钱，家里的日子总归能安稳许多。 所以几乎没怎么犹豫，他们就决定来了。 让这些人先商量着，赵文牧回屋起草协议去了。 暂时只是签一个简单的协议，就是为了避免这些人拿了钱却不去平阳县。 当然，就算是他们不去平阳县，赵文牧也不可能追过来讨要这250块。 等到了平阳县，还要重新签一份更详细的用工协议。 现在是法治社会，签过的协议，不是厕所里的废纸！ 等赵文牧再次走出来，几名工人纷纷说着： “我们愿意去平阳县！” “我们愿意！” “好，既然如此，请大家签协议吧！” 形势一片大好，赵文牧直接把写好的协议递给陈学坤。 陈学坤仔细看过一遍，对着工人们点点头。 郑光明从背包里取出一捆捆的大团结。 他们这次带的现金不多，总共只有3000块，不过已经足够了。 每个工人轮流看过协议，签上自己的名字。郑光明当即给每个签完名字的人25张大团结。 工人们仔仔细细确认过钞票没有问题后，小心翼翼把钱揣起来。 “好了，大家都回去准备行李吧，我那边包吃包住，但是被褥餐具需要大家自带。” “大家到了平阳县，可以直接去广阳大街的老赵家小龙虾馆找我！” 接下来赵文牧还得去亿利厂盯着这批设备装车运走，没有时间跟他们周旋。 工人们离开后，赵文牧直接取出850块钱递给陈学坤。 350块钱是介绍费，每个人50，他们说好的。 500块是陈学坤那一半的补贴金。 “陈工，你能想办法跟我一块儿回平阳县吗？实话说，那边工厂的施工建设需要你指导。” 厂区应该如何布局才能最适应生产，自然不是赵文牧几个人看几眼就能完全掌握的。 厂房的整体布局，还需要专业人士指导、把关。 陈学坤就是这位专业人士。 “行！我过来之前就已经去办好介绍信了，厂子这边反正也停工了，待会儿跟马厂长说一下，我直接跟你们过去！” 既然已经决定投靠，自然就要发挥最大价值。 眼下就是赵文牧最需要自己的时候，该发光发热，陈学坤自然不会含糊。 不仅如此，有陈学坤盯着，赵文牧也就不用担心这批设备在运输过程中有什么缺漏、损坏。 不然万一临了了，还被人阴一道，跟谁讲理去？ 吃过早饭几个人就去了厂里，运输车队已经等在了这里。 陈学坤找来一些工人，指导他们装车。 现场只有另外一位副厂长，陆天明还有其他的主要领导，竟然直到车队准备出发时才出现在厂子里。 陈学坤不但把所有设备完整、仔细地打包装车，竟然还把几个空置的储料桶给一并带走了。 甚至还在打过招呼后，带走了一桶塑料颗粒，也就是生产纽扣的原材料。 美其名曰等到了平阳县，设备安装完成可以直接开机验证设备可靠性。 当然了，赵文牧给那位副厂长塞了一条价值20块钱的香烟。 至于陈学坤要一起去平阳县，不过是通知一声，厂里也就批准了。 赵文牧三人也不需要去乘客车了，直接跟着运货的卡车一起走。 颠簸漏风的卡车虽然不舒服，但好在不需要换乘。赵文牧给每位司机塞了两盒烟，四辆解放大卡车就冒着黑烟出发了。 平阳县这边，赵学磊早就在翘首等待赵文牧归来。 不管怎样，纽扣厂开在山前村就是好事。 不管会不会从山前村招工！ 偌大一个工厂，总需要一些配套服务吧？ 机器村民操作不了，包装、运输总会吧？再不济还可以打扫卫生、当保安、给工人做饭！ 而且工厂开在村里，总要给生产队一些好处吧？ 不仅如此，大家还能从纽扣厂学到经营、管理方面的知识，认识到时代的变化。 有时候，帮助一个人，让他开阔眼界比直接给他钱更有用！ 赵学磊也算是这个时代农村里少有的眼光长远之人了。 他决定好了，无论如何，都要把纽扣厂留在山前村！ 平阳县城通往山前村的路虽然是一条土石路，却好在坑洼比较少，哪怕是夏天雨水比较多的时候，汽车通行也不困难。 偌大的车队出现在村里，震惊了村民！ 去年赵家人成了全村最先凑齐三转一响的人家。 到了年底，也有的人家买了自行车或是缝纫机。 虽然只有三两户人家。 而且还是沾了赵文牧的光。 但是今年，赵文牧先是买了大卡车。 嗯，赵文牧习惯称呼它小卡车，村民们却是一律称那辆130卡车为大卡车。 现在又买了这么多机器设备。 这些设备看着就很值钱！ 于是不只是赵学磊，山前村的村民们，也更加坚定了跟着赵文牧干的决心。 “阿牧，纽扣厂你打算建在哪里？叫什么名字？” 村民们在忙着将设备搬到蘑菇仓库中，赵学磊把赵文牧拉到一旁问道。 “静云纽扣厂！” 第一百二十四章 破土动工 平阳县，山前村。 “静云纽扣厂。” 赵文牧拉着郑美云小姑娘来到赵学磊面前。 “赵大队长，以后就由郑美云同志负责纽扣厂经营、管理，还望咱们队里继续支持工作！” 赵学磊有些稀奇地看着眼前的小姑娘。 嘴里却是说着： “我可不是什么大队长，俺们山前村只是小队。” 接着他伸出右手，和蔼地说道： “郑美云同志，以后就请多多关照喽。” 小姑娘受宠若惊，连忙伸出手来，一只沧桑粗糙的大手和一只白嫩纤细的小手，轻轻握在一起。 “二叔，场地我想要村口路南那片荒地。” 山前村通往平阳县城的道路旁边是一大片荒地，这里几乎没有什么土层，全是各种石头，连草都不怎么生长。 前世里，大概是1986年左右，山前村趁着大旱导致水库几乎干涸的机会，挖河泥，运到这片空地来，生生造出来四百多亩良田。 在当时，全村就只有4台拖拉机。 挖掘机，更是不存在。 大家就是人力挖土、推车运送，用最原始的办法来克服一切困难。 真正用汗水和泪水创造着更美好的明天！ （这一段为作者亲身经历，但实际发生在95年，即便那会儿我们村里也没几台拖拉机，基本是半机械半人力从大概一公里外运送河泥。07年左右又一次挖泥造地时，使用挖掘机和十轮大卡车，只用了几天时间就完工。） 说回正题。 “那片荒地？可以啊！你要多少？” 赵学磊一听他只要那片荒地，自然是分外高兴。 那片荒地鸟不拉屎的，种上棵南瓜都不结果，拿来建厂房忒合适。 至于那些石头怎么处理，就是赵文牧要考虑的事情了。 “全要，路南一直到河边的一整片荒地，往西到村子边上的泄洪沟，往东到小坝，这一片我全要！” “你全要？！这一片荒地至少有150亩，你要这么多干什么？” 赵学磊第一反应竟然不是“不行”，而是“你要来干什么！” 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二叔，纽扣只是个小小的开胃菜，以后还可以做拉链、做服装、做玩具，能做的东西多了去了！” “我要这么大一片地，那还不是想着以后这些全都放在咱们村吗？” 赵文牧随口画了个饼。 赵学磊打了个寒战。 郑美云心脏停跳了一下，接着又扑通扑通剧烈跳动起来。 赵学磊看着他的眼睛，想从里面看出什么来。 赵文牧轻轻笑着，就这么任由他打量。 片刻后。 “好！这块地我来给你解决！” 赵学磊长叹一口气，又有好多事情要做了。 “租金呢？这么大一片地要是不给租金可就说不过去了！” “静云厂10%的股权如何？用这片地30年的使用权换静云厂10%的股权。” 仿佛就是在等着他问这事儿一样，赵学磊一开口，赵文牧就立刻回答道。 静云纽扣厂总投资大概22万，土地使用权折合10%股权的话，其实际估值约为块钱。 一个还算合理的价格。 “你小子啊，算计到我头上来了！” 赵学磊指指他！ 这个事情自然不能简单的这么计算，它还有另一层含义。 那就是与山前村生产队合资经营！ 私人资本主导，但有国有资本（集体资本）参与的混合所有制企业。 这是一个全新的尝试。 混合所有制经济的初步探索，始自1984年，始自外资。 随着东部沿海地区开放，以合作经营为主的外商对华投资方式开启了混合所有制经济的探索之路，国有企业或集体企业开始与外资企业合资合作，通过引进技术和模仿创新增加出口规模，形成了早期混合所有制经济发展的范本。 也正是在1984年召开的十二届三中全会上，提出了要在国家经济政策和计划指导下，“实行国家，集体，个人一起上的方针，坚持发展多种经济形式和多种经营方式。 这会儿才1981年4月，这种股权形式的公私合营当下还是非常少见的。 或者压根没有。 其实也不是没有，只是全部是以挂靠的形式在做。 拿到明面上来的，应该是没有吧。 “阿牧，这样能行吗？你觉得县里会给批吗？” 赵学磊有些不太确定。 “不给批，县里肯定不给批！” 赵文牧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噗！” “咳咳咳咳…” 郑美云小姑娘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 “县里不给批你还说啥！” 赵学磊有些生气。 这不是拿你二叔开涮吗？ 说实话，赵学磊还是挺心动的，要是能跟赵文牧合营，以后肯定好处多多。 但他立刻反应了过来。 “你有什么办法？” 赵文牧不可能明知道这样不行，还要硬去做。 既然这么说了，自然应该是有解决办法。 “二叔，我也没什么好办法。” 赵文牧摊开双手。 这种国家大政方面的问题，他有什么能力去改变。 但是现在是一个敢于拼搏、敢于创新的年代。 很多人都勇于去做出一些新的尝试。 摸着石头过河，也总要有人走在前面吧？ “实在不行，只能求助刘副市长。” 对啊，还有这尊大佛呢！赵文牧这话提醒了赵学磊。 “还是不行的话，就只能跟生产队签订协议，将静云厂在生产队名下挂靠三年了。” 如果到1984年，经营静云厂政策上的问题就不大了。 至少是模棱两可了。 不管怎样，静云厂的施工建设在次日就热火朝天地展开了。 震天的鞭炮声里，赵静、郑美云分别铲下第一锨土，工程队就进场施工了。 陈学坤直接在山前村住了下来。 赵文牧邀请他住到自己家里，在厂区宿舍建好之前，陈学坤和那七位工人就住在赵文牧的新家和老宅。 两位女同志住在老宅。 厂房施工由陈学坤、赵文广和郑美云一起盯着，赵文牧则着手在山前村和山东头村招收工人。 “技术工人要20人，要求至少是初中毕业，年龄在25岁以下；普通工人要50人，要求识字，年龄40岁以下。” “男女不限。” “普通工人具体招工分类为：筛检、包装工人30人，厂区保洁工人2人……” 招工的事情还是委托生产队帮忙进行人员初筛，符合条件的人，之后再交由赵文牧统一面试。 “技术工人试用期三个月，试用期内月工资20块钱，试用期满工资40块钱，普通工人工资一律是25块钱。” 这个工资水平跟城里比较好的厂子差不多。 但是对农民来说，很高，真的很高了！ 招工的事情自然很顺利，能进到工厂上班，村民们都很兴奋。 自然热情高涨。 好多人都懊恼自己为什么初中没毕业就不上学了。 知识的重要性在这个大时代，逐渐从方方面面展现出来。 亿利厂的7名工人到来后，立刻着手对招来的20余名学徒进行培训。虽然厂房一时半会间还不能完工，但大家就着没开机的机器照样学得起劲。 不仅如此，赵文牧还充分授权给郑美云。 小姑娘在郑光明陪同下，按着陈学坤的引荐，找到提供塑料颗粒和染色剂的厂家，顺利买来了第一批原材料。 陈学坤也没有闲着。 他既要指导厂房建设，还要亲自教导学徒。 更重要的是，还要调配原材料和机器设备，制作出想要的颜色和花纹来。 这项工作需要不断重复，十分考验一个人的专业技能和经验技巧。 陈学坤知道，只有真正做好了这项工作，他的地位才能稳固下来。 这批纽扣，他从刚一拿到设计图就喜欢上了，它们实在是太精致、太可爱了！ 制作出这样的纽扣，才能体现出他作为高级技术人才的价值！ 相比之下，以前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啊！ 四十多岁的陈学坤，就这样找到了自己的“人生价值”，开始了快乐的爆肝时刻。 郑美云小姑娘更是闲不下来，厂区一点点成型，她的雄心壮志也一点点燃烧起来。 这些天里，她拿着陈学坤手工制作的样品，一个摊贩一个摊贩的去谈话，既是为了开拓市场，也是为了改进产品。 她深刻明白，销售才是决定成败的关键所在。 至于赵文牧，更是焦头烂额。 这些天里，不知道往县委大院跑了多少次。 “不行不行！这怎么可以呢！集体只占10%的股份，这说白了不还是你个人的企业嘛！” “而且现在哪里还有集体和个人合营企业的案例！” 是啊，所谓的公私合营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这会儿哪还有这玩意儿。 不过好在县委的工作人员还是很客气的。 毕竟赵文牧还是有些面子的，当然，这面子来自刘青山和荣仁一。 不管怎样，人家还是很客气的。 但态度很坚决，这事儿没可能！ 赵文牧拦着县里一号领导说了半天，领导也很开明，但是给了他最后的条件： “小赵啊，你这步子迈得还是太大啊！集体至少得占到51%的股份吧？你要体谅县里的苦衷，哪怕是试验田，也得一步一步来。” 领导拍拍他的肩膀，走了。 不管怎样，这个年轻人他还是很欣赏的。 第一百二十五章 终于获批 平阳县城，赵文牧新家。 “小弟，先喝点汤吧。” 碗里是清亮的莲子银耳汤，点缀着几颗枸杞。 清凉，败火。 赵静心疼地看着他。 赵文牧这些天为了办厂的事情心力交瘁，嘴里都起泡了。 他还是有些理想主义的，静云厂，他希望纯粹无暇、干干净净。 ......删。 赵文牧一口一口喝着莲子汤。 赵静站到他身后，给他揉着太阳穴。 渐渐地，赵文牧的心情平静了下来。 他感慨着自己重生回来，人变年轻了的同时，心智也变得幼稚了。 相比自己重生回来，相比赵静和小囡囡，静云厂的事情又算什么呢？何必这么执着呢？ 相比前世那些大风大浪，现在已经是天胡开局，竟然还不满足。 暗笑自己变幼稚了的同时，他也意识到自己是真的融入了这个时代，前世那些东西，如果不是必要的时候，几乎不会去回想了。 正因为对这个时代有了归属感，他才希望每件事情都做到尽善尽美！ 伸手握住妻子放在自己肩膀的柔荑，感受着手间的冰凉。 赵文牧把她拉入怀里，赵静乖顺地环抱住他，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 “小弟，别太累了。” “嗯，我知道的。” 温热的大手包裹住那只凉凉的芊芊素手，赵静总是习惯性的手脚冰凉，哪怕是夏天，摸起来也凉凉的。 赵文牧一手抓着她的手，揽在她腰间，另一只手取过笔来，在纸上沙沙写起来。 没错，写给大佬的求援信。 有大腿不抱，那不是大聪明吗？ 赵文牧笔走龙蛇，写得飞快。 “…...删” 这些话，信手拈来。 后世看过不知道多少遍了。 一封洋洋洒洒的长信很快写完。 主旨内容就是“您要不要考虑搞个试点？” 赵静在他怀里安安静静坐着。 等他写完，她站起身给他捶了捶肩膀。 接着坐下来，拿出一张信笺，开始誊抄。 不止如此，赵静还结合山前村、山东头村的实际情况补充阐述了一大段内容。 …… 这封信寄出去之后，赵文牧也不再往平阳县委跑了，就安安稳稳端坐在家里看娃。 家里的娃现在努力断奶呢，脾气可大了。 有时候甚至咕咚咕咚喝下奶粉后，仰头朝着赵文牧就吐，赵文牧拿她没辙，闺女不管啥样都是最好的。 每当这时候，赵静眼睛一瞪，把她抱过去。 小家伙立刻就老实了。 就从来没见她往赵静脸上吐过奶！ “以后再敢往爸爸身上吐，我就打你屁屁了！” 小家伙人小鬼大，看得出来妈妈是真的生气了。 乖乖地一动不动，就抱着奶瓶使劲嘬。 赵文牧看着她这小模样，心都快要化了。 还是这样的日子舒服呀！ 谁也没有想到，刘青山在收到信后，竟然直接来了赵文牧家。 ……删 客厅里，刘青山兴致勃勃地跟赵文牧讨论着所谓的新模式。 ……删 “静云厂的事情，你就安心等消息吧！” “不管怎样，这个试点我一定要争取下来！” 刘青山走的时候信誓旦旦说道。 ……删 这倒也不耽误静云厂的施工建设，很快宿舍建好了，临昌县来的工人搬到了新宿舍。 接着生产车间、物料车间、传送设施、库房、保卫室…一个个设施相继完工。 直到最后，所有的设备安装到位。 “静云纽扣厂”的木质大招牌挂在门口右侧，用红绸布遮着。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静云厂开业在即！ 赵文牧也不着急。 “美云，设备调试的怎么样了？” 他优哉游哉地在崭新的厂区里面视察着。 终于，又一次要成为“赵老板”了。 “三哥，设备都调试好了，新员工也能上手操作了。” “还有，最新的炫彩色调制出来了！” 炫彩色，赵文牧给他们的一个新任务。 既然纽扣可以是彩色的，为什么不能更进一步，做成亮晶晶的样子呢？ 甚至更进一步，做成渐变色的。 还有，纽扣为什么一定要是塑料的呢？ 就不能用金属或者其他材料制作纽扣吗？ 赵文牧这一系列课题，直接给陈学坤整宕机了。 他呆呆地站了半天，然后猛地一拍脑袋。 “对啊！” “纽扣不就应该随心所欲吗？！” 于是这位陈总工在随心所欲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以后还会有各种稀奇古怪的纽扣来到这个世上。 “三哥，如果执照迟迟办不下来，我们怎么办？” 眼看开业在即，郑美云很是忧愁。 ……删 市里特批静云纽扣厂作为试点经营企业注册成立。 第一百二十六章 人事任命 山前村，静云纽扣厂。 五月三十日，宜开业。 震天的鞭炮声响起，颇为宏伟的厂门两边摆放着泉城市政府、平阳县政府、市国营饭店、县国营饭店送来的花篮。 隆重如斯！ 没办法，市政府自然知道这份开业的分量，这份贺礼是少不了的。 不管自愿与否，静云厂已经与泉城市的改革绑在了一起，市里所有领导不管私心里是如何想的，明面上必须全力配合，努力让静云厂办好。 没办法，有更高层看着呢！ 市里表态了，县里自然紧随其后。 国营饭店是合作了一年多的商业伙伴，彼此交情可谓相当深厚。这次赵文牧新厂开业，自然要献上贺仪。 在隆隆的鞭炮声中，赵静将覆盖着厂名的红绸布扯下来，“静云纽扣厂”五个厚重的黑色魏碑体大字，镌刻在刷着白漆的木制牌匾上。 给人一种深深的沉重感和压迫力。 工厂占地面积约有20亩，大概只有荒地的七分之一左右，即便如此，进入厂区还是稍稍有些空旷感。 整座工厂皆是一层红砖平房，生产区颇像是一个个大号仓库。 职工宿舍位于厂区最僻静幽深的东南角，跟位于西北角的办公区遥遥相对。 工厂里，所有工人已经在自己的位置上就位，每个人脸上洋溢着喜庆和期待。 赵文牧轻轻合上电闸，机器轰鸣声缓慢响起，生产线上的工人们开始紧张有序地忙碌起来。 赵文牧和在场的赵家众人、赵学磊、郑美云，以及来现场观礼的李国富、县委领导，退出生产车间，来到分拣车间静静等待。 这里同样有几十名工人在翘首等待。 其中以年轻女工居多。 不多时，传送带将第一批纽扣传送过来，几名质检员负责将其中的瑕疵品挑选出来，没有问题的纽扣会分送到工人面前。 工人将质量没有问题的纽扣缝在蓝色小布片上，每枚布片均匀摆放6枚纽扣。 大家都看得有些稀奇，赵文牧也有些不明所以。 “美云，为什么要把纽扣缝在布头上？” “三哥，这是我想出来的一个销售策略，缝在布头上的6枚纽扣为一组，不会拆开销售。” “因为一般缝衣服什么的，差不多也就是用到5枚纽扣，再留一枚备用，6枚刚好合适。这些布头，可以用来缝补衣服什么的，大家就会贪些小便宜，更愿意买下纽扣！” 机器有些吵，他们说话都要声音大一些才行。 郑美云扯着嗓子说道。 “那这样效率会不会太低了？” 要是把所有纽扣都缝在布头上的话，他就算是有200名女工也不够用吧？ “只有一小部分货是这样的，也是为了给商贩们打个样子！” 这下子赵文牧明白了，这一批算是样品。 “美云，给大家制作一批耳塞，非重要的安全岗位之外，其他人戴上耳塞工作！” 这个环境有些吵，时间久了对听力还是会有些影响，赵文牧绝对不会在工人健康上面吝啬。 “还有，制料车间防尘、放火、防毒必须做好了！想办法定做一批好一些的面罩，工人的健康和安全，是你的首要工作之一！” 从此以后，郑美云就是自己的得力干将了，虽然她年纪还小，该有的压力却是一点都不会少！ 行就上，不行就下来换别人上。 她年纪小，哪怕现在不行，以后也还有机会。 赵学磊一路看过来，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工厂就是不一样啊，与之相比，山前村的建材厂称作建材场更合适。 只有场地，没有管理，更像是个作坊。 观礼的人待了一会儿就返回城里了，毕竟现在才上午九点多，总不能一直赖到午饭吧。 送走这些人，赵文牧、赵静、郑美云、赵学磊、赵文广、荣欣怡就来到办公室中，举行静云厂第一次股东大会。 其实现场的股东只有赵文牧和股东代表赵学磊。 赵文牧90%股份，山前村生产队10%股份。 “二叔，静云厂以后的管理交给美云，你有啥意见吗？” 这一次招收的20名技术工人里面，山前村占到了9人，50名普通工人也占到了22人，赵学磊十分满意。 要知道山前村总人口只有山东头村的三分之一！ 而工人全部来自这两个村子。 “管理方面的事情都听你的，生产队只有两个要求，一个就是派一人过来学习管理。放心，他只学习，不参与厂子的管理，这个可以吗？” 看来赵学磊早有打算。 这个要求不过分，这会儿企业管理制度还不健全。要是后世，作为唯一的二股东，山前村生产队至少要派驻个董事、监事什么的。 赵文牧点点头。 “没问题，厂子包吃，但是不发工资，他要是干活的话另说。” 静云厂将会是一个规范的现代化工厂，自然不会养闲人。 “好！” “第二个要求是静云厂的账务要向生产队公开。” 这个要求就更合理了，二股东要是连账本都见不到，那岂不是被人坑死了都不知道？ “这个当然没问题，你可以往厂里派个财务人员！不过静云厂的财务情况，不能透漏给外人，包括村民。” 静云厂又不是上市公司，没有信息公开的义务。 当然，这会儿也没有上市公司。 “当然了，每年的盈亏情况，会有详细的财务报告给到生产队，这份财务报告可以向村民公开。” 生产队归根到底只是个媒介，真正的投资人是村民。所以理论上，村民是有权利知道厂子的财务状况的。 不管怎样，静云厂是借了山前村这块宝地经营，赵文牧允诺静云厂每年给村子里捐2000块钱，用于扶助困难老人和小孩教育。 两位股东的所有决议，都由郑美云整理记录，由双方签字。 这便是静云厂001号股东决议。 接下来便是一系列任命。 “美云，从今天开始，你就是静云厂的代理厂长。” “等什么时候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你就是静云厂的正式厂长！” 不到17岁的小姑娘，一下子坐在了厂长的位置上。 所谓出道即巅峰，大概就是这种了。 郑美云激动地站了起来。 “三哥放心，我一定会把静云厂办好！” “嗯，静云厂就是取了你阿静姐的静字和你的云字，我对你还是很看好的！但是丑话要说在前面，你要是做不好，我只能把你拿下来，换别人来做！” “你还小，跌倒一次也没关系，总之压力不要太大，我也会帮你的！” 赵文牧知道郑美云小姑娘是有能力的，但是其他人不知道呀！ 大家其实对他让郑美云这个小丫头来当厂子，心里还是普遍有些犯嘀咕。 不过好在这一年多来，赵文牧已经积累了足够的威信。他的话，现在很少有人会质疑。 即便这样，如果郑美云真的做不好，他也会面临很大的压力。 好在赵静从来不怀疑他。 “美云这小丫头伶俐着呢，她肯定能给你个惊喜！” “我相信你，小弟。” 赵文牧私下里向赵静解释为什么选择郑美云的时候，却没有想到还没等他说什么，赵静就已经这么说了。 他还能说什么呢？ 只能揽在怀里，狠狠地宠爱一番了。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三哥，我保证在两个月内让静云厂满产，四个月内满产满销！” 郑美云小姑娘口气很大。 小小年纪的她，学着大人的样子做了短发，穿了一身稍显成熟的蓝色毛衣和格子裙子，搭配一双浅色凉鞋。 嗯，看上去不像17岁了。 像是19岁。 “好！代理厂长期间你的工资是300块钱一个月，如果你真的做到了四个月满产满销，厂长给你转正，工资提高到600块钱一个月！” “到时候，你就是我的所有员工里面，工资最高的人，比你哥还高！” 小姑娘既然这么有斗志，赵文牧自然不会吝啬。 现在他手底下工资最高的是三位大厨，月薪400块。 赵家人不一样，赵家人的工资，有一部分是亲情加成。 这个工资，不只是震惊了郑美云，也震惊到了赵学磊。 “这，这么高的吗？” 他不想当什么生产队长了，他也想来给赵文牧打工。 小姑娘就好像是被魔神蛊惑的无知人类，现在只想给静云厂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抛洒热血谱青春！ 静云厂就是她的青春。 聘用协议当场递到了郑美云手里，她把这份协议捧在手心里，舍不得让它有一丝褶皱。 “静云厂的财务主管由阿欣担任！” 荣欣怡原本以为自己只是来凑热闹的，没想到还被抓了壮丁。 “啊？为什么是我啊？我不行啊？” 小姑娘一开口，赵文牧就想拿块布头给她堵上。 “行不行是我说了算！你现在连小龙虾馆都不去了，天天游手好闲，我告诉你，我可不养闲人！” “而且你学的就是会计学，我这算是给你一个实习机会了，别人想求都求不来呢！” 这些当然是赵文牧让她来做的理由，但又不全是。 如果荣欣怡不干，就得赵静来干。 归根到底是赵文牧舍不得媳妇太辛苦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第一批纽扣，下线! 山前村，静云纽扣厂。 “三哥，我可以拒绝吗？” 荣欣怡试图撒娇卖萌，可惜赵文牧不为所动。 她又去摇晃赵静的胳膊。 “鉴于你还在上学，允许你一星期只来三天，月工资200块！” “就这么定了！” 赵文牧当即拍板定下来。 赵静原本有些隐隐意动，想要替荣欣怡说几句，但赵文牧已经决定了，她当即就决定什么都不说了。 小弟在她心里还是有威严的。 工作上的事情，赵文牧只要决定了，她从来不会说半个不字。 夜里的时候，赵文牧但有所求，她虽然会很为难，却也总是拗不过。 总之就是被吃得死死的。 不一样的是，一年多以前是心灰意冷，现在是心甘情愿，还隐隐有些期待。 见赵文牧已经决定了，荣欣怡胳膊拗不过大腿，只能乖乖就范。 “二哥，二嫂马上就要生产了，你以后就在村里照顾她吧。等出了月子，静云厂这边的原材料采购就由你和美云负责。” 宋芸就要临产，今天的开业典礼都没有过来。 下午他们回城时就要把宋芸一起带走，让她提前住到医院里。 赵文广点点头。 他现在全副身心都在媳妇身上，但不管怎样，生活总要继续，活着就得干活，为了给宋芸母子更好的生活，他就得努力工作。 财务、采购、销售都抓在自己最信任的人手里，赵文牧也就能放下心来。 “美云，我给你弄来了两个销售人才，一个是李三儿，你应该认识。一个叫金小宝，他过两天就从京城过来，销售这块儿，你们好好合计合计。” “齐鲁和京城，是静云厂未来两年内重点开发的市场，你们好好努力！” 自从去年收完蘑菇以后，赵文牧这里也没有合适的活计来安排李三儿，于是后者又干回了老本行，倒腾票据。 金小宝则是继续在京城干着老本行，房产中介、业余导游，顺便帮赵文牧打扫院子、看管店铺。 这两位在销售方面有些天赋，尤其金小宝，可能是静云厂打开京城市场的关键助力！ 他们也一直有心想要投靠赵文牧。 于是一拍即合。 “陈学坤担任厂里的总工程师。” 陈学坤这会儿在车间指导工作。 原本赵文牧打算嘱咐一下郑美云要有防人之心，并且尽可能把陈学坤的技术学到手，不然他们总是受制于人。 但是这会儿他改主意了。 原因无他，陈学坤完全信得过！ 这位总工程师自从见识了新纽扣的美之后，就有点魔怔了，恨不得一天24小时工作，每天都能调配出更好看的纽扣来。 为了让自己有更多时间研发新式纽扣，他完全是不遗余力地教导年轻人，好让他们尽快掌握操控机器的技巧。 天天给他们开小灶，恨不得不让那些学徒回家睡觉。 要说厂里谁最希望有人把他的操作技巧全学走，大概非陈学坤本人莫属！ “呃，美云啊，你也得关注一下老同志的健康，不能累坏了身体。” “噗！” 已经十八岁的荣欣怡没忍住。 只有十七岁的郑美云憋得脸上通红。 “嗯！” 她只能狠狠点头来掩饰自己的笑意。 “三哥，我们的产品应该怎么定价？” 郑美云把18枚样品纽扣一字摆在桌子上，5种彩色纽扣，1种灰色纽扣，每种样式各自有三个尺寸。 “三哥，暂时的生产计划是中等尺寸纽扣生产占比60%，其余两种尺寸的各占20%，之后根据销售情况调整生产比例。” 这跟生活中纽扣的实际需求情况比较吻合。 “美云，小尺寸的彩色纽扣占比是不是应该更高一些？眼下主要是小孩和女同志用到彩色纽扣比较多，可能会用到更多的小尺寸纽扣。” “而且灰色、黑色花纹纽扣的占比最好也要高一些。” 赵文牧建议道。 虽然各种彩色纽扣很好看，但也要结合实际情况。 毕竟大多数人还是穿褐色、军绿色衣服，这种衣服搭配红色纽扣合适吗？ 八十年代，又不是史前时代，群众基本审美还是有的好吗！ 甚至这个年代的美，更朴素，更纯粹。 郑美云认认真真把赵文牧的话记在笔记本上。 “定价由你来决定。” 赵文牧充分放权。 他没有做过市场调研，就不要外行指导内行了。 “三哥，出厂价我计划定得高一些！” 郑美云也是受到老赵家小龙虾馆的启发，好东西就应该贵一些。 贵，有时更容易卖出去。 “哦，详细说说？” 赵文牧饶有兴趣地摆摆手，然后倚靠在座椅靠背上。 “市面上中等尺寸的纽扣，出厂价一般是7厘钱，零售价2分钱左右。相比之下，咱们的灰色、黑色花纹纽扣出厂价1分5厘钱，建议零售价3分钱；彩色纽扣出厂价2分5厘钱，建议零售价4分钱。” 嗬，小姑娘直接把出厂价提高了1-2倍。 目前来看，静云厂的纽扣生产成本会比普通纽扣高30%-40%左右，其中主要是因为原材料成本更高、生产工艺复杂，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人工成本高、产量低。 只要产量上来了，一些固定成本摊销就会变少，单枚纽扣的成本还会下降。 “大尺寸纽扣出厂价涨幅在50%-100%左右；相比之下，小尺寸纽扣出厂价提高1.5-2.5倍！” 郑美云抓着几枚小纽扣，稍显稚嫩的面庞上泛着激动。 赵文牧听明白了，尺寸越小，毛利越高。 这个策略挺好的，静云厂的纽扣价格不菲，相比之下，小尺寸纽扣售价要低一些，大家接受起来更容易。 而且小尺寸纽扣更多针对的是女人和孩子。 任何时候，这两者都是消费主力。 赵文牧点点头。 “按照这个定价策略，如果能够达到满产的话，平均来说，彩色纽扣每枚净利大概1分4厘钱，其他纽扣每枚净利大概6厘钱。” 说实话，这个利润水平很高，因为别的厂家一枚纽扣净利润能有2-3厘钱就不错了！ 但这个利润水平背后问题很大。 因为这意味着静云厂每枚彩色纽扣总成本竟然高达1毛1厘钱。 别家大概只有5厘钱。 “我们成本为什么会这么高？” 赵文牧有些不解，静云厂成本按说是高些，但也不至于这么高吧？ “我们的原材料成本要高2厘钱，生产过程更复杂一些，对人工、电力消耗更大，这一块儿大概还要加2厘钱成本。” 郑美云一条一条解释着，丝毫不见窘迫与慌张。 “最重要的是，我们的机器设备按照7年使用寿命摊销，每年折旧3万块，平均到每枚纽扣就是3厘钱。” “其他家机器设备都是按照3、4十年摊销的，甚至压根不摊销，只计算维修费用！” 所谓摊销、折旧，都是跟着赵静学的。 郑美云抓紧一切时间去跟赵静、荣欣怡学习会计知识，自己也买了很多有关财务、管理方面的书。 赵文牧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在努力充实着自己。 到目前为止，赵文牧对郑美云的表现十分满意。 不止是他，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露出赞许的目光。 第一批试机生产的纽扣只有6000枚，主要还是为了检验机器稳定性和工人培训成果。 到了下午两点多，该批次纽扣生产完毕，陈学坤满面红光地冲进来汇报工作。 “赵老板、郑厂长、赵队长，好消息！好消息！这一批6178枚纽扣，只有144枚残次品，占比2.33%！” 这确实是一个好消息，毕竟这才是第一次试机。 “其中12枚因为颜料颗粒没有充分融合，132枚因为机器问题！” “机器问题主要是工人操作不当，设备运行没有问题！” 陈学坤大声宣布着。 “好！” 办公室响起一阵掌声。 这个成绩当得起掌声。 “陈总工，你做得非常好！” “美云，告诉食堂，今天加餐。再给山前村、山东头村的工人每人发5块钱、两斤猪肉，给临昌县来的师傅们每人奖励20块钱！” 静云厂开门红，自然要全厂工人一起欢庆。 “陈总工，奖励100块！” 眼前的中年人才是这一切最大的功臣。 “谢谢赵老板！” “我现在回车间了！” 陈学坤说完给赵文牧深深鞠了一躬，转头跑回车间去了。 不多时，跟郑美云约好的十几个商贩上门了。 这些都是在平阳县各个便民市场摆摊卖线头、纽扣的小贩，也有一些是挑着担子大街小巷卖东西的货郎。 还有几个是在平阳县城有门面的杂货铺老板。 郑美云小姑娘上门推销的纽扣，他们只是看过一眼就喜欢上了。 虽然价格有些高，他们还是愿意尝试一下。 何况郑美云还承诺了，卖不出去的纽扣可以原价退还给静云厂。 循着郑美云提供的地址来到山前村，才发现静云厂竟然是这么大的一个纽扣厂。 看小姑娘的年纪，他们原本以为只不过是一个家庭小作坊。 看着厂区门口那一堆花篮，上面一个个大的吓人的名头，这些人面面相觑，有些不敢抬腿迈入。 毕竟那些国营大厂，他们可是从来没有迈入过！ 第一百二十八章 第一批纽扣，爆卖! 山前村，静云纽扣厂。 就在这些人犹犹豫豫，不知道该走该留的时候，保卫室里值班的山前村赵子辰走出来了。 他穿着厂子统一定做的工作服，背后还印有“静云纽扣厂”五个字，快步走到这些人面前，认认真真敬了一个礼。 可把这群人吓了一跳。 还以为是要赶他们走。 “同志，请问你们是来采购纽扣的吗？” 赵子辰彬彬有礼地问道。 郑厂长可是专门交代过了，所有客户都是他们的衣食父母，谁要是刁难客户，立刻开除，永不录用！ 要是被开除了，去哪儿找这么好的工作？ 而且他还要叫赵文牧一声“三叔”，叫赵学磊一声“二爷爷”，要是被开除了，在村里还抬得起头吗？ 郑美云不但放了狠话，还亲自教导保卫室的保安如何接待客户。 首先，要跟解放军一样，严肃认真地敬礼。 之后，要态度亲切地询问对方到厂里来的意图，是采购纽扣、找工作还是有别的诉求，不得因为对方的穿着打扮就区别对待。 最后，根据对方的具体情况，汇报给相对应的领导，不得私自阻拦、留滞。 这一整套流程都是按照赵文牧的“客户就是上帝”这一最高指示来的。 当然了，赵文牧的原话是“我们是一家为人民提供便利的企业，服务的是万万千千的人民群众。每一个上门来的人都必须好好接待，哪怕是乞丐，也得让他吃顿饱饭！” “服务好了人民群众，我们才有钱赚！” 总之郑美云从他话里话外总结出了客户就是上帝这一准则。 “同志，你好！是郑美云同志邀请我们来这里进货的，就是那种彩色纽扣。” 正阳大街拐角开杂货店的皮克勤连忙答道。 “好的，同志！麻烦你们先在这边稍等一下，我立刻给郑厂长报告！” 赵子辰立刻小跑回保卫室，跟另一名保卫员说明情况后，接着跑进厂区去了。 “郑厂长？” 皮克勤几人惊疑不定。 是说那位姓郑的小姑娘吗？ 不一会儿，郑美云就随着赵子辰出来了。 “皮大叔、刘婶、郑姨...欢迎欢迎！大家快进来吧！” 郑美云热情地打着招呼。 颇有些此地主人的味道。 “小郑，你真是这静云纽扣厂的厂长吗？” 皮克勤试探着问道。 “皮大叔，我只是代理厂长，还没转正呢！” 郑美云笑着回答道。 一群人不懂什么是代理厂长，但总归知道转正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这小姑娘真的是静云纽扣厂的厂长！ 静云纽扣厂，静云纽扣厂，几个人品味着这个名字，对郑美云愈发恭敬起来。 不再是之前那种对待邻家女孩的无拘无束。 郑美云也不去刻意打破眼前这种微妙的氛围。 她确实是大厂厂长，还是要学会端着一些架子。 静云纽扣厂有专门的库房和展示柜，以方便前来采购的客商挑选货品。 看着整洁有序的厂区，听着不远处机器低沉的轰鸣声，皮克勤几人心里也有些与有荣焉，毕竟他们受邀走进了这座工厂。 “产品都在这儿，你们可以看看，跟我之前给你们拿去的样品一模一样！” 这十几个人看着眼前各式各样的纽扣，简直有些爱不释手。 卖了多年纽扣的他们，恨不得天天揣在兜里，时不时拿出来看一看。 “它们肯定好卖，哪怕贵了点！” 一群人在心里暗暗想着。 “这批纽扣总共只有6000枚，价格跟之前说好的一样，一个月内卖不完的可以找我原价退货。” 郑美云双手按在桌子上，非常自信地说道。 这些人之前还有疑虑，毕竟郑美云所谓的卖不掉可以退款只是一句口头承诺，当不得真。 但是看到这偌大崭新的静云纽扣厂之后，他们再也没有任何疑虑。 人家这么大的厂子，至于坑他们那十块八块钱吗？ “所有纽扣，每购买60枚，其中就有6枚就是这样缝在小布条上的，布条不再额外收钱！” 郑美云举起一块依次缝了6枚纽扣的小布条大声说道。 “这个你们可以作为样品展示，也可以稍加点钱卖给客户。” 也就是说有十分之一的纽扣是缝在了布条上。 而且布条的颜色还各不一样。 大家伙儿的眼睛更亮了，就这种纽扣他们也禁不住心动想买了。 6000枚纽扣不多，每个人只能分到4、5百枚，大家很快就把这批货瓜分完毕。 总共不过是百来块钱，所有人走后，郑美云却是握着钱在展厅里激动了好半天。 静云纽扣厂有第一笔收入了！ 她把脸埋在这一大堆一块、两块以及各种毛票里。 “啊，好开心呀！” 小姑娘感受到了莫大的成就感。 说回小贩这边。 一行人返回各自来处后，一分钟也不耽搁，立刻把新式纽扣摆了出来。 正阳大街、广阳大街、城关公社还有一些巷子里，花纹、彩色纽扣悄然出现。 虽然暂时数量很少，却也很快吸引了大量目光。 “哇！这个彩色扣子好好看啊！” 正在逛街的小女孩发出惊呼。 同行的小姐妹看了过来。 立刻就被这些形状各异、花纹繁复、色彩鲜艳的纽扣吸引了目光。 她正在为纽扣犯愁呢！ 这位心灵手巧地的姑娘，照着画报里的样式，给自己做了一件玫瑰色格子连衣裙。 但是那一排扣子却没有着落。 能找到的黑色、灰色、白色扣子她都不太满意。 白色纽扣勉强可以，但总觉得不够完美。 而眼前的树叶纹纽扣，完美搭配她的裙子！ 不要说什么小小的树叶纹别人根本看不见，这是很重要的细节好不好？ 有这么精致可爱的树叶纹，才衬得出她的美丽。 美丽，首先是给自己看的。 “同志，这种扣子多少钱？” 大小合适的树叶纹纽扣只有十几枚，她赶紧问道。 摊主正在招呼另一位顾客。 眼看有更多人围了过来，她立刻把6枚纽扣握在手里。 “同志，这种扣子多少钱？” 她再次问了一遍，将手里的纽扣展示给摊主看。 “这种是最新式的，4分钱一个。” 4分钱，比普通扣子贵了一倍。 但是很值呀！ 摊主收到她递过来的2毛4分钱也是笑弯了眼睛。 笑出了一嘴大黄牙。 这批新式纽扣真是好东西啊！ 摊子前面的人就没有断过，连带着布头、针线也多卖出去不少！ “这个心心形状的扣子也好可爱啊！” “不行，我也要买几个，回家给我侄女做一件可爱的小衣服！” 跟她一起来的小姑娘也忍不住买了6枚。 新鲜事物的传播，不比病毒速度慢。 尤其是第一次传播的时候。 新式纽扣，就如同那潜伏期的病毒。 现在还只是隐匿传播，单纯6000枚纽扣，在小小的平阳县也掀不起太大波浪。 等到6万枚、60万枚出现在市面上，就会逐渐量变引发质变。 早晚有一天，新式纽扣会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成为纽扣市场的重量级参与者。 当然，不管什么时候，最普通的黑白纽扣始终占有一席之地。 静云纽扣厂将来如果可以把成本降下来，那么普通黑白纽扣也不是不可以生产。 郑美云卖出去的第一批6000枚纽扣，经过第一天下午的发酵，在第二天就销售一空。 更多的小贩注意到了这种新纽扣，一番打听下来，原来是静云纽扣厂生产的。 于是纷纷慕名而来。 新式纽扣，就此爆卖！ 但即便是新纽扣在平阳县销售火爆，其销售数量也远远比不上工厂的产能爬坡速度。 短短几天时间，静云厂的产能就达到了日产1万4千枚纽扣，差不多是最大产能的50%！ 但是平阳县的日销量在短暂冲高到枚之后，就持续回落，最终稳定在了每天8000枚左右。 产品持续挤压，郑美云却毫不紧张。 “销售是我和李三儿、金小宝的问题，你们只管继续提高产能！必须在两个月内，把产能提高到2万8千枚！” 郑美云十分霸气地跟陈学坤交代道。 2万8千枚，也就是这批设备的最大产能了。 “好！郑厂长，我这边保证完成任务！” “两个月内产能若是达不到目标，我就引咎辞职！” 陈学坤也被小姑娘的情绪感染了，激动地大声立下军令状。 郑美云：这倒是不必，大可不必。 “好！陈工，资金的问题你不用担心，我一定会保证及时回款，不会让生产中断！” 她的目标是两个月内满产，四个月内满产满销，而在这之前肯定会不断有产品积压。 产品积压就会占用现金流。 一旦现金流中断，厂子就只能停产！ 这将会是严重失职。 如果出现这种情况，赵文牧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她拉下来。 她自己更没有脸面继续当这个厂长。 所以，接下来一段时间，她和销售团队，至少要做到一条。 那就是产品积压的速度，要小于赚钱的速度。 什么意思？ 就是积压的全是厂子的净利润。 净利润没有变成现金，而是转化成了存货，堆积在工厂的仓库里。 赵文牧给的4000块钱流动资金，始终待在账上，不会被占用！ 唯有这样，才能永续进行下去。 直到有一天销量大于产量，这些存货就会被消化掉。 第一百二十九章 小龙虾养殖 山前村，赵文牧家鱼塘。 从静云厂出来后，赵文牧先去了自家鱼塘。 原因无他，第一批新孵化的小龙虾（蝲蛄），要投放到池塘里了。 这一段时间，赵文君可是把这些小龙虾当成自己孩子一样照看着，恨不得扎个棚子住在池塘边。 蝲蛄不是真正的小龙虾，它的繁殖周期更长、一次产卵也少，确实相比克氏原螯虾有不小的缺点。 （后文统称小龙虾） 按照专家的说法，小龙虾是在上年的十月份左右交配，第二年春天产卵。 到了五月份，天气持续转暖，已经上升到20度左右。 这是小龙虾产卵、孵化的最佳温度。 粘附在小龙虾腹部游泳肢毛发上的绛紫色小颗粒逐渐成熟。 赵文君统计过，一只小龙虾可以产卵大概100-300枚左右。而据赵文牧所知，克氏原螯虾的单次产卵量大概是这个数字的两倍左右。 之后母小龙虾会在有积水的泥土中挖掘孔洞，然后把腹部贴在地面。 这样可以让虾卵长时间保持湿润状态。 一直持续二十天左右，小龙虾才会破卵而出，之后还会贴附在母体上生活十多天。 然后只要外界气温适宜，它们就会爬出洞穴自行生活了。 赵文牧承包的120亩水域特别适合养小龙虾和螃蟹。 因为它不是真正的水面，大多数地方其实就是沼泽、滩涂，这种最适合小龙虾、螃蟹、贝类生存的环境。 只有少部分地势较低、水量充沛的地方，他在进一步加深、加固之后，用来养草鱼。 其他地方就是按照小龙虾、螃蟹的生活习性，划分成一个个小区域，用于养殖它们。 赵家人没有养殖水产的经验，尤其是小龙虾和螃蟹的繁殖。 好在有水产专家的指导和王大增的一些生活经验，就这么一点点摸索。 反正赵文牧一时半会儿也不依赖养殖的小龙虾和螃蟹。 除了冬天以外，其他时间里，野生小龙虾和螃蟹足够满足老赵家小龙虾馆的需求。 毕竟，它只是一家餐馆。 全平阳县的水域要是加起来都满足不了它的需求，那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小弟，你看！这些小虾多可爱啊！” 赵文君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只母虾，它肚皮下面是密密麻麻的浅粉色、紫褐色幼虾。 “咦~~！” 荣欣怡尖叫着跑远了。 这场面确实对密集恐惧症不太友好。 说实话，赵文牧也不太喜欢这画面。 但是二姐献宝似的举着小龙虾，他也只好轻轻接了过来。 看着一个个蠕动着的小生命，赵文牧有点头皮发麻。 几百只小龙虾挤在一起，只能看见迷迷糊糊的一团，好像还有各种丝状物一样，然后不停地蠕动着。 那画面，真的很美。 “孔教授说，它们在九月份左右还会产一次卵。” 赵文君看这些幼虾已经长得够大了，于是抓住母虾轻轻摇晃，把幼虾都收集到桶里。 然后把母虾小心放回去。 还轻轻摸了摸它的背部。 能够独立生存的幼虾需要及时收集起来，放到另一个池塘里。 以免繁育池里面幼虾过多。 幼虾繁育成功，也就意味着小龙虾的养殖，成功了一大半！ 毕竟之前他们只是抓了成年的小龙虾来养，只是为了冬天的需求。 说白了，以前这种养殖，顶多算得上是育肥。 而繁育幼虾，才真正实现了小龙虾的人工养殖！ 这一步，至关重要。 “二姐，以后你的工资提高到40块钱一天！” “别拒绝，你当得起！” 有功当赏，亲人也不例外。 赵文君点点头。 “郑大哥，我二姐体弱，以后天冷不要让她下水。” 赵文牧突然对着一旁的郑光明说道。 “郑大哥，这件事情如果做不到的话，你以后就不要来干了！” 好人当到底嘛！ 以后这就是郑光明不让赵文君下水的尚方宝剑。 “好，没问题！” 郑光明多少次苦劝赵文君不要在一早一晚下水，可她就是不听。 他决定了，下次她要是还不听话，就把她扛出来。 赵文牧也是挺稀奇的，都已经大半年了，这两人竟然还没有什么进展。 现在刘素芳已经对他不满意了！ 我有什么办法啊，皇上不急太监咋急？拿什么急？ “小弟，这是我总结的养殖经验，你看看。” 赵文君擦干净身上的水，从旁边挂着的背包里取出厚厚一沓笔记。 赵文牧仔细看起来。 赵文君的笔记条理清晰，按时间线分别梳理了小龙虾、螃蟹和草鱼的养殖经验。 其中有大量的问题记录和对应的解决办法。 还有更多的是模棱两可的经验，等待进一步验证。 “二姐，这可是好东西啊！你整理好了，将来肯定能出版！” 这是最原初的小龙虾养殖经验，何止是可以出版，对于以后的小龙虾养殖来说，必然是圣经、论语一般的存在啊！ 真正的开山立派之祖师爷！ “净瞎说，就我记录的这些东西，谁会闲的没事给出版？” 赵文君压根没把他的话当真。 自己就是一个初中学历的村姑，说什么出书，让人笑掉大牙。 “二姐，我这可不是开玩笑！” “将来全县、全省乃至全国，会有无数人养小龙虾，到那时候，你这本养殖经验就是他们的指路明灯！你说重要不重要？！” 赵文牧看着笔记里面赵文君亲手画的螃蟹，有点想笑。 这大眼珠子小短腿的，好像八条腿的柯基。 他这话，让赵文君和郑光明心里泛起轩然大波。 他说将来全国会有很多人养小龙虾！如果是别人这么说，赵文君可能会质疑，这玩意儿到处都是，为什么要人工养殖？ 但赵文牧说的话，她习惯性地相信。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总结的经验确实很重要。 因为孔教授也说过了，现在全国根本没有人工养殖小龙虾的先例。 正是因为她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所以才会这么的艰难。 很多小小的问题，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不知道就会导致小龙虾、螃蟹成片成片的死亡。 就比如她一开始放置母小龙虾的密度过高，就导致它们互相打架死了不少。 产出来的小龙虾不及时收集起来，也可能被别的母小龙虾给吃掉。 多大的密度最合适？ 什么时间把幼虾收集起来成活率最高？ 什么饲料不能给小龙虾吃？ 水体要怎么消毒？ 养殖场的水面和泥地面积比例多少最适合？ ...... 当她开始养这些小玩意儿之后，才发现有无穷无尽的问题。即便是现在，她也不敢说自己解决了十分之一的问题！ 因为只要养殖，就会不断有新问题出现。 确实，赵文君这套《小龙虾、螃蟹养殖实务》，前后历时十年，一共出版了12本。 真真的一本大百科全书！ 以初中学历成为中国着名高等院校特聘教授、国家科技进步奖获奖人，赵文君不愧为中国水产养殖第一人！ 当然了，这是后话。 眼下，年轻的她，正因为小弟的几句话心潮澎湃。 出书！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似乎真的没有什么不可能。 从这天开始，她在夜校更加努力地学习语文，她的笔记也更加认真、工整。 郑光明感觉压力更大了。 他喜欢的人越来越优秀，在事业这条道路上铆足了劲狂奔，似乎完全没有重新开始一段感情的样子。 就有点焦虑。 于是隔了几天，他悄悄出现在了赵文牧家里。 “阿牧，我想娶文君妹子！” 嘿，郑光明这么直白的说明心意还真是难得。 “郑大哥，你想娶我二姐，那应该跟我二姐说啊，再不济也应该跟我爹娘说吧，跟我说有什么用？” 赵文牧揶揄道。 “文君妹子不愿意，我没办法了，只好来找你。” 郑光明有些难为情地说道。 “哦？我二姐怎么个不愿意？你向她表白被拒绝了？” “没有，没有！就是她有些躲着我。” 郑光明也是个闷葫芦，不知道怎么逗女孩子。 每次鼓足勇气接近赵文君，结果对方却有些躲着他。 “郑大哥，你都没表白，怎么就知道我二姐不乐意呢？” “我怕我说出来了，她就再也不见我了。” 郑光明患得患失的样子，让人不得不感慨，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郑光明这样的战斗英雄，在赵文君面前，也不过是个青涩的毛头小子。 “郑大哥，如果娶了我二姐，你能保证对她好吗？能保证她不被你家里人欺负吗？能保证她不被别人欺负吗？能让她过上好日子吗？” 赵文牧站起身，平视着郑光明，神情严肃而认真。 他这次，没有开玩笑。 就连在外面偷听的赵静和荣欣怡也紧张起来。 “阿牧，如果我娶了文君，我保证一生一世对她好！我保证不会让她被任何人欺负，包括我的家人！” “我不知道什么样的日子算是好日子，但我保证让她每天快快乐乐，不会为了各种琐事忧愁！” “只要我活着，这个誓言就永远不会失效！” 郑光明的话，一字一句，斩钉截铁。 外面偷听的荣欣怡小姑娘一脸崇敬的竖了个大拇指。 果然三哥身边都是好男人啊！ 第一百三十章 赵文君和郑光明 平阳县，赵文牧新家。 “好！” “郑大哥，既然这样，我帮你！” “其实你想娶我二姐，很简单，就两个字，强迫。” 赵文牧笑着说道。 外面偷听的荣欣怡张大了嘴巴。 强迫？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啊，那可是自己亲姐姐啊，就这么给卖了？ 赵静看着她这模样就想笑。 戳戳她，意思是别偷听了，荣欣怡不为所动。 赵静也想听一听。 “外面那两位，进来一起听听吧，外面风大，小心着凉。” 屋里传来凉凉的一句话。 两位小美女对视一眼，嘻嘻笑着走了进来。 “哎呀，三哥，郑大哥，你们都在呀！我来给你们倒点水！” 荣欣怡嬉皮笑脸地挽着赵静。 赵静手里还真的拎了个水壶。 侦察兵出身的郑光明自然早就听见了外面的动静。 反正话都说出口了，不管有多尴尬，他今天必须硬着头皮求个结果。 “阿牧，强迫是什么意思，你是让我去强迫文君妹子？这怎么能行！” 他是正人君子，怎么能强人所难，何况对方还是个弱女子。 “对啊，就是强迫她。” “郑大哥，只要让你娘去我家求亲，然后你见了我爹娘就先磕头，求他们把我二姐嫁给你。” “我爹娘肯定很高兴，我们兄弟几个也不会反对，你觉得我二姐到时候还会拒绝这门亲事吗？” 赵文牧没有理会郑光明的反驳，接着说道。 这话一出，不只是郑光明陷入了沉默，就连赵静和荣欣怡也沉默了下来。 就连荣欣怡都知道，赵文君肯定不会拒绝。 她是一个离了婚回娘家的女人，归宁在家她心里其实是很敏感的，更加不愿意违逆父母、亲人的意愿。 甚至为了家里的兄弟，她再嫁个条件不好的男人，赚一笔彩礼都正常。 赵学海、刘素芳老两口是真心喜欢郑光明，觉得郑光明人好。 他们打心眼里认为让赵文君嫁给郑光明是为了她好，所以，不管赵文君怎么想，他们都会同意这门亲事。 赵家三兄弟也觉得郑光明是个良人。 如果是个恶人，他们自然会反对，但是个良人，他们也不可能反对。 到那时候，赵文君怎么想？ 父母兄弟都希望自己嫁出去，希望自己嫁给郑光明，那么不管郑光明是好是坏，她都会嫁。 “我二姐性子弱，她不会违背家里的意愿。” 赵文牧轻声补充道。 郑光明手里的拳头渐渐握紧了。 是啊，只要让老娘去赵家提亲，他就能娶到赵文君。 多简单的事情啊！ 把她娶进门，自己对她好不就行了吗？ “不行！” 郑光明声音有些嘶哑，却足够清晰，足够坚定。 “不行！我不能这样做！阿牧，文君是你姐姐，怎么能这样逼迫她，这样逼她你不会心疼吗？！” 郑光明有些生气。 不，是很生气。 赵文牧怎么可以这样对待赵文君！ 他眼睛红红的，就这么看着赵文牧，似乎在为赵文君感到委屈。 就连荣欣怡也愤愤地看着赵文牧。 赵静看她这样子，抬手给了她一个脑瓜崩。 “哎呦，三姐，你打我干什么！” 她这一闹，现场的气氛顿时缓和了不少。 “郑大哥，我当然不想逼迫二姐。说实话，你要是选择了这样做，会让我看低你。” “只要我还在，就不会允许我的家人被人随便欺凌，谁都不行！” 赵文牧看着窗外小花园里绽放的鲜花，眼神深邃悠远，却有着凛然之势。 接着他又笑笑。 “既然这样，那我教你第二招。” “还是强迫，但又有些不同。” 这话一出，屋里三人顿时屏气凝神认真起来。 “随话说‘恶狗怕蛮棍，好女怕缠郎’，女人都是情感动物，我二姐自然也不例外，容易被细枝末节和无微不至所打动。” “你就奉上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爱护，哪怕她拒绝你，也不气馁，就缠着她，时间久了，总能打动她。” “或者偶尔强势一点，你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她是外柔内刚的小女子，偶尔强势点，比如强行拉个手，亲个...哎呦！” 赵文牧还没说完呢，被赵静在腰上狠狠拧了一把。 疼得他龇牙咧嘴。 郑光明整张脸也涨得通红。 “这怎么行！哪能这样！绝对不行！” 这不是流氓吗，到时候赵文君别说嫁给他了，不拿棍子赶他都烧高香了。 “但这真的是一个好主意哎！要是有人能天天给我送花、做饭，我肯定会喜欢他！” 荣欣怡托着腮，星星眼，感慨着。 突然想到了什么，抱着赵静胳膊开始摇晃。 “三姐，好羡慕你啊！” 因为她突然发现天天做饭、送花，不就是赵文牧对赵静吗？ 自从赵静生日那天，他告白求婚以后，赵文牧每天都会给赵静带一束或者一朵花，就插在书房的花瓶里。 有时可能是挺稀罕的鲜花，有时也可能只是普普通通的野花，还有时就是从院子里现摘的。 但是不管怎样，赵静都很开心。 赵文牧不在家，只有她和荣欣怡在书房的时候，小姑娘无数次看见她托着花朵露出痴痴的笑容。 郑光明也顿悟了。 所谓“强迫”、“痴缠”的真谛。 自然不是死缠烂打，那样会招人烦。 而是恰到好处的主动，略带一点强势的主动。 不管怎样，对付赵文君，必须主动！ 告别赵文牧，他匆匆忙忙回了家。 把给赵文君买的，又一直没有送出去的东西，全都找出来。 满满一个大箱子。 先定个小目标，把这些东西全送出去吧！ 董丽娅看他翻找这些东西，忍不住念叨他。 “光明啊，你啥时候把这姑娘带来给娘看看啊？是赵家那二姑娘吧？要不要娘去给你说说啊？” 郑光明吓得一头冷汗。 一再保证自己一定会把赵家二姑娘娶回来。 这才把老娘劝住。 从次日开始，赵文君就过上了惊疑不定的生活。 她下水去捉小龙虾，郑光明让她赶紧出来，说水凉。 赵文君习惯性地说了声“没事儿”。 郑光明噔噔噔走下去，牵起她的手就往外走。 赵文君确实是性子弱，何况她其实也喜欢郑光明。 就这么低着头，红着脸，被心上人牵着走出池塘。 郑光明心里也怦怦直跳。 但他凭借强大的意志力，强压住内心的激动，用尽可能平稳却又冷酷的声音说道： “下次再下水，我就把你抱上来了！” 说完他自己都不敢看赵文君。 好在赵文君压根没有抬头。 “嗯。” 赵文君发出蚊呐一般的声音。 “我没听见。” 郑光明酷酷地说了一句。 “嗯。” 这次声音稍大了。 抓过赵文君的手，把雪花膏塞她手里。 刚刚的举动，已经用尽了郑光明一天的勇气。 所以，塞下雪花膏后，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酷酷地去干活了。 其实是狼狈逃走了。 赵文君抓着手里的雪花膏，过了一会儿，把它放进装有记录本的包包里。 然后低头走到郑光明身边一起干活。 再一天，郑光明送了她一束小花。 这次没有强迫，就是很温和地说道： “文君妹子，这束花送给你插在家里吧，它挺香的，你晚上看书的时候还能提神。” 赵文君红着脸接过来。 ...... 久而久之，郑光明的一些小礼物、日常的关心照顾，都变成了一种习惯。 赵文君也不再拒绝。 而她是个懂事的好妹子。 自然要相应地做出回报。 从一开始是她买来的一些东西，比如钢笔、书本、手套。 慢慢变成了她亲手做的吃食、鞋垫... 刘素芳笑得简直合不拢嘴。 自从知道郑光明是听了赵文牧的主意后，对小儿子那是赞不绝口。 “你小子，鬼点子真多！你二姐被你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他们两个人心眼子加起来没有你一半多！” 瞧瞧，这到底是夸人呢还是夸人呢。 “小弟，你咋知道这么多哄女孩子的方法呢？” 郑光明、赵文君这里一点点进展着，赵静突然对赵文牧问出了这个送命题。 “呃，媳妇，我这不是天天想着怎么哄你开心嘛！想得多了，自然就有一些好点子！” 赵文牧一边说着，一边从背后环抱住赵静。 “真的吗？” 赵静转过身来，两人就这么面对面抱在一起。 “当然是真的了！” “你不骗我？” 赵文牧没有回答。 而是把她抱起来，放在书桌上。 今天荣欣怡回了荣方一那儿，家里只有小囡囡一个亮度不太高的小灯泡。 他想体验一下书桌上是什么感觉。 那什么老板、秘书的番，他前世作为大老板，还从来没有体验过呢！ 赵静在坐到书桌上的时候，就意识到情况不妙。 她刚想逃跑，就被赵文牧扣住手腕扯了回来。 不仅如此，赵文牧干脆把她双手扣到身后，把她身上的碎花小外套脱到手腕处，然后缠绕几圈，绑了起来。 赵静试着反抗了一下，发现没用。 干脆任他去了。 就噘着嘴，一脸可怜的样子。 “赵文牧，你真的要这样欺负我吗？你不心疼吗？” 看她这楚楚可怜的样子，赵文牧心一抽一抽的，好疼。 要不算了吧？ 心里这么想着，奈何手却叛变了，不愿意就此罢休。 然而刚要有所动作，外面想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仿佛要把大门给锤烂。 赵文牧赶紧出去看。 刚走两步，又转回来给赵静解开手上的衣服。 结果扯了一会儿没能扯开。 “你先去看看吧！” 赵静扬扬下巴示意他先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第一百三十一章 宋芸生产 平阳县，赵文牧新家。 赵文牧轻轻把赵静抱下来，然后跑出去开门了。 等在门外的是赵文燕。 “快！小芸要生了！赶紧过去看看！” 赵文燕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说完之后整个人躬着身子猛烈喘息着。 大姐这么着急，赵文牧直觉情况不对劲。 “大姐，稍等一下！” 顾不上详细询问，赵文牧急忙往屋里跑去，冲进书房，没看见赵静。 “阿静！” 他喊了一声。 赵静幽怨地从书桌后面探出头来。 赵文牧出去后，她试着解开手上的衣服，结果手被反绑着，根本解不开。 担心有人进来看见，她就躲在了书桌后面。 赵文牧赶紧给她松绑。 “快走，二嫂要生了！大嫂看上去有些着急！” 赵文牧没有多说什么，二人扯了件外套就往外跑。 赵文牧拿了个手电筒递给赵文燕。 他骑车载上赵文燕，赵静骑另一辆车跟在后面。 这会儿路灯已经熄灭了，赵文燕拿手电筒照路，三个人就这样匆匆忙忙赶往医院。 静云厂开业那天，赵家人用牛车把宋芸送进了城里，直接住到了县人民医院。 这个年代，不少人生孩子都是在家里或者公社卫生所，像宋芸这样提前住进医院里待产的，至少在农村是没有几个的。 这两天赵家人轮流守在医院，直到今天下午，宋芸开始喊疼，折腾了一段时间，医生判断说估计得明天早上才会生。 于是赵文燕把其他人打发回去，只留了她和赵文广、刘秀梅守夜。 赵静想让其他人去家里住，但大家还是去了小龙虾馆的宿舍。 那边距离医院也更近一些。 “大姐，二嫂什么情况？” 赵文牧不问还好。 一问赵文燕立刻就有些崩溃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她话里都有些哭腔了，身子也在不停发抖。 过了一会儿，她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医生说可能是羊水栓塞，如果是的话，如果是的话，只能想办法保孩子了。” 赵文牧头嗡的一下，瞬间感觉有些天旋地转。 为什么？怎么可能？ 前世没有这回事儿啊！ 为什么！！！ “半个小时前，小芸突然说胸闷喘不上气来，接着就心慌、恶心，她说，她说自己就要死了，让文广保小孩子，再给孩子找个妈妈。” “我们叫了医生过来，把小芸推进急救室里了，医生说可能是羊水栓塞，要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说完赵文燕就开始哭起来。 赵文牧使劲蹬着车子。 快点，再快点！ 在医院门口，赵文牧把车子随手一扔就往住院楼冲去。 赵文燕也擦干了眼泪，跟赵静一起跟上。 “二嫂怎么样了？” 急救室外面已经挤满了人。 赵文林、刘秀梅、赵文君还有小龙虾店里干活的赵文远、钱二牛、宋冠军等人全围在这里。 每个人都面有戚戚然。 赵文广跟个木头人一样，双目无神，死死盯着急救室外面那忽明忽灭的灯光。 “医生出来了一次，说情况还不明朗。” 刘秀梅把他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说道。 过了一会儿，有一名中年医生走了出来。 众人连忙围了上去。 赵文广还在发呆。 赵文牧拉着医生走出人群，赵文林跟了过来。 “医生，我二嫂到底是什么情况？” 医生也是有话要跟家属说，于是直接快步来到旁边的诊室里。 “宋芸同志的情况目前还不明朗，初步判断可能不是羊水栓塞，更具体的还得等血液化验结果。不管怎样，确实有呼吸困难、心力衰竭的症状，可能的原因比较多，比如羊水栓塞、肺栓塞、心肌梗死、过敏反应、子宫破裂、脑血管意外等。” “那她有没有危险？” “病人情况现在十分凶险，建议你们让病人家属尽快赶来吧。” 病人家属自然是宋芸的娘家人。 她这住院好几天，宋家人刚好在今天上午回去了。 赵文牧和赵文广心里十分沉重。 “主要是因为病因暂时还无法确定。” 医生有些无奈地说道。 “医生，需要什么设备吗？我可以想办法从市里弄来！或者可以把她转移到市里吗？” 赵文牧其实对这个没报什么希望，宋芸眼下的情况，大概率不可能转院去市里。 “不行！病人现在的情况，根本无法转院！该有的药物和医疗器械，医院这边都有，市医院也没有更好的了。” 医生摇摇头。 “你们也不要过于担心，病人目前只是呼吸困难、心跳不正常，血压、血氧都很正常！这种情况确实很奇怪，但是也确实没有发现病人生理指标有什么异常。” “待会儿血检指标出来了再看一下。” 正说着话，一名护士匆匆跑进来。 她把一堆检查单递给医生。 中年医生看着直摇头。 “不对啊，这不是都正常吗？” 说着他指着一个个数字说道。 “你看白细胞、血小板、心肌酶、各类粒细胞、反应蛋白...全都是正常的。没有内出血，没有肝衰竭、肺功能异常的征兆...” “怎么会这样呢？” “小陈，立刻安排病人做心脏彩照、心电图！” 医生嘴里碎碎念嘟囔着，突然大声吩咐护士道。 接着两个人就急匆匆走了。 赵文牧、赵文林面面相觑。 “不管怎样，我先找个人去把爹娘、宋叔还有景婶接来吧。” 赵文牧悄悄找到宋冠军和赵文远。 “文远、冠军，辛苦你们连夜回一趟村里，把我爹娘还有宋叔、景婶接来。去找学磊二叔，借卡车用，夜里凉，记得多放几床被子。” “就说二嫂快要生了！” “车子就在医院门口。” 赵文牧压低声音交代着。 赵文远、宋冠军点点头，拿上手电筒就匆匆出门了。 送走这二人，赵文牧冥思苦想，宋芸到底是怎么了。 “大姐、大嫂、阿静，二嫂这两天有什么异常吗？” 赵文燕、刘秀梅、赵静毕竟是女人，这两天贴身照顾宋芸比较多。 或者她们这里能有什么线索。 赵文牧跟她们说了宋芸各项指标都是正常的，但呼吸、心跳确实不正常。 三个人凝神苦思起来。 哪怕是宋芸说哪顿饭不好吃，这种细节也不能错过。 “小芸这两天似乎有些害怕。” 刘秀梅突然说道。 她毕竟生活在村里，这段时间跟宋芸接触最多。 “她之前总是嘻嘻哈哈的，从来没想过啥，这两天似乎在害怕什么，有一次我看见她在偷偷掉眼泪，问她却又什么都不说。” 孕妇的情绪总是敏感而且多变。 刘秀梅也就没太在意。 “嗯，是的！二嫂自从来医院里住下，就开始害怕什么。” 刘秀梅一提醒，赵静也发觉不对劲了。 “对对！她今天中午好像被什么给吓到了，我看她好像午饭都没怎么吃！” 赵文燕也意识到了，宋芸的情绪不正常，尤其是从中午开始。 “下午她就一直在害怕，不停跟文广说什么，她要是死了，让文广好好过的话。后来看文广难受，就不说了，然后就看着窗外发呆。” 一抹灵光击中赵文牧脑海。 “中午或者上午，有谁跟她说了什么吗？！” “一些吓唬人的话，比如产妇出事情一类的？！” 赵文牧急切地问道。 几个人仔细回想了一下，纷纷摇头。 “中午是你二哥陪她的，我们都没在。” 赵文牧迅速冲到赵文广跟前。 “二哥！” “二哥！” 任他怎么喊，赵文广就是一副呆呆的样子。 “啪！” 赵文牧给了他一巴掌。 赵文广眼里慢慢浮上清明。 “小弟，小芸她不要我了啊！小弟！” 看到赵文牧，赵文广立刻毫无形象地痛哭起来。 “二哥！” “二哥！” “别哭了！二嫂还在呢！” “你听我说，中午吃饭的时候，二嫂是不是听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了？！你仔细想想，这关系到能不能救她！” 没错，赵文牧猜想宋芸可能只是心理疾病。 来到医院住院后，发生了产前焦虑，之后在某些不好的消息刺激下，诱发了严重的心理障碍。 以至于表现出呼吸困难、心力衰竭的症状！ 永远不要小瞧精神的力量。 蒙住一个人的眼睛，把他绑在椅子上，然后用金属片划一下他的手腕，告诉他已经割破了他的血管，他将会慢慢失血而死。 然后，播放水滴的声音。 一晚过去，他就可能真的“失血”而死。 死状、死因跟失血毫无二致。 而事实上，他一滴血都没有流。 赵文广闻言，仔细思考了一会，喃喃着说道： “隔壁病床的两个大姐，聊天时说到她们单位有一个24岁的小姑娘，生产的时候突发羊水栓塞，从家属发现她呼吸困难，到心脏骤停去世只用了5分钟不到。” “然后两个大姐唏嘘了半天。” “小芸就说自己不舒服，不想吃饭了。” 干！！！ 赵文牧立刻拉住一位护士。 “护士，麻烦你立刻请医生出来，我有关于病人的重要情况需要告诉他！” 小护士一听不敢怠慢，病房里这位可是即将临盆，一不小心就是一尸两命。 她立刻冲进去把刚刚那位医生叫了出来。 第一百三十二章 母子平安 平阳县，人民医院。 “医生，我怀疑病人是因为心理障碍才出现这些症状，你看一下”。 说完这句话，在主治医生惊疑不定的目光中，赵文牧讲述了自己的猜测，以及住院这些天发生在宋芸身上的事情。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这位医生没有立刻否定赵文牧的猜测。 正相反，他觉得很有道理。 因为病人的一切指标都是正常的！ 心电图、心脏彩超、ct，全都没有问题。 他都怀疑病人是不是装的了。 可病人真的十分痛苦，他又觉得自己怎么可以这么胡思乱想！ 还隐隐有些羞愧。 也为自己学艺不精感到懊恼。 但赵文牧的话，确实给了他新的启发。 医生立刻一路小跑来到精神科。 将院里最好的精神科医生全部喊来，一起会诊。 就连已经下班回到宿舍楼的医生也给找了过来。 “确实是有这个可能的！” “虽然很神奇，但是确实有可能病人觉得自己得了羊水栓塞，然后她就表现出了相对应的症状，呼吸困难和心力衰竭。” “也正是因为那两位大姐只说了这两个症状，所以她只表现出了这些！” “原来真的可以这样！” “是啊，太神奇了！” 几位医生越说越兴奋。 唾沫星子乱飞。 “停！停停停！” “病人现在情况十分危急，还是一位待产孕妇，大家赶紧想一个合适的方案，病人现在拖不起！” 那位主治医生连忙打断。 “理论上来说，只要让她意识到自己没有生病，或者让她觉得自己不会生病，这样就行了！” “对对，既然病症是她自己想出来的，那只要改变她的想法，激起她的求生意志，应该就可以。” “最好再辅助一些精神类的药物，但剂量必须严格控制！” “对对，是不是应该...加少量的...” ...... 在妇产科医生的帮助下，几位精神科医生迅速拟定了一个治疗方案。 总的原则就是：药物为辅，精神为主。 主治医生立刻把结果通报给了赵文广、赵文牧。 “需要一位病人信任的亲人，帮助我们对病人展开治疗。” “对！对！就是要让病人重拾活下去的信心，让她意识到自己没有生病！” 医生也不确定这个方案百分之百有效，但是值得尝试一下。 “二哥，你听明白了吗？” “进去，让二嫂知道她没有生病，让她活下去！” 赵文牧抓着赵文广的肩膀大声说道。 他不自觉地几乎用上了全部的力气。 手都要抓进肉里去了。 但赵文广丝毫没有觉得疼。 他用力点头。 “知道了！！” 仔细消毒之后，赵文广穿上医院提供的白大褂走进急救室。 宋芸虽然很难受，但意识还是清醒的。 看见赵文广走进来。 她眼角滴下几滴泪水。 “二哥，我是要死了吗？” 她艰难地说道。 即便已经连上了呼吸机，可她还是觉得每一次呼吸都好困难。 赵文广握住她的手。 “小芸，你没有生病！你没有生病！你看这些化验单，你身体好好的，没有生病！” 医生站上前来。 “宋芸同志，确实是这样，你身体所有指标都是正常的，你没有生病！” “那我是，是怎么了？我好难受呀，二哥。” 看着她张大嘴巴艰难呼吸的样子，赵文广只觉得心如刀绞。 大颗大颗的泪滴滑落。 “小芸，你只是得了产前焦虑，这是一种心里疾病，好多产妇都会这样，生完孩子就好了！” “中午那两位大姐说的话吓到你了吧，所以你才会下意识地觉得自己也生病了，然后就会这么难受！” 主治医生拿来几粒药。 “宋芸同志，情况确实是这样，这几粒药都是治疗精神类疾病的药物，对你现在的状况很有好处，你先吃下去吧。” 他故意把药说得很有效，很对症。 宋芸点点头。 赵文广扶着她，慢慢把药喝下去。 “二哥，我好像觉得好了些。” 不知道是不是药物起了作用，还是宋芸的心理作用，她似乎真的没有那么呼吸困难了。 “心率下降了，现在是140，还在缓慢下降。” 护士小声说道。 看得出来，她也很激动。 医生眼前一亮。 真的有效！ 药物自然不可能刚吃下去就产生作用，消化吸收总得几个小时呢。 这说明真的是病人的心理状态在影响身体状况。 他不动声色地拍拍赵文广。 这是他们的暗号，证明大概率之前的判断是对的！ 赵文广顿时更加有斗志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三只木制小青蛙。 “小芸，你看！这是你和我还有我们没出生的孩子，你忍心抛下他吗？” “小芸，我什么都不会做。上次你走了几天，我连饭都没做过，就天天咸菜窝头凑活着。以后几十年，你忍心让我一个人就这么过下去吗？” 赵文广一边说着，眼泪一边不停流下来。 他就这么握着宋芸的手，不管不顾的说着。 “你要是真走了，别指望我会再找一个，我就这么随便活着，哪天死了刚好去找你！咱们的孩子就交给小弟，他会替我们照顾好！” “孩子从小就没了爹娘，他会多可怜啊！小芸，你快点好起来好不好？” 小护士在一旁抹着眼睛。 “去，去，出去用卫生纸擦，这里是什么地方，能随便用手擦眼睛吗？！” 然后就被医生呵斥走了。 “二哥，我不要我们的孩子从小就没了娘！我也不要你以后孤零零一个人！” “我没有病！” “我要活下去！” “我要活下去！！” 宋芸一句句说出来，几乎是肉眼可见的变得中气更足了。 是的，她突然就不喘了。 心率也降到了112。 “宋芸同志，你看，你现在已经正常了！” “你确实没有生病！” “嗯！我没有生病！” 确认过宋芸心率、呼吸已经基本恢复正常后，医生又让她在急救室待了半个小时，之后才把昏昏沉沉睡去的宋芸推回到普通病房。 “在这里，有亲人陪伴，会让她情绪更稳定一些。” 医生笑着说道。 折腾了大半宿，他们也很累。 但更兴奋。 救了人的兴奋。 和发现了新病例的新鲜感。 于是他刚走出来就被精神科的几位医生给拉走了。 宋芸回到病房后安然睡下，在场所有人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大家干脆在病房里和外面的椅子上坐下来，就这么凑合一下。 反正今晚他们绝对不会离开了。 “医生说二嫂现在耗光了体力，得充分休息好才可能分娩，估计得明天下午了。” 病房外面赵文牧轻声跟赵家众人交代着。 “明天估计要耗一天，大姐、二姐、大嫂，要不你们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没关系，我们就在这里将就将就吧，估计后半夜咱爹他们就该到了。” 说回山前村这边。 半夜十一点半左右，宋冠军和赵文远终于回到了村里。 宋冠军去赵学磊家，安排车子。 赵文远先去了赵学海那里。 “大爷！大爷！大娘！” 一阵敲门声和呼喊声，把早已进入梦乡的赵学海、刘素芳给吵醒了。 “老头子，老头子，你快听听，外面是不是有人在喊？” 刘素芳推了推赵学海。 赵学海爬起来，侧耳听了会儿。 他心里咯噔一下，立刻爬起来穿衣服。 刘素芳也是一样。 是赵文远！他们听清楚了。 这孩子不是在县城里吗？为什么半夜跑回来？ 来不及多想，两人拉着灯绳点亮灯泡，赶紧去开门。 “阿远，你怎么回来了？发生啥事了？” 赵文远努力挤出个笑容来。 却怎么也挤不出来。 “大爷，大娘，我二嫂就要生了，三哥让我来接你们！” 老两口顿时感觉手脚冰凉，一颗心直往下坠。 宋芸就算真的半夜要生了，也不可能回村来叫他们老两口！ 作为公公婆婆，他们第二天一早赶过去就是了，怎么会大半夜来接人？ 两位老人互相瞅着对方，都说不出话来。 “你们先收拾一下，车子在三哥家门口等着。” “我先去叫宋叔、景婶。” 赵文远逃也似地跑了。 赵学海伸出手似乎是想抓住他，结果就这么停在半空中。 老两口赶紧回屋找来厚外套和被子，然后抱着就直接往宋严信家走去。 一路上两个人一言不发，心里默默祈祷着。 宋严信家里情况更是一团糟。 景文兰听说是宋芸要生了，当场就往地上栽去。 宋严信隔着墙，声音嘶哑尖厉地喊着大儿子。 不一会儿，宋跃进冲了出来。 “爹，怎么了这是？” “你妹妹要生了，赶紧收拾东西，我们现在就走！” 宋跃进看看阴沉着脸的老爹，再看看悲痛欲绝的老娘。 顿时就感觉气血上涌。 “文远，小芸怎么了？你快说，到底怎么了？！” 赵文远简直要哭了。 “二嫂，二嫂就是要生了。” 宋跃进使劲摇晃着他。 “你说实话！” “够了！快去穿上衣服，我们现在就走！” 宋严信吼道。 宋跃进穿着单衣跑回去拿了床被子就冲了出来。 来到赵文牧家门口，卡车已经等在了这里，宋冠军在车里铺了一些麦秸，大家抱着被子爬上去。 然后卡车竟然在半路抛锚了。 一行人干脆弃车步行，等到了医院，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结果只看到喜悦的众人。 “生了个大胖小子，7斤8两！” “母子平安！” 第一百三十三章 赵文燕买房 平阳县，人民医院。 看着喜悦的众人，赵文远和宋冠军都惊呆了。 他们出发的时候，大家还是一片悲痛，几乎都有些丧失信心了。 没想到短短三个多小时，竟然发生这么大转折！ 就是宋跃进看赵文远的眼神，有种想揍人的冲动。 一路上，他什么情况都想到了。 没想到，竟然是个大喜讯，宋芸真的是“就要生了”！ 一路上赵文远、宋冠军躲在车尾垂头丧气的模样，让所有人一颗心仿佛是坠在冰窖里。 不管怎样，母子平安都是一件大喜事。 虽然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事情肯定不是这么简单。 其实不只是他们震惊到了。 留守在医院的众人也被震惊到了。 就连那些医生、护士们也不例外。 虽然经验丰富的妇产科医生预言了至少要到明天下午才会生，然而就在宋芸安稳睡下后不久，突然又被疼醒了。 “二哥，我好像要生了！” 守在病床前的赵文广、赵文牧、赵静立刻呼叫医生。 甚至等不及医生到来，宋芸就有些克制不住了。 几个人直接推着她再次往急救室冲。 虽然生小孩一般不需要来这里。 但是来不及了。 等医生、护士进去，大概只过了半个多小时，就听见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传了出来。 不一会儿，护士抱着红彤彤皱巴巴、丑出天际的小宝宝出来了。 “恭喜恭喜，母子平安！婴儿体重7斤8两，非常健康！” 给众人看过一眼后，她就急匆匆抱着小宝宝去育婴室了。 护士把小宝宝放进恒温箱里，然后仔细检查他的身体状况。 确认一切正常后，仔细登记小孩的信息。 大家伙儿就眼巴巴地围在外面。 “咦！小宝宝真丑啊！” 赵文牧不用看就知道说话的肯定是荣欣怡。 “呀！二姐，你干嘛拧我！” 是赵文君果断出手了。 小婴儿休息了一段时间，也让宋芸休息了会儿之后，就被护士抱到了病房里。 这是让母体开奶。 小婴儿早吮吸，妈妈才能早分泌乳汁，也有助于宝宝更快建立肠道菌群。 给宝宝喂完奶，宋芸竟然又神采奕奕了。 引得众人啧啧称奇。 这个跌宕起伏的夜晚，所有人经历了心情的大起大落，好在命运终究是眷顾了他们。 赵学海、刘素芳还有宋严信、景文兰、宋跃进以及陪同而来的赵学磊、赵文远、宋冠军，这一行人到达医院的时候，宋芸又沉沉睡过去了。 她这一次睡得很沉，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小婴儿则继续躺在恒温箱中，度过人生的第一个夜晚。 宋严信等人先去病房看过了宋芸，见她正在熟睡，待了一会儿后，又去了育婴室。 看着女儿安然地沉沉睡去，景文兰爱惜的轻轻抚着她的额头，嘴里喃喃着： “娘的乖女儿也当妈妈了。” 小婴儿举着小手，同样睡得香甜。 众人站在外面给了小宝宝十多分钟的爱之注视，然后找了一间无人的病房，坐下来听赵文牧讲述到底发生了什么。 “...医生说，她这种状态应该只是暂时性的心理障碍，现在生完小孩了，好好休养一下，对以后应该没什么影响。” 说完最后一句，赵文牧也是长舒了一口气。 说点不那么唯物的话，这一晚也太玄乎了！ 他也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宋芸这事儿不要有什么后遗症。 几位长辈纵然多活了几十年，对这种事情也是闻所未闻。虽然只是事后描述，却也能想象得到当时的情况有多么凶险。 景文兰忍不住落了泪。 刘素芳也是心有余悸。 宋家人虽然还是有些惊疑不定，心里却也知道，这件事情怨不得任何人，至少是怨不得赵家人的。 赵家上下对宋芸没得说，怀孕期间照顾得可以说是无微不至了，宋家也没有什么好埋怨的。 “唉。” 宋严信和赵学海都长长叹了口气。 又不约而同地去摸烟枪，然而什么也没摸到。 走得匆忙，哪里顾得上这玩意儿！ 何况病房里也不允许抽烟。 “宋叔、景婶，你们也别太担心了。我看二嫂状态恢复得不错，她现在看开了，不会胡思乱想了，以后肯定不会再有这种事儿！” 赵文燕也劝慰着他们。 “这孩子，咋还钻着牛角尖呢！” 他们也不懂什么心理障碍，在他们的认知里，无非就是宋芸钻牛角尖里，有些魔怔了。 于是景文兰和刘素芳回去以后，心有灵犀地请了神婆神汉，给家里祛袪邪祟。 好在事情有惊无险，所有人心有余悸之余，对赵文牧更加信服了。 ...... “小弟，这次是你救了我！谢谢你！” 病房里，宋芸恢复了往日大大咧咧的笑脸模样，高兴地跟赵文牧道谢。 这次要不是小弟，她说不定真会出事。 “小弟，谢谢你！” 赵文广也站起身，看着赵文牧，认认真真又有些拘谨地说道。 “停！停！你们这是搞什么？谢什么谢啊？咱们是一家人好吧！” 赵文牧伸手做出一副推据的模样，说着还往后退了一步。 “再说了，我可不想给你们养儿子！” 跟着站在他身后的赵文燕笑着给他后脑勺来了一巴掌。 “净胡说八道！” 赵文广更尴尬了。 红着脸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给你养！小弟，你想养儿子跟阿静生去！” “让阿静给你生十个！” 宋芸果然还是老样子，神经线条粗大。 站在一边的赵静：我可谢谢您咧！ 赵文牧立刻笑着说道： “二嫂，母猪都生不了十个好不好？生五六个就已经是高产了！” 谁知道，刘素芳不乐意了。 拉着他胳膊就往屁股上招呼，赵文牧吓得连忙躲开。 “老娘生了你们六个，咋就高产了！” 房间里顿时一片欢笑声。 大家就这么幸灾乐祸地看着赵文牧被刘素芳追着打。 宋芸产后又在医院里住了三天，确认母子没有任何问题后，就办理出院手续回了山前村。 小宝宝也终于不再是刚出生时那皱巴巴的丑模样，变得粉嫩了一些。 不过，还是很丑。 “丑！” “丑！弟弟！” 小囡囡第一次见到小弟弟，跟她小姑姑一样直白。 赵静狠狠瞪了赵文牧一眼。 她怀疑是不是赵文牧教的。 “弟弟哪里丑了？你看看弟弟粉粉嫩嫩的多可爱呀！” “丑！” “哈哈哈哈...” 赵静又瞪了他一眼。 “呃，囡囡呀，等弟弟长大点就白白嫩嫩的可好看啦！” 赵文牧实在没法昧着良心说小宝宝可爱。 不过想来等他长大了以后会可爱吧！ 想想小子孟、子婷还有远明，他们家的孩子都是挺可爱的嘛。 当然啦，还是小囡囡最可爱啦。 赵文牧臭美地想着。 赵文林、宋跃进陪同着赵文广和宋芸一起回村，送走他们，赵文燕和刘秀梅都来到了赵文牧家。 是赵文牧请她们过来的。 “大姐、大嫂，这边疗养院小区有套房子要卖，你们要不要买下来？” “在这边住着，今年秋天就让子孟和远明来城里读书吧！” 在赵文牧心里，让几个哥哥姐姐进城是必须的，所以他自从搬来后，就一直关注着周围的房子。 毕竟，平阳县城里比疗养院小区更好的地方，真的很难找！ 好不容易有一户人家想要卖房，他跟人说好了，房子先给自己留着，两天内给他准信儿。 “小弟，我们确实盘算着把子孟和远明这俩小子送到城里来上学。” 赵文燕说道。 这么长时间以来，赵文牧不断向他们灌输知识的重要性，一再告诉他们要让孩子来城里读书。 几乎身边的每一个人，赵静、荣欣怡、赵文君、郑美云、张晓彤...全都在努力学习。 即便是大厨和店里的服务员小伙子也一样，都在努力提高自己。 她们自然也一样。 她们心里清楚，赵家人之所以拿着最高的工资，很大的原因是亲情。 赵文牧给了他们最高的工资和最重要的岗位，他们如果不努力、不一直进步，早晚有一天，会胜任不了这些工作！ 所以，她们，包括赵文林、赵文广、张振山，全都在努力学习。 大人，已经走在了内卷的道路上。 孩子，自然也要赢在起跑线上！ 故而，让小孩子进城读书，已经是一个共识，一个执念。 “但是这边的房子是不是太贵了？” 赵文燕看过几处房子，3000块钱左右就能买到非常不错的房子了。 当然跟赵文牧的房子没法比。 赵文牧这处房子可是花了将近7千块！ 再添置点家具什么的，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她们都是节俭惯了的人，一下子掏出去这么大一笔钱，心里有些接受不了。 赵文牧自然能理解她们的想法。 毕竟，自己媳妇也是个小财迷，抠门程度不比这二位逊色。 “大姐，以后进城的人越来越多，这房子啊只会越来越贵，你买了就是赚了！” “这个小院住着多舒服，那些筒子楼干点啥都不方便！而且这里到光明小学也就十几分钟，上学也方便！” 赵文牧又开始蛊惑人心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骗局 平阳县城，赵文牧家。 不得不说，赵文牧的话打动了赵文燕和刘秀梅。 当然是那句“房子只会越来越贵，买了就是赚了”！ 这么一想，买房就不再是花钱，而是储蓄了。 储蓄，存钱，她们当然喜欢啊！ 存钱嘛，自然是越多越好！ “现在这边的房子就涨到7千多块了，我相当于已经赚了1千块！” 赵文牧继续趁热打铁。 “大姐，大嫂，你们现在手里应该能有1万5千块吧？” 他们手里有多少钱，赵文牧门儿清，毕竟几乎全都是他发出去的，以及卖蘑菇赚的。 而且这几家平时根本没什么大的花销。 刘秀梅点点头。 “嗯，我们家现在有块。” “我这儿也有块。” 在赵文牧面前，两人毫不隐瞒。 但一想到买房子要花掉一半的积蓄，又隐隐有些舍不得了。 “你们每个月有1500块工资，光是今年就还能再赚1万多块，何况今年咱们还要收蘑菇！” “钱赚来总是要花的，你们不要舍不得！” 赵文牧循循善诱。 “对呀，大姐、大嫂，你们要是也住在这边，咱们以后见个面说说话多方便。” 赵静来补刀了。 不仅如此，她还跟小时候一样，抱着赵文燕不撒手。 “你都多大了，也不怕被小弟笑话。” 赵文燕轻轻戳着她额头笑道。 “他敢！” “不敢不敢，绝对不敢。” 话说到这里，赵文燕已经彻底动心了。 买房的事情，早就跟张振山商量好了。 张振山的意见也是要买。 “买房子的事情，要不就听小弟给安排吧？或者你决定也行，反正买是肯定要买！” 张振山是这么说的。 所以，他回家忙活准备收麦子的事情，干脆没有一起过来。 “行，那就买吧！” 赵文燕点点头。 “大嫂，你和大哥呢？我想想办法，这么多房子，总还会有人想卖。” 这边不少老干部呢，这些人投靠子女或者去世的，每年都不少。 他们的房子都有产权，可以买过来。 “小弟，我们先不买了。” 刘秀梅拒绝地很直接。 “爹娘都在家里，我跟你大哥一时半会儿就不在城里买房了。” 赵文林、刘秀梅现在是跟赵学海老两口住在一起的，虽然是隔了一堵墙。 老人肯定是不会进城来的。 而赵文广和宋芸肯定早晚会搬到城里来。 大家都进城了，家里不能只扔下两个老人。 赵文林、刘秀梅商量了很久，最终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因为，他是长子。 赵文牧和赵静垂头想了会儿。 “那让子孟来城里读书吧，就住我这儿。” 他有些失落的说道。 这个问题，他也解决不了。 没有谁对谁错，老人故土难离，何况是这个年代。 如果他们全都进城了，恐怕也会被人戳脊梁骨。 好在山前村和县城其实离得很近，要是有辆小轿车，估计二十来分钟就到家了。 要不是因为这个方向是山区，平阳县城发展起来以后，甚至有可能把它划入城区范围。 “不用不用，让子孟住我那儿就行，到时候他跟远明哥俩一块儿上下学，干啥也都方便！” 赵文燕立刻说道。 赵静课业负担很重，赵文牧看似悠闲，实际上收野味、小龙虾店、纽扣厂有无数的事情需要他操持，还要照顾小囡囡，事情不可谓不多。 赵文牧之所以看起来游刃有余，完全得益于他充分利用好了手头的人才，以及自己高超的时间管理能力。 “行，反正都挨着，这两小子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吧！” 赵文牧随便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这俩小子肯定天天赖在他这儿。 他这里可是有电脑！ 小囡囡很快就能跑能跳了，有两个哥哥带着一起玩也不错。 刘秀梅没有拒绝。 不管怎样，总是要让赵子孟进城读书。 而且不论是大姑家还是小叔家，都不会亏待了他就是了。 这小子肯定会如鱼得水，更无法无天了！ 刘秀梅担心赵子孟进了城里会无法无天，赵文牧却一点不担心。首先，赵子孟是个乖巧的孩子，虽然有小男孩的调皮捣蛋，但从来不闯祸。 其次，他作为亲叔叔，该管教的时候绝对不会手软。 于是赵文牧姐弟直接去了卖房子的人家，这户人家把所有的家具、电器都留了下来，房屋总价7700块。 赵文牧先给垫付了。 这处小院儿跟赵文牧、荣方一院子的格局完全一致，都是院子里面有个小花园，院子外面有一小块可以种菜的空地。 买的时候，心在滴血；买完之后，爱不释手。 大概就是赵文燕的心理写照。 得知消息的赵子孟、张远明简直乐开了花，尤其是赵子孟，自觉以后就是飞龙在天，无人能管了。 赵文牧家的电脑以后想玩就玩。 生活简直不要太美好！ tooyoung。 买完房子，赵文燕、刘秀梅直接回了小龙虾馆。 吃过晚饭，赵文牧就送赵静、荣欣怡去上学。 两位勤奋好学的姑娘一般会提前一个多小时到学校，利用这段时间，看会儿书或者复习一下功课。 学校有一个小小的图书馆，虽然小，其藏书之丰富也远超市面上能找到的书。 凭学生卡最多可以同时借出五本书，赵静、荣欣怡的借书指标一直是用得满满的。 既有她们自己看的，也有给赵文君、郑美云、张晓彤借阅的。 赵静还在坚持写她的那本重回1960。 因为过年期间每天写的字数不多，她还隐隐有些愧疚。 除此之外，也偶尔给一些报纸、杂志投稿。 不过她的风格为青春文学，目前不太被市场认可，编辑回信寥寥无几。 “姐，最近新创刊了一本杂志，叫做《读者》，你可以看一下！” 赵文牧一直在鼓励她创作。 他希望赵静有自己的事业。 她不是谁的附庸，她值得最美好的一切。 送她们走进校园，赵文牧背着小囡囡走在大街上。 这会儿天色尚明亮，不冷不热，是一天里最舒服的时候。 他每天都要带小家伙儿出来溜溜，也让她走几步。 突然，一个人从他身边急匆匆地跑了过去。 “啪！” 一卷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那个人毫无察觉，还在往前跑着。 赵文牧刚想开口喊住那人，一个身影迅速冲出来，把那东西给捡了起来。 然后他转过身，背对前面那人，把那东西揣进兜里。 赵文牧看清楚了，是一卷大团结。 挺厚的一卷。 刚好有一个年轻人从路边一家店里走出来，他也看见了捡钱的过程。 前面跑着的人停了下来，开始在身上胡乱摸索。 然后紧张地在地上四处张望，并且迅速朝这边走来。 “喂，你是不是捡到我的钱了！” 他朝着最前面的那人，也就是偷偷捡了钱的人喊道。 “没有，哪有什么钱！” 那人矢口否认。 年轻人想说什么，捡钱的人朝着他和赵文牧疯狂使眼色。 “不行，肯定是被你捡走了！你赶紧把钱交出来！” 丢失了大团结的人满脸焦急，他认定了钱是被那人捡走了。 捡钱的人满脸正气。 “你胡说八道，哪有什么钱？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别想讹人！” “你放屁，钱肯定是被你捡走了！你让我搜身看看！” 说完他就想要动手搜身。 捡钱的人自然立刻拒绝，死命不从。 “你凭什么搜我身啊？你有什么权力搜身！” “好！不敢是吧？钱在你身上害怕了吧？那咱们就去派出所！” 丢钱的人又打算拉着那个人去派出所。 “凭什么你说去派出所就去派出所啊！万一你跟公安串通好了，我身上的钱硬说成你的怎么办！” “我的钱是一卷，一共334块钱，33张大团结，4张1块的！肯定冤枉不了你，这边还有两个人呢，让他们一起做证！” 赵文牧苦笑一声。 看热闹看到自己头上了。 捡钱的人也毫不示弱。 “行，就让他们作证，咱们去派出所！” 于是两人不由分说拉上赵文牧和那个年轻人就往派出所走。 路上捡钱的人还是时不时给赵文牧和年轻人使眼色。 “哎呦，不行，我憋不住了！” “老子刚刚就在找茅厕！你赶紧把钱还我，老子要去拉屎！” 丢钱的人捂着肚子，满脸痛苦，就好像真的要拉了。 “你放屁！说了老子没捡钱！没捡钱！” 捡钱的人还是极力否认。 “不行，憋不住了！两位同志，麻烦你们看着他，我先去上个厕所。别让他跑了！” 说完丢钱的人就捂着肚子冲进了路边的公共厕所。 等他进去了，捡钱的人鬼鬼祟祟看了几眼。 转头对赵文牧说道： “兄弟，我把钱给你，我跟他去派出所搜身，等搜完身，这钱咱俩人对半分怎么样？” 赵文牧：... 说实话，有点不爽，你特么为什么问我？看我傻？ 他冷冷说了句。 “我还得回家给孩子做饭。” 说完扭头走了。 没办法，他倒是想多管闲事，奈何还背着宝贝闺女呢！ 小囡囡睁着黑亮的大眼睛，看着捡钱的人，正跟年轻人说着什么。 不一会儿，两人似乎是达成了交易。 “傻子，爸爸！” “嗯，爸爸知道，那人是傻子。” 唯怀贪吝，愚痴无智。 说的就是那个年轻人。 第一百三十五章 南方面粉厂 平阳县，某公共厕所附近。 赵文牧和小囡囡已经走远了。 虽然赵文牧没有亲眼所见，但是后面的剧情也能大概猜个八九不离十。 “喂，兄弟，你干不干？咱们一人分一半。” 捡钱的人背对着公厕，拿出那一卷大团结来。 年轻人舔了舔嘴唇。 他纠结了。 一秒钟。 “干！” 捡钱那人又说道： “你不会拿钱跑了吧？” “不会不会！怎么会呢？” 年轻人死死盯着大团结。 眼睛里全是贪婪。 脑袋里，只有痴愚。 “不行，你跑了我怎么办？” 捡钱的人还是不相信他。 “那你说怎么办？” 年轻人有些着急了。 捡钱的人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 他眼睛一亮，说道： “你把身上的钱都给我，等去派出所搜完身，我再还给你！” 年轻人看着那一卷大团结，使劲点点头。 “中！” 说着他把身上的钱全都掏了出来。 大概只有十几块。 捡钱那人眉头一皱，这小子也太穷了。 没办法，他的目标原本就不是这年轻人，可惜赵文牧不上钩。 “不行，这也太少了，这里可是有334块钱！” “你把这块手表也押给我！” 年轻人手腕上明晃晃的手表才是他真正的目标。 不然只是这十几块钱的话，还不如干脆算了呢。 毕竟，他骗人也是有成本的。 年轻人看看手腕上的手表，又看看那一卷大团结。 这次是真的有一点犹豫。 因为手表是家里给他哥买来娶媳妇的，他只是偷偷戴出来爽一爽罢了。 不过一想到去派出所搜完身就能拿回来，他就毫不犹豫地把手表摘了下来。 捡钱的人接过手表，迅速把一卷大团结塞到他怀里。 “藏好了，别被他发现了！” 年轻人立刻慌慌张张地把钱藏在内兜里，装出一副如无其事的样子。 他连瞟都不敢往衣服兜的位置瞟一眼。 只觉得兜里沉甸甸，热乎乎。 小伙子觉得要上天。 “他怎么还不出来！我过去看看！” 两个人又等了一会儿，迟迟不见丢钱的人出来。 捡钱的人有些不耐烦了。 他说着就往公厕走去。 年轻人还是努力保持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呆呆等在外面。 直到，天黑了。 为什么捡钱的人也没有出来。 咦？我是不是可以跑掉？ 这样334块钱不就全都是我的了吗？ 手表和334块钱之间，他果断选择了334块钱。 于是，他扭头跑了。 其实，如果他冲进公厕看一眼的话，会发现里面压根没有人。 年轻人跑回家里，躲在角落里。 偷偷取出大团结。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美好的未来就在眼前。 他哆哆嗦嗦着打开这卷钱。 咦，怎么还眼花了呢？ 再仔细看看。 顿时感觉手脚冰凉，整个人都麻木了。 这哪里是一卷钱？ 明明只是一卷白纸。 就连最外面的，也只是半张大团结。 这一点赵文牧是真的没有想到。 这伙儿骗子竟然这么抠门。 连一张大团结都不舍得。 不过想想也是，这样的话，一张大团结可以用来骗两次了！ 骗子也要降本增效的嘛。 至于说小赵同志为什么知道这是骗局？ 别问，问就是天生聪慧。 他当初拿到的还是一整张大团结呢！ 好歹够活一个月。 至于那位被骗的年轻人，当晚是否发生了一场家庭惨剧，赵文牧不得而知，也并不关心。 交点学费，才能长点教训嘛！ 进入六月中旬，又是一年麦收时。 今年赵文牧家的所有土地都给了赵文林，只保留了一块地，种上了很多蔬菜，给静云厂食堂供菜。 在静云厂干活的赵子辰几个人负责打理着。 相比起在小龙虾馆干活，他更喜欢回家收麦子。 因为他觉得在小龙虾馆里，就要动脑考虑很多事情，新菜品、新设备、营销推广等等。 仿佛有一种无形的气场笼罩在那里，只要进入它的范围，就要为了生活而奔波。 但家里不一样。 挥舞着镰刀割麦子的时候，他只需要想一件事。 别把镰刀砍到腿上去！ 他可以化身无情的割小麦机器，将宝贵的脑子封存起来，一遍遍重复着毫无理智与逻辑的动作。 还可以变身田鸡与小龙虾杀手，在小溪边上蹲一下午。 夜里，躺在打谷场上，看着满天繁星，不远处池塘里的青蛙在奏响着生命的协奏曲。 所谓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大致就是这样吧。 村子里到处都是丰收的喜悦，今年麦收前回娘家的小媳妇，仍然是对赵文牧心怀感激。 因为大家都知道，山前村的变化，是从赵文牧收野味开始的。 赵文林最近则是分外忙碌。 既要张罗着收野味，又要照料桃树，还要耕种比以往多了将近一倍的土地。 赵文广亦是无需多言。 宋芸还在坐月子，家里的土地、静云厂的采购统统都要他一个人担起来。 赵文君也是辛勤劳作。 夏天养殖小龙虾和螃蟹，对她来说是全新的课题，记录本肉眼可见的愈发厚重。 赵文牧帮不上太多的忙，只能帮着大家收麦子。 就连小龙虾馆的很多打工人，也要在早上回到村里，帮着家人干活，中午再赶回店里。 每个人都是充实而努力。 干干净净、几乎没有多少杂质的小麦收入仓里，大家的心也都安稳下来。 手中有粮，心中不慌。 作为农民，最害怕的就是家无余粮。 就在家家户户新麦入囤的时候，山东头村传来一个好消息。 南方面粉厂成立了。 面粉厂总投资2万块，山东头村生产队出资1万块，剩下的1万块由村民出资认缴，但每户出资不得超过500块。 如果按照上限500块计算的话，其实只需要20户人家就能凑齐。 而山东村头有将近300户人家。 结果这1万块足足凑了三天才凑齐。 山东头村人们的思想意识，落后了山前村和三里庄已经太多。 赵文燕和张振山自然是出了500块钱。 “小弟可是说了，这是可遇不可求的好机会，让咱们不能错过！” 赵文燕抓着钱去生产队之前对张振山说道。 “嗯嗯！快去吧，不就是500块！” 张振山随口应道。 “不就是500块？张振山，我看你是膨胀了，500块钱，要不是有小弟，咱俩人一年赚得来吗？” 赵文燕也不着急出门了，叉着腰训斥张振山。 张振山自觉失言，闭嘴不说话了。 面粉厂虽然有社员出资入股，但本质上属于山东头村生产队资产，社员股权部分以私底下协议的方式确认。 所以，它是百分之百的集体企业。 不受有关一类农产品的经营禁令影响。 私营企业目前严禁涉足粮食这类农产品。 在建设面粉厂之前，张振鹏多次去找赵文牧取经。 赵文牧建议他从面粉厂切入，短期内主要经营面粉制作、售卖和面粉代理加工，将来逐渐覆盖各种面粉制品，如面条、零食等。 张振鹏听取了他的建议。 “6月20日，山东头村南方面粉厂盛大开业！开业酬宾，面粉零售价特惠1毛2分钱每斤，自带小麦加工费用特惠2.5分钱每斤。” 这则消息，如同坐上火箭，迅速在柘山公社以及距离较劲的城关公社传播开来。 1毛2的面粉，跟供销社一样，但不需要票，吸引力尚可。 真正犹如核弹一般引发轩然大波的，是小麦加工。 以往大家都是把小麦卖给供销社，然后花钱买面粉。 所以，大家其实很不舍得买面粉。 因为大家没钱呀！ 好不容易赚到的一点钱，要攒起来，要应对不时之需，要预备娶妻生子，怎么可以拿来买面粉？ 自己在家加工面粉又十分困难。 就靠那个石墨盘，一个人拉一天磨也加工不出来十斤面粉。 面粉颗粒还粗糙的要死！ 说句难听的，辛苦一天磨出来的面粉，还不如拉出来的屎多。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呀，可以直接把自家的小麦加工成面粉！ 带着小麦去，拉着面粉回。 加工费用只需要2分5厘钱。 农民的观念很淳朴，或者说有些扭曲。 他们只觉得2分5厘钱很便宜，但很大程度上意识不到自己还出了小麦呢！ 或者说很多消费者都会陷入到这样的误区。 但不管怎样，小麦是自家种的，去磨面粉，就不需要去供销社买了。 那为什么不去？ 自然是去，马上去！ 南方面粉厂投资达到了2万块，可以说起点很高，它每天可以处理5吨小麦。 足足1万斤！ 但是开业这天，看着从村尾排到村头，又一直排到村子外面，一眼望不到边的人群，张振鹏还是傻眼了！ 大家或是拉着板车，或推着推车，也有用牛车、骡车装载了几百斤小麦的，估计是好几家联合一起来的。 无数的村民，不管认识不认识，有说有笑，就好像过节一样。 或者这也是一种收获的喜悦。 从这天开始，隆隆的机器轰鸣声，从早到晚响彻在山东头村。 机器和粉尘，诉说着时代的变化。 也改变着山东头村人们的思想观念。 一个避无可避的大时代，没有人可以装聋作哑。 第一百三十六章 磨面粉 山前村，新家。 赵文牧正在家里淘洗小麦。 嗯，就跟淘洗大米一样，淘洗小麦。 因为，他们家也要去磨面粉。 山东头村可以磨面粉的消息传来以后，山前村家家户户都在淘洗小麦，成为一道别样的风景。 赵文牧家自然也不例外。 刘素芳、赵文君、刘秀梅对磨面粉的热情十分高涨，恨不得把家里所有小麦都磨成面粉。 然后赵文牧就被押着来干活了。 “娘，一次不用磨太多面粉，吃完了再去磨嘛！” “麦子放在家里不会发霉，面粉可是会长虫子！” 赵文牧好说歹说，终于说服几个女人，这次他们全家只磨三百斤小麦。 三百斤，给三兄弟家、赵文君以及赵学海老两口。 这是几个女人的底线。 赵文牧只能无奈接受。 淘洗小麦是一件费时费力的活计，平时淘二两米都要几分钟，何况是淘洗几百斤小麦。 而且大米都是已经脱粒去壳、筛选干净的。 新收上来的小麦却混杂着很多谷壳、砂石、泥土等各种杂质。 首先要一遍遍筛选，靠风吹、手挑，把肉眼可见的谷壳、小石子等去除掉。但不论筛选多少遍，麦粒里面总是还会有一些漏网之鱼。 赵文牧只觉得头晕眼花，烦不胜烦。 这还只是第一道工序。 之后还要用水淘洗小麦，洗去附着的泥土等可溶性杂质，以及那些可以浮在水面的碎屑、麸皮等。 不断淘洗，一次次把浮起来的杂质捞出去。 直到肉眼可见，水面已经干净。 之后用滤网把水分过滤掉，将小麦平铺在干净的布料上。 这会儿也没有什么好的材料，就是把大床单洗干净，将淘洗干净的小麦铺平在上面。 淘洗的过程中，还要不断挑拣石子。 晾晒的过程中，继续挑拣石子。 等到小麦晒干，里面混杂的石子差不多也就被捡干净了。 也仅仅是差不多而已。 小麦不能晒得过于干燥，必须保持一定的含水量。 这样可以提高麦皮的韧性，降低小麦胚乳的机械强度。在研磨时，使麦皮不会磨得很碎影响面粉品质。 还能降低磨粉机的磨损程度，同时降低能耗。 这些自然都是山东头村的宣传人员说的。 “小弟，你快别不乐意了！你不知道，现在卖的面粉，里面都加了滑石粉。” “不然你看它怎么会那么雪白？所以说，还是吃自己磨的面粉好！” 刘秀梅压低声音对赵文牧悄悄说道。 “大嫂，你这都是听谁说的？” 赵文牧笑笑。 接着大笑起来。 “大家都这么说啊，我也不知道谁先说的，咋了你笑啥？” 刘秀梅被他笑得不明所以。 “大嫂，这都是我教张振鹏说的。” 刘秀梅愣了一会儿，接着抓着一只胳膊就在他后背拍了几下。 赵文牧不知道现在卖的面粉里面有没有滑石粉，反正后世国家标准不允许添加滑石粉。 也有人说滑石粉有抗坏血酸的作用，同时有助于面粉延长保鲜期，面粉制品的脆性和形状不变等等，意思也即滑石粉是有益的。 更多人说滑石粉会致癌。 不管怎样，雪白的面粉里肯定添加了滑石粉，这个观点在三十年后仍然被很多人坚信不疑。 赵文牧提前借用一下而已。 效果还是很显着的。 大多数村民都相信了这个说法。 于是更倾向于自己磨面粉了。 村民们吃着自己去磨的有些泛黄的面粉时，觉得又香又筋道，口感远胜买来的面粉。 心里也踏实得多！ 把淘洗、晾晒好的小麦装车，赵文牧赶着骡车，跟赵文君一起去了山东头村。 顺便说一句，骡车已经被赵文牧买下来了。 平时在家里拉个粮食、木柴什么的，过段时间还可以用来拉蘑菇。 黝黑的老骡子，也没想到自己命咋这么苦。 赵家人待它还是很不错了，都吃上玉米面了，还有啥怨言。 前两年，人有时候都吃不上玉米面好吗？ “二姐，你去找张振鹏干什么？” 赵文君跟着一起来，不只是为了帮着磨面粉，还因为有事儿跟张振鹏谈。 赵文牧赶着骡车，侧头跟她聊着天。 “小弟，我看这小麦麸皮很适合拿来喂小龙虾，想跟他谈谈，从他那儿买麸皮。” 麸皮，其实就是小麦的外皮。 磨面粉时会被机器打碎筛选下来，变成一堆麦黄色的片状物。 有点像麦片，但要轻薄细碎得多。 按理说麸皮的营养成分其实不比面粉少，蛋白质、淀粉、维生素还有矿物质样样不缺，甚至有一些成分比面粉还高。 贫穷的年代，麸皮自然也是进了人的肚子里。 这会儿，有不少人家把它们当成饲料喂给鸡鸭等家禽。 嗯，确实是喂小龙虾、螃蟹的好东西。 而且价格还便宜。 面粉厂不只是帮村民磨面粉，自己也生产面粉。 村民磨面粉自然会把面粉、麸皮一起带走，但是面粉厂自己生产面粉时产生的麸皮，大概率没有好的销售门路。 村民肯定不会买回去喂鸡。 上山挖点野菜、绊上点玉米面喂鸡就行，何必花钱买麸皮？ “二姐，这个主意不错，确实有必要研发一些专门的饲料。饲料规范统一了，小龙虾也不容易出问题！”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能胡乱喂养，最好是有明确的食谱，夏天吃什么，冬天吃什么，吃多少，都规范起来。” 说到小龙虾养殖，赵文君愈发神采飞扬。 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喜欢现在做的事情。 “嗯，我觉得你可以划出几片小鱼塘，进行对比，这样能更好确定哪些方案好一些。” “钱的问题不用担心，要实验总会有成本，这些不是大事儿。” “好！” 来到山东头村，排队的人已经没有那么多，但还是有十几户人家在等待。 张振鹏过来打过招呼后，就跟赵文君去谈麸皮的事情了。 赵文牧闲来无事，就跟村民们聊天去了。 这里有不少村民都认识他，毕竟去年收蘑菇已经辐射到了7个村子。 “赵老板，今年还收蘑菇吗？” 说话的是一个三十岁上下的汉子，赵文牧看了一眼。 “你是邵家岭的，那个…” “邵峰。” 汉子见赵文牧要给他递烟，立刻向前两步。 “啊，对，邵峰！” “收，当然还收，五月底（农历）开始收，你回去可以跟大家说一下。” 过两天赵文牧还会去柘山公社下面的几个村子走一趟，他挑选出了十几个村子，打算今年进一步扩大收蘑菇的范围。 “那感情好，我回去就跟大家伙儿说说！” 汉子显得十分高兴。 过了一会儿，他有些激动地说道。 “赵老板，你真是个好人！” 赵文牧笑笑。 邵家岭比三里庄还要偏僻多山，日子在整个贫穷的柘山公社都算垫底。 赵文牧去年在这边不过是收了10来万斤蘑菇，6千多块钱罢了。 他自觉这是个小数目，殊不知对邵家岭百十户百姓来说，到手的60多块钱现金，比一个家庭一整年的积蓄还要多！ 正因为临近收蘑菇的日子了，很多村民都在谈论这事儿，自然引来了更多村民的关注。 这些天甚至有不少村民去山前村找赵文牧，求他也到他们村子收蘑菇。 “赵老板，我们村也有很多蘑菇，你能不能也到我们那儿收啊？” 这不，这会儿又有人跟他搭讪了。 看得出来对方家境很一般，手推车上就放了两袋小麦，身上的衣服也是补丁摞补丁。 车上还坐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 赵文牧爱屋及乌，看见小女孩就特别喜欢。 毕竟自家小囡囡和赵文林家小子婷都是可可爱爱的小女孩。 “你是哪个村子的？” 他从兜里掏出几块糖，递给小女孩。 小女孩看看她爹，汉子点点头，她就怯生生地接过了糖。 “谢谢叔叔！” 赵文牧心情顿时更好了。 “我是马家六的，俺们那边多山，赵老板应该知道吧，山上真的很多蘑菇！” 赵文牧点点头。 马家六在哪儿他还是知道的，那儿确实多山，但也太多了！ 连条进村的好路都没有！ 位置也偏僻，说实话，不是收蘑菇的好地方。 蘑菇很追求收购、晾晒的时效性，一旦晾晒不及时，品相就会差很多。 所以，整个那一片儿，像什么马家六、张家堡、西北村，他全都没考虑。 “你们那片儿应该划了狩猎区吧？有人上山抓兔子吗？” “收蘑菇的话，你们那儿太不方便了。” 闻言汉子有些失望，不过还是仔细回答着赵文牧的问题。 “是划出来几座山头，允许大家去抓兔子、野鸡，但是供销社也不收这些东西，俺们也就下几个索扣，抓几只兔子冬天里做个棉袄啥的。” 山前村这边野兔产量已经捉襟见肘，光靠一个村子支撑数家国营饭店，尤其还是在大力发展野味宴的情况下，很明显持续不了太久。 除非山前村解决野兔的大规模养殖、繁育问题。 这个短期内估计不现实。 “如果我6毛钱一斤收野兔，你们愿意每天来山前村卖吗？” 汉子一听顿时大喜。 “可以啊！” 第一百三十七章 骗局＋1 三里庄，南方面粉厂。 马家六周围那么多山，野兔如果可以卖到6毛钱一斤的话，肯定能有一大笔收入。 中年汉子马文，一想到卖野兔的前景，心里就禁不住激动雀跃起来。 据说山前村不就是因为卖野味发家的吗？ “赵老板，我是马家六的生产队长马文，我可以代表马家六的村民，我们愿意来卖野兔！” 想到这儿，他郑重地对赵文牧说道。 这倒是出乎赵文牧预料了。 于是他更加认真地思考了一番在马家六收购野味的可行性。 “马大哥，头一天收购的兔子，你们能在第二天早上八点之前送到城里的老赵家小龙虾馆吗？” “如果可以的话我就收购，价格再涨1毛，7毛钱一斤！” 野味虽然不像是蘑菇，几个小时就腐烂，但也不能存放时间过长。 还是得及时处理吃掉，再不济也得处理后冷冻起来。 7毛钱，跟山前村收购价一致，却需要马家六自己运到城里。 马文想了想，如果用骡车的话，早上五点钟出门，八点钟之前肯定能到城里。 “行，没问题！” 于是等待磨面粉的时间里，赵文牧跟马家六谈定了每天100斤野兔的收购合作。 100斤野兔，去掉皮毛和内脏，能出50斤骨肉就不错了。 轰隆隆的机器鸣响声愈发刺耳，终于要轮到赵文牧磨面粉了。 这会儿磨面粉，顾客可不能当甩手掌柜。 还要自己动手将磨好的面粉装好、打包。 赵文君跟张振鹏的生意也谈完了。 姐弟二人顶着机器轰鸣声，张着袋子从出料口接面粉。 赵文牧看看这粉尘弥漫的房间，眉头紧皱。 磨完面粉，装回到车上，赵文君不停拍打着身上，整个人化身一颗白色烟雾弹。 接着又给赵文牧拍干净。 “二姐，你先稍等下。” 说完赵文牧就去找张振鹏了。 “张大哥，车间里这样可不行，早晚会出事儿！” “啊？” 张振鹏不明所以，但立刻紧张起来。 面粉厂可万万不能出事儿。 现在每天的利润有120多块钱，还解决了山东头村20多个人就业呢！ 跟所有信众一样，他现在对赵文牧的话深信不疑。 毕竟面粉厂的所有重大决策，自己都是咨询了赵文牧，按照他的建议来的。 这才有现在这一开业就供不应求的局面。 这几天，张振鹏睡觉都能笑醒。 “小赵，会出啥事儿，你快说说！” “张大哥，车间里粉尘太多了，这些粉尘对人体有害，工人最好戴上口罩，不懂的话，你就去静云厂问问郑美云，我那边工人都有防毒面罩。” “更重要的是，面粉颗粒是能着火的，一旦有人抽烟或者机器摩擦的火花引燃了空气里的面粉颗粒，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吗？” 粉尘爆炸才是赵文牧最担心的。 这会儿大家普遍防范意识不足，不排除有人会在车间里吸烟。 “啥后果？那点面粉沫子也烧不起来吧？” 张振鹏有些不明所以。 “当然不是这样，会爆炸！你听说过粉尘爆炸吗？这些粉尘均匀分布在空气里，一旦遇见明火，会瞬间全部燃烧起来。因为燃烧的太快，空气受热猛烈膨胀，就会嘭，爆炸了！” 赵文牧说着还做出一个炸的四分五裂的手势。 张振鹏顿时满头冷汗。 赵文牧的解释他听得似是而非，但不影响他觉得很有道理。 这要是真的爆炸了，何止是面粉厂没了，厂里还有那么多人呢！ 想想这种可能他就觉得后怕。 于是立刻跑去把电闸拉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 机器凭着惯性运转了一会儿，慢慢停了下来。 工人们和正在接面粉的顾客都有些不明所以。 “设备故障！暂停生产！” 张振鹏大声喊着。 他把顾客倒进去还没磨出来的小麦折合成面粉，直接取了一袋面粉赔偿给他。 又把还在等待的人打发走。 “现在应该怎么做？” 他又把目光看向赵文牧。 “首先不论是工人还是顾客，一律不允许在车间附近区域使用明火。” “然后你跟厂家咨询一下，有没有大功率的风机，让车间的空气循环起来，把这些粉尘排放出去。” “车间里和厂区最好定时洒水，保持湿润。” “我大概能想到的就这么几条，还是要做好安全培训，这些东西，最好是多咨询一下专家。” 赵文牧确实不是专家。 但这些建议也足够应付当下了。 张振鹏立刻组织整改去了。 给南方面粉厂做完安全建议，赵文牧又去了自己的静云纽扣厂。 无他，突然对安全生产不太放心。 好在纽扣厂涉及的危险项目很少，有毒气体和机器夹掉手指是重点防范项目。 还好还好，大家手指头都健全。 他不时会到厂区来，却很少问东问西，郑美云会及时把重要的事情以及一些疑惑报告给他。 充分信任和放权，这一点他很擅长。 从山前村带着自己亲手加工制作的爱心面粉，赵文牧回到了县城疗养院小区的家里。 却看见赵静、荣欣怡二人愁眉苦脸，在家唉声叹气。 “怎么了这是？” “三哥，我输了30块钱！” 荣欣怡哭丧着脸说道。 “小弟，我也输了5块。” 赵静有些不好意思，她低着头不敢去看赵文牧。 “输钱？你们赌钱去了？” 这可是稀奇了。 这个家里，除了自己，竟然还有别人会去赌钱？ 自己赌钱也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没，没，没赌钱。” 还是赵静低着头回答。 但是“赌钱”这个词语一说出口，就引得她禁不住思考起来，她们这算不算赌钱？ “行了，不就是35块钱吗，值得这样子吗？” “来，跟我说说到底什么情况，我去给你们赢回来！” 赵文牧取出一袋面粉，倒在厨房的面粉翁里。 荣欣怡一听到“赢回来”顿时来了底气。 “就是今天便民市场里面来了个摆摊的，摆了个残棋摊跟别人下棋，他如果输了，赔给别人50块；他如果赢了赢了，别人赔给他5块。” “然后我们就输了。” “噗！” 赵文牧忍不住笑了出来。 然后吹了自己一脸面粉。 “阿嚏！阿嚏！…” 他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才总算消停下来。 “哈哈哈哈，你们是不是傻，这是骗子啊！” 摆残局的骗子嘛！ 见过少说也有百八十次了。 “啥？怎么会是骗子呢？有人赢了他呀，赚了50块钱呢！” 荣欣怡大大咧咧地说道。 赵静开始凝眉细思。 “他是不是在哪儿摆象棋残局，看起来很好赢，然后有人赢了他，赚到了钱，你们就动心了，结果却一直赢不了他？” “对啊，你咋知道？我每次都是差一点就赢了呢！三哥，快说实话，你是不是也输钱了？” 荣欣怡蹦起来指着赵文牧说道。 赵文牧用力给了她一个脑瓜崩。 “啊，好疼！你干嘛打我？” 她捂着脑袋躲得离赵文牧远远的。 “他那个残局可不简单，那都是从古棋谱上找来的，看似容易取胜，实则暗藏玄机，只要走错一步，你就必输无疑！” “至于那个赢钱的，他们是一伙儿的！” “真，真的？” 荣欣怡一惊一乍。 赵静也抬起头来看着他。 这还只是最低等的残局骗术好吗？ “当然是真的！” 接着赵文牧又把自己前几天遇见的捡钱骗局说了一下。 “怎么这么多骗子啊？” 两个女孩子都忍不住感慨道。 又深深为自己被骗的事实感到羞愧不已。 赵文牧也感慨着，物欲横流，果然社会治安已经不怎么好了。 “现在人心浮动，不少人都想着抄近道、走捷径，以后诈骗、抢劫的事情会越来越多，你们出门在外一定要小心。” 赵文牧忍不住多叮嘱几句。 并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不能让赵静和小囡囡离开自己的视线。 “要想不被骗，其实很简单，不要起贪念，也不要乱发善心。” “你们想想，自己被骗是不是因为起了贪念，看到别人赢钱了，以为自己也行？劳动创造财富，不要总想着不劳而获。” “天上不会掉馅饼，如果有，那一定是陷阱。” 他这一席话，顿时让两女羞愧不已。 荣欣怡支支吾吾着不知道说什么。 赵静干脆低下头去，低低说了声。 “对不起，小弟，我错了。” 赵文牧按按她的脑袋。 “还有不要乱发善心，尤其是那些讨钱的乞丐，基本没有一个是真的。” 这会儿大部分乞丐是真乞丐，就是讨口饭吃。 对于这些人，能帮则帮。 但后世那些讨钱的乞丐，基本没有真的。 “你们在外面千万不能吃别人给的东西，不能去没人的地方，否则一旦被人贩子掳走，这辈子就毁了。” 这可不是杞人忧天，赵文牧决定把事情说得尽可能可怕一些，让她们能提高警惕。 他看着荣欣怡继续说道。 “像你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会被人贩子轮流强暴，然后卖进大山里，给没钱娶媳妇的老男人生孩子。山里你想跑也跑不掉，被人抓回来还会被毒打。” “你说可怕不？” 荣欣怡吓得打了个寒战。 赶紧去抱着赵静。 赵静也紧紧抓着手，指节泛白。 呃，有点过头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真正的高端局(上) 平阳县城，赵文牧家。 赵文牧见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也就不再吓唬她们。 他轻轻握住赵静的手。 “别怕，有我在呢。” 感受着男人宽厚温热的手掌，赵静这才慢慢镇定下来。 她轻轻拍打着荣欣怡后背。 过了一会儿，荣欣怡也从那种恐惧中走了出来。 她们刚刚就是太听话，把自己带入到赵文牧讲述的场景中了。 “其实你们今天遇到的残局骗术还只是最低等的，要不要我给你们讲讲更高级的？” 赵文牧想聊点轻松的，让她们放松放松。 也让她们见识一下啥叫真正的高端骗局。 “还有更高级的？” 果然，两位女性一听这话，立刻感兴趣起来。 “当然！” 这可是前世赵文牧亲眼所见，事后回想起来，简直惊为天人。 要说谁对人性的把握最精准？ 一定是诈骗犯无疑！ “这是一位朋友讲过的，他亲眼所见呢！” 赵文牧无中生友，信口开河。 “他有一次去京城公干，有一天闲来无事，就一个人跑去天桥闲逛。” “啊，你这个朋友是金小宝吗？不对，金小宝本来就是京城人。” “别打断我。” 赵文牧瞪了一眼这丫头。 荣欣怡缩缩脖子。 小囡囡这时候也醒了，于是赵静把她抱过来，一起听爸爸讲故事。 “天桥上有很多摆摊的，卖东西、算卦、摆残局的都有。这个朋友会下象棋，就找了个残局摊子观看。” “摊主是个头发快掉光了的老头，看上去特别淳朴老实，反正一看就是好人那种。” “啊，对，那个摆摊的老头就是这样！” 荣欣怡又插嘴了。 “你接着说，接着说。” “老头就劝他玩几局，1块钱一局，谁赢了钱归谁。他觉得自己水平一般，而且也不想赌钱，就拒绝了。” “之后走过来一个穿着打扮流里流气的年轻人，年轻人头发乱蓬蓬的，但还抹了头油，腰里扎了根皮带，手里拎着个脏兮兮的大包。” “啊，我知道，就是那种又邋遢又觉得自己很帅的人，现在好多这种人呢！” 荣欣怡就好像一个尽职尽责的捧哏。 赵文牧也不跟她计较了。 “年轻人蹲到摊前，掏出一根香烟点上，操着南方某地口音问老头多少钱一盘，老头就说1块。年轻人嫌贵，老头就说输赢都是1块钱，谁都不吃亏。” “哦，对了，忘了说了，老头是一口流利的京片子，明显京城本地人。” “三哥，你这话让我怀疑老头和年轻人是一伙儿！” 荣欣怡难得聪明了一次。 赵静也点点头。 赵文牧不置可否，继续讲述。 “年轻人就说我先看看，这一局不算，接着他就自己跟自己下了一局，然后竟然轻轻松松赢了。他就有点后悔了，早知道应该跟老头下啊！” “于是呢他就拿了1块钱跟老头下，结果很快就输了，他不服气，还是接着下，很快就输了2块钱。” “诶？这不是跟我们一样吗？难道他跟老头不是一伙的？” 荣欣怡有点犯迷糊了。 “我那朋友呢，还多少懂些棋艺，慢慢的他就看出来了，那个残局其实很精巧，一般人根本赢不了。” “就跟你们玩的一样！” 赵文牧故意提高音量补充上这一句。 赵静和荣欣怡顿时有些脸红。 “而那个年轻人，其实水平很差，招数很拙劣。他输了钱不愿意放弃，总想着把钱赢回来，结果就很执着地和老头下棋。” 说完这句话，赵文牧盯着荣欣怡。 来，继续捧哏！ 荣欣怡不说话了，她为啥输了30块，不就是一直跟摊主下棋吗？ “年轻人跟老头下棋的过程中，陆陆续续有不少人过来围观。因为这个年轻人下得太臭，还总是觉得自己很牛逼的样子，就有人看不下去了，开始说他下得不对，应该怎么怎么走。” “说话的人有好几个，其中就有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穿着中山装，夹着公文包，看起来像是企业或者机关干部，听口音也不是京城人，估计跟我朋友一样，是来京城公干的。” 荣欣怡又想起来，自己下棋的时候就有很多人指指点点。 可烦人了。 “观棋不语真君子，这些人真烦人！” “啊，对，年轻人跟你想法一样。他抬头对着那个中年人大声说你这么牛逼，你咋不来下？真是河边无青草，饿死多嘴驴。” 赵文牧接着说道。 “那中年人一看就是个干部，平时肯定没有人这么跟他说话，一时之间下不来台，就很斯文地说道，你这同志怎么能骂人呢？你下得不好就是不好啊，我说说怎么了？” “然后旁边又有几个人也帮着中年人说话，说你这年轻人说话太冲。” 讲到这里，渐入佳境，赵静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赵文牧。 荣欣怡也轻易不插嘴了。 “年轻人呢就很生气，毕竟谁也不喜欢被这么多人指责，而且他还亏了钱，本来就一肚子气。于是他指着那几个人就骂，你们少特么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结果立刻就有两三个人围住了他，还有人推了他一把。年轻人就有些心虚了，他就大喊你们欺负外地人！” “然后呢，然后呢？” 讲到这里，赵文牧却突然停了下来，荣欣怡忍不住发问。 “然后，我渴了。” “嗯？” 荣欣怡不明所以。 赵静去给他倒了一杯水。 接过杯子，赵文牧捏捏她手心。 “然后年轻人害怕了，就想转移矛盾呗。他就对中年人说，你不是很厉害吗？那咱们俩人下，一局5块钱，谁输谁是孙子！” “中年人被他这么挑衅本来就有些不爽，而且他知道这个年轻人棋艺很差，周围人也都帮他，于是就说行啊，下就下。” “然后两人就去借老头的象棋摊子，但是老头不干啊，他说你们下棋影响我做生意，要借棋盘可以，每局要给我一块钱。而且只能下残局，要是下一整局，那得多少时间啊！” 赵文牧轻轻呷了一口水。 “于是两人各自扔下5块钱，又分别给了老头5毛，由老头做裁判，就开始下棋。周围几个人也都在议论，说这年轻人就是个臭棋篓子，肯定输。” “果不其然，年轻人很快就输了。” “中年人捡起地上的十块钱就打算走，谁知道年轻人坚决不让他走，他嘴里骂骂咧咧的，说中年人赢了钱就想走，绝对不行！” “哎呀，三哥，到底谁是骗子，谁被骗了呀？” 荣欣怡感觉脑袋彻底不够用了。 赵文牧看看赵静，又看看她。 “要不你们猜猜？” 二人都摇摇头。 “年轻人这种态度，又惹得那些围观的人很不高兴，他们纷纷指责那个年轻人。那个年轻人被逼急了，从地上的大包里掏了半天，最后掏出100块钱来。他恶狠狠地把钱扔在地上，大声说再来一局，就最后一局，一盘定胜负，谁怂谁是孙子！” “中年人觉得他这是上头了，本来水平就差，这会儿又毫无理智，肯定是必输无疑啊！而且他一直被年轻人骂，心里也憋了一股子火气。于是他也从包里掏出一百块钱放在地上。” “说好了，就下这一局，你输了可别不服气。” “于是两个人摆开架势，准备新一局。” 说到这里，赵文牧不再继续往下说。 他打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沓大团结。 “你们来猜一猜，谁是受害人，猜对了我给她100块钱。” 十张大团结依次摆开，放在桌子上。 “谁又是骗子，猜对了我给她1000块。” 整整一沓大团结在二人面前晃了晃。 “我知道我知道，年轻人是受害者！” 荣欣怡抢答道。 然后她又思索了一会儿。 “中年人和人群里的一些人是骗子，那个摆摊的老头不太确定。”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就没有那么肯定了。 赵文牧看看赵静。 “阿静，你觉得呢？” “我觉得那个中年人应该是受害者。” “相比之下，他应该比年轻人更有钱，而且他们都是外地人。” 赵静思索着说道。 “那个年轻人是骗子，那些给中年人帮腔的应该也是骗子吧！” 说到那些帮腔的人，赵静又有些犹豫。 “不对吧，那些人一直在激那个年轻人，他才是被骗的人吧？” 荣欣怡反驳道。 “那些人可能是跟年轻人一起演戏呢？” “也许他们就是想让中年人觉得那个年轻人已经失去了理智。” 这么一想，赵静更坚定自己的判断了，那些所谓帮腔的人，恐怕就是跟年轻人一伙儿的。 中年人自以为胜券在握，只怕是一点点落入了别人早就布置好的陷阱。 不过仔细一想真的好可怕呀！ 这里面所有人的表现都显得是那么正常，那么自然而然，确实让人很难分辨出来。 “哎呀，三哥，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往下讲吧！” 荣欣怡忍不住催促道。 赵静亦是眼含期待。 “那好，我接着往下讲。” 第一百三十九章 真正的高端局(下) 平阳县城，赵文牧家。 赵文牧继续娓娓道来。 他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有说单口相声的天赋，或者自己跟荣欣怡搞个组合，大概就没有郭德纲于谦什么事了吧？ “年轻人和中年人这一局，出人意料，虽然中年人一开始占据优势，然而没走几步，形势急转直下，没几个回合，他竟然输了。” “年轻人这下子终于支棱起来了，他骂了几句，还指桑骂槐地咒骂了那些给中年人帮腔的人，这才抓起地上的钱，转身就想走。” “但他这下子是真的惹来了众怒，大家扯着他的衣服不让他走，说刚刚明明是他自己说的，哪有赢了钱就走的道理，让他再来下一局。青年人不干了，于是几个人就在那里拉拉扯扯。” 说到这儿，赵文牧看向眼前的两位美女。 只见二人都在皱眉思索。 仿佛自己之前的判断都有一些什么问题。 “而那个中年人有些不太敢相信这个事实，他盯着棋盘皱眉思索自己到底是哪里走错了，明明快要赢了的局面怎么就输了呢？就这么复盘了一会儿，他觉得自己想明白了，于是也想再来一局。” “毕竟100块钱对他来说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最后青年人被迫同意再来一局，但这次他咬死了还是只赌100块钱。” 赵静蹭地看起来。 “中年人又输了！” 这丫头果然不是一位好捧哏，竟然直接给剧透了。 “没错，中年人再次输了，这次两人下得时间稍微久一些，但中年人还是功败垂成，输了。” “他没注意到的是，自己已经口干舌燥，心跳加速。而原本站在他身后的几个人，现在更紧密的围拢住了他。” 赵文牧接着讲道。 到了这里事情已经基本明了。 “这一次，年轻人又赚到了100块，他虽然还是有些张狂，但也不敢过于放肆。‘老子要去赶火车了’，他这么说着，站起身来就往外走。” “一直给中年人帮腔的那些人里面，跑出两三个人来，拉住他，不让他走。年轻人跟他们的争执愈发激烈起来。” “就在这时候，中年人身后的一位戴着眼镜、长相斯文的中年人对他说道：‘你刚才不应该走炮，最后那两步你应该先走马，然后这么走车，你看这样不就赢了吗？’说着那人还给他示范了一下，果然这样走最后就赢了。” “这时候，青年人被那两三个人强拉回来了。他这会儿已经暴怒了，‘妈了个巴子的，你们合伙欺负我一个外乡人，老子跟你们拼了！老子跟你来最后一把，要是还不让老子走，老子就捅死你们！’说着青年人把所有的钱，一共300块，狠狠掷在地上。” 赵静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还有？” 她惊呼出声。 “中年人这个时候其实已经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了，所以他有些犹豫，并没有立刻同意赌局。” “但是刚刚那个悄悄给他指点的人，又压低声音跟他说，你这次肯定能赢他，这小伙子就是蒙的，再来一局你就把之前的全赢回来了。” “站在中年人身后的几人“好心人”也隐隐把他按坐在凳子上，中年人自己也在犹豫着。” 赵文牧继续讲述。 两个小姑娘已经开始额头上冒冷汗了。 “年轻人把300块钱全扔在地上后也有点后悔，他想要去捡起来，却又被人按住，‘你这个人怎么这样，不是已经押上了吗，怎么还抵赖呢？’几个人又吵吵嚷嚷起来。” “到最后，年轻人也没能把钱拿回来，他生气地质问中年人到底还玩不玩。” “中年人还在犹豫，仅剩的理智告诉他，已经输了200块了，如果再输300块，他也赔不起。” 听到这话，两个小姑娘也稍稍松了口气。 也许这场戏，到这里就能结束了。 “但是！” 赵文牧突然提高音量，把二人都吓了一跳。 “那个刚刚指导中年人下棋的人，啪地拍出300块钱。然后十分豪迈的对中年人说道，下，跟他下！赢了请我吃顿面条就行！。 “中年人好几次想着站起来离开这里，但是他身后站着的那些人死死把他围在里面，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总之他就是被人群按在了凳子上。” “当然，最主要的是，他自己也不甘心，迫切想要赢回自己的钱，于是再次和年轻人下了起来。” 听到这里，赵静和荣欣怡对视一眼。 彼此从对方眼里看到浓浓的心悸。 “中年人自以为有了别人的指点，他这次肯定能赢。” “然而没想到，青年人从一开始就变招了，他这次输得比第一局还快，没走几步就彻底惨败。” “年轻人抓起地上的600块钱转身就走了。” “之前拉着不让他走的那几个人，也很快消失不见。” 终于到了揭晓全部谜底的时刻。 赵文牧等待着，等着看两个女孩子错愕的表情。 “中年人面色惨白，站起身想走，然而那个指点了他的人却拉住他。” “同志，你把借我的300块钱还给我啊！” “啊？！” 久不上线的捧哏，荣欣怡同学，惊叫出声。 “中年人错愕地说道，我没借你钱啊，是你自己掏的钱。” “那个人顿时生气了，他胀红着脸说道，你这个人也太不要脸了吧？你要是赢了钱归我吗？我好心借你钱，你还想不还了是怎么着？” “他这话一说完，之前围绕在中年人身边的几个人全都面露凶光，盯着中年人，嘴里说着一些做人不能这样的话。中年人这时候终于醒悟过来了，他从包里取出300块递给那人，这些人才终于离去。” “呼！” 荣欣怡长出一口气。 “这下子终于结束了吧？” 就连赵静也隐隐期待着，不要再有什么后文了。 “这时候，现场只剩下我那朋友，中年人和摆摊的老头了。” 赵文牧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赵静愣愣地看着他。 突然猛地一拍额头。 “中年人正想走呢，老头拉住他，哎，同志，后面那两局的钱还没给我呢！” “中年人无奈摇摇头，掏出两块钱给了他，然后转头走了。” “老头也收拾收拾东西，起身走了。” “现场只剩下我朋友一个人。” 终于讲完了，赵文牧摊开手。 “啊！所有人都是骗子！” 荣欣怡不敢置信地看着赵文牧。 “对，所有人都是骗子！短短不到一个小时，中年人损失了492块5毛钱！” 赵文牧平视着她们。 “如果是你们，一旦卷进去了，能全身而退吗？能意识到这是骗局吗？” 被赵文牧这么审视着，两个人都有些不自信。 待稍稍思考一下后，纷纷摇头。 如果是她们，一旦卷进去了，恐怕比那个中年人还惨。 “从这个故事里面，你们得到什么启发呢？” 这可不是个简简单单的故事，赵文牧的目的在于让她们有所收获。 “不要多嘴！” 荣欣怡立刻说道。 可能觉得这个答案太粗鲁，接着补充道： “不要自大！” “不错，中年人为什么会被人骗，最开始的根源就在于他多嘴，觉得自己很厉害。我那朋友为什么没被骗，因为他没有瞎指点别人。” 赵文牧点头表示赞同。 “不要贪婪，不要被别人影响了自己的情绪和判断。” 赵静也凝眉补充道。 “是啊，其实归根到底还是因为中年人贪婪了，他要是不想着占便宜，也就不会被人骗。” “阿静，如果是你，被人骗了几百块，你会怎么做？” 赵文牧握着她的手问道。 赵静仔细思考了一会儿。 努力把自己带入进去。 “不知道，以前的我可能会想不开吧。” 她轻轻说道。 几百块可不是小数目。 当初就是因为赵文牧拿走了那6块3，成为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差点就背着小囡囡跳崖了。 这些事情，她以为赵文牧不知道。 毕竟那封信被她当时就烧掉了。 但赵文牧怎么会不知道，那是上辈子血淋淋的伤疤。 也是他今天要问赵静这个问题的原因。 “阿静，钱都是身外之物，如果你被人骗了5百、5千、5万哪怕是50万、500万，永远都不要想不开！用我在呢，无论有什么困难，第一时间来找我，好吗？” “好！” 赵静满心满眼都是他。 这一世无论遇上什么，她都不会抛下赵文牧和小囡囡。 “啊！” 荣欣怡怪叫一声。 赵静收回自己的星星眼。 “你又咋了？” 赵文牧问道。 “我闻到了爱情的酸臭味。” “受不了了，走了！” 小姑娘摆摆手，蹦蹦跳跳走了。 第一百四十章 区域销售代理 山前村，赵文牧家。 进入六月底，新一年的蘑菇采摘季正式开始，赵文牧也开始了山前村-平阳县城日常两点一线的生活。 短期来说，蘑菇业务还是他最大的一笔生意。 比小龙虾馆和纽扣厂都要大得多。 小龙虾馆一年的净利润不过二十万，纽扣厂就算是满产满销，净利润也不会超过十五万。 而干蘑菇，在去年净利润就达到了二十二万多！ 今年的收购规模预计还会扩大一倍。 虽然他不知道年底时干蘑菇价格会是多少，但想来也不可能亏本。 即便是这会儿，泉城市的干蘑菇价格也稳定在9毛8一斤。 据金小宝所说，京城那边价格则是10块1一斤。 而自己收购的平均成本大概在6毛6左右。 正常来说，年底时干蘑菇通常还会涨价，所以这个业务可以持续做下去。 不仅如此，干蘑菇干系到了几乎半个柘山公社村民的收入，光是给他收蘑菇的人就不下20个，多少家庭眼巴巴等着这笔钱呢！ 所以只要是不亏本，他就愿意把这项业务一直做下去。 其实也不可能亏钱，整个八十年代，中国经济一直在高速增长，居民收入也在飞速提高，而这自然而然会产生一个问题。 那就是通货膨胀。 也即物价飞涨。 而他收蘑菇的成本没有上涨！ 所以至少几年内，这个业务只会赚得越来越多。 蘑菇晾晒场地又扩大了一圈，甚至像苗圃一样划分成了好几个区域，不同区域晾晒不同品种的蘑菇。 还在山东头村开辟了另一处晾晒场。 所有人就跟上紧了发条的陀螺一样，飞速旋转起来。 就连放了暑假的赵子孟、还没上学的张远明、小子婷也不例外。 小萝卜头们每天都在晾晒场当童工。 为了一天5毛钱而挥洒汗水。 要知道赚钱不易，才能体谅大人的辛苦，做一个勤俭节约的好孩子。 “三哥，设备现在已经达到满产，日产量在2.8万枚以上，良品率大约99.2%。” 大资本家赵文牧坐在树荫下，看着不远处三个小屁孩欢快地翻检蘑菇。 拿起一块西瓜，给面前的郑美云递了过去。 小厂长兴致勃勃地汇报着工作。 静云纽扣厂第一阶段的目标，满产，已经达成。 “销售情况怎么样？” 眼前的小姑娘戴上了眼睛，颇有一些文质彬彬的感觉。 赵文牧觉得这样挺好的，郑美云毕竟太小，非要扮做成熟，反而有些不伦不类。 一位文质彬彬的少年厂长，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看来这段时间里，跟各种人打交道的过程中，小姑娘也在不断调整自己的形象。 “现在日销量已经达到1万3千枚，销售范围已经覆盖了周边几个县。” “主要还是以小卖铺和沿街叫卖的货郎为主。” 小姑娘不紧不慢说着。 “资金情况怎么样？钱还够用吗？” “账上还有3700块，现在已经实现资金进出平衡了。” 赵文牧想了想，确实是这样，每卖出一枚纽扣，净利润要大于生产一枚的成本。 所以现在每天1.3万销售量，回笼来的资金，足够支撑起2.8万枚的生产了。 “那就好，这样的话，账上的资金以后就会越来越多了。” 郑美云点点头。 “你们有没有考虑过找供销社合作？给他们供货或者在他们那儿代销？” 赵文牧继续问道。 “代销？” 郑美云有些不太明白这个词语的意思。 “就是把货放在他们那儿，让他们帮忙卖。每卖出一枚，给他们一些钱。” “哦哦，我明白了。我们确实去好多家供销社谈过，但人家不要我们的货，他们只要国营厂子的产品。” 郑美云想了想接着说道。 “也有几个供销社还在犹豫，三哥你说的这个代销我觉得是个好主意，改天我再找他们谈谈。” 赵文牧点点头。 “三哥，金小宝在京城找了几个有些实力的人，他们也想买咱们的产品。” 说到这里郑美云有些纠结。 “但是他们要求，咱们的产品在京城只能卖给他们，不能卖给别人。” “你看这个事情靠谱吗？” 呦呵，区域垄断经营。 为了赚钱，创新真是丛出不穷啊！ 董大姐在十多年后玩的那一套，原来现在早就有人想出来了。 赵文牧顿时感兴趣起来。 仔细回想一下掌握了核心科技的某力当初是怎么玩的，赵文牧也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你告诉小宝，让他继续多找几个有意向的人，然后把他们请过来！” “咱静云厂总得让对方看看我们的实力，顺便尽尽地主之谊对吧？” 赵文牧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 郑美云突然觉得天好像没有那么热了。 没过几天，来自京城的十几位客商就到了。 赵文牧先是在老赵家小龙虾馆招待他们。 “这座饭店也是赵老板的？” “是的，这里也是赵老板的产业，赵老板在京城还有一些地产业务。” 金小宝故意回答得模棱两可。 这话倒也没有骗人，赵文牧在京城有四合院，还出租了不少店铺。 可不是有地产业务嘛！ 一行人顿时暗暗心惊。 这些京城来的商人，原本对赵文牧是有些嗤之以鼻的。 虽然静云厂的产品很不错，在京城肯定能大卖，但是在他们心里，蜗居在小县城里的静云厂估计就比私人作坊稍稍强一些吧。 没想到，刚到平阳县就来了一个下马威。 这座小龙虾馆哪怕是放在京城，也绝对是独一档的存在了。 小地方卧虎藏龙啊，这群人心里暗暗想着。 赵文牧也端出了许久不从展示的大老板气派与风度。 这一点，他很专业。 前世经验相当丰富。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恨不得当场在关公像前效仿那桃园结义。 然而，等到了静云纽扣厂的大会议室里，赵文牧却突然换了一张面孔。 “各位！静云厂不过初创，现如今产品已经畅销泉城市，最多不过年底，便可横扫齐鲁省。我们的产品在市场上大受欢迎，供不应求的那天指日可待！” “诸位凭什么想要独占京城市场？” 这话一出，长桌对面的商人们面面相觑。 静云厂的情况他们已经看到了，机器在满负荷运转，生产秩序井然，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这做不得假。 仓库里确实积压了很多产品，但他们都是商人，不会因为这个就盲目认为静云厂销售不畅。 这还是一个慢时代，很多消息需要一定的时间酝酿。 新式纽扣还在市场渗透阶段，但是一旦渗透到一定程度，四面八方的客商就会蜂拥而来。 赵文牧所说的“供不应求指日可待”，其实没有太多夸张的成分。 但是，不管怎么说，现在产品确实积压。 京城市场上，还没有静云厂新式纽扣的一席之地。 这，便是他们的机会！ “赵老板，您这话未免有些夸大了！新式纽扣确实美观，相信可以卖得不错，但您可能不知道京城市场有多大，光是京城，养活几个静云厂不在话下！” “您不希望静云厂的产品畅销京城吗？” 一位中年商人不紧不慢说道。 赵文牧微微一笑。 “您说的不错！说实话，我对京城市场垂涎欲滴！但是京城有实力帮我卖货的人，不说有几千，也总有几百吧？我为什么要舍弃大海只要池塘呢？” “说白了，诸位想让我把京城的独家经营权交到你们手上，总得有些诚意吧？” 赵文牧双手一摊。 商人们听明白了。 独家经营权可以有。 但要付出代价。 这很合理，虽然有些出人意料，但是这确实很合理。 “赵老板，您的意思我们听明白了，您就直说吧，怎样才算有些诚意？” 还是这位中年商人发言。 看来他在这群人中的地位是最高的。 “我不需要大家付出代价！” 这话一出，大家顿时一愣。 这发展真是一波三折啊，自从进了这间办公室，大家就一直跟着赵文牧的节奏走了。 “但我需要立些规矩。” “不愿意接受的人，就只能请他离开了！” 赵文牧徐徐说道。 “立些规矩？” “什么规矩？” 会议室里一片议论声。 赵文牧压压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京城十区九县一共划分为14个区域，诸位每人负责一个区域。” “每个区域都有一定的销售指标，如果连续两个季度销量不达标，我就要换人来负责这一区域了！” 郑美云、金小宝和李三儿顿时眼前一亮。 这法子好啊！ 之前他们对这件事情一直很犹豫，无非就是担心这么几点。 一是自己选定的经销商能力不足，垄断了市场却卖不出去产品。 其次就是经销商尾大不掉，说实话，担心这个问题有些过早了。 赵文牧教导过他们，要学会抓主要矛盾的主要方面。 经销商德不配位，其能力配不上分给他的大片江山。 这就是主要矛盾的主要方面。 但是现在，赵文牧给出了解决方案。 行就上，不行滚蛋。 你行还是不行，我说了算！ 这些人都在京城经营一些产业，自然不是铁板一块，甚至很多人本来就彼此对立。 一旦有哪个区域空出来了，其他人必然如饿虎扑食，疯狂争夺。 获利的，还是赵文牧这个手执鱼饵之人。 第一百四十一章 返点制度 山前村，静云纽扣厂。 会议室里只有一片粗重的喘息声。 说实话，赵文牧的要求很合理。 良才善用，能者居之，谁也不允许占着茅坑不拉屎。 对于这个规则本身，大家很难拒绝。 然而销售指标本身，却是人为设置的。 “赵老板，这个销售指标怎么设定？” 卖出更多的产品，自然对所有人有利，但是过高的销售指标，却不是商人们乐意见到的。 “销售指标根据各个区域的人口、经济情况来设定，由美云和诸位商讨，不是由我随意指定，这一点大家可以放心。” “初始的销售指标不会过高，但也不能过低，如果一开始就不能达成一致，那这片区域也只能换人！” 将京城划分为14个销售区域以及销售指标设定，可不是简简单单几句话就能达成一致的。 郑美云和厂里的销售团队恐怕要跟这群人battle个三天三夜才行。 但这些细节，赵文牧不会参与。 不管怎样，他这话还是很大程度上安抚了众人。 于是他接着说道： “划分销售区域后，每一位区域销售代理负责本区域内产品的销售，然后尽可能发展自己的二级、三级经销商，任何人不允许向别的区域销售产品！” 所有商人这次非常统一地点点头。 这一点他们认可。 谁也不希望别人到自己的地盘上挖墙脚，无序竞争只会让所有人的利益受损。 “静云厂会制定一个最低批发价格，所有区域代理不得低于这个价格向外出售商品！” “这一点相信大家也能够理解。” 这一条很重要。 它保证了静云厂和区域代理的双赢。 稳定统一的批发价格，保证了区域代理有一个合理的利润空间，禁止互相之间的价格战，他们之间的竞争会更加理性。 大家只能想别的办法来做大市场，做大蛋糕，而不是想方设法从别人手里抢蛋糕。 京城蛋糕做大，静云厂可以出更多货，自然而然成为最大赢家。 这种价格联盟，真正损害的其实是消费者的利益。 消费者接触到的终端零售价，会始终在一个较高的价格平稳运行，不会有剧烈波动。 消费者永远买不到便宜货。 人的心理很古怪，一旦他曾经买到过便宜货，那么他就不愿意再买贵的了。 也即所谓的锚定心理。 一个较低的价格成为了“心理锚”，消费者只接受心理锚附近的价格水平。 股市里，这一点经常被庄家用来收割散户。 所以，恶性的价格战，最终只会导致产品价格、销量双双崩溃。 赵文牧绝对不允许这种情况出现。 现场的商人们都是人精，稍稍一想，就发现所有这些规矩其实都是双赢的。 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 “所有的产品，一律是先收款后发货！” 这一点是必须的，静云厂可没有那么多流动资金。 仓库里积压的产品就已经让郑美云眉头紧绷了。 “这一条，没得商量！所有的客户，全部是先付款后提货，这是静云厂的原则。” 看着会议室里一片吵嚷，赵文牧补充道。 到目前为止，其实除了“销售指标”外，其他条件、规矩对这些商人们来说，都是可以接受的。 大家的主要心思也在“销售指标”上。 之后就是郑美云等人的战场了，赵文牧功成身退，不做久留。 郑美云、金小宝、李三儿跟这批京城客商苦战了两天两夜。 一直到第三天，所有人顶着熊猫眼，签署了合作协议。 京城市场最终被划分为14+1个区域，每位商人领到了独属于自己的一份。 崇文、宣武作为单独一处特殊区域，只设立一家门店，主要意义在于展示静云厂的产品。 有点像后世的旗舰店。 毕竟这两个区域人口少，面积小，地位却非同凡响。 除此之外，每个区域代理也领到了独属于自己的销售指标。 销售指标不是静态不变的，以后每年都会调整一次。 毕竟随着经济发展，人们的消费力在不断提升。 总体来说，大家还是比较满意的。 当然了，最开心的还是郑美云。 因为按照目前的销售指标，静云厂将直接满产满销！ 毕竟哪怕是这十几个商人良莠不齐，那总归是一整个京城市场，填满静云厂小小的两套设备，简直不要太容易。 签完协议，所有人如释重负。 然而，赵文牧却突然抛出了另一个重磅炸弹。 “各位！销售指标按季度考核，如果连续不达标，就按照协议约定换人！” “但是，如果连续超额完成，也会有奖励！” 这话一出，所有人顿时竖起了耳朵。 大家当然希望超额完成，毕竟本来就是卖得越多，赚得越多。 现在竟然还有额外的奖励？！ “如果连续两个季度，超额完成20%以上，那么第一个季度的提货额将会返还2%。” “如果接下来的一个季度还是超额完成20%以上，那么前两个季度的提货额会再次返还2%。” “如果第四个季度还是超额完成20%以上，那么全年的提货额会再一次返还4%。” 也就是说，如果全年每个季度都能超额完成20%以上，那么第一个季度的提货额会返还8%，第二个季度的返还6%，第三个和第四个的返还4%！ 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考虑到作为中间商，这些区域代理的利润率本来就不会特别高。 再扣除掉各种成本，他们实际的净利润最多不过20%左右。 这笔返利，直接可以将利润增厚三成！ 区域代理们顿时乱作一团。 大家激烈讨论着。 赵文牧这次没有打断他们。 喜悦的时刻，自然要尽可能长久一些。 这个方案不是赵文牧拍脑袋决定的，而是跟郑美云、金小宝、李三儿他们详细讨论过后确定的。 “三哥，这样虽然会降低我们的毛利率，但是销量增加了，净利润会更高！” “大家扩展销路的积极性会更加高涨！” “对对！” 紧接着郑美云就有些忧虑起来。 “三哥，这样的话，咱们的产品用不了太久就会供不应求了。” “是啊！” 其他人也皱眉思考起来，不过这次思考的却是如何扩大生产。 “美云，多久之后会供不应求，在这之前如何扩大生产。这个问题就交给你了！” “还有就是，缺钱的话也得你自己去解决。” 赵文牧按按小姑娘脑袋。 郑美云小脸顿时皱巴成一团。 扩大生产，说得容易，办起来难于登天。 首先，机器设备去哪儿买？而且他们可等不了一年半载，最多只有几个月时间。 其次，买设备的钱哪里来？静云厂现在流动资金根本就没有盈余，就算是这帮区域代理开始打款，金额也不会太高。 要知道赵文牧的两套设备就花了21万呢！ 静云厂怎么也不可能在几个月内积累21万的流动资金。 但不管怎样，这个挑战，她郑美云接下了。 销售的问题，是大家努力的结果，其中赵文牧贡献了很多，所以郑美云对自己这个“满产满销”的成色，心里其实稍稍有些不满意。 小姑娘希望挑战，喜欢挑战。 唯有挑战，才能证明自己。 她仰起头，又重重点头。 “三哥放心！” 关于返点，其实还有一个陷阱。 那就是返还的不是现金，而是静云厂的纽扣。 赵文牧承诺的返点，会按照金额，折算成静云厂的产品，无偿送给代理们。 “三哥，这样可以吗？区域代理会不会不干啊？” 赵文牧阴恻恻地跟众人说明这一点后，李三儿有些担心地问道。 金小宝也有些担忧。 “不怕！返点本来就是咱们额外给他们的，不管是纽扣还是现金，都是他们白白得到的！” “他们可能会不高兴，但没有人敢闹事，更没有人愿意放弃返点！” “毕竟咱们的纽扣也能卖成钱！” 郑美云思考了片刻后坚定说道。 小姑娘眉宇间颇有些杀伐果断的锐气。 “不错！返点只是我的口头承诺，并没有规定必须是现金！” “以后，返点是静云厂的纽扣，会从潜规则变成明面上的规矩！” 赵文牧拍拍李三儿肩膀。 “三儿，你觉得我有欺骗他们吗？” 李三儿颇有些尴尬。 “没，没有，三哥。” “三儿，小宝，记住了，人无信不立！但是，任何赐予必然会有代价！” “返点就是静云厂给区域代理的赐予，表面上看是一种单方向的赠与，但是实际上，区域代理为了超额完成指标，就会被迫囤货，因为只要他付了款提了货，我们就认可他完成指标了！” “至于他有没有卖出去，那是他自己的问题。” “这样，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 赵文牧笑着问道。 然而郑美云几人只觉得这笑容里隐藏着无尽杀机。 “最后的结果就是，区域代理的钱，全都变成了我们的产品，他的仓库里躺满了静云厂的纽扣。” “他再也没有能力去经营其他家的纽扣，只能乖乖给咱们卖命！” 赵文牧不待众人回答，自顾自说道。 这话一出，现场一片倒抽冷气声。 紧接着又齐齐闭紧了嘴巴。 赵文牧看着目瞪口呆的三人。 “三哥，你也太可怕了吧？” 郑美云惊呼出声。 这已经说不清是阴谋阳谋了，总之，这些代理只会跟静云厂深深绑定在一起。 静云厂事情暂时告一段落。 家里的小姑娘们却闹着要去南方看看。 第一百四十二章 执意去深圳的赵文秋 山前村，静云纽扣厂。 “哇！赵老板，你现在发达了呀！”。 赵文秋嘻嘻笑着，从侧旁跳出来，拍着赵文牧肩膀说道。 “呦！文秋评论员，彼此彼此！” 赵文牧抱拳拱手道。 小丫头昨天从京城回来，还拐带了自己的小姐妹，郑晓文。 虽然之前赵文牧在电话里说过静云厂这事儿，赵文秋看着偌大又秩序井然的厂区，还是忍不住惊叫连连。 郑晓文也是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自从寒假里在学报发了那篇关于经济特区的文章之后，赵文秋听从老哥的建议，陆陆续续给一些报纸投稿。 她现在已经是两份日报的特约评论员，基本每周都有一两篇关于时政的评论文章发表。 妥妥的文秋小评论员！ “话说你现在一个月稿费也不少吧，还要来压榨我？” 赵文秋这会儿正缠着他，想要从他这里捞点好处。 谁知道小丫头听完这话，竟是也不反驳。 她现在确实收入不菲，每个月光稿费就能收到40多块钱，学校生活本就花销不大，这些钱绰绰有余。 她两手放在小腹，十指互相缠绕了许久，才哼哼唧唧说道： “我，我想去深圳看看！” “啥？” “我想去深圳看看，还缺点路费，你赞助赞助我呗！” 她这次终于仰着头大声说道。 郑晓文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沉默不言。 虽然她是被赵文秋强拉来的，但是去深圳是她们共同的计划。 “我也去！我也去！” 赵文牧还没开口呢，荣欣怡连忙喊道。 “你去深圳干嘛？” “不对，你们去深圳干嘛？！” 赵文牧看着眼前跃跃欲试的几个小姑娘。 “我要写一篇有关开放的深度文章，需要到深圳经济特区实地考察！” 赵文秋说得理直气壮。 就好像她当年叉着腰跟刘素芳说自己要买《西游记》，是为了陶冶古典文学情操一样。 又好像赵子孟拜托荣仁一爷爷买吃豆人游戏软件时，说自己是为了学习编程。 “晓文，你呢？” 赵文牧又看向这位小客人。 郑晓文有些拘谨。 “赵大哥，我就是想去见见世面。” 不得不说，这个答案其实很合理啊！ 赵文牧点点头。 “你呢？” 荣欣怡只是心血来潮，就是想跟赵文秋一起出去玩罢了。 她眼珠子咕噜噜转了会儿，突然想到一个很好的理由。 “我大伯这段时间在广州哎，好久没见他了，我想去看看他。” 赵文牧：我信你个鬼。 不过荣仁一确实在内地，她们去深圳的话，大佬肯定会安排时间见见自己侄女。 把几个小姑娘托付给荣仁一，保证能让她们这趟深圳之旅印象深刻！ “你们负责给静云厂、小龙虾馆和蘑菇收购制作一套更规范的账务标准，我就赞助你们1000块钱，咋样？” “对了，还有二姐那里的账目。” 眼前有三位高学历人才，必须发挥出她们最大的价值才对！ “耶！同意！” 赵文秋和荣欣怡高兴地击掌庆祝。 “但是，咱娘那里，你自己去搞定！” 刘素芳要是知道她们要去南方，怕不是会把赵文秋屁股打成八瓣。 赵文牧想想这场面就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赵文秋也是一哆嗦。 “三哥，你帮我去说说呗！” “不去！” 赵文牧直接闪人。 赵静和荣欣怡有一个多月的假期，赵文牧打算带媳妇和小囡囡一起去京城住几天。 辣么大个院子呢！ “小弟，现在这么忙，咱们跑去京城玩真的没问题吗？” 现在正是一年里最忙的时候，几乎到处都缺少人手，他们在这时候出去玩耍，赵静总觉得有些心虚。 但这不妨碍她开心地收拾行李。 京城的大house，她还没住过呢！ “没事儿，咱都忙了一整年了，休息几天不影响。” 赵文牧看着她忙里忙外，很快就把行李箱收拾得规规整整，想帮忙却又插不上手。 需要带什么衣服，又分别在哪里，赵文牧的、小囡囡的，全都在赵静脑子里。 清清楚楚。 赵文牧看着她熟稔的模样，这才突然意识到，其实哪怕重生回来，还是赵静在照顾他和小囡囡。 “阿静，有你真好。” 赵文牧从后面抱住她，头贴在轻薄的印花衬衫上，瓮声瓮气说道。 赵静轻轻拍拍他的手，语气轻柔舒缓却又颇有些无奈。 “乖，别闹，我先收拾东西。” 赵文牧不松手。 她就只好这么乖乖站着，让他抱着。 片刻后，赵文牧松手，她又继续收拾东西。 “麻麻，要抱抱。” 小囡囡张着双手跑过来。 赵静顿时停下手上的动作，笑眯眯地等着她扑到自己怀里。 “啪叽！” 小家伙竟然左脚绊右脚，摔在了地上。 好在自从小家伙开始学走路，赵文牧就在家里铺了厚厚的地毯。 可是花了不少钱。 小家伙摔倒在地上，竟然干脆把头埋在地毯上不起来了。 确定她没有受伤，赵文牧拎着小家伙衣服，把她从地上拎起来。 “呼呼，不疼。” 小家伙一边轻轻拍着地毯，一边给它吹气。 因为她磕到的位置，正好是一只小狗的图案。 “好啦，小狗狗不疼啦！” “你疼不疼呀？” 赵文牧蹲下来，看看她的小手小脸。 “不疼，小狗狗磕疼了，对不起。” 说着又用粉嫩嫩的小手去摸小狗。 “爸爸给你要只小狗来养好不好？” 赵文牧捏捏她的小脸蛋。 “好呀好呀！” 小囡囡顿时高兴起来，不停拍打着小手。 “那你现在乖乖听话，爸爸带你去洗漱好不好？” “好~” 软软糯糯的声音，让人心都要化了。 这一次小家伙无比配合，乖乖地洗脸刷牙。 以往每次给她洗漱都要折腾十多分钟，每每看着到处都是的牙膏沫，赵文牧就头疼不已。 把小家伙送回卧室睡下。 赵文牧又回到书房。 赵静在整理小囡囡的一些旧衣服，其实还挺新的，不过她长大了穿不下了。 其中有不少是荣仁一从香江寄来的，柔软轻便，小孩子穿非常舒服。 她准备送给宋芸，小孩子嘛，无所谓男女的，衣服都差不多个样子。 小囡囡的旧衣服有一个专门的小箱子，她正蹲在地上翻找，赵文牧突然从后面把她给“端”了起来。 “哎呀，你别闹！” 赵静语带嗔怪，然而听在赵文牧耳里，只觉得心头更痒。 被这样抱着，赵静只觉得这个姿势诡异别扭，双颊飞快染上红晕。 赵文牧把她放在桌子上。 赵静立刻想起了上次被“捆绑”的经历，顿时更加心慌。 出人意料的是，赵文牧只是把她放在桌子上。 然后就专心致志地给她揉捏小腿。 赵静一直紧绷着神经，也紧绷着身体。 可是赵文牧始终没有多余的动作。 他表示，这么一双紧致修长的腿可以玩一年。 “就这？” 赵静呢喃着内心的疑惑。 “就这？你想要啥呀？” 赵文牧顿时额头直跳。 这妮子竟然说“就这？” 看着眼前男人饱含深意的笑容，赵静此刻深深后悔自己的口不择言。 但她知道，已经不可挽回了。 她越挣扎，眼前的男人越兴奋。 想到这里，她恶向胆边生。 使劲点点头。 “嗯，就这。” 然后迅速躺平，一动不动。 赵文牧被眼前这变故给惊呆了。 他伸手摸摸赵静额头，嗯，没发烧。 再看看对方紧闭的双眼和颤抖的睫毛，以及那似笑非笑的样子。 呵呵，有意思。 赵静没有看到赵文牧那邪魅的一笑。 她只听见对方似乎是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她才偷偷睁开眼睛。 咦？赵文牧果然不在了。 难道是生气了？她顿时有些着急起来。 然而就在她刚要有所动作时，脚步声再次响起。 她立刻闭上眼睛。 “哎，饿了，吃个饭吧！” 赵文牧随口说着，似乎是把几个盘子放在了桌子上。 赵静继续紧闭双眼。 一双手攀了上来。 熟练地轻解罗裳。 女人颤抖着睫毛，却努力让自己一动不动。 片刻后，冰冰凉凉的触感传来，似乎是什么东西放在了肚脐。 紧接着是两片仿佛生鱼片一样的东西放在了小囡囡曾经最喜欢的地方。 …… 桌子上的女人已经羞涩难当，然而那个男声却在不紧不慢说着： “此情此景，怎么能没有酒呢？” 清冽的白酒倒在精致的玻璃杯里。 男人轻呷一口，继而抚上红唇。 …… 赵文牧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床上已经没有赵静和小囡囡的身影。 桌上有一杯蜂蜜水。 “啪！” 回忆起昨晚的一切，他忍不住狠狠拍了一下额头。 大意了！ 某人自己把自己送上门，他当然是却之不恭。原本已经胜券在握，却在最后关头嚣张了。 竟然给媳妇灌酒！ 那妮子一斤白酒走路都不带飘的好吗？ 不过也还好了，该吃的都吃到了。 想到这里，禁不住开心起来。 “咱们老百姓啊，今儿真高兴~~” 山前村的赵文秋几个小妮子也很高兴。 因为老娘同意她们去深圳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二环里有套房 142章被屏蔽了... 山前村，赵家老宅。 其实事情远比想象的顺利。 因为刘素芳压根没有反对她们去南方。 刘素芳的认知很朴素，孩子大了，又是大学生，有自己的主意了。 她和赵学海只是普普通通的农民，这些事情他们既然不懂，就不要拖孩子的后腿。 说白了，就是赵文秋那套说辞她信了。 但是刘素芳也一再强调必须保证安全，这一点保证不了的话，那她们还是别想去。 至于怎么着才算安全，由赵文牧来评判。 好吧，压力来到了赵文牧这边。 赵文牧也没有啥好办法。 只能遇事不决郑光明。 拜托郑光明陪几个小姑娘一起去深圳。 郑光明是凡有所求，无不如愿。 赵文牧给了几个小姑娘1000块钱，又给郑光明随身带了2000块。 荣仁一那边也打过招呼了，几个女孩子一到深圳，荣仁一就会派人接上她们。 大佬有人有钱，相信能把她们照顾得很好。 咣当咣当的火车在泉城分道扬镳。 有人往南去，有人朝北来。 赵文牧背着小囡囡，牵着媳妇的手，又一次踏足京城的土地。 七月的京城，喧嚣、燥热。 一岁半的小囡囡，有点沉，有点吵。 跟上一次不一样，这次他们不必分居两室。 因为，他们， 二环里有套房。 古朴浑厚的三进大院，将京城的喧嚣、燥热阻隔在外，唯独把历史积淀下来的沉稳、清凉拢在院落里。 关上层层大门，一家三口在这闹市区里，有着独属于他们的一片天地。 小夫妻带着乖巧可爱的女儿在景山俯瞰紫禁城，远眺城市中轴线。 在颐和园拨动船桨，体会历史中的那些人物曾看过的风景。 在圆明园瞻仰遗迹，回味着这个民族曾经的艰难与屈辱。 陶然亭公园、明十三陵、香山、天坛、南锣鼓巷… 当然少不了大栅栏商业街和王府井。 在这里，有很多家商铺，还在源源不断地给他们创造着财富。 这座城市，古朴，大气。 这座城市，鲜活，生动。 每分每秒，都有新鲜的事物在这里诞生。 也有旧的时代在这里终结。 但这里终归不是他们的家。 有着三百年历史的床榻，也在一次剧烈运动后轰然垮塌。 娇小的女人嘻嘻笑着。 看着自己的男人满头黑线，大半夜吭哧吭哧的修理木床。 “小弟，我们改天就回去吧！” 赵静收敛起笑容，时不时伸手揉着屁股。 嗯，摔得有点疼。 “嗯，改天咱就回去！连床铺也不欢迎老子了！” 谁能想象做到一半突兀到来的失重感。 吓出毛病来算谁的！ “阿静，你有没有伤到哪里？” 赵文牧关切的问道。 两个人的重量同时砸在她娇小的身子上，想来也不好受。 “没事儿，没事儿，就是屁股有点疼。” “嘻嘻。” 她又没心没肺地笑起来。 太好笑了，能记一辈子的那种！ 赵文牧揉揉她的头发，干脆也不修理了。 把床上的被褥抱起来，直接换了一间卧室。 反正有那么多房间！ 而就在赵文牧和赵静准备返回平阳县的时候，荣仁一来了京城。 荣老板准备在羊城开立中国第一家五星级酒店，为此经常奔波在香江-羊城-京城之间。 “小赵，你们二位跟我一起去羊城吧！” “新的酒店有一些问题需要你的建议，欣怡她们还在深圳玩耍，你们也一起去玩玩嘛！” “还可以顺便去香江玩玩！” 荣仁一盛情相邀。 之前他已经邀请过好几次。 赵文牧斟酌了一下，只好却之不恭。 小两口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一起去羊城。 赵文牧不可能放心赵静一个人带着小囡囡回家，不仅如此，粤省作为改革开放桥头堡，有很多东西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很新奇。 赵文牧也希望赵静能亲眼看看。 前往羊城的介绍信、机票自然包在荣仁一身上。 光是乘坐飞机这一项，就是足够新奇的经历了。 八十年代初期的飞机，赵文牧前世也没有机会体验。 机票就跟收据、发票一样，都是手写的，而不是机打的，上面注明了乘机人的姓名、行李重量、航班号等信息。 机票价格是98元。 差不多是普通人三个月工资。 不可谓不贵！ 80年建成的首都机场一号航站楼面积足足6万多平方米！ 不错，在眼下当得起“足足”两个字。 虽然后来的二号航站楼足有三十多万平方米。 赵文牧、赵静二人仿佛是荣姥姥进了大观园，一路上东张西望。 执行这次飞行任务的是一架苏联产伊尔-18客机。 这是一架涡轮螺旋桨客机，核定载客量约有80人，但是飞机上实际只有20来个人。 票价过高、买票困难，导致这个时代的客机上座率普遍很低。 这会儿票价都是固定不变的，没有打折机票。 实际上这趟航班有20多个人已经是上座率很高了。 登上飞机，真正极致的服务才刚刚开始。 飞机座位很宽敞，加之上座率低，大家的空间就显得特别充裕。 荣仁一哪怕是在飞机上也要处理工作，所以跟他的秘书等人坐在一起。 赵文牧一家三口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小囡囡趴在窗口好奇地张望着。 飞机上只有一名乘务员，个子高挑、身着白色制服的乘务员小姐姐给每位乘客发放了巧克力、口香糖。 还有一包5根装的熊猫牌香烟。 没看错，香烟！ 口香糖和巧克力是为了让乘客在飞机起飞的时候更舒服一些。 而熊猫香烟是纪念品。 这会儿，买得起机票、有资格乘坐飞机的可以说是社会上流人士，飞机上抽烟是航空公司的卖点之一。 飞机升空并且飞行平稳后，乘客可以直接在座位上吸烟，每个座位扶手都有盛放烟灰的暗格。 这就十分神奇。 当看着荣仁一大佬掏出雪茄，秘书给他熟练点上的时候，赵文牧都惊呆了。 荣仁一抽了两口又突然反应过来，赶紧给熄灭了。 倒不是不允许抽雪茄。 而是赵文牧身边有小宝宝。 在1982年，一架从长沙飞往广州的中国民航伊尔18飞机，在飞行途中，因为旅客吸烟引燃地板发生火灾，最终造成25人遇难。 也是因为这件事，1983年起中国民航开始实行禁烟。 说回旅程。 更神奇的还在后面。 飞机飞行平稳后，乘务员小姐姐又来了，她先是给大家分发了报纸。 让大家可以打发这漫长的时间。 接着在一番介绍后，开始给大家唱歌。 香港之恋、小城故事、甜蜜蜜… 竟然是邓丽君专场。 一首首新旧情歌娇而不作，哀而不伤，叹而无痕。 柔肠百转有时痴，缱缱绻绻一线牵。 让乘机的众人顿感心绪轻松。 飞机上的午饭也相当可口，这会儿飞机餐已经不再仅仅是蛋糕面包和饼干等方便食用的冷食，各种热食已经登上历史舞台。 饮料则是更加丰富多彩。 有汽水、可乐、桔子水，甚至还有咖啡。 可以说是相当时髦了。 看得出来，航空公司尽可能地把更多新鲜、时髦元素搬到了飞机上。 “先生，您要不要来一杯茅台酒？” 乘务员笑眯眯问道。 赵文牧愣了愣，过了一会儿才发应过来。 “呃，来，来一杯吧。” 不多时，一杯清亮的茅台酒递到了赵文牧面前。 赵文牧闻了一下。 嗯，白酒的味道，是不是茅台不知道。 递给了赵静。 赵静轻抿一口，眼睛微微发亮，点点头。 午饭后还有各式水果、蛋糕、奶糖等小食。 乘务员就好像是一只勤劳的小蜜蜂，在座位之间穿来穿去。 “你好！请问飞机上是一直提供茅台酒的吗？” 吃过午饭，乘务员小姐姐也终于空闲了下来。 赵文牧趁着这个机会，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是的，先生，这是我们航空公司和茅台酒厂的一项合作。之前只要乘坐飞机就可以获赠一瓶茅台酒，从去年开始改为根据乘客需求提供了。” 乘务员很耐心地回答道。 还给小囡囡拿了一小块蛋糕来。 “谢谢姐姐！” 小家伙软软糯糯的道谢。 也不知道是谁教的，这小家伙现在见了女孩子竟然都是喊姐姐。 飞机体量很小，远远比不上后世波音787、空客a380这一类巨无霸飞行时来的平稳。 随随便便来点气流，就感觉震荡得厉害。 这让赵文牧稍稍有些提心吊胆。 好在飞机顺利且平稳的落地羊城。 有些湿热的风吹在身上，顿时就让人觉得粘乎乎的。 出发以前，荣仁一就给深圳打了电话，这会儿赵文秋她们也刚刚从深圳赶了过来。 “好热，爸爸！” 小囡囡刚出机场就不高兴地揪爸爸耳朵。 “囡囡，放手！下来自己走！” 赵静叉腰瞪眼，小家伙乖乖地把手放下来。 不过赵文牧没把她放下来。 这么小的小家伙，走不了几步路就热坏了。 他可舍不得。 好在早就有车等在了机场外面。 荣仁一专门安排了一辆皇冠轿车给赵文牧。 “小赵，这几天你就用这辆车吧！” 于是，皇冠轿车连同司机兼保镖小吴，就暂时归赵文牧了。 “三哥，我们去逛逛海丰吧？” 赵文秋神神秘秘说道。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东方宾馆 羊城，东方宾馆。 荣仁一下榻的东方宾馆是是周总理亲自批示的国庆十周年献礼三项重点工程之一，也是1990年全国首批三家五星级酒店之一。 它虽然没有多么奢华宏伟的外观，但是方方面面都能体现出跟普通国营招待所的不同。 毕竟作为新中国南大门的首家高端涉外宾馆，它有着特殊的历史使命，承担着重要的政商及外宾接待任务。 “小赵，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来羊城开酒店吗？” 走在东方宾馆极具特点的中国东方雅致园林景观院落里，欣赏着周围的亚热带气候独特风韵，荣仁一饶有兴致地问道。 “荣叔，羊城是中国对外开放的南大门，以您的身份、地位，在这里开办一家极致豪华的涉外大酒店，于公来说，大有裨益。” 赵文牧思索片刻，轻声说道。 荣仁一在海外华人华侨中有着极高的地位，他在内地的一举一动，都会牵动众多华人华侨的心。 而在改革开放之初，外资的主要来源，就是这些心系祖国的海外华商。 荣仁一所建设的酒店，可以服务这些来内地投资的华人华侨。 这会儿涉外酒店奇缺，很多来华公干的外国人对此颇有怨言。 不仅如此，这座酒店更是一面旗帜，能够号召更多人来华投资。 “当然了，荣叔，在这个过程中，您也会收获颇丰。” “沉睡许久的巨龙一旦醒来，必然如山呼海啸，势不可挡。顺之则昌，逆之则亡！您说是吧？” 赵文牧不紧不慢说着，笑眯眯看向荣仁一。 就仿佛二人只是在聊今天的天气。 荣仁一心里微微一震。 他摆摆手，对身旁的秘书说道： “你先回去吧！” 待秘书走远，他才开口说道： “是啊，历史大势不可违逆，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很幸运，我从一开始就走在正确的方向上。” 然后便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不过我们的发展终究是比别人慢了一步。” 赵文牧收敛起脸上的笑容，神色端正肃穆。 是啊，眼前这位大佬的段位，即便是前世，也是远超自己。 又怎么会误判形势？ 而且荣仁一确实有一颗赤子之心，他做很多事情，都有着为国家、为民族做贡献的考量在。 总之，这是一个值得敬畏和尊重的前辈。 “荣叔，欧美早在两百多年前就已经开始了工业革命，即便是这样，这些年新加坡、高丽、樱花以及香江地区，这些后起之秀，仍然只用了很短时间就迅速缩小了与它们的差距。” “中国人民勤劳勇敢、坚韧好学，我们从现在开始奋起直追，为时未晚！” 说到此处，赵文牧坚定而自信，由内而外散发着磅礴的气势。 荣仁一也被这股气势所感染。 他拍拍赵文牧肩膀。 “果然我还是老了，后生可畏啊！” “我所要建设的这座高水平酒店，将会是号召海外游子一起共建家乡的大旗！不只是羊城，还要在京城、上海、南京建设更多的高级酒店！每一家酒店，都要达到国际五星级水平！” 荣仁一眺望着远方，刚刚稍稍有些佝偻的身子，此刻笔挺如松。 回到住处，赵文牧注意到标号2419的房间门口还挂了一个小小的牌子： “交易会住房办”。 看到这个小牌子，荣仁一轻笑一声。 “小赵啊，你是不知道，我前几年第一次来参加广交会，差点就露宿街头喽！” 赵文牧顿时感兴趣起来。 “羊城的涉外宾馆太少了，一到广交会就满足不了需求。我的秘书给交易会住房办发来的订房信件在路上耽搁了，结果我人到了，信还在路上。” 回忆起那一晚的经历，荣仁一也颇为感慨。 这个“交易会住房办”，其实就是专门集中协调广交会客商住宿问题的临时机构。 广交会期间，这里的工作人员都是从东方宾馆、流花宾馆、白云宾馆等处挑选的精兵强将。 在展会期间，住房办24小时运转，帮助外商解决住宿问题。 “到达羊城的飞机是在凌晨落地，我到这儿的时候都快要一点了，当时等在这个房间外面的人一直排队到了大厅那边。” “工作人员不停地给各个酒店打电话，看有没有房间空出来，结果当晚全都住满了。大家都等得很心急，我记得有个德国来的客商大声嚷嚷着以后再也不来了。” 赵文牧想象着当晚的情景，确实怨不得这位德国客商会生气。 这个年代能来中国做生意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碰上这种事情，很难心平气和。 “最后没有办法，只好安排了渡轮，把大家都送到了番禺，等到了那边已经差不多凌晨三点。” “后来我听说那个德国人第二天就回国了。” 荣仁一无奈笑笑。 “后来我就在番禺那边捐钱修建了一座宾馆。” 正是这次经历，让荣仁一萌生了在内地建设酒店的想法。 后来就有了建设一系列高档酒店的计划。 “今晚你好好休息吧，明天我们一起去工地看看。” “好。” 告别了荣仁一，赵文牧回到房间。 很不幸的是，这次他还是只能和郑光明一个房间。 休息片刻后，赵文牧拨通了前台的电话总机。 “麻烦帮我接1208房间。” 赵静、荣欣怡住在1208房间，当然，还有小囡囡。 这会儿东方宾馆房间内有电话，但是必须先拨到总机，需要总机转接到对应的服务部门或者房间。 不一会儿，赵文秋的声音响起来。 “喂，你好，请问你找哪位？” “是我，你哥。” 赵文牧言简意赅。 “呀！三哥啊！” “囡囡!囡囡快来，跟爸爸说话！” 赵文秋第一反应竟然是喊小囡囡来接电话。 “喂，是囡囡吗？我是爸爸呀！” 赵文牧温声细语说着。 “爸爸！是爸爸，爸爸你怎么到这里面来了？” 说着赵文牧还听见磕电话机的声音。 接着便是赵静的惊呼。 “囡囡，不能碰！” 看来小家伙儿是想把爸爸从电话机里倒腾出来。 赵文牧又跟小家伙说了一会儿话。 终于让她明白了爸爸不在电话机里。 “喂，小弟，有什么事情吗？” 换了赵静接电话。 “媳妇，这边晚上有灯光夜市，待会儿要不要去逛逛？” “好呀，好呀！去！” 抢着回答的是赵文秋和荣欣怡。 确切地说，平阳县的便民市场也是一种灯光夜市。 嗯，便民市场毕竟有两排路灯呢。 而且还在今年换上了功率更大的灯泡。 亮灯的时间也延长了。 然而跟羊城的灯光夜市相比，完全是小巫见大巫了。 只见不算宽阔的马路两边，档口鳞次栉比，每个档口前还都挂着一个硕大的灯泡。 整个夜市就是灯泡和人流的海洋。 “你们手牵手拉紧了，谁都不能一个人行动，知道吗？” 赵文牧把小囡囡抱在怀里，握住赵静的手，然后对赵文秋她们几个人说道。 又跟郑光明对视一眼，点点头。 一行人这才迈步走进夜市。 灯光璀璨，人声鼎沸，各式商品琳琅满目。 这便是大家对于灯光夜市的第一印象了。 跟便民市场一样，灯光夜市的主打商品也包括服装和小吃。 不同的是，这里的东西更加新潮。 卖服装的区域里，一根根竹竿向着马路中间延伸，上面挂满了在当季流行的服饰，其中不乏在香江最“潮”的款式。 还有不少蛤蟆镜。 摆摊的“街边仔”脖子上挂了一根皮尺，脸上的笑容比那明亮的灯泡还璀璨温暖。 十分热情地向来来往往的人群推销自家的商品。 夜市里有众多纳凉、闲逛的当地人。 也有很多来自北方的客人。 好爽阔气的“北客”掏出钱包，取出一张张大团结，疯狂采购着心仪的物品。 尤其是那些跟香江沾边的商品。 赵文牧注意到其中有一些人甚至拿着尼龙袋疯狂大采购，估计是前来进货的小摊主吧。 小吃区同样是热闹非凡。 而且还有着浓郁复杂的味道。 “有盐焗蛋，有盐焗蛋！” “炒螺，炒螺和味，炒螺...” “有鱼丸肉片芫茜...” 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 不少人手里或是拿着香蕉，或者端着什么东西，吃得津津有味。 “三哥，他们都是在卖啥啊？我一个也听不懂！” 几个小姑娘见到好吃的有些跃跃欲试，却因为不知道是什么而犹豫着。 “尝一尝不就知道啦！” 赵文牧找到一个自己认识的，潮汕蚝仔烙。 也就是蚵仔煎。 蚵仔煎则就是将牡蛎和韭菜混合做成的家常美食。 将韭菜切成一指节长短，和洗净的蚵仔（牡蛎）搁在一起，加入稀释番薯粉作为粘合剂，入油锅煎至金黄即可。 区别于其他地区的蚵仔煎，潮汕蚝仔烙的特点在于要求“大鼎猛火厚油朥”。 所谓“大鼎猛火”即煎制蚝烙的锅要大且厚，加上猛火，这样才能保证足够高的温度。 “厚油朥”就是用猪油煎制蚝烙，这是最传统的做法。 不一会儿，浓郁的香味弥漫开来。 平阳县并不临海，大家平时很少吃到海鲜。 鲜香嫩滑、酥脆可口的蚝仔烙一下子就获得了众人的好评。 “既然你们这么喜欢，明天咱们去海鲜市场吧！” 赵文牧提议道。 “好！” ps：非纪实文学，人物杂糅虚构，事件发生时间线主观设定。 第一百四十五章 黄天鹅酒店 羊城，灯光夜市。 “三哥，咱们做点生意呗？” 夜市里，赵文秋突然悄悄说道。 “你想做啥生意？” 这里遍地都是商机，赵文牧也猜不出来小姑娘是发现了啥好东西。 “蛤蟆镜呀！你看这里好多蛤蟆镜！” 确实，夜市里有好几个摊位是卖蛤蟆镜的。 早在70年代，奥黛丽·赫本就在《罗马假日》和《蒂凡尼的早餐》两部电影中让人们目睹到了“蛤蟆配美女”的风采。 尤其是她戴着白色镜框、镜片大到几乎可以遮住半张脸的笨重黄色大眼镜，深邃的眼睛深深埋藏在大号镜片后，这一幕给所有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到了八十年代，蛤蟆镜先是在国外流行起来。 然后迅速传入国内。 尤其是在1980年美国电视连续剧《大西洋底下来的人》在国内播出，剧中主人公麦克·哈里斯经常戴着一副蛤蟆镜，表情严肃，威风凛凛。 一时间，麦克的形象受到了不少青年的热烈追捧。 可谓是最早期的追星了。 于是，不少时髦青年想方设法买一副麦克式的墨镜戴上。 一时间，大街上到处晃着蛤蟆一样的大眼睛。 当然，这仅限在城市里，乡下很少见到。 长头发、大鬓角、花格衬衫、喇叭裤，手里叼着一支香烟，戴上蛤蟆镜，绝对是八十年代时尚青年的典型装扮。 “三哥，你是不知道，现在京城里蛤蟆镜可贵了，最便宜的都要7、8块钱！” “而且还买不到！” 经赵文秋这么一说，赵文牧才仔细看了一下夜市里的蛤蟆镜。 这里有各种颜色、款式的蛤蟆镜，价格也从5、6块到十几块钱不等。 带回京城卖的话，不敢说太多，赚个50%应该问题不大。 但是，这个生意并没有那么好做。 一路上会有各种盘查，一旦被公安发现，东西很可能会被没收。 原因很简单，这些东西来路不明。 很多都是走私货。 不管怎样，赵文牧很欣赏她这颗做生意的心。 “小妹，你要想在京城卖蛤蟆镜，可不能在这里进货，这里的东西太贵了。” 夜市里卖东西都是零售价，从这里拿货成本未免太高了。 要想拿到最便宜的货，就得不断往源头去发掘。 当然，最终的源头，去香江。 请荣仁一大佬帮忙。 赵文牧：打扰了，小小墨镜，大可不必，大可不必。 其实只要去走私船上买，就已经足够便宜了。 所以，他接着对赵文秋说道： “改天我带你去别的地方买，保证比这里便宜一半！” “真的吗？！” 赵文秋惊呼出声。 接着又捂紧了嘴巴。 她又不傻，这样的好地方，要么是见不得人，要么是有什么特殊门路。 总之不适合大庭广众之下讨论。 “南方真好啊，这个点儿街上还有这么多人！” 走在回酒店的路上，大家忍不住感慨着。 已经差不多晚上九点钟了，外面还有不少人在闲逛。 看上去挺热闹的。 这个点儿，平阳县大街上已经基本看不到行人。 赵文牧每次接赵静、荣欣怡回家，都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缺少安全感。 而羊城的大街上、小巷里，还有无数的人未眠。 次日一早，大家在东方宾馆体验过这边特色的音乐茶座后，就一起去了黄天鹅酒店的施工现场。 东方宾馆的装修与设备均为国内最高级别，卫生间、家具、地板等物料均从海外进口。 而它的音乐茶座，更是首开先河。 偌大的茶餐厅，有点像后世喜宴的布局。 中间是一个长长的舞台，舞台两侧和正前方则是一张张圆桌。 赵文牧等人到的时候，餐厅里人并不算多。 然而仅仅过了十几分钟，就几乎坐满了人。 餐厅里熙熙攘攘，随后有几人登上舞台，开始准备演出。 台下也渐渐安静下来。 只剩服务员熟练的上餐声。 不多时，舒缓的轻音乐响起来，大家一边用餐一边欣赏着柔和优美的乐声。 东方宾馆有自己的轻音乐队，还有卡拉ok，这些很快在随后的几年里风靡全国。 而这会儿，即便是发展还算不错的平阳县城，也没有一家卡拉ok，没有一个录像厅。 在一定程度上说，东方宾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引领了中国休闲娱乐新潮流。 羊城也因此成为中国流行音乐的发源地。 即便是二十年后，大众音乐娱乐仍然在东方宾馆传承发展着。 除此之外，东方宾馆还首次在中国酒店业以自助餐的形式呈现餐食。 看到这一幕时，赵家众人立刻就回想起了赵静的生日宴。 赵文牧准备的自助餐虽然远远比不上东方宾馆丰盛。 但其理念、风格却何其相似。 宾馆内还有直通香江的电脑、电话系统，这极大方便了来自香江的客人。 这座酒店，可以说在装备上走在了前列，成为了行业改革的引领者。 而荣仁一正在建设的黄天鹅酒店，则在它的基础上更进一步。 真正成为在世界范围内，都称得上先进豪华的酒店。 沙面岛，建设工地。 珠江上吹来阵阵凉风。 有着明显欧陆风情的建筑，诉说着近代那段租界史。 “在建造之初，我就承诺过，不会破坏沙面岛的环境，不会占用沙面的土地。所以，脚下的这片土地，全部是填海造陆的结果！” 荣仁一指着脚下的土地，语气里颇为自豪。 酒店建在江上，这确实是一个创举。 工地上，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赵文牧注意到很多材料都有着外文标识。 这是因为，建造黄天鹅酒店需要的很多建筑材料，目前在国内是找不到的。 荣仁一凭借自己船运之王的身份优势，从世界各地进口了各种设备、建材、家具等等。 这并非是崇洋媚外，而是现实条件不允许。 “酒店主体由佘畯南大师设计，室内设计由美国hba酒店设计公司的着名建筑大师莫伯也先生负责。佘先生今天不在，不过莫伯也先生恰好在。” 说着荣仁一就带领几个来到旁边的一处临时建筑。 这里是负责酒店施工建设的核心、大脑。 设计部门自然也在这里。 “莫伯也先生，这位是我之前给你介绍过的赵文牧先生。” 熟稔地打过招呼后，荣仁一向对方介绍着赵文牧。 “莫伯也先生，你好！” “啊！赵先生，你好你好！” “来来来，赵先生，刚好我这儿有些问题，你应该能给我一些建议。” 二人握过手后，莫伯也很自来熟的拉着赵文牧来到一个模型前面。 黄天鹅酒店的等比例模型。 “oh！那边的几位漂亮女士，请原谅我的失礼！” 莫伯也仿佛是这会儿才注意到后面跟着进来的赵静几人，向着她们微微侧身一礼。 赵静几人连忙鞠躬回礼。 “伟大的荣先生说，酒店的外观过于简单，不够让人，让人，怎么说来着，对，过目不忘！” 听着莫伯也调侃自己，荣仁一也只是微微一笑。 赵文牧仔细看着这个将近一米的模型。 不得不说，这座大楼很是宏伟气派。 端坐在珠江边，90多米的体量，巍峨磅礴。 而其内部细节更是毫不逊色。 整个建筑中央，竟然还有一个贯穿了数层楼的中央庭院。 亚热带风情的中国古典园林，藏身于现代化的豪华酒店中。 这个点子，就很赞！ “莫伯也先生，为什么酒店楼层看起来都很低呢？” 赵文牧注意到按照大厦的总体比例，似乎楼层的高度有些低。 “小赵，黄天鹅酒店设计房间需要达到1000个，这也是基于现实考虑，毕竟羊城对于涉外酒店的需求极大。但是因为这边处于航道，为了不影响沙面岛景观，酒店高度被限定在了100米以下。” 回答赵文牧的是荣仁一。 “对啊，这个可把佘先生和我们给难为坏了，最后确定的方案就是限制层高，同时限制房间面积，努力实现实用性和奢华感之间的平衡。” 莫伯也补充道。 “莫伯也先生，酒店的外观十分简约，跟帝国大厦、克莱斯勒中心的风格有些相像，十分的简洁大方。” 赵文牧由衷称赞道。 这也是第二代摩天大楼的整体风格特点。 世界范围内的第一批摩天大楼，不用说，自然是出现在欧美。 确切地说是1930年的美国。 钢筋混凝土的出现让人们突破了原本的高度极限。 但是在审美方面，几乎没有太多创新。 仍然是古典主义那一套。 所以，第一代摩天楼基本就是拔高了的古典建筑。 而现在，正是第二代摩天大楼大行其是的年代。 黄天鹅酒店的整体风格正属于第二代摩天大楼。 简约。 “对对！赵先生你说的太对了，整座酒店外墙十分轻盈，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这是一种多么简约的美啊！可惜，荣先生缺少欣赏美的眼睛。” 莫伯也摊摊手。 “其实，也可以做一些改动。” 赵文牧却突然说道。 第一百四十六章 第三代摩天大楼 羊城，沙面岛。 “赵先生，你详细说说？”。 莫伯也顿时来了兴趣。 早已过了知天命之年的莫伯也算是半个中国通，汉语更是十分流利。 他并没有因为赵文牧对自己的设计提出质疑就心生不满。 一个让荣仁一赞不绝口的年轻人。 一下子就能说出克莱斯勒中心的年轻人。 自然不会是信口开河的草包。 荣仁一闻言也是眼睛一亮。 关于建筑外观的问题，设计团队修改了多次，但他总觉得缺少点什么。 或许赵文牧真的能有什么不一样的想法。 这也是他请赵文牧过来的主要原因。 “莫伯也先生，帝国大厦和克莱斯勒中心是建筑材料的奇迹。其高度都在三百米以上，光是这个高度，就有着天然的威严与气派，让人无不心生畏惧与敬仰。其高高的塔楼，更丰富了建筑整体形态。” “然而黄天鹅酒店高度不足百米，顶部塔楼也只是象征性的存在，这种情况下，过于简洁的外观，会降低人们对酒店的期待和想象。” 赵文牧所说，在现场每个人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赵静、赵文秋、荣欣怡和郑晓文，震惊于帝国大厦和克莱斯勒中心的高度。 三百多米，这是什么概念！ 荣仁一和莫伯也震惊于赵文牧对于建筑的熟稔程度。 “而且，我国刚刚开始改革开放，为了树立一个标杆，黄天鹅酒店哪怕是土气一些，也必须足够醒目！” 赵文牧放低了声音说道。 更高、更大、更气派，是这个时代的追求。 这在当下的中国意味着先进！ 黄天鹅酒店没法扩展高度和面积，只能在气派这一点下文章。 自然不能采用这么简约的外观设计。 荣仁一思索一会儿，点点头。 莫伯也想了想，片刻后，也点点头。 “赵先生，你说得对，在这一点上是我的错误。建筑，应该考虑使用者的感受，而不是只关注设计者的眼光。” “那你有什么建议吗？” 莫伯也看着赵文牧认真说道。 “莫伯也先生，西格拉姆大厦你应该很熟悉吧，我建议不妨借鉴密斯?范?德罗先生的设计理念，采用玻璃幕墙来增强建筑的高级感。” “我只能想到大致的方向，具体细节就说不上来了。” 前世里京城cbd的数座摩天大楼，其中就有赵文牧的作品。 所有只是作为投资方之一参与建设。 但他对于这种“玻璃盒子”式的建筑自然不陌生。 “啊，密斯?范?德罗先生，他设计的西格拉姆大厦称得上建筑界的奇迹。让我想想，让我想想，玻璃幕墙...” 莫伯也一边碎碎念着，一边拿出本子来写写画画。 “密斯?范?德罗先生把建筑设计和机器生产的逻辑结合在一起，采用可以批量复制的工艺和玻璃等各种工业材料来建造房屋。他的理念不断强调“小就是大”，充分注重建筑的功能，让建筑更加通透纯粹，也就是所谓的‘内透’。” 莫伯也修改设计稿的同时，赵文牧给荣仁一还有赵静等人介绍着新式建筑的特点。 “想象一下，若干年后，摩天楼鳞次栉比。到了晚上，每一座写字楼灯火通明，每一扇透着灯光的窗户里，都是一个个默默无闻的劳动者。这种城市的万家灯火，是多么美好！” 赵文牧向大家描述着后世京城cbd、上海外滩的夜景。 每个人都不自觉地沉浸在想象中。 “好美啊！” “是啊，好美啊！” 就连荣仁一也不禁心生感慨。 这种有着内透之美的建筑他是见过的。 内地也会有这么一天吗？ 他在心里想着。 会有吧。 “哇！三哥，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啊！” 赵文秋终于发出了灵魂拷问。 赵文牧今天说了太多不合常理的话，太多见闻不是他们能接触到的。 赵文牧揉揉她的脑袋。 “小妹，这些东西在国外已经有了几十年了。有机会，记得要出去看看。” 他没有回答赵文秋的问题。 却说出了自己的期待。 他期待这里的每个人，都能出去看看。 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赵先生，你刚刚提到的内透是什么意思？” 莫伯也突然说道。 “玻璃幕墙替代传统的外墙，会让建筑外观最简洁，建筑使用者的视野也会最广阔。在夜间，内部的灯光赋予建筑无与伦比的通透之感，摩天大楼会呈现出轻盈之美。这便是内透的审美意涵。” “我认为追求高度的古典式摩天楼和同样追求高度的现代简约摩天楼，称得上是第一代和第二代摩天楼，而第三天摩天楼追求的应当是自然、和谐之美，高度反而没有那么重要。” 赵文牧想了想，徐徐说道。 “好！太好了！” “赵先生，你说得太好了！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你当是我的老师！” 说着莫伯也就要俯身下拜。 赵文牧连忙侧身躲开。 “莫伯也先生过誉了！我怎么敢当您的老师，我的能力和知识，给您当学生还不够格！” 赵文牧十分谦逊。 “不，赵先生，中国古时候有一字师的典故，一字尚且可以为师，你今天对我的启发绝对不只是一字师这么简单！” 说着莫伯也恭恭敬敬俯身一拜。 赵文牧无奈，只好连忙回礼。 这一段有关三代摩天楼的论述，如醍醐灌顶，让莫伯也受益匪浅。 回到国内后，他认真梳理了摩天大楼发展历史，更加认可了赵文牧的观点。 于是有关摩天楼发展阶段以及未来展望的文章，不断出现在相关期刊、杂志上。 这一系列文章在当时没有引发过多的讨论，然而在其后几十年里，其前瞻性和科学性不断得到验证。 于是逐渐被建筑界奉为圭臬。 这时候人们才注意到，莫伯也在文章里曾经明确提到，首次提出三代摩天楼发展理论的是一个叫做wenmuzhao的中国人。 说回当下。 “荣先生，我刚刚大致看了一下，玻璃幕墙的方案可行，不会涉及到建筑主体的变动，但是有一个坏消息。” 说到这里，莫伯也停顿了一下。 荣仁一看着他，隐隐有些肝疼。 “成本？” “对，成本！” 莫伯也接着说道： “玻璃幕墙需要考虑到羊城当地的气候，至少要保证在台风天气不出问题，还要避免对河道的光污染。除此之外，更重要的是客人的隐私和安全都必须得到保证。” “当年密斯?范?德罗先生曾经为一位女士设计了全玻璃幕墙的别墅，然而因为阳光穿透玻璃后，给人体造成了严重损伤，导致他赔付了一大笔钱，事业也因此低沉了数年。” “所以，酒店用到的玻璃需要是专门定做的特种玻璃。” 莫伯也一边说，荣仁一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愈发阴沉起来。 顿了顿，莫伯也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预计成本会提高500-800万。” 这可不是个小数目，荣仁一在番禺捐建了一座酒店，也不过花了300万港币，折合人民币不到500万。 荣仁一想了想。 犹豫了一会儿。 “就这么办！” 他斩钉截铁地说道。 跟荣仁一、莫伯也告别后，赵文牧带着众人在羊城街头闲逛。 跟北方相比，南方姑娘穿裙子、高跟鞋的比例，明显高了不只是一个数量级。 无论在什么年代，年轻姑娘修长而有活力的小腿，都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有轨电车驶过，青春靓丽的姑娘风儿一般挤上车去，消失在视线尽头。 “阿静，给你也买一件那样的短裙吧？” 及膝短裙，大方优雅，又不失俏皮。 肯定适合赵静。 赵文牧在心里脑补着赵静穿上短裙的样子。 “嗯，哪件短裙？” 赵静貌似不经意地问道。 “就是刚刚那个姑...” 说到这里，赵文牧戛然而止。 不好，有杀气。 “呃，就是咱们昨晚在夜市见到的那种。” 赵文牧急忙改口。 然而已经晚了。 “哦，不是刚刚上车的姑娘穿的那件吗？确实挺漂亮的！” 赵静笑眯眯地把手放在赵文牧腰上。 做出要拧的动作。 “什么姑娘？是吗，我没注意。” 赵文牧极力掩饰。 好在这时候，街边的新发现拯救了他。 有人在卖花。 赵文牧第一次见到有人卖花。 某种黄色花朵，枝条有点像玫瑰花，就这么摆在地上。 下面铺了一条尼龙袋。 摊主是一位四五十岁的妇女，坐在马路牙子上。 鲜花就摊放在她面前。 赵文牧立刻闪现过去。 一朵花3分钱。 他要了九朵。 摊主仔细地把枯枝、杂叶清理掉，见他们是外地人，还贴心提醒着： “拿回家插在花瓶里，每天换一次水，能开五六天呢！” 在赵文牧等待的时间里，又有一些人来买花。 都是买一朵两朵，看摊主那熟稔的语气，以及他们说话时赵文牧完全听不懂的粤语，应该都是附近的居民。 南方真是精致啊！ 人们还会买束花插在家里。 赵文牧每天送给赵静的花，要么是四处摘来的，要么是自己家院子里的，要么是山上找到的。 每次都要费一些功夫。 要是北方人也这么精致就好了。 一束漂亮的黄色花朵递到赵静面前。 偷看其他女孩子的事情就不跟你计较了。 哼！ 第一百四十七章 人生理想(上) 羊城，大街小巷。 一天的时间里，赵文牧一行人随意穿梭在羊城的大街小巷。 尽情体验着不一样的南方风情。 繁忙的珠江水面上，游轮和各式货船、运送木材的船队来来往往。 远处则是还在拨地而起的黄天鹅酒店。 建设中的高架桥预示着变革的即将到来，这座城市的传统与静谧即将悄悄流逝。 历经千年的光孝寺里，小囡囡磕头时还在歪头看着周围。 一直栽倒在蒲团上的可爱模样逗笑了众人。 小吃摊前，“开煲狗肉”、“卖猫咁口”这些莫名其妙的词语，也曾吓得几位女士花容失色。 小广场上，有女孩子成群结队溜旱冰。 人民桥底，有小商贩在卖着西瓜。 火车站、汽车站，都是来自全国各地的背包客。 每个人长相、身高各异，口音迥然不同，然而却都有一个相同的目的： 追求更好的生活。 每个人都是满怀憧憬，来到这改革开放的桥头堡。 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赵文牧突然有些迷惘了。 所有人都有目标。 那他呢？ 他的目标是什么？ 让赵静和小囡囡过上好日子？那么他已经实现了，在未来的日子里，这些也不会改变。 更进一步，让自己关心的人、关心自己的人，都过上好日子。 他正在做，也会一直做下去。 未来会更好，这是确定的。 因为生在这个时代，只要你努力，日子就不可能变差。 但总感觉这些还不够。 让大家过上好日子，是一件需要持续很长很长时间的事情。 甚至需要持续一辈子。 这似乎是一项伟大的事业。 但这又不是一项事业。 它只是自然而然的一件事情。 就跟渴了需要喝水、饿了需要吃饭一样。 只要他活在世上，这些事情就必须要做，理当要做，乐意去做！ 所以，这些算不上目标。 称不上人生理想。 那么，他的人生理想是什么呢？ 赚更多钱吗？ 似乎并不是，前世他赚了很多钱，并没有感觉到充实。 想到这些，赵文牧突然有些兴味索然。 甚至有些怏怏的。 觉察到了他的情况，赵静有些担忧地主动握紧了他的手。 回到酒店，荣仁一送来了2万港币。 “荣叔，这是什么意思？” 他有些疑惑不解。 “小赵，这是今天的顾问费，你不要嫌少。” 赵文牧连忙推脱。 “这怎么可以呢！荣叔，我只是帮你出个主意而已。如果这都要收你的钱，是不是太过分了？” 他不讨厌钱。 但这笔钱实在没有收下的理由。 “小赵，就因为我把你当朋友、当亲人，这才只送来了2万块。如果不是你的话，我就会送来20万了！” “小赵，我这人有个原则，从来不吃独食，所有对我有过帮助的人，我一定要回报对方！” 荣仁一说得坚决，赵文牧也只得收下。 而且荣仁一说得很清楚，正是因为朋友，才只给了他2万块港币。 实际上，他那些建议，确实值20万。 既然这样，收下这笔钱，大家心里都舒服。 “小赵，你们要不要去香江玩几天？都到这边了，不如就去玩几天。” “你放心，所有手续都由我来搞定！” 荣仁一再一次邀请他们去香江。 这次都到了羊城了。 去香江，走番禺或是南沙，不过是几个小时而已。 至于出入关手续，荣仁一自然有办法解决。 赵文牧想了想。 去香江看看吧。 也许困扰自己的问题在那里会有答案。 他看向赵静几人。 赵文秋、荣欣怡立刻有些激动又有些忐忑地试着问道： “可以吗？” 赵文牧轻轻点点头。 “耶！” “我要去，我要去！” 两个小姑娘几乎蹦起来喊道。 赵文牧又看看赵静。 赵静犹豫了一下，还是笑着点点头。 郑光明没有表情。 郑晓文有些不好意思。 “赵大哥，我还是不去了吧，已经麻烦大家太久了。” 从京城出来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花过一分钱。 在平阳县城，赵文牧、赵静带她们吃了小龙虾、国营饭店的野菜宴以及各种小吃。 妥妥地把她这位小客人当做贵宾。 到了山前村，更是吃住在赵文牧家。 这次来南方，车票是赵文牧买的。 到了这边之后，荣叔包揽了所有的花销。 她们住进了这辈子不曾体验过的大酒店。 所有吃的、用的、玩的，荣仁一指示秘书，全都是最好的。 还给她们每个人都准备了礼物。 她一年，不，大学四年的生活费都不见得有那些礼物贵重！ 如果再去香江，岂不是要花更多钱。 她是个知道进退的女孩子，从没想着故意占便宜。 所以，还是不要跟着去了吧。 “晓文，你要是没什么急事儿，还是跟我们一起去吧！” “不然也没有人手送你回家。” 赵文牧一开口，直接让小姑娘把后面的话全给憋了回去。 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赵文牧说的是实情，现在没有人手送她回家。 也不可能让她一个女孩子孤零零回去。 “郑小姐，你们都是欣怡的朋友，我很欢迎你们去香江做客。我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跟你们差不多大，相信他们也很期待见到大家。” 荣仁一笑着说道。 “荣叔，那就麻烦你了。” “不用客气，小赵，你们先在羊城玩几天，等手续办好了，我就安排人送大家过去。” 赵文牧跟他道过谢，把钱收好。 一行人便回了房间。 郑光明非常识趣地借口要去逛逛夜市。 “阿牧，我要去买点东西，可能得十点左右才回来。” 还特意强调自己要十点才能回来。 赵文牧要是还不懂对方的意思，那可真就是傻子了。 不多时，赵静就敲响了房间门。 她把小囡囡留在了房间里。 赵文秋、荣欣怡和郑晓文在房间里陪小家伙玩耍。 “小弟，你今天怎么了？我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 赵文牧窝在沙发里。 赵静干脆坐了上来。 就坐在他背后，轻轻给他按着太阳穴。 “没什么，就是在想我的人生理想是什么，稍稍有些迷茫。” 赵文牧闭着眼睛，轻声说道。 赵静一时间有些没太明白。 过了一会儿，她才轻轻开口： “什么是理想呢？” “对呀，什么是理想呢？” 赵文牧低低重复她的话。 “我之前觉得让你和囡囡过上好日子就是我的理想。” “可那似乎还不够。” “理想难道不应该是那种拼尽全力却不一定能得到的东西吗？照顾好你和囡囡，是我的日常，就跟呼吸一样必不可少，它不是可望而不可求的幻影。” 赵静手指纤细修长，手上的力道却恰到好处。 担心她太累，赵文牧干脆不让她给捏了，直接向后一靠，倚在了她怀里。 “嗯，我们互相照顾，一起把小囡囡养大成人，这只是一件必不可少的日常。” “并不是人生理想。” 赵静把手放到赵文牧手心里。 接着说道： “如果说理想的话，成为一个有文化的人，写一些还不错的文章、书籍，大概就是我现在的理想。” 这方面，她确实一直都很努力。 “还有努力让自己能帮到你。” “或许能帮到你，照顾好你和囡囡，对我来说是最重要吧，毕竟我只是一个小女人。” “而你是一个大男人、大英雄。” 赵静不紧不慢说着。 轻轻柔柔的嗓音，让人不自觉地心绪平静下来。 “小弟，在我眼里，你就是无所不能的大英雄。嫁给你，给你生儿育女，我已经很满足了。” 说完，她轻轻掰过赵文牧身子，在他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 赵文牧也在她额头上回以一吻。 “我给你念一段文字吧。” 赵静继续轻轻柔柔说着： 人生之艰难， 就像那不息之长河， 虽有东去大海之志， 却流程缓慢， 征程多艰， 然，江河水总有入海之时， 而人生之志， 却常常难以实现， 令人抱憾终身。 “小弟，你可知道这些话的来处？” 赵文牧摇摇头。 “这是赤壁之战后，周瑜追杀刘备不成，被诸葛亮的‘周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气得箭伤复发，在家抚琴奏《长河吟》养伤时所说。” 赵文牧有些没太明白。 这段话也太郁郁不得志了。 听完之后，不但没感到宽慰，还让人不自觉地想，自己是不是年纪大了还一事无成？ 赵文牧原本只是迷茫未来。 这下子都要怀疑过去了！ 没想到，这时候赵静竟然起身站到沙发下面。 面向他，右手压左手，举手加额，俯身长揖，然后起身，同时手随着再次齐眉，然后手放下。 标准的揖礼。 也不知道这妮子是哪里学来的。 “将军之心，妾能理解一二。将军英才盖世，辅佐明主，渴求统一大业，确属鲲鹏之志。然涓滴之水汇成江河，已属不易，奔流向前，汇入大海之时，更会倍感自身之渺茫。” 赵静的话语，如春日之微风，抚过赵文牧心间。 赵文牧有样学样，躬身行礼。 笑着说道： “妻之言，确如金石，令我宽解许多。” 他已经知道自己的人生理想是什么了。 人生苦短，当建功立业。 身处这个大时代，岂能碌碌无为？ 第一百四十八章 人生理想(下) 羊城，东方宾馆。 身处这个大时代，又岂能碌碌无为？ 命运将他拨回到40年前来，又岂是对他没有期待？ 所以，他要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但是，什么事情有意义呢？ 这个答案太多太多了。 往小里说，努力赚大钱，让家人、朋友过上更好的日子，帮助一些困难人士，这些都有意义… 往大处讲，为国家富强、民族复兴和人民群众更美好未来的一切奋斗，一切努力，这些也有意义！ 那么，对自己来说到底什么是最有意义的呢？ 赵文牧冥思苦想。 他看着眼前恬静安然的赵静。 把她拥入怀中。 怀里的女孩子，软软的，凉凉的。 安安静静相拥，赵文牧的心神也愈发平静、深远。 他的目光落在窗外，落在那一轮月亮之上。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那一轮圆圆的月亮，见证了人类从海洋到陆地、从地穴到天空、从渺小到伟大的过程。 这中间，曾有多少风流才俊，多少王侯将相，纷纷化作枯骨。 多少惊才绝艳之人，多少生杀予夺之辈，在浩瀚的时间长河里，也只是匆匆过客。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不错，留其名！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是也，照汗青！ 最伟大的成就，最有意义的事情，难道不是青史留名吗？ 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 这个风云激荡的年代，正是英雄辈出之时。 他，赵文牧。 也要留名青史！ 要百年、千年，以至于万年后，仍被人们所铭记。 要做到这一点，只是赚大钱没有用。 任你是世界首富，也不过是闻名一时，终成过眼云烟。 要做到这一点，只是当大官更没用。 华夏上下五千年，能留下名字的宰执之人又有几何？ 何况，赵文牧自觉没能力出将入相。 那么，怎样才能被人铭记呢？ 他想到了自己小时候的梦想。 那时候，漂亮国载人登月的消息传遍全球。 即便是闭塞、落后的山前村，也不可避免地受到冲击。 赵文牧也曾幻想着，有一天自己也能探索浩瀚星空，登陆那散发着皎洁光芒的月亮和更远处那颗红色的星球。 既然这样，何不真的去做呢？ 载人航天、登陆月球、探索火星。 让人类的足迹，遍布太阳系。 我们的征程，是星辰大海！ 也许，他根本做不到这些东西。 人力有时尽，物力有时穷，天意命难为，他只是时代的一粒沙尘。 但不管怎样，他做了。 他无悔。 宇宙浩渺，然路在脚下。 当若干年后，人类的足迹踏上比邻星、踏上三体星，遍及银河系的时候，总会有人想起他。 想起那个先驱者。 人类终有一天，征服整个宇宙！ “阿静，我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赵文牧跳下沙发，望向窗外，指着那颗圆圆的月亮说道： “未来总有一天，我会把人类送上月球、火星！” 他神采飞扬，显得十分高兴，也分外激动。 “嗯！我赵文牧，要代表人类，征服宇宙！” 赵静跳下沙发，学着赵文牧小时候的样子笑嘻嘻喊道。 小时候有段时间赵文牧天天拿根棍子这样喊。 最后被刘素芳好一顿笤帚疙瘩。 因为他把家里的烧火棍都给拿出去玩没了。 刘素芳每次烧火做饭都发现烧火棍找不到了。 纳闷了好久，才发现原来是这家伙天天把烧火棍拎出去，站在土坡上喊什么自己要征服宇宙。 然后就随手把棍子扔到坡下。 “哈哈，没想到你还记得这个呀！” 赵文牧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对呀，小弟！你是大英雄，征服宇宙，也没什么不可能嘛！” 赵静认认真真说着。 赵文牧一下子把她抱起来扔在床上。 “媳妇，征服宇宙之前，可不可以先征服你呀？” 对于男人来说，征服女人和征服宇宙，前者有着更高的优先级。 羊城的风， 有着海的气息， 甜腻，湿润。 淡淡的微云飘过来， 掩住了月亮， 似乎是月亮招手叫微云过来遮住它的眼睛。 …… （被河蟹大神整怕了，来一段小龙女大家自行欣赏吧。啥时候我也能写出这种感觉来啊啊啊啊。） 她心中一荡，惊惧渐去，情欲暗生，心想原来杨过这孩子却来戏我。只觉他双手越来越不规矩，缓缓替自己宽衣解带，小龙女无法动弹，只得任其所为，不由得又是惊喜，又是害羞。 …… “赵文牧，你不能每次都欺负我！” 床上的女孩子抱着枕头，把头埋在被子里。 床下的年轻男人，物我合一，神游方外，享受着这片刻的贤者时间。 这一刻， 他突然觉得， 什么建功立业， 什么青史留名， 都不值一提。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着实不怪唐明皇啊！ 赵静很快把被赵文牧扔得到处都是的衣服捡回来穿好。 又把窗户全都打开。 暧昧甜腻的气息一点点散去。 这才稍稍放松下来。 “小弟，你是认真的吗？要登陆月球？” 脸上的红晕渐渐散去，赵静平复心绪，认真问道。 眼前的女子眉目如画，眼波间隐隐似有一汪湛蓝海水。 赵文牧禁不住吻了上去。 赵静连忙躲开。 “我就亲一下。” “不行！” 赵文牧的话不可信，尤其是这时候。 让他亲一下，说不定就要亲到床上去了。 “媳妇~” “不行！” “阿静~” “不行！” “姐~” “更不行！” 无论他咋说，赵静就是不同意。 赵文牧干脆一把将她给捞了过来。 禁锢在怀里。 赵静喘着粗气从他怀里挣脱开。 “阿静，我是认真的，将来也许会创办一个航天公司吧！” “不过在这之前，肯定是疯狂赚钱。” 要想支撑一家航天公司，甚至想登陆月球、火星，需要的资金会是一个天文数字。 这是一个二流国家举国之力都办不到的事情！ 只有这样， 才有一线可能！ 而且航天科技，不只需要金钱，更需要人才。 不仅如此，航天永远是一个跟政治撇不开关系的话题。 可以预见，要想涉足航空航天，将会面对无穷无尽的困难。 但这都不重要。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 只要去做，一往无前地去做就行了。 只有迈出了脚步，将来才会有无限可能。 “嗯，我们一起努力！” 小夫妻二人手牵手，站在窗前。 凝视着从微云后面悄然现身的那轮明月。 月亮也在注视着他们。 郑光明从灯光夜市返回时，赵静早已经回到自己的房间。 赵文牧注意到他拎了一个大大的包裹。 “郑大哥，你这是买了啥？” 郑光明把大包拉链拉开，赵文牧探头看了一下。 有下水裤、高筒雨靴、高跟鞋，还有几个小包裹，看起来像是衣服一类的。 基本都是女孩子穿的。 赵文牧心中了然。 郑光明又从随身背着的挎包里掏出两个精美的笔记本。 这两个厚厚的笔记本，有着硬纸壳制作的封面，里面的纸张厚实光滑，比平阳县见到的笔记本精致多了。 他珍而重之地把一只钢笔和笔记本放在小皮箱里。 “文君的笔记本快用完了，她记录的那些资料都很宝贵，我就寻摸着给她买几个好一点的本子。” 郑光明有些羞赧地说道。 赵文牧笑笑。 “郑大哥，我可是期待着你当我姐夫呢！” 郑美云现在可是她哥哥的神助攻。 这小姑娘但凡有空闲，就从静云厂溜达出来，去鱼塘找赵文君说话。 小姑娘越来越有大厂长气度，待人接物越发从容自信。 何况赵文君本来就是一个柔和、好相处的人。 赵文君本就对郑光明有意，这两人相处起来，不知不觉就有一些新媳妇跟小姑子的感觉。 跟郑美云相处久了，赵文君心里一些从不与人说的担忧也就烟消云散。 郑美云跟周家奇葩的周慧玥不一样。 郑家人跟周家也不一样。 郑光明的老娘也来过山前村，美其名曰来静云厂看看闺女。 实际上跟刘素芳相谈甚欢。 两位老太太仿佛是失散几十年的亲姐妹。 手挽手说着家长里短，说着两个孩子。 陪在一旁的赵文君被董丽娅夸得红着脸抬不起头来。 “大妹子啊，文君这妹子随你，长得真俊啊！” “谁家娶了这孩子，一定是积福积德之家！” “我家光明这孩子，木讷、固执，不会哄人，我这着急呀！” ..... 刘素芳则是毫不吝啬对郑光明的喜爱。 “光明这孩子好呀！” “这孩子踏实肯干，脾气也好！” “哪家姑娘能嫁给他，那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 郑美云在一旁捂嘴笑。 赵文君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阿牧，我想等回去以后就跟文君求婚。” 郑光明合上箱子，郑重说道。 “好呀！那真是太好了！” 对于这件事，赵文牧乐见其成，由衷感到喜悦。 “叮铃铃...” 就在这时候，房间电话响了。 “喂，是三哥吗？” 对面传来赵文秋的声音。 “是我，有什么事吗？” “什么时候带我去买蛤蟆镜呀？” 小姑娘一直惦记着这事儿呢。 “明天吧。”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一次体验 羊城，东方宾馆。 “明天吧！” 赵文牧想了想之后说道。 “好耶好耶！” 不一会儿，咚咚咚的敲门声传来。 赵文秋、赵静、荣欣怡、郑晓文和小囡囡出现在门外。 一群“莺莺燕燕”出现在房间里，一下子周围都鲜活明快起来。 “小秋，灯光夜市那些商贩都说自己的东西来自香江，甚至来自漂亮国。我问你，这些东西是怎么进来的？” 赵文牧决定先给这些人补补课。 有关水货，在这个年代可是个重大课题。 说不定赵文秋这一趟南方之行，最后能写好几篇深度文章来。 赵文秋歪着脑袋想了想。 然后凑到赵文牧身边，压低声音说道： “走私？” 赵文牧点点头。 “不错，走私。然后你不用这么小声说话。” 又不会有人窃听，房间的隔音性也很不错，干嘛要鬼鬼祟祟小声说话。 赵文秋吐吐舌头。 在场的所有人都很是震惊。 “小弟，那么多来自香江的商品，都是走私的吗？” 赵静把小囡囡放到赵文牧的床上，小家伙抱着枕头打滚去了。 可能因为上面还残留着妈妈的味道吧。 小家伙格外安然。 “嗯，大部分是吧。” 赵文牧点点头。 “那为什么没有人管？” 郑光明有些不解。 这些人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售卖，为什么没有人来管？ 说实话，这个问题赵文牧也反思过。 最后，只能得出一些似是而非的答案。 反正不管原因是什么，这个年代大多只在运输环节严查严打，在流通环节几乎很少有什么措施。 可能是在运输环节打击更具有可操作性吧 “这些商品大多是手表、香烟、电视机、收录机、蛤蟆镜以及各种皮包等奢侈品，最终在市面上流通时，价格至少涨了10倍！” 10倍！ 现场的小伙伴都被惊呆了。 而且全是奢侈品。 其实这些奢侈品，在赵文牧看来一点都不奢侈。 这些，说白了还是日常消费品。 不管怎样，眼下手表、包包什么的，确实是普通人消费不起的奢侈品。 正规渠道进口，先不说成本、税费高昂。 光是审批手续，一般人就解决不了。 财帛动人心。 《资本论》中十分精辟地写道： 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 资本害怕没有利润或利润太少，就像自然害怕真空一样。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胆大起来。如果有10%的利润，它就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它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 如果动乱和纷争能带来利润，它就会鼓励动乱和纷争，走私和贩卖奴隶就是证明。 何况是10倍的利润！ **省去了一切中间环节，成本无限降低，哪怕是以远低于正规渠道商品的价格售卖，这些犯罪分子的利润也足够高。 所以，有无数人铤而走险。 赵文牧缓缓讲述着这些东西，所有人都在沉思。 “啊，我记起来了！” 赵文秋突然惊叫出声。 “我之前看过一篇评论文章，提到遏制**应该采取的主要办法，通过对各级地方政府在货物流通管制上进行施压，同时将一些关于经济犯罪的法律量刑加强。嗯，原文就是这么说的！” 不知道这话是谁所说，不过赵文牧也因此确定，重点对流通环节进行管控，确实是一项自上而下的政策。 ...... “明天，咱们就去番禺。” 番禺、南沙，全中国走私最泛滥的地方。 此南沙非彼南沙。 ...... 番禺、南沙，水路前往香江最便捷的地方。 走私者的黄金乡。 番禺，是霍氏大佬家乡。 大佬为其建设倾注了大量心血。 “明天咱们就去番禺看看吧。” 番禺距离市区很近，他们可以当天往返。 赵静有些担忧地看向赵文牧。 赵文牧冲她笑笑。 “小秋，你知道为什么要带你去那边吗？真的只是为了带你去‘进货’？” 赵文秋闻言稍稍思索了一会儿。 三哥现在是大老板了，怎么可能看得上蛤蟆镜的利润？ 而且他现在可遵纪守法了。 “一方面是为了让你们更多的了解社会现实，了解目前经济领域是怎样的真实存在。” 赵文牧没有等她回答，径直说道。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你体验生活。所以，该进货，我们还是要进货的！” 赵文秋是有商业头脑的。 赵文牧也只是想让她提前多些机会体验一下。 “但是，这批货全程你都不能碰，在这边由郑大哥经手，到了京城直接交给金小宝出掉。” 赵文秋疯狂点头。 要是能买一批蛤蟆镜，她大学几年日子就更好过了。 “晓文，你也一起吧。” 赵文牧直接安排道。 郑晓文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掏出30块钱。 这是她跟着赵文秋写文章赚到的钱。 “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们碰这些东西吗？” 这一次，赵文牧换了一张面孔，格外认真严肃。 赵文秋和郑晓文不禁端坐认真听着。 就连赵静和荣欣怡也认真了许多。 “你们都是大学生，首先就不应该违法犯罪！其次，你们有没有想过，自己一旦被查到，会是什么后果？” 赵文牧停顿下来。 专心听大佬训话的几个女孩子顿时冷汗直流。 “你们好不容易考上大学，因为这点事情被开除了，这样值得吗？” 所有人全都使劲摇头。 郑晓文甚至吓得脸色都有些发白。 “所以，我允许你们在我监督下，体验这一次特别的经历。但在我看不到的地方，看不到的时候，你们应该时刻保持警醒，不要去做一些冒险的事情！” 人都有冒险的冲动。 尤其赵文秋小丫头。 见识到了别人卖蛤蟆镜赚钱，她自然会想办法尝试一下。 堵不如疏。 与其让她自己折腾，发生谁都不可预料的危险。 不如自己亲自督导。 反正就是倒腾点蛤蟆镜，金额也不多，就算是被抓到了，无非就是没收东西，然后被关几天。 这种风险，对于自己和郑光明来说，都没有什么。 但是对于这四个身份特殊的女孩子，着实风险过高。 赵文秋略一思索便明白了赵文牧的用意。 “谢谢你，三哥！” 她端端正正、认认真真道谢。 郑晓文也立刻站起来给赵文牧道谢。 当天晚上，赵文牧跟荣仁一又借了一辆车和一个司机。 听说他们是要去番禺，买点“水货”，荣仁一专门给他安排了一个精瘦的司机兼保镖。 “小赵，这位是阿彪，番禺那块儿他很熟悉，就让他带你们去玩玩吧！” 跟另一位司机兼保镖小吴一样，阿彪同样是腰间鼓鼓囊囊。 有个熟悉情况的人带路自然再好不过。 ...... 赵文牧原本打算，等到了番禺，找出租车司机或者旅馆老板给带路。 这些人都熟悉门路，花点小钱就会带你过去。 有阿彪在，也就不需要这么麻烦了。 “赵老板好！” 阿彪话并不多，只是简单打过招呼后，就安安静静开车。 郑光明仔细擦拭着手枪。 “郑大哥，阿静和囡囡就拜托你了。” 临行前，赵文牧交代道。 拿货的地方，自然是鱼龙混杂，虽然他们有这么多支枪，却也不得不防。 一切收拾妥当。 次日凌晨四点钟不到。 两辆皇冠轿车直奔番禺而去。 ps：真诚感谢阅文，屏蔽是为了我好，听我说谢谢你。 删了很多，读者大大凑合一下吧 第一百五十章 黄金乡 羊城，蟠禺县。 （架空地名吧……） 到达蟠禺时，大概只有四点多。 月亮早已隐去身影。 此刻四下漆黑一片。 阿彪在前带路，汽车七拐八拐驶出县城，径直向着海边而去。 又过了将近一小时，车子终于驶进一个小渔村。 村口有个小小的“检查站”，皇冠车还未行驶到近前，就有几道明亮的手电打来。 缓缓把车停到近前，阿彪下车跟村民说了什么。 有两个村民过来，把拦住道路的原木挪走。 车子又行驶了几分钟，这才来到一处破旧的小码头。 看样子应该是渔民出海捕鱼的码头。 而且是弃置不用的那种。 几艘渔船等在这里，岸上三三两两聚了几拨人。 阿彪跟其中一个船老大说了些什么。 不多时，侧旁隐蔽处驶出另一条船来。 这条船虽然看上去比那两艘渔船小一些，却明显更先进。 说实话，有点像汽艇。 也就是后来走私者常用的大飞。 这种私自改装的汽艇马力大、速度快，载荷量也不小。 经常跟海警船上演速度与激情。 船老大竟然还抱来一堆救生衣。 赵文牧一行人穿上救生衣，在周围人有些震惊的目光中，登上这艘快艇扬长而去。 “船老大，你们这里还搞旅游吗？” 一个汉子好奇地问道。 主要是赵文牧一行人太诡异了。 四名男子，看上去很不好惹的样子，倒是挺符合走私者的形象。 但是还有四个年轻女孩子，甚至还有一个看上去两岁左右的小女孩。 而且，他们是开着两辆皇冠轿车来的。 咋看，咋觉得诡异。 “不该看的别看，不该管的别管。” 船老大用蹩脚的普通话阴恻恻说道。 那名汉子顿时闭上了嘴巴。 启明星悬在遥远天际。 一缕曦光正从地平线缓慢生成。 快艇在海上行驶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在一个小岛边上停了下来。 珠江里、海岸边，有很多这样的小岛。 有些形成了渔村。 有些，从前的渔民会在上面歇脚。 不管怎样，很多小岛上会有一些人工建筑。 而现在，这些小岛成了走私者的据点。 凭借着错综复杂的地形和水文条件，熟悉情况的前渔民、现走私犯，在这里跟海警周旋。 “走吧，地方到了！” 船老大在前带路，众人踏上小岛。 刚一上岸，赵静就弯腰吐起来。 赵文牧赶忙搀扶住她。 赵静竟然晕船。 这个他是真的不知道。 一直也没有机会知道。 “进去要走多久？” 赵文牧皱着眉头问道。 “十几分钟吧。” 赵文牧想了想，干脆让赵静到自己背上来。 她摆摆手，示意不用。 赵文牧直接在她跟前俯下身子。 赵静无奈，只得由他。 约莫走了十多分钟，中间还跨过了一道小小的浮桥，众人终于来到了一个小小的村寨。 如果不是小广场上琳琅满目的各种商品，赵文牧都要怀疑这是不是陶渊明的世外桃源了。 隐世于海外仙山，不食人间烟火的世外高人。 然而，这里没有高人。 有的只是贪婪的商人。 “你们在这里挑选商品，只要谈好了，就可以进村子里取货，村里的货保证和这里展示的一样。” 进场之前，有一人介绍着这里的规矩。 小广场其实只是个展销会。 在这里，只有少量样品。 真正的存货，都藏在村子里。 这也是一种安全措施。 即便是公安突袭过来，如果只是抓住广场上的人，其实并没有什么用。 但如果是想进村搜查，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等进去了，大概率也搜不出来太多有用的东西来。 “只要货物没有问题，买了就不能退！” 在这里，可没有什么客户至上。 要自己擦亮了眼睛。 赵文牧、郑光明、阿彪、小吴四个人隐隐把几个女孩子护在中间，迈步走进市场中。 发达的工商业、繁华热闹的市集、华美廉价的丝绸锦缎、宏伟壮观的都城、完善方便的驿道交通、普遍流通的纸币。 这是马可波罗描述的元大都。 欧洲人眼中的黄金乡。 而眼前，大概就是小商贩的黄金乡吧。 内地抢手的电子表、蛤蟆镜、录像机、收音机以及港风衬衫、牛仔裤、皮包，比比皆是。 还有更大件的电视机、自行车、摩托车。 有不少客商在询价。 天南海北的各地口音。 而对面摊主一侧，则统一是蹩脚的普通话和流利的粤语。 “多看，少说，少问。” 这是出发之前赵文牧的交代。 几个女孩子很好地执行着。 不需要她们开口，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吵吵闹闹的声音，自动把所有信息呈递过来。 “老板，蛤蟆镜咋卖？” 青年人一开口，浓郁的豫省口音扑面而来。 蛤蟆镜是最畅销的商品之一。 摊子前面围了七八个人。 “这种最便宜的1块4一副，这种最贵的金色金属镜框、茶色玻璃镜片的，4块2一副。” “都贴着标签呢，什么材质、多少钱清清楚楚！” 赵文秋抓起几副眼镜认真端详起来。 过了一会儿后，悄悄对赵文牧说道： “三哥，最便宜那种在京城卖5、6块钱，最贵的那个至少要卖18块钱！” 也就是说，一旦到了京城，这批蛤蟆镜价格直接飙涨3倍！ 他们不动声色，继续到其他摊位前面驻足观望。 其他几家的蛤蟆镜品质、价格基本一样。 赵文牧甚至怀疑这里真正的幕后大老板，可能只有一个人。 “小秋、晓文，我赞助你们1000块钱，你们自己挑选要买的商品。” 赵文牧轻声说道。 赵文秋低低惊呼着。 郑晓文一下子脸色通红。 没办法，太激动了。 1000块钱，如果买蛤蟆镜，她们就能赚3000块钱！ 一个月生活费只有8块钱的小姑娘，面对唾手可得的3000块，怎么能不紧张、激动？ 谁曾想，赵文秋可不是这么算的。 “三哥借给我们1000块，出门的时候还给了咱们1000块，我手里还有770块，晓文还有30块，一共是2800块！” “发达了，发达了！” 小姑娘碎碎念着。 “三哥，我们也要做生意！” 荣欣怡拉着赵静的手，也有些跃跃欲试。 “行，给你们2000块钱！” 赵文牧大手一挥。 “太好啦！” “大伯还给了我3万块，三姐，咱们全买成蛤蟆镜！” 荣欣怡握拳说道。 “噗！” 赵文牧没想到荣仁一还给了她3万块。 真要是买3万多块钱的蛤蟆镜那还了得！ “不行，只准买2000块钱的东西！” 其实不管买多少钱的东西，回去都很好卖。 这个年头，人们缺钱。 但更缺工业品。 只要弄回去，就不愁销路。 不管是十几块钱的蛤蟆镜，还是几百块钱的电视机。 甚至上千、几千块钱的摩托车。 归根到底，还是因为人口基数大，工业品奇缺。 有了本钱，几个小姑娘逛街的意愿更强烈了。 看着满地的商品，眼睛里都倒映着金钱的影子。 这些，都是她们的摇钱树啊！ 逛完一圈，几个人凑在一起埋头商量着。 “咱们还是得买那些体积小、价值高、利润率高的东西！” “对，电视机、照相机什么的，虽然价格很高，但是带回去利润只有一倍左右，体积又大，这些不合适。” “衣服之类的占据空间太大，也没法买。” ...... 四位小美女一番商量之后，决定还是买蛤蟆镜、手表和一些化妆品。 这确实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她们可以动用的资金一共4800块。 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能买到的商品真不少。 所以，体积小、价格高、利润率又高的商品，是最佳选择。 其中，以手表为最。 赵文牧注意了一下，这边的手表大多在20-60块钱之间。 按照平均价格40块钱，一共可以买120块手表。 120块手表，携带起来并不困难。 如果全部买成蛤蟆镜，大概能买1600个蛤蟆镜。 这可就真的是不把公安同志看在眼里了。 所以，搭配一下，手表、蛤蟆镜和化妆品各买一些，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几个姑娘很快选好了商品。 赵文牧几人陪同她们进村取好货物。 村子里的货物品质跟小广场上面确实一样，在这一点上，走私犯没有骗人。 赵文牧原本也想买一个录像机。 可以记录一些珍贵的日常。 等几十年后，都是宝贵的回忆。 尤其是小囡囡这个小家伙一些可爱的瞬间。 比如她撅着屁股躲在石头后面的傻模样。 吃着糖豆、拿着黏玉米，却还在哭的小受气包形象。 等小家伙长大成人，这些都是让人怀念的过往。 不过想了想，他还是放弃了。 反正过几天就要去香江，不如在那边买一台更好的。 再便宜的走私货，能比原产地还便宜？ 而且这里也没有赵文牧想要的高档货。 小姑娘们采购完毕，拎着几个不算很大的包裹。 对于这一结果，赵文牧显得很满意。 贪多嚼不烂。 人最重要的是，有自知之明，会审时度势。 前来小岛上进货的人，大多是三三两两结伴而来。 很少会有人独自前来。 这太不安全。 而赵文牧一群人，浩浩荡荡，有男有女有孩子，更是少见。 就在几人即将离开的时候，他偶然听到旁边二人在谈论着： “听说今天在蟠禺酒店拍卖一批走私货，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好东西。” “别想了，那不是我们能碰的！” 第一百五十一章 疍家渔排 蟠禺县，某不知名小岛。 “别想了，那不是我们能碰的！” 另一个人直接打断了同伴的遐想。 查获的走私品拍卖会？ 赵文牧顿时感兴趣起来。 这是一个合法渠道，虽然成本要比走私货高不少，但也比正常商品便宜很多！ “老哥，你说的拍卖会是什么时候？” 赵文牧凑了过去。 “我也是来这边进货的，想去拍卖会看看。” 赵文牧笑着给二人递上香烟。 二人看看赵文牧，又看看赵文牧身后把枪明晃晃露在外面的阿彪。 心中顿时了然。 这估计是位大老板。 小广场这边的货物满足不了胃口，想走明路。 想到这里，二人也就毫无隐瞒地说了拍卖会的情况。 “就在今天下午两点半，蟠禺酒店。” “据说是前几天查获的一批货物，满满两大船呢！都是些手表、电视机什么的，老值钱了！” 赵文牧道过谢，一行人便下岛离去了。 “二哥，船不是下午三点才来接咱们吗？他们怎么现在就回去了？” 上岛之前，船老大就说过了，会在下午三点来接他们。 如果耽误了时间，赶不上船，就只能在岛上露宿了。 “人家是大老板，说不定有自己的船呢！行了，别瞎想了，赶紧挑选东西去！” 兄弟二人转身继续上货去了。 小岛码头上只有一艘快艇。 早上来时停泊了好几艘渔船，这会儿都不见了踪影。 赵文牧等人顺利回到小渔村，把鼓鼓囊囊的背包扔进后备箱，直接去了蟠禺县城。 早上到时，仍然是一片漆黑，这会儿众人才看清县城的面貌。 杂乱。 如同一团野蛮生长的杂草。 确实，到处都在施工。 大到城市主干道、高楼、大桥，小到居民家的围栏、小卖铺、门前台阶，到处都在叮叮当当响着。 钢筋、水泥、红砖、沙土、石灰，是这个城市最常见的组合。 一片杂乱。 然而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杂乱中，隐藏着规则与秩序的本质。 这杂乱，只是发展与繁荣的前奏。 阿彪对番禺显然十分熟悉。 “赵老板，这边的疍家渔排码头餐食很有特点，你们要不要去体验一下？” 赵文牧曾经吃过避风塘炒蟹，闻言立刻点点头。 “什么是疍家呀？” 荣欣怡好奇地问道。 “疍家，又称艇户，是对闽省、粤省等地方沿海水上渔民的统称。这些渔民以船为家，世代打渔为生，在陆地上没有产业，也没有土地和房子。” 赵文牧解释道。 前世他曾经接触过一个政府项目。 就是为这些疍家人建设安置房。 不过他最后并没有参与进去。 “啊，这也太惨了吧？” 荣欣怡感慨着。 赵静神色也有些不忍。 确实，对于世代生活在陆地上的人们来说，一想到这种一辈子漂泊在海上的生活，就自然而然地觉得很凄惨。 在依附于土地上的人们眼里，没有恒产的人，都是很惨的。 “嗯，他们这种生活确实挺艰难，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几百年来，疍家人就是这么过来的。” 赵文牧宽慰道。 众生皆苦，人要懂得接受现实。 赵静点点头。 “以后政府也会安置他们的，疍家人总会有踏踏实实生活在陆地上那一天。” 赵文牧继续说道。 对于疍家人的安置，其实周总理时期就已经开始做了。 只不过改革开放后，才真正有余力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仓廪足而知礼节。 说的都是一个道理： 有钱了，才好办事儿！ 临近码头，远远望见前面是连绵的船屋。 大大小小的渔排错落有致，渔排上有各种小木屋，总体色调偏灰，也有一些看上去更新一些的红顶小房子。 碧海蓝天，微波荡漾，木屋冒着缕缕炊烟，不时有渔船穿梭其中。 仿佛一张静谧而唯美的画卷。 怪不得好莱坞大片里出现香江时，总喜欢来一段渔排追逐战呢！ 众人走下车来，痴痴看着。 船上生存的条件其实非常艰苦。 光是排泄物和生活垃圾的收集、处理，就困难重重。 所以，船屋的卫生条件一直很差。 如果不考虑这些，不走近去观察船屋逼仄、潮湿的生存环境，不去细想其中的各种不便，这确实是很优美的景色。 车子开进码头。 与渔排有着相当的距离。 这边停泊了几艘大型船舶，造型有些像那种有着大露台的游艇。 这些，是专门做餐饮的花艇。 也是海上的移动餐厅。 船尾插了一根根黄旗。 好在这些船很大，又停靠在岸边，摇晃程度微不可查。 赵静不至于晕船。 抱着小囡囡，搀着媳妇，走上甲板。 这里摆了七八张桌子，已经有不少人在吃早饭。 不一会儿，疍家最经典的艇仔粥、紫苏炒田螺、疍家糕和疍家腊鸭扎就上来了。 “三哥，你给讲讲这几样吃的呗？” 赵文秋一边嘬着田螺，一边对赵文牧说道。 几个人把两张桌子拼在一起，慢慢享用美味。 紫苏炒田螺，他们这一群人里面，大多数人都吃不习惯。 只有赵文秋最喜欢这种怪怪的味道。 “好呀！” 赵文牧本就是做餐饮起家，疍家菜他还真能说出个一二三四来。 “首先，疍家人既然漂泊在海上，他们的食物自然以海鲜为主，强调‘不时不食，不鲜不食’，新鲜和原汁原味，是它最大的特点。” 这是合理推理的结果。 新鲜和原汁原味，本就是粤菜的一大特点。 生活在海上的疍家人，说好听点是追求自然，说不好听的，就是没有别的调味品。 所以，疍家菜必然追求新鲜和原汁原味。 “这个艇仔粥，应该是用鱼肉熬制粥底，用滚粥撞熟粥料。” “将生鱼片、叉烧片、土鱿丝、海蜇放在碗底，把滚烫的粥冲入，碗里食材一烫即熟，混杂的新鲜海鲜与粥完美融合，入口是满满的鲜甜。” 这个粥确实很好喝。 所有人赞不绝口。 太新鲜了。 这是当然，新鲜的食材，当场用滚烫的白米粥烫熟。 能不新鲜吗？ “客人，不是用鱼肉熬汤底哦，是用鱼骨熬的，鱼骨熬出来更鲜香。” 正在烫粥的阿姨纠正道。 有的粥里还会放入油条或者花生，根据客人的喜好来。 赵文牧他们要的是原汁原味的艇仔粥。 “至于这个疍家腊鸭扎，用到的是鸭头、鸭肝、鸭中翅、鸭肠、腊肉，看这样子应该是跟大米一起蒸煮制作的。所以，鸭头、鸭翅融合了腊肉的油脂，又浸透了米饭的清香。油润香滑、回味无穷，确实不错！” 众人一边品尝着腊鸭扎，一边听着赵文牧讲解。 这顿饭真是受益匪浅。 “啪、啪、啪” 鼓掌声从旁边响起。 抬头看去，原来是一位个子不高的中年胖男人。 看穿着打扮，是船上的厨师无疑了。 “客人，你讲得太好了！这段话我们以后可以拿来当宣传语了！” 赵文牧笑笑。 “过奖了过奖了，这边的东西确实好吃！我们以前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 几个小姑娘纷纷点头。 胖厨师更高兴了。 脸上都笑出褶子了。 “这些食材为什么大多是一些边角料呢，像什么鸭头、鸭翅一类的？” 荣欣怡十分耿直地问道。 胖厨师闻言没有生气，而是认真解释道： “疍家人生活条件艰苦，这些边边角角的食材也不能浪费，就会努力琢磨出一些方法来，力求化腐朽为神奇，让这些边角料变成美味。” 荣欣怡闻言肃然起敬。 手里已经啃完正准备扔掉的鸭头，又放回了嘴里。 不能浪费，再啃一遍！ “先生，这疍家糕不知道你了解吗？” 胖厨师看向赵文牧。 “疍家糕我还真不了解，这看起来有点像年糕，入口软滑，又有着浓郁的米浆香气，然后是腊味、虾米的鲜香，层层味觉在舌尖上绽放，让人惊喜连连！” 疍家糕的具体制作过程，赵文牧自然是不了解。 但对它食材、味道的评价，却是十分精准。 “这疍家糕，又叫“撑粉”。说的其实就是疍家糕的制作过程，需要用竹竿不断搅拌米浆，疍家人认为这种搅拌米浆的动作很像划船，于是就有了撑粉这个称呼。” 胖厨师解释道。 “嗯，这样搅拌应该既可以防止焦糊，又能让口感更加顺滑吧！” 赵文牧附和道。 “对对！” 胖厨师接着说道： “以前疍家糕只有米浆，不添加别的东西。但是这些年生活条件变好以后，人们就开始试着添加一些青菜、虾米、腊肉或者海鱼、香菜，让味道更加丰富。” “这一碟疍家糕，需要浸泡7、8个小时，还要拿着竹竿用力撑粉一两个小时，等它自然凉透以后，再制作成形，可是很不容易！” 赵文牧点点头。 做餐饮就是这样。 赚的其实是个辛苦钱。 哪怕是老赵家小龙虾馆，十几个人辛苦一年赚到的钱，也远远比不上去小岛上进一车走私货来得多。 吃过这顿早午饭，众人回到蟠禺城区。 了解下午拍卖会有关情况。 第一百五十二章 拍卖会 蟠禺县，某街道。 赵文牧这次出门之前带上了家里存款最多的那本存折。 中国银行，31万9千块。 出门之外，带上足够多的钱，这是他的习惯。 一行人先去蟠禺酒店看了一下。 确实有公告要在今天下午举行拍卖会。 不仅如此，凡是有意参与的竞拍者，需要先行缴纳2000块钱的保证金。 “所有货物，其品牌真实性，不予保证。” 这句话，专门用醒目的字体标识出来。 意思很简单，这批赃物不保真。 嗯，很合理，鉴定真实性确实不在业务范围内。 “我现在可以查验一下这批货物吗？” 缴纳保证金之后，赵文牧询问道。 如果有可能的话，肯定是要提前查看一下货物的。 假冒伪劣和真品，估值自然完全不一样。 “对不起，先生，商品在下午拍卖时统一查验。” 工作人员语气很客气，态度很坚决。 蟠禺酒店毕竟是荣仁一捐建的，这边的工作人员很明显认识阿彪和小吴。 这也说明了，荣大佬确实是把自己的贴身保镖分派给了他们。 即便这样，工作人员还是没有给他们特殊待遇。 赵文牧也只是来凑凑热闹，没有什么势在必得的心理负担。 既然这样，也就不强求。 他干脆在酒店开了几个房间。 大家一早出门，这会儿都已经有些犯困。 尤其是囡囡这个小家伙，在车上已经睡了好几觉了。 小家伙躺在床上，小胸脯起起落落，睡得香甜。 “赵先生，下午的拍卖，可能有些麻烦。” 赵文牧和郑光明只是在房间里闭目养神，一会儿后，阿彪敲门进来，压低声音说道。 “哦，怎么说？” “这批货物价值很大，有一些人感兴趣，所以才两天就急匆匆拍卖。” 阿彪说的很隐晦。 赵文牧听明白了。 这场拍卖会是给某些人准备的。 自己就是衬托红花的绿叶。 很合理。 阿彪之所以专门提醒自己，应该是担心自己跟那些人对上。 “好的，我知道了。” “阿彪，谢谢！” 赵文牧轻声说道，继续闭目养神。 强龙难压地头蛇。 何况自己充其量也就是只虫。 虫子的虫，而非大虫的虫。 无所谓，就当是免费看场戏了。 两点半，拍卖准时开场。 这批货的规模，远远超出了赵文牧的预想。 单单只是电子表就有2000块。 蛤蟆镜7万副。 各类皮包1000个。 ... 全部是体积小、货值大的那种。 “据说为了截下这批货，海警直接用一艘船撞停了大飞。” “这不可能，大飞怎么可能载得下这么多货！” 一些人在窃窃私语。 赵文牧竟然遇见了一个熟人。 当初买走了干蘑菇的沈从武。 “沈老板，好久不见！” 赵文牧走过去跟对方打招呼。 沈从武正跟身边人聊得开心，见到是赵文牧，也是颇感意外。 “哎呀，赵老板！你来羊城啦！” “你这不够意思啊，到了羊城也不告诉我，我好尽尽地主之谊！” 沈从武家就在羊城，家族业务根基也在粤省。 赵文牧笑笑。 “沈老板，我这次就是带了家人来玩，所以没去打扰。” 沈从武这才注意到赵静等人。 连忙打过招呼。 “赵老板，你也对这批货感兴趣吗？” 这个房间里的所有人，都是缴纳过保证金之后才有机会进来的。 “呵呵，就是进来见见世面。” 赵文牧打个哈哈，回避了这个问题。 “各位老板，拍卖现在开始，首先请允许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批货物...” 主持人站到台上，开始分门别类介绍着。 清单太长，他介绍了足足半个多小时。 “现场有部分样品，大家现在可以自行鉴赏。” 主持人给了大家20分钟时间自行查验样品。 跟水货基地小渔村的规矩一样，这里只保证现场看到的商品跟仓库里的一样。 其他的一概不保证。 商人们涌上前去。 赵文牧也不例外。 “这批货物质量没有问题，应该是正品。” 沈从武说着自己的结论。 赵文牧点点头，他大概可以判断这批货没有问题。 接着主持人介绍了拍卖的规矩。 “所有商品统一拍卖。” 这第一句话，就直接劝退了赵文牧。 首先这批货物价值很高，即便是按照走私价，货值也超过了30万。 他没有吃下来的实力！ 其次，数量如此巨大、品类如此丰富的货物，估值本来就是一个大工程。 然而，主办方却只给了30分钟的介绍时间和20分钟的鉴定时间。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根本无法对商品进行合理估值。 除非有人提前对它有所了解！ 果然，这话一出，直接引来了现场众人的不满。 但是，主持人不为所动，继续说道： “起拍价33万元，每次竞价最低加价2000元。” “竞拍，现在开始！” 一瞬间的安静之后。 现场顿时喧闹起来。 沈从武满脸愤愤，高声表达不满。 “我抗议！” “我抗议！” “应该分批拍卖！” 吵嚷声越来越大，拍卖甫一开始，立刻就陷入停滞。 赵文牧对此不感兴趣，他只想当个安静吃瓜的乐子人。 跟沈从武打过招呼后，他回到了赵静旁边。 “小弟，我们还要竞拍吗？” “对呀，三哥，我们要怎么办呢？” 大家都有些忧愁。 赵文牧把手抄在怀里，随意在椅子上坐下来。 “看戏，吃瓜。” “啊，吃瓜？” 一群人躲到角落里，安安静静当起了吃瓜群众。 看了一会儿，赵文牧终于搞明白了。 有人在带节奏。 应该是有人提前得知了这场拍卖只是一场演出，然后不愿意当吃瓜群众。 说白了不甘心给他人做嫁妆。 于是煽动人群，想要让这场拍卖改为分批拍卖。 或者把拍卖搅黄。 他盯着沈从武仔细看了一会儿。 这家伙到底是在搞事情，还是单纯只是被现场的气氛烘托着上了头？ 看不出来。 因为这家伙以前给自己的感觉就是有点冒失。 所以，被现场气氛点燃，然后做了别人手里的枪。 确实也有可能。 但另一方面，羊城是这家伙老巢。 这场拍卖背后的隐情，他会真的不知道吗？ 他继续仔细看去。 想要找出这场拍卖原本计划中的受益者。 这个倒是不难。 毕竟全场跟他们一样不动声色的人，不多。 其中隐隐最有气场的，只有最前排靠右的两三人。 人家是真正的风雨不动安如山。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就坐在那里安安稳稳看戏。 仿佛这场闹剧跟自己没有关系。 台上的主持人数次想要说什么，可惜激动的台下群众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主持人灰溜溜地去了后台。 闹事者的第一步，达到了。 主持人只是个傀儡。 至少要逼着一位说话管用的人物站出来才行。 不一会儿，一位中年人站了上来。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我是李克明。” “这位是当地的副关长。” 阿彪小声说道。 “我保证，今天这场拍卖是公平公正的，是经过合理论证的...” 李关长的声音很快淹没在质疑声中。 “这么大批的货物，只给20分钟鉴定时间，如何保证公平！” “为什么不能分批拍卖？之前为什么不说？” “我们抗议！” “我们要求分批拍卖！” ... “这批货物是不是已经预定好了买家，让我们来陪你们演戏！” “我要举报你们！” 终于，有人将黑幕揭示在众人面前。 现场情绪再也压制不下去。 到了这里，要么只能暂停拍卖，要么只能妥协分批拍卖。 不管怎样，这批货物不可能顺顺利利按照原本的计划进入某些人手里了。 嗬，看来闹事者能量不小！ 李关长灰头土脸地下去了。 不一会儿，赵文牧注意到，端坐如松的三人组，有一人悄悄离开了会场。 阿彪也走了出去。 过了十几分钟，主持人重新归来。 “经过领导现场讨论，这批货物分为7个批次，重新进行拍卖。” 接着他又介绍了7批次货物分别是什么。 这一次，大家还是有30分钟鉴定商品。 但跟之前不同的话，大家只需要关注自己感兴趣的商品就行了。 “三哥，这次我们要参与竞拍吗？” 赵文牧悄悄打量了一下安稳坐着的二人组。 摇摇头。 “我们不参与。” 竞拍很快重新开始。 这一次没有人再抱怨，大家专注地举手出价。 直到这时，曾经的“受益者”和主导了这场闹剧的“幕后黑手”，全都浮出水面。 双方在每一批次货物上都杀得难解难分。 第一批次货物，1000件皮包。 赵文牧估值市场零售价12万左右。 起拍价为1万块。 一开始的时候，报价十分踊跃。 就连沈从武也报出了4.8万元的价格。 然而当价格达到6万块的时候，绝大多数的竞拍者选择了退出。 嗯，一倍的利润，吸引力不够大。 “受益者”却直接报出了7.5万的高价！ “幕后黑手”加价1000块。 “受益者”报价8万块。 “幕后黑手”再次加价1000块。 双方你争我抢，战况愈发激烈。 ... 最终，这批皮包被“受益者”以10.5万的价格买走。 这个价格，已经相当于不赚不亏了。 “赵先生，今天这场神仙打架可能会超乎预料地精彩。” 阿彪坐回座位，突然低声说道。 第一百五十三章 捡漏 蟠禺县，酒店某会议室。 “赵先生，今天这场神仙打架可能会超乎预料的精彩。” “哦，有点意思，详细说说。” 赵文牧转过头来，饶有兴致地跟阿彪说着话。 “今天这两拨人，年轻人是蟠禺本地的张家人，在当地影响力不小。他背后站着的大概率是那位李副关长，原本最有希望接任关长的人选。” 年轻人，就是端坐在前排的二人组之一。 原本内定的“受益者”。 阿彪继续压低声音说道： “中年人一伙儿是从a市过来的，大概率跟空降过来的那位华关长有些关联。” 中年人就是煽动现场众人闹事的“幕后黑手”。 赵文牧略一思索，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空降的一把手，和扎根当地颇有势力的二把手。 这一次拍卖会，不过是他们二人的隔空交手。 二把手原本打算通过这次拍卖，让自己的好伙伴“受益者”大赚一笔，同时向一把手示威。 让对方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话事人。 然而，一把手不甘示弱，直接让“幕后黑手”现场掀桌子，把这场拍卖搅和掉。 这样一来，首先“受益者”就得不到好处了。 打击了对手的盟友，等同于打击了对手。 其次，告诉了二把手，你不能一手遮天，这里还是我说了算。 如此看来，一把手这一局稳赚不亏。 与此同时，到了现在这个局面，二把手也没有退路了。 一旦后退，一旦露怯，就是向对方示弱！ 原本只是利益之争，现在已经成为颜面之争。 话语权之争！ 双方宁愿亏钱，也要保住颜面！ 果然，第二批次货物竞拍更加激烈了。 赵文牧预估零售价只有8万左右的商品，硬是被“幕后黑手”以8.6万元的价格给拍了下来。 考虑到卖东西也需要成本，这笔交易，他至少要亏损1万多。 第三批次货物是200台电视机。 这一次，其他竞拍者仅仅在3轮叫价之后，就被排除在外。 市场价格只有9万左右的电视机，最后被幕后黑手以9.9万元的价格强行拍了下来。 亏损同样超过1万块。 现场哪怕是最迟钝的人，也看出了情况不对劲。 这是神仙打架，殃及凡人啊！ 于是第四轮、第五轮拍卖，其他人几乎没有机会出手，也不再愿意出价。 第六轮，其他人干脆不出价了。 “受益者”和“幕后黑手”杀得天昏地暗。 每一轮拍卖，最终的成交价都会导致巨额亏损。 到此时，六个批次的货物，“受益者”拍下三批，“幕后黑手”拍下三批。 双方暂时战成平手。 激动人心的bo7即将开场。 巅峰对决。 皇城pk。 决战紫禁之巅。 现场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紧紧盯着他们。 风雨不动安如山二人组脸上也浮现出焦虑。 一直淡定的幕后黑手中年人此刻也在微微发抖。 赵文牧却扭头对阿彪低声说了几句话。 阿彪在片刻的错愕后，坚定地点点头。 “最后一批货物是今天的压轴戏，2000块全新卡西欧电子手表，起拍价4万块，现在开始拍卖！” 这2000块电子表是今天当之无愧的巨无霸。 这种最新款的双显示电子表，市场价大约200块钱。 即便是在小渔村，其售价也在40-50之间。 起拍价4万块，可能比在香江的拿货价高不了太多！ 大家都在看着，看今天的两位主角最终能出价到多少。 “4万1000块！” 只比起拍价高了1000块，允许的最低报价。 重新开始拍卖后，最低出价规则就是往上抬1000块钱。 一人声音突兀响起。 在后排的角落里。 旁边的人迅速让开，显现出叫价之人的身影。 板正的西装，规规矩矩的打扮。 看起来很有派头。 却一眼就能看出来，不过是一些大人物的司机、保镖之类的存在。 站在幕后的一些人眼里闪过惊诧。 荣大佬的保镖，他们当然认识！ 再仔细看一下，没有发现那位大佬。 只有大佬的另一位保镖，和几位年轻的男男女女。 “受益者”和“幕后黑手”同时看了过来。 亦是满眼惊诧。 然而瞬间就遮掩了自己的情绪。 现场一片安静。 似乎所有人都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许久后，主持人有些畏畏缩缩地说道： “4万1千块，4万1千块，还有报价的吗？” 围观群众们木然无语。 原本厮杀惨烈的两拨人马也没了动静。 实际上，“受益者”和“幕后黑手”都在暗暗高兴。 今天这场拍卖会，他们都损失太大了！ 原本这最后一场，必然还是要杀个你死我活。 两拨人里，总有一拨人要在金钱上吃大亏。 而另一拨人在面子上很难看。 双方根本不可能有赢家。 但是现在，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让他们不必继续下场。 双方战成3:3平手。 谁都没赢，但谁也没输。 如果继续斗下去，双方都是输家。 如果在此时停止，双方没有一个输家。 一瞬间，两位老板都想通了这一点。 他们很默契地不再出价。 因为一旦任何一方现在出价，他们挑衅的都不是赵文牧。 而是对方。 那双方就只能继续不死不休。 “4万1千块，第一次！” 场上落针可闻。 “4万1千块，第二次！” 赵文牧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也能听见身旁赵静的呼吸声。 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这太诡异了。 偌大的会议室，几十号人，鸦雀无声。 好多人内心里仿佛有一万只蚂蚁在啃噬。 价值40多万的商品啊！ 再有一锤，就要以4万1千块钱成交了。 4万1千块！ 多么可笑的价格！ 除了“受益者”和“幕后黑手”外，其他人都在抓耳挠腮。 这背后有什么阴谋？ 为什么大家都没有动静？ 为什么刚才还不死不休的两拨人，现在突然就停战了？ 不行，有阴谋！ 一定是有什么阴谋！ 赵静紧握着的双手，关节隐隐泛白。 赵文秋、荣欣怡、郑晓文屏住了呼吸。 她们也没有搞明白突然之间发生了什么。 但是她们清楚地知道，这批货物价值远远高于4万1千块！ 站在原地，喊出“4万1千块”的阿彪也有些呆愣。 赵先生让自己拍卖一开始就站起来叫价。 虽然有些不明白，他还是忠实执行了命令。 毕竟，听从赵老板安排就是荣先生给他的唯一指示。 可是， 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大家都不出价？ 难道是给荣先生面子？ 可是不应该啊，这些人里面知道他是荣先生保镖的并不多。 何况他也不认为，大家会这么给荣先生面子。 台上的主持人紧紧握着木制小锤。 主持这种拍卖不是一次两次了。 可他第一次发现，敲下去是这么艰难。 “邦！” 一锤定音。 主持人面色惨白，声音颤抖。 “4万1千块，成交！” 这仿佛是一句咒语。 现场所有人迅速心跳归位。 然后，面面相觑。 紧接着便是轰然作响。 大家激烈讨论着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有人散场，大家一边走，仍然在一边激烈争论着。 沈从武冲过来，他有些激动，最终却平复下心情来，高兴地拍着赵文牧肩膀。 “赵老板，晚上我请客，赏不赏光啊？” 赵文牧笑着说道： “好！沈老板请客，我当然要去。” 二人约定好时间、地点，沈从武匆匆离去。 不多时，现场只剩下赵文牧、“受益者”和“幕后黑手”三伙人。 他们还要等在这里签合同，交钱、验货收货。 “后生可畏啊！” 中年人突然大笑着说道。 “今天没想到还能见到如此精彩的一幕，实在是让我受益匪浅呐！” 中年人此刻显得爽朗大气，完全没有“幕后黑手”应有的阴险狡诈。 他跟年轻人，今天都成为了赵文牧的垫脚石。 虽然这样，他却没有嫉恨赵文牧。 相反，实际上还得感激他。 一个成熟的商人，不会被嫉妒冲昏头脑。 年轻人，也就是“受益者”，看上去有些愤愤不平。 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赵文牧笑笑。 “过奖了，不过是一些小计罢了，上不得台面。” “哼！你这小计几分钟时间就白赚30多万，可是一点都不小！” 年轻人哼哼着说道。 赵文牧没有理会他的阴阳怪气。 而是直接说道： “这批电子表，24万块钱卖给你们要不要？” 中年人和年轻人全都愣住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没想到，好戏原来还没有结束呢！ 竟然还能有后文。 “真的？你应该知道，这批货实际价格超过40万吧？” 中年人眯眼看向赵文牧。 “当然，最新款的双显示电子表，哪怕是在小县城，200块钱也有大把人抢着买！” 赵文牧活动活动久坐有些酸疼的肩膀。 不紧不慢说道。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低价卖给我们？” 这一点，不只是中年人、年轻人，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赵文秋她们，都有疑惑。 这批拍卖的货物，有完备的手续，合法性上面几乎不存在太大问题。 只要运回去，盈利就能超过36万！ 现在卖给他们，利润却只有20万。 为什么？！ 第一百五十四章 舍得 蟠禺酒店，拍卖会现场。 为什么？ 这是现场所有人的心声。 16万块钱，难道对于这个年轻人来说不值一提？ 荣大佬都不会说这话好吗！ “没什么理由，我看二位合眼缘，想结个善缘。不知道这个理由二位可满意？” 赵文牧笑着问道。 激烈厮杀了半天的中年人和年轻人相互对视一眼。 点点头。 不管是什么理由，对方送钱上门，为什么不要？ 于是三方很快签好协议。 赵文牧以24万1千块的价格把2000只电子表卖给了这二人。 嗯，临时加价1000块。 利润恰好20万！ 对强迫症十分友好。 而且，这个善缘也算是结下了。 无论如何，他相当于给每个人送上了8万块。 这俩人今天的损失，全都弥补了回来。 说起来，这份人情可是不轻。 “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中年人不停感慨着。 “赵兄弟，你这朋友我认下了。” 年轻人也换了一张面孔。 赵文牧表示自己脸盲。 过后就不记得你们俩了。 无所谓，不重要。 拍卖会结束后不久，赵文牧以4万块钱拍下总价值40万的商品，并且当场24万卖出去的消息，迅速在蟠禺县，在羊城，乃至在南方大地上传播开来。 跟所有的传言一样，事情只要经过三次传播，就变得越发神奇或者诡异起来。 像是什么某齐鲁客商几分钟赚了上百万、全场人都是中了邪、官商勾结...之类的流言遍地都是。 赵文牧不知道，也无所谓。 齐鲁省人多了去了。 某客商谁知道是哪位？ 短短三个多小时，轻松到账20万块。 几个小姑娘原本沉浸在自己即将可以做生意大赚一笔的喜悦与激动之中。 然而此时，此刻，却有些恍惚。 天色尚早，一行人在路上慢慢走着，打算步行前往跟沈从武约好的饭店。 开始时，队伍稍稍有些沉默。 大家心里有无数个问题，却又不知道先问哪个。 “三哥，这批电子表为什么要低价卖给那两个人？” 赵文秋先开口了。 “对啊，我不喜欢那两个人！” 有人开了个头，其他人也就慢慢活跃起来。 荣欣怡首先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郑晓文也点点头。 “受益者”和“幕后黑手”连续的激烈厮杀，其嚣张的态度、狠厉的风格，确实有些激起民愤。 估计现场所有人都恨死他们了。 因为他们，所有人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什么都没有得到。 因为他们，赵文牧捡到了便宜，更激发了大家的嫉妒心。 如果这些人听说了拍卖会之后的事情，估计会更恨他们。 也不怪这些小姑娘不喜欢这两拨人。 “小秋，你有没有想过，我要怎样才能把这批货物运回平阳县？又要花费多大力气才能卖掉它们？” 齐鲁省虽然已经放开了个体户对小商品经营的限制。 但是那仅限于小商品。 电子手表这种工业品不在其内。 所以，这批电子手表带回去，也只能偷偷卖。 光是这一条，就跟他现在的格调不搭。 他可是堂堂赵老板！ 而且，跨省运输需要批条。 何况跨这么多省份！ 自己在粤省人生地不熟的，找谁办批条？ “可以找我大伯帮忙！” 荣欣怡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阿欣，荣叔跟我们关系很好，请他帮忙没有关系。可你想过没有，这个事情荣叔也得去求别人帮忙。” “他因此欠下的人情，不比这十几万块钱贵重吗？” 这是实情，批条不是荣仁一说了算，他也得去找别人。 为了十几万，让他去求人，太不值得了。 几个人想了想，渐渐明白过来。 阿彪、小吴也默默把赵文牧的话记在了心里。 “还有，我虽然4万块钱拍下了这批货物，但是能不能把它们完好地拿到手里还不一定呢！” 这话一出，所有人看了过来。 片刻后，众人均是心头一紧。 对啊，赵文牧拿“受益者”和“幕后黑手”当枪使，把他们当猴耍。万一有人气不过，在货物上面动手脚，那可真是哭都没地方去。 两拨人都有这个能力！ 随随便便来个偷天换日啥的，根本没地方讲理。 “我把这批电子手表低价卖给他们，看上去少赚了16万。然而实际上让荣叔不必为难，还收获了这两拨人的人情。” “舍与得，祸与福，有时候要辩证看。” 赵文牧给出了最后的结论。 大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赵先生，你是怎么确定能以4万1千块拍下这批手表的呢？” 阿彪忍不住问道。 其他人也立刻看了过来。 “阿彪，我不确定。” “我只知道，一旦我首先出价，那两拨人就不会出价了。但是现场的其他人会不会跟价，我就不确定了。” “好在我运气不错，其他人一时半会儿间没有搞明白发生了什么，都被吓住了，让我捡了个便宜！” 赵文牧从赵静手里把刚刚睡醒的小囡囡接过来，在闺女脸上亲了一口。 这财运都是闺女带来的，肯定是这样！ “啊？你也不确定？” “这，这...” 赵文牧这番解释，让几个女孩子震惊不已。 她们还以为赵文牧百分之百确定没有人会出价呢！ 当然，她们以结果来反推过程，自然会有这种错觉。 “对啊，如果有人出价，其他人肯定也会跟着出价，这批货最后就不一定是多少钱成交了。” “我的想法就是看运气，有人出价，那我就不再出了。没人出价，我就捡个大便宜！” 赵文牧呵呵笑笑。 估计现场其他人后来也想明白了，不知道他们肠子有没有悔青。 这样一番解释，大家伙顿时觉得太幸运了。 白捡20万！ 对于刚刚少赚的16万，也就没有那么介怀了。 人就是这样。 有时候赚了几十万，仍然心怀不满。 有时候亏了几万块，反而会额手相庆。 关键在于，他一开始的心理预期是什么。 赚了几十万的人，原本的心理预期可能是赚一百万甚至几百万。 亏了几万块的人，原本的心里预期可能是亏几十万甚至上百万。 “小弟你真厉害！咱们出来几天，赚得比小龙虾馆一年还要多！” 赵静压低声音，悄悄说道。 赵文牧想想，还真是这样。 踏踏实实开餐馆，一年差不多赚20万。 已经是一个天文数字了。 然而，出来一趟，轻轻松松20万到手。 去京城那次也是这个样子。 看来以后缺钱了，可以多出去走走。 他心里也清楚，整个八十年代前中期，最赚钱的其实是商业贸易。 说白了，就是商人。 进入九十年代，是工业的天下。 到了21世纪前十年左右，是房地产称雄。 之后才是互联网。 当然，这个只是中国的发展节奏。 而且，也不是说八十年代开工厂就不赚钱了。 只是每一个时期，都有一个方向特别火热就是了。 “那咱们以后多出来走走！” 赵文牧悄悄捏捏她手心。 这会儿遍地都是商机，每个地方总有一些特殊的生财之道等待发掘。 而他作为一个重生者，有着别人不具备的信息优势。 所以说，每到一地，发一笔横财，真不难。 只不过不打算刻意去做罢了。 要是什么钱都要赚到手的话，他莫不是需要有成千上万个化身才行！ 果然，酒桌上沈从武表达也出了对赵文牧的敬佩和羡慕之情。 事情原委他已经想明白了。 而且跟家里长辈如实说了。 于是沈家真正的当家人，沈从武的父亲，沈询老先生；以及沈从武的大哥，沈从义，也一并过来赴宴。 由不得他们不对赵文牧感到好奇。 这个年轻人太不简单了。 去年几乎在最高价将干蘑菇卖给他们。 现在又以4万撬动40万。 光是这份对市场的把握和对人心的洞察，就让他们心惊。 “赵先生，感谢你去年的那批干蘑菇，那些货物帮了我们大忙。” 沈从义很客气地说道。 赵文牧出售干蘑菇的价格真的很高。 但也确实帮了他们大忙，正是因为有这批货，他们才能稳住大客户。 还撬了竞争对手墙脚。 这也是舍与得的辩证。 他们舍掉了一部分利润，却得到了更长远的利益。 安静乖巧地有些过分，努力装作透明人的沈从武，听到大哥的话也高兴起来。 做主买下这批蘑菇，他当时承担了很大的压力。 好在事实证明，这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双方一番商业互吹。 推杯换盏。 主客尽欢。 最后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沈家人确定了赵文牧是一个可以结交的商业伙伴。 干货业务是他们很重要的一项产业，赵文牧是一位有实力的供货商。 不仅如此，赵文牧竟然是荣先生的座上宾！ 必须加强合作！ 赵文牧今天赴宴的最主要目的也是干货。 家里那边现在正在风风火火地收蘑菇，由不得他不上心。 沈家人在南方干货市场有着一席之地，是一位有实力的经销商。 必须加强合作！ 双方各有所需，优势互补，又有着愉快的合作过往，选择进一步合作自然水到渠成。 关键只在于如何合作。 第一百五十五章 战略合作伙伴 蟠禺县，某饭店。 沈家人有南方广阔的市场，甚至想进一步拓展海外市场。 赵文牧有优质且充足的干蘑菇、木耳货源。 双方都不满足于仅仅达成一个口头的合作协议。 “赵老板，相同的条件下，你优先给我们供货，我们优先从你那里采购。” “这是咱们的基本共识。” 沈询老爷子并没有参与接下来的讨论。 竟然在一旁跟赵文秋下起了象棋！ 代表沈家的是其二代目，沈从义。 赵文牧点点头。 “对，这是基本共识。” “但这还不够！” 正在谈判的是沈从义、沈从武兄弟和赵文牧、赵静夫妻。 沈从义也点点头。 他认可赵文牧说的“还不够”。 口头协议没有任何约束力，所谓的“优先”，更是没有多少可执行性。 一个好的合作协议应当是强制、可执行的。 当然，前提应当是共赢。 “要不这样，沈家以1块2一斤的价格，预先确定收购10万斤干蘑菇。” 相当于双方签署一份期货协议。 到时候，不论干蘑菇实际价格如何，赵文牧必须按照1块2卖10万斤，沈家也必须买。 其实沈从武这个建议很诚恳，也很合理。 虽然1980年干蘑菇达到了2块钱，但正常年份其实只有1块钱上下。 1块2这个价格已经超出平均价格不少了。 赵文牧的成本大概不到7毛钱，这样每斤干蘑菇可以锁定5毛钱利润。 稳赚不赔。 一笔很好的买卖了。 奈何赵文牧知道，这些年物价会一直飞涨啊！ 干蘑菇在1981年冬天的价格到底会是多少，他并不清楚。 但他知道，大概率不会低于1块5。 这样一来1块2就不是一个很好的价格了。 但是更高的价格，沈家人肯定不会接受。 他有信息优势，沈家人并没有。 这个问题就卡在这里了。 “沈老板，我认为今年冬天干蘑菇的批发价格不会低于1块5。” “当然我知道，你肯定不能接受这个价格。” 沈从义听到1块5，脸都要抽搐了，好在赵文牧接下来的话安抚住了他。 “我的建议是我们成立一个合资公司，干蘑菇我会按照比市场价低10%的价格卖给合资公司。公司由你们掌控，我只要求20%的股份和派驻一名财务人员。” 赵文牧倒是想要40%、50%的股份，但是这根本不可能。 合资公司说白了是一家销售公司。 用的是沈家的销售网络，沈家不可能让渡出太多的股份来。 不然他们就可能面临既没赚到钱，还丢了吃饭家伙的尴尬局面。 因为赵文牧可能通过合资公司渗透进他们的销售渠道。 “大哥，这是个好主意，合资公司把大家捆绑在一起，经营得好对所有人都有利。” 沈从武高兴地说道。 合资公司确实可以把双方的优势集中在一起，而且是自愿、主动的集中在一起。 沈从义仔细想了想，觉得这确实是一个好主意。 “但是20%的股份是不是高了些？” 做生意嘛，少不了讨价还价。 “沈老板，公司的注册资金，我们双方按比例缴纳。所以实际上是沈家以销售网络占股80%，我这边用供货渠道占股20%。” “20%股份是我可以接受的底线，低于这个持股比例，那么销售公司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赵文牧的态度很坚决。 合资公司可以帮他解决干蘑菇的销售问题，但是这并不值得他将干蘑菇的销售价格降低10%。 所以他需要有更多的收益。 沈从义看看沈洵老爷子。 老爷子专心的下着象棋，仿佛对这边的事情并未察觉。 犹豫了一会儿，他点点头。 “就这样办。” 最后双方还是约定，赵文牧至少要向合资公司供货10万斤干蘑菇。 毕竟比市场价低10%呢。 供货量越大，合资公司赚的越多，也就意味着沈家赚的越多。 除此之外，双方还约定了信息共享、管理合作等多方面的合作。 “我想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可以称之为战略合作伙伴” “相信我们的公司，将来必然能有所作为！” 赵文牧笑着说道。 “战略合作伙伴……” 沈从义轻声重复着。 “好！” 落下一枚棋子的沈询老爷子，高兴地大声说道。 赵文牧与沈家兄弟相视一笑。 事情就这么决定了下来。 粤省是改革开放排头兵，沈家在当地也颇有能量，工商注册的事情自然交给他们处理。 公司的注册资本只有1万块，赵文牧只需要出资2000块钱。 他丝毫不担心沈家会出什么幺蛾子。 这趟蟠禺之行可谓是收获满满了。 时间已经不早，赵文牧一行人还是步行返回酒店。 今天他们不打算返回羊城了。 国营饭店和酒店所在的街道，同样是这座县城最繁华的地方。 九点多仍然有不少人在摆摊。 也有人在收拾东西，准备结束一天的奔波忙碌。 一个老人拉着板车慢慢走过去。 老人只有一条胳膊，拴在板车扶手上的绳子斜绕在胳膊上，他佝偻着身子，费劲往前走着。 每一步都是那么吃力。 不远处，是一对做鱼丸的小夫妻。 他们蹲坐在路边，用一点点鱼丸汤泡着硬邦邦的饼子吃。 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站在小摊前，帮爸爸妈妈看着摊子。 一些记忆涌上心头。 那是前世赵文牧刚到泉城市的时候。 租住在城中村破旧逼仄的出租房里，身上只有17块钱。 房子所在的小街是一条小吃街。 楼底下是各种小吃摊。 赵文牧的房间就在二楼。 他每天闻着楼下炒饼的香味，却只能白开水就馒头。 就这么吃了一个月。 那时候，他最大的梦想就是，有一天能够尽情地吃炒饼。 加肉，加火腿肠。 之后他去了别的地方。 直到好多年后，钱财对他来说已经不再是多么重要的事情，动动手指，几十几百万就唾手可得。 他偶然间又来到了那处城中村。 还是记忆中的样子，城中村依然破旧、脏乱。 而那家熟悉的炒饼摊子竟然还在。 他坐下来。 如同多年前梦想的那样。 炒饼，加肉，加火腿肠。 看着盘子里堆得冒尖的炒饼。 他迟迟没有动筷子。 突然就觉得不想吃了。 期待着吃到炒饼的那个少年，并没有吃到炒饼。 他只有馒头和开水。 西装革履、豪车名表坐在这里的赵文牧，不是那个他。 回忆及此，赵文牧淡淡苦笑。 豪赚20万和解决了干蘑菇销路的喜悦之情，也在不经意间从指间溜走。 众生皆苦。 敏感地察觉到赵文牧情绪上的变化，赵静把在前面蹦蹦跳跳，跟几位姨姨玩得欢脱的小囡囡给逮了回来。 塞进了爸爸怀里。 “爸爸！” 小小柔软的稚童，软软糯糯的声音，将赵文牧的思绪拉回现实。 那个西装革履看着肉炒饼却吃不下的中年人，他当时在苦恼什么呢？ 赵文牧想起来了。 他在回忆自己的父亲母亲，回忆自己的亲人们。 回忆自己去世多年的老婆和孩子。 “哎！乖宝！” 赵文牧把小囡囡举在头顶，欢快地朝前跑去。 回忆中青年人和中年人那淡淡的身影，一点点消散在月光里。 众生皆苦，唯有自渡，天意无常，顺其自然。 拉车的老人、摆摊的小夫妻，所有人都在努力自渡。 天意给了赵文牧重来一次的机会，只需顺应本心、顺其自然即可。 ...... 回到酒店，所有人并没有休息。 反而进入到工作状态。 赵文秋、郑晓文整理着一天的所见所闻，两个小姑娘自始至终没有忘记这次出来的目的所在。 她们每一天都会把自己见到的新鲜事物记录下来。 以这些事实为依据，合理分析其背后的运行逻辑。 并为以后发展进步提出意见建议。 这就是她们的写作思路。 这次收获远超预期，她们现在有好多个专题想写，简直多到数不过来。 荣欣怡在为她和赵静的那批货物谋划销路。 2000块钱的货物，能赚好几千呢！ 她准备提前预支这些钱，在香江给大家买一些礼物。 郑光明没有参加晚宴，到现在还没回来。 这次不是给赵文牧和赵静腾地方。 而是他有别的任务。 妹妹郑美云交代的任务。 每到一地，考察当地的纽扣、衣服配件市场。 郑美云给出的考察项目简直详细到让人头大。 甚至需要郑光明将纽扣样本标号带回来，还要登记售卖地点、价格、估计一天的销售量等等。 这位顶级侦察兵化身纽扣刺客，到处打探情报。 嗯，愈发的得心应手。 赵静也没有闲着。 合资公司的事宜需要她来详细规划。 还要调派一个信得过且有能力的人到合资公司帮他们盯着账务。 这些都要有人去安排。 赵文牧当起了甩手掌柜，这些事情也就落在了她身上。 赵文牧在做更重要的事情。 他在教小囡囡说粤语。 “食咗饭未？” “扑街仔” 赵文牧一遍遍不厌其烦重复着。 小家伙跟着爸爸学得有模有样。 “屎左泮美” “抔歹仔” 赵静专心致志地写着计划书。 完全没有在意父女俩说些啥。 “食咗饭未？扑街仔！” 小家伙脆生脆气地说了一遍。 这次吐字清晰，十分流畅。 还看着爸爸。 赵文牧：你莫不是在骂我。 赵静也听清楚了。 她放下笔，握了握拳。 冲了过来。 第一百五十六章 黑帮往事 蟠禺县，蟠禺酒店。 “赵文牧，有你这么教育小孩子的吗？！” 赵文牧虎躯一震。 “赵文牧”这三个字，几乎就是他和赵静的特殊暗号，每次赵静说出它来，事情总要发展到床上去。 但是这次，赵文牧只感觉，有杀气！ “你个扑街仔！” 就在这时，小囡囡神补刀。 竟然对着赵静大声说出了这句话。 天哪！ 赵文牧发誓，自己教她的是“扑街仔”，没有“你个”！ 赵静眼神瞬间凌厉起来，却不是针对小囡囡。 子不教，父之过。 胡乱教小孩子，更是过错。 赵静揪着他耳朵，把他从沙发上扯下来，到墙边乖乖站好。 小囡囡很仗义。 乖乖地跟爸爸站在一起。 “爸爸，疼不疼呀？” 小家伙软软的小手放在爸爸耳朵上。 “呼！我给你吹吹就不疼了。” 真是爸爸的小棉袄呀，纯棉，实心的！ 赵文牧整颗心都化了。 “扑街仔，不疼了哦。” 小家伙拍拍赵文牧。 转身找妈妈去了。 “噗！” 板着脸的赵静忍不住笑出声来。 赵文牧石化在当场。 “看看你干的好事儿！囡囡要是见谁都喊扑街仔怎么办？” “她还这么小，你胡乱教啥她就学啥！” “还有她这两天吃饭也不好好吃，就是你非要说她想吃啥就吃啥！” “走路也不老老实实，非要踢路边的石头，还是跟你学的！” ...... “你进门的时候，为什么要先迈右脚！” …… 赵静连珠炮似的训了赵文牧半个多小时。 逛街回来，刚刚走到门边的郑光明，默默转身去了酒店大堂。 “行啦，行啦，媳妇！消消气，我错了还不行吗？” 赵文牧连忙告错求饶。 然而他的话瞬间点燃了火药桶。 “什么叫‘我错了还不行吗’，你是不是觉得我在无理取闹？” “你要是觉得我在无理取闹你就说！” ...... 赵文牧无奈，干脆闭嘴不说话了。 媳妇今天晚上状态很不对劲。 他努力想了想，明白了，大姨妈来了。 激素紊乱，导致情绪失调。 可能跟南方湿热的气候也有关。 这次反应明显要比以前激烈得多。 对付这时候的赵静只有一招。 憋说话，吻我！ 哦，那样的话怕是要被打死的！ 他倒了一杯热水，取出带来的红糖姜粉。 嗯，给赵静特制的。 冲泡一杯，给媳妇递过去。 又死磨硬泡地挪到她身旁。 温热的大手贴在她小腹。 再把小囡囡的小手抓过来，一起摸上去。 赵静不说话了。 看着他英朗的面庞，略带讨好的笑容。 扑哧一笑。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行啦，我不生气啦！” “你一个大男人，哪里要这样贱兮兮的讨我笑？” 她拍拍赵文牧的手，笑着说道。 “哄自己媳妇，哪有什么贱不贱的，不然你说该咋办？” 赵文牧收敛起笑容，颇有些豪迈的问道。 “给她一巴掌，你一个娘们叨叨叨，叨叨叨，没完没了，是不是想要挨揍了？” 赵静痞里痞气地说道。 没想到，这小妮子还有抖m的倾向。 赵文牧哈哈大笑起来。 小囡囡也学着爸爸的样子嘻嘻嘻笑着。 “媳妇，男人打女人，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如果我真的打了你，你就带着囡囡离开，或者干脆半夜起来拿刀捅死我！” 他说得专注而认真。 “捅死他！” 小囡囡又鹦鹉学舌。 关键这次，她学得不对。 赵静一下子就变了脸色。 小家伙吓得立刻躲到爸爸身后。 “乖” 赵文牧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说话。 “别吓唬囡囡。” 他摸摸赵静额角，轻声说道。 “赵文牧。” 赵静低声说道。 “嗯。” 赵文牧等着她的下文。 “只要你不找别的女人，无论你打我、骂我，无论你怎么对我，我都不会离开你！” 赵文牧把她揽在怀里。 又把身后的小家伙捞过来。 “阿静，我不会打你、骂你，更不会找别的女人。” ...... 赵文牧等人的护照，理论上应该回平阳县办理。 并且应该是本人亲自前往办理。 然而，仅仅是理论上。 荣仁一的秘书联系了平阳县政府，又派出一人前往平阳县协助处理。 不到一周时间，来自平阳县、泉城市的相关材料到达羊城市。 然后在这边迅速给赵文牧一行人办理好了护照。 曾经，有海外关系，是一件必须战战兢兢、小心隐藏的秘密。 荣方一的经历，就是明证。 然而到了现在，有海外关系，成了人人羡慕的事情。 有海外关系，意味着有可能收到来自海外的汇款。 那可是美金！ 绝对的硬通货。 有海外关系，也意味着可能出国的机会。 出国一趟，可以带回来很多国内买不到的好东西。 虽然不能像走私犯那样，一船一船的往大陆运输。 能捎带一台电视机、几块手表，也是好事儿。 赵文牧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最兴奋的莫过于赵子孟和张远明了。 这俩人列了长长的购物清单，要赵文牧给带回去。 光是游戏软件就有12个！ 另外就是各种电子产品。 看来这俩小朋友没少搜集这方面的资料。 游戏软件另说，电子产品倒是可以给他们带一些。 另外，电脑也可以再买两台。 家里那两台电脑上市已经一年多了。 一年多时间，这会儿市面上应该有更好的电脑了。 荣方一也从平阳县赶了过来。 既然荣欣怡要去香江，不如父女一起过去。 这样荣家人也能真正团聚一次。 荣仁一据说是有要事处理，已经在好几天之前就返回了香江。 赵文牧猜测，应该是跟收购九龙仓有关。 （再次重复，香江部分的人物、时间线都是虚构的，只是借用了一些历史大事作为素材） 船王与超人的这场合作，堪称香江历史上最重要的并购。 真正影响到香江历史发展。 属于这种级别的并购。 严格来说，这是唯一一次。 超人收购和黄影响力都没有这么大。 前往香江在即，赵文牧把大家召集到酒店房间里。 八十年代的香江，是黑帮再次繁荣、鼎盛的开端，由不得他不小心。 虽然香江是荣仁一的大本营，大佬一定会安排足够多的力量保护众人。 但是，毁灭总比保护来的容易。 突如其来的一颗子弹就可以轻轻松松让人失去性命。 哪怕忠心的保镖用自己的命去挡，也不一定来得及。 所以，最好的办法是预防。 跟麻烦拉开距离。 “香江是一个非常复杂的地方，本土势力、英联邦势力、南亚移民和内地偷渡客以及几十年前历史遗留的一些人员混杂在小小的弹丸之地，想想就知道会有多混乱。” “这里又是内地与世界联系的窗口，是财富流转的地方，财帛动人心，于是形势愈发复杂。” 赵文牧娓娓道来。 大家安静倾听着。 “14k、新义安、和胜和，这些帮派总人数估计能有几十万，你们想想，那么小的地方，光是黑社会成员就有几十万人，这是什么概念？” 几个人嘴巴张得都能放下鸡蛋了。 众人纷纷看向阿彪。 阿彪沉默着点头。 “曾经有段时间，香江的华人探长各自把控一方，和黑帮沆瀣一气。逐渐形成了警察管黑社会，黑社会管社会治安的潜规则。黑帮明目张胆大肆敛财，然后巨额贿赂警察。” 古惑仔一类的电影，赵文牧可是没少看。 当年看的时候觉得热血沸腾。 后来经历的多了，才明白人家哪里是在拍电影？ 明明是在拍回忆录。 而且恨不得都是真人上场拍摄。 可以说，那个年代香江拍电影的大佬，哪个没有黑社会成分？ “也有一些富商，本身就是黑社会的幕后金主。黑帮出势力，富商出金钱，警方给保护，这三股势力勾结在一起，让香江民众喘不过气来。” “赵先生，这话千万别在香江大人物面前说。” 阿彪好心提醒道。 赵文牧点点头。 几个小姑娘甚至有些不想去香江了。 太可怕了吧！ “好在1974年成立廉政公署以后，香江政府首先肃清了警察队伍里的败类，然后又持续不断打击黑帮，让他们遭到了沉重打击，没有那么明目张胆了。” “太好了！” “香江人民也太难了！” 就连年纪最大的荣方一也忍不住摇头叹息。 就不希望生活在安定、安全的环境里呢？ “黑帮也要混饭吃，有几十万小弟要养活。没有了警察的包庇，香江的黑帮分子就开始慢慢转型，逐渐把自己洗白。” “三哥，洗白是什么意思？” 荣欣怡问道。 “洗白就是不做以前那些砍人、收保护费、开赌场、开妓院的业务，转行搞投资、拍电影、开公司。他们有资源、有人脉，现在电影这么火，自然做得风生水起！” “啊？” “还能这样？” 这个转折实在出乎人们预料。 “当然了，砍人什么的肯定还有，只不过没有以前那么猖狂了。” “而且随着他们赚钱越来越多，黑帮这几年还在逐渐壮大。” 赵文牧看向阿彪。 阿彪点点头，说道： “是的，香江的帮派这两年越来越大，连荣先生也不愿意招惹他们。” “不过你们不用担心，荣先生的面子，他们还是要给！” 说到这句话，阿彪满脸杀气。 原来荣先生的面子是这样给的。 最终还是要比拳头大小。 第一百五十七章 蛇口工业区 深圳特区，蛇口工业区。 这会儿进入深圳特区需要特殊通行证，赵文牧一行人在羊城市就办好了一切。 赵文秋几人前些天已经来过深圳，对这边已经相当熟悉。 然而小姑娘们竟然没有来蛇口工业区考察，这让赵文牧很是不解。 “小秋，蛇口工业区是经济改革的第一个实验区，由香江招商局负责集资并组织实施，本身就有很强的特殊性。” 赵文秋显然只是把它当成一个建设中的普通港口看待了。 整个八十年代，蛇口的高速发展一直超乎人们想象，“深圳速度”将会是这个时代人们最难忘的记忆。 赵文牧可以依靠上帝视角来预知这一切，赵文秋她们却没有这种预知未来的能力。 对蛇口重要性的认识不足，也就不足为奇了。 于是众人临时决定先来蛇口看一看。 蛇口，位于深圳南头半岛东南部，东临深圳湾，西依珠江口，与香江地区新界的元朗和流浮山隔海相望。 因其地形地势颇似出洞的蛇头，故此得名。 “小弟，那边就是伶仃洋（零仃洋）吧？” 赵静指着远处问道。 海风拂面，在这炎炎夏日送来一丝凉气。 “对，那个方向就是伶仃洋。文天祥兵败被俘，被元军押解前往大都，就是在这里写下了《过零丁洋》。” “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 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赵文秋和荣欣怡两个小姑娘站在一块大石头上，望着伶仃洋的方向，大声朗诵着这首传诵千古的诗词。 丹心留史书。 文少保的浩然之气长存于这个民族。 “蛇口工业区参照了‘亚洲四小龙’的发展经验，就连电力都是从香江拉过来的，很过企业采取的是跟外资合营、联营的模式。” “不仅如此，这里的大部分项目都是工业类，尤其是先进制造，比如收录音机、电视机、玻璃等。” 不远处是一处处建设工地。 这里是当前中国最繁忙的地方。 “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这个巨型标语牌矗立在蛇口工业区最显眼的地方。 在这里，每个人都显得脚步匆匆。 赵文牧一行人在其中穿行、观察。 “三哥，那些人干活为什么这么卖力？简直就跟小龙虾店里的人一样！” 荣欣怡指着推车的劳工们问道。 这些人推着泥车健步如飞，恨不得小跑起来。 这就很不符合常理。 大家干活时，不应该是能偷懒就偷懒，拼命摸鱼吗？ 反正每天工钱都是固定的。 小龙虾店里的工人们之所以那么努力，一方面因为大家都是亲人、朋友，对小龙虾店有着天然的归属感。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赵文牧给的实在太多。 而这些推车的工人为什么这么卖力？ “阿欣，你去问一下不就知道了？” 赵文牧笑着说道。 这种事情当然要问当事人啊。 “同志，你好！你们为什么干活这么努力啊，车子推得飞快！” 荣欣怡还真的跑过去问了。 对方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黝黑的面庞上满是汗水。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俺们每天推车的定额是40车，如果能完成指标，每车就给奖励2分钱！如果超过了定额，超过的部分每车奖励4分钱！” “俺多推几车，就能多赚不少钱呢！” 他擦了一把汗，接着说道： “同志，俺要接着干活了，不跟你说了。” 说完又继续推车去了。 “每天定额40车，如果完成可以奖励8毛钱。要是一天能推60车的话，一天光是奖励就有1块6！” 赵文秋仿佛发现了新大陆。 1块6不是一笔小数目，一个月就是48块钱。 比大多数人工资还高！ “这个叫做定额超产奖励制度，如果只是跟以前一样吃大锅饭的话，工人们就没有这么高的积极性了！” 旁边一位中年人说道。 看样子像是这边的管理人员。 “因为有这个制度，我们的工期至少可以提前一个月完成，光这一项就可以给国家节约130万元！” 中年人显得十分自豪。 赵文秋立刻把这些事情记录在本子上，又去跟他聊了起来。 蛇口作为中国改革开放的排头兵，为改革开放探索提供了很多宝贵经验。 后来在建设指挥部总指挥袁庚推动下，蛇口工业区率先彻底打破平均主义“大锅饭”，实行基本工资加岗位职务工资再加浮动工资的工资改革方案，基本奠定了与市场经济相适应的分配制度。 赵文秋、郑晓文一边跟中年人聊着什么，一边在本子上飞快记录着。 显得收获满满。 “三哥，他们这个制度要是能推广到全国就好了！” 采访结束，赵文秋激动地晃动着手里的笔记本。 “小秋，你们的专题报告，就是把这些先进制度推广到全国的很好媒介，可一定要把文章写好了！” 赵文牧鼓励道。 事情不辩不明，文章、辩论是一种很好地推进社会变革的方式。 “今天下午这边还有一场招聘考试！” “他们竟然可以从全国公开招聘人才！” 赵文秋从中年人那里了解到的情报确实不少。 “哦？咱们时间来不及了，不然可以去看看。” 他们计划下午去香江，考试现场肯定赶不上了。 “没关系，咱们现在就过去看看，那边应该会有工作人员。” 赵文牧想想也是。 找工作人员了解一下情况就行。 按照中年人给的路线，几个人不多时就来到了招聘现场。 考场门口张贴了一份羊城日报。 其实是一则招生简章。 几个人仔细阅读了一下，是蛇口工业区公开招聘人才的宣传材料。 “考试内容分为三门，一门为英文，一门为国际知识，最后一门是写一篇论文。” “符合条件的人都可以参加考试。” …… 现场的工作人员非常认真地给赵文牧她们介绍着考试的相关情况。 “你们都是大学生，都是最宝贵的人才，将来毕业了可要来我们蛇口啊！这边有很多机会！” 工作人员最后还不忘殷殷叮嘱道。 “说实在的，我还真有点想来这边工作了。” 赵文秋看着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说道。 郑晓文点点头。 “嗯，我也想了。” 从这边出来，几人遥望着对面的香江景色。 那边是另一个世界。 暂时要远比这里繁华。 然而谁都不曾想到，短短几十年，脚下的这片土地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相比对岸，此处亦毫不逊色。 从蛇口工业区走出，所有人都是收获满满。 尤其赵文秋、郑晓文二人。 “晓文，我觉得咱们可以出一本书了！想写的东西太多了！” “是啊！” 两个小姑娘说起这个，既兴奋又满是疲惫。 “我觉得你们干脆写个专题，就叫‘南国见闻’得了，羊城、深圳、香江几个独立的篇章，肯定会大受欢迎！” 荣欣怡建议道。 “阿欣这个主意不错！” 赵静也表示认同。 “不了不了，写不了了！” 赵文秋摇头摆手，表示难以接受。 “我们就写几个关于经济、改革的专题。三姐，你可以写一个‘南国见闻’，不一定写改革，抒情一点，写些散文什么的。” 赵文秋反向建议道。 赵文牧眼前一亮。 这是个好主意啊！ “阿静，小秋的建议不错，应该会有很多人对我们这一路所见所闻感兴趣！” 赵静文笔不错，只要不是专业性很强的分析类文章，写写散文、随笔，完全不在话下。 “好，那我跟阿欣一起，写一个南国见闻。” 赵静扯上了荣欣怡。 四个女人分工明确，赵文秋、郑晓文写专业的经济改革文章，赵静、荣欣怡写抒情、轻松的随笔。 “走吧，该去香江了！” 带上四位女文豪，一行人正式踏上香江之旅。 第一百五十八章 香江1981 深圳特区，罗湖口岸。 罗湖口岸一直工作到凌晨12点，这会儿已经有不少人在排队。 看着对面的香江，赵文牧禁不住随口轻哼起来： “你可知macau，不是我真姓 我离开你太久了，母亲 但是他们掳去的是我的肉体 你依然保管我内心的灵魂” …… 现在是1981年7月，还有16年香江才会回到祖国怀抱。 而macau还需要在此基础上再过两年。 “小弟，你哼唱的是《七子之歌》吗？真好听！” 赵静突然说道。 荣欣怡想了一会儿，接着说道： “真的是《七子之歌》呢！三哥，你还会谱曲？” 她这个问题可把赵文牧给问懵了。 这首歌几乎是个中国人就会唱，他不自觉地就唱出来了。 关键是他也不记得这首歌是什么时候创作的！ “呃，我就随便哼哼。” 只好随便打个马虎眼了。 他不知道的是，《七子之歌》是留学美国的闻一多先生，在1925年归国前夕创作的。 至于歌曲则是1998年初，电视纪录片《澳门岁月》的主题曲，是那时候才创作的。 这会儿自然没人听过。 好在大家没有刨根究底。 “我好比凤阙阶前守夜的黄豹， 母亲呀，我身份虽微，地位险要。 如今狞恶的海狮扑在我身上， 啖着我的骨肉，咽着我的脂膏； 母亲呀，我哭泣号啕，呼你不应。 母亲呀，快让我躲入你的怀抱！ 母亲！我要回来，母亲！” 博学多才的赵静当场诵念出了《七子之歌》香江篇。 正在检查的海关人员立刻给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对面的港警脸上浮现一抹尴尬。 估计这首诗歌，他也是经常听到。 一行人从口岸出来，早已有人等在了这里。 竟然是荣仁一的一双子女。 荣振邦和荣振怡。 前世里赵文牧未曾与这二位打过交道，脑海中几乎没有关于他们的任何记忆。 因此也不清楚这对兄妹的脾气、秉性如何。 不过这大半年来，荣方一、荣欣怡父女经常跟香江这边有电话、书信往来。赵静对此比较熟悉，据她说荣家兄妹都很不错。 荣振邦大约30岁上下，荣振怡看上去似乎不到20岁。 众人走出来时看到的便是端端正正站立在路旁等待的青年男女。 以及他们身后的十余名衣冠楚楚之保镖。 和一字摆开的数辆豪车。 看到这一行人，青年男女立刻快步上前，非常恭敬地向荣方一行礼。 “二叔好！” 荣方一点点头，呵呵笑着： “是振邦和振怡吧！” 他们之前多次通过电话，倒也没有太多隔阂。 荣振怡也是非常自来熟地挽住小堂妹胳膊。 荣家人非常简短地叙过几句话，立刻跟其他人打招呼。 “这位就是赵先生吧？家父总是拿你的事迹来训导我，今天总算是有机会见到本尊了！” 赵文牧没想到，在荣家大公子这里，自己竟然还是别人家的孩子！ “振邦兄过奖了，我不过是乡野村夫，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打小闹罢了。” 荣家兄妹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做起事情来面面俱到。 他们没有冷落赵文牧一行人里的任何一个，哪怕是对待郑光明和郑晓文，同样是谦和有礼，不见丝毫高高在上。 单单这份涵养，这对兄妹就绝不简单。 荣方一被恭恭敬敬请上了最奢华的劳斯莱斯隐刺。 这辆车大概30万英镑左右，折合人民币差不多800万！ 荣欣怡被荣振怡拉着上了她的保时捷928s。 这辆车售价差不多20多万港币，在这个年代，可以在香江买两套很不错的房子。 赵文牧不禁有些咋舌。 荣大佬在内地的座驾不过是辆皇冠轿车，折合人民币大概20来万。 他还以为大佬家族一直这么低调呢！ 原来人家在香江如此奢华。 车队在香江街头蜿蜒穿行，足足一个小时横穿了大半个香江，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传说中富豪、明星聚集的半山别墅区。 在这里众人见到了荣仁一的太太，杨婉清女士。 杨女士身体不好，所以没有亲自去迎接，但是她早早就等在了院子里。 赵文牧等人跟荣家人相互问候过后，把时间留给了荣家人。 一行人直接在半山闲逛起来。 这里毕竟是世界顶级的豪宅区，他们这一群人毫不夸张的说，确实是乡下来的土包子。 自然要好好参观一番。 “这座太平山是香江的最高峰，站在这里，维多利亚之夜尽收眼底。香江人大多比较相信风水，这片半山豪宅依山傍水，风水绝佳，所以很多富豪、明星选择住在这里。” “哇！那我们是不是能遇见邓丽君？” 赵文秋激动地问道。 受荣欣怡影响，这妮子也特别喜欢邓丽君的歌。 赵文牧心想，抬出荣仁一大佬来，你想见哪位明星估计都不成问题。 香江是一座可以远观而不可亵玩的城市。 其实是说，这座城市远景看上去无比漂亮繁华。 然而走近了看，却发现恶疮遍地、臭水横流，到处都是贫民窟一般的景象。 如果更近一些，还会发现下水道里遍布罪恶与恐怖。 此刻，他们站在山巅，看到的是远处维多利亚港区辽阔幽蓝的海面，奢华漂亮的游轮，鳞次栉比的高楼。 还有眼前层层叠叠的豪华别墅。 让人不禁心生向往。 殊不知，看不见的地方，是九龙城寨暗无天日的沟垒。 是钵兰街糜烂残酷的马栏。 即便是在这山顶，富豪聚居区，荣仁一派来的六名保镖仍然形影不离。 赵文牧、郑光明、赵静、赵文秋、郑晓文，甚至包括小囡囡，每一个保镖都有自己负责的保护对象。 他们的任务便是保护这些人的安全，哪怕是用自己的生命。 但是不管怎样，香江是一个有着自身运作逻辑的地方。 它或许有着很多问题。 但是只要你按照它的规矩来，总归有无数的机遇在等待。 荣仁一不在家中，就连荣振邦也在回家不久后就匆匆离开。 船王一家似乎是在酝酿着什么大动作。 “小弟，咱们要一直住在荣叔家里吗？” 赵静抓着一支铅笔，在纸上沙沙画着什么。 “嗯，咱们先在荣叔这里住一两天，熟悉一下香江的情况，然后找个酒店住出去。” 在香江住酒店可不需要介绍信和结婚证。 据说有一些酒店还有特殊的体验。 比如某些道具一类的。 赵文牧如此好学之人，自然迫不及待想要跟媳妇一起学习一番。 何况在别人家里滚床单，终归是有些心理障碍。 因此，他并不打算在荣家久住。 这一趟香江之旅，主要是为了给几个女孩子开阔眼界。 当然，赵文牧自己也有一些小小的事情需要处理。 比如，他想注册个公司。 还比如，他想买几手股票。 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想去赌场逛一逛。 自己重生而来，这应该算是顶天的气运了吧？ 说一声气运之子应该不过分。 既然这样，有没有可能直接赢个几百万？ 自己每到一地都要大赚一笔的体质，这次应该不会失常吧？ 香江这种遍地流淌着财富的地方，想来这笔横财也不是内地城市能比拟的。 想想还有些激动呢！ 香江，我来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遇险 香江地区，半山别墅。 荣家别墅占地面积极大，赵文牧在京城的三进大院相比之下亦是相形见绌。 整座别墅外紧内松，外围各种警报器、岗哨层层叠叠，出入口令纷繁复杂。 然而别墅内部却几乎看不到安保人员的影子。 应该还是有一些的，只不过比较隐蔽罢了。 负责照料荣家人生活起居的佣人也很少。 而且这些佣人的存在感很低，几乎让人察觉不到。 赵文牧很喜欢这样的氛围。 他最讨厌被一群人围绕着伺候，尤其是吃饭的时候。 身侧、身后站着七八个仆人，那种感觉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振邦，你有空多跟小赵学习学习。” 荣仁一时刻不忘提点儿子。 “荣叔，振邦兄长名声斐然，成绩有目共睹，我跟他学习才对！” 赵文牧觉得大佬对自己评价过高。 受不起。 “振邦，你知道吗，前几天小赵在蟠禺，一句话赚了20万！” 赵文牧刚刚才回应了荣氏父子的恭维。 感觉自己已经快要词穷了。 现在咋又冒出一个“一句话赚了20万”？ “哦？爹爹，你快说一下是什么情况？” 荣振怡十分感兴趣地看向荣仁一，又看看赵文牧。 得，荣振怡、荣欣怡不愧是堂姐妹，二人都是优秀的捧哏。 于是荣仁一绘声绘色地讲述了发生在那场拍卖会上的事情。 肯定是阿彪打小报告了。 “小赵这不就是一句‘4万1千块’赚了20万嘛！” 荣大佬总结道。 不，那是阿彪一句话赚了20万，不是我！ 赵文牧笑笑。 “不过就是大家还没反应过来，让我捡了个便宜，都是运气罢了。” 荣仁一却不这样认为。 “为什么别人就没有这份运气呢？归根到底还是因为他们不够聪明！” “太多人喜欢自作聪明，殊不知真正聪明的人，从来不会高调展示自己！” 赵文牧不知道大佬单纯是在夸奖自己，亦或是意有所指。 不过今日的荣仁一霸气外露，少了往日那份谦和文雅。 可能谈论起生意的缘故吧。 荣氏兄妹听完这个故事大为震惊，仔细思索片刻后，同时展露出惊为天人的表情。 “阿牧这一手操作，抓住了仅有的时机，付出了最小的成本！对人性的掌握，当真是让人惊叹！” “不仅这样，最后还能果断舍弃那么多利润，把货物及时出手，这份舍得和果断，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荣振邦帮着父亲处理家族企业事务，已经超过了15年。 以他这15年的阅历，仍然认为赵文牧这一手操作，堪称教科书级。 这么久以来，父亲对内地小山村的一个青年人推崇备加，他原本有些不以为然。 然而在这一刻，他信服了。 眼前这个跟自己妹妹一般大的年轻人，确实不简单。 这份稳、准、狠，普通人经过漫长的阅历都不一定能拥有。 而他却已然这么娴熟。 在这一刻，荣振邦也起了结交的心思。 赵文牧不再仅仅是堂妹的异姓哥哥，父亲的忘年小友。 而是一个值得自己认真对待的人。 “阿牧，你这几天有什么安排吗？” 荣振邦主动问道。 “我和父亲这些天会比较忙，不过振怡可以陪你们一起。” “对对，我有空，我可以陪大家一起玩！” 荣振怡立刻疯狂点头。 “振邦兄，” “以后不要这么客气了，跟阿欣一样叫我大哥吧，或者振邦也行！” 赵文牧还没说完，就被荣振邦打断了。 赵文牧知道，荣家大少走在外面，肯定没有人敢称呼他“振邦”。 除非是荣仁一这一辈人。 否则要么是“小荣生”，要么是“荣少”吧。 他未作迟疑，干脆了当地说道： “好，大哥。” “我打算在香江开立两家公司，再开个股票账户，明天带他们随便逛逛，顺便找一家律所帮我处理这些问题。” 这些事情颇为麻烦，尤其是公司的设立。 自然是交给专业人士办理。 “那好办，我认识一个很厉害的律师，等下我给你约个时间。” 荣振邦说着递过一张名片来。 赵文牧双手接过。 是一名律师，胡文全律师事务所。 荣少介绍的人自然是业内顶尖，这一点赵文牧无需怀疑。 荣振邦拿起桌上的手提电话，走了出去。 正是曾经在内地风靡一时的大哥大。 赵文牧也不清楚它是什么时候进入中国市场的，不过印象里他当年第一部大哥大是1987年10月份买的。 是他生日时，钱二牛托人买来的。 想来那时候大哥大也是刚进入内地吧。 不一会儿，荣振邦就回来了。 “胡生明天有时间，你随时过去就行，要是不方便的话，他也可以到这边来。” 赵文牧并不认为这位胡大律师明天原本没有什么安排，想来是荣少面子足够大，对方为了他专门腾出时间来的。 “我明天去事务所吧。” 赵文牧颔首说道。 吃过晚饭，荣欣怡提议去山顶观看香江夜景。 “欣怡，不需要去山顶，房顶就有个大露台，在那里看也一样！” 荣仁一笑呵呵说道。 于是众人哗啦啦涌上荣家别墅配楼的顶层露台。 晚风过吹，宽敞的露台犹如空中花园，看得出平时有在用心打理，仆人们迅速布置好水果、甜点以及酒水，然后又悄然退去。 大家伙儿或是趴在栏杆上，或是躺在椅子里，看着远方灯火通明的城市。 没有了白天时的拘谨。 品尝着香软的糕点和浓郁清爽的葡萄酒。 没有人去想这是不是资本主义的腐化堕落。 “呀！这酒怎么这么酸呀！” 荣欣怡咋咋呼呼问道。 赵文牧品了品。 嗯，果香浓郁，入口清爽，是上好的白葡萄酒。 “白葡酒就是会有些酸，来，你尝尝这个。” 荣振邦笑着给她倒了一点点气泡酒。 冰镇过的气泡酒有浓郁的花香弥漫，接着便是葡萄的甜味缓缓流过。 小酒鬼赵静趁着赵文牧不注意，小口小口喝着。 一直偷偷喝着。 等赵文牧注意到的时候，她已经喝得脸颊红红的。 “阿静，你喝了多少酒？！” 赵文牧哭笑不得，轻轻呵斥道。 “没有多少呀！” 这酒凉凉的，甜甜的，也没有什么酒味。 她就稍稍贪杯了些嘛！ 赵静以前没有喝过葡萄酒，哪里知道这酒喝起来似乎没什么酒精味儿，但是后劲却很绵长。 她觉得很不好意思，这里毕竟是在荣家。 自己是不是有些失态了？ 然而喝多了的人，判断总会失误，她于是错上加错说道： “赵文牧，我们出去逛逛好不好？” 有些迷糊的她，这会儿想到的可能是出去醒醒酒，免得在大家面前尴尬且丢人。 赵文牧并没有觉得她丢人。 一点葡萄酒而已，想喝就喝，喝醉了又怎么了？ 赵静这一声略带娇嗲的“赵文牧”更是让他生不起一丝怒气来。 “大哥，可以借我辆车吗？我带阿静出去兜兜风。” 赵文牧想着带她在这半山转一转，兜兜风。 “我的车给你，我的车给你！” 荣振怡献宝似的把自己的车钥匙递了过来。 赵文牧接过钥匙，挽着赵静便来到了荣家别墅地下车库。 小囡囡被留在了家里。 他稍稍熟悉了一下车子，保时捷928s澎湃的动力通过车身的震颤传来，在香江暧昧的夜色里，流线型的跑车迅速驶出荣家别墅。 两个保镖紧随其后驶出车库。 赵文牧驾驶这辆豪车还是稍稍有些别扭。 香江的车是靠左行驶的，驾驶位的位置也跟内地不一样。 不过问题倒也不是很大，因为他开得很慢。 赵文牧小夫妻二人离开后不久，露台上的一群人在荣欣怡鼓动下，也驱车冲了出来。 小夫妻二人在偌大的半山缓缓转悠。 然而，某处路灯照不到的地方，几个人正在窃窃私语。 “大哥，你确定那娘们会出来吗？” “当然！这消息绝对准确！” …… 不一会儿，大哥“鸡头”手里的大哥大响了。 “大哥，发现目标，正往76号驶来！” “鸡头”放下手提电话。 两辆车悄然驶出。 就在赵文牧的车子驶过一个路口之时，迎面驶来的黑色轿车突然撞向身后的保镖车。 赵文牧呆愣了片刻。 荣家保镖反应很是迅速，在撞车的一刻立即拔枪射击。 枪声让赵文牧瞬间警觉，直觉告诉他必须离开这里。 返回荣家别墅！ 一脚油门，保时捷咆哮着冲了出去。 第一百六十章 绝境 香江地区，半山别墅。 赵文牧驾驶保时捷冲出去片刻后，两辆车疾驰而至。 正是鸡头和他的小弟。 “卧槽！大哥，情况不对啊！” 荣家保镖的悍勇超出他们预料。 情报中某女星身边没有什么很厉害的保镖啊！ 是的，他们是冲着某女明星来的。 绑架女明星，然后跟她幕后的金主勒索一笔钱财。 顺便还能品尝一下大明星的滋味。 鸡头得到的情报是女明星今天会驾驶保时捷来私会金主，所以他们提前埋伏在了这里。 好巧不巧，赵文牧开的是荣振怡的保时捷928s。 就很扎眼。 赵文牧如果知道这一场无妄之灾竟然是这么来的，估计能怄死吧。 鸡头一伙人不是香江本地黑帮，而是内地偷渡客。 这帮人，相比本地黑帮，更加不要命。 因为他们没有根基，无法融入当地，还要受到当地黑帮、警察的排挤和打压。 要想立足，只能拼命！ 也正因为这样，他们这次选择了某女明星。 要知道这些明星跟那些本土黑社会帮派，全都脱不了干系。 就算是他们真的能绑到人，要到赎金，这笔钱大概率也没命花。 只不过他们并不清楚这一点。 荣家保镖在跟撞车的绑匪激战。 “有什么不对的？！追上去！” 鸡头没有理会小弟的疑惑，果断命令道。 事已至此，哪有后退的道理。 后视镜里，赵文牧看着疯狂逼近的两辆车，心里叫苦不迭。 他找不到回荣家别墅的路了！ 香江的公路，曲曲折折，尤其是这片山上。 赵静已经彻底清醒过来，她紧紧抓着车门把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赵文牧此刻心急如焚。 万一不小心开进死胡同就完蛋了。 以他对香江黑帮社团的了解，如果只是自己落在对方手里，相对来说问题不大。 荣仁一的面子够用。 如果不是专门针对荣家来的，大概率荣大佬找社团话事人出面说句话，也就把他给放了。 当然，如果这伙人从一开始就是针对荣家的话，问题就严重了。 但是不管怎样，赵静都不能落在他们手里。 一个女孩子被黑帮抓走，即便最后能被救出来，恐怕也已经晚了。 他死死抱着方向盘，脑子里飞快盘算着。 两辆车紧紧咬在后面。 鸡头从车窗探出头来，朝着保时捷旁边疯狂开枪。 周围一些别墅里骤然有警报声响起。 接到报警电话的警署飞快调集车辆往这边赶来。 住在这里的，都是举足轻重之人，随便哪一个出点事儿，整个香江都要抖一抖。 由不得警署不上心。 然而这一切对于赵文牧来说没有用。 远水解不了近渴。 “妈的，撞上去！快，撞上去！” 鸡头已经失去耐心了。 周围刺耳的警报声让他十分烦躁。 鸡头不敢朝车上开枪，万一把人打死了，他们什么都得不到。 但是如果再不把对方逼停，警察就要赶来了！ 保时捷澎湃的动力在这曲折的小路上，并没有太大的优势。 赵文牧始终无法跟绑匪拉开距离。 猛烈的撞击一次次从车尾传来。 车子艰难转过一个街区，赵文牧将油门踩到地板里。 保时捷车头微微向上翘起，如离弦之箭，迅速跟身后的劫匪拉开一段距离。 “阿静！前面街道尽头我会把车停下，你下车就向着亮灯的地方跑！” “听清楚了没有，拼命跑！” 尽头处左手边，是一栋比荣家别墅还要气派的房子。 虽然看不到任何保镖，但是赵文牧相信，那里一定有人。 赵文牧伸手摸过腰间的手枪，打开保险。 “不！我不下车！我要和你在一起！” 赵静哭着说道。 跑车飞驰在街道上，这数百米的距离不过是几秒间。 “赵静！你给老子听清楚，老子让你跑！拼命跑，不要回头！” 即将到达街道尽头，赵文牧猛拉操纵杆，让变速箱降档，同时再次猛踩油门，汽车轰鸣着，发动机转速达到最大，接着猛打方向。 然后又迅速松油门反打方向。 车子扭曲着斜插在路中间停了下来，赵文牧打开车门，一把将赵静推下去。 “跑！不要回头！” “赵文牧，我爱你！” 赵静嗓音颤抖着说出这句话，她生怕这辈子再也没机会说了。 然后没有犹豫，向着亮灯的别墅大门冲去。 只有两三百米的距离而已。 赵文牧重新操纵汽车猛加油门，调正方向。 保时捷928正对着尾随而来的鸡头等人。 车子咆哮着，犹如即将冲锋陷阵的战马，在主人手中焦躁不安地等待着。 赵静不敢回头去看。 她只能听见身后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 她只能看见眼前别墅白色的院墙和高高的大门。 她拼命向前跑着。 赵文牧最后看了一眼。 别墅周围没有人冲出来。 这是最坏的情况。 这座别墅可能没有人。 那样的话，赵静即便跑过去了，也得不到安全。 但他已然别无他法。 只能向着敌人冲去。 松开离合，油门踏板再一次亲吻车厢地面。 保时捷928向着最前面的绑匪车辆笔直撞去。 “娘希匹！” 常凯申老乡，鸡头惊叫着。 驾驶车辆的小弟慌乱中猛打方向，车子撞在路边。 车胎被路沿石硌坏。 鸡头和小弟气急败坏地从车里爬出来。 保时捷扬长而去，却在道路尽头再一次漂亮的漂移掉头。 两辈子加起来，赵文牧也只在儿童玩具车上玩过漂移。 然而，今晚，他无师自通。 这一次，他没有减速停车。 保时捷一个漂亮的甩尾，然后便轰鸣着再次冲向鸡头。 骑士的战刀已然出鞘。 就势必要血染疆场。 鸡头正骂骂咧咧指挥着小弟，准备去追不远处的女人。 那才是他们的目标，那位“女明星”。 到现在，鸡头还不知道自己搞了一出乌龙。 “他妈的！臭保镖至于这么拼命吗！” 鸡头无力咒骂着。 然而不远处，保时捷明亮刺眼的灯光照得他睁不开眼睛。 “我草…” 他颤颤巍巍地想要掏枪射击，然而怎么都装不好子弹。 终于，在车子撞上来的瞬间，他扔掉手里的枪，飞身跃起，扑到路边。 流线型的跑车把仍然呆立的小弟高高撞起。 如同一只飘飞的蝴蝶，又好像一片破旧的布料，翩翩落在地上。 一血到手。 跑车前脸瞬间面目全非。 然而赵文牧并不减速，向着另一辆车子径直撞去。 停在路上，正在纠结是救援自家老大，还是去追那个女人的绑匪车子，跟保时捷来了一个最最热烈的亲密接触。 在撞车瞬间，赵文牧就已经死死抱住方向盘，后背弓起，做好了撞车准备。 然而猛烈的撞击还是让他头晕目眩。 鲜血从额头流下来，模糊了视线。 此刻，他已经没有退路。 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死，也不能让这帮匪徒踏过去。 将遮挡视线的血迹擦去，他从车里爬出来。 对方车里也爬出来一个人，踉踉跄跄向着不远处的同伙跑去。 赵文牧朝他开了两枪。 对方只是哆嗦了几下，就已经跑远了。 还有一个人正努力从车里往外爬。 赵文牧亦是一瘸一拐，费力冲了过去。 他把枪抵在对方额头，然后在匪徒惊恐的目光中，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doublekill 车里再无其他匪徒。 依托这辆车子，赵文牧向着不远处的鸡头和刚刚跑过去的小弟射击。 然而，只要三米之外，他就打不中人的诅咒再次生效。 赵文牧的人体描边枪法，对鸡头一方造成的恐慌远比杀伤猛烈。 事已至此，鸡头对绑架“女明星”已经不抱希望。 然而，两个兄弟命丧当场，让他目眦尽裂。 来香江以后，遇到的种种不公，生活的种种不如意，让他此刻也只想破罐子破摔。 就让这个该死的保镖去死吧！ 他冲回抛锚在路边的座驾。 从里面翻出一个背包，拉链一拉到底。 赫然是数枚制式手雷。 “去死吧！” 保险环被扔在一边。 鸡头握住手雷，后撤半步，手臂高高扬起。 第一百六十一章 什么是战斗英雄(上) 香江地区，半山别墅。 鸡头即将一发大火球终结战斗。 非洲战神赵文牧还没有意识到危险。 他每次开枪射击都不会把头露出来，所以这会儿根本不知道鸡头不讲武德，已经掏出了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与此同时，赵文牧侧后边传来刺耳的刹车声。 他茫然看去，却顿时心坠谷底。 来人不是荣家保镖，也不是港警。 又是一伙儿不明身份的武装分子。 他只能合理推测，是匪徒的同伙。 前有狼，后有虎，腹背受敌。 此刻，他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只祈祷赵静已经安全。 赵静已经在片刻前冲到了别墅边上，赵文牧没有看清楚她是进到里面去了，还是躲在了别墅周围。 头上的血怎么都擦不干净。 严重影响了他的视线。 不过他很确定，别墅附近没有保卫人员出现。 眼下对他来说，最安全的方向，就是别墅附近。 那里有一些装饰性的树木，有各种建筑。 而自己这里，有的只是马路和街道。 然而，他不能往别墅那边转移。 他不敢。 或许赵静就躲在那里。 换上最后一个弹夹，躲到唯一安全的角落。 这个角落，跟鸡头和不明身份的武装分子，刚好各成120度角。 汽车还能给他一丝安全空间。 武装人员开枪了。 万幸的是，他们有在朝着鸡头射击。 不幸的是，他们也在朝着赵文牧射击。 占据了人数优势，身份不明的这群人，似乎并不打算放过任何一方。 不过，他们还是拯救了赵文牧。 蓄力投掷手榴弹的鸡头，猛地划转了身子，那枚小巧的爆炸物划过一道优美的曲线，落在了人群里。 在这最后关头，他优先攻击了威胁更大的一伙人。 “轰！” 赵文牧只觉一阵耳鸣。 就看见一辆车子被掀翻，金属碎片混合着血肉飞溅。 “轰！” 鸡头似乎被激怒了，立刻又扔出去一枚。 赵文牧目眦尽裂。 这特么不讲武德！ 他不敢有丝毫耽搁，飞身扑向别墅方向的花坛。 这会儿也顾不上会不会引狼入室了。 果不其然，就在他倒栽葱式扎进花坛的瞬间，一枚手雷在他刚刚的位置爆炸了。 撞在一起的保时捷和匪徒的车，也被这股巨大的冲击力给分散开来。 价值数套房子的豪华跑车此时已经面目全非。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赵文牧暂时安全了。 这个位置，鸡头的手榴弹扔不过来。 只要他不抬头，不明人员就打不到他。 当然，要是不明身份的武装分子也有手榴弹的话，他就彻底交代在这里了。 这会儿，那群不明人员正专心对付鸡头，完全顾不上他这里。 赵文牧趴在花坛里，往更隐蔽的角落里拱了拱。 然后安详地躺在了里面。 侧过头去，可以看到别墅的大门终于打开了。 数名安保人员将铁马架在门前，然后分散开来。 赵静应该是安全了。 赵文牧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终于再也坚持不住，沉沉睡去。 就在赵文牧昏迷过去的时候，他看不见的地方，别墅旁边一棵树后面，两名安保人员将躲在这里的赵静带回了别墅附近的安保中心。 说回其他人。 荣欣怡、赵文秋等人以及荣家兄妹从荣家别墅出来以后，没有跟上赵文牧的脚步，这一大群人同样漫无目的地在周围兜风。 荣家保镖跟绑匪发生枪战的第一时间，这群人就听到了枪声。 他们随身带了更多保镖。 这些安保人员如临大敌，迅速把所有人保护起来。 然后立刻向着荣家别墅撤退。 正在跟绑匪激战的两名保镖，在第一时间将这边的消息报告给了荣家别墅那边。 数辆保镖车此刻正从别墅飞奔而来。 “荣少，我要去那边查看一下！” 郑光明迅速整理着装备，同时对荣振邦说道。 “阿牧可能会遇上危险，我必须去确认情况！” 荣振邦知道郑光明的能力，也清楚他肩负着保护赵文牧等人的责任。 他点点头，立刻安排了两名保镖随郑光明一同前往。 郑光明踏上一辆安保车。 一名保镖负责驾驶车辆，另外一人迅速从车里拉出一个隔层，里面赫然是各式装备。 竟然有56半！ 郑光明眼前一亮。 他立刻把手枪别回腰间，单手取过这支半自动步枪，装弹上膛。 又取过一个弹夹别在后腰。 荣家保镖被他这单手上弹夹的流畅动作给惊呆了！ 这支枪装弹之后总重超过了4公斤，然而握在郑光明手里，却仿佛没有任何重量一般。 什么是如臂使指？ 这支长枪在他手里就如同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熟悉、熟练。 他甚至记不清自己光是单臂持枪就练习过多少日夜。 就是这支枪，陪伴着他走过了数年的军旅生涯，陪伴他在南方潮湿炎热的丛林里与敌人战斗。 这支枪，见证了他的青春和无畏！ 哪怕失去了一只胳膊，有这位熟悉的老朋友在手，郑光明仍然无比自信。 此刻他仿佛仍然是那个在谅山、高平穿插、战斗的侦查队长。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 猴子训练有素的特工不行。 这帮绑架勒索的瘪三更不行！ “走吧，让我们再一次并肩作战。” 他在心里对这位老伙计说道。 虽然不知道它是怎么流落到香江来的。 汽车在黑夜里轰鸣，在无人的街道上狂奔。 终于临近交火地点。 枪声已经停歇。 保镖车与绑匪车相撞在一起，双方近距离交火，然而却没有很快分出胜负。 事实证明，普通人终究不是训练有素的职业军人。 哪怕是看起来凶悍的保镖，也远远比不上军人。 他们与绑匪的隔空对射，与赵文牧的非洲枪法没有太大差别。 将手枪探出去，砰砰开几枪。 然后缩回来。 轮到对面开枪。 就如此，一个回合结束。 继续下一回合，如此循环往复。 自始至终生死相搏的两伙人都没有打过一个照面。 更没有任何人受伤。 受伤的只有不远处的墙壁和路灯。 以及橘黄小野猫弱小可怜的心灵。 郑光明把枪支调整到单发模式。 隔着整整一个街区，大概300多米的距离。 驾驶位的保镖擦擦手上的汗水，心一横，用力踩下油门。 另一名保镖打开手枪保险，颤抖的手说明他此刻心情并不平静。 他们甚至都没有注意到，郑光明已经探出头去。 56半被他稳稳端在手里。 这支步枪最令人称道的地方，就是它的单发射击精度。 480毫米长的瞄准膛线，使得它的弹头初速达到了735米\/秒，远超同时代的56式冲锋枪。 并且它的弹道更加低伸，射击精度更加优良，特别适合射击400米距离内的有生目标，弹头在1500米距离处仍有杀伤力。 400米以内的固定目标，对于郑光明来说，不存在脱靶的可能性。 即便他本身在疾驰的汽车上也一样。 300多米以外的匪徒甚至没有意识到死神正在降临。 这个距离的保镖车，尚不足以引起他们的关注。 射击角度不是特别好，有一名匪徒几乎完全被同伙以及汽车挡住。 郑光明屏住呼吸，耐心等待着。 身下的汽车，此刻仿佛如同不存在一般。 又或者，郑光明已经完全跟它融为一体。 汽车的前进、抖动，就是他身体的前进、抖动，这一切，丝毫不影响他瞄准的精度。 终于，时机已到。 就在轮到绑匪射击的时候，这名躲在后面的绑匪稍稍抬高了身子。 他举枪正要射击。 脑袋正一点点露出来。 郑光明手里的半自动步枪轻轻抖了一下，接着迅速复位。 一切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 然而枪火和硝烟味证明曾经有一颗子弹离膛而去。 紧接着，又有一颗子弹飞了出去。 绑匪的头刚好完全露出。 第一枚子弹便与他的太阳穴亲密接触。 不同于影视剧里，人物中枪以后或缓缓倒地，或倒飞出去。 这颗子弹，直接带走了绑匪的大半个脑壳。 不错，这才是制式步枪子弹的真正威力。 打在脑袋，至少半个脑壳不见。 打在前胸，后背至少会有一个碗大的疤。 这是因为子弹与骨头碰撞以后，弹道会发生偏转螺旋，螺旋的弹头在体内足以搅动一大片血肉。 与之对应的是，步枪子弹打在胳膊上，反而伤害不大。 因为它强大的动能会瞬间穿透胳膊，然后飞出去。 只会在胳膊上留下一个小洞。 虽然也很痛苦，但至少不会致命。 第二颗子弹几乎是接踵而至。 另一个匪徒震惊的表情还挂在脸上，他自己的脑壳也飞走了。 荣家保镖震惊了！ 甚至在一段时间里，他们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保镖车还在向前冲去，片刻后一名保镖才转过头来，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郑光明。 而正在跟匪徒交火的两名保镖更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对面的匪徒突然就哑火了。 他们反而不敢探头去看。 生怕一探出头来，却发现是黑洞洞的枪口。 直到同伴的喊声传来。 “发生了什么！赵先生呢？！” 第一百六十二章 什么是战斗英雄(下) 香江地区，半山别墅。 “赵先生呢？！” 郑光明焦急地询问着。 不复端枪平射时的淡定从容。 赵文牧和赵静竟然不在这里！ 他们人呢？被绑匪劫走了吗？ 郑光明迅速检查着匪徒。 虽然看不清面容，却可以发现他们手持的都是大威力的军用枪械。 惊魂未定的荣家保镖看着那两个少了半拉脑袋的匪徒，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战战兢兢说道： “赵先生往那个方向去了，劫匪还有两辆车在追他！” 仿佛是为了证明他说的话，巨大的爆炸声从保镖所指的方向传来。 郑光明立刻皱起了眉头。 这个声音太熟悉了。 手榴弹的爆炸声。 “走！” 郑光明冲回车上，立刻招呼着负责开车的荣家保镖。 保镖虽然内心苦涩，却也只能发动汽车，向着爆炸声传来的方向驶去。 另一名保镖虽然同样心惊胆战，却也跟了上来。 毕竟荣少让他们二人随同郑光明行动。 除非有新的命令传来，否则他们必须坚定执行这一条。 “你们立刻返回荣家，将这边的事情告诉荣先生！” 郑光明向着仍然呆立在现场的两名保镖喊道。 善后工作还需要荣先生来安排。 眼下他只考虑怎么把赵文牧和赵静救回来。 善后这种事情，既没时间，也没能力。 爆炸声和交火声仍然在持续，郑光明侧耳倾听，远处还有隐隐约约的警笛声。 他并没有因为警笛声就有所松懈。 首先，港警不一定来得及。 其次，港警也不一定可信。 经历过战争的波谲云诡，体会过伪装的敌人前一秒还热情地打着招呼，后一秒却从篮子里拔出冲锋枪扫射，在危险的环境里，郑光明习惯性地怀疑任何人。 正是这个习惯，多次让他捡回性命。 车子渐渐驶近交战地点。 郑光明让保镖慢慢降低车速，他仔细倾听着。 就是这里了，转过弯，前面就是交火的街区。 “就停在这儿！你们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他拉开车门，伏着身子冲下去。 并没有因为这里还是安全地带就有所松懈。 在战争中，没有安全地带。 这是他的另一条经验。 两名保镖并非专业战斗人员，没必要让他们犯险。 街角处，郑光明悄咪咪潜伏了进来。 没有人注意到他。 鸡头和他仅剩的一名小弟正在跟对面的人死磕。 “老大，他们好像是水哥的人！” 小弟哭丧着脸说道。 鸡头此刻也已经明白了。 对面确实是水哥的人。 水哥，给他提供了女明星情报，怂恿他去绑架女明星的某后黑手。 他想通了。 水哥，也不过是奉命行事。 而他，做了人家的一把刀。 这场绑架，实质上是香江两大黑帮的较量。 水哥所在的社团，想要给和胜和旗下的娱乐公司一些教训。 却又不愿意亲自下场。 毕竟这会落人口舌，甚至引发两大帮派的直接冲突。 谁都不愿意承担这样的风险。 于是他们找到了鸡头。 来自内地的偷渡客。 一群亡命之徒。 引诱这伙人去绑架女明星，让他们跟对方生死相搏。 而无论事成与否，鸡头一伙儿都会被灭口。 否则为什么荣家的增援还没有赶到，港警还没有赶到，黑帮却独独率先赶到了？ 因为他们一直等在这里！ “跟他们拼了！” 想明白这一切之后，鸡头更加失去理智。 他的兄弟已经死了两个，还有两个生死未卜。 六个人眼下只剩他和顺子。 他知道自己今天没法活着离开这里。 既然这样，死也要多拉几个垫背的。 想到这里，鸡头端起枪，悍不畏死地站了起来，向着对面疯狂扫射。 顺子也杀红了眼，额头青筋暴起，端起枪向着对面冲去。 “大哥，我拖住他们，你快走！” 在这生死一刻，顺子却是想要让他逃走。 对面的人被压得抬不起头来，在这短暂的一瞬间，鸡头犹豫了一下。 “唉！” 他狠狠叹了一口气，转身想要逃走。 虽然成功的概率极小，但是人都是怕死的。 到了最后一刻，他也是一样。 他害怕了，他退缩了。 就让顺子去死吧。 如果自己能活下来，一定会给他报仇的！ 然而就在他转过头想跑的瞬间，一抹凉意划过脖颈。 仿佛是错觉一般。 夏日的香江，怎么会如此冰凉呢？ 郑光明没有理会倒在地上开始抽搐的鸡头。 他也不知道这个捂着脖子、嘴里不停吐着血沫的人刚刚在想些什么。 这些都不重要。 冲出去的顺子子弹即将打光。 他不知道自己拼着性命要救的人，已经在黄泉路上等着他。 郑光明捞起鸡头身旁剩余的三颗手榴弹。 向着赵文牧所在的位置迅速摸过去。 他在刚刚进入这片战场的时候，就已经分析出了眼前的局面。 保时捷所在的位置，应该是赵文牧的藏身之地。 但是那里一片死寂。 郑光明不确定赵文牧是不是已经死在了车里。 不管怎样，他必须尽快过去。 至于正在交战的另外两拨人。 都是敌人。 因为现场的痕迹，他一眼就能看出，两拨人都有攻击赵文牧。 既然这样，他们就都是敌人。 无所谓身份，无所谓目的。 只知道这一点就够了。 因为敌人都该死！ 顺子的子弹终于打光了，被压制的帮派分子迅速反击。 这个十几岁的少年人顷刻间被打成了筛子。 但是他的使命已经完成了。 他已经掩护郑光明躲进了保时捷后面。 在对面反击的时候，郑光明也摸清了对面的人数、位置和火力分布。 将三颗手榴弹绑在一起。 拔出拉环。 一秒，一秒，时间缓慢流逝着。 突然，手榴弹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飞到了那群人头顶。 “轰！” 这是一次最猛烈的爆炸。 凌空殉爆的手榴弹激射出无数弹片，虽然不足以杀死所有人，却把他们震得晕头转向。 紧接着，郑光明如同刚刚的顺子一样，发起了自杀式冲锋。 不同的是，他始终保持着战术机动。 你永远无法预测他的下一步落在哪里。 任何一个敢于向他举枪的人，都在子弹射出之前就倒了下去。 56半只有十发的弹夹迅速打光。 他在甩臂的瞬间，已经将后腰上的弹夹握在了手里，一敲一挤，借助手肘和侧腰，在这行进中就已经换好了弹夹。 枪声没有任何迟滞。 他始终压制着众人！ 敌人不敢露头，无法露头。 更无法预测他会从什么地方冲出来。 冲进人群的郑光明，无差别地收割着每一个试图反抗或是躺在地上哀嚎的人头。 第二个弹夹再次打光。 8斤重的铁疙瘩砸在对面的人脑袋上。 就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郑光明手里已经换上了一支手枪。 几乎是抵在额头上的一枪。 对面之人眉心沁出一点鲜红。 军用手枪的威力同样不容小觑。 中弹之人后脑已经破出一个大洞。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战斗原来也是一种艺术。 一曲血与火的浪漫。 时间可能过去了一瞬间，也可能极其漫长。 不同的人，对此有不一样的感受。 七八名帮派成员无一人幸免。 作为一名优秀的军人，郑光明深知一点： 别哔哔，要补刀。 他迅速查验一遍，确认没有遗漏。 接着迅速冲回保时捷。 刚刚他并没有发现赵文牧。 他必须尽快找到赵文牧和赵静，带他们离开这里。 香江， 是个法治社会。 留在这里，会很麻烦。 第一百六十三章 是谁打的你? 香江地区，半山别墅。 荣家保镖最终还是开车来到了这边。 虽然稍稍有些迟疑，却也体现出了他们的忠诚和勇敢。 现场的惨烈程度远超他们想象，两名保镖看着街道两旁破破烂烂的汽车和横七竖八的尸体，呆愣了好一会儿。 郑光明循着痕迹找到了昏死在花坛里的赵文牧。 此刻后者趴在花坛一角，身上满是血污，看得出来他在昏迷之前死死盯着的正是别墅方向。 一瞬间，郑光明就明白了。 赵静很可能就在别墅里。 想到这里，他稍稍安下心来。 将赵文牧扶起来，仔细检查了一下，好在他并无大碍。 应该只是在撞车时伤到了脑袋。 看着前方戒备森严的别墅，他猜测赵静应该暂时是安全的。 但也只是暂时的，必须立刻将她接出来。 “郑先生，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一名保镖提醒道。 赵文牧和郑光明并非香江本地人，他们身份特殊，最好不要出现在这里。 郑光明盯着别墅看了几秒钟。 “走！” 打扫过现场后，保镖车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几乎在他们的车尾灯刚刚转过街角的时候，爆闪着灯光的警车赶到了。 保镖拨通手持电话，联系了正在赶过来的大部队，郑光明将情况一五一十说给了随保镖一起前来的荣振邦。 眼下他们只有荣家可以依赖，也必须信任、依赖荣家。 “荣少，阿静很可能就在那座别墅里，我现在无法确定她的情况！你能派人把她接出来吗？” 对于郑光明来说，当下最重要的是确认赵静的安全。 荣振邦迅速拨通一个电话。 “喂，黎叔，半山96号是在谁的名下？” 稍稍等待了几秒钟以后，对面传来一个苍老却沉稳的声音： “房子是在一个女人名下，实际是刘大雄买下来金屋藏娇。” “好的，谢谢黎叔。” 荣振邦没有再说什么，直接挂掉了电话。 对面也没有多余的问题。 “阿彪，你先把郑先生和阿牧送回去。” “郑先生，我去把阿静接回来！” 荣振邦有条不紊地安排着。 就在这时候赵文牧悠悠转醒。 他只觉浑身上下仿佛每一处地方都在疼，好在头脑却是清明的。 “阿牧，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看见他醒来，郑光明立刻问道。 然而赵文牧对他的问题置若罔闻，他迅速扫过车里，只看到正在打电话的荣振邦，满面风霜的郑光明和紧张兮兮的保镖。 没有赵静的身影。 “郑大哥，阿静呢？阿静就在别墅里面，没有把她接出来吗？” 他抓着郑光明胳膊，焦急地问道。 荣振邦放下手里的电话，转过来对他说道： “阿牧，你不要着急，我已经联系了别墅的主人，我们现在就去把阿静接回来。” 车队没有停歇，径直驶向事发街区。 此刻方圆数个街区已经被警方封锁，然而荣家车队在打过招呼后，还是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半山96号别墅前面。 荣家保镖遮挡了所有探究的目光。 赵文牧在一名保镖搀扶下，随着荣振邦、郑光明走下车子。 显然别墅的安保人员已经得到主人指示，在车队来到别墅门口后，有人迅速跑过来将铁马搬走。 大门缓缓打开，车队直接开进别墅。 而在最后面的一辆车却在路口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 这位老者在两名保镖护卫下，直接来到了现场的警方高级督察面前。 别墅里，赵文牧却没有在第一时间找到赵静。 “荣少！真的是荣少吗？！” 一名身材纤细高挑，五官精致，极有神韵的女子突然有些激动地冲到荣振邦面前。 这位便是房子的女主人，某位港姐。 不得不说，她颇有李嘉欣的神仙颜值，肤白貌美，身材玲珑有致，眼波流转间十分有灵气。 荣振邦也认出了对方，但是他不愿意跟对方有过多接触。 “方小姐，我朋友误入了你这儿，她现在在哪里？” 荣振邦看门见山问道。 对方显得很迷惑。 “啊？你朋友？没有啊，这里就只有我自己。” 荣振邦眼神凌厉地扫过周围的安保人员。 “刘大雄没跟你们说过吗？” 现场无人回答，只有可怕的沉默。 片刻后，一辆车子疾驰而至。 流线型的车身停稳之后，仿佛蝴蝶扬起翅膀，车门向侧上方缓缓张开。 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迅速冲了下来。 快步走到荣振邦面前。 “荣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他满面堆笑，态度显得十分谦恭。 “刘先生，深夜造访，是我唐突了，我向你道歉。” “不过，麻烦把我朋友带出来吧！如果她有冒犯到你，我会代她赔罪！” 荣振邦心里清楚，安保人员之所以不把赵静交出来，必然是接到了刘大雄的指示。 而刘大雄没有得罪自己的动机，他这么做要是为了将赵静交出去的时候，可以卖个人情。 荣家的人情，对于叱咤资本市场的刘大雄来说，很重要。 所以，他必须在场。 “荣少，哪里哪里，你的朋友能够造访这里是我的荣幸！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贵客呢？还不赶紧请出来！” 刘大雄转头吩咐旁边的安保人员。 不一会儿，两名安保带着赵静出现在众人面前。 赵文牧立刻踉踉跄跄冲了过去。 看到赵文牧，原本有些凄惶的赵静立刻跑了过来，看着赵文牧满身狼狈、浑身是血的样子，赵静心疼地不知道该做什么。 她想去摸摸赵文牧的脸，又怕会弄疼他。 她想扑上去抱住赵文牧，又怕碰到他身上的伤。 “赵文牧！” 她终究是没有克制住内心的冲动，扑到赵文牧怀里放声大哭。 在这个原本静谧美好的夜晚，在这个经历了生与死的夜晚，她原本以为会再也见不到对方。 冲下车子，拼命向前跑的时候，她脑子里一片空白。 躲到树后，听着不远处汽车轰鸣、碰撞和连绵不绝的交火，她渐渐冷静了下来。 那时候，她做出了一个决定。 如果赵文牧死了，她会努力活下去，她会把小囡囡养到20岁，然后再来与他团聚。 “赵文牧，活下去！” “如果你死了，那你等等我好不好？” 感谢命运，感谢天，感谢所有的神明，还给她一个活生生的赵文牧！ 赵静擦干眼泪，拉着赵文牧，在他身上、脸上仔细看着，想要确认他真的没事儿，然而眼里的泪珠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赵文牧把她揽回怀里。 “阿静，我没事儿，真的！” 此刻，他感觉无比幸运。 命运虽然刚刚跟他们开了一个恶劣的玩笑，却好在这只是一个玩笑。 人还在，就一切都好。 片刻后，赵文牧松开赵静，这才仔细打量起她来。 然而仅仅是一瞬间之后，赵文牧就变了脸色。 “是谁打的你？！” 第一百六十四章 大佬摆平一切 香江地区，半山别墅。 “是谁打的你？” 赵文牧轻轻摸着赵静已经红肿的脸颊。 那里有一个明显的巴掌印，两边都是。 就连她原本柔顺的长发也显得十分凌乱。 赵文牧眼睛里满是心疼。 然而转过头，看着那群安保人员，眼里却只有冰冷的杀意。 他拿枪抵着从车里往外爬的匪徒，然后扣动扳机的时候，眼神都要比现在温柔得多！ 刘大雄正在笑眯眯地跟荣振邦说着什么。 大概是在明里暗里表功吧。 荣振邦回以微笑。 不管怎样，赵静是来到了刘大雄的地盘寻求庇护，这个人情，他们荣家认账。 赵静没有回答赵文牧的问题，她只是轻轻摇摇头。 “不疼的，小弟。” 她确实没有感觉到疼，因为她所有心思都在赵文牧那里。 躲在树后面，被安保人员揪出来，对方说什么，她却听不懂。 她不断求对方去帮帮赵文牧，然而对方只是给了她两巴掌，然后把她拖到了安保室里。 赵文牧拔出手枪，递给郑光明。 “谁打的她？” 他看着周围的安保人员，大声问道。 现场的人，听得懂国语，他不需要翻译。 荣振邦和刘大雄立刻看了过来。 看到赵静的脸颊，荣振邦也是眉头微皱，刘大雄则是立刻声色俱厉地问道： “是谁干的？” 他转头对荣振邦说道： “荣少，是实在对不起，这都是误会。” 荣振邦冷冷笑笑。 在刘大雄眼里，只有荣振邦值得他正眼对待，其他人都无足轻重。 两名安保人员站了出来。 刘大雄啪啪给了他们几耳光。 “去，立刻向荣少道歉！” 两名安保唯唯诺诺地跟荣振邦道歉，然而荣振邦却只是笑笑。 “你们该向赵先生和阿静道歉。” “这...” 刘大雄正在迟疑。 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让他的保镖道歉，因为这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他的颜面。 “郑大哥，每人一条手臂。” 赵文牧平静说道，仿佛是在说什么稀松平常的事情。 所有人还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郑光明却突然动了。 他飞快地在两名安保之间游移穿插，几个转身间，只听见杀猪一般的惨叫声传来。 两名安保已经抱着胳膊躺在地上哀嚎。 郑光明虽然只有一条胳膊，但是利用自身以及对方身体的力量，他在放倒对方的同时，已经将他们的胳膊生生掰断。 刘大雄脸色大变，他的其他安保立刻围了上来。 “赵先生夫妇是我荣家的恩人，也是我荣家的朋友。” 荣振邦淡淡说了一句。 须臾之间，刘大雄已经换上了一副神色。 他若无其事地笑笑，摆摆手让保镖把那两人带下去。 “荣少，我最近周转困难，正在跟汇丰申请一笔2亿元的贷款，能否帮我说说好话？” 既然面子已经被驳了，荣振邦又出来给这几人站台，刘大雄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把里子赚回来。 “刘生，汇丰的贷款会如期到你户头，中华煤气你必然又能大赚一笔。” 荣振邦这是在明确告诉刘大雄，他想动中华煤气这件事情，荣家早就知道。 同时，荣家承诺帮他。 便是偿还这个人情。 荣家，有债必偿！ 刘大雄立刻高兴起来，他这次笑得真心实意，少了那份虚情假意。 “赵生，实在抱歉，这都是个误会！改天我一定亲自登门致歉！” 他也终于肯将目光放在赵文牧和赵静身上。 这些小人物原本不值得他去关注，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荣家肯为他们付出这么大代价，那这两个小人物也就有了结交的价值。 赵文牧却不这样想。 就算没有刘家安保，赵静其实也是安全的。 刘家别墅外面的树林，虽然是刘家在打理，却并不属于刘家别墅。 也就是说，赵静一直躲在公共区域。 虽然自己一开始的打算，确实是求助于这座别墅的主人。 但以最终的结果来看，别墅的主人并没有帮到他们。 客观结果上没有帮到他们，主观上也没有帮他们的意图。 不仅如此，还打了赵静，并且讹诈了荣振邦。 既然这样，他跟刘大雄只有仇恨，没有其他。 “刘先生，您客气了！贱内承蒙救助，才能脱离这场凶险，鄙人感激不尽！” “如果可能，我一定会好好‘报答’您这份恩情！” 他的笑容，跟刘大雄一开始的笑容一样。 真挚、诚恳，然而剖开来看，只有虚伪和算计。 在这一刻，他已经决定跟对方掰掰手腕！ 虽然此刻的赵文牧满头血污狼狈不堪，然而却是杀气正盛气势如虹。 事情已经解决，荣振邦没有理会刘大雄的“盛情挽留”，车队直接驶离这里。 “外面什么情况？我还打死了两个匪徒，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而且振怡的车还在那里！” 赵文牧看着已经被警察封锁的枪战现场，忧心忡忡地问道。 他不知道，在他昏迷的时候，郑光明还干掉一个绑匪，以及一票黑帮成员。 “没关系，坤叔会摆平这些。” 荣振邦没有多说什么。 他这自信满满又平平常常的语气，让赵文牧也放下心来。 这场冲突，他本质上只是出于自卫，又有荣家作为后台，并不担心太多。 但也不想惹来太多麻烦，尤其是给荣家惹来麻烦。 车队毫无阻碍地驶过警方的封锁线，在不久后返回荣家别墅。 赵文牧目瞪口呆地发现，荣振怡的保时捷928s竟然已经躺在了荣家车库里。 原本光鲜亮丽的跑车此刻已经面目全非。 它撞死了一个匪徒，又跟匪徒的车子正面相撞，还挨了一颗手榴弹，以及若干发子弹。 此刻整个前脸已经消失不见，车门严重变形，玻璃全部粉碎，车底还在往外漏油。 大概是修不好了。 当然，本来就不可能修理。 赵文牧震惊于荣家的能量，他们刚刚返回案发现场的时候，这部车子还凄惨地倒在路边。 嗯，它是赵文牧的战友，这么描述比较合适。 然后，荣家竟然可以在警方视线之下，将它从现场运走。 是的，在这起案子里，再也不存在这辆保时捷跑车的身影。 这辆跑车，当晚自始至终没有出现过。 任何案卷、证言里都不会有它。 它只是在荣振怡的某次飙车中，撞在花坛上，然后彻底报废了。 这起案子，只是发生在社团成员和内地偷渡客之间的黑帮火并。 没有第三方存在。 也没有绑架女明星的戏码。 有的只是两败俱伤的黑帮火拼。 操控这些的水哥在次日早上被人活埋在了大帽山某个犄角旮旯。 警方开展了新一轮打击黑帮的行动，一大群社团分子和偷渡客被捕，香江市民的安全有充分保障。 发生在半山的枪战只是一次偶发事件，跟普通市民无关。 香江，还是那个香江。 太阳，照常升起。 一切还是那么和谐稳定。 感谢大人物们的付出。 第一百六十五章 补偿 香江地区，荣家别墅。 荣仁一已经返回了家中，一道道指令从这里发出，香江众多大人物、大势力纷纷扰动。 大人物们正在扫尾。 大人物们正在为香江的稳定团结和市民的心理健康而努力。 不让每一个市民担惊受怕是他们为之努力的目标。 宽敞明亮的大厅里，赵文秋、荣欣怡、荣振怡、郑晓文或埋头啜泣，或抱膝思索，或频频踱步，或唉声叹气。 小囡囡乖巧地坐在沙发上。 她不说话，不哭闹，就乖乖地坐在那里。 小小的孩童也明白大家心情都很不好，虽然她并不知道原因。 她不知道爸爸妈妈为什么不在这里，没关系，她就乖乖等着好了，爸爸妈妈肯定会回来哒！ 水晶吊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却无法驱散每个人身上的阴霾。 “小秋，你说三哥，三哥会不会...” “阿欣！” 荣欣怡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赵文秋猛地打断了。 她立刻闭上嘴巴。 “囡囡，要不要去睡觉呀？姑姑带你去睡觉好不好？” 赵文秋尝试着哄小囡囡去睡觉。 小家伙儿已经能听懂大人说话，还是不要让她留在这儿了。 “不！我要等爸爸和妈妈！” 小家伙儿却是很执拗，见不到爸爸妈妈她就不去睡觉。 “唉！” 赵文秋叹了一口气，坐回到沙发上。 她现在也没有心思哄小孩。 荣家别墅不停有人进进出出，这些人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仿佛别墅里原本就有这么多人。 所有人都在忙碌着，一切又秩序井然，似乎这种情况并不是第一次发生。 事实上，给这种物理层面的激烈交战善后，对于这些人来说确实是第一次。 他们更加擅长处理那些没有硝烟的战争，在资本市场上呼风唤雨，搅动风云。 不过没有关系，相比之下，这种现实层面的争斗波及范围更小、影响力远远比不上前者。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对于这些人来说，战争已然打响，就必须全胜而归！ “大哥，给你添麻烦了！” 保姆车里，赵静正心疼地给赵文牧包扎伤口。 赵文牧有些歉疚地跟荣振邦道谢。 荣振邦并没有觉得赵文牧给他添了麻烦，恰恰相反，他认为赵文牧遭受这场无妄之灾，是荣家的过错。 赵文牧夫妻是荣家的贵客，客人在自己的地盘上险些丧命，这是荣家招待不周。 “阿牧，是荣家招待不周、护卫不力，才让你和阿静有此劫难，该是我给你道歉！” 赵文牧扯着嘴角笑笑。 赵静还在吧嗒吧嗒掉着眼泪。 赵文牧伸出手来，男人厚重结实又有些粗糙的手掌擦过她眼角，轻轻在女人光洁的额头刮了刮。 “傻婆娘，哭啥，我这不好好活着吗？” 闻言赵静哭得更厉害了。 赵文牧握住她纤瘦的小手，任由温热的眼泪一滴滴落在手上。 良久后，他拍拍赵静后背。 “姐，没事儿了，别怕。” 车队驶回荣家别墅，看到安然归来的赵文牧、赵静，赵文秋、荣欣怡一下子扑了上来，郑晓文犹豫了一瞬间之后，也扑了上来。 一群人抱做一团，几个女孩子免不了又哭了一场。 赵文牧好不容易从人堆里挤了出来，事实证明，一群女孩子温温软软的怀抱也不一定就是好事。 比如他这个伤员本就虚弱的身体，被挤得更是摇摇欲坠。 沙发上的小囡囡看见爸爸，撅起小屁股迅速从沙发上爬了下来，然后冲着爸爸跑了过来。 赵文牧把香香软软的小家伙从地上捞起来抱在怀里。 “爸爸，你受伤了，我给你呼呼，呼呼就不疼了。” 小家伙儿噘起小嘴，在赵文牧脸上轻轻呼气。 她每次磕到了，奶奶、大姑总是说呼呼，呼呼就不疼了。 小家伙儿就以为无论什么，只要呼呼就不会疼了。 丝丝的凉风拂过脸颊，将赵文牧身上、脸上的疼痛全都带走了。 “子嘉，想爸爸没有呀？” 小囡囡，大名赵子嘉。 赵子嘉小朋友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子嘉就是她自己。 “想爸爸！” 软软糯糯的小囡囡，吧唧一口亲在赵文牧脏兮兮的脸上。 “爸爸，给你吃糖糖。” 小家伙儿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彩虹糖，那是荣振怡给她的，她平时都不舍得吃，可宝贝着呢！ 像是赵文秋这种喜欢欺负小孩子的，小囡囡看都不给她看。 赵文牧张开嘴，软乎乎的小手抓着一颗糖豆轻轻放进他嘴里。 很甜，就好像现在的生活。 一会儿后，赵静挣脱人群，来到了父女二人旁边。 爸爸怀里的小囡囡伸出两只小胳膊，意思是要让妈妈抱。 赵静把她接过来抱在怀里，小家伙儿把刚刚哄爸爸的那一套重新照搬了一遍。 哄得妈妈边哭边笑。 整个晚上，荣家别墅灯火通明。 这座城市里，有无数的人昼夜不息，为了各种各样的事情忙碌着。 家庭医生给赵文牧仔细检查过身体，确认他没有在撞车和爆炸中遭受内伤，赵静这才放下心来。 翌日一早，荣仁一把赵文牧叫到书房。 “...冯得水已经在昨晚被处理掉了，嘉木电影愿意出200万港币作为补偿，电视广播公司也想要补偿你50万港币。” 荣仁一跟他说明了昨晚事件的前因后果。 原来这只是一场乌龙，一次无妄之灾。 冯得水也就是那位水哥，整个事件明面上的牵头人和组织者，当然所有人都清楚，他只是一个负责执行任务的底层小头目罢了。 所以事情发生以后，他第一时间被处理掉了。 既是为了给荣氏、给女明星背后的势力一个交代，也是为了斩断可能对社团造成的牵连。 嘉木公司只是水哥所在社团的一处产业罢了，由它出面给赵文牧200万港币补偿，是为了表示社团对荣家的歉意和尊重。 而电视广播公司，是真正的那位女明星所在的公司，也是对方社团的产业。 它之所以象征性地补偿50万，也是为了安抚大佬，以示自己对荣家的尊重。 毕竟作为真正的受害人，荣家的颜面在这次事件中受到了严重损害，那么必须要有足够多的雷霆与怒火来为它作为陪葬。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香江黑帮社团还要蒙受更大的打击。 甚至有些社团会自导自演一些对自己的打击，牺牲掉部分边缘产业和不听话的成员，来平息大佬的怒火。 所谓断臂求生，不过如此。 现在的香江，黑帮社团，终究不过是资本的傀儡罢了。 赵文牧无心插手这件事背后的纷争，香江这潭浑水不是他可以趟的。 他只在乎最直接参与了这次事件的人是不是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绑架的实际执行者，鸡头以及他的小弟，已经全军覆没。 背后的实际操控者，水哥，也已经安然入土。 更深层次的操控者，赵文牧无心也无力追究。 打了赵静的刘家安保，也已经被郑光明掰折了胳膊。 除了一个讹诈了荣振邦的刘大雄暂时没有受到任何惩罚之外，其他人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所以他不打算进一步追究了。 他现在唯一需要考虑的是，如何帮荣家挽回损失。 虽然实际上看来，大佬并不需要他帮忙，但是赵文牧仍然决定做些什么。 “荣叔，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阿牧，嘉禾电影、电视广播公司的250万你收下就行，其他的我来处理。” 荣仁一将手里的雪茄放下，从桌子上取来两张支票。 正是这两家公司的补偿款。 “荣叔，我想对付刘大雄，可以吗？” 赵文牧问道。 他并不清楚刘大雄与荣家到底有什么关系，也不知道与他交恶会不会有什么风险，直截了当的询问荣仁一是最好的选择。 荣仁一听到这个问题怔了片刻，接着便是爽朗的大笑声。 “你小子呀！” 他伸手虚指着赵文牧。 荣仁一自然明白对方为什么要对付刘大雄。 赵静挨打并不是主要原因，毕竟刘家安保已经折了两条胳膊，赵文牧不喜欢得理不饶人，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 根本原因还是刘大雄对荣振邦的讹诈。 虽然在荣仁一看来这其实并没有什么，香江大佬们做事情的惯常做派罢了。 但是赵文牧是一个不论传统、只认对错的人。 少年人嘛，就应该这样，意气风发一往无前！ “尽管放手去做！ “不要让他伤筋动骨。” 荣仁一笑着说道。 跟刘大雄只是意气之争，没必要你死我活，所以他最后补充了这一句话。 赵文牧点点头。 他的想法也只是稍稍让刘大雄吃点暗亏，最好是对方察觉不到的情况下。 和气生财是他一贯的作风，树敌过多不是好事。 欺人者，人恒欺之。 虽然经历了昨天晚上的惊心动魄，赵文牧却是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收拾好了心情。 今天，他还是按照计划出门办事去了。 毕竟，跟大律师已经约好了呢！ 第一百六十六章 注册公司(上) 香江地区，荣家别墅。 赵文牧这一次没有带上赵静，其他几个女孩子也待在了荣家。只有他和郑光明以及荣家派来的六名保镖一起出门。 其中就有阿彪。 阿彪现在十分愧疚，昨晚他是一开始就陪同赵文牧、赵静出门的保镖之一，然而他们的车子却在事情骤然恶化之前就已经被绑匪撞停。 身为一名保镖，而且是深受荣先生信任之人，他没能保护好雇主，更没能尽快处理掉纠缠住他们的绑匪，这让阿彪很是羞愧。 虽然撞车时他被安全带和变形的车门卡住了，这才没能及时下车，而他的同伴明显经验不足，直接被枪声吓破了胆。 但这些都不是理由，都无法否认他没做好工作这一结果。 “赵先生，对不起，昨天我没能保护好你！请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失望！” 赵文牧和郑光明走出来，看见前者头上的绷带，阿彪深深鞠了一躬，十分愧疚地说道。 赵文牧摆摆手。 “阿彪，你已经尽力了，昨晚不怪你！” 阿彪拉开车门，赵文牧和郑光明坐上车，他自己坐到了副驾驶位置上。 这辆“普普通通”的奔驰车，是荣仁一的专属座驾之一。 其动力系统和车身外壳都经过了深度改造，虽然外形普普通通，但是内在却刚猛得一批。 在两辆保镖车护卫下，奔驰缓缓驶出车库。 那辆面目全非的保时捷928s已经消失不见。 此刻估计已经分散在全城数个废弃车辆处理站里。 别墅大门打开，车队即将驶出之时，却被一个娇小的身影给拦了下来。 赵文牧探头一看，竟然是荣振怡。 这丫头昨天有些别扭，她估计觉得是自己害了赵文牧和赵静，所以在他们回到别墅以后，反而是躲了起来。 毕竟事情一开始的起因就是那辆保时捷928s。 如果不是因为那辆车，赵文牧他们也就不会被鸡头误认为是女明星。 赵文牧自然不会这么认为。 诚然，这一次他们是有些倒霉，但是这不能怪到那辆车头上，更不能怪到荣振怡这里。 要怪只能怪鸡头一伙儿吧。 太特么不专业了，绑架之前连对方车牌号是啥都不搞清楚的吗？ 这妮子拦住自己要干什么？ 赵文牧有些不明所以，他摇下车窗看向荣振怡。 “三哥，对不起！” 荣振怡向他鞠了一躬，港人心目中的天之娇女，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荣振怡，此刻就如普普通通的邻家女孩，有些惭愧，又有些不好意思，就这么深深鞠了一躬。 赵文牧拉开车门，站到荣振怡面前。 “振怡，这件事情怎么着都怪不到你头上，要怪应该怪绑匪愚蠢，应该怪我和阿静倒霉，怪水哥狠辣。但是不管怎样，都不应该怪你。” “应该是我向你道歉，弄坏了你心爱的车子！” 那辆保时捷928s里面有粉色的装饰，有可爱的玩偶坐垫和车贴、挂件，它的每一个细节都说明了主人对它的喜爱。 而现在，它已经变成了一堆废铁。 所以，赵文牧自觉欠荣振怡一个道歉和补偿。 “改天我再给你买辆一样的车子！” 他笑着说道。 荣振怡也笑了。 “不用了三哥，这样的车子我还有两辆呢！” 她狡黠地挤挤眼睛。 呃，好吧，有钱人果然任性。 荣振怡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但是看赵文牧正打算出门，就没有开口。 “振怡，还有什么事情吗？” 赵文牧在上车之前问道。 “三哥，我有一些生意上的事情想要咨询你，等你办完事情回来再说吧。” 赵文牧点点头。 他知道荣家正在积极筹备减船登陆，荣仁一、荣振邦父子主要精力就在这上面，而荣振怡有一些自己的产业。 她经营的制药公司已经颇有名气，虽然一开始主要依靠荣仁一的财力和人脉，但是现在已经打开局面，在香江以及东南亚市场小有建树。 荣氏兄妹在经商方面还是有些天赋的。 胡文全律师事务所就在寸土寸金的香江中环，赵文牧到来之前，这位衣着考究、仪态干练的中年律师已经等待多时。 “赵生，欢迎欢迎！” “胡律师，久仰久仰！这次就麻烦你了！” 胡文全笑着把赵文牧迎进来，招呼他走进办公室。 荣家保镖很自然地在律所外面及办公室周围分散站定，阿彪则随赵文牧一起走进胡文全的办公室。 而与胡文全站在一起，身材高挑、一身职业套裙的女秘书立刻送来咖啡，然后迅速走了出去，将隔音良好的房间门关闭。 在来之前，荣振邦已经简单跟胡文全介绍过赵文牧的需求，这位十分擅长经济、金融事务的大律师提前做了一些功课。 “赵生，注册公司一事，你有什么特别要求吗？” “我希望尽可能隐秘。” 赵文牧轻轻敲着桌面，沉吟片刻后接着说道： “先设一个母公司，就放在开曼群岛吧，以此作为控股平台。不过我有一些疑问，如果在开曼群岛开立公司，是否可以做到隐藏我的身份？” 英属开曼群岛位于加勒比海，作为久负盛名的旅游胜地，其另一重身份更是让全世界的大企业趋之若鹜。 那便是，避税天堂。 1978年，英国皇家法令规定开曼群岛永远豁免缴税义务。正是因此，开曼群岛无论是对个人还是公司都不征收任何直接税。 后世全世界无数着名企业都在这片小岛上设立了分公司，比如可口可乐、甲骨文以及国内的互联网巨头们。 当然，巨头们如此热衷于开曼群岛不只是因为税收优惠，还有很多其他考量。 开曼群岛有着十分严格的客户资金保护条例、净资产规定、企业管理要求、监控和可疑报告要求等条例及规定，所以安全性和稳定性较高。 不仅如此，开曼群岛没有外汇管制、不限制注册企业名称、不限制注册资本规模、除印花税之外几乎没有其他税负、管理费用极低，这些对于大公司来说都有着极大的吸引力。 而对于后世国内的互联网巨头们来说，最重要的一点就是： 有利于海外上市。 第一百六十七章 注册公司(下) 香江地区，胡文全律师事务所。 有利于海外上市。 国内公司法对于公司的设立、运营、维护等方面存在诸多限制，从而给公司带来了较高的财务和时间成本。 更重要的是，内地公司上市一直实行的是十分严苛的核准制，对于上市公司规模、盈利水平、股权结构等方面有着极为严苛的要求。 而国内的互联网公司无论是股权结构还是盈利情况，都远远无法满足上市要求。 直到2019年科创板开市之前，尚未盈利的公司都无法登陆a股市场。 而开曼群岛法律属于英美体系，政策适合企业上市运作，在香江、漂亮国、新加坡等各地证券交易所都可以上市，也更容易获得西方投资者的信任，有助于公司发行的股票被投资者接受。 所有这些有利条件，都为在开曼群岛注册的公司提供了一个进入全球资本市场的绝佳舞台。 国内大多数互联网企业在创业初期大多不同程度地引入了大量外资，这些风险资本最终都是要变现离场的。 换句话说，这些互联网公司从一开始就有着迫切的上市需求。 然而国内严苛的审核条件决定了它们无法登陆a股。 客观条件决定了只能在海外上市。 然而它们的根基、它们的主要业务却是在国内。 于是，它们自然而然地倾向于选择这么一重海外架构。 也就是所谓的vie架构（可变利益实体）。 也就是通过一系列控制协议将境内运营实体的利益转移至境外上市实体，使境外上市实体的股东（也就是境外投资人）实际享有境内运营实体经营所产生的利益。 变相实现了境内公司的海外上市。 vie架构存在已久，但其一直处于“灰色”地带，可惜的是直到目前，法律仍然没有对它做出定性。 话不多说，免得河蟹。 赵文牧选择在开曼群岛设立母公司倒不是出于避税考虑，暂时也跟海外上市无关。 不过是习惯性地苟一下罢了。 对于赵文牧提出的隐藏身份的问题，胡文全略一思忖，继而回答道： “赵生，隐藏身份的方法有两种。其一是选择自己信得过的人代为持股，其二我可以帮你在香江或者大马（马来西亚）办理户籍，以此身份注册公司。” 刚刚赵文牧不假思索地提到开曼群岛，着实让他大吃一惊。 要知道在开曼、维尔京等地设立离岸控制中心，眼下即便是在欧美，也是方兴未艾的新鲜事物。 赵文牧想了想，自己信得过的人代持股份，是隐蔽性最高的方案。 只要这位代持人安稳隐于幕后，自己这位幕后老板的幕后老板，暴露的可能性极其低。 可惜，没有这样一位合适的代持人。 不管是郑光明还是赵静等人都不合适，因为这些人身份被揪出来，跟自己被揪出来效果是一样的。 他也只是追求尽可能隐藏身份，这仅仅是对于商业对手而言。 如果要调查他的人是佛伯乐或者mi6，亦或是老大哥家的国家安全委员会，那么如论如何隐藏身份都无济于事。 “就麻烦胡律师帮我办理大马户籍，以此在开曼群岛注册控股公司吧。” “然后在香江注册两家受控股公司实际控制的子公司，主营业务分别为贸易和投资。” 胡文全迅速记下赵文牧的要求。 “好的，没问题。” “还要麻烦帮我开立一个匿名证券账户，将这笔钱转入账户。” 赵文牧说着将一张支票推到胡文全面前。 正是240万港币。 又将另一张10万港币的支票递过来。 “这些就请胡律师喝喝茶吧。” 正是他收到的250万补偿款。 胡文全点点头，将240万港币收下，另一张支票却坚辞不受。 “赵生，荣少的朋友就是胡某的朋友，胡某交朋友有个规矩，第一笔业务免费。” 胡文全温和笑笑，抬手把金边眼镜稍稍往上一抬。 赵文牧与之相视一笑，把支票收了回来。 “好！那改天我送你一份礼物。” 从律师事务所出来，赵文牧径直返回荣家别墅。 胡文全办妥这一切需要不少时间，他们怕是要在香江多待一阵子。 虽然暂时不能外出，赵文秋、荣欣怡和郑晓文却一点不见着急，别墅里有各种好吃的、好玩的，几个小姑娘颇有些乐不思蜀。 世界各地的吃食、最新款的电脑游戏、各种时尚杂志，无数信息冲刷着未曾经历过这些的女孩子，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思索与见解。 只有赵静稍稍有些坐立不安。 她端坐在舒适的贵妇椅上，手上捧着一本全英本版的飞鸟集，暖阳透过纱窗照在她的身上，长长的睫毛似乎闪着晶光，当真一幅恬静安然的现代仕女图。 然而仔细看就会发现，自从赵文牧出门之后，她手里的书本不曾翻动一页。 就连小囡囡也觉察到了妈妈的心不在焉。 小家伙自顾自玩着荣伯伯（荣振邦）送的发条玩具。 赵静时时刻刻担忧着赵文牧的安全，虽然理智告诉她赵文牧这会儿肯定是安全的，但是情感却让她放不下担心。 直到赵文牧安然返回家中。 荣家人都不知道去了哪儿，几个女孩子躲在房间里玩游戏，此刻偌大的别墅除了一些电器的轻微嗡鸣声，四处寂静无声。 赵文牧推门而入，看到的就是妻子听见声音抬头看来的甜甜笑容。 赵静飞快地放下书本扑到他怀里。 两人就这么静静相拥，片刻后，赵静轻轻问道： “事情都顺利吗？” 赵文牧点头，顺势吻在她额头。 “需要一些时间，咱们可能要在香江多住几天，改天搬出去住好不好？” “好呀！” 二人温存片刻，赵文牧把正在给小汽车排队“加油”的小囡囡从地上抱起来。 “囡囡，爸爸给你将故事好不好呀？” “好呀，好呀，囡囡要听古斯！” 赵文牧一拍额头。 乖女儿这大舌头还能不能好了！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无论是在香江，还是在平阳县，亦或是在京城，此心安处是吾乡。 对于赵文牧来说，妻女所在之处，便是心安之地。 这难得的片刻安宁，对他来说格外珍重。 然而，一阵敲门声打断了这安宁祥和的氛围。 赵文牧打开门，却见是荣振怡，对方脸上还残留着气恼的神色。 “振怡，怎么了这是？” “三哥，你帮我想想主意教训一下这些该死的假药贩子吧！” 荣欣怡气呼呼说道。 第一百六十八章 蜂蜜柚子茶 香江地区，荣家别墅。 “啊哈，假药贩子？” 赵文牧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荣振怡是买了什么假药不成？ 不过他立刻就明白过来，荣振怡名下有家医药公司，所谓的假药贩子，应该是仿冒她家产品了吧！ 果不其然，荣振怡立刻气呼呼答道： “对，假药贩子！他们太过分了，现在到处都是仿冒产品，我们的正版药品都卖不出去啦！” “为了研发这款药品，我可是投入了血本呢！” 赵文牧笑着把她让进来，赵静给她递来一杯水。 “哇，这个好好喝啊！” 荣振怡刚喝了一口，立刻惊呼道。 少见多怪！ 赵文牧在心里轻笑道。 不就是个蜂蜜柚子茶嘛！ 嗯，赵文牧的“新发明”。 “阿静姐，这个是什么呀？” 荣振怡两只手抱着杯子一口一口轻轻啜饮，还时不时眯起眼睛仔细回味一番。 “这是蜂蜜柚子茶。” 赵静笑着答道，顺手把桌子上放着的玻璃罐拿过来打开。 里面满满当当都是犹如蜂蜜一般晶莹剔透的橙黄色胶体，颗粒饱满的柚子果肉隐隐可见，让人一眼看去便食欲大增。 赵静轻轻舀了一勺递给荣振怡。 荣振怡干脆张开嘴巴，任由赵静把小勺递到嘴里。 “啊！好好吃！” 冰冰凉凉、酸酸甜甜的蜂蜜柚子茶在嘴里绽放开来，荣振怡情不自禁地眯起了眼睛。 “这个东西味道好好啊！” 赵文牧突然想起来，荣振怡的医药公司不是也做保健品业务吗？她完全可以推出这一款饮品啊。 蜂蜜柚子茶富含维生素以及类胰岛素，有很好的抗氧化、健脾清肠的功效。 它可以增强脾胃功能，刺激唾液以及消化液分泌，促进肠道蠕动，有利于食物消化，改善脾虚食少、消化不良、大便秘结等症状。还可以理气散结，润肺化痰，能够缓解肺燥咳嗽、咳痰等。 嗯，是一款很不错的保健食品！ “振怡，这款饮品不仅好喝，还有很好的保健功效，在香江以及东南亚应该很有市场，要不让阿静把制作方法教给你吧！” 荣振怡的保时捷928s毁在自己手里，赵文牧原本就想着找机会补偿她，要是能在香江售卖这款饮品，收益应该远远不止一辆跑车吧。 这样，车子的账，也算是结清了。 荣振怡闻言眼睛一亮，这是个好主意啊！ 香江各式各样的饮品就没有她荣家大小姐没品尝过的，她敢拍着胸脯保证，这款饮品一定可以大卖。 “好呀，好呀！阿静姐，你把这个方子教教我吧！” “嗯，我出20万，不对，50万买下来吧！” 荣振怡激动地说道。 她这会儿已经把自己来找赵文牧的初衷忘得一干二净了。 赵静看看赵文牧，笑着对荣振怡说道： “振怡，都是一家人就不要提钱了，再说这个饮品也是我瞎捉摸的。” 既然赵文牧从一开始就有意无意地把蜂蜜柚子茶的发明放在了她头上，赵静自然很默契地没有戳穿。 她知道按照赵文牧的性格，肯定会想办法赔偿荣振怡的跑车。 她们夫妻一体，以谁的名义补偿荣振怡都无所谓。 荣振怡倒也不坚持，她抱着赵静的胳膊晃来晃去。 “好呀！阿静姐，你现在就教教我怎么做吧！” 荣振怡现在只想大口大口地吃蜂蜜柚子茶。 小小的玻璃罐里成品太少。 赵静笑着点点头。 玻璃罐里的蜂蜜柚子茶就是她制作的，当然是在赵文牧指导下。 赵文牧手上、胳膊上有不少划伤，这些天她坚决不允许赵文牧碰厨房。 两个女孩子手挽手，赵文牧牵着小囡囡，来到荣家别墅客房自带的厨房里。 这边一切材料齐全。 赵静先把柚子放在温水中浸泡了10分钟，然后在柚子表面撒上一点食盐，用手将柚子表皮的蜡搓洗干净。 接着用水果刀将柚子削下薄薄的一层皮，在这个过程里，尽量不带白色的部分。 “如果带了很多白色的部分，果皮就会发涩。” 她一边处理，一边解释道。 荣振怡认真记录下来。 把柚子皮切成细丝后，放入淡盐水中浸泡，期间换了一次水，这样尽可能将柚子皮里的苦涩去掉。 又把柚子果肉掰成细碎的小块儿，放在一旁备用。 接着在锅中加入两碗水，加入泡好的柚子皮，加入冰糖熬制。 大火熬煮十分钟左右，再将小块的果肉放入锅中，大火煮沸后转小火，然后还时不时的搅拌一下以免粘锅，直到大概45分钟后柚子皮和果肉已经成果酱状，这时候关火。 此时，柚子果皮和果肉特有的清香已经在厨房中弥漫开来，让人食欲大振、心情大好。 待柚子果酱微温后，加入蜂蜜搅拌均匀，装入玻璃瓶里，蜂蜜柚子茶就做好了。 这一次她们一次性制作了两大罐成品。 荣振怡看着满满两大罐黄灿灿的蜂蜜柚子茶，眼睛里都快笑出花来了。 她迫不及待地舀了一小勺放在嘴里，接着就是疯狂点头。 “就是这个味儿！” “要是更喜欢酸的，泡水的时候还可以切一片柠檬放在里面。” 赵文牧补充道。 荣振怡依言泡了几杯水。 有的蜂蜜柚子茶放得多，有的放得少，也有的放入了一两片柠檬，然后分别品尝了一下。 在这个过程中，她有时候闭眼细细品味，有时候酸到疯狂耸肩眨眼，古灵精怪的让人忍俊不禁。 “嗯，酸甜度、涩度的把握还得再做一番市场调研，也可以做几个不同的产品。” 一番鉴赏后，荣振怡得出了结论。 这是自然，不同地方的人，口味偏好是不一样的。 这一款蜂蜜柚子茶目前是赵文牧和赵静最喜欢的酸甜涩配比，不一定适合香江以及东南亚客户的口味。 而且还可以加入一些当地特产的香料，这些都需要因地制宜。 所谓入乡随俗。 就好比到了印度，怎么着也得出一款恒河水版本的。 荣振怡是专业人士，在这方面，她自然清楚该怎么制作出最合适的成品来。 荣振怡将制作过程录制下来，还简单写了个笔记，接着她便拿出手提电话，将自己手下的一个年轻人叫了来。 “阿伟，你把这些拿走，三天以内给我一个在香江、东亚、南亚生产、售卖的方案。” 荣振怡把录像机磁带取出，连带一罐蜂蜜柚子茶以及笔记本交给这个年轻人。 “等等！” 年轻人刚要转身离去，荣振怡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赶忙把对方叫住。 接着从对方手里把蜂蜜柚子茶拿了回来。 然后从柜子里找出一个小巧的玻璃罐，蒯了几勺装在小玻璃罐里，把它递给年轻人。 嗯，她舍不得了。 虽然还有一大罐，但是好吃的总不嫌多。 阿伟走后，荣振怡开心地抱着两大罐蜂蜜柚子茶快活去了。 “小弟，振怡是不是忘了什么？她之前不是说什么假药贩子吗？” 看着荣振怡渐渐消失不见的背影，赵静若有所思地问道。 赵文牧愕然。 算了，这妮子总还是会找过来的。 第一百六十九章 荣家谋划九龙仓(1) 香江地区，荣家别墅。 赵文牧和赵静没有等到去而复返的荣振怡，反而是荣振邦找了过来。 “阿牧、阿静，有时间吗？要不要一起喝个茶说说话？” 荣振邦温文尔雅地邀请道。 赵文牧和赵静自然欣然应约。 不过没有想到这份下午茶竟然是在荣仁一的书房。 赵文牧可是听荣家仆人悄悄说起过，荣仁一的书房从来不用于待客，也许允许任何外人进入。 荣仁一已经等在这边，偌大的房间布置简单整洁，古朴厚重又不失现代。 他温和笑着招呼赵文牧二人落座。 不一会儿荣振怡推着小餐车走了进来，她十分熟练地布置好咖啡、糕点和水果等。 看来传言果然不假。 “阿牧，你可听说过九龙仓公司？” 大佬要说的原来是这件事情。 赵文牧没想到对方不仅会跟自己谈及九龙仓，甚至没有避开赵静，这份信任确实是无以复加了。 赵文牧沉吟片刻后说道： “九龙货仓有限公司，香江最大的货运港，拥有深水码头、露天货场、货运仓库，是怡和系十分重要的上市公司，其母公司怡和洋行是香江四大洋行之首。” “九龙仓有全香江最好的港口码头和黄金地皮。” “九龙仓旗下的九龙尖沙咀、新界及港岛上的大部分码头、仓库，以及酒店、大厦、有轨电车和天星小轮等等，都是十分优质的资产。” “可以说，谁拥有九龙仓，谁就掌握了香江大部分的货物装卸、储运及过海轮渡。” 赵文牧每说一句，荣振邦面上的震惊就加重一分。 船王收购九龙仓一战历史意义极其重大，赵文牧自然听说过这件事。但是上面这些信息，却全都是他来到香江之后了解到的。 毕竟这些都是公开信息，稍稍有心就可以查到。 “香江火车总站东迁后，九龙仓把货运业务迁到葵涌和半岛西，腾出来的地皮用于发展商业大厦。而且与港岛中区隔海相望的尖沙咀，日益成为香港的旅游商业区。” “可以说九龙仓创始人当年真的是以极为低廉的价格获得了这块风水宝地，如今价值至少增长了上百倍。” 荣仁一赞叹的点点头。 “确实不错，九龙仓旗下有很多优质地块，要是交给李超人去开发，估计价值又能增长很多倍。” 大佬笑着说道。 赵文牧心道，大佬这话说得可是不假，要是李超人来运作九龙仓，那可真是蛟龙入海，任他遨游了。 “九龙仓先后建有海港城、海洋中心大厦等商业地产项目，但在它在经营方式上，不足称道。” 赵文牧接着说道。 “哦，此话怎讲？” 荣仁一笑问。 赵文牧环顾四周，发现荣振怡跟赵静躲在角落里交头接耳，聊得热络。 怪不得从刚才开始就找不见自己媳妇了呢！ 估计是被荣振怡拉着说蜂蜜柚子茶去了。 “九龙仓固守用自有资产兴建楼宇，只租不售的策略。这就造成资金回流十分缓慢，让集团陷入财政危机。而为了化解危机，又大批量发债来套取现金，使得集团债台高筑，信誉下降，股票贬值。” “九龙仓目前的股价严重低估。” 赵文牧不紧不慢地说出了最终的结论。 事实确实是这样，要不然，李超人和船王也不会英雄所见略同全都盯上了它。 苍蝇还不叮无缝的蛋呢！ 何况是资本家。 荣振邦闻言激动地重重点头。 他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力劝父亲拿下九龙仓。 “阿牧，实不相瞒，荣家正准备收购九龙仓，获得控制权。” 荣振邦郑重说道。 “大哥，荣家已经吃进多少股票？” “不到2000万股，大约20%股权。” 荣振邦毫不隐瞒。 有着信息优势的赵文牧清楚，荣振邦说得确实是真话，并没有隐瞒什么。 “怡和洋行已经发现荣家的企图了吧？” 怡和洋行控股置地公司，而置地公司实际控股九龙仓。 荣氏隐藏在暗处，不显山，不露水地吸纳九龙仓股票，但这终究有个限度，早晚会被怡和给发觉。 何况怡和刚刚才在不久前被“野蛮人”李超人给惊吓了一回。 对有人悄悄挖他们家墙角那可是十分警惕。 1978年李超人开始买入九龙仓股票，他采用的是分散户头悄悄买入的方式，尽可能不引起怡和的警觉。 然而，如此体量巨大的吸纳一只股票，终究还是被有心人发觉。 九仓股成交额与日俱升，不少证券分析员开始关注这只股票，嗅觉敏锐的职业炒家也纷纷介入，于是九仓股价随即便被炒高。 一时间，大户小户纷纷出马，加上股市各种流言四起，很快九仓股就仿佛温度计被火一灼，急速窜到了每股46元的历史最高水平。 这已和李超人估计的九仓股每股实际估值相当接近。 李超人只好暂时偃旗息鼓，此时他实际控制的股票约有2000万股，大约占到总股份的20%。 已经超过了怡和的持股比例。 怡和也注意到了李超人，开始着手反攻。 李超人要想入主九仓董事局，可以说是十分艰难，几乎是不可能。 按照香江地区公司法的有关规定，股东要想取得对公司的绝对控制权，其控有的股份必须在50%以上。 现在九仓股票的股价已经被炒高，要想继续增持到51%的股权，非李超人的财力所能及。 嗯，事实确实是这样，这会儿李超人远没有后世那般财力雄厚。 眼下的他，无论是财力、资历都无法与荣仁一同日而语。 此刻九龙仓的老板怡和洋行已在布置反收购，在市面上高价收购散户所持有的九龙仓股票，以增强其对九龙仓的控股能力。 可以说，到此为止，李超人入主九龙仓之路也就断了。 双方都需要一个台阶来偃旗息鼓、握手言和。 而出手斡旋的，正是荣家背后的金主，汇丰银行。 汇丰大班沈弼亲自出马，奉劝李超人放弃收购九龙仓。 李审时度势，相当有自知之明，知道不能同时跟怡和洋行、汇丰银行两位金主闹掰，日后长江实业的发展壮大，还期望能够获得汇丰的支持呢！ 哪怕是不考虑以后，单单是眼下这局面，如果自己拂了汇丰的面子，汇丰转而去贷款支持怡和，自己拿什么去和他们斗法？ 收购九仓必然会是黄粱一梦。 超人于是十分爽快地答应沈弼，鸣金收兵，不再购入九龙仓股份。 此时，李超人已收购到近2000万股。而怡和在增持后到底持股多少，并没有人知晓。 荣氏意图收购九龙仓，大概也始自李超人与怡和洋行的这一战吧。 第一百七十章 荣家谋划九龙仓(2) 香江地区，荣家别墅。 “纽璧坚已经在着手反击。” 荣振邦拧眉说道。 纽璧坚，怡和洋行董事局主席，同时也是置地公司和九龙仓董事局主席。 “李超人答应卖给荣家多少股份？” 赵文牧问道。 李超人可还握有20%的九龙仓股权在手里呢。 荣仁一在打响这场股权争夺战之时，不可能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赵文牧哪怕是用脚指头想一下，也知道他们之间必然达成了某种协议。 而且，这件事情对他来说只是历史啊，前世李超人卖了10%的九龙仓股份给船王，这一点他还是知道的。 但是，这一次他失算了。 毕竟，他所知道的历史只是事后的一个结果，事情发生过程中可能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李超人？他没有卖给荣家股份啊？” 荣振邦讶然道。 赵文牧更震惊！ 船王跟超人没有私下达成协议吗？ 他看向荣仁一。 荣仁一看着他惊讶的目光，一瞬间的错愕之后，笑着说道： “我只旁敲侧击过他，超人表示手里的股份不会卖给怡和。” 呃，赵文牧这才意识到原来事情竟然是这个样子！ 两位大佬只是达成了一点点默契，李超人不会支持怡和，仅此而已。 “阿牧，你怎么知道超人叔叔手里有九龙仓的股份？” 李超人与怡和的这场九龙仓控制权争夺战，实际知情人并不多，普通的香江市民，最多不过是捕风捉影听到过一点消息罢了。 这跟李超人做事低调谨慎有着很大关系。 赵文牧笃定自然地问出的那个问题“李超人答应卖给荣家多少股份”，虽然是个疑问句，却是非常坚定地表达出了两个信息。 其一，李超人手里有很多九龙仓股票。 其二，李超人答应卖给荣家九龙仓股票。 他疑问的只是卖了多少罢了。 这由不得荣振邦不好奇，赵文牧对香江富豪大佬之间的内幕了解的也太多了吧。 然而不等赵文牧回答，荣振邦旋即说道： “你觉得超人叔叔会答应卖给荣家股票吗？” 荣振邦不是商场小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即便是再亲近的人也不能说。 他贸然问赵文牧为什么了解这些内幕消息，赵文牧很可能不方便回答他。 而不论是拒不回答还是随便编一个理由，对他们之间的感情都是一种伤害。 “是的，阿牧，你有什么理由让超人把手里的股权卖给我吗？” 荣仁一也坐直了身子，看着赵文牧认真问道。 李超人手里有20%股权，两家合计就是40%，这样一来，增持到51%股权的难度就会大大降低。 由不得他不动心。 以前因为跟李超人之间的私人关系没有那么亲近，毕竟在商言商，大家都是要赚钱的，他考虑过后才放弃了收购李超人手里的九龙仓股权。 然而，赵文牧总有让他耳目一新的鬼主意。 他刚刚那么笃定自己跟李超人有什么内幕交易，也许是真的有什么不一样的见解呢？ 这么想着，荣仁一目光更加热切了。 赵文牧稍稍思索了片刻，这才开口答道： “荣先生，和记黄埔。” “和黄对于李超人有着莫大的吸引力，而只有你有能力帮他吃下和黄。” 简简单单两句话，轻飘飘回荡在偌大的书房里。 一时间，寂静无声。 仿佛空气流动都停止了。 角落里聊得热烈的荣振怡和赵静突然停了下来，然后蓦然发觉书房里静得可怕。 二女扭头看向另一边在围坐在一起交谈的三人。 只见赵文牧正轻轻啜饮着手里的咖啡。 荣振邦睁大着眼睛，仿佛石化了一般一动不动。 荣仁一凝眉目视窗外，亦是分毫不动。 两个女孩子顿时大气不敢出。 片刻后。 “和记黄埔。” 荣振邦喃喃出声。 “和记黄埔。” ...... “对！和记黄埔！” 他猛地站起身，大声说道。 吓得荣振怡和赵静猛地一抖。 和记黄埔是香江老牌洋行之一，曾经仅次于怡和洋行。 它是由和记洋行跟黄埔船坞构成，由英国祈德尊家族控制。 祈德尊家族在60年代野心勃勃，一度控股超过了360家公司，之后香江股市大涨，让其获利颇丰。 他们又看准香江人多地少的机会，大肆进行土地收购，并且把船厂搬到香港的青衣岛，腾出了大量土地进行房地产开发。 可惜这个时候和记黄埔的战线拉得太长，收购的很多公司财务接连出现状况，虽然在股市上赚到不少钱，却依然不能填补这个无底洞。 1973年先是香江大股灾，之后又是世界能源危机，和记黄埔陷入财务危机。 就在这个时候汇丰银行出手注资1.5亿港币救了和记黄埔，条件是获得和记33.65%的股份，汇丰成为和记的大股东，而黄埔公司脱离和记。 到了1977年，和记跟黄埔再次合并，不过新组成的和记黄埔依然亏损连连。 即便如此，和记黄埔依然拥有众多优质资产，尤其是土地资源贮备丰富。 这样一家公司，自然引来了很多香江商人的觊觎，李超人也不例外。 或者说最擅长房地产的李超人尤为热切。 李超人要想拿下和黄，自然需要汇丰银行的鼎力支持。 而荣仁一，与汇丰有着很多年的密切合作，其自身更是汇丰的董事局成员，有着举足轻重的话语权。 赵文牧只需要说出“和记黄埔”四个字，很多事情便迎刃而解。 后面的事情，荣家父子不需要提点。 “和黄确实对于超人来说有着莫大吸引力，如果可以蛇吞象吃下和黄，他的长江实业就彻底坐稳香江头把交椅了！” 荣仁一感叹道。 在这之前他没有想到和记黄埔。 或许李超人也没有想到。 又或许李超人想到了，但是苦于没有门路。 但是这都不重要了，不管李超人有没有想到和黄，他都有信心劝说对方拿下和黄。 因为，李超人没得选择。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这么大一坨馅饼，没有人可以拒绝。 而李超人要想拿下和黄，少不了荣仁一的帮忙。 荣家拿下九龙仓，超人吃下和记黄埔。 多么双赢的合作啊！ “好！好呀！” 荣仁一抚掌大笑，随即拨通一个号码。 “喂，超人呀，是我荣仁一，明天有没有时间一起吃吃茶？” 第一百七十一章 荣家谋划九龙仓(3) 香江地区，荣家别墅。 “好，文华酒店，下午三点。” “哦，对了，明天介绍一位小友给你认识。” 挂断电话，荣仁一看向赵文牧： “阿牧，明天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去见见李超人？” “好啊，久闻超人先生大名，难得有机会一见，自然是却之不恭。” 赵文牧笑着答道。 这种级别的大佬，前世里他也就能混个握手，根本没有机会接近，更不用说有什么私交。 这一世沾荣大佬的光，可以近距离接触一下也不错。 “阿牧，你对纽璧坚怎么看？” 跟李超人打完一通电话，荣仁一肉眼可见地高兴了很多，荣振邦也是难掩激动，三人聊天的话题也就愈发随意起来。 “纽璧坚此人徒有小智，而无大谋。” 赵文牧摇头说道。 “哦，这话怎么说？” 荣仁一其实也挺看不上纽璧坚，那是因为他的资历、声誉摆在那里，与他相比，纽璧坚确实段位低了点。 米粒之光，乃敢与日月争辉。 虽有些夸大，却也十分贴切。 但是纽璧坚身为怡和洋行董事局主席，可以说是呼风唤雨的大人物，成功者中的成功者了。 一个内地年轻人评价他“徒有小智，而无大谋”着实让人有些意外。 “纽璧坚领导下的怡和洋行对中国政府存太多的戒心，对过渡持悲观态度，奉行“赚钱在香江，发展在海外”的政策。” “香江是中国的香江，他错误估计了内地政府维护香江繁荣稳定的决心。” “这种首鼠两端的做派，只会让怡和洋行看似繁盛的一切，都不过是无根浮萍，经不起风吹雨打。” “说纽璧坚有小智已经是抬举他了。” 赵文牧毫不客气地评价道。 他这话十分不客气，实际上这个年代，想纽璧坚一样，对中国政府抱有成见的人不在少数。 香江的大多数英商恐怕想法都与他一致。 “不错，纽璧坚应该去内地看一看。” 荣仁一点头道。 “振邦，下次你陪我一起去内地。” 荣振邦闻言认真应下，这次跟赵文牧的谈话让他触动很深，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去内地看看。 在他印象里，内地闭塞、贫穷、落后，但是赵文牧给了他太多惊喜和意外。 香江，终究只是弹丸之地。 内地，才是那无边无际的大海。 只有海里，才能容得下鲲鹏。 “盎格鲁撒克逊人穿上了西装，然而骨子里的傲慢和偏见不会改变，即便纽璧坚去了内地，他仍然不会有所变化的。” 赵文牧摇摇头说道。 “哈哈哈哈！” 荣仁一亦是摇头大笑。 赵文牧这句话，他非常认可。 荣仁一跟盎萨人打了一辈子交道，盎萨人文明、有礼的表面之下，是满满的虚伪、贪婪与傲慢。 “阿牧，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减船登陆吗？” 船王荣仁一在八十年代的减船登陆，其胆识、气魄令人钦佩不已，其远见、敏锐让人瞠目结舌。 赵文牧是凭借重生者的上帝视角来预测未来。 而船王父子的减船登陆，则完全是出自于准确的逻辑推理。 在1977年，荣仁一踏入航运这一行刚好20年，这个时候他已经是全球第一大船王，其名下拥有超过200艘船，总吨位达到了1300多万吨。 而在去年，也就是1980年，这个数据又涨到了2100万吨。 这是什么概念呢？ 此时的超级大国，我们的老大哥，苏联的全国船队总吨位不过如此。 一人匹敌唯二的超级大国。 恐怖如斯！ 然而，就在船运事业达到顶峰之际，荣仁一却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减船登陆。 也就是逐渐把业务重心转移到陆地上来。 这会儿才1981年中，即便是很多香江大佬，也没有发现荣仁一正在减船登陆。 但刚刚荣仁一没有解释自己正在减船登陆，而是直接问赵文牧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显然，在他心里认为赵文牧是知道这一事实的。 “荣叔，您的船运事业得益于石油，正是它的需求极度膨胀才让世界船运业务空前繁荣，而您依靠杠杆经营，充分获取到了最大利益。” “既然如此，我想荣家做出减船登陆这个决定，最大的理由还是石油。” “而且船运是一个周期性极强的行业，您预测全行业的大萧条应该就在不久后吧。” 赵文牧娓娓道来。 原本躲起来交头接耳的荣振怡和赵静也在荣振邦惊呼“和记黄埔”的时候围坐了过来。 这会儿正聚精会神地听着。 “三哥，你咋知道爹地当初是靠着杠杆经营起家的？” 荣振怡好奇地问道。 赵文牧表示好想翻个白眼。 看书知道的呗，还能咋知道？ “呃，认识荣叔以后，我专门关注过荣叔的创业历程，这次来香江也认真打听了一下。” “荣叔筚路蓝缕的创业之路，对我来说既是景行行止的仰望目标，也是学习的典范。” 赵文牧编造了个理由，并顺嘴拍了个彩虹屁。 “哈哈，你说这话的时候，好像古代的奸臣。” 荣振怡嘻嘻笑着说道。 荣振邦伸手拍了一下她脑袋。 荣振怡吐吐舌头，缩头往后退了两步。 这些话虽然有拍马屁的成分在，却也是赵文牧的真心话，荣大佬的创业之路是值得学习借鉴的。 荣仁一听完也只是呵呵一笑。 “那时候大多数航运公司都热衷于买船然后短租赚大钱，因为这样的利润率非常高。” 荣仁一来到香江并且初步立足的时候，正是全球航运业开始疯狂发展的时候，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选择发展航运事业。 当时基本可以说是有船就可以赚钱，而且赚钱跟印钞票差不多了。 跟2021、2022年的船运业差不多。 海狗一年都能赚上千亿，之前二十年赚的钱加起来可能没有这其中一年的零头多。 船运业的周期性就是这么强烈。 赚钱的时候，一年顶十年，其他年份赚赚亏亏，到头来可能基本不赚钱。 “我当时东拼西凑了77万美元，买下了一条货船，然后长租给了一个rb公司。这个决定对于当时的航运业来说，绝对是革命性的。” 荣仁一点上一根雪茄，又把窗户打开。 大佬看来是准备长谈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大佬的创业路 香江地区，荣家别墅。 荣仁一准备回忆自己的船运创业之路，对于此，书房里的所有年轻人均是十分感兴趣。 谁不喜欢听世界级大佬当面讲述当年的经历呢？ 赵文牧又给自己倒上一杯咖啡。 顺手给赵静添上一杯热牛奶。 “船运长租是一个全新的业务模式，在当时只有我去尝试。长租虽然利润率低，但是收益却更加稳定。” 荣仁一继续说道。 在这之前他曾经在香江的金融体系中工作过，有着很强的风险意识，也正是因此，荣家船运业务从一开始采取的便是这种稳妥的经营方式。 “最初的几年发展非常缓慢，因为长租意味着资金回笼非常慢。一直到3年之后，我才有钱买下第二艘船。” “而到了60年代，全球石油行业井喷式发展，对于油轮的需求极大。我当时十分笃定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于是开始借用杠杆大量购入油轮，然后长租给客户。” 赵文牧点点头，荣仁一的船运业务确实受益于石油。 同时也能看出，大佬不只有保守稳健的一面，当机会来临时，他也是敢于承担巨大风险的。 风险与机遇并存，没有什么事情是低风险高收益的。 荣仁一坚信自己的判断，而他这一次也赌对了。 “幸运的是，我当时得到了汇丰银行的支持。汇丰银行给出了一个非常好的条件，让我可以无限额无抵押贷款。” 无限额无抵押贷款，这可震惊到了赵文牧。 汇丰银行是有多看好荣仁一啊！ 或者说汇丰银行当时的总舵主皮特曼是有多看好这位大佬。 有了汇丰银行的支持，也就意味着有了近乎无限的火力支援！ “那是全球船运业务最好的时代，于是我的船运业务突飞猛进，到1970年成立了环球航运，彼时就已经是全球最大的船运公司之一了。” 荣仁一的船运业务模式其实很好理解，因为后世的房地产其实就是这样。 无论包着的是船运还是房地产的皮，骨子里其实都是金融业务。 用贷款买船，然后把船长租出去收取租金。租金高于贷款利息，形成所谓的息差，这就是船王的利润。 空手套白狼的典范。 只要船只租金够高，就能稳赚不赔。 某位皮带哥负债两万亿，玩得其实也是这么一出戏。 只要房价上涨，利润高于利息，他就可以一直玩下去。 如果船租或者房子利润很低，不足以偿还利息怎么办呢？ 很简单啊，还不起钱破产呗。 现在的公司都是有限责任，公司以前“赚的钱”已经被老板们分红拿走了，现在还不起钱，公司破产注销，债务也就一笔勾销了。 最后一地鸡毛，受损的是代表国家利益的银行以及买了期房的老百姓。 资本家照样莺歌燕舞，好不快活。 荣仁一跟这些人不一样的地方在于，他判断得很准。 他不但准确预测了船运业务的繁荣，还提前预计到了船运业务的萧条萎缩。 所以，他才会减船登陆。 也即降杠杆。 就好比在地产陷入困境之前，某科就喊出了“活下去”的口号一样。 不过活下去的另一重意思则是，让竞争对手们活不下去。 以及在它们活不下去的时候，低价捡尸。 通过不断加杠杆，到了1977年的时候，荣仁一入行刚好20年，这个时候他已经是全球第一大船王了。 “阿牧，人活在世上，有时候需要贵人拉一把。一定程度上来说，皮特曼就是我的贵人。当然，我也是他的贵人。” 因为皮特曼的坚定支持，汇丰才能无条件为荣家提供弹药。 而荣氏船队的突飞猛进，给汇丰带来的不只是巨额的利润，还有无与伦比的话语权。 也正是因此，皮特曼才能十数年稳坐汇丰董事局主席之位。 二人，真可谓双向奔赴、互相成就。 “荣叔，你就是我的贵人。” 赵文牧认真说道。 “哈哈，阿牧，你也是我的贵人。” 出乎赵文牧预料，荣仁一说这话时语气十分认真，显然不是在客套。 赵文牧闻言十分高兴，却也清楚当不起荣仁一这句评价。 荣大佬早已功成名就，自己最多给对方一些锦上添花的小帮助，根本谈不上贵人。 而在荣仁一心里，赵文牧救下荣欣怡，就已经称得上他们荣家的贵人了。 何况赵文牧一直以来给他出了不少主意，让他颇有些耳目一新。远的不说，就刚刚“和记黄埔”一策就让他受益匪浅。 “荣叔叔，您创业过程中最艰难的时刻是什么时候？又是怎么克服的呢？” 端坐在一旁的赵静突然问道。 这个问题想必是很多人最感兴趣的。 这个世界上，无论是多么伟大的人物，都很有少有能够自始至终一帆风顺的。 换句话说，不经历风雨，又怎么成就宏图霸业。 也正是因此，那些正在经历低谷的人，那些看不到前路的人，那些心怀壮志的人，那些趴伏在市井中艰难谋生的人，都希望看一看这些成功人士曾经经历过什么样的苦难，又是如何解决的。 也许自己眼下经历的，正是大佬们曾经经历过的呢？ 也许自己终有一天，也会像这些大人物一样一飞冲天呢？ 人活着，总要有梦想。 不然跟咸鱼又有什么区别？ 荣仁一慈爱地看着赵静，他十分喜欢这个善良、坚韧的姑娘，在他心里，赵静跟荣欣怡一样，都是自己的侄女。 “要说最苦最难的时候，自然是当初刚到香江那会儿。” “那时候，我跟你伯母身无分文，也无片瓦遮身。白天里我去码头扛包，她在教会孤儿院浆洗衣物，晚上我们就窝在码头货柜。” “相比那种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还要时刻担心被军警、流氓欺负的日子，后来遇见的种种困难，不过尔尔罢了。” 荣仁一这番话，现场的人里面，荣振邦、荣振怡没有太多感触。 因为他们没有经历过那样的日子，从一出生，他们就是人上人。 赵文牧却是有所体会，前世他从家里出来时，凄惶如丧家之犬，也是日日为了食粮奔波。 而现场触动最大的却是赵静。 她前些年也是日日夜夜为小囡囡的现在、将来担忧，明明有丈夫，却不但无法依靠，反而是她最大的负累。 确实，在那时候，她最美好的梦里面，也远远比不上现在甜蜜、幸福。相比那时候独自流泪时的苦楚，现在遇见的任何困难都不过尔尔。 “要说生意上的困难，当属1963年的那次事故。” 荣仁一带着追忆过往的慨然神色继续说道。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为什么要减船登陆?(上) 香江地区，荣家别墅。 “1963年，那时候我刚刚买了第四条船。因为船运业务开始逐渐繁荣，有客户十分着急想从我手里租船，我便想方设法买了这条船。” “但是因为前不久才买了第三条船，彼时我手里资金不足，没有及时为这条船买入保险。” 行吧，说到这里，后面的剧情赵文牧已经大致猜到了。 这条船交付客户不久之后，就在海上遭遇风暴沉没了。 而且船舶沉没的主要原因是船员的违规操作。 船员清洗船舶之后，忘记关闭位于船首的进水舱盖，而那一日海上风浪卷起的波涛恰好足够没过船头。 船舶在海上航行的时候，随着波浪起起伏伏，所以有时候船头就会没入水下，或者说没入高高的波涛中。 这是正常情况。 当然不是整个船身没入水中。 船头每一次没入波浪中，都会有几十上百吨的海水冲刷上来，巨大的水压将大量海水灌入本应密封的船头密闭舱中。 而彼时正值深夜，值守的船员没有及时发现船舶姿态已经逐渐变得不正常。 当最终发现问题的时候，一切已经不可挽回。 事后调查结果证实，当时至少有5000吨海水灌入船舶。 对于载重量12万吨的超级油轮来说，5000吨原本只是一个小数字，但那是针对货仓。 而不是船头隔水密闭舱。 这极大破坏了船舶的平衡和结构压力分布。 最终在大浪的又一次冲击中，船头跟船身直接断裂开来，整艘船以极其惨烈的腰斩之态迅速没入水中。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绝大多数船员都及时乘坐救生艇弃船逃生了。 或者说，对于一位船东来说，更值得庆幸的是，船舶当时是空舱的。 否则12万吨石油还需要他来赔付。 最关键的是，这12万吨石油对海洋的污染清理，将是一笔天文数字。 而不幸的是，船员都是荣氏船运公司派遣的。 “那次事故，船运公司被判定需要承担全部责任。” 荣仁一幽幽说道。 “最关键的是，公司没有其他船只了。虽然跟客户违约并不需要赔付很多赔偿金，却会给客户造成很大损失，毕竟没有船他们的业务就无法开展。” “那一次我变卖了所有家产以及其他产业，你们伯母就连结婚戒指都给卖掉了，最后筹到资金新买了一条船交付客户，事情才总算过去。” 不得不说，荣仁一确实有魄力。 当时，他也可以选择违约，大不了赔点钱，相信这跟买一条新船的花费相比，绝对只是毛毛雨而已。 但是违约却会寒了客户的心。 人无信不立，尤其是一名商人，若是违约，荣氏船运公司的声誉恐怕再也难以恢复。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这次事故荣氏船运也算是因祸得福，一下子得到了市场的广泛认可，货主们更加愿意租我的船了，甚至愿意预付部分资金。” “有这部分资金，用它撬动汇丰银行的大笔贷款，船运公司才得以迅速扩张。” 荣仁一呵呵笑道。 古人常言吃亏是福，诚不欺我。 “荣叔叔，这都是您的人格魅力折服了大家，客户信任荣氏船运，可以放心大胆地跟您做生意！” 荣仁一妻子变卖戒指的行为让赵静触动很深，她设身处地想象了一下，若是赵文牧遭遇困境，她必然也会毫不犹豫地放弃一切来支持他。 “荣叔，荣家为什么这么积极减船登陆呢？虽然石油危机确实对航运业务有很大影响，但据我所知，环球航运在这之前就已经卖掉了很多船吧？现在为什么还要继续大规模卖船呢？” 70年代全球遭遇石油危机，因为某些地缘政治因素，石油大量减产，导致无数船只没有业务可做，长期停留在港口。 很多航运公司因此破产。 而环球航运在这之前就已经将大量油轮处理掉了，也因此几乎没有遭受太多损失。 事后回顾，荣家减船登陆的决策确实是无比明智的，但是赵文牧仍然十分好奇，荣仁一父子是因何做出这一决定的。 毕竟荣仁一半辈子都在跟船运打交道，突然大刀阔斧的抛弃船舶，这种剧烈转变必然有着更深层次的原因。 “阿牧，环球航运前些年卖掉了大量船只，不瞒你说，原因之一确实是我和阿邦都预感到石油即将出问题，当时中东几国的矛盾愈发激烈，我在英联邦和漂亮国有一些朋友，事先已经得到风声，战争可能随时打响。” 荣仁一的“一些朋友”，恐怕段位都不会低。 因此在冲突爆发之前，荣仁一已经基本确定战争大概率不可避免。 基于战争不可避免的前提进行考虑，再结合漂亮国必然支持以色列这一立场原则，不难得出一个结论： 漂亮国要和中东土豪交恶。 漂亮国的随从小弟们自然也不可避免地要和土豪们交恶。 而中东的酋长们，没有能力在军事、政治层面报复漂亮国，他们唯一拿得出手的武器就是石油。 这场战争跟石油危机必然是捆绑在一起的。 石油危机，必然导致船运萧条。 这一些列命题，自然而然，逻辑顺畅无暇。 事后证明，剧情确实是这样推进发展的。 这场石油危机促使英国开发北海油田，漂亮国重新开发本土油田。与此同时，亚洲、拉美都有油田相继投入开采。 世界对中东石油的依赖逐渐减少，越来越多的油轮被闲置。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沈弼取代皮特曼成为汇丰银行大班。” 荣仁一说完以后，手不经意地拍打着桌子，看向赵文牧。 赵文牧心领神会，大佬这是考教自己呢。 “沈弼新官上任，想要立威，要震慑住所有人，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拿捏住荣叔？” 他试着问道。 “沈弼一方面是想要立威，另一方面也确实不太看好船运业务。于是汇丰银行不再给我新批贷款，甚至明里暗里让环球航运尽快把之前的贷款给还上。” 这一次做出解释的是荣振邦。 他接着说道： “沈弼想把父亲挤出汇丰董事局，奈何父亲抗住了压力，迅速变卖了油轮，还进一步增持了汇丰股份。” “一定程度上来说，沈弼也是荣家的贵人，哈哈！” 确实，沈弼打压荣家的手段，反而推动荣家迅速远离石油危机导致的油轮业务萧条。 荣家，果然是背负着大气运的人家。 “荣叔，那为什么现在要继续卖船呢？环球航运现在手里的船不多了吧？” 赵文牧继续问道。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为什么要减船登陆?(下) 香江地区，荣家别墅。 “环球现在还有114条船，不足巅峰时期的一半。” “接下来两年，这个数字会降低到40以下。” 全球航运业大萧条像飓风海啸般袭来的时候，荣仁一已经把他的船队稳稳地开进了“避风港”！ 然而这还不够，他竟然还要进一步压缩船队规模，直到不足巅峰时期的五分之一。 要知道哪怕到了此刻，仍然有很多从事航运业的船主抱着一种听天由命、顺其自然的心态，在苦苦等待船运复苏、繁荣的时刻再次到来。 殊不知，漫长的冬天才刚刚开始而已。 最终船到桥头直不了，等待这些人的结局大概率是“船翻人亡”的悲惨下场。 荣仁一不仅依靠那些政界朋友从而有着不同寻常的“预见能力”，更是对市场有着敏锐的感知力。 他以银行家的敏锐与睿智，实业家的大胆与魄力，在航运低潮来临之前，大刀阔斧的对集团战略作出重大调整。 “香江的房地产、酒店、交通运输业蒸蒸日上，未来更远大的前途在陆地上。” 荣仁一站起身，看向窗外盛开的紫荆花。 状如兰花的硕大花朵肆意盛开，如同这座迅速崛起的城市。 “而且，我在1978年就去过内地，只不过大家不知道罢了。” 荣仁一轻声说道。 赵静惊得睁大了眼睛，就连荣振怡也张大了嘴巴。 只有荣振邦神色如常。 在内地刚刚结束一段错误时光，开始迎来一个崭新的春天这个特殊的时刻，一位名震世界的“海上霸主”、“世界船王”，与另一位伟大人物，他们的这次会面绝对有着非同凡响的历史意义！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是我在这之前已经无数次拜读过一些文章，这次交谈甚为投契。” 荣仁一回忆着他们的初次见面，虽然在这之后，他们又多次见过面。 然而数年之前的这次会面，却是最让他印象深刻。 他们交谈的话题十分宽泛，从内地的经济发展到世界的政局变革，从航运经营到香江的命运与前途。 双方都没有试图向对方证明什么，或是说服对方接受什么。 他们就好像是多年未曾见面的老友，诉说着自己的见闻以及一些想法。 那位老人给荣仁一描述了他的改革构想，而荣仁一谈到了自己所知的各国政要对内地改革发展的看法。 就在隔壁荣仁一待客的大厅里，挂满了他与世界各国王室成员、国家元首、政府首脑、各界名人的合影照片。 可以说荣仁一是本港商界与世界政要交往最多的一位。 赵文牧没有想到，原来这位大佬在那么早的时候，就已经见过这位睿智的老人。 没有人会认为荣仁一结识各国政要只是为了炫耀身份。 实际上经历过市井百态，又身为银行家的荣仁一，十分擅长从别人的谈话中，推测出真正的深层含义。 在很多人看来，荣仁一常常行踪不定，也许今天刚刚听说他出现在某国皇宫，明天又传出消息来说他正在中国内地，后天传言则说他正在某国首相官邸做客。 这些虚虚实实的传言，通常都不是空穴来风。 他就如同春秋时期的孔子一样，热衷于周游列国。 不过万圣师表孔圣人追求的是，恢复周礼，重建那个理想中的美好时代。而荣仁一则是在收集各种信息。 藉此来准确把握世界政治格局变革和经济脉博，用这些宝贵的信息来指导自己的决策。 就如同他在中东那场战争爆发之前就获取到相关情报一样。 这个时代，信息最值钱。 作为一名世界级的经济大亨，不管愿意与否，他都不可以远离政治。 他必须了解时局。 他必须把握未来。 这些都是最大的财富。 事实上，他这一次京城之行当然也不例外！ 而后来的历史也证明了这一趟行程的必要性，以及荣仁一后来的决策有多么正确。 参与到内地开放发展的事业中，是荣仁一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 没有之一。 如果没有这场会谈，他大概率只是一名成功的商人，或许称得上伟大。 但是因为这场会谈，他最终将会是一位青史留名的企业家，一位为中华民族复兴大业做出卓越贡献的伟大人物！ “我在这场会谈里面，清晰地感受到了内地维护香江繁荣稳定的决心。” “有这份决心，香江就只会发展的更好，任何想要放弃在香江发展的商人，都会被时代抛下！” 荣仁一坚定地说道。 不错，纽璧坚就是被时代抛下的人。 从这样的人手里夺过九龙仓，让它发挥更大的价值，对于此事，荣仁一当仁不让！ “不仅如此，这趟行程还让我看到内地正在发生天翻地覆的剧烈变化。” “这片土地，是生我养我的故乡，这里的人们勤劳勇敢，这里的人们从不向命运低头。一旦机会来临，伟大的中国人民一定可以抓住机会，重新立于世界之巅！” 荣仁一说到此处，情绪颇有些激动。 经历过战乱岁月，亲眼目睹过乱世之人命贱如狗的场景，荣仁一更加坚信这个民族终会崛起。 “中华民族有着一股韧性，无论被打倒多少次，她都终究会再次爬起来，并攀登到比之前更高的位置！” “荣叔，内地终有一天将会高楼林立，不输欧美！” 赵文牧忍不住接话道。 “是啊！内地终有一天将会不输欧美！” “正是基于这个原因，我决定进一步减船登陆。如果说第一次减船登陆，荣家登上的是香江的土地。那么这一次，荣家的重心将会是大陆这片更加广阔的沃土！” “阿牧，正是看到你，我才终于下定决心再次减船登陆！正是因为有你和阿静这样的年轻人，我才更加确信内地必将崛起！” 荣仁一对香江以及内地的发展前景充满了希望和信心，这才是他减船登陆最主要的原因所在。 不是船运不香。 而是陆地给的实在太多！ 众人站起身，相视一笑。 皆在心里默默致敬这个最伟大的时代！ “对了，阿牧，你跟胡律师谈得怎么样？” 荣振邦突然想起这事儿。 第一百七十五章 杠杆资金 香江地区，荣家别墅。 “胡律师十分专业，事情一切顺利。” 大马国籍以及注册公司的事情，胡文全正在有条不紊地处理中。 中国并不允许双重国籍，但是双重国籍这种事情无法杜绝。 因为除非有人主动表明身份，否则公安局也无法核实他是否拥有外国国籍。 毕竟，人家大马不可能协助你调查这事儿是不？ “对了，大哥，我想做一笔融资，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两家娱乐公司补偿给赵文牧250万港币，赵文牧想用这笔钱做点股票交易。 a股要到1990年才正式开始，还有9年时间要等。 赵文牧想先在港股玩一玩。 顺便跟那位传奇的股市狙王刘大雄隔空过过手。 250万是一个不小的数额，但是在资本市场，却有些不够看。 所以赵文牧想到了融资交易。 港股几乎一切交易制度都是学习的漂亮国股市，在融资做多、做空方面有着完善的系统和制度安排。 相应的，其杠杆倍数也可以加到很高。 这就意味着只需要少量资金就可以进行巨额交易。 “哦，你想要在港股露两手吗？” 谈到这个话题，荣振邦和荣振怡兄妹明显更加积极起来。 “是啊，忍不住想玩几把试一下，顺便看看能不能坑一下刘大雄。” “只不过这样的话，250万的本金就有些不够用了。” 赵文牧把玩着前几天在珠宝店买到的一块玉牌。 温润冰凉的触感，跟赵静的小手差不多。 让赵文牧再次想起因为赵静的缘故，荣振邦答应帮刘大雄争取汇丰银行贷款支持一事。 “融资这事儿简单，我帮你跟汇丰申请一笔，十倍杠杆，2500万够了吗？” 荣振邦不假思索地说道。 资本市场尚处于野蛮发展的阶段，融资申请相对容易，何况还有荣家大少出面，这事儿并不困难。 “阿牧，刘大雄正在谋划中华煤气控制权，这件事情不适合让他觉得荣家插手其中。” 荣振邦有些担忧地说道。 他既然已经答应帮刘大雄争取汇丰银行的贷款支持，那么这就是荣家的态度。 荣家支持他争夺中华煤气控制权。 不管荣家这样做是不是出于自愿，这都是事实。 所有人都会看到的事实。 荣家不能出尔反尔，承诺了刘大雄，转头却给赵文牧钱，让他去搅黄刘的谋划。 这不符合规矩。 “大哥，你放心，我不会参与中华煤气股权之争，我要买入的是另一只股票。” “这只股票跟刘大雄没有任何关系，至少目前是这样。” 赵文牧自然明白荣振邦的顾虑。 孙子兵法教了大家那么多招式，像什么围魏救赵、假途伐虢、借刀杀人...要想针对刘大雄，也没必要跟他正面硬刚不是？ 再说了，赵文牧也没打算跟这位大佬打生打死。 他还没有这个资格。 最多不过是让他莫名其妙吃点小亏罢了。 看赵文牧一脸笃定，荣振邦也不多问，这么多天接触下来，他已经确定赵文牧是个可靠的人。 “好，等证券账户开立完毕，我保证资金立刻到位！” 他拍着赵文牧肩膀说道。 荣振怡也凑了过来。 “三哥，你到时候带带我呗，我也跟着你买点股票，赚个零花钱，嘿嘿。” 说起来有些丢人，荣振怡经营医药公司有声有色，然而在资本市场上却总是丢盔弃甲。 玩过几次股票，最后都是亏得有些惨。 人活一口气。 她一定要在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必须在港股赚到钱！ 赵文牧要是知道这妮子的内心想法，估计会劝她一句： 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躺平吧。 这样舒服。 “行，没问题。” 反正这次交易是开了上帝视角的，只赢不输，带上荣振怡也无妨。 荣仁一也乐得女儿跟赵文牧一起，做生意也好、炒股也罢，他对赵文牧无比信任，觉得荣振怡总能学到一些东西。 “对了，三哥，我还有事情要找你呢！” “之前给忘记了。” 荣振怡上次确实来找赵文牧咨询什么事情来着，当时被蜂蜜柚子茶给吸引住，就把这件事情给忘在脑后了。 “嗯，你说。” “你应该知道吧，我经营着一家医药公司，汤田制药。” 荣振怡说起汤田制药，整个人神采张扬，颇为自豪。 即便是低调内敛的荣仁一，此刻也有些与有荣焉。 这家制药公司，荣仁一只给予了有限的帮助，它却在荣振怡经营下欣欣日上，大有成为荣氏继船运业务之后的又一大支柱之势。 “我们耗时三年，投入将近2亿港币研发了一款新药，合利胶原。” 荣振怡继续往下说着。 赵文牧顿时更加感兴趣了，合利胶原这个药物他是知道的，确切地说它是一款保健品。 主要用于舒缓眼睛疲劳、肩膀僵硬、腰痛等症状。 嗯，这些症状是不是很眼熟？ 上班族通病。 赵文牧之所以知道这个药物，也是因为前世里曾经有人给他买过。 不过赵文牧从来不相信保健品这玩意儿。 不得不承认的是，随着经济发展、电脑在工作场景中逐渐普及，以及工作节奏加快，患有干眼症等眼部疾病以及时不时腰酸背疼的打工人越来越多。 这款产品也迅速风靡全球。 原来是荣振怡这姑娘的公司，失敬失敬。 赵文牧在心里想着。 “我们在去年获得世界专利以后就大规模生产销售，这款药物疗效很好，利润也十分丰厚。” 说到这儿，荣振怡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毕竟95%的毛利率，堪比后世的茅台酒！ “但是从今年初开始，市面上出现了很多外包装、产品颜色以及规格跟我们很相近的产品，价格却比我们的产品便宜三分之二！” “我派人调查过，这些都是一些地下工厂的仿冒产品，因为这些假冒伪劣的商品，我们的销售额受到了很大冲击。” “更关键的是，这些产品毫无效果。消费者根本分不清他们买到的是不是正品商品，就会认为我们卖的药品也没有效果！” 荣振怡说到此处，两只腮帮子鼓鼓的，声音也高了不少。 显然是气得不轻。 第一百七十六章 假途伐虢 香江地区，荣家别墅。 也怪不得荣振怡如此生气。 假冒伪劣商品不但抢走了她们的市场，还损害了汤田制药的声誉。 典型的劣币驱逐良币。 “让我猜猜，你花大力气打击这些造假的地下工厂，效果却不显着？” 赵文牧笑着问道。 他这是明知故问，效果好的话，荣振怡就不会烦恼了。 荣振怡气鼓鼓地叉腰准备回答，荣仁一却先发话了。 “这些地下工厂就跟老鼠一样，无论你怎么抓，他们都能很快另起炉灶，转移机械设备，迅速重新组织生产仿造。” “哪怕是我，也没有办法。” 荣仁一颇有些无奈地摊开手。 即便是这位黑白两道都要卖他面子的大佬，也不可能根除掉下水道里的老鼠。 港督都没这本事！ 不过这也说明，荣仁一是下过大力气帮荣振怡处理这件事情的，只可惜结果不尽如人意。 “假药和真药一样大小、一样颜色，不只是病人，甚至就连药剂师有时候都很难辨别真伪。” “不仅如此，眼下香江地区相关法律还不够健全，有关商标、专利的保护制度不是很完善，我们能做的也是找到地下工厂，起诉他，要求他赔偿损失并且登报致歉。” “但这很难，要想找到他们太难了。” 荣振邦补充道。 看得出来，荣家父子对于荣振怡这位荣家小公主相当关爱。 “对啊，三哥，你说咋办吧？再这样下去，别说是赚钱了，光是消费者的起诉恐怕就会应接不暇。” 消费者分不清真药假药，出现问题自然会一股脑地赖在汤田制药头上。 汤田制药既是受害人，又是替罪羊，还真是可怜。 看着荣振怡可怜巴巴的模样，就连赵静都有些憎恨这些假药工厂。 赵文牧沉思片刻，缓缓说道： “要找到这些地下工厂并不现实，而且它们就好像是地里的韭菜，割完一茬还会源源不断地继续长出来。” 他一边思考一边说着，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所以，造假生产环节是没法杜绝的。” “既然杜绝不了，就没必要在这上面白费功夫。” 几个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赵文牧继续说道： “既然这样，就只能在流通、销售环节下功夫。” “怎样才能让药店不去售卖假药，让消费者知道自己买到的是假药呢？” 他干脆站起身，在房间里踱来踱去。 上门宣传？ 去给药店发告示，甚至是律师函？ 这样做需要做到什么时候？而且效果恐怕也不会好。 赵文牧只想明白了要在流通环节做文章，却一时半会间想不出来应该如何做。 “我有主意了！” 赵静突然大声说道。 众人齐齐看了过来。 她有些不好意思。 “荣叔叔、大哥、振怡，我说的不一定对，你们姑且听听看能不能行哈。” 赵文牧满含期待地看着她。 别人或许不了解，赵文牧可是心里清楚，赵静是一员福将。 他的女孩聪明着呢！ “你们可以组织一次有奖销售。” “凡是购买了合利胶原的消费者都可以参与，只要消费者在药片包装盒上面写明自己的姓名、住址以及药房的店名、地址，然后把它寄到汤田就可以了。” 赵静不紧不慢说道。 片刻后。 “妙啊！这个计策真是妙极了！” 荣振邦惊呼道。 荣仁一和赵文牧也露出欣慰的笑容，唯独荣振怡还在思索中。 “啊，我明白了！” “只要奖品很丰厚，消费者一定十分愿意把空药盒寄过来，而这里面混杂着大量的假药。我们只要组织人手对药盒真伪进行鉴别，就可以知道哪些药店在售卖假药，而且还可以获得消费者的信息！” 荣振怡拍手说道。 接着带着恶狠狠的神色继续说道： “到时候我就派出律师，联合药品监管部门，一起去逐个拜访这些售卖假药的药店！” 荣振怡说到‘拜访’的时候特别加强了语气。 相信这些药房会对这次拜访记忆深刻。 “不仅这样，汤田制药还会给每位买到了假药的消费者致函。告诉他们买到的是假冒伪劣产品，并且告诉他们如何识别假药。这些假药危害巨大，相信他们一定十分乐意去这些售卖假药的药店里讨个说法的！嘿嘿~” 荣振怡一边说着，一边发出阴恻恻的冷笑声。 荣振邦嘴角微微上翘，显然对这个结果也是十分满意。 “咳咳！” 荣仁一轻咳两声。 兄妹二人立刻收敛起得意忘形的神色。 “阿静这个主意非常好！” “这个策略教育了消费者，挽回了汤田制药的声誉，药店从此不敢售卖假冒利合胶原。斩断了流通途径，那些地下工厂也就不成气候了！” “好一招假途伐虢之计，曲曲折折，环环相扣，最终倒霉的却是那些制假者！” 荣仁一轻轻抚掌，犹自品味着这个计谋。 这一场针对假药的公关活动，在实施阶段却压根不提“假药”二字，相信不只是消费者，哪怕是那些制假、售假的人，直到汤田制药的刀架在他们脖子上之前，都不会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这也就保证了消费者在购买药品的时候没有顾虑。 否则，如果消费者事前就知悉了汤田制药的目的在于清除假药，那么很多人就会害怕买到假药，然后不愿意参加这个活动。 售假的药店也会有所防范。 正是基于这个考虑，将严肃惨烈的假药绞杀战隐藏在“有奖销售”这一温情脉脉的表象背后，方能达到最大效果。 通过这个活动，汤田制药一石多鸟，既宣传了自己，又教育了消费者，还挽回了之前因为假药而受损的声誉。 最关键的是，彻底斩断了制假的生存土壤。 “妙啊！妙啊！无忧矣！” 荣仁一轻轻感叹着。 这场营销活动以及后续的‘拜访’环节，持续了足足三个月时间，赵文牧和赵静自然没法亲眼见证最后的结果。 不过他们返回内地以后，荣振怡隔三差五打电话过来，事情的发展经过与当日预料毫无二致。 汤田制药重新夺回了市场份额。 而这款神药，在其后四十年里不断推陈出新，形成一个庞大的商品矩阵，始终是汤田制药最赚钱的主力产品之一。 这件事情，赵文牧、赵静夫妇可谓居功甚伟。 直到华灯初上，这场下午茶才落下帷幕。 走出书房的时候，每个人都感觉心境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酝酿，等待升华蜕变的那一日。 而在这之后，荣振怡拉着赵静去准备有奖销售的实施方案。 赵文牧则期待着次日与李超人的会面。 第一百七十七章 暗中会面 香江地区，文华酒店。 这座酒店是怡和洋行旗下的资产，有些讽刺的是，荣仁一、李超人两位港岛顶级华商，却在这里密谋一场针对怡和的惊天大戏。 要说当下香江，赵文牧最崇拜谁？ 毫无疑问是荣仁一，这位无论是资历、实力、声誉，都是港岛华商最顶尖的存在。 论起个人关系，也与之最为亲近。 而除了荣家之外，李超人不出所料排在第二位。 这位后来提前跳下大船跑路的首富，在眼下仍然是一位极具魄力的商业领袖。 而且很快就会问鼎香江首富宝座。 与身材高大、看上去颇有海之豪爽的荣仁一不同，李超人戴着金边眼镜，昂贵的西装得体而优雅，学者之风温和有礼，然而又处处透着精明、老成。 五星级的文华酒店是怡和集团旗下重要产业，以其高贵豪华、优质服务着称，曾经数次被评列为全球十佳旅店榜首。 两位大佬简单寒暄以后，双双迈入幽静的雅阁之中。 赵文牧和另一名中年人跟在二者身后进入其中。 赵文牧原本还以为能遇见那位曾经投资了企鹅，却与它日后的飞黄腾达失之交臂的李家大公子。 毕竟他跟李家大公子不熟，不知道对方现在还是个15岁的毛头小子。 李超人自然不可能带着小孩子来见荣仁一这种大佬。 何况对方在电话里跟他说要谈一笔大买卖。 “超人叔叔好！我在内地以及香江无数次听闻您的各种传奇，今日终于得见真容，万分忐忑，如有失礼，还请见谅！” 荣仁一介绍过后，赵文牧毕恭毕敬地跟李超人行了一礼。 “内地果然是人杰地灵、英雄辈出啊！小赵生年纪轻轻仪表堂堂、气度不凡，将来成就不会低于你我呀！” 李超人看着荣仁一，笑着说道。 能让荣仁一专程带来的内地青年，李超人自然不会看轻，这番话半真半假，既是恭维，也是对荣仁一眼光的认可。 他却没有想到荣仁一竟然神色十分认真的点头应和道： “李生，可要加把劲啊，不然年经人很快就要追上来了！” 四人落座以后，不等李超人开口，荣仁一直截了当地问道： “李生，和记黄埔你有没有兴趣？” 李超人呼吸一窒。 即便沉稳如他，在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仍然忍不住心跳暂停了半拍。 接着便是扑通扑通狂跳不止。 他看向荣仁一。 随行的中年人霍然起身，在房间四周打量一番之后，直接守在了雅阁门口。 荣仁一这话问得随意，脸上笑得淡然，但李超人看出了他眼里的真诚。 对方不是在开玩笑。 是啊，荣生怎么可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和记黄埔，吃下它，自己顷刻间就能站稳香江之巅。 以长江实业蛇吞象，吃下这个庞然大物，然后将它手里那些诱人的土地资源开发成商场、写字楼、高档住宅，实现金融、地产板块的相辅相成。 这种美好的未来，李超人当然想象过。 奈何实力不足。 吞下十倍于自己体量的和黄哪有那么简单？ 汇丰银行此时如日中天，他如何才能从汇丰嘴里把和黄夺下来？这无异于痴人说梦。 然而有荣仁一出面，事情就不一样了。 荣仁一担任汇丰董事已经将近20年，其人脉资源不可估量，在汇丰内部有着很高的话语权。 而且李超人也很清楚，这几年汇丰新任大班沈弼意图打压荣家，一番斗法下来，非但没有得到任何好处，反而开始逐渐遭受反噬。 沈弼此刻必然有意重新交好荣家。 在和黄这件事情上，沈弼很有可能会卖荣家一个面子。 有了沈弼和荣仁一的支持，从汇丰手里买下和黄就不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想到这里，李超人心绪激荡。 一个多么美好的明天就在眼前！ 想到这里，李超人不再犹豫，他斩钉截铁地说道： “荣生，和黄求之不得！你若能助我拿下和黄，长江必然肝脑涂地报答！” 电光石火之间，大佬立刻就想通了荣仁一为什么要这么做。 九龙仓！ “我愿意将10%股份折价出让给荣兄，助你拿下九龙仓！” 李超人迅速补充道。 荣仁一刚要应下，却被赵文牧打断道： “超人叔叔，你手里应该有不止10%九龙仓股份吧？” 他这话问得直白且失礼，一时之间让李超人颇有些尴尬。 荣仁一立刻打圆场： “阿牧，你有所不知，只要再有10%股份，我就可以进入九龙仓董事局。” 李超人干笑两声，神色平静地开口说道： “实不相瞒，小赵生，我手里确实有18%的九龙仓股份，不过我预估的也是这样，荣生应该有这10%股份就足够进入董事局。” 赵文牧对这个答复并不满意。 他们都知道，对于荣仁一来说，只是进入九龙仓董事局还远远不够。 他必须以雷霆之势拿下51%股权，绝对控股九龙仓。 否则很可能面临怡和的反击。 作为当前的控股方，怡和有很多手段反击，加价收购散户手中股权、定向增发股份稀释荣家持股比例、采取毒丸计划等等。 一旦亮剑，荣仁一绝对不能给对方喘息时间。 否则很可能功亏一篑。 即便收购成功，也会付出极大代价。 这场收购对港岛有着历史性的影响，所以后来有很多文章、自媒体写到过这场并购之战。 赵文牧对它的结局并不陌生。 前世里，荣仁一就是惨胜。 虽然放大到十年、二十年来看，这场交易荣家获利十分丰厚。但是在当时，荣家却是惨胜。 被迫以极高的价格从散户、纽璧坚以及李超人手里吃下了剩余股权。 这一次，赵文牧自然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何况，一旦吃下和记黄埔，李超人顷刻间就能问鼎香江首富。 这场交易，他能获得的利益不可估量！ 荣仁一给他提供如此巨大的帮助，他却只是把10%的九龙仓股权卖给荣仁一。 是卖，又不是送！ 未免也太贪婪了吧？ 既然这样，就让自己来唱这个白脸吧。 反正自己年轻不懂事。 超人叔叔肯定不会计较，吧？ 第一百七十八章 达成合作 香江地区，文华酒店。 “和记黄埔账面资产总值60余亿，而其土地资源储备十分庞大，尤其考虑到香江正在飞速发展，这些土地未来的价值不可估量。” 赵文牧没有理会荣大佬有些“愤怒”的目光，继续慢悠悠说着。 “长江一旦取得和黄的控制权，将这家老牌英资洋行收入囊中，不但可以瞬间实现身份跨越，成为香江地区绝对的地产巨无霸。更是可以借助和记的金融资源，为黄埔的房地产开发提供源源不断的财力支持。” “金融与房地产，多么美妙的组合啊，在这个时代，有什么是比这更具有想象力的吗？” 赵文牧笑着看向二位大佬。 荣仁一的船运业务、李超人的地产开发，都从来没有远离过金融业。 甚至扒开画皮，这些业务骨子里都是金融。 他们自然明白金融与房地产结合的美妙之处。 李超人下意识地舔舔嘴唇。 眼前的年轻人说得不错，一旦这笔交易达成，自己的获利几乎无法估量。 相比之下，九龙仓的股票真的不那么重要。 “荣叔，超人叔叔十分看好和黄，相信在他手里，和黄绝对不是眼前这副惨淡经营、勉强生存的样子。” “只要交给超人叔叔经营，和黄必然可以升值十倍、百倍！” 赵文牧满脸崇拜地看着李超人说道。 这句话，真心实意。 因为，这是事实！ “那是自然，这点事情你超人叔叔还是做得到的！” 荣仁一附和道。 “但是和黄旗下有那么多优质资产，而且汇丰财大气粗，不一定没有自己开发这些土地的想法吧？” 赵文牧问道。 “我会说服沈弼同意将和黄控制权交出来。” 荣仁一淡淡说道。 “和黄体量这么巨大，即便是超人叔叔，想要把它吃下来，恐怕也不轻松吧？” 赵文牧继续问道。 李超人擦擦额头上的汗珠。 七月底的香江，闷，热。 “是啊，即便是只买下20%股份，实现最低程度控股，恐怕耗费也不会低于2亿美元。” 李超人叹了一口气。 2亿美元他勉强拿得出来。 很勉强。 真的。 “我可以试着说服汇丰董事局，只收取少量定金，其他的钱分期付款。毕竟超人一向名声很好，我想大家应该会卖个面子！” 荣仁一继续说道。 卖个面子，卖的是李超人的面子，还是他荣仁一的面子呢？ 现场之人心知肚明。 “荣叔，如果你一旦发难，怡和纽璧坚会不会立刻反击？” 赵文牧却突然将话题转到了九龙仓上面。 “那是自然，纽璧坚此人极为反感华商，对我是相当不欢迎啊！我一旦表明立场，提出进入九龙仓董事局，他必然很快着手反击。” 荣仁一想都不想立刻回答道。 “怡和不一定有足够的现金来增持九龙仓，不过他们可以采取股票置换的办法，用置地公司股份来增持九龙仓。” “到时候，您要想吃下九龙仓绝对控制权，恐怕会十分艰难。” 说到这里，已经称不上暗示了。 李超人心里明明白白。 财大气粗的荣仁一可以将收购价提到很高，从而吃下九龙仓控制权。 这样做，荣仁一仍然会取得胜利，不过代价很高。 而荣家，在一开始的时候，确实是打算这样做。 但是眼前的年轻人，内地来的小赵生不愿意。 他想让荣家以更小的代价吃下九龙仓。 这个更小的代价，需要他，李超人来支付。 李超人有自己的情报来源和睿智大脑，也能分析得出荣家手里已经有大概20%的九龙仓股份。 一旦吃下自己手里的18%股权，荣家手中股权瞬间达到38%！ 只需要13%股权即可拿下九龙仓。 如果说荣家只有20%甚至是30%股权的时候，纽璧坚还会殊死一搏，坚守战线跟荣家来一场轰轰烈烈的大决战。 那么手持38%股权，且明确有李超人支持的荣家呢？ 纽璧坚还愿意背水一战吗？ 大概是不会了。 因为他很清楚，这时候继续战斗意义已经不大。 剩余的13%股权荣家势在必得！ 没有了纽璧坚的垂死挣扎，九龙仓股价也就不会疯狂上涨，荣家就可以用一个更加合理的价格买下散户、怡和手里的股权。 以远远小于前世的代价拿下九龙仓！ 那么这个代价，他李超人，愿意支付吗？ 答案是，愿意！ 很愿意！ 跟和记黄埔相比，这个代价很小！ 这么大赚特赚的买卖，他没有理由不做。 念头通达，李超人扶了扶镜框，笑得十分爽朗。 此刻，他不再像是一个斤斤计较的商人，更像是一个温和儒雅的学者。 “后生可畏啊！” “荣兄，18%的股权全部折价20%给你，李家全力支持你拿下九龙仓！” 既然必定要合作，那就不如拿出最大的诚意来！ 李超人有今天的地位、成就，自然懂得如何取舍，他在这一瞬间，便已经做出决定。 而一旦做出了决定，就不必斤斤计较。 “哈哈，好！” “超人，和黄我必然全力给你争取！” 两位大佬站起身，郑重握手。 港岛两位最顶尖的华商，在这真诚的笑声里，达成了一个决定了两家英资企业命运的关键协议。 而最终的结果是，他们都如愿以偿。 这次会谈，是真正影响了香江历史发展大局的会面。 在这之前，在香江这片土地上，华商的地位、实力远远不及英商。 从此以后，华商逐渐超越英商，成为港岛商界的决定性力量。 东风压倒西风，自此开始。 赵文牧也没有想到，这趟香江之旅，竟然还能亲身参与到这么重大的历史事件中来。 果然是主角。 “小赵生，有时间欢迎来我家做客。” 两位大佬商量好一切后，立刻雷厉风行地回去准备各项事宜。临别之时，李超人充满感慨地真诚邀请赵文牧。 今天这笔买卖，虽然因为赵文牧临时唱白脸导致他少赚了很多钱，李超人却是一点也不气恼。 因为不管怎样，这都是大赚特赚的买卖！ 第一百七十九章 事件后记 尖沙咀，美丽华酒店。 赵文牧一行人搬出了荣家别墅，住进了这座首家由香江人经营的高级酒店。 此刻，它是李兆基家族旗下的产业。 荣氏家族争夺九龙仓控制权、李超人蛇吞象吃下和记黄埔，都不是十天半个月可以解决的事情。 这两场争夺战此刻还在酝酿阶段。 而赵文牧，则在尽情享受港岛温润的海风和妻女的陪伴。 这次出行时日已经不短，考虑到还要整理资料、撰写论文，赵文秋、郑晓文两位同学计划过些天就返回内地。 因为赵文牧、赵静那次深夜遇袭，她们这些天大多时间里都待在荣家别墅，出来游玩的机会并不多。 于是这几天赵文牧陪着一群小美女尽情徜徉在香江街头巷尾和宽阔洋面。 一行人见识了维多利亚港的现代都市，太平山顶、浅水湾畔的秀美风光，体验了叮叮车、天星小轮，在已经初具名气的星光大道驻足流连，油麻地、旺角、跑马地、钵兰街... 香江几乎每个有名的地方，他们都去逗留了一番。 即便是九龙城寨这种凶名远扬之地，也曾站在高处远远观瞻。 事实上，赵文秋有心实地考察一下，结果遭到了来自赵文牧和赵静的无情双打。 自从小姑娘试探性地说出这个想法以后，赵静就把她看得死死的，任何时候都要在视线内。 “三哥，明天咱们去哪儿？” 相比之下，荣欣怡小姑娘老实多了。 她只关心吃喝玩乐，并不想去罪恶丛生之地写生、调查。 荣家安排了足够强大的安保力量保护他们，不过荣氏兄妹并没有陪同他们一起游玩。 荣振邦要帮着父亲处理九龙仓的事情。 荣振怡则要筹备她的有奖销售和蜂蜜柚子茶。 顺带说一句，她跟赵静签署了一份协议，蜂蜜柚子茶营业额的1%会做为专利费支付给赵静，有效期十年。 而此茶的专利申请，她已经递交给了知识产权署。 “明天去澳门。” “来都来了，自然要去看一下。” 赵文牧笑着说道。 从香江到澳门，不需要特别的手续，只需要花钱买一张船票即可。 这边众人畅游香江之时，荣家父子在紧锣密鼓部署着收购九龙仓之事。 李超人干脆利落地把手里将近2000万股九龙仓股票按照40港币一股的价格出让给了荣氏家族。 而目前九龙仓股价大概在50港币上下。 即便如此，李超人这笔交易获利也超过了4亿港币。 而且他并不担心荣家会出尔反尔，拿到好处以后，不帮他夺取和黄。 荣仁一不是这样的人，商界谁不知道，这位大佬最是信奉人无信不立。 何况，荣家不止需要这2000万股，还需要李超人的口头声援。 拿到这笔股权之后，荣仁一立刻跟纽璧坚摊牌。 对方见大势已去，没有做太多挣扎，而是直接开价75元，要求荣仁一买下置地公司持有的九龙仓股份。 否则就只能鱼死网破，置地公司会以每股75元的价格，用本公司股票置换散户手里的九龙仓股票。 而荣仁一要想抢下九龙仓，就必须以高于75港币的价格来收购九龙仓股票。 前世里就是这样发展的。 荣仁一拿到20%股权后，立刻跟置地公司摊牌，要求获得九龙仓董事席位。 按照香江公司法规定，持股比例超过16%即可获得董事席位。 而荣仁一进入董事局以后，纽璧坚立刻展开了反击。 在荣仁一前往欧洲开会之际，他突然宣布以每股75港币的价格置换散户手里的股票。 却没有想到，荣仁一早有防备。 在置地公司提出股票置换方案的同时，荣振邦立刻提出了以每股105元现金收购股票的方案。 这个方案对散户的吸引力明显更强。 结果就是，星期一开盘不到一个小时，荣家就买到了最够多的股票。 之后，荣家又按照105港币的价格吃下了置地公司和李超人手里的股票，最后将持股比例提高到了80%。 实现了对九龙仓的绝对控股，并顺利将其私有化。 荣家实现了拿下九龙仓的目标，但是付出的代价极为沉重。 几乎将所有可动用的资金全部投了进去。 所以当时人们都说“船王负创取胜，置地含笑断腕”。 在这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船王都必须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以防止有人趁火打劫。 而这一次，情况完全不同了。 荣家吃下九龙仓的平均成本大概只有50港币，比之前低了足足一半！ 这一次，荣仁一保留了足够多的流动资金，足以应付任何挑战。 当你足够强大时，就可以震慑所有宵小，这时候所有敌人都会消失不见。 “阿牧当真是荣家的贵人啊！” 收购完成那日，觥筹交错、大佬云集的宴会之后，荣家最私密的书房里，荣仁一夹着雪茄感叹道。 如此迅速且低成本地拿下九龙仓，赵文牧居功甚伟！ 当然，这话荣仁一通过电话传达给了彼时早已经在内地的赵文牧。 而李超人这边同样进展顺利。 荣仁一顺利说服了沈弼，将和黄出售给李超人。 事实上，不考虑荣仁一的面子，沈弼本身就十分愿意将和黄从汇丰剥离出去。 沈弼对未来的经济前景持谨慎态度，对汇丰的经营策略更倾向于深耕主业，也即金融业务。 因此黄埔的港口以及地产业务，他一直有心出售掉。 而这么多年来，和记跟汇丰在金融业务上面始终没能形成合力，不但没有1+1>2的效果，反而产生了很多无效竞争和内耗。 对集团整体资源来说是一种不小的浪费。 所以，将和黄从集团中剥离出去，是他已经开始考虑的构想。 瞌睡的时候有人来送枕头。 而且恰好是他想要与之缓和关系的荣家。 沈弼自然就坡下驴，摆出卖荣仁一人情的姿态，同意将和黄出售给李超人。 不仅如此，他还给出了十分宽厚的条件。 颇有些皮特曼当年支持荣仁一时的孤注一掷。 当然，皮特曼主政的汇丰无条件支持了荣家的事业发展，最终双向奔赴、相互成就，可以说是一段佳话。 而今，沈弼似乎是把李超人当成了他的荣仁一。 第一百八十章 收购和黄 尖沙咀，美丽华酒店。 “不得不说，沈弼对李超人的这笔投资十分大胆，也必然收获丰厚。” 房间里，结束了一天的行程之后，赵文牧瘫坐在沙发里，跟赵静闲说着李超人将会吞下和黄的事情。 只不过，他把这些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当做自己的预测给赵静讲了出来。 “和记黄埔资产超过60多亿，长江实业只有7亿，李超人真的可以吞下对方吗？” 赵静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和黄集团，顾名思义，实际有两大组成部分，和记洋行和黄埔船坞。 它是此时香江十大财阀控制的最大上市公司。 和记洋行是港岛第二大洋行，主营印度棉花、英产棉毛织品、内地茶叶进出口贸易和本港零售业。 黄埔船坞与太古船坞、海军船坞并称为香江三大船坞，有着建造、维修万吨级船舶的能力，并且经营码头仓储业。 二战之后，和记洋行落入本港四大英资家族之一的祈德尊家族之手。 祈德尊掐准了本港人多地少、地产必旺的产业大趋势，关闭了九龙半岛东侧的码头船坞，将修船业务迁往青衣岛，并将其他仓场码头统统转移到葵涌。 这样一来，腾挪出大量地皮。 且大多位于黄金地段。 于是接下来，祁德尊大修土木，着重发展地产业务。 他的胃口很大，在短时间内吞并了360多家企业，其中有很大一部分位于海外。 时人评价他有着“钢牙锐齿”、“食欲旺盛”，说的就是他的大肆扩张、四处开花。 然而他胃口虽好，却是消化不良。 收购的大量公司表现不佳，长期需要输血维生，才能勉强维持生存。 好在那些年间，香江股市十分火爆，祁德尊从股市赚到了大笔金钱，得以暂时填补了这庞大的财务负担。 然而好运气总有到头那天。 1973年香江股灾，随之而来的是世界石油危机，继而香江地产大滑坡。 一连串的打击，精准落在和记集团心头。 本就负担过重的和记彻底崩盘。 在这时，白骑士汇丰银行登场救援。 1975年8月，汇丰银行注资1.5亿港元，获得和记33.65%的股权，成为其最大股东。 同时将黄埔公司剥离出和记集团。 1977年9月，和记再次与黄埔合并，改组为“和记黄埔（集团）有限公司”。但是因为集团之前亏空太大，即便有优秀的职业经理人韦理主持业务，也未能让它重拾往日荣光。 “汇丰银行有很大的意愿将和黄剥离出去，相信沈弼要价不会太高。” 赵文牧亲亲赵静额头，接着说道： “香江公司法有规定，银行不可以从事非金融业务。债权银行，可以临时性地接管丧失偿债能力的企业。” “和黄目前就是这种状况，一旦它经营恢复正常，汇丰就必须把它的控制权交出来。” 和黄目前虽然盈利能力一般，但已经称得上正常经营。 所以，汇丰有意愿将和黄控制权转让出去。 “但是汇丰也心有不甘，和黄资产优秀，只是经营不佳。只要经营好了，它的价值要远远超过现在。所以汇丰出售和黄的意图不是售股套利，而是希望交出控制权以后，和黄能够经营良好。” “这样汇丰手里剩余的股权，才能够实现最大的价值。” 汇丰这个算盘打得确实不错，将和黄交到李超人手中。汇丰不仅摆脱了这个包袱，避免了法律风险；还可以保留的大量和黄优先股，待李超人“救活”和黄后，还会为汇丰带来大笔红利。 所以汇丰的诉求其实只有一个： 接盘人可以把和黄经营的很好。 无疑，李超人是个极佳的选择。 何况还有荣仁一出面做保。 事实也确实如此，不久之后，李超人就跟汇丰达成了协议。 李超人以每股7块多的价格吃下9000万股和黄股份，持股比例20%，成为其第一大股东。 接着他顺利被选为和记黄埔有限公司董事局主席，成为香江第一位入主英资洋行的华人大班。 荣仁一都没有这等殊荣。 因为荣仁一只是吃下了九龙仓，而九龙仓只是怡和洋行的一只胳膊。 汇丰出让给李超人的和黄股票价格只有市价的一半左右，而且同意他暂付20%的现金。 其余资金可以分期付款。 条件不可谓不优厚！ 当然了，汇丰当初的投资成本大概只有1块多，实际获利仍然十分丰厚。 而在这之后，李超人经营之下的和黄蒸蒸日上，在其后短短数年时间里，和黄盈利增长十余倍，汇丰更是获得了极大利益。 李超人，真正成为了沈弼的荣仁一。 荣、离两位大佬双双入主英资大企业，引起国际媒体的广泛关注。 漂亮国《新闻周刊》在一篇新闻述评中说：“李超人成为和记黄埔主席，这是华人出任香江一间大贸易行的第一位，正如香江的投资者所说，他不会是惟一的一个。” 英国《泰晤士报》分析道：“这使得香江的英资公司感到紧张。” “二战以来，尤其是六七十年代，华人的经济势力增长很快。有强大的中国做靠山，这些华商新贵们如虎添翼，他们才敢公然在商场与英商较量，以获取原属于英商的经济利益，这使得香江的英商分外不安。英商莫不感叹世道的变化。” 这篇文章，试图将华商的成功归结于时代背景的发展变迁，却并不反思英商为何渐渐没落，处处透漏着“大英帝国”的傲慢与偏见。 然而不管他们承认与否、乐意与否，时代的大势浩荡向前、不可阻挡。 香江华商的崛起已经是大势所趋。 而内地的飞速发展更是加快了这一进程。 天下大势，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又或者说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作为时代中的普通人，最重要的就是，顺应时代发展，顺势而为。 携手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灯红酒绿的繁华都市，赵静喃喃道： “真美呀！” “是啊，真美。” 赵静挠挠他的手心。 风缓缓吹来，夜轻轻低喃。 此间一片繁华。 第一百八十一章 澳门之行 尖沙咀，美丽华酒店。 被赵静挠得手痒痒心也痒痒的赵文牧，正准备有所动作，房间里的电话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赵文牧一怔，旋即有些气恼地接起电话。 “喂，哪位？” “三哥，三哥，出去玩啊！” “开游艇去啊！” 话筒对面传来赵文秋、荣欣怡叽叽喳喳的声音，隐约还能听见荣振怡也在那里，似乎是在跟什么人说着话。 过了一小会儿。 “三哥，我是振怡，游艇已经约好了，快把阿静姐叫上，一起出去玩呀！” 好吧，赵文牧无奈道了句： “好，稍等一下。” 把赵静拉到身前，狠狠亲了一口。 “小秋她们想去玩游艇，咱们也下去吧。” 二人整理好衣服，给已经睡熟的小囡囡包好毯子，这才走下楼去。 车子已经等在酒店门口，坐上车大概几分钟就来到码头。 游艇很是豪华，内部装修跟五星级酒店相比毫不逊色，流线型的船体划开水面，径直向着深水区驶去。 在水上观看香江繁华的灯光夜景，他们数日前已经体验过多次。 而这一次，只为了躲开城市喧嚣，去仰望星河。 游艇并没有驶出太远，弯弯绕绕来到一处无人小岛后面，就停了下来。 长有稀疏草木的小岛，彻底隔绝了已经在视线中渐渐模糊的城市灯光。 在浪花拍打船舷的哗哗声中，赵文牧搂着赵静，小夫妻仰头看着天上的皎皎星河。 银河如同一道横跨天际、纵贯南北的乳白色光带，宛如河流，奔腾不息，其中群星璀璨，星光熠熠。 不远处的海面上，细碎的浪花卷起浮在水面的星光，一直延伸到无边无际的远方。 天水交接之处，仿佛星河也连接在了一起。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赵文牧喃喃道。 此情，此景，恰如其分。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依偎在赵文牧怀里，赵静轻声问道： “小弟，要喝酒吗？” 赵文牧摇摇头，看着赵静灿若星辰的眸子，复又点点头。 赵静开心地跳了起来，先去看了一眼船舱里躺在柔软舒服的床上呼呼大睡的小囡囡，接着取来一瓶果酒、两个杯子。 小两口躲在这里，轻轻啜饮着散发浓郁果香的低度酒水。 头顶传来赵文秋等人叽叽喳喳的欢笑声。 “真美呀！” “真美。” …… 次日上午，一群人顶着黑眼圈和鸡窝头从船舱里走出来，又匆匆返回酒店梳理打扮一番，便再次乘上游轮。 前往澳门。 澳门是一座有故事的城市，它有着满满的历史风韵，很适合慢慢品味。 相比起不远处的香江，这处弹丸之地，更加僻静幽深，也保留了更多地方特色。 最典型的就是更加听不懂的语言和随处可见的特色美食。 “三哥，他们说话我听不懂也就罢了，你说为什么这些文字我也看不懂呢？” 赵文秋郁闷地看着随处可见的各种招牌。 嗯，不提各种葡语、英文招牌，只说各种中文招牌。 虽然是繁体字，但是大多数中国人识别繁体字并不困难。 可为什么每个字她都认识，连在一起就看不懂了呢？ 就比如这个“点只汽水咁简单”、“氹仔飞能便度街”……全都看不懂。 赵文牧一摊手，他也看不懂。 “氹的意思就是指田地里沤肥的小坑。就好比那些用垃圾、树叶、杂草、粪尿等沤制成的肥料。在粤语中，它的意思比较多，除了小坑之外，还有哄或者骗的意思。” “就好比‘氹女仔开心’意思就是哄女孩子开心。” 赵静翻看着在香江买的一本词典说道。 好在一路上有荣振怡和荣家安排的保镖随行，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问他们。 澳门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这些人门儿清。 这座城市整体来说是慵懒随意的，有些像是风韵犹存的老奶奶，个个面带微笑，带着铅华洗尽后的淡泊和沧桑。 或许2020年时，很多人会喜欢这种风格。 但是对于刚刚走上小康，身边还有无数人就连温饱都难以解决的赵家人来说，他们其实并不热衷于这样的风景。 就跟这个年代大多数中国人一样，他们更加憧憬高楼大厦。 他们更喜欢香江的繁华和热闹，更喜欢蛇口的喧嚣和烟尘。 那些代表着财富，代表着更美好的未来。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同样的道理，只有生活在富足的环境里，见惯了高楼大厦、车水马龙，才会向往眼前这种有着异国他乡风格、看上去稍有些萧条破败的幽静小巷。 审美，是随着时代变革的。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社会审美，也只是上层建筑的一小部分罢了。 不过好在，大家虽然对略显苍老的街道兴趣缺缺，却对里面的各种美食小吃兴致盎然。 这里有非常多各式各样的吃食。 有些类似后世的南锣鼓巷，或者说西单后街，这里有很多隐藏在陋巷中，不为人知却又十分好吃的美食。 有点像私厨。 众人品尝了猪扒包、浓汤翅、豆捞、葡国鸡、非洲鸡、马介休、水蟹粥…等等特色美食，一直吃到肚皮滚滚。 嗯，唯爱与美食不可辜负。 然后一起在掩映于紫藤花之下的房子前面合影留念，在古朴厚重的大三巴牌坊前面驻足观瞻，在妈阁庙、天后庙、女娲庙感受民间传统。 当然，澳门不止有僻静幽深的一面。 这是一座古朴与现代相结合的城市，它还有着繁花似锦、车水马龙的一面。 澳门的吃食小馆大多朴素简单，店面不大，装修也并不奢华。 从一家葡餐小店走出来，已经是华灯初上，而转过街道拐角，眼前突然豁然开朗。 澳门繁华的一面骤然展现在眼前。 高耸的巨大招牌有着徇烂多彩的灯光装饰，上面是简简单单几个大字： 葡京娱乐场。 casinolisboa 赌场金碧辉煌，小巷萧条残败。 或许这才是澳门给所有人的第一印象。 第一百八十二章 葡京娱乐场 澳门地区，葡京娱乐场。 面对金碧辉煌的“娱乐场”，赵文牧一行人止住了脚步。 菠菜，是这座城市最重要的产业之一。 甚至将来，它的地位还会进一步提升。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它为几十万澳门人民的幸福生活做出了卓越且不可抹杀的贡献。 而且还在持续做出贡献。 仅仅是在一九九七年，澳门政府菠菜收入就达到了六十一亿澳元，是其最大、最稳定的财政来源。 而澳门人口，在当年不过只有41万。 在以后的20多年里，这份收入的增长速度始终远远快于其人口的增长。 正是因为这样，这个几乎无法发展任何工业的弹丸之地，虽然有着稠密的人口，却依然有着全世界排名前列的幸福指数。 内地某些群体贡献卓越。 呵呵，再说下去又要遇见河蟹神兽。 “周围好多抵押、典当行啊！” 荣欣怡环顾了一圈，感慨道。 不得不说，她眼神确实挺好。 赌场周围有各种挂着“押”字招牌的门头，不过这些门面大多比较小，而且并没有显眼的招牌。 显然是故意低调一些的。 “好多人输了钱会把身上带的财物或者一些家产在这里抵押掉。” “这些抵押掉的资产，至少会有百分之八十到期未被赎回。” 阿彪跟众人解释道。 这其实很好理解，一个人在赌场外面抵押资产，说明什么？ 说明他已经输得差不多失去理智了。 那么他抵押得来的钱，大概率也会很快输光。 就再也没有能力把抵押物赎回来了。 看着眼前金碧辉煌的娱乐场，众人齐齐打了一个寒战。 仿佛眼前不是一座奢华气派的娱乐酒店，而是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蛮荒巨兽。 铺有红地毯的直直甬道，就是巨兽张开的嘴巴。 而那些身着制服、笑脸迎宾的保安和礼仪小姐，就是俯首在巨兽脚下的伥鬼。 其实这些人也只不过是卖力气的小人物罢了。 要说他们是为虎作伥的伥鬼，还是有些抬举他们了。 那些给赌场充当掮客、打手的人，才称得上是伥鬼。 “进去看看吧，不准赌博。” 看着众人犹豫不决的样子，赵文牧摆摆手说道。 既然来了，总归是要进去看一下的。 尤其是赵文秋和郑晓文，有关菠菜的文章她们可是构思许久了。 没有实地考察，怎么写文章呢？ 毕竟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虽然眼前这座人来人往、灯火璀璨的娱乐场跟她们一直以来受到的教育有着激烈冲突，但是众人还是愿意抱着批判的眼光进去参观一番。 真正亲眼目睹资本主义丑陋罪恶的一面。 更加警示自己要坚定信仰、奋发图强。 迈步向前。 “阿彪，保护好她们！” “郑大哥，就拜托你了。” 赵文牧跟阿彪以及郑光明交代几句，自己并没有进入其中一探究竟的打算。 在决定要来澳门这边的时候，赵文牧就已经明确跟赵静说过了，他绝对不会进入到这边的所谓“娱乐场”里。 其实赵文牧早就注意到了，在他们刚到香江，荣欣怡问会不会去澳门玩一玩的时候，赵静就有些神色不太正常。 后来又有一次，他终于确定了，赵静是在害怕。 很害怕。 赵静把手藏在袖子里，捏到骨节发白，就连身上都在微微颤抖。 他有些不明所以，还以为赵静是想起了那天晚上的经历。 担心到了澳门会再次遇见危险。 “阿静，澳门很安全的，那边基本没什么成气候的社团，比香江安全稳定多了。” 赵文牧安慰道。 赵静只是努力挤出一个笑容，然后淡淡说道“嗯”。 赵文牧还是有些狐疑，但是赵静没有主动提及，他便默默记在心里。 直到有一天赵文秋提到了菠菜，说她们要写一篇相关的文章。 仿佛是一颗烟花在脑海中轰然炸响。 赵文牧一下子就明白赵静在害怕什么了。 前世里，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是赵文牧把她最后的钱拿去赌博了。 自那以后，几十年里直到重生回来，赵文牧从来没有进过赌场。 嗯，玩欢乐豆的游戏都没碰过。 生意原因，他曾经去过香江，来过澳门，也曾到访过拉斯维加斯，然而从来没有踏足过任何一家赌场。 对他来说，赌钱已经是几十年前的记忆了。 故而一时半会间没有反应过来。 “阿静，你放心，我保证不会再赌钱了。” “去澳门，我不会踏足赌场，别害怕。” 赵文牧把头埋在她颈间，低低呢喃着。 赵静脸上快速闪过忧伤、难过，却又最终定格为欣慰的笑容。 “嗯，我相信你，小弟。” …… 赵静原本想留下来陪赵文牧，却被他拒绝了。 “你进去看着文秋她们吧，这几个妮子怕是手痒得很。” 赵文牧摸摸她的头，笑着说道。 “行！” 赵静点点头。 赵文牧说得对，她也不放心赵文秋几个人。 赵文秋、荣欣怡丝毫没有感觉到不被信任的冒犯，二人一左一右抱住赵静胳膊，蹦蹦跳跳往里走去。 赵静转过头来挥挥手。 一行人在门口保安和迎宾小姐簇拥下进入其中。 赵文牧和一位荣家保镖就在葡京娱乐场门口附近台阶上坐了下来。 有不少人坐在这儿休息，顺便观看澳门夜景。 不时有各种衣着光鲜之人来到娱乐场门口，然后在众人簇拥下进入里面。 听着各种口音，赵文牧发现其中内地人占比并不是很高。 这也很正常，眼下有条件来澳门的人太少了。 属于澳门菠菜业的黄金时代还没有到来，然而已经不远了。 掮客、司机、混混、马夫…赌场前面各种各样的人来来往往，这些人依托着这只巨兽生存。 这些人大多操着本地口音。 与之相对应的是，进入赌场的玩家，却鲜少有本地人。 真是讽刺啊！ 最理智的，永远都是从业者。 就好比真正的毒枭从来不会亲自品尝。 又好比小日子过得不错的邻居总喜欢向外传播各种有颜色的视频、杂志，而他们自己对这些东西却有着相对严格的控制。 奢靡无度的路易十五曾说过，我死之后，哪管他洪水滔天？ 同样的道理，这些物质或者精神上的污染，在其他地区泛滥，又与我何干呢？ 没毛病。 第一百八十三章 赌场风云 澳门地区，葡京娱乐场。 不时有脚步虚浮踉跄之人从那只巨兽口中失魂落魄地缓步出来。 看来是已经被巨兽榨干了血肉灵魂。 赵文牧有些厌恶地看着这些人，说实话，他一点都不同情这些赌徒。 恰恰相反，他最为痛恨两类人。 一为酒鬼，二为赌徒。 这些人只会给亲人带来苦难，它们丝毫不值得同情。 当然，间或也有神采斐然、意气风发之人从赌场走出。 在这座娱乐场里，虽然是零和博弈，确切地说，就连零和博弈都算不上，毕竟庄家还要赚钱呢！ 却也总有一些幸运的人。 只不过，人不可能一直幸运，只要有一次不被命运之神眷顾，他们就会被打回原形。 就在赵文牧优哉游哉坐看世间百态之时，一名荣家保镖却急匆匆跑了出来。 “赵生，里面出事了。” 赵文牧蹭地站起来，立刻跟两名保镖一起迈步朝里走去。 “发生什么了？” 赵文牧看着那名保镖问道。 “大小姐跟人斗气，我们劝不住。” 保镖低声回答道。 赵文牧：… 踏入这座宛如一顶皇冠的豪华酒店，要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接受安检。 这也很好理解，为了避免有人赌输了以后失去理智，在场子里闹事儿。 赵文牧仿佛是刘姥姥走进大观园，四处打量着。 里面灯火通明，人气兴旺。 就连长长的过道里也摆满了老虎机，而那些打老虎机的人，几乎都是一个姿势：抱着一箩筐硬币，不停的“喂老虎”。 身边来来往往的人流，在他们眼里视若无物。 而在宽广偌大的大厅里摆满了赌桌，每张桌子前面都围满了人，如果不能用力挤进去，甚至连赌局都看不到。 众人玩的花样也非常多，不只是最经典的德州扑克，还有什么百家乐、牌九、色宝、二十一点、法式轮盘等，游戏种类至少不下十一二种。 那些粉紫色着装的员工或者端端正正站在牌桌后面，或者在场地里来来回回招待客人。 不得不说，每一位客人都得到了极好地对待。 颇有些宾至如归的感觉。 据说每天上午、下午赌场换班的时候，周围好几条街道上面都是穿着粉紫色制服的赌场员工。 这也算是澳门一道特别的风景线了。 毕竟菠菜给这座小岛贡献了差不多80%的财政收入。 待保镖将赵文牧领进去，娱乐场里看场子的保安已经把荣振怡等人请到了一旁。 原本是要请到vip包厢的，赌场的人自然认得出来这位荣家大小姐。 不过被荣振怡拒绝了。 因为荣仁一严禁他们兄妹踏足任何赌场的vip包厢。 说白了在大厅里玩玩老虎机、赌桌上玩几把，输赢不过就是几万、十几万，基本不会上百万。 荣家家大业大，不在乎这点钱，玩玩无所谓。 但是那些vip包厢，是真的可以分分钟几千万、上亿流水的，再大的家业也经不起这么折腾。 荣振怡虽然生气，却也牢记着老爹的教训。 站在她对面的则是一位20岁上下的女孩子。 珠光宝气、一身名牌，举手投足间无不透着矜贵与傲气，而本身的长相其实普普通通，甚至有一些婴儿肥。 称不上是美女，不开口时气质倒也颇佳。 “荣振怡，有本事你就跟我赌一场，谁输了谁就从这里爬出去！谁怂谁是狗！” 赵文牧表示自己刚才啥也没说。 “赌就赌，你当我怕你呀！你说赌多少？” “一千万！” ...... 两个女孩子互相怒视着对方，还在不停吵嚷着。 赵静试图拉住荣振怡，却又不敢太过用力，毕竟她也不清楚这俩人之间有什么恩怨。 万一伤害到了荣振怡的脸面也不好。 赵文牧把阿彪扯到身前，压低声音说道： “说说情况。” 阿彪一看是他，当即凑到赵文牧耳边说道： “那位是郑家的大小姐，郑美霞。” “她跟大小姐一直有些过节，见面总会吵架。这次刚好遇上，因为大小姐她们只是在场子里闲逛，没有下场赌钱，郑大小姐出言讽刺，两个人就杠上了。” 阿彪没有详细说这俩人以前到底有什么矛盾。 赵文牧也不关心这个。 啥帮理不帮亲，不存在的。 “荣振怡，这群乡巴佬是你在老家的亲人吗？你们荣家果然是一群泥腿子呀，玩不起的话可以找我借钱呀！” “还有这位大姐，带着孩子来赌场，等下是不是还要带着孩子去” 郑美霞还在持续讽刺。 然而她话还没有说完，荣振怡突然扬手给了她一巴掌。 “郑美霞，闭上你的臭嘴！” “啊！荣振怡，你敢打我！” 郑美霞有些不敢置信地摸着脸颊，然后尖叫着跟荣振怡扭打在一起。 幸运的是，荣、郑两家的保镖还有赌场的保安及时隔绝了外界的窥探。 避免了这两位港岛天之娇女登上明日的娱乐版头条。 赵文牧完全没有想到就在自己打探情报的时候，二女战况就这么陡然升级。 不仅如此，他自身的怒气值也被郑美霞那一句话给拉满了。 郑美霞那句话，赵静几人可能没有听明白。 但是荣振怡听明白了，所以她才突然动手。 赵文牧也听明白了。 他一瞬间握紧了拳头。 郑美霞怎么敢？！她竟然这样侮辱赵静。 菠菜与涩情，自古以来不分家。 赌场里赢了钱的男人，自然接下来想做的事情就是去征服女人。 所以，这座娱乐场，或者说这座酒店，里面有专门的一层，是服务这些人的。 虽然澳门的法律只允许单个女性在自己的住所出卖色相，并不允许有组织卖淫。 但是实际上澳门的色情业，大多游走在法律的边缘，处于灰色地带，靠钻法律空子和靠后台老板的背景势力来运营。 就在这赌场里以及门口外面，随处可见拉客的妓女以及马夫。 “振怡，这位阿姨是谁？” 双方的保镖以及赌场的保安不太敢去拉扯这二位，赵静几人也迟迟未能把二人分开。 然而，赵文牧却无所顾忌。 他有些粗暴的抓住二女手腕，强行把她们分开，甚至还稍稍推了一把郑美霞。 荣振怡有些呆愣。 郑美霞也有些懵逼。 “振怡，这位阿姨是谁？” 他又问了一遍。 第一百八十四章 如此赌约 澳门地区，葡京娱乐场。 “这位阿姨是郑美霞，郑家大小姐！” 荣振怡反应过来，大声回答道。 特意在“阿姨”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她嘴角上翘，含笑看着对面的女孩子。 两个人头发凌乱，细嫩的胳膊上、脸上还有一条条抓或扯出来的痕迹。 虽然狼狈，却不失傲气。 两个小姑娘都好像是斗赢了的公鸡。 “什么？阿姨？你叫我阿姨？！” 郑美霞尖锐的嗓音在周围回荡，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年轻男人。 明明长得挺好看的，眼睛怎么就瞎了呢？ 赵文牧没有理会她，而是看向荣振怡。 “振怡，你们刚刚说要赌一千万？” 他语气平淡，似乎不带任何感情。 荣振怡却生生打了个寒战，就好像做错事面对父亲的时候，有一种自然而然的畏惧。 哪怕是大哥，也很少给她这种感觉。 这么久以来，赵文牧在她心里，已经跟大哥差不多了。 是一位睿智、温和的好哥哥，但他暴虐的一面远甚于大哥。 “三，三哥，没有啊！我们没说要赌钱，你肯定听错了。” 荣振怡磕磕绊绊说道，整个人还有些缩缩脖子要往后退的样子。 “荣振怡，谁怂谁是狗！不敢赌你就乖乖爬出去！” 荣振怡要说话，却又看看赵文牧。 “郑小姐，要不我跟你赌一把，如果输了，我就从这里爬出去。如果赢了，你就给振怡还有我爱人道歉！” 赵文牧直接接过话来。 他原本只是想当和事佬，看一下能不能让这二位息事宁人。 然而郑美霞那番话激怒了他。 即便这样，赵文牧也没打算跟对方大动干戈，他只想要对方一个道歉。 “你是谁？你...” 郑美霞原本想说，你算什么东西，然而话到嘴边又给憋了回去。 看荣振怡在对方面前唯唯诺诺的样子，想来这人身份也不简单。 “行，那你说怎么赌？” 郑美霞自小经常出入各大赌场，在这一项活动上面颇有一些天赋。 她对自己很有信心。 荣振怡也清楚这一点。 她拉拉赵文牧衣袖，轻声说道： “这位阿姨很擅长赌博。” 声音虽小，近在咫尺的郑美霞听得却是清清楚楚。 她脸上再次浮现怒容。 在大家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赵文牧嘴角轻轻抽了抽。 呃，他不擅长赌博啊！ 咋办，在线等。 他前世里玩牌，那也不过是齐鲁地区常见的保皇或者扎金花。 赌场里根本不玩这一套。 原本觉得郑美霞毕竟是个小丫头，自己虽然没有玩过德州扑克，但是无非就是记牌、算概率那些东西，想来要赢对方不难。 却没有想到，竟然遇见高手了。 话已经放出去了，难不成要当场收回来？ 不然的话，要是输了，从这里爬出去更是丢人。 其实他很豁达，爬出去也不会少块肉，可关键是自己老婆、孩子、妹妹都在看着呢！ 在线等，真的急！ 他仔细想了一会儿，就在郑美霞即将不耐烦的时候，赵文牧胸有成竹地说道： “我们各取10万筹码，就在大厅里玩赌大小，15分钟内谁赢到的钱多就算谁赢！” “有问题吗？” 赵文牧说出了自己的提议。 郑美霞略一思忖。 “没问题！” 并不是两人直接比拼，而是看谁赢的钱多，这个办法虽然曲折一些，效果却是一样的。 还是要看谁赌技更加精湛。 郑美霞并没有在意赵文牧将玩法限定在了赌大小。 而这其实是赵文牧的精心选择。 而就在荣振怡、郑美霞各自安排了人去取筹码的时候，赵文牧压低声音跟身旁的荣振怡说道： “拖住她，给我一局的时间。” 然后迅速在场子里转了一圈。 他要找到当前财运正旺的人。 这个说法虽然有一些封建迷信，然而事实有时候确实是这样。 财运旺的人，在一段时间里面，会一直很旺。 跟着他一起买，就容易赚到钱。 如果非要用比较唯物主义一些的解释来说明，大概就是万事万物皆有趋势与周期。 而每一个周期都是一个时间段。 在这个周期里面，一个人财运旺；在下一个周期里面，他的财运衰。 所以，要把握住财运旺的时间充分赚钱。 赵文牧的策略要解释起来比较麻烦，总之不是简简单单的一直跟随财运旺的人投注。 咱们具体看他比斗的经历。 不多时，赵文牧就找到了目标中的财运正旺之人。 一个玩色子的中年人。 简简单单的猜大小。 此人已经连赢三把，筹码不断累积，然而始终心平气和，不见任何浮躁。 他再次推出一半的筹码。 “还是押大。” 中年人伸手扶了扶眼镜，从容不迫地说道。 “买定离手，落子无悔，大家赶紧下注啦！” 荷官卖力吆喝着。 这一局的押注时间即将结束。 这时候，保镖将筹码拿了过来。 赵文牧接过筹码，立刻走到这张牌桌前，放下一枚最小的筹码。 “押大。” 他买了10块钱澳币的大。 然而，事与愿违。 随着荷官轻轻揭开筛盅，结果赫然是1，2，6。 合计为9，小。 “shit” 赵文牧低低咒骂一声。 开局不顺，接下来唯一的指望就是郑美霞的运气不好了。 因为只是10块钱的小筹码，所有人都没有在意。 荣振怡几人也只是以为赵文牧在熟悉玩法。 而赵静则是一脸担忧的看过来。 赵文牧走回她身边，轻声安慰道： “阿静，你放心，我不会输的，也不会再次赌博。” 赵静点点头。 赵文牧回到大厅，站在郑美霞身后。 郑美霞干脆了当的在赌桌坐下。 保镖围拢在她身旁，桌上的其他人见状纷纷离场。 而她，直接掏出1000块筹码扔在了小。 原因无他，刚刚那个中年人这次还是选择了大。 郑美霞也看出来了，赵文牧刚刚是在跟着这个人下注。 她嗤笑一声，心里有些不屑。 之所以选择小，一方面是她理智思考之后的选择。 那位中年人时势已去，财运不再，此刻应该选择跟他反着来。 再有就是，赵文牧刚刚就是跟他才输的，郑美霞自然要跟他反着来。 这样赢了才是对赵文牧最大的嘲讽。 而且区区1000块钱筹码，就算是输了也无所谓。 反正自己还能赢更多。 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殊不知，此刻赵文牧比她还要紧张。 因为郑美霞这一局是输是赢，已经决定了二人的赌局是输是赢。 他紧张地盯着荷官放在筛盅上面的手。 结果即将揭晓。 第一百八十五章 猜大小 澳门地区，葡京娱乐场。 赵文牧自觉是一个豁达、随性之人，然而一想到可能会爬着走出赌场，心里还是有些发毛。 他舔舔有些发干的嘴唇。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黑色的小小筛盅。 恨不得闭上眼睛。 荷官的手轻轻放在上面。 仿佛是放在了自己心头一般。 随着揭开筛盅的动作，一颗心也被提了起来。 那种不上不下、无法着力的感觉，让他分外难受。 “4，5，6，大！” 中年男人激动地大声喊道。 赵文牧长舒一口气。 赢了。 他在心里默默说道。 这一把，郑美霞输了1000块钱筹码。 然而，她毫不在意，完全没有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哎呦，你也不咋地嘛！” 荣振怡在一旁嘲讽道。 她朝着赵文牧眨眨眼。 玩游戏嘛，心态最重要了。 心态不稳，十赌九输。 荣振怡决定要好好搞一下郑美霞的心态。 然而此时的郑美霞仿佛是换了一个人，她不再跟荣振怡做口舌之争，而是取出全部筹码，认真看着面前的荷官，对耳旁聒噪的荣振怡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嗯，确实有些东西。 荷官开始认认真真地摇色子，一只手上下翻飞，筛盅里声音清脆。 这一次郑美霞不再是刚才那副随随便便的模样，她侧着耳朵，认真倾听。 直到荷官将筛盅稳稳放在桌上。 郑美霞自信满满的推出1万块筹码。 押在了小。 1万块不少，但也不算很多，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 那位中年人还是押在了大。 赵文秋几人有些紧张地看向赵文牧。 刚刚郑美霞有模有样听筛盅的样子，还是震慑到了她们。 这些小姑娘觉得，郑美霞可能确实有两把刷子，也因此，对赵文牧有些担心起来。 在这些小姑娘眼里，赵文牧无所不能，要是真输了可咋办。 三哥从赌场里爬出去的画面太美，不敢想象。 赵文牧却是不慌不忙。 他找了个位置坐下。 这张赌桌因为被荣振怡和郑美霞的保镖给围了起来，这些人一看就不好惹，所以大多数玩家都起身离开了。 趋利避害，人之本能也。 当然，也有更多人围在外面观看。 赵文牧同样把全部筹码放在了桌上。 然后推出1万块。 押小。 郑美霞有点失望，这小子竟然跟自己押的一样。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啦！” 片刻后，荷官掀开筛盅。 “2，3，3，小！” “耶！” 荣欣怡、赵文秋情不自禁地欢呼起来。 “切！” 郑美霞有些鄙夷地撇撇嘴。 荣振怡没有出言嘲讽她。 赵静则是若有所思地看着桌上的筹码。 赵文牧、郑美霞二人毫不在意地收回筹码，静静等待下一局。 中年男人手里的筹码又少了一些。 接下来又是同样的过程，郑美霞侧耳仔细倾听荷官摇色子之后，淡定地再次推出1万块筹码。 还是押小。 中年男人将一半的筹码推出，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押在了大。 赵文牧十分随意地推出1万块筹码。 押小。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啦！” 这一次的结果出人意料。 “3，3，3，豹子！” 按照规矩，出现豹子时庄家通杀全场。 赌桌上所有的筹码都被荷官给收走了。 郑美霞稍稍有些懊恼。 “为什么是333呢，我听着应该是334或者335啊？” 她小声嘀咕着。 不过她也没有在意，听色子也不是每次都很准确。这已经算是她比较擅长的一项了，即便这样，成功率也大概只有七成。 “哇，这样的话，庄家是不是永远不会输啊？” 赵文秋跟身旁的郑晓文讨论着。 猜大小是一场玩家跟庄家对赌的游戏，本身大和小的概率是一样的，不考虑荷官摇色子、玩家听色子方面的天赋能力，那么概率按理来说是各50%。 也就是说输赢各占一半，那么游戏是公平的。 但是现在硬生生规定6个豹子数归庄家赢，那么庄家的胜率永远高于玩家。 偌大的赌场，那么多赌桌，一天可以开出来的局数是个天文数字。 积少成多，可知庄家的利润有多么丰厚。 这还不考虑庄家的一些特殊手段呢！ 这一局，赵文牧和郑美霞把刚刚赢到的1万块又给输了出去。 现在赵文牧手里有块，而郑美霞手里有块。 再接下来，还是重复同样的过程。 这一次，郑美霞信心满满地还是押小。 中年男人似乎有些气恼，他赌气似的把剩余筹码押在了大。 赵文牧同样的推出1万块筹码。 押小。 赵静看着他如同自己预料的一般，心里松了口气。 却又不自觉的捂嘴偷笑起来。 郑美霞终于觉察到了不对。 还不等荷官喊“买定离手”，她就站起来指着赵文牧问道： “你为什么每次都跟我一样！” 赵文牧无所谓地一摊双手，然后撇撇嘴没有说话。 “你咋不说自己为什么总跟三哥一样！” 荣振怡回怼道。 郑美霞无可奈何，只得气呼呼坐下。 荷官伸手抓向盅盖，郑美霞还在鼓着嘴生气，赵文牧一脸无所谓，唯独那位中年男人满脸忐忑，死死盯着荷官的手。 “1，2，3，小！” “耶！” 荣欣怡高兴地再次叫起来。 嗯，这一次只有她还在傻乐。 其他人已经看出些门道了。 荣振怡也高兴起来，她原本还担心赵文牧会输，现在彻底放下心来。 “果然还是三哥狡诈！” 荣家大小姐在心里偷偷想着，看向郑美霞的目光，从敌视慢慢转换为了同情。 哼，谁让她侮辱阿静姐姐呢！ 中年男人额头上直冒冷汗，他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筛盅里三颗晶莹的色子。 赵文牧轻轻摇头。 不过是短短几分钟时间而已，一个理智冷清的人，已经彻底变成歇斯底里的赌徒了。 其实，他本来就是这样一个赌徒。 只不过赢钱的时候，尚且可以保持清醒；一旦开始输钱，就渐渐失去了理智。 而就在他失魂落魄地站起身，准备朝外走的时候，几个一直在围观的人跟了上去。 这也让赵文牧想起曾经听过的一个故事。 第一百八十六章 概率论 澳门地区，葡京娱乐场。 那些人都是叠码仔。 也就是赌场里放贷的人。 前世一位朋友曾经对赵文牧说起过他的经历。 这位朋友好赌，那已经是2000年以后的事情了，彼时各种网络上的玩法已经无法满足他，于是他经常前往澳门，只为了能够更尽兴地玩耍。 前前后后亏了几百万。 直到最后一次，他从亲戚朋友手里最后借到的60万也亏没了。 叠码仔再一次找上了他。 之前他来玩的时候，有不凑手的时候，在这些叠码仔那儿曾经借过几次钱。 大多是十几、几十万，事后也按时还清了。 而他每次玩得不小，还款又及时，为人处世又比较高调，这些人就以为他是内地的富二代。 总之，非常喜欢借钱给他。 而这一次，前前后后输了那么多钱，他彻底失去了理智，直接从叠码仔手里借了40万澳币。 差不多是200万人民币。 当然，他实际拿到手只有36万澳币，虽然借款协议上面是40万。 嗯，4万的砍头息。 拿到钱的瞬间，相当于就已经支付了4万利息。 但是本金却是按照40万计算。 很不幸，却又毫不意外的是，他又把这些钱给输光了。 之后他凭借精湛的演技，骗过了看守他的打手，从里面逃了出来。 然后用身份证补办了通行证，得以回到内地。 “幸亏我当时没把身份证带在身上，而他们以为我是富二代，只是收走了我的通行证。” 这位朋友当时说起那段经历时仍然心有余悸。 回到内地以后，东躲西藏了一段时间。 来自澳门的催债人员也曾经上门追讨过，不过他老家民风十分彪悍，这些人没有占到便宜，灰溜溜撤了回去。 赵文牧认识他的时候，他早已经戒赌多年，然而身边无一亲朋好友。 左手还少了一根手指头。 赵文牧当时心有感慨，然而并不同情对方。 而今眼瞅着被叠码仔拉到一旁的中年男人，也是莫名只觉得有些烦闷。 看着赌桌上的色子和一叠叠筹码，他心里越发不痛快。 只有赵静注意到了他的情绪变化。 她向前两步，站到赵文牧身后，轻轻给他揉捏着肩膀。 兢兢业业的荷官再次稳稳将筛盅扣在桌上。 这是她的工作。 赌场百态，与她何干？ 郑美霞瞪眼看向赵文牧，等着他先下注。 赵文牧亦看向她，动动下巴，示意女士优先。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郑美霞气呼呼地站起来，干脆不下注了。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啦！” 最终，两个人谁都没有下注。 而接下来，赵文牧还是跟随郑美霞同样下注。 郑美霞终于明白了，这样下去，她必输无疑。 然而赵文牧就如同狗皮膏药，始终如影随形，哪怕是她在最后一刻才下注，赵文牧也同样会跟随下注。 下注毕竟没有严格的时间限制。 荷官不可能不允许赵文牧下注。 “呀！15分钟到啦！” 赵文秋惊呼道。 赵文牧低头看了一眼手表。 “郑小姐，15分钟时间到了。” 就在这时，荷官掀开筛盅，最后一局的结果出炉。 然而这不重要，没有人关心结果。 郑美霞瞪眼看着面前的筹码不说话，很明显，一场热带低气压正盘旋在她头顶。 荣振怡却是个不怕事儿的主儿。 她迅速清点了一下二人的筹码。 “郑大小姐，你有块。” “三哥，你有块！” 然后，她笑吟吟地看向郑美霞。 “郑美霞，你输了，道歉吧！” 荣振怡昂着头，下巴对着郑美霞，还把赵静拉到身旁来。 “呀！” 郑美霞一把将面前的筹码推了出去，造型颇有些像金镶玉奖牌的各色筹码滚落一地。 “你耍赖，我不服！” 她冲着赵文牧吼道。 赵文牧看看她，把自己面前的筹码收好。 “郑小姐，给我妻子道歉！” 他站起身，从赵静手里接过小囡囡。 小家伙不太喜欢赌场里纷繁吵闹的环境，嚷嚷着要回家。 “乖宝，我们待会儿就回去。” 赵文牧耐心地哄着她。 神色平静地看向郑美霞。 此时，他看向对面这个年轻女孩子的眼神，与那天晚上看向撞车后昏迷在车子里的绑匪毫无二致。 当时，他把枪抵在绑匪额头，然而扣动了扳机。 此刻，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么郑美霞早已经横尸当场。 明明对面的年轻男子表情平静，郑美霞却从他的眼眸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怖肃杀。 她还想说些狠话。 她毕竟是郑家大小姐，即便是对上荣振怡，也丝毫不怵。 “对不起。” 话到嘴边，却不知为何变成了道歉。 赵静彬彬有礼地点头回应。 她其实不太明白赵文牧为什么专门要求郑美霞给她道歉，只当是为那句“乡巴佬”道歉吧。 既然人家道歉了，那句话在她看来冒犯也不大，也就大大方方原谅了对方。 郑美霞那话里的意思，她自然是没有听懂。 “还有我呢！” 荣振怡突然插了进来。 赌约确实是给赵静和荣振怡道歉。 看到她，郑美霞却突然恢复了胆气。 “哼！给你道歉，可以啊，你赢了我再说！”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是脚步显得有些仓促。 赵文牧几人将筹码兑换成现金的时候，正好看见那个中年男人正在兑换筹码。 看来是在叠码仔手里借到了钱。 他摇摇头。 “走吧。” 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他片刻也不想多待。 “三哥，你怎么知道自己一定能赢？” 漫步走在环海公路上，荣振怡突然问道。 “我不知道一定能赢，但我确定大概率可以。” “怎么说？” 其他几人也看了过来。 “我抢在郑美霞之前先是独自玩了一局，如果当时赢了会怎样？” 赵文牧不答反问道。 “如果那一局你赢了，那么后面你可以直接跟郑美霞下注，不管输赢都跟她一样，这样你还是会赢。” 荣振怡说道。 事实确实是这样，如果那一局赵文牧赢了，那么他可以获得10块钱筹码。 之后只需要跟随郑美霞下注，最终的结果必然是比对方多10块钱。 “从概率的角度看，第一局我赢的概率将近50%，对吧？” 赵文牧继续问道。 第一百八十七章 股票交易 澳门地区，友谊大马路。 “很不幸的是，我当时输了。” 赵文牧继续说道。 “这时候，我让郑美霞单独开了一局，只要在这一轮里面她输了，那么后面我还可以继续追随她下注，结果还是我赢。” 赵文牧之所以一开始只玩了最小的10块钱筹码，就是为了防备自己输掉第一轮。 在他输掉第一轮的情况下，命运就交到了郑美霞手里。 作为郑家大小姐，郑美霞不可能也下注10块钱，那么只要她输了，她手里的筹码就会少于赵文牧。 然后赵文牧追随下注，稳赢。 “啊，我知道了。郑美霞虽然猜大小水平不错，可她的胜率大概也就只有7成，输的概率有3成。” “所以三哥你获胜的概率应该是0.5+0.5*0.3。” “差不多是65%的获胜概率！” 赵文秋迅速给出了答案。 “为什么是65%啊，不应该是50%+30%，应该是80%吗？” 荣欣怡有些不解地质疑道。 赵文牧伸手给了她一个脑瓜崩。 “回去好好学习学习什么是条件概率！” 荣欣怡瘪着嘴不说话了。 她看向赵静，后者轻轻点头。 荣欣怡识趣地躲到离赵文牧远一些的地方。 65%的概率，差不多是三分之二了，赵文牧在众人心里顿时更加高大起来。 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的苦涩。 他根本没有预料到郑美霞竟然非常擅长玩色子。 按照他原本的预估，郑美霞水平跟自己差不多的话，那么他的获胜概率应该是四分之三以上。 可不要小瞧四分之三和三分之二的差别！ 只能怪那位中年大叔今晚实际没有什么财运吧！ 自己这顺风车没搭成，搞得差点就得爬出娱乐场了。 “郑美霞水平确实不错啊！” 短短十五分钟，赚了将近4万澳币，郑美霞确实是有两把刷子。 赵文牧由衷感叹道，接着补充了一句： “赢钱了，吃宵夜去！” “走喽！” 众人欢呼着奔向食肆。 从澳门回来以后，赵文秋、郑晓文就直接返回京城了。 荣仁一安排了两名保镖一路护送她们，直到二人从京城打来电话，赵文牧、赵静才彻底放下心来。 赵文牧等人还要在香江待一段时间。 直到公司注册的事情完成。 至于炒股赚点钱只是顺便。 “阿牧，胡生昨天打电话过来，国籍已经办妥，不记名账户也开好了。” 刚刚回到香江，荣振邦这边就传来好消息。 这些日子，赵文牧一直盯着香江股市。 现在时机恰到好处。 刘大雄收购中华煤气的股权争夺战已经日趋白热化，中华煤气总市值翻了一倍不止。 刘大雄这些年在爱美高、华置、中娱等公司上面几次出手，都是获利颇丰。 这也让他在散户心中有了极高的地位，江湖人称‘股市狙击手’。 他的策略十分简单。 选择那些股价低估，而大股东持股比例很低的公司作为猎物。 有点类似于曾经被姚振华盯上的万科、格力。 然后暗中吸入大量筹码。 再之后放出狠话，自己要争夺目标公司控制权。 因为刘大雄的知名度极高，他一旦出手必然引来散户、游资跟风，股价将会迅速攀升。 最关键的是，原大股东为了维护自己的地位，通常会选择买入股票，提高持股比例。 以保证自己的大股东地位。 而大刘则是趁机将手中股票高价清仓，赚得盆满钵满。 当然，也有的时候，他是真心实意地想要收购目标公司。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真正将兵法所云“兵者，诡也，实者虚之，虚者实之”玩到了极致。 敌人永远不知道他真正的意图。 而这一次，他图谋中华煤气，其实并不是真正想要获取其控制权。 这个庞然大物，他吃不下。 他的目的在于推高股价，然后卖出获利。 但是当前控制中华煤气的李兆基家族并不清楚他的意图，只能被动迎战。 以最稳妥的方式应敌： 买入股票，提高持股比例。 尤其是他们在获悉汇丰银行给刘大雄提供了2亿港币贷款，而且这笔贷款是荣振邦促成的之后，更是迅速加快了买入股票的步伐。 刘大雄有实力强大的盟友。 李兆基家族也不是吃素的。 时不我待，他们必须尽快提高持股比例。 而因为李氏不计成本的买入，中华煤气股价开启了新一轮的主升浪。 “大刘这一手狐假虎威玩得好啊！” 酒店房间里，赵文牧对端坐在面前，正跃跃欲试的荣振怡说道。 “是啊！荣少说这也没有办法，毕竟欠他人情。” 胡文全接话道。 他只知道荣振邦欠对方人情，却不知道这个人情因何而起。 他今天也被赵文牧请到了入住的美丽华酒店。 “赵生，今天喊我来是有什么任务要安排吗？” 赵文牧突然请他过来，胡文全本以为是公司注册方面的事情。 没想到却在这里见到了荣家大小姐。 “胡律师，我跟振怡准备买点爱美高公司股票，你要不要一起买些？” 赵文牧看向对方，眼眸里有不明所以的笑意。 胡文全刚要说自己不玩股票，却骤然明白过来。 这话里面有深意。 他知道赵文牧刚刚拿到2000万的融资额度，而且这笔额度是荣振邦为他争取来的。 再瞟一眼旁边跃跃欲试的荣家小公主。 要说这里面没有猫腻，他绝对不相信。 “好啊，不过我钱不多，只有200万。” 赵文牧笑笑。 于是次日，赵文牧、荣振怡、胡文全分三个户头，同时买入爱美高公司股份。 分别买入2200万、1200万和200万。 合计3600万港币。 爱美高公司是刘大雄的大本营，他通过这家上市公司控制了华置、中娱两家公司。 拿下爱美高，就相当于抄了刘大雄老家。 当然，仅凭3600万是吃不下爱美高的。 即便刘大雄旗下三家上市公司合计总市值不过十几亿，那也不是3600万啃得下来的。 接下来，一则消息却迅速引爆了市场。 “李氏家族报复刘大雄争夺中华煤气之仇，已经买入16%爱美高公司股权！” 刹那间，整个香江股市沸腾起来。 刘大雄，这个时代的野蛮人，曾经敲响过多少人的大门。 这一次，终于风水轮流转，他也体会到了被人恶意收购的苦楚。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第一百八十八章 获利颇丰 尖沙咀，美丽华酒店。 “大刘应战了。” 赵荣胡三人再次齐聚酒店房间，商量接下来的对策。 自从他们买入以后，爱美高股价已经上涨了40%。 这一笔交易已经是获利颇丰。 爱美高不同于中华煤气，后者股价一直被严重低估，有很大的上涨空间。 而前者，其最大的上涨空间，在于大刘不能舍弃它，必须全力以赴保证自己的控股股东地位。 因为这是他唯一的控股平台。 “李氏手里真的有16%的爱美高股份吗？” 胡文全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 这些消息爆发出来以后，李氏的回应模棱两可，根本没有正面回答是否要争夺爱美高控制权这一关键性问题。 也正因为这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做派，引得市场浮想联翩，进一步推动了爱美高股价上涨。 难不成赵文牧已经跟李氏达成了合作？ 胡文全心里有些狐疑。 “你猜？” 赵文牧一开口让他差点吐血。 你说这话就不怕被打死吗？ 赵静、荣振怡把脸转到一旁努力憋笑，只有荣欣怡发出震天动地的咳嗽声。 赵静给她拍着背，又递上一杯水。 “李家确实有暗中收购爱美高股份，具体买了多少我也不清楚。” “大概没有16%，估计不超过10%。” 赵文牧不再卖关子，跟众人解释道。 “在大刘进攻中华煤气的时候，就已经有‘热心群众’暗地里给李家出谋划策，让他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反向收购爱美高。” “后来我关注到爱美高盘面确实有些异动，猜测李家应该动手了。” 在场之人只需要用脚趾头想一下，就知道所谓的热心群众必然是赵文牧了。 正是得益于香江证券市场大量不记名账户的存在，以及证券市场对股东信息的保护，刘大雄无法确定李家已经持有多少爱美高股票。 这原本是他对付其他人的有利条件。 而今也成了限制他自己的枷锁。 所以刘大雄不敢赌，他只能尽可能从散户手里收购爱美高股份，维持自己的大股东地位。 就在今天早上，他高调宣布，将会收购不低于4000万股。 也就是20%的股份。 当然，这只是一个口头承诺。 但是肉眼可见，爱美高的股价还在节节攀升。 “赵生，我们什么时候沽出？” 荣振怡也看了过来。 这个问题非常重要，有的时候卖得好比买得好更重要。 账面上浮盈的数字没有意义，只要还没有落入口袋里，那么它随时就可能灰飞烟灭。 赵文牧也不知道爱美高到底能涨到多少。 前世李氏家族并没有反向收购爱美高。 后来的吴氏家族这么干了，赵文牧也是从这里得到启发，又转念一想，李家不比吴家弱小，大概率能说服李家这么玩。 爱美高股价涨到什么时候，关键在于李家什么时候跟刘大雄达成协议，把手里的股票卖给刘大雄。 他略一思忖，心里有了计较。 “李家这么做主要是为了出口气，那么大概率要让刘大雄把之前在中华煤气上面赚到的钱给吐出来。” 这话得到了众人的广泛认同。 那么只需要计算一番，就知道爱美高股价到多少才能满足要求了。 “但是我们不知道大刘当初买了多少中华煤气，更不知道李家现在手里有多少爱美高啊！” 荣振怡托腮说道。 淦！ 是这么个道理，未知数太多，这个方程根本没法解。 “那没有办法了，找个好一点的操盘手，让他时刻盯着盘面吧。” “一旦大刘停止买入，或者有人大笔卖出，都是有迹可循的。我们持股量不大，船小好调头，直接卖出就行。” 赵文牧用力拧着额头说道。 这个办法，属于没有信息优势的情况下，被动应战。 但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之后三人还是大致估计了一下刘、李的持股数量，判断出一个大概的股价区间。 这个可以作为操盘手决策时的一个参考。 “估计涨幅60%-100%，已经不错了。” 胡文全笑着说道。 “谢谢赵生这份礼物！” 他心里清楚，赵文牧之所以拉上他一起买股票，是为了之前说过的“一份礼物”。 他的原则是朋友的第一笔业务免费。 既然这样，赵文牧奉上一份礼物作为答谢。 只是没想到，这份礼物如此之重，即便到最后收益只有50%，那也是足足一百万港币。 他胡大律师一年收入也不过如此。 赵文牧之所以拉上他，一方面是作为谢礼，另一方面却也是想把胡文全拉入自己的阵营。 毕竟公司注册信息再隐秘，也瞒不过胡文全不是？ 虽然因为荣家的关系，他们天然是盟友，但赵文牧还是倾向于再加一重独属于自己的保险。 一起战斗过，这种战友情以及共同暗算过大刘这种不可说的秘密，就是他们之间独有的羁绊。 赵文牧拍拍他的肩膀。 “以后还要麻烦胡律师。” “操盘手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荣振怡说道。 这个方面，正在跟纽璧坚大战的荣家自然底蕴深厚。 水平足够高、嘴巴足够紧的操盘手，对荣家来说不是稀缺人才。 如此，赵文牧、胡文全也就放下心来。 事情果然如预想的那般，爱美高股价涨到80%的时候就开始显露疲态，荣家请来的操盘手足够老辣，也足够果断。 在股价掉头向下之前，果断迅速卖出。 最终该笔交易净利润率达到了74%！ 这一笔交易，赵文牧净赚1628万港币。 荣振怡净赚888万港币。 一个十分吉利的数字。 她之前在股市的所有亏损尽数挽回，还略有盈余。 荣家大小姐总算是扬眉吐气。 而胡文全净利148万港币，也是大超预期！ 不仅如此，一定程度上来说，这些钱是从大刘身上割下来的。 只是这位大佬只顾盯着李家了，没发现除了李家这只猛虎之外，竟然还有几只牛虻趴在他身上吸血。 更没想到这场无妄之灾，来源于其中一只牛虻。 或者说，来源于他对荣振邦的讹诈。 赵文牧就是这么小心眼。 如果当初赵静逃进刘家别墅，大刘能够以礼相待，没有挟恩图报，赵文牧保证会尽己所能让他赚到更多钱。 事情没有如果。 他也只是个有底线但睚眦必报之人！ “小弟，我们现在有这么多钱呀！” 所有人走以后，赵静仔细端详着证券账户里那个长长的八位数字。 .38元港币。 想我在平阳县起早贪黑，干了这么久，总资产也没有超过100万人民币，这一趟出来短短十多天，已经赚了2000多万人民币。 （此处采用汇率港币：人民币为1:1.2，实际大概是1:0.3。不如以后还是架空吧，免得天天被河蟹。） 这长长一串数字，不只是让赵静目眩，就连赵文牧都有一些不真实的感觉。 “阿静，这些钱你想怎么花？” 第一百八十九章 返回内地 尖沙咀，美丽华酒店。 “阿静，这些钱你想怎么花？” 赵文牧把她箍在怀里，看着窗外景色，轻声问道。 赵静偏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认真回答道： “不知道呀。” 家里的钱已经够花了，这八位数的金钱虽然刺眼，却没有花出去的欲望和冲动。 赵文牧也是一样，这个数字对他来说好像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这会儿真不知道该怎么花。 而且这笔钱也不方便转回国内。 “要不买成黄金？” 赵静试探着建议道。 黄金嘛，什么时候都是硬通货。 赵文牧嘴角一抽。 他可是知道的，整个八九十年代，金价几乎横盘不动，投资黄金可以说是最差的选择之一。 他的女孩这次判断失误呀。 赵静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却也能敏锐地感知到他的情绪。 “小弟，你在嘲笑我吗？” 她使劲转动着脑袋，看着赵文牧说道。 “我不是，我没有，刚刚抽筋了。” 赵文牧立刻答道。 买黄金也不是不行嘛！ 小夫妻二人的烦恼没有持续太久，荣振怡找了过来。 “三哥，你们代理我们公司的合利胶原吧，你出钱我出人，咱们合资一个销售公司，负责樱花国、高丽市场！” 赵文牧仔细思考着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其实可行性肯定是没问题，只不过他不想占荣振怡的便宜。 合利胶原这款产品将来在东亚必然大火，东亚儒家文化圈有着相似的内卷文化，上班族对这类保健品需求很大。 他不希望若干年后，荣振怡觉得今日的合作，是赵文牧占了她的便宜。 不等他回答，荣振怡接着说道。 “而且还有，三哥，合利胶原和蜂蜜柚子茶是不是也可以在内地销售？咱们可以在内地也设立一家合资公司。” 然而不等赵文牧回答，赵静已经抢先答复： “内地暂时不行，等过几年再说吧，内地现在的消费水平也不支持这两款产品。” 她说得虽然委婉，赵文牧却明白，她是在担心自己。 内地现在政策环境不明朗，她不想赵文牧过于激进。 赵文牧也不想她担心，于是点点头道： “内地确实为时尚早，三五年之后开拓即可。” “樱花国和高丽市场咱们可以合资经营，刚好我手里这些钱不知道怎么花掉呢！” 他不会经常往来香江，与其存在银行，还不如把这笔钱拿来做生意。 赵文牧、赵静还有荣振怡商量了一番，最终决定由赵文牧出资1800万港币占股40%，荣振怡出资1000万港币并负责管理运作，占股60%。 如此成立一家公司，负责汤田制药相关产品在樱花国、高丽的独家经销。 恰好赵文牧的公司已经注册完成。 一家公司名字霸气十足，中国投资控股集团，注册地英属开曼群岛，作为平台母公司。 另外两家公司名为文静商贸股份有限公司、文静投资股份有限公司，注册地香江，由前者100%控股。 这次跟荣振怡的合资经营就是由文静商贸完成。 新公司的注册登记十分迅速，不到两天时间，中国静怡保健品有限公司即宣告成立。 不过最终荣仁一插了一脚，由他出资450万，持股比例10%，交给荣欣怡。 于是中国静怡的股权结构为文静商贸持股40%，另一家公司持股60%。 而这所谓的另一家公司，荣振怡持股83.3%，荣欣怡持股16.7%。 中国静怡跟汤田制药签订了一系列协议，规定了合利胶原、蜂蜜柚子茶在两个岛国的独家经营权。 在内地的经营暂定在三到五年以后展开。 这个问题不大，五年后就是1986年中了，到那时民营资本与外资合资经营一家保健品公司，不是很麻烦的事情。 到此为止，赵文牧一行的香江之旅画上圆满的句号。 所有人，无论是精神上还是物质上，全都收获满满。 而出来这么久，每一个人都在想念家里的一草一木，一饮一啄。 吾家虽贫，却心念之。 每个人都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家了。 于是在一场场大采购之后，荣家举行了温馨却不盛大的宴会。 没有商界、政界名流，只有荣家一家四口，以及荣方一、荣欣怡父女，赵文牧、赵静、小囡囡和郑光明。 这段时日的相处，赵文牧跟荣家人越发融洽。 赵家跟荣家，通过荣欣怡这条纽带结合在一起，却在交往中真正建立起超越友情的感情。 这是真真正正的亲情。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却丝毫不打折扣。 而两家人，都分外珍惜这份感情，不为利益，无关其他，简单而纯粹。 次日一早，荣家人全家出动，一直将赵文牧等人送到海关。 而一辆卡车早日前一日夜间就已经出关，直奔齐鲁省平阳县城而去。 卡车满载着荣家人的礼物。 罗湖海关直到凌晨12点才下班。 深圳这边，荣仁一早已经安排人买好了羊城直飞泉城的机票。 司机等在海关外面，接上赵文牧等人就直奔羊城机场。 “荣叔安排得太好了，不然的话从羊城坐火车回去，怕是得难受死。” 赵文牧扭着腰感叹道。 这个年代，火车速度实在是太慢了。 从羊城到泉城，即便是软卧车厢，也好受不了。 真怀念后世的高铁动车组啊！ 小日子过得不错的邻居在1964年就开通了高速铁路，与之相比，当前内地真的是落后太多了。 飞机在跑道上快速滑行着，之后机头猛地向上拉起。 这架体型巨大的民航客机，向着太阳冉冉升起的方向快速拉升。 就如这沉睡了太久的东方巨龙，它已经昂起头来，即将一飞冲天。 飞机冲破云层，遮挡了蔚蓝天空的白色云朵，现在已经趴伏在了机身下方，举目四望，再无阻挡。 荣欣怡看着舷窗外的风景，不住感叹着。 不多时，太阳冲出云海，将光芒洒在云朵上面，周围染上无边无际的金黄。 如同这个黄金时代。 趴伏在地面上的芸芸众人，虽然看不见这壮美的一幕，然而每个人却都是这壮阔风景的缔造者。 历史，是由人民群众创造的。 回家喽！ 第一百九十章 日新月异 平阳县城，赵文牧新家。 “快去洗漱，这都几点啦！” 赵文牧伸着懒腰从卧室里走出来，正在布置早餐的赵静立刻招呼道。 这一次出行，前前后后将近一个月。 原本没觉得有什么，可是一回到家中，顿时觉得无边的困倦涌上心头。 果然还是自己家最舒服。 赵文牧天昏地暗地睡了两天，直到今天才补足精神。 没有想到的是，赵静自始至终精力十足，连带着小囡囡也是活力旺盛。 赵文牧只好安慰自己，是赵静耐力更好。 “小叔\/小舅！” 等他从卫生间出来时，赵子孟、张远明已经乖乖坐在了餐桌上。 就跟苦苦等等待夫君归来的望夫石一样，这两小只日思夜想、茶饭不思，就等着赵文牧从香江回来呢！ 嗯，才不是为了最新款的马里奥、英雄无敌... 赵文牧昏昏沉沉睡觉的这两天，可以说是这两个小家伙最快乐的时光了。 没有人管束，在赵文牧家里自由自在地玩游戏。 当然了，即便是这样，这俩小崽子也不敢玩得太过火，一天最多只玩两个多小时。 因为可恶的荣欣怡小姑总跟他们抢电脑。 家里明明有两台计算机！ 每每想到荣欣怡笑眯眯说道“小孩子不可以玩太长时间哦，不然我就告诉大姐\/大嫂”时，那满是得意的样子，他们就恨得牙痒痒。 不过虽然电脑限制了他们玩耍时长，其他电子产品，他们却可以尽情体验。 这一次，赵文牧几人从香江带回来了很多内地不常见的电器。 比如摄像机、微波炉、电动剃须刀、电热水壶、电烤箱...等等，这其中大多数东西其实已经走进香江千家万户的普通老百姓生活中，然而在内地却十分少见。 除此之外，赵文牧还带了一台最新款的电脑。 这会儿更喜欢称之为计算机。 好在他们人多，这么多电器分散开来，每人带个一两样入关，倒也没有什么问题。 生活质量，或者说生产力的巨大差距，越在小处，越见真章。 最重要的是，他们还带了几套稳压器回来。 这会儿供电水平有限，电压不稳。 带回来的稳压器有家用型号，最主要的还是其中一套工业用稳压器。 郑美云多次抱怨电压不稳，导致纽扣厂生产设备始终没法达到最佳状态，国内买到的稳压器，效果欠佳。 赵文牧等人刚一到达平阳县城，郑美云和陈学坤总工程师就已经等在了这里。 二人带上稳压器，连赵文牧给他们捎的礼物都没来得及收，就匆匆忙忙赶回了山前村。 “你们两个别光顾着玩游戏，多学习些有用的，知道吗？” 赵文牧一边吃饭，一边教训俩小孩。 “等开学了好好学习，考不好以后就别想着玩电脑了！” ...... 二人点头如捣蒜。 睡了两天，赵文牧终于养足了精神，现在只觉得浑身清爽，充满了干劲儿。 于是跟赵静一起，带上专程从香江带来的礼物，先去拜访了李国富、杨宇平、庞青云、董丽娅，接着去小龙虾馆看望了众人。 阔别“一月之久”的平阳县城，此刻给赵文牧一种耳目一新之感。 县城里似乎是到处都在施工，虽然没有蛇口工业园那般紧张热烈，也没有后世里那种塔吊林立的壮阔宏伟，此刻却也别有一种壮怀激烈。 便民市场规模进一步扩大，受老赵家小龙虾馆影响，附近一些门面也建设、改造成为餐饮店。 最让赵文牧欣喜的是，正阳大街的便民市场已经出现了一家颇具规模的小龙虾店。 终于有一些像样的竞争对手了！ 虽然跟赵文牧的老赵家小龙虾馆不可同日而语，而且对方避开了老赵家所在的广阳大街。 却也说明了，小龙虾产业正在平阳县城扎根、成长。 要想把平阳县的小龙虾，把平阳县的野味，做出名气来，做到全国闻名，不是赵文牧一家一户可以办到的。 这需要人民群众的力量。 这有利于人民群众幸福美好的新生活。 所以，他对平阳县野味产业的发展乐见其成，对于竞争对手的出现，亦是乐见其成！ 这点肚量还是有的。 何况早晚有一天，这些人恐怕还得来找他进货。 哈哈哈哈。 “小弟，你在想什么呢？” 自从赵文牧看到正阳大街新开了一家小龙虾馆以后，整个人就有些不太对劲。 但是赵静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因为他看上去挺高兴的，而且还有一点奸计得逞的小人模样。 别问赵静为什么知道赵文牧奸计得逞时啥样。 她被赵文牧套路过多少次了！ “别笑啦，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赵静打趣他道。 赵静也注意到了县城里日新月异的变化。 “小弟，你说二叔的生意是不是特别好？” 眯眼看着眼前一处热火朝天的建筑工地，赵静有些羡慕地问道。 “当然了，现在到处需要建材，青山厂的红砖和预制板销售应该不成问题。” 赵文牧随口答道。 “你看，那不就是咱家的130卡车吗？” 好巧不巧，赵文牧的卡车就停在工地上，正是青山厂在往这边运送红砖。 赵文牧过去跟司机打了个招呼。 约好了下午再来送货的时候，去小龙虾馆把他们一家人给接上。 到时候搭个便车回山前村。 “咱们在羊城见到的超级商场，要是也能开在平阳县就好了！” 这一次出门，赵静不仅再一次见识了首都京城的风土人情，更看到了正在发生巨大变革的羊城、深圳，以及发展水平远超内地的香江、澳门。 单是这一份视野，对新鲜事物的见识，在平阳县城就绝对算得上新潮。 “超市呀，肯定会有的，我觉得用不了太久。” “嗯，我也这么觉得。” 下午夫妻二人带上小囡囡、赵子孟和张远明，返回了山前村。 当然了，赵文牧、赵静在返回平阳县的当天就已经来过山前村了。 从香江带来的新鲜玩意儿，以及荣家人送来的满满一卡车的“大礼包”，几乎同时抵达山前村。 当时可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他们这一次，则是打算在村里多住几天。 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的狗窝呢。 第一百九十一章 北方第一村 山前村，赵家老宅。 “你小子，一声不吭带着老婆孩子跑出去小一个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潜逃出境了呢！” 老爹赵学海有些别扭地手拿雪茄，同时不忘训斥赵文牧。 “爹，我不是给家里打电话说过了嘛！咋就潜逃了呢？” “是不是有什么人乱嚼舌头？” 赵文牧掏出一个黄铜打火机，给赵学海把雪茄点上。 雪茄是荣大佬送来的礼物。 而这种小巧精致的煤油打火机，是赵文牧在香江买的。 他买了不少，还买了一些小包装的煤油，好在这个时代安检没有那么严格，让他成功带了回来。 把打火机给老爹递上。 赵学海故作阴沉的脸上，终于浮现一抹笑容。 “嚼啥舌头，你这一回来不就打脸了吗！” 瞧这意思，肯定是有人在他们走后乱说话了，不过看来赵学海应该是已经把场子给找了回来。 那么多香江特产，可把旁人羡煞死了。 乱嚼舌头的人，早就成了笑柄。 赵文牧不在意这些，家长里短的，说不清道不明，不是有理就行的。 再说了，他老娘刘素芳可不是能吃亏的主儿。 他们这一次带回来很多衣服，给老爹老娘以及哥哥嫂子们都有。 不只是有夏天穿的漂亮衣服，最值得说道的是每人都有一件冬天里穿的羽绒服。 货真价实的羽绒服。 绝对不是填充了黑心棉的假冒伪劣产品。 这可是个好东西。 这个年代，大家冬天里穿的都是自己家做的棉衣棉裤。 这玩意儿吧，不能说它不保暖。 就是吧，太沉，太硬，手脚处的密封性不好，容易冻手冻脚。 呃，冻脚跟它没关系。 色调明亮，柔软轻便，摸起来像是软软胀胀的面包，羽绒服一下子就征服了大家的心。 坐完月子的宋芸恢复了往日大大咧咧的性子。 她非要把羽绒服穿在身上体验一下。 “小芸，赶紧脱下来，待会儿要起痱子了！” 赵文广像是哄小孩子一样，想尽了各种办法，然而宋芸就是不为所动。 “我不，就不！” 八月中，正是最热的时候，宋芸穿着羽绒服，高兴地跟个孩子似的。 不一会儿，她终于热得受不了了。 这才依依不舍地把衣服脱下来。 “二嫂，省城友谊商场也有不少好看的衣服，等过段时间，让二哥带你去逛逛。” 赵静怀里抱着宋芸家小奶娃，笑吟吟说道。 小囡囡高兴地跟弟弟说着话。 小家伙儿可高兴了，她现在是姐姐啦！ “小宝宝不能吃虾虾哦，我现在可以吃虾虾啦。” 小囡囡对赵子孟他们可以吃虾自己却不能吃的那段历史，看来是记忆深刻。 听到赵静的话，赵文广立刻兴奋起来。 “阿静说得对呀，小芸，等改天咱们一起去省城友谊商场逛逛。” “好呀好呀！” 宋芸对赵静、荣欣怡她们可以去京城甚至是香江玩耍十分羡慕，一听说可以去省城顿时开心的不得了。 赵静夫妻从香江带回来的另一种重要物品就是各类婴儿用品。 婴儿配方奶粉、纸尿裤、爽身粉...应有尽有，宋芸家小宝宝可以说是老赵家，甚至是平阳县待遇最高的婴儿了。 这些当然都是赵静的手笔。 照顾小宝宝她最拿手，说起来小囡囡也就是出生后前几个月吃了些苦，之后吃穿用度也基本都是最好的。 “谢谢你，阿静，还是你对我最好啦！” 宋芸拉着赵静胳膊在胸前蹭啊蹭。 亲人嘛，就是互相帮扶的，以前宋芸也没少帮赵静，虽然那时候生活条件不好，能给到的帮助有限。 中午赵文燕、张振山赶了过来，荣欣怡、荣方一也从县城来到这边，众人在老宅吃过一场团圆饭，顺便听赵文牧几人讲述南国见闻。 他们很默契地隐瞒了香江遇险的经历。 赵文秋也被下了封口令。 所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赵家众人都不知道赵文牧和赵静竟然有那样一番经历。 “香江真好啊！” “好想去看一看。” 宋芸翻看着赵文牧等人带回来的照片，忍不住发出一声感叹。 “以后还会有机会去的，到时候二嫂你也去看看。” 赵文牧安慰道。 “我也还要去！” 荣欣怡立刻举手。 “都去！” ...... 吃过午饭，众人没有闲聊太久便纷纷散去。 赵文燕、张振山夫妇以及赵文林、刘秀梅夫妇还要负责收蘑菇，今年蘑菇收购量翻番，时间紧、任务重，两家丝毫不敢懈怠。 甚至就连赵学海、刘素芳老两口都要天天待在晾晒场。 今年同时在山前村和山东头村晾晒蘑菇，可是解决了不少中老年妇女的就业问题。 这活不重，虽然工钱不高，但干一天总归能赚到全家饭钱。 对于上了年纪的妇人或者身体不好的年轻人来说，非常合适。 刘素芳在两个村里现在都是德高望重的老婶子！ 一直言语不多的赵文君默默回了鱼塘。 “小弟，二姐好像有什么心事啊，你说会不会跟郑大哥有关？” 陪着赵文牧在各处产业“视察”的赵静忧心忡忡地说道。 “大概是吧，他们认识一年多了，郑大哥有心求娶，估计是俩人说了些什么吧。” “媳妇，有空你去探探口风。” 赵文牧觉得有些头疼，这俩人在别扭些啥呢？ “嗯。” 赵静点点头，应下这事儿。 赵文牧夫妇正在蘑菇晾晒场查看情况时，赵学磊匆匆过来，把二人请到了青山建材厂。 短短时日不见，建材厂竟然正在建设一座办公小楼，而且已经临近完工。 办公区也建起了一道高高的围墙，像静云纽扣厂一样，有着气派的大门。 “二叔，你这鸟枪换炮了啊！” 赵文牧笑着调侃道。 “哈哈，在赵老板面前班门弄斧了。” 赵学磊确实是被静云厂刺激到了，决心把“建材场”真真正正转变为“建材厂”。 第一步先从改变厂区面貌开始。 “阿牧，青山建材厂已经渐渐走上正轨，红山畜牧厂暂时还未见成效，我把你请过来，就是想请教一下畜牧厂的发展。” “你说咱平阳县要做全国野味第一县，既然这样，咱们山前村做个北方野味第一村总不过分吧！” 赵学磊志得意满，豪气干云。 他这负手指点江山之时，完全没有考虑赵文牧端起杯子来刚好喝了一口水。 “噗！” 第一百九十二章 拒绝赵学磊 山前村，青山建材厂。 平阳县将来要做全国野味第一县，这话赵文牧确实跟赵学磊说过。 跟常规意义上的“野味”不一样，赵文牧所说的野味指的是野生或者半野生的兔子、小龙虾、鱼、蟹一类。 跟后世所谓的保护自然环境、爱护野生动物，不相冲突。 他一直信奉的原则就是，要顺势而为，绝不可以逆着历史潮流做事。 野味这个词语，那是相当的政治不正确。 何况还要考虑将来的两场疫情。 没有哪一次野味不躺枪。 所以在他的构想里面，从来不存在真正的野味宴，啥啥果子狸一类的，不存在！ 当然，他只是尽力往这个方向引导产业发展。 最终这个产业长成啥样，不是他说了算的。 不管怎样，赵学磊信了这个“中国野味第一县”的鬼话，再加上平阳县确实出台了很多扶持野味产业发展的政策。 这让赵学磊更坚定地相信赵文牧所言非虚。 于是他豁然发现，野味养殖大有可为。 怪不得赵文牧要让自己试着养殖野兔、野鸡！ 怪不得赵家二妮子在家养小龙虾、螃蟹！ 想通了这一切，赵学磊只觉得豁然开朗，对赵文牧的远见卓识更加信服。 然后，他就觉得红山畜牧厂步子太慢了。 “啊？啥！北方野味第一村？！” 赵文牧咳嗽半晌，终于把气喘匀了，这才有些一惊一乍地问道。 “对啊，有了这个招牌，我们的野味才能建立品牌优势，占据更大市场份额，同时还可以带动旅游产业发展。” 不得不说，一段时间的熏陶，让赵学磊的经商天赋井喷式爆发。 赵文牧这才静下心来仔细一想。 北方野味第一村，乍一听有些不着四六，但是实际确实跟赵学磊说的一样。 不管什么名号，只要能叫响，能传播出去，那就是一张响当当的名片。 有了这张名片，山前村的产品就跟别人家的不一样。 说白了，就会产生品牌溢价。 同样品质的东西，山前村的就会比别人家的贵很多。 要不然，阳澄湖哪来那么多洗澡蟹？ 查干湖的胖头鱼为什么年年捕，年年又多又大？ 实际上大家都明白个中原因。 同样的螃蟹和鱼，洗个澡身价瞬间翻倍。 都是生意。 山前村要是真的可以打出名号去，那么无论是产品价格还是销量，都会得到质的提升。 这相当于在薅整个平阳县的羊毛。 只要平阳县能打出名声去，那么山前村就自动借用了这种名声，并把其中很大一部分归在了自己名下。 届时村民当真是获利匪浅。 村子还可以顺势发展一些民宿、旅游业，村民雨露均沾，都可以得到不少好处。 “二叔，你可真是生意鬼才啊！” “这个主意不错，但是别叫野味第一村，干脆就叫小龙虾第一村吧。” 野味这个词语还是尽可能要回避。 不然将来风向变了，而山前村名气在外，已经是覆水难收，到时候会很难受。 谁知道，赵文牧这话一出，赵学磊眼珠一转，立刻说道： “好啊，就叫北方小龙虾第一村。” “但是村民不会养殖小龙虾啊！” 赵文牧心里咯噔一下。 被这老匹夫算计了。 赵学磊这次找他过来，就是为了小龙虾、螃蟹的养殖。 红山养殖场已经开始养殖驴子、野兔，但是驴子养殖周期长，野兔还在慢慢驯化中，一时半会间都见不到成效。 他一想到县里野味产业正在如火如荼发展，心里就痒痒得难受。 恨不得立刻成为所谓的野味第一村。 思来想去，还是赵文君正在搞的小龙虾、螃蟹养殖立竿见影。 这东西生长周期短，见效快，适合快速推广。 “二叔，小龙虾和螃蟹的养殖经验我说过了，可以无偿推广给村里，这一点不会改变，你放心就好。” 这一点，赵文牧自始至终没有改变想法。 当然了，小龙虾养殖是赵文君付出心血努力的结果，该有的物质、名誉回报，赵文牧会一分不少地帮她争取来。 他要做的是产业报国，回馈家乡，却从来都不是无偿捐赠。 归根到底，他要做的也是生意。 只不过这生意能让万万千千的人一起得利罢了。 “但是，眼下小龙虾养殖技术尚不成熟，野生小龙虾仍然过剩，养殖小龙虾无利可图。” “还不是推广养殖的时机。” 赵文牧拒绝了赵学磊的请求。 他说的是实话，目前还不到大规模推广的时候，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赵学磊想说什么，然而他踱了几步，端起杯子又放下。 最终却只是叹息一声。 “行，我听你的！” 对这个本家侄子他还是信得过的，赵文牧生意做得很大，但是对于钱财并不执着。 他说的应该是真话，不是为了私藏养殖技术。 再说了，村民去鱼塘参观，赵文君从不阻拦，对于大家也是有问必答。 从青山建材厂出来，赵文牧二人直接去了鱼塘。 却只看到了赵文君一人，郑光明竟然不在。 跟赵文君探讨了一番小龙虾养殖的问题，赵文牧借口回家陪小囡囡便脱身离去。 倒也不是借口，他确实要去陪小家伙儿玩耍。 至于小家伙是不是沉迷于跟更小的小家伙玩，根本没有想念爸爸，他并不在意。 “二姐，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赵文牧走后，赵静拉着赵文君到鱼塘边的草棚坐下，关切地问道。 “没有，哪有什么心事呀。” 赵文君否认道，虽然她努力表现得若无其事，然而一双眼睛却骗不了人。 赵静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二姐，郑大哥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郑光明说过等回来了就要跟赵文君求婚，赵静自然也知道这件事。 “郑大哥说想娶我。” 犹豫了一会儿，赵文君开口说道。 “这是好事儿呀，你为什么不开心呢？” 赵静有些不解，她能看出来，赵文君是心悦郑光明的。 而且赵文君也不是扭捏的性子，她原本只是有些自卑，但是这段时间以来，她明显已经走了出来。 那为什么还会拒绝郑光明呢？ 赵文君却突然低下头来，眼泪像是断线的珠子，大颗大颗滴落下来。 她竭力控制着不发出声音，肩膀一抽一抽的，哽咽着说道： “可我生不了孩子呀。” 第一百九十三章 求婚遭拒 山前村，赵家鱼塘。 这句话仿佛抽干了赵文君所有的力气，她伏下身子，抱着膝盖无声痛哭着。 赵静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她说不出什么孩子不重要、郑大哥不会在意...一类的话，这些话苍白无力，安慰不了赵文君。 她蹲下身子，轻轻拍着赵文君后背。 赵文君并没有哭太久，她这两天已经偷偷哭过太多次。 郑光明从香江一回来就找过她了。 跟赵文牧一回到家就天昏地暗睡了两天截然不同，郑光明回到平阳县的当天晚上却是彻夜难眠。 他就这么在床上辗转反侧，最后终于按捺不住，摸黑翻身下床。 怕吵醒老娘，他不敢开灯。 摸黑穿上从香江带来的港风印花衬衫，整个人俊朗时尚，英武不凡。 接着又小心翼翼地把衣服脱下来，生怕给弄脏了。 然后摸出一个小小的盒子，眼神温柔，不停摩挲着。 这一夜，他既激动又忐忑，既盼望着天快点亮起来，又有些害怕天亮。 “郑大哥，求婚要有戒指，这意味着一生一世。” 赵文牧的话如同恶魔的低语，始终在他耳畔回响着。 “就好像你买给阿静的戒指吗？” 他记得自己当时是这么询问的。 “对，就好像我买给阿静的戒指。” “我会给她买很多戒指，但婚戒，永远只有那一只。” 鬼使神差的，郑光明走进了澳门街头一家老字号金店，然后挑选了两只样式简单的戒指。 赵文君适合多大尺码的戒指，郑光明不需要询问别人。 真·侦察兵的素养。 在羊城，在深圳，在香江，在澳门，郑光明发现自己总会不自觉地想起赵文君，想起在漾泉那个一个人浆洗满满一大桶衣服的瘦弱身影，想起在招待所哭到不能自已的无辜女子。 更想起山前村鱼塘那个笑容明媚、眼里有光的女孩子。 她小心翼翼地捧着即将产仔的小龙虾，认认真真在笔记本上记录着养殖经验，西斜的阳光洒在她脸上，额前一缕碎发垂落下来，她无知无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就如同山上迎风盛开的野花。 她是他的岁月静好。 他只想把她娶回家，捧在手心里。 天还不亮，郑光明借着晨曦微弱的亮光，认认真真洗漱着。 给老娘做过早饭以后，郑光明躲起来花了一个多小时整理仪容，打扮自己。 偷偷瞄眼过去，看着儿子几乎要把衣角扯碎，董丽娅老太太忍不住额头直抽抽。 终于在第二十次捋平衣角之后，郑光明踏出了家门。 “光明啊，加油呐！” 老娘笑着给他打气。 郑光明整张脸红彤彤的，他重重点头。 “嗯。” 待到山前村鱼塘，他朝朝暮暮思念着的女子已经站在鱼塘边。 “文君，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赵文君顺从地跟着他走到鱼塘边上的槐树下，这个地方临近小路，视野开阔。 既不用担心他们之间的对话被人听到。 又坦坦荡荡，一览无余，被人看见也不会给赵文君的名声造成困扰。 郑光明回忆着曾经在战场上冲锋之前，将弹夹装满、刺刀上好，躬身准备冲出去的一瞬间。 在这份勇气加成之下，他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至此再无退路。 “文君，嫁给我好吗？” 这话一说出口，郑光明彻底寻回了勇气，他看着眼前女子如湖水一般澄澈的眼睛，嗓音温柔而坚定： “文君，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或许从去年你返回漾泉市，阿牧拜托我一路跟随的时候就开始了吧。” “汽车上，我看着你偷偷看着山前村的方向抹眼泪；火车上，我看着你瘦弱的身子瑟缩着保护怀里的包袱。” 包袱里面是亲人们给她准备的礼物。 “漾泉市，我看着你浆洗一家人的衣服。” “或许，在那时候，更多的感情是可怜、心疼吧。” 赵文君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 郑光明的求婚让她一时之间手足无措，甚至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 直到这时，才终于恢复了一些清明。 她眼睛里有泪花，静静听着郑光明继续往下说。 “后来你回到了山前村，阿牧让我来帮你晒蘑菇、养小龙虾。” “我才渐渐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你不需要谁的可怜。” “你是一个优秀的女孩子，以前只是没有机会将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罢了。你美丽善良，做事情专注而认真，一点点走向阿牧所说的未来。” 郑光明说到“美丽善良”的时候，赵文君有些羞涩地低了低头。 “你值得最好的！” “但我害怕了，文君，是我害怕了。” 赵文君有些不解地看向郑光明。 “我害怕你往前走得太快，我追不上你。总有一天，我们之间的差距太大，到那时候我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只好自私地想，趁着现在把你娶回家，你是个善良的人，娶到手就不会跑了。” 郑光明说到这里，有些羞愧，却十分坚定。 所有这些话，都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他自觉只是个粗人，只懂得一些军事知识，但是已经残疾复员。 若不是有赵文牧帮扶，自己最多也就下苦力谋生。 而赵文君，确实已经走在一条适合她自己的道路上。 养小龙虾这条路，必然是康庄大道。 赵文牧迄今为止花费了最多心思的产业，他相信必然有着超越寻常的价值。 最后，他打开包裹着红色绒布的小盒子，里面是一枚金灿灿的戒指。 “文君，嫁给我好吗？” 郑光明竭力保持着镇定，看着赵文君再次开口说道。 然而，赵文君在沉默了片刻以后，平静答道： “对不起，郑大哥，我只是把你当做大哥。” “对不起。” 说完，她转身走了。 眼泪无声无息从眼角滑落下来，秀气红润的小脸上很快布满泪痕。 然而她没有抬手去擦。 直到转过拐角，确定后面的人再也看不见。 赵文君俯身蹲在地上，痛哭出声。 谁也不知道的是，在她的衣兜里，有一张县妇幼保健医院的诊断报告。 “...疑似输卵管堵塞，难以受孕。” 第一百九十四章 乖宝日常 山前村，鱼塘。 赵文君把诊断报告递给赵静，后者仔细看了一遍，将内容记在心里。 她知道二姐性子虽然弱，却很固执，她认定的事情很难改变。 而且赵文君总是会为了亲人牺牲自己。 同样也会为了郑光明牺牲自己，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赵静没有劝说诸如什么“这病也可以治的呀”、“还是有可能怀孕的”一类的话。 她很清楚，这样说也没用。 赵文君不会因此改变主意，除非确定治好了病。 赵静更不会说没有孩子也没关系这种话。 这个时代，没有人会这么想。 何况当初在最艰难的时候，小囡囡就是她最大的念想。她自己尚且如此，又怎么劝说别人呢？ 她只好岔开话题，两姐妹聊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情，心情这才舒缓下来。 两姐妹小时候关系其实挺冷淡。 原因很简单，二人年龄差距不大，都属于不上不下，且是女孩子，所以在家里不怎么受关注。 而赵静有些不一样，她是捡来的孩子。 善良的赵学海、刘素芳两口子为了不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外人，对她就格外好一些。 相比之下，赵文君最不受关注。 而赵静一开始喜欢缠着赵文燕，等大姐出嫁以后，又热心于照顾赵文秋。 唯独跟自己同龄的赵文君，二人很少一起玩耍。 当然了，赵家兄弟姐妹称得上是兄友弟恭的典范，尤其是几个姐妹之间，从来没有什么矛盾。 两姐妹在这边追忆过往，赵文牧则是在家里照看小囡囡和小豆包。 小豆包，赵文广家小崽子乳名。 因为宋芸最喜欢豆包。 小家伙还处于吃、睡、哭的薛定谔不明状态，三种模式随时切换，毫无征兆，丝滑顺畅。 好在还有小子婷帮忙。 这个小家伙最喜欢小囡囡，姐妹二人一起玩着“照顾小豆包”的游戏。 至于宋芸，坐完月子整个人生龙活虎，非要吵着去干活。 这会儿在蘑菇晾晒场帮着晒蘑菇。 今年他们几家还是跟着赵文牧一起收购蘑菇，在宋芸眼里这哪是蘑菇啊，分明都是大团结！ 照顾小孩，哪有抚摸大团结让人开心啊！ 赵文牧将家里前院天井用水泥抹平，这样看上去更加整洁，而且可以晾晒点豆角之类的。 赵文牧冬天里喜欢吃干豆角豆腐包子，所以赵静每年都会晾晒不少干豆角。 吃的时候拿热水泡发一下，别有一番风味。 这会儿小子婷端着水瓢在天井里洒了一些水，然后小囡囡就开心地踩水玩。 小孩子都喜欢玩水，也喜欢跟自己的影子交朋友。 小家伙手舞足蹈，在一个个小水洼之间蹦来蹦去，使劲踩下去，脏兮兮的水花四溅，很快鞋子、衣服就变得惨不忍睹。 赵文牧并不去制止她。 这个时代的小孩子，就是天天跟泥巴为伴，爬墙上树、捉鱼摸虾，别有一些童趣。 后世经济发达以后，那些孩子虽然从小有无数的各种塑料或电动玩具，稍微大一些还可以尽情看电视、玩游戏，但是赵文牧总觉得这样的童年并不完整。 他觉得没有亲近过大自然的童年，是有缺憾的。 看着小囡囡还有小子婷脏兮兮的小脸，赵文牧已经能想象得到大嫂刘秀梅还有赵静，黑着脸训斥的模样。 不同的话，刘秀梅训斥的是小子婷。 赵静肯定是要找自己算账的。 反正注定要被媳妇唠叨，何不尽兴去玩？ 想到这里，赵文牧背上小豆包，又把正哈哈笑着的小囡囡捞起来抱在怀里，牵着小子婷，出门捞鱼去了。 眼下天气炎热，已经好多天没有下雨，河流水位下降很快。 于是一些原本就比较小的水洼日渐干涸，泥浆里会有一些被困住的小鱼小虾。 当然，大部分鱼早就被村里调皮捣蛋的孩子们摸走了。 赵文牧找了一处已经近乎干涸的水洼，又亲自下去试了试，没有危险，这才允许小子婷和小囡囡下去摸鱼。 小子婷很乖巧，平时刘秀梅不允许她去水边玩耍。 这次终于可以尽兴了。 至于小囡囡，小家伙还太小，干脆一屁股坐在泥坑里玩水。 不到十秒钟，俩小家伙就彻底成为泥人，完全看不出本来面目了。 小子婷撅着屁股，头上顶着两个小角，在水里卖力摸索，不时可以摸到一条泥鳅。 小家伙对这些滑溜溜的小东西丝毫不怵，揪住就往岸上扔。 “果然还是小孩子啊，再过几年怕是就不敢了。” 赵文牧在心里默默感慨着，然后把泥鳅捡起来放在小桶里。 突然扑通一声，小家伙面前泛起一片水花。 吓得小子婷一屁股坐在了水里。 愣怔了一会儿后，她迅速爬起来，朝着水花扑了过去。 赵文牧也没有想到，在这么小一个水坑里，竟然还有一条漏网之鱼没被村民抓走。 小豆包在他背上安静睡着了，赵文牧迈步走进水洼。 为了防止惊醒背上的小小只，他干脆站在水洼里，用脚驱赶拼命逃窜的大鱼。 水洼里的水已经少到几乎快要无法没过这条鱼，青灰色的鱼脊在浑浊的泥浆里若隐若现。 然而水洼方圆不过两米，它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在小子婷和赵文牧的围追堵截之下，很快这条大鲤鱼就落入魔爪。 小子婷将整个身子压在鲤鱼上面，她的小脑袋几乎趴在了赵文牧脚上，这才禁锢住大鲤鱼。 “婷婷，抓住它的鳃和嘴。” 赵文牧教导着小家伙如何抓鱼。 终于在一番搏斗之后，小家伙一只手抠住了鱼鳃，另一只手抓住鱼嘴，顺利把它抱在了怀里。 一尾鳞片泛着金黄的鲤鱼。 不是很大，两斤左右。 “小叔，今晚可以吃鱼汤吗？” “吃鱼！吃鱼！” 小囡囡用力拍打着浑浊的水面。 “好，今晚给你们做鱼汤！” 赵文牧哈哈笑着把小囡囡拎了出来，又拉着小子婷走出泥潭。 然后，他就傻眼了。 闺女太小，还得他抱回家去。 可是眼前这个见眼不见颜、浑身泥浆的小家伙，他要是下手去抱，必然落得同样下场。 赵静怕不是会拿笤帚疙瘩招呼自己吧？ 第一百九十五章 克氏原螯虾 山前村，鱼塘。 赵文牧眼睛一闭，狠狠心，把小囡囡抱起来。 “乖宝，婷婷，今天玩得开心吗？” “开心！” “嗯！” 看着两个小家伙开心的笑脸，赵文牧也生出一股豪情。 乖宝开心最重要，被媳妇训一顿没什么。 至于他是怎么看出俩人很开心的，很简单嘛，泥人露出了雪白的牙齿，这不是开心的证明吗？ 然而一路往家走着，赵文牧却是越来越怂。 要不偷偷溜回家吧？ 悄悄回去，在赵静发现之前，给自己和两个小家伙换上衣服。 神不知鬼不觉，十分完美！ 赵文牧仔细想了一下，这个主意可行！ 于是他悄悄绕道鱼塘，想着从这边可以绕到后门，然后溜进家门。 这会儿赵静肯定不在鱼塘，她怎么可能跟二姐聊这么久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即便心里这样想着，走到鱼塘附近的时候，赵文牧还是心惊胆战地往鱼塘瞅了一眼。 果然没有人。 他牵着小子婷快步向前。 鱼塘与真正的水库之间有一道矮矮的堤坝，防止在丰水期河水灌入鱼塘一侧。 这会儿河水水位很低，堤坝一侧已经不见水面，取而代之的是绿油油的草地。 咦，怎么会有说话的声音？ 听起来咋这么像自己媳妇呢？ “二姑！小姑！妈！” “看我抓到的大鱼！” 小子婷突然喊道。 赵文牧停下脚步。 如同轴承腐朽卡壳的机械，赵文牧费劲扭动着脖子，向着堤坝后方看去。 刘秀梅、赵文君、赵静坐在堤坝后面的绿草地上。 面前还有一张桌布，一些饮料、零食。 我是谁？我在哪儿？ 这难道是个梦？ “赵子婷！” 一声厉喝，赵文牧和赵子婷一起打了个寒战。 “小叔带我去摸鱼的！” 小家伙立刻出卖了赵文牧。 “摸鱼！摸鱼！” 赵文牧怀里的小囡囡不安分地嚷嚷着，同时手里也在乱抓。 于是赵文牧本就已经沾满泥浆的衣服更加狼藉，就连脸上也被小家伙沾满泥浆的小手多次抚过。 赵静一拍额头。 眼前的画面简直没脸看了。 刘秀梅之所以出现在这儿，是因为她也看出了赵文君这两天情绪反常，因而过来关心一下。 结果赵静跟赵文君追忆过往兴致正浓，于是三个人干脆拿来饮料、桌布，坐在这儿露营起来。 刘秀梅最终没有揍小子婷。 赵文牧拦着不让她揍，再说她也只是吓唬一下，实际不舍得揍小女儿。 小子婷、小囡囡被各自妈妈扯着，直接在河边清洗了一番。 炎炎夏日，河水暴晒了一天，这会儿温度正合适。 实际上村民们在结束了一天的劳作之后，也喜欢在傍晚时分来河里泡泡澡。 赵文牧没脸见人，只想赶紧离开这儿。 太社死了！ 好在背上的小豆包及时解围，一声嘹亮的啼哭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啊，豆包兴许是饿了，我带他回去找二嫂！” 赵文牧说完之后，逃也似地回了家里。 完全不敢看赵静气呼呼的眼神。 这身衣服还是她昨天刚刚洗的！ 接下来几天，赵静在蘑菇晾晒场、小龙虾孵化塘忙得不亦乐乎，所有的家务都交给了赵文牧。 赵文牧自然知道媳妇这是在惩罚自己。 他也乐得如此。 吃过晚饭，小夫妻窝在书房里，享受着一天里最清净安宁的时光。 赵静将头发束在脑后，拿一支铅笔代替发簪，正全神贯注地伏案写作。 赵文牧捧着一本小说读得津津有味。 赵静、荣欣怡的《南国见闻》第一篇已经发表，杂志社非常热情的邀请她们做一个专栏。 二女热情高涨，一有闲暇就伏案写作。 待一段时间之后，他站到赵静身后，特别狗腿的帮她揉捏着肩膀。 “媳妇，还生气呢？” “不生气呀，生啥气！” 赵静其实真没有生气，她只不过是这些天不想做家务而已，哪里生气了？ 赵文牧悻悻。 他也知道赵静闹点小别扭，不过是享受这种被他宠着的感觉，这也算是夫妻二人的一点小情趣了。 一双手慢慢向下探去。 啪的一声，赵静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那只越来越不安分的大手。 “媳妇，我突然想起个事儿。” 赵文牧停下手里的动作，两只手与赵静十指相扣，看着她的眼睛，神色肃然说道。 赵静见他突然这么严肃，好奇问道： “什么事情？” “二嫂生产那天晚上，我们好像还有什么事没做完呢！” 赵文牧嘴角划过一抹狡黠的微笑。 赵静本能的觉得不妙，然后立刻想起赵文牧说的没做完的事情是什么。 她羞愤交加，想要起身。 然而已经晚了，十指相扣，又岂是那么容易挣脱。 赵文牧略一思忖就明白了赵静的意思。 相处日久，他总算是明白，赵静也是个小女生，也喜欢想入非非。 大度且宠妻的赵文牧自然无有不应。 赵静要是预料到是这样一个结果，大概会十分后悔。 ...... 在山前村，日子就如同山间泉水，缓缓流过。 让人流连忘返。 赵文君的日子一如往常，日复一日在鱼塘边照料着小龙虾和螃蟹。 唯一不同的是，这些日子，郑光明没有出现。 而她，也只会在无人的深夜，才会独自一人流泪。 “二姐，改天我送给你一个礼物，绝对的好东西！” 赵文牧神秘兮兮地说道。 这确实是一个好东西，他拜托了水产专家，寻寻觅觅大半年却不可得。 最终委托荣仁一帮忙寻找，这才终于觅得真迹。 正是他心心念念的克氏原螯虾。 正版小龙虾！ 第一百九十六章 全都要 山前村，鱼塘。 克氏原螯虾无论是个头、繁殖能力还是环境适应能力，都远远胜过中国本土的蝲蛄。 也正因此，火遍大江南北的小龙虾，正主儿其实是它。 赵文牧并不打算违逆时代大势和市场经济潮流，死磕蝲蛄。 当然，他也不想一门心思只做克氏原螯虾。 在他的设想中，这两种小龙虾都要做。 所不同的是，蝲蛄，有着原产自中国的高贵身份，有着对水体条件要求严苛的娇贵身躯，自然而然地应当成为高档产品。 而克氏原螯虾，产量大、较差的水体环境里照样茁壮成长，适合大量养殖，能满足最广大人民群众的口腹之欲，理所应当地成为大众产品。 两者定位不同，相辅相成。 在接下来的二十年里，经济高速发展，环境破坏严重，无论是出于成本收益考量，还是基于现实养殖条件原因，他要做的主力菜品都是克氏原螯虾。 但是更久远的将来，人们生活品质大幅度提高，对环境保护的力度日渐加强，届时更高品质的蝲蛄，将为成为另一道潮流。 小孩子才做选择。 身为成年人，赵文牧自然是全都要。 当然了，眼下这两者只有一个名字，小龙虾。 赵文牧在前往香江之前，就已经拜托荣仁一帮忙寻觅克氏原螯虾了。 荣仁一有着庞大的船队和强大的海外背景，寻找几只小虾米自然不是难事，何况赵文牧给出的信息足够明确。 就在他们一行人还在香江游玩的时候，将近一吨克氏原螯虾已经在运往胶澳的路上。 即便是在这个年代，海关对于外来活体生物的检查也十分严格。 主要是为了防止外来物种入侵本地生态环境。 外来物种在本地缺少天地，一旦生存下来，很容易大肆繁殖，造成本地物种的大批量灭绝。 一定程度上来说，小龙虾在中国的大肆繁衍，确实加快了蝲蛄在很多地方的灭绝。 但后者灭绝，主要还是因为环境污染。 生活废水、工业污水、农药残留大量排入水体，甚至空气中的大量污染物渗入水体，水质环境不可避免地逐渐变差。 而蝲蛄对于水质要求过于严苛，稍有污染就无法生存。 赵文牧签署了一系列文件，才将这些虾带回家中。 他心里也清楚，这些小家伙一旦投放进池塘里，将会不可避免地入侵到周围环境中。 只是时间早晚罢了。 没办法，这本就是历史必然。 虾苗运到池塘，赵文君一眼就看出了这些所谓的“克氏原螯虾”跟她现在养殖的蝲蛄有什么不同。 不只是个头相差不少，身躯头尾比例、螯足形态、身体颜色等细节方面也有很多不同。 只是一般人注意不到罢了。 “二姐，这些虾跟蝲蛄差不多，你先试着同样的方法养殖就行。” 看着这些辛苦从海外运来的虾苗活力十足、四处乱窜，赵文君久违地露出了笑容。 她非常仔细地询问着养殖细节。 虽然在这之前，赵文牧已经多次跟她提到过克氏原螯虾，对这种虾大概的习性已经非常熟悉。 “小弟，你说这种虾真的可以在很脏的水里生存吗？” “当然，二姐你可以少量试验一下！” 荣大佬一次性给运来了这么多虾苗，让他们有余裕开展一些养殖试验。 不仅如此，随虾苗一起送来的，还有一本薄薄的养殖手册。 眼下在海外也没有成熟的小龙虾养殖经验，这本薄薄的册子也是当地人的经验总结。 赵静、荣欣怡理所当然地担负起了翻译册子的责任。 “小弟，要是对水体质量要求不高的话，养殖密度就可以提高很多，很多很多。” 赵文君有些激动地说道。 这种克氏原螯虾个头大、繁殖能力强，本就具有很强的优势。 再考虑它对水体环境要求很低，这意味着同样面积的水面、滩涂，它的养殖数量远超蝲蛄。 可想而知，它的单位面积产量将会是蝲蛄的数倍不止。 赵文牧自然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 “哎，这方面蝲蛄确实没有优势。” “对啦，二姐，养殖克氏原螯虾的鱼塘一定要做好围挡、密封，不能让它们跑到别的池塘里，更不能跑到河里去。” 赵文牧叮嘱道。 他挑选了几只小龙虾，打算带回家养着。 小囡囡很喜欢家里的小鱼缸。 里面有很多她的战利品，像是指甲盖大的小螃蟹、趴鱼什么的，赵文牧打算再做一个水族箱，给她养几只小龙虾玩。 “嗯，我明白，我明白！避免外来物种破坏本地生态环境！” 荣欣怡在一旁插嘴道。 赵文君这一年来疯狂补习各种知识，对这一方面也有所涉猎，她神色肃然说道： “好。” 将克氏原螯虾全部交付赵文君以后，这个坚韧如同山石中顽强生长的翠竹一般的女子，又恢复了往日的状态。 她专注而认真地照料着这些小虾，记录它们成长中的每一个时刻。 就如同看护自己的宝宝一般。 只是在踏入水中时，总会不经意间想起那个曾经有些霸道的将她拉出来，不允许她在水凉时涉足其中的身影。 郑光明已经消失好几天了。 也许，他是已经放弃了吧。 赵文君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似放松，又有些压抑。 赵文牧、赵静以及荣欣怡则是时不时出现在鱼塘，赵文君心里清楚，他们是在变着法子开解自己。 当然了，赵文牧每次来找她都有一些很冠冕堂皇的理由。 比如这一次。 “二姐，咱二叔想要学习养殖小龙虾和螃蟹的经验，你有什么想法？” 这件事情，赵文牧已经拒绝了赵学磊的请求。 但他旧事重提，一方面确实是要跟赵文君讨论一下，一方面自然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 哼，他倒要看看郑光明在搞什么名堂？ 要说郑光明放弃了，打死他都不信！ “啊，是吗？” 赵文君错愕一瞬，接着说道： “现在养殖技术还很不成熟呀！” 第一百九十七章 水产养殖前景展望 山前村，鱼塘。 “现在还不适合在村里面推广养殖。” 赵文君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嗯，我已经回绝二叔了。” “二姐，你觉得养小龙虾能赚到钱吗？” “阿静、欣怡，你们觉得呢？” 赵文牧看向三姐妹。 “肯定能赚钱啊，现在城里小龙虾卖得多好啊，新开了好多家店呢！” 荣欣怡不假思索地说道。 不仅如此，这些小龙虾店或者小龙虾摊子，她还拉着赵静去品尝了一番呢。 嗯，挺好吃。 虽然远不如老赵家小龙虾好吃。 但是架不住人家便宜啊，大多数小龙虾店生意还算不错了。 “欣怡说得不错，现在城里小龙虾馆越来越多，估计用不了几年河里的蝲蛄就要被捕光了。” “养殖小龙虾是个未雨绸缪的好主意，肯定可以赚到钱！” 赵静补充道，然后她眼角瞟见了赵文君仍然有些枯瘦的手。 “二姐，你这些天是不是没擦护手霜呀！” 她拉过赵文君一只手仔细看起来。 白皙纤瘦的手上，有着细密的皲裂纹路。 赵文君天天跟水打交道，因着郑光明的事情，她这些天没有擦护手霜，水浸日晒风吹之下，手上很快就变得粗造了很多。 护手霜都是郑光明送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些天就不是很想看到它们。 她试着把手收回来，却被赵静拉住。后者从随身的包包里掏出一个雪花膏，轻柔细腻地给她涂抹起来。 “野生蝲蛄长得很慢，还是得人工养殖才行。” “肯定是能赚钱的！” 她只好用说话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二姐，你有没有想过，把养殖技术教给村民，咱们就赚不到钱了？” 赵文牧继续问道。 赵文君完全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小弟把养殖小龙虾和螃蟹的任务交给她，她就一门心思扑在这上面。 最开始的时候，她这么努力是出于对家人的责任。 而慢慢的，她喜欢上了这份工作，跟这些小小的、造型奇特的小家伙打交道，让她身心愉悦，有着满满的成就感。 让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被这些小东西需要着，被亲人需要着、关爱着。 赵文牧给的工资很高。 她从来没有想过养小龙虾要怎么赚钱的事情。 “呃，那咱们不教给大伙儿了？” 赵文君有些不太自信地回答道。 刚说完她就意识到不对劲，因为从一开始赵文牧就跟她说过，要把养殖技术无偿教给大家。 而且不只是山前村，要把这份知识传授到更远的地方，甚至是传遍全国。 赵文君有些羞赧地低下头。 赵文牧呵呵一笑，接着说道： “还是要免费传授给村民，甚至传授到全国去。” “但是小龙虾养殖是二姐付出了无数心血才得来的成果，该赚的钱、该得到的名誉，一样都不能少！” 赵文君闻言喃喃着： “也没有付出什么的。” “噗！” 荣欣怡笑了起来，被赵文牧拿眼一瞪，又硬生生把这份笑意憋回到支气管里。 只不停地发出“鹅鹅鹅...”的笑声。 然后这笑声怎么都停不下来，甚至打起了嗝。 于是笑声变成了“鹅鹅鹅嗝，鹅鹅鹅鹅鹅嗝，...” “哈哈哈哈...” 其他人忍不住大笑起来。 笑了一会儿后，赵静瞅着荣欣怡打嗝的空档，突然在她背上大力拍了一下。 荣欣怡终于得到了解脱。 “小弟，你已经给我发了工资，养小龙虾赚的钱都归你。” 赵文君不明白小弟打算如何赚钱，但不管怎样，养小龙虾赚的钱理应归赵文牧所有。 她就是个打工人。 赵文牧摆摆手，并不打算跟她讨论利润归属的问题。 “二姐，等小龙虾养殖经验成熟了，我让小秋联系出版社，先把你写的小龙虾、螃蟹养殖实务给出版了。” 这本书，或者说这套书，封面赵文牧都已经想好了。 “中国小龙虾养殖第一人赵文君”，这几个大字必然要在最醒目的位置。 哪怕是将金钱方面的利益全部舍弃，他也要为赵文君争取来这份头衔！ “嗯！” 提到出版这本书，赵文君不再像是以前那样自我怀疑，这一次她认真坚定地点点头。 “到时候阿静、阿怡，你们可要帮我把把关呀！” “真的吗？那我可以署名吗？” 荣欣怡一听这个立刻激动起来。 《南国见闻》第二期昨天已经刊登在杂志上，这一期是由荣欣怡主笔，她现在对署名权是相当的热衷。 “当然可以，到时候你、阿静还有小秋，你们都一起给二姐把把关、润润色，都署上名字。” 赵文牧这话直接点燃了小丫头的热情。 她立刻抱着赵文君胳膊，扬言今晚要跟她聊到天亮。 “二姐，我觉得到时候你的主要工作应该是培养优质虾苗、研发专门的饲料、药物、养殖器具。” “我们一边免费推广养殖技术，扩大养殖规模，一边出售这些东西。” “到那时候，偌大的中国有多少养殖户呀，又会需要多少虾苗，多少药物？这不比自己养殖小龙虾赚钱多吗？” 赵文牧终于说出了自己筹谋已久的想法。 赵文君、赵静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原来还可以这样？！ 是啊，自己亲自养殖小龙虾，撑死能养多少只？ 给全国小龙虾养殖户提供虾苗、饲料、药物、工具，这是多大的一个市场？ 哪怕只有十分之一的养殖户使用他们的产品，前景就已经足够诱人了。 “三哥，你果然是个老阴...” “嗯？！” 荣欣怡话还没有说完，被赵文牧、赵静同时眼风一扫。 立刻乖乖闭上了嘴巴。 “二姐，研发这些东西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也不是你一个人能做到的。” “将来，这小小的鱼塘，要成立一家专门的生物科技公司，要招揽优秀人才来做这些事情。” “这一天不会太远，你可要早做规划哦。” 赵文牧在描绘了一个美好前景之后，又兜头盖脸给赵文君扔下一堆史诗级任务。 论一个初中学历、性子弱、身量小、曾经受欺负的农村女孩，如何逆袭成为学术大佬、商业巨鳄？ 在线等。 二姐文质彬彬，将来可以走李超人的路子，学者型商人。 论什么比成为大佬更有成就感？ 自然是亲手培养一名大佬。 “好！” 片刻后，赵文君坚定答道。 第一百九十八章 公司＋农户 山前村，鱼塘。 “三哥，你啥时候也给我安排个厂长当当呗？” 荣欣怡特别狗腿地跑到赵文牧身后，殷切地给他捏着肩膀。 “我不是给你安排了静云厂的会计吗？” 赵文牧故意逗她。 静云厂会计一职，随着厂子业务量增大，工作量也是水涨船高，荣欣怡早就怨声载道。 “我不要当会计，我要当老板！” “只有做好一名会计，将来才有机会当上大老板。” 赵文牧循循善诱。 他自觉没有欺骗小姑娘。 毕竟“下周回国”的贾老板就是会计出身。 只可惜荣欣怡不是小孩子，不吃他这一套。 “当会计太累了。” “而且我们可是挚爱亲朋，手足兄妹，干会计可以，得加钱！” 这妮子也知道赵文牧不会允许她辞去静云厂会计的职务，况且她也不是真的想辞职。 只不过话赶话说到这个上面了，不趁机勒索一下三哥，岂不是对不起自己？ “你都说了我们是手足兄妹，你还好意思跟我提钱？” 对方辩友，你的论点不成立呦。 荣欣怡愤愤，噔噔噔跑回去了。 哼，才不给你捏肩膀呢！ 赵静、赵文君含笑看着他们玩闹。 “小弟，如果我们可以解决销路问题的话，是不是可以从养殖户手里收购小龙虾倒卖？” “或者更干脆一些，我们直接委托农户养殖小龙虾。” “我们提供虾苗、饲料、药物等，农户自己解决养殖场地的问题。然后我们提供技术指导，他们负责实际养殖。” 赵静突然有了一个新思路，她眼睛亮晶晶的。 说着说着，眼睛里的光芒越发璀璨。 好家伙，公司加农户都给她整出来了。 赵文牧笑着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们跟农户提前签好协议，他们养殖出来的小龙虾，我们按照一个固定的价格收购。” “这样的话，只要他们养殖过程中没有出大问题，小龙虾顺利长大，他们的收入基本就是固定的。” “农户要承担的风险就会很小，而我们只需要少量资金就能撬动很多农户，养殖大批量的小龙虾。” 这个方法，赵静越说越觉得靠谱，禁不住伸手比划着。 就连赵文君和荣欣怡也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 公司+农户是一个很好的业务模式，它被时间证明了非常具有成效。 平阳县以东不远就是昌潍地区，后世的wf市，全国农业最发达的地区之一。 在这里，公司加农户广泛应用于鸡、鸭、猪类养殖，实现了公司和农户的双赢。 赵文牧和赵静分别提出的两种构思，其实基本就是公司+农户这种业务模式的两个分支。 赵文牧的方案中，公司提供所有的生产资料和技术指导，但不负责收购小龙虾，或者按照市场价收购小龙虾。 在这个方案里，公司不承担小龙虾价格波动带来的风险，自然也得不到这部分收益。 相对来说，农户投入较大，面临的风险较高。 相对应的，潜在的收益也大。 而赵静的方案里，公司同样提供所有的生产资料和技术指导，但要按照固定的价格来收购小龙虾。 农户在开始养殖之前，就已经确定了养殖成本、预期收益。 只要小龙虾养殖过程中不出现一些天灾人祸，导致其大量死亡或者长势不好，那么农户的利润就是固定而且有保障的。 他们承担的风险就小了很多，自然而然地收益也会更低。 公司这边则是恰恰相反。 不管怎样，这两种模式都在一定程度上帮助公司实现了低成本扩张，其财务压力骤降。 也一定程度上帮助农户扩大了生产规模，获得更多收入。 总体而言，是一个非常好的业务模式。 如果不是这样，它也不会长期存在。 “二姐，这些东西你以后慢慢琢磨，不要有太大压力，还有我呢。” 赵文牧伸手按了按面前二姐的头顶。 不知道为什么，赵文君一瞬间觉得有些委屈，同时有一股热流在心间流过。 “嗯！” 她重重点头。 跟赵文君分别，赵文牧、赵静回家准备带上正跟小子婷玩皮筋的小囡囡，双双返回城里。 谁料小家伙玩得起劲，不想回城里。 “囡囡，你确定今晚要去大娘家住是不？可不准哭啊！” 赵文牧蹲下来，捏捏她粉嫩光滑的小脸蛋。 “嗯，我要去和姐姐一起睡！” 小家伙专心致志盯着手里的橡皮筋，眼皮都没抬一下，根本不去看他。 “小没良心的！” 赵文牧揉揉她小脑壳，又跟在门口玩耍的赵子孟交代一声，跟赵静二人直接返回了疗养院小区。 小家伙不闹人，去刘秀梅那儿住一晚问题不大。 而赵静一直心心念念要回趟城里。 原因无他，县城小院后面的黄瓜、茄子之类的再不摘就老了！ 这些可都是赵静的宝贝。 偌大的家里只有他们夫妻二人，一时之间竟颇有些不太适应。 不过赵文牧很快就感受到了不被打扰、肆意作为的美妙。 又是一个吃干抹净的夜晚。 次日一早，赵静去菜园里把蔬果摘下来，准备带回山前村。 赵文牧则直奔郑光明家。 他要去看看郑光明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然而没有想到，郑光明家竟然大门紧锁，没人在家。 大早上的去哪儿了？ 赵文牧心里嘀咕着，回家接上赵静，载着大包的黄瓜、茄子、西红柿、豆角往山前村赶去。 却不知，郑光明和老娘董丽娅，此刻已经即将到达山前村。 时间拨回到数日以前，被赵文君拒绝的郑光明怏怏回到家中，虽然极力掩饰，却也不可能逃得过董丽娅的眼睛。 他仍然跟以前一样，每天一早就出门，然而却没有去山前村。 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该去哪里，能去哪里。 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赵文君，也不想让老母亲担心。 更不想被人看见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虽然有心想去找赵文牧倾诉一番，却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最终没能迈开步子。 于是这些天里，他干脆每天一早就躲进山里，直到傍晚时分才返回家中。 殊不知他的行踪早已经被郑美云告知了老娘。 第一百九十九章 郑光明的决断 平阳县，某不知名山峰。 此处山势并不险峻，偶尔也有砍柴之人来到这里，郑光明从来没有轻生的想法，自然不会以身犯险。 所以只是选择了这么一处小山峰。 夏日炎炎，攀到半山腰的树林，寻找一块空旷的阴凉地，又搬来一些石头。 坐在上面，思考人生。 这就是郑光明最近几天的日常。 他以为没有人知道，殊不知郑美云早就发现了他没去山前村鱼塘的事实。 稍稍跟赵文君聊了几句，人精郑美云小姑娘，静云厂正式厂长，就发现了端倪。 这俩人肯定闹矛盾了。 她悄悄跟踪郑光明，原以为必然会被发现，却不曾想大哥竟然失魂落魄，毫无警惕之心。 这才让她发现了郑光明的去向。 郑美云没有问什么，也没有说什么，她还是个小姑娘，感情的事情她也不懂。 她就是觉得，这件事情得郑光明自己解决。 郑光明在山上努力放空自我，眼睛里却不可抑制地浮现赵文君柔弱坚韧的身影。 “郑大哥，我只是把你当大哥。” 这句话始终萦绕在耳边。 是这样吗？ 他不相信。 他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 直到数日以后，他想明白了，不是这样。 赵文君在撒谎。 她对他，不是妹妹对待哥哥的感情。 她拒绝，是因为她不能生育。 当初周家人曾经拿这个事情指责她，看得出来文君对这件事情很在意。 郑光明甚至曾经请求医生开具虚假诊断报告，就说他自己没有生育能力。 他当时想着，也许这样文君就不会有心理压力。 他能感觉到，在山前村待了一年的赵文君，重新恢复了自信，变得更加积极阳光。 她对美好生活有着比常人更热切的向往。 原以为她会答应自己的求婚，没成想结果会是这样。 想通了这一切的缘由，郑光明霍然起身，眼睛里重新染上昂扬斗志。 他看着远方视线尽头的城市一角，那里是一片建筑工地，在这么远的地方，仍然可以看到不时有火柴盒大小的卡车进进出出。 在这一刻，他做出了决断。 沿着来时的小路，他大踏步走下山去，推门回到家中。 院子里，董丽娅正在晾晒豆角。 郑美云从山前村带回来的，由赵静亲手种植的豆角。 郑光明扑通一声跪在老娘面前。 董丽娅沉默了片刻，伸手拍拍郑光明肩膀。 “光明，起来吧。” 郑光明仍然跪在那儿。 “光明啊，赵家二妮子不答应嫁给你？” 老人语气和缓安宁，仿佛对这事情早有所知。 “嗯。” “文君为什么不同意，你知道吗？” 老人继续问道。 郑光明沉默了片刻，才艰难开口： “她可能没法生育吧。” 老人长叹一口气。 “光明，你是怎么想的？非她不娶吗？” 郑光明想了一会儿，却摇摇头： “娘，儿也不是非她不娶，但只要她未嫁，儿还是想娶她。” “如果她嫁了人，儿也就不肖想了。” 也许到那时候，他也会在家里安排下娶一个女人过日子吧。 “光明，你娶文君是为了报恩？” “不是。” “是因为可怜她？” “不是。” 郑光明抬起头，看着老娘，坚定说道： “儿想娶她是因为喜欢她这个人，跟旁的没有关系。” 董丽娅看着跪在面前的儿子。 她老伴去世的早，为了给家里减轻负担，郑光明早早就去参了军。 却不曾想回来时已经丢了一条胳膊。 尽管这样，她不曾怨恨，她儿子也不曾后悔。 但是为了给她治病，郑光明放弃了安排工作的机会，只为了更多的安置费。 从小打大，儿子都是乖巧懂事的。 只知道付出，从来没有索取过什么。 这一次，他跪在这儿，只为了自己同意他求娶一个女孩子。 而那个女孩子，董丽娅见过很多次。 她温柔善良、端庄贤惠、吃苦耐劳、年轻漂亮...具备几乎所有能够想到的优点。 除了一点，她不能生育。 这个消息，其实她不是听郑光明刚刚说的。 而是在前日，在郑光明不知道的时候，她去过一次山前村，听那个女孩子亲口说的。 那个乖巧懂事的女孩子，用最温柔平静的语气说着“婶子，我生不了孩子，还是不要耽误光明大哥了”。 她跟刘素芳手握着手，相顾无言。 最后临走之前，刘素芳拍着她的手说道： “两个孩子有缘无分，这也不能怪谁。” 回到家里，她想了很久。 郑光明是家里唯一的男丁，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董丽娅也迟迟下不了决心。 然而此时此刻，看着眼前的儿子，她用力扶起郑光明。 “光明，去吧，去把文君娶回来！” “要是再不成，娘就舍下这张老脸去求赵大哥和刘大姐，抢也要给你把媳妇抢回来！” 郑光明满脸错愕地看向老娘。 片刻后，母子二人皆是又笑又哭，颇为激动。 当天稍晚些时候，郑光明祭祀了祖先，向早亡的父亲告了罪。 次日一早，母子二人盛装打扮过后，带着礼物来了山前村。 “光明啊，好好跟文君说话，实在不行就好好求求她。” “人家姑娘点头同意了，娘再上门提亲，总好过逼着她嫁人。” “去吧！” 董丽娅帮郑光明整理了一下衣襟，拍拍他后背。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否则就只能采取赵文牧曾经给他提到过的方法。 逼迫赵文君嫁给他。 当初他对这个办法嗤之以鼻，而今却蓦然发现，相比从此跟赵文君形同陌路、再无可能，他宁愿逼迫她嫁给自己。 为了她，他可以放弃底线。 郑光明深呼吸几次，向着鱼塘走去。 他很清楚，这个时间点赵文君肯定正在鱼塘检查小龙虾的情况。 一晚上过去，总会有一些小龙虾、螃蟹或者爬上堤岸，或者莫名其妙死去。 赵文君不放心这些，从来都是一早就去检查一遍。 果然，一抹浅黄色的身影就在那里。 纤瘦、单薄，却又挺拔屹立。 郑光明微微皱起眉头。 他快步走过去。 赵文君听见脚步声，抬头望去，却见是失踪了好些天的郑光明，正有些讷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却不料对方直接走下水中。 完全不顾泥浆灌入锃亮的皮鞋，浸湿笔挺的裤管。 郑光明俯身抱起赵文君。 “我说过的，你如果再一大早下水，我就把你扛出去。” 第二百章 好事将近 山前村，鱼塘。 被拦腰抱起的赵文君惊呼一声，继而咬紧牙关，低头不语。 直到双脚稳稳触碰到地面。 一片红霞染上双颊，直至蔓延过耳根，赵文君不敢去看郑光明，两只手无措地揪着衣角，然后低着头直直往前走去。 她不知道接下来要干嘛。 只能依照本能想要躲起来。 不料却被郑光明给拉了回来。 “文君，你先别走，我有话跟你说。” 这一次，郑光明没有犹豫，也不再迟疑。 “你不愿意嫁给我是不是因为孩子？” “不，不，不是。” 赵文君下意识地回答道。 “因为我是个残废？” “当然不是！” “你不是残废，你是，你是大英雄！” 赵文君这一次回答得极其迅速且坚决，被郑光明抱上岸时的浑浑噩噩也彻底褪去。 此刻眼睛里一片清明。 郑光明无奈苦笑。 眼前的女子说他是大英雄，可是不愿意嫁给他。 “那是因为你不喜欢我？” “不，我，我…” 赵文君磕磕绊绊说着，然后仿佛是下定了决心，轻声说道： “嗯，我不喜欢你。” 这句话仿佛利刃扎在心头，郑光明只觉得酸涩无比，然而他却平静说道： “但是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喜欢到没有你不行。” 赵文君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她竭力克制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没关系，我可以等，等到你喜欢我。” “或者等到你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赵文君再也克制不住，她带着哭腔说道： “郑大哥，你不要等我，我不值得。” 拒绝了郑光明，她大概不会再去喜欢其他人了。 也许有一天，找一个带着孩子的男人嫁了，了却父母一桩心愿，这辈子就这么凑合着过。 “也可以。” 郑光明却是突然说道。 简简单单三个字，一下子将赵文君的心抽空，从今天起，他们就彻底结束了吧。 “看着我的眼睛，说你不喜欢我，我就不等你了。” 郑光明淡淡说道。 他已经知道了答案，赵文君是喜欢他的。 所以即便赵文君真的这么说，他也不会放手，此刻就在村口的老娘会直接上门提亲。 他今天就算是给赵学海老两口长跪不起，也要把亲事定下来！ 虽然这样，他还是希望能让赵文君亲口同意。 心甘情愿的同意。 赵文君抬起头，面前的男子面容硬朗英俊，双目含情，面容平静。 我不喜欢你，只要说出这句话，就可以让他放下自己。 然而对上那双满含期待的眼眸，赵文君泣不成声。 “郑大哥，我喜欢你。” “跟你喜欢我一样多。” 她没法欺骗自己，更说不出那句话。 于是她放纵了这一次。 郑光明眼睛里骤然浮上喜悦，眼下他只想将眼前的女孩子揽入怀中，然而他没有冒冒失地有所动作。 他的女孩子是完美无瑕的，他不愿意有人传闲话。 “文君，你不愿意嫁给我是不是因为孩子？” 他再一次问道。 “嗯。” 既然话已经说开，赵文君也不再隐瞒。 “我去检查过了，医生说我很难有孕。” “郑大哥，我们不合适。” 她艰难补充道。 郑光明却有些激动，也有些生气。 “赵文君，什么叫我们不合适？因为你很难生小孩，所以我们就不合适？” “我喜欢的是你，生不生小孩都没关系。” “医生只是说很难有孕，也没有说一定不可能对吧？我们还可以治疗啊，总归还是有希望的。” “即便不成功，也可以领养一个小孩子。” “你为什么觉得把我推开就是为我好呢？” 他一口气说了一连串。 眼前的女孩子就是有这一点不好，总喜欢为了别人牺牲自己。 好像拒绝了郑光明，就是为他好。 想到这儿，郑光明更生气了。 “你要真觉得为我好，就应该嫁给我！” “而且，而且”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如果你还是不同意，我娘就直接去你家提亲了，她现在就在村口。” “我今天就算是给赵大伯跪下，也要娶你！” 终于把心里所有话都说了出来，郑光明只觉得浑身舒畅，同时又有些忐忑不安。 “好。” 赵文君轻轻吐出一个字。 “郑光明，你娶我吧！” 这一句话，犹如天籁之音，砸在郑光明脑袋上，一时间让他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 好在侦察兵的强大心理素质，让他瞬间醒悟过来。 单膝跪地，拿出首饰盒，抓过赵文君左手，把戒指给她戴上。 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这才看着赵文君明亮的眼睛，开口说道： “文君，嫁给我好吗？” “好！” 赵文君拉着他站起身，郑光明把她紧紧拥入怀中，片刻后又迅速松开。 他高兴地像个孩子，又好像关了十天没出门的哈士奇。 从未见过他展露出这么不沉稳的一面，赵文君破涕为笑，这才擦干眼泪，接着问道： “郑大哥，董婶子呢？” 郑光明下意识回答道： “啊？董婶子？” 赵文君扑哧一笑。 “你娘呢，不是在村口吗？” “哦哦，我娘还在村口，我娘还在村口。” 郑光明羞赧地摸着后脑勺，几秒种后才反应过来，对啊，他娘还在村口！ “哦哦，我现在就去找她，现在就去你家提亲！” 说着就已经跑出去老远，甚至都要跑出残影来了。 跟老娘汇合以后，郑光明又被老娘打发去了静云厂。 “看你这啥样子！去去，去厂子里把美云一块儿喊上，让她给你找双鞋子换上。” 郑光明当时直接下塘去抱赵文君，搞得锃亮的皮鞋上满是泥浆，裤腿上也是一片狼藉。 找李三儿借了一双皮鞋，又简单清洗了一下裤腿。 董丽娅、郑光明、郑美云一家三口拎着礼物直接去了赵家老宅。 虽然没有媒人说合的过程，提亲该有的礼物、仪程还是必不可少的。 刘素芳没有想到董丽娅竟然再次上门。 毕竟前几天这两位老姐妹聊完以后，她觉得两个孩子大概是成不了了。 不过就在刚刚，郑家人上门之前，赵文君突然回到家中。 往常这个点儿她还在鱼塘忙碌。 “咋这么早就回来了？” 刘素芳关切地问道。 她担心赵文君是不是生病了或者不舒服。 这孩子从小就省心，但是也有一点不好，那就是遇见问题了不会跟家里说。 “娘，我想嫁给郑光明。” 第二百零一章 定亲 山前村，赵家老宅。 刘素芳刚跟二女儿聊完不久，郑家人就上门了。 董丽娅表明来意，就是给儿子郑光明提亲，求娶赵家老二，赵文君。 刘素芳干脆拉着她走进里屋说话去了。 独留赵学海、郑光明在外面大眼瞪小眼。 虽然赵学海对郑光明甚是满意，但这爷俩确实没多少话说。 好在还有郑美云小姑娘在，她很快接过话头，跟老爷子聊得十分投机。 “大妹子，光明真的要娶阿君？你也同意了？” 刘素芳狐疑地问道。 “刘大姐，光明是真心喜欢阿君这孩子。” “我也真心喜欢这孩子。” 董丽娅笑吟吟说道。 “阿君身上那毛病你是知道的，她将来不一定能生孩子。” 刘素芳迟疑着说道。 董丽娅握住她的手，轻轻拍着说道： “这都是两个孩子的命。” “大不了将来领养个孩子，只要他们互相扶持，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刘素芳却是再次说道： “大妹子，光明是个好孩子，我相信他会对阿君好。” “但阿君也是我的孩子，她过得太苦了。” “有些话，我必须得提前跟你说清楚。” 董丽娅明白她的意思，刘素芳不希望将来郑家人因为孩子的问题，为难或者舍弃赵文君。 她要一个承诺。 “刘大姐，我懂。” “来，咱们到外面说。” 董丽娅拉着刘素芳从里屋走出来。 “光明，给你大爷、大娘跪下，告诉他们你以后不会辜负阿君。” 郑光明闻言扑通一声跪在二人面前。 “大爷、大娘，我保证一定会好好对文君，绝对不让她受委屈！” “求你们把文君嫁给我！” 没等赵学海、刘素芳开口，董丽娅接着说道： “不管以后有没有小孩，你都要跟阿君好好过日子，保护好她。” 接着她又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郑美云。 小姑娘心领神会。 “我保证跟二姐，不是，跟嫂子好好相处。” 瞧她这顺嘴说出的二姐，就知道俩人关系有多好了。 郑美云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山前村静云厂，她本来就跟赵家人关系极为亲近，而自从知道郑光明心悦赵文君之后，这妮子更是有意无意地往赵文君跟前凑。 关系能不好才怪呢！ “好！” “光明呐，以后阿君就托付给你了！” 得到了郑家人的保证，赵学海老两口痛快答应了郑光明的请求。 也许有人会说，感情方面的口头保证能有什么效果？ 然而事实就是，效果斐然。 如果郑光明将来背弃承诺，那么将会在所有宗族亲朋、所有知情者面前抬不起头来。 背信弃义者，人神共弃之。 至少曾经是这样子。 赵文牧、赵静回到山前村，把自行车锁好以后，就拎着蔬果来了赵家老宅，不成想刚好看见这一幕。 赵文牧看得满脸喜色，高兴不已。 赵静则是感动得不停抹眼泪。 赵家人本想挽留郑光明他们留下吃午饭，然而董丽娅觉得一则现在才九点多，离午饭还早；二则他们这次上门提亲不够正式，改天还要正式提亲。 那时候，可以一起好好吃个饭。 于是两家人商量了一下，决定三天后提亲。 齐鲁地区提亲流程并不复杂，这会儿条件不好，更是简略了许多。 即便这样，董丽娅还是请了媒人、族老，准备了婚书，带上礼物，正式上门提亲。 赵家也早就洒扫庭院、杀鸡宰鹅等待着了。 媒人宣读完婚书，两家交换了婚帖，这桩亲事也就说定了。 在这之后，则是两家一起找算命先生卜算一个吉日，定亲。 定亲这个步骤，在农村有着极其特殊的意义。 甚至一定程度上来说，比之去民政局登记领证都重要。 老一辈的人心里面，定亲才是确定夫妻关系的证明。 只要定了亲，二人也就是夫妻了。 相对应的，定亲的仪式更加严肃，规矩更加复杂。 卜算好日子，董丽娅请来了郑家族老、郑光明的叔伯，带上六样礼物以及1000块彩礼，在上午11点前来到赵文牧新家。 赵家老宅过于矮小，在这个喜庆的日子，自然也要显示出赵家的体面和气派来。 所以赵文牧家自然而然被征用了。 郑家带来的六样礼物分别是六斤肉、六条鱼、六斤面粉、六斤点心、六斤糖、六瓶白酒。 无论彩礼还是礼物，规格都已经是极高了。 这些礼物，赵家会适当收下一部分，比如收下两条鱼、两斤糖、两瓶酒、两斤点心。 其他的全都返还给郑家。 还是老规矩，无论送礼还是收礼，一律都是双数，不可以出现单数。 赵文牧家则是准备了各种水果，茶叶，等郑家人到来以后，刘素芳摆出准备好的小碟子，在上面铺好喜庆的红纸，然后拿出郑家带来的糖果、点心装在碟子里。 赵文牧家次卧也被装饰一新，显得格外喜庆。 这里将会作为赵文君的卧室，虽然她除了结婚那晚不会过来住。 将来结婚的时候，她就从这里发嫁。 双方亲朋交流得热烈而友好。 郑光明的亲人比较简单，最亲近的其实只有一个大伯、两个姑姑和两个舅舅，其他大多是更远一层的亲戚。 赵文牧气派的新房子以及村口路南那座工厂震慑住了所有人。 自然不会有人在这个日子里找不痛快。 甚至还有人在考虑着能不能把自家孩子塞到赵文牧的厂子里。 赵文牧倒也不介意照拂一下郑光明的亲戚朋友，只要不是烂泥扶不上墙或者居心不良的人，他一律欢迎。 举贤不避亲仇，说实话，除了最后一个字他做不到，前五个字绝对没问题。 反正总要用人，沾亲带故更放心，不是吗？ 至于有人担心各种裙带关系，搞得乌烟瘴气，赵文牧并不担心。 他只是给亲人、朋友一个舞台，一个发挥才能的空间。 但是如果他们德不配位，那对不起，还是要滚蛋！ 赵家准备的饭菜十分丰盛，作为全平阳县最有名的餐馆老板，要是自己亲姐姐的定亲宴都不能让人满意的话，赵文牧也就不用混了。 十二道菜肴，以荤菜为主，荤素搭配，丰盛而不油腻，美味且又健康。 最后以一道美味的肉丝面作为结束。 这也是当地习俗。 打扮一新的郑光明、赵文君分别给几位老人敬茶、改口。 仪式到此宣告结束。 第二百零二章 广告招牌 山前村，赵文牧家。 郑家人在赵家又坐了一会儿后，带着赵家返还的东西和礼金回家。 赵文君与郑光明的定亲终于结束。 “娘，二姐婚期定在什么时候？” 郑家人走后，满脸喜色的赵家人仍然围坐在一起闲聊。 赵静有些好奇地问道。 “冬月（农历十一月）十九。” 刘素芳喜滋滋地回答道。 这个时间，其实大有讲究。 确切地说，这个日子体现出了郑家人的诚意。 因为现在已经是阳历七月底，如果赶一下时间，让二人尽快结婚，那么赵文君就可以赶在农忙前嫁入郑家。 刚一结婚，立刻赶上农忙，郑家就可以多一个劳动力。 实际上除了一些特殊情况，很少会有刚订完婚就立刻举办婚礼的情况，这会让女方觉得被冒犯。 两家商定的这个时间，按照阳历来说，差不多已经是12月底。 距离现在还有足足五个月，既可以让赵文君有足够的时间陪伴父母亲人，又可以在家忙完农活，嫁入郑家直接享受好几个月的农闲时间。 这对于寻常农家来说，确实是极有诚意的表现了。 当然了，郑光明家中不种地，赵文君不管什么时候嫁过去，都不需要操持农活。 而且，不管什么时候，她的主要精力还是要放在山前村鱼塘这边。 所以，她就算嫁过去了，也可以随时见到父母亲人。 而不是像当年那样，远隔千山万水嫁到晋省，父母亲人连她被欺负都无法得知。 定亲结束，两人挑了一个日子就去民政局办理了结婚证。 从此就是法律意义上的夫妻了。 不过显然老辈人对这个不在意，领证的日子都是小夫妻自己决定的。 虽然已经定亲，也已经领了结婚证，郑光明却越发老实本分起来。 除了日常还要去鱼塘干活之外，他从来不跟赵文君私下见面，行为从不逾矩。 “我哥就是太老实了，嫂子你们都领证了，他还怕啥呢！” 郑美云忍不住跟赵文君吐槽自己哥哥，给了机会不中用啊。 赵文君却只是笑笑，心里满是甜蜜。 郑光明从来没有看轻过她，不曾因为她嫁过人就心存不满，不曾因为她喜欢他就有恃无恐，也不曾因为她性子弱就放纵自己。 即便是定亲、领证了，他仍然小心翼翼地维护她的声誉。 能嫁给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这个得到了爱情滋润的小女人，越发鲜活明亮起来。 平阳夜校开学了，赵静、荣欣怡又开始了两点一线的学习生活。 赵文牧也随之恢复了家-学校-小龙虾馆的日常节奏。 县里兴起的其他小龙虾馆并没有影响到他的生意，全县仅此一家绝无分号的老赵家小龙虾馆仍然天天爆满。 即便这样，赵文牧也没有开分店的欲望。 无他，赚钱少，太累。 一趟香江之旅入账1800多万港币，小龙虾馆一百年才能赚这么多。 何必呢，对吧？ 何况更重要的一点，赵文牧始终相信，老赵家小龙虾馆越强势，平阳县的小龙虾产业就会越没落。 就好像后世盘踞在深圳南山的某位必胜客，它的强势导致中国多少互联网小厂失去了生存空间！ 赵文牧不喜欢吃独食的人。 所以，老赵家小龙虾馆永远只有这一家。 不仅如此，他还打算给平阳县小龙虾产业再做一个贡献。 不久之后，一份申请报告出现在了平阳县政府。 【平阳县老赵家小龙虾馆关于在206国道旁设立两处广告标识牌的申请】 这份申请报告内容十分简单，就是在途径平阳县的206国道岔口设立两处广告牌，这条岔口是目前进出平阳县的主干道。 可以说外来人员，几乎90%以上从这里进出平阳县。 而这座广告牌，不只是进出平阳县的人可以看到，只要是国道上途径此处的人都可以看到。 广告牌高度十米，长十二米宽四米，尺寸比后世高速公路旁的三角广告牌要小一些。 而且只有正反两面。 即便如此，在这个年代也是霸气十足了。 至于广告语很简单，正面，也就是进入平阳县的时候，看到的会是： 老赵家小龙虾馆，正宗小龙虾。 和一只小龙虾的图案。 背面，也就是从平阳县出来的时候，看到的会是： 中国小龙虾之都，平阳县欢迎您再来。 以及又一只小龙虾图案。 城市另一边的广告牌，正反面跟它一模一样。 可以说是半商业半公益性质的广告牌了。 赵文牧之所以要竖立这么一个广告牌，主要是为了给自家老赵家小龙虾馆宣传，其次则是给“将平阳县打造成中国小龙虾之都”这个伟大事业添砖加瓦。 其实要想把平阳县打造成中国小龙虾之都，最主要还是得看县政府。 要通过官方力量扶持小龙虾产业发展，同时以官方名义为“小龙虾之都”正名。 仅仅依靠赵文牧这点民间力量成不了事儿。 但他这么做，可以给县政府提个醒。 告诉他们该干活啦！ 至于这两块广告牌本身，只是一个小事。 虽然这种广告形式很新颖，但是广告本身不是新鲜事物。 而且它既不涉及什么敏感问题，也不会影响人民群众日常生活，而且广告牌竖立在荒地上，也不担心耕地占用问题。 县政府很痛快地批复同意。 还很慷慨的给赵文牧批了200平米的地皮使用权，只需要每年缴纳500块钱的土地使用费即可。 于是赵文牧拿到批条，跟县政府签订了十年的协议。 顺利拿到广告牌的建设、使用权。 这笔买卖简直不要太划算！ 将来再也不可能有机会以这么低廉的价格，在位置如此优越的地段设立广告牌。 赵文牧请来工程队，将两面广告牌建设得极为扎实坚固。 承载广告牌的十二米钢筋混凝土立柱直径约有一米，拇指粗细的钢筋扎成密不透风的骨架。 几十年后这座地标性的广告牌推倒重建的时候，负责清理建筑垃圾的挖机师傅砸了一整个下午，愣是没能拆完一根立柱。 这面内容简单，面积却极大的广告牌，一经面世，立刻引起了全平阳县的关注。 甚至引起了很多领导同志的注意。 这也很大程度上推动了平阳县小龙虾产业的发展。 第二百零三章 静云厂发展规划 山前村，静云纽扣厂。 在县城竖立两块巨大广告牌，再一次成为全县热点之后，老赵家小龙虾馆的神秘老板，仍然过着简单重复的生活。 只不过小龙虾馆里外地客人确实越发多了起来。 这一年多来，老赵家小龙虾馆不断推陈出新，时不时就会有一些新菜品面世。 既有新口味的小龙虾、螃蟹或者烤鱼。 也有一些别出心裁的饮料、甜品。 以往，这些东西都是赵文牧的发明创造。 现在情况却截然不同，虽然仍然有不少新花样是在赵文牧指导或者点拨之下诞生的，但是更多的却是饭馆里大厨或者活计们的发明创造。 知识都是可以融会贯通的。 赵文牧只教会了他们一条：学会创新、创造。 创造历史的永远是人民群众，赵文牧也只是其中一员，他之前教给大家的菜品，不也是前世里别人的发明创造吗？ 而这一世，身边这些小伙伴也有更多机会实现自我。 “晓彤，以后小龙虾馆会计工作由你负责，荣叔年纪大了，让他少干点。” 赵文牧跟已经出师的张晓彤交代着。 小姑娘一直利用业余时间自学会计知识，还跟着赵静、荣方一学习了很长时间，如今已经能够胜任店里的会计一职。 将来还会胜任更高的职位。 进步总是一点点来的嘛！ 赵文牧如今已经很少亲自下厨炒制小龙虾。 当然了，秘制底料还是只有他会制作，仍然是在山前村他那座低矮破旧的土坯房里。 “阿嚏，阿嚏，阿嚏...” 偷偷从外面跑进来的小囡囡，止不住打着小喷嚏。 “爸爸，辣！” 小家伙冒着鼻涕泡，揪着赵文牧裤腿撒娇道。 赵文牧无奈蹲下来哄道： “乖宝，快出去，待会儿爸爸带你下河玩去，乖。” 他现在就跟被腌制入味的小龙虾一样，浑身上下散发着浓郁的麻辣芬芳。 小家伙又打了几个喷嚏，这才依依不舍走出去。 而赵文牧几乎是每隔两三分钟就要探头看一眼在外面玩耍的小囡囡和小子婷。 没办法，总担心这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被人贩子给拐走了。 赵文牧平生最恨，人贩子。 没有之一。 前世今生，赵文牧都不曾见到过人贩子，周围的人也没有被人贩子伤害过。 但他就是最痛恨人贩子。 把人作为商品贩卖，这种行为已经突破了所有伦理道德底线，这种行为伤害到的不只是被拐走的人，还有她背后的一整个家庭。 人贩子，就应该凌迟，最好是株连九族。 可惜的是，连坐之法唯独对人贩子网开一面。 还有人给买家脱罪，说什么生恩不及养恩重。 这种认贼作父的虎狼之词，是什么禽兽能说出来的话？ 那是养父母吗？那是犯罪分子好吗？！ 生恩不及养恩重，说的从来不是这种情况、 赵文牧没有能力改变整个社会，他只能保护好自己的亲人。 小囡囡任何时候都不能脱离他本人或者亲人的视线范围。 炒制结束，带上小囡囡去河边玩了会儿，顺便把衣服换下来清洗干净，赵文牧便带着小家伙去了静云厂。 郑美云邀请他来听取工作报告。 “三哥，我们跟农业银行谈妥了，用静云厂做抵押，贷款20万购买新设备。” “这是具体的合作条件。” 偌大的会议室里，静云纽扣厂主要领导干部郑美云、赵文广、陈学坤、金小宝齐聚一堂。 满产满销以后，自行想办法扩大生产规模，是赵文牧交给他们的任务。 赵文牧翻看了一下跟农业银行的合作方案，条件比较苛刻，但考虑到静云厂的特殊情况，这已经是殊为不易。 “美云，你们做得很好，这个协议可以接受。” “生产设备有眉目了吗？” 负责设备采购的是赵文广，总工程师陈学坤负责技术把关。 “阿牧，设备已经谈妥了，上个月预付了2万块定金，只要资金及时到位，设备十月中旬就能到位。” 说到新设备赵文广语气里颇为自豪，毕竟这是他第一次主持金额这么巨大的项目。 新设备总投资24万元，比第一批设备价格还要高！ 其实设备的事情赵文牧早就知道了，这会儿只不过是当着大家的面再问一遍。 赵文广担心自己办不好，光是设备采购这事儿，找赵文牧聊了就不下二十次了！ 他能不知道嘛？！ “老板，这批设备适应性很好，稍加改造以后，还可以加工金属纽扣，后续我们会对应出一些新产品。” 陈学坤接过话题，继续介绍道。 赵文牧点点头。 “厂房建设、人员招聘以及培训呢，有没有什么困难？” 赵文牧看向静云厂大管家，厂长郑美云。 “三哥，因为贷款只有20万，设备采购资金缺口4万需要拿厂里的流动资金来填补，所以厂房建设暂时没钱开工。” 郑美云说得很坦然。 不过她既然没有找赵文牧求援，就说明这事儿自己能解决。 “下个月代理商打款提货以后，会集中进来一些资金，然后我还跟学磊二叔商量好了，青山建材厂愿意赊给我们一批建材，这样的话不会耽误工期。” “其实账上有钱动工，不过这笔钱除了生死攸关的时候不会动用。” 赵文牧赞许地看向郑美云。 小姑娘做事很是老成持重。 “嗯，辛苦你了。” “员工招聘、培训目前由李三儿负责，他今天去公社宣传了，目前进展良好。” 郑美云继续补充道。 赵文牧摆摆手，示意她坐下。 “辛苦大家了！” “这段时间静云厂发展得很好，成绩有目共睹，这都是大家的功劳！” 相比老赵家小龙虾馆，静云厂几乎算是散养的，赵文牧基本没有投入多少精力。 事实证明，没有他，静云厂一样做得很出色。 “静云厂刚刚走上正轨，大家绝不能满足，更不能松懈！” “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静云厂应该专注于拓展市场、扩张产能以及产品创新。” 赵文牧计划将静云厂的散养提高到更高的水平。 这次谈话以后，他将彻底不再插手工厂的经营管理。 “静云厂的眼光不能局限于纽扣，服装配件是一个很大的市场，比如拉链、绳扣、胸花、头饰等等，也许将来有一天我们还会做服装！” “路都是人走出来的。” “静云厂的未来，就在大家脚下，走吧，往前走！” 静云厂如同时代大潮中的一朵浪花，虽然不起眼，却有着独属于它的精彩。 这朵小浪花，也在努力壮大着自己。 终有一天，它会成为一道壮阔的巨浪，冲出藩篱，冲向山巅！ 从静云厂出来，赵文牧先回村里抓来赵子孟，又去山东头村捉上张远明，带上二人还有小囡囡返回城里。 两个小萝卜头就要开学了。 小叔\/小舅决定给他们补补课。 第二百零四章 两小只入学 平阳县，赵文牧家。 两小只的入学手续早就已经办好，就在疗养院小区不远的东关小学。 赵文燕、张振山买下新房子后，一家人户口搬到了城里，张远明自然可以入读东关小学。 而赵子孟的入学手续也不麻烦。 有国营饭店主任李国富牵桥搭线，赵文牧请人在老赵家小龙虾馆吃了顿“便饭”，事情也就解决了。 这点面子他还是有的。 不管怎么说，赵文牧这个名字，在平阳县乃至泉城市，也是挂得上号的。 赵文牧把这俩孩子接过来，倒也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就是让他们先适应一下。 不过话说这俩人本就天天赖在赵文牧这儿，对于城里生活，根本不存在适应困难的问题。 即便是这样，赵文牧对赵子孟小朋友能否顺利融入新学校还是有些担心。 可能因为前世几十年的人生经历，赵文牧总有一些老人心态，尤其对待家里的小孩子，几乎是极尽耐心、极尽关心。 有时候就稍稍有些关心过头。 之前赵子孟是在山东头村读的一年级。 山东头村虽然是附近最大、最好的村子，却也毕竟是农村，而现在还是条件十分艰苦的八十年代初期。 城乡差距依旧十分明显。 赵文牧以前就是在山东头村上的小学，对这所学校十分熟悉。 而赵子孟上学时，学校仍然是以前的老房子，整体条件几乎没有任何改变。 整个学校只有六间土坯房，平时数十个小孩子挤在一间教室里上课。 教师资源奇缺，一个老师要负责好几门课程，甚至横跨几个年级授课。比如一年级的语文老师，可能同时担任了三年级的美术老师。 毕竟美术、体育一类的课程本就没有专业的师资力量。 低矮破旧的教室里，白灰涂抹的墙面早已经斑驳脱落，熟土夯实的地面也早就坑洼不平，就连墙壁上张贴的宣传画和名人名言都有些发黄褪色。 教室前小小的院落里，只有几棵长势不错的杨树。 这些树还是赵文秋上学那会儿种下的，赵文牧记得小丫头当时带了一小段枝条回家，说是种在土壤里将来就可以长成大树。 没过几天，枝条彻底干枯死去，小姑娘抱着赵静嚎啕大哭。 被赵文牧取笑了好多年。 小小的院落里，有一根矮矮的旗杆，小孩子们下课以后就在这个小院子里踢毽子、跳皮筋、拾磨个（捡石子）... 总之都是一些不需要专业器材的游戏。 虽然简单，却也快乐。 小小的校园里，最有色彩的地方大概就是教室前面的简陋花圃。 教师们在里面栽种了月季，每年还会栽种一些一串红、鸡冠花、菊花等花卉。 每当花卉应季之时，老师们都会把它们仔细挖出来，包好泥土，然后分发给学生们。 学生们对这些花花视若珍宝，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捧回家，栽种在泥土里。 赵文牧回忆起这一幕，仍然会感觉心里暖暖的。 在这个吃饱穿暖已经耗费掉了大家几乎所有精力的年代，栽种花卉的行为，不只是培养了小孩子的动手能力，更是栽种下了一种希望、一分浪漫。 这些花卉带回家中，不只是小孩子，他们的父母，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劳作的农民，也会认真呵护它们。 冬天里，老师们会尽可能地把教室前后窗户封严实了，还在教室后墙挡上密实的玉米秸秆，尽可能把呼啸的寒风隔绝在外。 即便这样，整个教室里也并不比冰天雪地的外面暖和多少。 只有在最寒冷的日子，教室里的火炉才会生火，因为煤炭很贵，木柴稀少。 冬天里取暖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以前赵文牧家冬天从来不会生火取暖。 这就是赵文牧一辈赵家众人曾经学习过的学校，也是赵子孟曾经就读了一年的学校。 当周围人都一样的时候，并不会觉得它简陋，并不会觉得日子艰苦。 然而东关小学，是平阳县城条件最好的小学。 这里不但有宽敞明亮的红砖教室，还有目前全县唯一的水泥操场，虽然面积很小。 除此之外，也有着乒乓球桌、足球等运动器材。 以及学历水平更高、更多的老师队伍。 无论从各方面来说，都全面碾压山东头村小学。 赵文牧欣喜于两个后辈有更好的学习条件，同时也担心赵子孟因为环境转变而产生自卑心理或者被同学排斥。 这患得患失的老父亲心理！ 好在小家伙年纪还小，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很容易玩到一块儿去，倒是无须过于担心。 赵文牧给两个小家伙准备好了开学大礼包，有文具盒、铅笔、橡皮、铅笔刀、本子... 实用却不张扬。 其实他还买来了很是可爱的双肩背包，但是观察了一下之后，还是决定暂时不送给他们了。 因为这会儿学校里没有哪位同学背着这么好的书包。 能斜跨一个草绿色的军挎包已经是家境很不错的同学了，大部分学生拎的都是家长手工缝制的兜子。 像是后世大妈们买菜时拎的那种袋子。 转校生而且背着一个过于扎眼的书包，不是什么好事儿。 校园霸凌可以毁掉孩子的一辈子，赵文牧绝对不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刘秀梅暂时在赵文牧家住了下来，毕竟是自己儿子，开学头几天她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主要是担心他在学校闯祸。 两个小孩子从小一起玩耍，现在更是天天一起吃饭，一起上学，一起放学回家，简直快活地不得了。 刘秀梅住了几天也就回去了，毕竟家里收蘑菇什么的实在忙不过来。 赵文牧则是天天盯着两个小萝卜头。 本来他就对子侄们很上心，这些日子更是越发关注着他们。 如果出了什么问题，实在是没法跟大姐、大嫂交代。 照顾两大两小四个学生外加一个小囡囡，这种平淡而充实的日子，还将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而在这些时日里，一些新的变化在平阳县城悄然发生。 第二百零五章 录像厅 平阳县，赵文牧家。 钱大牛十分拘束地站在赵文牧家客厅里，这个比赵文牧年纪稍长一些的憨厚汉子满脸纠结，欲言又止。 “大牛，有啥事就说，磨磨唧唧个啥！” “这屋里就咱俩人，有什么话不能说？！” 赵静和俩小萝卜头一早就上学去了，家里就赵文牧和小囡囡，这会儿小家伙在卧室小床上呼呼大睡。 赵文牧也不知道钱大牛突然来找自己是为了什么事情。 看这为难的样子，该不会是要辞职吧？ 按理说不太可能，大牛为人老实，没有多少心眼，没理由撇开自己去单干。 “阿牧，我，我想在城里买房子。” 钱大牛支支吾吾说道。 赵文牧愣了一下，就这？ “钱不凑手？没事儿，我借你！” 钱大牛家啥情况赵文牧很清楚，按理说他应该已经攒够了买房子的钱才对。 “啊，不，不是，钱够了。” “张芹也想到城里来。” 张芹是钱大牛媳妇，二人跟赵文牧差不多时间结婚，年初刚刚生了小孩子。 比小囡囡小了差不多一岁。 赵文牧感觉这回整明白了。 钱大牛在小龙虾馆很忙，平时没空回山东头村，这是打算把老婆、孩子接到城里来。 “大牛，你是想让我帮张芹找份工作？” 赵文牧继续问道。 钱大牛又一次犹豫了一会儿，这才下定决心似的说道： “阿牧，我想在县城开一家你和阿静之前说过的录像厅。” “张芹还得照顾孩子，我娘也没有多少时间进城来帮她，要是开一个录像厅，她看店、照顾孩子两不误是不。” “你觉得能成吗？” 赵文牧思忖了一下之后问道： “大牛，这是你的主意还是张芹的想法？” “你说实话。” 钱大牛这次倒是没有犹豫，立刻回答道： “是二牛建议的，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还没跟张芹商量呢。” 说到最后钱大牛难免有些底气不足。 开录像厅需要的投入不小，怕是要被媳妇说道。 闻言赵文牧倒是松了一口气，这要是张芹的主意，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钱大牛就好办多了，自家兄弟，有话直说就行。 “大牛，我不建议你开录像厅。” “录像厅里人员复杂，经常会有一些小混混来闹事，你和张芹都不擅长跟这些人打交道。” 钱大牛跟张芹都属于老实木讷的那类人，对付不了地痞流氓。 “大牛，没点本事和门路，压不住场子。更何况张芹一个女孩子，很容易吃亏。” 赵文牧接着补上一刀。 这是实话。 钱大牛一下子就泄了气，完全不打算开录像厅了。 “而且录像厅要想赚钱就得吸引住客户，免不了会播放一些小动作片。” “被公安抓住可不是小事儿。” 录像厅为了拢住客户，通常会在夜场播放一些爱情动作片，这还是前世里王友明告诉赵文牧的。 “我明白了，阿牧。” 钱大牛有些垂头丧气。 他毕竟是个年轻人，有谁不想天天跟妻子和出生不久的孩子腻在一起。 但是张芹在老家的话，怎么着都可以帮着家里做一些农活，如果进了城，却只能照看孩子，什么都干不了。 家里老人接受不了，他们自己也难以接受。 赵文牧拍拍他的肩膀。 “阿静以前买下的商铺还有好几个没卖，我记得在正阳大街有一个临街的房子。” “稍微改造一下，可以开个小卖铺或者早餐店，空间虽然小一些，住一家三口肯定没问题。” “等阿静回来我给你问问，房子还在的话就便宜点卖给你！” 钱大牛闻言一下子激动起来。 他胀红着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无论是开个小卖铺还是早餐店，张芹都可以一边带孩子一边看店，不说赚太多钱，赚到他们一家人的生活费还是没问题的。 这已经比待在村里强太多了。 跟赵文牧一样，钱大牛跟张芹原本也是住着低矮逼仄的土坯房子，跟着赵文牧的这一年多，他们也建起了宽敞高大的红砖房。 现在还打算进城买房。 兄弟二人如今是山东头村数二的富裕人家。 第一名自然是赵文燕家。 而这一切其实都归功于赵文牧。 钱大牛知道自己并不聪明，赵文牧之所以愿意带他玩，完全得益于他们之间的交情。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钱大牛对此的回报就是越发努力工作和一如既往的死心塌地。 人与人的关系都是相互的。 能一直无条件对你好的，只有你妈。 很快赵文牧就帮助钱大牛夫妻把小卖铺给支棱了起来。 考虑到早餐店要四点多就起来和面、包包子，而钱大牛在小龙虾馆经常要忙到晚上十点多，最终他们还是决定开个小卖铺。 这处店面位置不错，还临近学校，小卖铺收入也不少。 而钱大牛胎死腹中的录像厅，却也在不久之后出现在了平阳县城。 其主人正是曾经跟随赵文牧卖野菜，后来却又自己单干的许鹏。 而许鹏之所以会选择开录像厅，也正是因为从钱大牛口中听来了这个消息。 许鹏选择单独去卖野菜之后，刚开始收入很不错，远远多于赵文牧给出的三块钱工资。 也因此庆幸了许久，还暗暗嘲笑钱大牛、钱二牛兄弟死脑筋。 然而，好日子不长，很快平阳县卖野菜的人越来越多，尤其是便民市场设立以后，野菜的销售愈发困难，价格也大幅降低。 许鹏的收入也骤然缩水，甚至还不如赵文牧曾经给的工资多。 他隐隐有些后悔，却也不好意思开口回去。 之后赵文牧收野味、做小龙虾搞得风生水起，许鹏却始终摸不到赚钱的门路，心浮气躁之下开始模仿赵文牧的路子，也去搞小龙虾。 结果可想而知。 第一批模仿赵文牧的人，全没了。 赵文牧从来没有针对过他们，但是没办法，他们的入场时机不对。 彼时的市场太小，客户也没有完成分级分层，完全没有这些模仿者的生存空间。 许鹏再次失败之后，心态也发生了变化。 逐渐变得嫉妒甚至憎恨赵文牧。 也越发关注起赵文牧的一举一动。 第二百零六章 小子孟惹事 平阳县，正阳大街。 许鹏关注赵文牧的一举一动其实也很好理解，一方面是想要模仿他，抄袭他赚钱的路子；另一方面则是希望看到赵文牧翻船。 有的人就是见不得别人过得比他好。 而为了获取赵文牧的信息，许鹏想方设法的靠近钱大牛和钱二牛。 钱二牛脾气刚烈，自从当初决裂以后，也就不再与他来往。即便后来许鹏放低姿态，钱二牛仍然不理他。 钱二牛油盐不进，钱大牛却是个好脾气的。 许鹏转而从他这里下手。 时间拨回到几天前，钱大牛家。 虽然生意一直很好，老赵家小龙虾馆却仍然坚持每个月歇业两天，这天恰好是小龙虾馆歇业的日子，钱家兄弟都回了山东头村。 许鹏自然知道今天钱家兄弟休息，于是中午便拎了瓶酒和一些吃食去了钱大牛家。 “嫂子，大牛哥在家吗？” 钱大牛媳妇张芹正在门口剁猪草，许鹏明知故问。 “许鹏啊，大牛在家呢！你来就来，还拎啥东西呢？！” 张芹不疑有他，客客气气把许鹏让进去。 “大牛哥，我算着日子你今天休息，咱哥俩好久没喝两口了，这不就找你来了。” 许鹏个子不高，说话带笑，为人还算大方，在村里很受待见。 虽然他当初跑去卖野菜的举动让人不喜，但钱大牛不是一个记仇的人，再者说赵文牧也曾经说过，许鹏还是兄弟，只不过以后不会一起做事了。 所以在赵文牧所有小兄弟里，只有脾气最好的钱大牛还搭理许鹏。 钱大牛没有多想，让张芹炒了两个菜，两人喝起酒来。 酒过三巡，许鹏貌似不经意地问道： “大牛哥，前些日子二牛说的那个录像厅，你跟我说说呗。” 说着还给钱大牛倒上一杯酒。 “录像厅是阿牧告诉大家伙儿的，我也不太懂。” “阿牧说现在南方已经有不少，播放来自香江的动作片、警匪片、武侠片、鬼片啥的，以后肯定会大火。” “……” 在许鹏引导下，钱大牛絮絮叨叨说着录像厅的事情。 许鹏经常混迹街头，一下子就明白了其中的商机。 电影队放映的题材大多比较死板，片源也很稀少，即便这样仍然场场爆满，火热到不行。 录像厅里要是可以播放来自香江和漂亮国的影片，必然会吸引无数年轻人！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就砰砰直跳。 跟录像厅相比，赵文牧的小龙虾算什么！ “大牛哥，这录像厅设备去哪里买呢，也不知道多少钱？” “咱们肯定买不起吧！” 许鹏压下内心的激动，用尽量平静的语气问道。 “买得起！” 钱大牛毫不隐瞒自己的计划。 “我和阿牛盘算了一下，打算让张芹去县城开一个。” “大牛，你少喝点。” 张芹突然打断道。 “嘿嘿，我就喝了几杯，没事儿！” “下午还要上山搂柴火呢！” “嗯嗯，知道了，知道了！” 因为张芹的突然插话，钱大牛一时间忘记了刚才的话题。 许鹏还想着问一下去哪里买设备，然而也不知道是钱大牛不愿意说，还是他确实有点喝多了，总之一说到这个话题就顾左右而言他。 “哼！无所谓了，我去一趟深圳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 酒足饭饱，刺探到部分情报的许鹏一边往外走着，一边在心里腹诽。 “你来这里干什么？！” 却不想迎面碰上钱二牛，对方毫不客气地问道。 “二牛啊，我来找大牛哥喝酒呢。” 许鹏笑得温暖和煦、人畜无害。 “以后少来找我哥，我们家不欢迎你！” 钱二牛一点颜面不给，直接呵斥道。 “二牛，这是说啥混话呢！” 钱大牛训斥道。 许鹏也不以为意，跟钱大牛打声招呼就回了家中。 “大哥，你以后少跟那小子混在一起，他就没安好心！” “三哥真心待他，你看他都干了些啥，先是卖野菜，后来卖小龙虾，天天盯着三哥抢生意！” “许鹏这小子现在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钱二牛生怕他哥着了许鹏的道儿，直接狠狠吐槽了一通。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他这次来不就是为了打听录像厅吗？” 钱大牛揉着脑袋说道。 “录像厅？你跟他说了？” “我跟他说咱们打算开录像厅，也没告诉他去哪里买设备，看看他会怎么做吧。” 闻言张芹狠狠瞅了他一眼。 感情钱大牛压根没喝醉，一直防着许鹏呢。 “二牛，反正咱们也不开录像厅了，而且这玩意儿确实赚钱，本来许鹏想开的话，帮帮他倒也没什么。” “可他偏偏心思不正，这兄弟也就没得做了。” 许鹏暗戳戳跑来套话的举动让钱大牛很是不爽。 “大哥，许鹏早就变了，跟咱不是一路人。” 钱二牛闷声说道。 果不其然，许鹏很快就南下找到了录像厅设备，还在当地顺利偷师学习了人家开录像厅的“先进经验”。 即便明知钱大牛要开录像厅，他还是一声不响地在平阳县城租好了店面，迅速布置好了录像厅。 甚至颇有些只争朝夕的紧迫感。 因为他要赶在钱大牛之前开平阳县第一家录像厅！ 只是他不知道，钱大牛早就放弃了开录像厅的想法。 就在钱大牛家小卖铺还在紧锣密鼓筹备中的时候，平阳县第一家录像厅开业了！ 赵文牧以及所有的小伙伴，没有一人收到邀请。 “许鹏这小子也太过分了！以前盯着三哥抢生意，现在连大牛都盯上了！” “太可恶了，亏我以前还把他当兄弟！” …… 小龙虾馆里，知道消息的众人义愤填膺。 一贯脾气火爆的钱二牛，这一次却是出奇的冷静。 “祝这小子发大财，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别再来恶心咱们了！” “哈哈哈，二牛说的对，祝许鹏发大财，滚得越远越好！” 小龙虾馆生意蒸蒸日上，大家的日子红红火火，没有时间跟许鹏置气，只希望他不要再像是狗皮膏药一样黏上来。 至于赵文牧，他压根没在意这件事情。 今天他闲来无事，跑去东关小学门口接两个小萝卜头放学回家。 然而，却看到了让自己血压飙升的一幕。 赵子孟，闯大祸了！ 第二百零七章 暴怒的小叔 平阳县，东关小学。 赵文牧一早就来到了学校门口，还带上了跟屁虫小囡囡。 夏日炎炎，父女俩远远躲在树荫下面，各自嘬着一根冰棒。 东关小学的下课铃是一个挂在柏树上的大铃铛，下面提溜一根绳子，上课或者下课时，会有负责值守的老师去打铃铛。 古朴厚实的铜铃发出绵长悠远的响声，一个个扎着红领巾的小孩子欢快打闹着鱼贯而出。 赵文牧左等右等，迟迟不见两个小家伙出现。 而校门口的一幕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子，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一个小马扎，她仔细拍了拍地上的土，然后从书包里掏出一张荷叶。 又从书包里拿出一些东西来，看上去好像是吃的。 原地售卖起来。 小女孩瘦瘦矮矮，看起来像是只有四五岁，穿了一件稍有些长的花格裙子。 看得出来是这个时代特有的妈妈牌衣服，应该是捡的姐姐或者堂姐表姐的衣服，改改腰线，收收袖子。 姐姐传妹妹，哥哥传弟弟，这个年代都这样。 裙子不是很合身，也已经洗得有些发白，却十分干净。 看得出来小女孩很在意这件裙子，她用小手仔细擦拭过凳子以后才坐下来。 赵文牧饶有兴致地看着，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劳动赚钱很光荣。 东关小学虽好，在这里上学的却也大多都是家境普通的孩子。 这会儿，没有什么贵族学校。 至少平阳县是没有的。 小姑娘的生意不错，放学回家的小孩子偶尔会在她的小摊位前驻足，然后买上一点点。 赵文牧看清楚了，她卖的是麦芽糖。 应该是家里长辈给做的。 又过了好一会儿，赵子孟、张远明两个小萝卜头才从学校里出来，赵文牧想起来了，今天是赵子孟值日，张远明应该是在里面等他呢。 赵子孟手里拿着早上从赵文牧家里带来的笤帚。 这会儿学校值日，都是需要学生从家里带笤帚去。 冬天里生炉子取暖的时候，也需要值日生从家里带玉米棒子或者柴火，用作引燃物。 赵子孟跟同行的几个小孩一路打打闹闹，很是活泼。 赵文牧远远看着很是欣慰，看来这小子在新学校适应得不错。 谁料卖东西的小姑娘看到他们，竟然慌慌张张地收拾东西就要走。 而几个小男孩立刻跑了过去，把小女孩围在中间。 赵子孟也被人拉拉扯扯着走了过去。 赵文牧眯眼看着，小囡囡也不再嘬手指头，这个小机灵鬼能感觉到，爸爸似乎是生气了。 七八岁的小男孩，个子比那个瘦瘦矮矮的小女孩高多了，一群人就这么围着这个可怜兮兮的小姑娘，似乎在激烈争吵着什么。 小女孩把麦芽糖卷在荷叶里，想要把它收入怀中，小男孩拉扯着想要把荷叶夺过来。 没有多少韧性的荷叶很快就被扯碎，白色的麦芽糖小颗粒洒落在地上。 小女孩瞬间就像是发疯了一样，抓着身旁的人厮打起来。 赵子孟站在围拢住小姑娘的人群里，一张小脸神色不停变换着，似乎在犹豫什么。 张远明想要去拉架，却被人一把推开。 一个高高壮硕的男孩子似乎是被小女孩抓伤了胳膊，他扯住小女孩头发，伸出右腿一别，狠狠地把小女孩掼在地上。 撒在地上的麦芽糖被众人踩过。 被众人裹挟的赵子孟亦踩在了上面。 赵文牧眼里闪过浓浓的失望和无尽的暴怒。 作为一个父亲，他无法想象有一天小囡囡若是被人这样对待，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他一手抄起小囡囡，快步走上前来。 “住手！” 赵文牧一把推开那个男孩子，他踉踉跄跄向后退了几步摔倒在地上。 顿时哇哇大哭起来。 “你们两个，回家！” 赵文牧抬手指着赵子孟和张远明，怒声喝道。 从未见小叔\/小舅如此暴怒的样子，两个小家伙带着小囡囡唯唯诺诺离去。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竟然欺负小孩子！” “你个混蛋！” 一个看上去五六十岁的老太太指着赵文牧鼻子咒骂道。 看样子应该是那个男孩子的奶奶了。 之前一群人欺负这小女孩也没见她出来说话。 小囡囡被兄弟俩带走，赵文牧解放了双手，也彻底释放了心里的暴戾。 他一把将坐在地上哭的男孩子给拎了起来。 “再欺负人，老子打死你！” “滚！” 又一把将他推到了老太太脚下。 老太太还想说什么，但是小男孩爬起来就要跑，她也只好追着跑远了。 “你是谁的家长，怎么能打人呢？” 一个中年男人站出来指责道。 他手里还夹着一个文件袋，应该是学校的老师。 “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小女孩，难道她不是学生吗？” “你刚才为什么视而不见？！” 赵文牧拉着中年人领口，一把将他扯到身前。 “你又是哪门子老师？！告诉我！” 文质彬彬的中年老师被赵文牧六亲不认的做派吓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嘴里一直嘟囔着： “大人怎么能打小孩子…” 赵文牧捡起他掉落在地上的眼镜，拍拍上面的尘土。 然后一只手扯着这位中年老师，一只手把眼镜给他戴上。 接着用力拍拍他的脸。 中年老师的脸被拍得有点扭曲。 这才松开手，把他晾在一边。 赵文牧蹲下身子，看着还呆呆坐在地上的小姑娘。 小姑娘头发凌乱，手臂、脸上都是淤青，膝盖也破了皮。 她呆呆看着地上散落的麦芽糖，眼睛里没有神采，就仿佛是被吓傻了一般。 赵文牧把麦芽糖一颗颗捡起来，拍打干净，掏出一块手帕仔细包好。 就在他捡拾麦芽糖的时候，身旁出现另一只稍有些苍老的手，赵文牧抬头看去，原来是东关小学的老校长，陈平山。 “对不起，是我的责任。” “我保证，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老校长将拍打干净的麦芽糖递到赵文牧手里。 赵文牧点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这位老校长教书育人几十年，自有其风骨。现在不是后世，这会儿老师总体还是一个值得尊敬的群体。 不像将来，只是一份职业而已。 第二百零八章 小禾 平阳县，东关小学。 赵文牧把所有散落在地上的麦芽糖全部捡了起来，包括那些被人踩过沾染了泥土的。 接着扶起小姑娘，轻轻给她把身上的尘土拍打干净，把头发理顺。 不一会儿，一名女教师拎着医药箱走了过来，她轻手轻脚地给小女孩膝盖、胳膊和额头伤处抹上红药水。 小女孩全程静静的，不哭不闹也不说话。 陈平山和女教师试着哄了会儿，小女孩也只是摇头不说话。 “叔叔想吃麦芽糖了，可以把这些卖给我吗？” 赵文牧捧着手帕，柔声细语问道。 小姑娘眼泪开始吧嗒吧嗒往下掉。 赵文牧看得直心疼。 “叔叔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赵文牧伸手去抱小姑娘，她并没有抗拒，于是赵文牧单手把她抱起来，将麦芽糖揣进兜里，另一只手把她的小书包拎起来。 “陈校长，我是老赵家小龙虾馆的赵文牧，麻烦您找个人给她家里报个信，我带她去吃点东西，待会儿就送她回去。” 陈平山自然认得赵文牧，为了给俩小子办入学手续，赵文牧找过他好几次。 这位老校长点点头，赵文牧带着小女孩径直回了老赵家小龙虾馆。 “小吴，你跟我来。” 赵文牧走后，老校长喊住那位中年教师，一起回了学校。 “呀！这是谁家小姑娘啊，真可爱！” 这段时间赵文燕搬到了疗养院小区，分担照顾两个小学生的压力，平时就在小龙虾馆上班。 家里只有一个男孩子，她对漂亮小女孩是格外喜欢。 赵文燕轻轻抚摸着小姑娘头顶，把她仍显凌乱的头发梳成两个可爱的小辫。 “阿姨，我叫章小禾。” 小姑娘怯生生答道。 赵文牧眼前一亮，自己哄了一路，这小姑娘愣是不说话。没想到大姐一出马，立刻就效果显着。 把小姑娘交给赵文燕，赵文牧亲自来到后厨，给她准备吃的。 看着小姑娘狼狈的模样，赵文燕也是既心疼又生气，恨不得把欺负她的人给揍一顿。 她拉着小姑娘，带她在店里店外逛了一圈。 不得不说，收银台的水族箱和用餐区的人工溪流，永远是小孩子最喜欢的地方。 章小禾从未见过这种景象，一时间沉迷其中，眼睛里也渐渐恢复了神采。 “阿姨，这是海龟吗？它长得好大呀！” “小丑鱼好可爱！” …… 看上去跟小子婷一般大小的小姑娘立刻成了店里的团宠，一众店员只要有空就要凑过来跟她说几句话。 “咕噜噜~” 一声绵长悠远的咕噜声传来，章小禾不好意思地抱着肚子。 “来啦来啦！开饭啦！” 正好这时赵文牧带着亲手做好的饭菜过来。 小龙虾、螃蟹、青花椒烤鱼、牛奶西瓜汁和餐后小甜点奶香鸡蛋铜锣烧。 色香味俱全。 赵静、荣欣怡和小囡囡恰好赶到，赵文燕怔了一下没有说什么，六个人直接坐下开吃。 赵文牧刚到小龙虾馆的时候，就让店里的伙计去叫赵静和荣欣怡过来。 章小禾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多好吃的东西，一开始还有些腼腆，不过有这么多好看又会说话的姐姐，小囡囡还不停地给她夹吃的，不一会儿就吃得小肚子鼓鼓的。 “我们小囡囡长大了呢，都学会招待客人了。” 吃过晚饭，赵文牧起身送章小禾回家，其他人则留在店里帮工。 赵文燕抱着小囡囡逗她玩耍。 几个人各怀心思，都在等着赵文牧回来。 赵静和荣欣怡放学以后，没有看到等在外面的赵文牧和小囡囡，本就吃了一惊，毕竟赵文牧雷打不动地每天接送她们上下学。 回家之后又看到跟鹌鹑一样躲在角落里的赵子孟和张远明，荣欣怡问了一通，这俩小子咬紧牙关啥都不说。 店里小伙计来喊她们的时候，也明确说了不带这俩小子去。 赵静还是忍不住招呼他们一起去，谁知道俩人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死活不去小龙虾馆。 赵静、荣欣怡便心知这俩小子闯祸了。 赵文燕看到只有赵静、荣欣怡和小囡囡过来吃饭，俩小子没来，而赵文牧就跟没事人一样问都不问，她也心知这俩小子闯祸了。 再联想到被赵文牧抱来，一开始不言不语，身上脸上都是红药水的小女孩。 这仨女人登时就猜测是不是那俩小子干的了。 要不是赵静死死拦着，说等赵文牧回来以后问清楚，赵文燕当时就要回家去把这俩人给削一顿。 来到章小禾家，果然如赵文牧预料的一样贫苦。 原因其实很简单，她是个孤儿。 一对老夫妇收养了四个孤儿，其中三个女孩子和一个有病的小男孩。 当然，这都是赵文牧后来才了解到的。 “小禾，叔叔买下你的麦芽糖好不好？” 老夫妇的家是一处小院子，虽然并不偏僻，却也是县城里一处十分破败的地方。 跟后世的城中村差不多。 不过这个位置以后拆迁补偿应该不会少。 小院里堆满了各种杂物，低矮的围墙遮挡不住外面的视线，不过天色昏暗，赵文牧也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他站在门口跟小姑娘告别。 “赵叔叔，你请我吃了好吃的虾、螃蟹、鱼、蛋糕还有饮料，我从来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东西。” 小姑娘掰着手指头认真说道： “谢谢你！麦芽糖是我做的，送给你！” 说着小姑娘从书包里掏出剩余的麦芽糖。 大约只有六七块，是她刚开始的时候尽力收起来的。 赵文牧笑着从她手里接过麦芽糖，取了一颗放在嘴里。 “嗯，很甜。” 小姑娘笑得眉眼弯弯。 “是小禾回来了吗？” 院子里传来有些苍老的声音。 “赵叔叔再见！” “再见。” 小姑娘摆摆手，回到院子里。 赵文牧却没有离开，他就站在外面。 不一会儿，一位头发花白，脊背挺直的老人走了出来。 “大伯，我是赵子孟的叔叔，今天的事情实在抱歉。这是100块钱，你先拿着给小禾买点吃的，改天我再带着那混小子登门道歉。” 赵文牧诚恳说道，同时把一小沓大团结递上去。 老人却连忙摆手拒绝。 第二百零九章 自食其力 平阳县，某街道。 “小赵是吧？我是章小禾的爷爷白崇礼，刘老师已经把事情原委告诉我了，这件事不怪小子孟，我应该感谢你才对。” 夜风里老人突然咳嗽起来。 赵文牧连忙上前两步，帮老人挡住风，然后轻轻给他拍着后背。 “老毛病了，不碍事。” 老人摆摆手。 赵文牧有些恍惚，总觉得白崇礼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看到过。 他尝试让老人收下这笔钱，然而老人坚辞不受。 赵文牧不愿让老人在外面久站，于是便告辞离去。 “那我改天再来登门拜访。” 回到小龙虾馆时，嘴里的麦芽糖早已经消化完毕，甜蜜不再，只剩怒气。 “小弟，小禾是不是赵子孟和张远明给打得？！” 包间里，赵文牧刚一站定，赵文燕叉腰拧眉问道。 赵文牧直直打一哆嗦。 酝酿的怒气瞬间没了一大半。 “啊，啊？” “哦哦，不是这俩小子干的。” 这话一出，站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出的赵静、荣欣怡顿时松了一口气。 荣欣怡已经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留下来了。 回家看小说、听音乐它难道不香吗？ “…事情就是这样。” 赵文牧平复下情绪，言简意赅地说明了当时的情况。 赵静把小囡囡紧紧抱在怀里，章小禾的经历吓到她了。 作为一个母亲，她无法想象如果小囡囡遭受那样对待她会有多心疼。 “大姐，大姐，冷静！” 赵文燕突然就要往外冲，赵文牧眼疾手快冲过去拉住了她。 “小弟，你放手！今天我一定要打死这俩小混蛋！” 没想到听完故事的赵文燕更生气了。 “小远明有心阻止，但是无能为力，这不怪他。” “子孟也没有动手。” 赵文牧安抚道。 “走吧，回家！” 谁知道刚按下赵文燕，赵静却又霍然起身，直接就要往外走。 搞半天怒气值最高的不是自己，竟然是这二位。 赵文牧没辙，只能紧紧跟上。 俩混小子，你们就自求多福吧！ 一路上，两位姐姐脸色铁青，步伐急促，赵文牧和荣欣怡亦步亦趋跟在后面，大气都不敢出。 回到家里，两个小萝卜头没有开灯，就老老实实蹲在客厅。 赵文燕拉着灯绳，灯泡亮起。 没等众人开口，这俩人突然大哭起来。 俩人自从被赵文牧呵斥回家以后，一直备受煎熬，直到这会儿也还没有吃晚饭。 看着哭得眼泪鼻涕到处都是的两小只，怒气冲冲的赵文燕和赵静心里没有了火气，心怀忐忑跟在后面的赵文牧、荣欣怡也是五味杂陈。 赵文燕、赵静回到厨房，给他们准备晚饭。 荣欣怡则拉着小囡囡一起去哄他们。 而赵文牧，回到书房静下心来，思考着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两小只哭累了，赵文燕、赵静端来西红柿鸡蛋面和小咸菜，俩人抽抽噎噎着把饭吃完。 该来的总要来。 接下来便是三司会审。 审判官：赵文燕、赵静、赵文牧三巨头，荣欣怡打酱油的，小囡囡搞气氛的。 被审者：赵子孟、张远明。 赵文牧看了一眼仍然戚戚然的两小只，温和平静开口问道： “子孟，子婷多大？囡囡多大？章小禾又多大？” 这一句话直接击穿了赵子孟小朋友所有的心防。 实话说，子孟、远明都是很懂事的孩子，平时很照顾两个小妹妹子婷和小囡囡。 “章小禾只有六岁，生日比远明还要小一些。” 赵文牧不紧不慢继续说道。 “她瘦瘦小小，看起来跟子婷差不多大，那些麦芽糖是她亲手做的。” 说着赵文牧掏出手帕，在桌子上展开，露出里面包裹的沾满了尘土的麦芽糖。 他捡起一块被踩到变形，夹杂了很多尘土，甚至已经变成土黄色的麦芽糖，然后直接含到了嘴里。 他小时候根本吃不到麦芽糖，沾了土的也吃不到。 “很甜。” 赵文牧说的真心实意。 两小只又开始哭起来。 “赵子孟！” “谁允许你欺凌弱小的！” “谁允许你浪费粮食的！” 赵文牧猛地一拍桌子。 “你现在吃的穿的用的，有什么是你自己赚回来的？！你凭什么糟践别人的劳动成果！章小禾做错了什么？！如果是子婷、是小囡囡出去摆摊，你们是不是也这么看不起？！” 接着他话锋一转，语气重新变得温和。 “子孟，你确实没有动手打章小禾，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跟坏人站在一起，就是在给他们站台，给他们加油助威，就是在欺负章小禾。” “远明好歹还尝试着去阻拦他们，你呢？” 他拍拍张远明的小脑袋。 “子孟、远明，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你们哪怕是阻止不了坏人，也绝对不能跟他们同流合污，知道吗？” “当然了，阻止坏人的时候也要量力而行，要动脑子，尽量不要让自己陷入危险。” 赵文牧一番话说完，赵子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张远明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赵文燕、赵静终究不忍心看两个小孩子这么凄惨，也不再训斥他们，而是好一顿安抚。 等到二人终于平静下来，俩人抽抽搭搭地认错。 “小叔\/小舅，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赵文牧摸摸两人小脑袋，给他们一人塞了一颗麦芽糖。 俩人顿时内心更加酸涩起来。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样吧，从今天起你们俩人零花钱暂时取消了。” “计算机暂时也不准玩了。” “子孟，你自己去找章小禾道歉，获得她的原谅，然后请她来咱们家做客。” “还有，给你们三个月时间，自己利用课余时间赚30块钱！” 俩小鬼第一次乖乖认罚，赵文牧说啥他们认啥，而不是像从前那样鬼哭狼嚎、竭力赖账。 “最后自己写一份100字的检讨。” “让小姑辅导你们！” 俩人一个一年级、一个二年级，写个检讨怕是很困难。 荣欣怡没想到，吃个瓜吃到最后发现瓜竟然是自己。 或者自己是瓜田里的猹。 她想抗议，但又不敢说话。 今晚的三哥气场太强。 两小只乖乖点头，认命受罚。 第二百一十章 老鼠屎 平阳县，赵文牧家。 对两小只的处罚决定得到了所有人的一致认可，于是即刻生效，赵文牧当场收回了两人当周的零花钱。 一共8毛6分钱。 俩人每周各自零花钱5毛，合计1块钱。 赵子孟小朋友做事效率很不错，第二天一早他就在学校门口等着章小禾，还用自己以前积攒的零花钱买了一个文具盒。 因为他知道小女孩连个文具盒都没有。 张远明小朋友虽然没被勒令跟章小禾道歉，却也跟表兄一起来了。 还准备了一块很好看的橡皮。 “章小禾。” 正低头走路的章小禾被这俩人给吓了一跳，她戒备地看向对方。 “对不起！” “请原谅我们吧！” 俩人齐齐撅屁股鞠躬。 章小禾愣了下，认出这二人来。 张远明站直了身子，赵子孟仍然保持着鞠躬的姿势。 “我昨天不该跟他们一起欺负你，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欺负你了，以后谁敢欺负你，我就揍他！” “这个文具盒是我们的道歉礼物，请你收下它吧。” 章小禾记得张远明曾经想要拉架，赵子孟也没有动手打她，所以自始至终并没有迁怒这俩人。 “你没打我呀！” “还有，谢谢你昨天帮我。” 至于礼物，她坚决不接受。 “你不收礼物就是不原谅我们，请收下礼物吧！” “对不起！” 赵子孟还是弓着身子，双手捧着文具盒保持向前递出去的姿势。 只不过就这么站了一会儿，他就开始摇摇晃晃。 “好吧，我原谅你了。” 章小禾犹豫了一会儿，这才接过文具盒。 赵子孟晃了晃，一头栽在地上，扑通了半天才灰头土脸地爬起来。 “嘿嘿...” 俩下子嘿嘿傻笑着。 终于得到章小禾谅解了。 俩人计划好了，后面慢慢跟她混熟，然后请她到家里做客。 “以后谁再欺负你，我们帮你揍他！” 俩人咋咋呼呼大声喊着跑进学校。 不过这一点他们倒是多虑了，因为从这一天开始，老校长亲自一个班级一个班级进行宣传教育、走访调查，很大程度上遏制了校园霸凌。 至少一段时间内，这种明目张胆的霸凌不曾再次出现。 “阿明，咱们咋赚钱啊？” 放学后，两个混小子一边给章小禾保驾护航，一边琢磨他们的赚钱大计。 章小禾今天没有在校门口摆摊，因为白爷爷暂时不允许她卖东西了。 小家伙昨天回家时浑身都是红药水，可是吓坏了两位老人。 虽然实际只是一些淤青和少量擦伤，可看起来还是挺吓人的。 赵子孟、张远明不顾当事人的强烈反对，非要护送她回家。 章小禾无奈，只能被这俩人押送回去。 “你们也要赚钱吗？” 小姑娘看着这俩人崭新的挎包和合身应季的衣服，有些不解地问道。 她虽然小，却也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缺钱。 “嗯，小叔停了我们的零花钱，还让我们三个月赚到30块钱。” 赵子孟挠挠头说道。 赚钱、请章小禾到家里做客，是他们接下来的任务。 “要不你们跟我一起卖麦芽糖？” 章小禾不知道什么是零花钱，她犹豫了一会儿说道。 “麦芽糖很好做的，好的时候一天可以赚1毛多钱。” “差不多够一天的生活费了呢！” 小姑娘有些自豪地补充道。 “1毛钱够做什么呀？” “好呀好呀，就卖麦芽糖！” 这兄弟俩同时开口，意思却完全不一样。 赵子孟立刻捅咕了一下张远明，对方立刻改口： “好呀好呀，就卖麦芽糖！” 于是两小只变三小只，共同开始了他们的麦芽糖大业。 事不宜迟，兄弟俩直接就跟着章小禾学做麦芽糖去了。 回到家里，俩人迫不及待汇报当天的情况。 “小叔\/小舅，我们今天跟章小禾道歉了，还送了她礼物，她原谅我们了！” “干得不错！” 赵文牧很欣慰。 “我们今天还去她家了，要跟她学做麦芽糖！” 小囡囡一听到麦芽糖顿时兴奋起来。 “我也要吃糖糖！” “等我们做好了就给你吃！” 张远明立刻拍着胸脯保证。 被抢了功劳的赵子孟一脸不忿。 “小舅，章小禾家好穷啊！” 小远明无视了表哥的不满，很有表现欲地继续说道。 “他们家什么电器都没有，院子里只有一些木柴，家里的门窗都坏了。” “她还有个弟弟，一只脚是残废的。” “她只有爷爷奶奶，好可怜啊！” 小远明一说起来简直滔滔不绝。 “你说错了！” 赵子孟忍不可忍，断然打断道： “白爷爷不是章小禾的亲爷爷，她们都是白爷爷、刘奶奶收养的孤儿。” 这句话让赵文牧终于记起了白崇礼这个名字。 一位默默资助了十多个孤儿的老人，一位宁愿自己啃馒头、喝白开水，在八十多岁高龄仍然努力干活赚钱供养孤儿的奉献者。 “我是老劳模，嘛事就得多为国家做点事，多做点贡献……” “我没文化，又年岁大了，嘛事干不了了，可蹬三轮车还成.....孩子们有了钱就可以安心上课了，一想到这我就越蹬越有劲......” 这些话，言犹在耳，振聋发聩。 “你们两个干得很好！” 赵文牧摸摸两人小脑袋瓜，然后掏出十块钱给他们。 “下次去做客记得要带礼物，给章小禾爷爷奶奶还有姐姐、弟弟。” “要有礼貌，知道吗？” 两小只郑重点头，仔细把钱揣好。 “改天还是要登门拜访一下啊。” 赵文牧喃喃自语着。 不过三小只计划做麦芽糖这事儿，勾起了赵文牧久远的回忆。 他曾经很喜欢吃一款小零食，每当压力很大的时候，就会偷偷嚼几粒。 颇有点像干吃咖啡的高启强。 印象里它好像是八十年代中期左右才出现的，曾经也算是火遍全国，几乎每个学校附近小卖铺里都会有。 它便是猴王丹。 俗称老鼠屎。 一种名字跟外形十分贴切的小零食，味道酸酸甜甜又带有一些特殊的风味。 赵文牧并不清楚它的配方，不过没有关系。 尝试一下就知道了嘛！ 第二百一十一章 老中医 平阳县，赵文牧家。 赵文牧回忆着前世里老鼠屎的味道，在纸上罗列了一连串的配料。 酸酸甜甜又略带清凉的味道，主料肯定是陈皮无疑了。 所谓陈皮，其实就是橘子皮经过晒干或者低温干燥而成。他原本想自己亲手制作一些陈皮，奈何比不得后世，这会儿几乎没有什么反季节蔬菜、水果。 炎炎夏日，北方的平阳县街头，自然是买不到新鲜橘子。 于是只好去药店，买了现成的陈皮。 “应该还有山楂，或者加入一些梅子，像什么乌梅一类的。” 他转念一想，乌梅估计也买不到，好在山楂管够。 至于其他的一些配料，考虑到老鼠屎有些怪异的问道，再结合这个时代并没有什么科技与狠活，赵文牧自然而然地想到应该是一些中药。 只得再次返回药店，跟那位上了年纪的老中医探讨起来。 “你要用中药做一款小零食？！” 老中医满脸讶异，然而他抚须思考一番后，高兴地说道： “也不是不行，既好吃还有一些保健作用。” 两人饶有兴致地讨论了一番，赵文牧介绍了自己想要的味道，老中医给他开出了几味中药。 “甘草，味甘，有益气补中，祛痰止咳的作用。” “罗汉果，味甘性凉，有清热润肺，利咽开音，滑肠通便的功效。” …… 结合赵文牧已经选择的陈皮、山楂，以及考虑到还会有淀粉作为辅料，老中医给他罗列了一干清单以及大概的配比。 “这几味药可增可减，也可以完全不添加，你根据口味酌情使用就行。” 有这位经验丰富的老中医把关，赵文牧才敢放心大胆地尝试。 不然的话，药哪里能是随便吃的？ “这款小零食，具有清热润肺、健胃消食的功效，老少皆宜，很不错呀！” 老人由衷赞叹道，接着问道： “你打算给它起个什么名字？” “老鼠屎。” 赵文牧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老人嘴角抽了抽，不过考虑到这些东西组合在一起，最后搓出来的小颗粒会是什么样子，颇有些无奈地说道： “倒也很形象。” 赵文牧这才反应过来，他连忙解释道： “我跟您老开玩笑呢，就叫猴王丹吧，美猴王从太上老君处偷来的仙丹。” 老人闻言，刚要抚须赞叹“甚妙甚妙”，却又听赵文牧嘀嘀咕咕说道： “估计大家还是会叫它老鼠屎。” …… 回到家中，赵文牧把这些材料分别放在石臼里研磨成粉，然后开始实验不同比例的材料配比。 赵子孟、张远明两小只理所当然成了他的药人。 专门负责品尝他做出来的各种半成品粉末。 “太甜啦太甜啦！” “啊，好酸！” “这个有点苦。” 赵文牧试验了几十种不同的比例，最后终于得到了一款得到一致认可的配方。 “小弟，这东西吃了真的没问题吗？” 赵静看着石臼里黑乎乎的粉末，有些不太放心地问道。 赵文牧心想，这还不是成品呢，这妮子要是看到最终的小药丸，怕不是要震惊成什么样子。 想到这里，他顿时期待起来。 “放心，肯定没问题，我问过医生的！” “不仅没有坏处，还能健胃消食、润肺止咳呢！” 有了赵文牧的保证，赵静、荣欣怡也放心大胆品尝起来。 事实证明，它确实老少皆宜，赵文牧还未完工的半成品很快就被争抢一空。 虽然有了合适的配比，赵文牧对于将它如何做成小药丸却还是一筹莫展。 想到中药里有各种各样的小药丸，赵文牧于是又跑去找老中医取经了。 “中药丸啊，大多是加入一些粘合剂或者辅料制作的。” 老人对此毫不藏私，认真细致地给他介绍了中药丸的制作方法。 “这些粘合剂啊，有水、蜂蜜、酒、醋、药汁，做出来的药丸也各不一样，比如水丸、蜜丸、水蜜丸、蜡丸等。” “你那个老鼠屎，我看适合做成蜜丸。” 说到老鼠屎，老人忍俊不禁，嘴角含笑。 “炼蜜是一个考验耐心的活计，要先用大火熬沸，然后改为文火慢慢熬煮。熬的过程中要注意观察蜂蜜的颜色，发现蜂蜜泛黄沫的时候，用一根竹筷在蜂蜜中沾上一滴，然后把竹筷挪到凉水碗上方，让蜂蜜滴入凉水中，如果发现蜂蜜在水中不散开而沉底，蜂蜜就算炼好了。” 老人告诉赵文牧，制作蜜丸的蜂蜜需要事先炼制，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去除蜂蜜中杂质，破坏酵素，杀灭细菌，蒸发水分，增强粘性。 而且炼蜜有嫩蜜、中蜜和老蜜多种类型，性质上各有千秋。 没想到小小的药丸，竟然有这么多讲究。 赵文牧学习了整整一个下午，这才基本掌握了制作蜜丸的方法。 不过这手工搓蜜丸真不是一件轻松的活儿，而且看着手里搓出来的小丸子，总感觉像是小时候搓澡的时候，从身上搓下来的泥丸。 这么想着，赵文牧顿时觉得这东西有点恶心了。 不得已，他只好换了一种更麻烦的方法。 通过在竹编的篦子上面一遍遍抹蜂蜜水，然后将研磨、筛选后的细粉撒在上面，用毛刷一遍遍刷起来。 然后继续撒入细粉，晃动篦子，让它们自动结团，形成一个个小颗粒。 最后再阴干一段时间，完美的猴王丹也就制成了。 这段时间，子孟、远明和章小禾每天放学后都会摆摊卖麦芽糖，已经结成了深厚的友谊。 “小叔，我们请了小禾后天来家里做客，她想带弟弟一起来，可以吗？” 后天就是周日，两个小家伙完成了另一项惩罚：邀请章小禾来家里做客。 其实这也不算是惩罚。 “好啊，你告诉小禾，欢迎她和弟弟一起来。” 刚好赵文牧想要打听一下那孩子跛脚的原因。 据他所知，很多跛脚的小孩都是可以通过手术矫正的，只是因为家贫错过了最佳手术时间，从而一辈子落下残疾。 既然让自己遇上了，想办法帮一下又何乐而不为呢？ “三叔，我们可以卖这个猴王丹吗？” 果不其然，两个小家伙把主意打到了他头上。 第二百一十二章 安排手术 平阳县，赵文牧家。 “你们想卖猴王丹？” 赵文牧把制作好的猴王丹装在玻璃罐里，又取来一根蜡烛点燃，将融化的蜡滴在上面作为密封。 “嗯嗯！” 两个小家伙疯狂点头。 猴王丹多好吃啊！ 最关键的是，没有人卖猴王丹，这东西是个新鲜玩意儿。 即便是两个小萝卜头，在赵文牧的熏陶下，也懂得了新鲜事物的巨大传播力和卓越盈利能力。 而麦芽糖，虽然也很好吃，可毕竟是这个年代最常见的糖果之一，销量并不乐观。 “我们做的麦芽糖每天只能卖出去三四十块，赚2毛钱左右。” 张远明苦着脸说道。 因为赵文牧严格限制他们只能在学校外面售卖，不允许在校园里做生意，以免这俩小子不能好好学习。 让他们自己赚钱是为了教育他们赚钱不易，要勤俭节约；同时培养他们的动脑、动手能力。 不管怎样，努力学习才是最重要的，不能本末倒置。 所以他们每天只能在上学、放学的时候，卖个十几分钟，销量自然有限。 “行，但是猴王丹你们要自己购买原材料、自己制作。” “耶！” 于是三小只在麦芽糖之后，又开辟了新业务，猴王丹。 虽然只是招待两位小客人，赵文牧还是认认真真做了一番准备，这毕竟是子侄辈第一次往家里带客人。 赵静、荣欣怡也高高兴兴地给小客人准备了礼物。 不仅如此，赵文牧还回到山前村把小子婷给接了来，顺便把事情前后原委告诉了大嫂刘秀梅。 刘秀梅脸色青了又红，最后还是恨恨说了一句： “这小子，我看是皮痒痒了！” 赵文牧心想，幸亏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天，要是当时大嫂就在现场的话，赵子孟这小子怕是会被打断腿。 第二天一早，刘秀梅就从山前村来到赵文牧家。 看得出来，她是认真准备了一番的，米黄色碎花连衣裙配一双小凉鞋，优雅却又不失干练。 小子孟昨晚听说他妈今天要来，吓得一早就跑出去了。 说是去接章小禾还有她弟弟。 “子婷，今天会有一个小姐姐来咱们家做客，咱们把这件衣服送给她好不好呀？” 刘秀梅把给章小禾准备的礼物拿出来。 小子婷咧嘴就要哭。 因为刘秀梅手里的白色小衬衫和斜纹小裙子，正是她的新衣服，还没舍得穿过的新衣服。 “改天妈妈给你买更多的，好不好？” 刘秀梅连哄带骗，小家伙终于不再哭闹。 赵文牧看着小家伙还是怏怏不乐，担心待会儿章小禾来了，这俩小孩会玩不到一块儿去。 章小禾比她大一岁，但是身高、体量俩人相差无几。 赵文牧拿出做好的一大罐猴王丹，给小家伙嘴里塞了几粒。 “好不好吃呀？” “好吃！” 小子婷最喜欢小叔，因为小叔总会给她带各种好吃的。 “姐姐没有新衣服好可怜呀，咱们小子婷最乖啦，是不是呀？” “嗯！” 给了小家伙一罐猴王丹之后，她终于不再哭丧着脸，抱着猴王丹找小囡囡分享去了。 九点多钟，赵子孟带着章小禾还有她弟弟上门来了。 小男孩跟章小禾一样，穿着干净却不太得体的旧衣服，好奇而又怯生生地打量着四周。 “赵叔叔好！阿姨好！姐姐好！” 章小禾笑得眉眼弯弯，拉着弟弟给大人们打了一圈招呼，又递上了带来的礼物。 一小袋麦芽糖和一个手工缝制的小布包。 上面还绣了一朵样式简单的小红花。 很适合给小孩子装零食。 赵文牧不禁感慨白崇礼老两口把这些孩子教育得很好，虽然贫寒，却知书识礼、乖巧可爱。 赵家众人欢欢喜喜地收下礼物，完全没有因为它价值很低而有所轻慢。 小布包很快就落入小囡囡手里。 小家伙把小子婷给她的猴王丹装在里面，逢人就给分享两粒，炫耀自己的新宝贝。 众人把自己准备的礼物送给章小禾和她弟弟。 小男孩名字叫白小山，虽然已经四岁半，看起来却没有比小囡囡高多少。 赵文牧稍稍注意了一下，白小山左脚掌几乎与躯干平行，也就是说与正常的脚掌方向偏转了差不多90度角。 这就导致他走路会非常明显的一瘸一拐。 赵家人准备的礼物并不是多么贵重的东西，大多是一些小孩文具或者小吃食，刘秀梅准备的新衣服已经是其中最为正式的礼物了。 “这都是新衣服，我穿旧的就可以啦，家里还有姐姐的旧衣服呢。” 章小禾看着这些漂亮的新衣服，艰难转过头拒绝道。 不过小姑娘怎么可能拗得过几个成年人呢，刘秀梅、赵文燕、赵静、荣欣怡不止说服了她接受新衣服，还迫不及待地带她进屋换上。 命运就是这么巧合，小子婷的新衣服，她穿着竟然完美合身。 “真可爱呀！” 阿姨、姐姐们由衷赞叹着。 刚刚跟章小禾结成塑料姐妹的小子婷心里涩涩的。 都是我的，我的！ 吃过午饭，几个小朋友一起玩了很久，小囡囡从此又多了一个姐姐、一个哥哥。 “我送他们回去吧！” 赵文牧拎上礼物，打算亲自去拜访一下白崇礼老人。 他本打算背上白小山，后者却坚持要自己走。 “原来是小赵啊，快请进快请进！” 正在院子里收拾扁豆的白崇礼看见赵文牧出现在门口，连忙招待道。 赵文牧身后，子孟、远明、章小禾、白小山依次露出头来。 “白爷爷\/爷爷，我们回来啦！” 一群小孩子嚷嚷着打招呼。 老人家立刻露出慈祥和蔼的笑容，抚着孩子们后背，带他们进屋玩耍。 “家里简陋，招待不周了。” 孩子们在屋里打闹，赵文牧和老人坐在屋外，面前放了一张四四方方的木桌，泡了白崇礼老人自己晒制的金银花。 花香四溢，茶水金黄透亮。 赵文牧端起杯子，轻轻嗅着，感觉比起自己以前喝过的几千、几万的茶叶不遑多让。 “白大爷，小山的脚还能治吗？我想送他去市医院看看。” “真的吗？” “那真是太好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准备 平阳县，白崇礼家。 “那真是太好了！” 出乎赵文牧预料，老人竟然毫无犹豫甚至十分欣喜地接受了他的帮助。 而在之前的聊天中，赵文牧曾经表达了自己愿意资助他一笔钱的意愿，老人却只是爽朗地表示自己还能再干几年。 “小赵啊，你是不是以为我还会拒绝？” “老头子不是迂腐的人，让孩子过得好一些，让小山像正常孩子一样能跑能跳，比什么都重要！” 接着白崇礼老人告诉赵文牧，白小山的左脚是因为髋关节畸形导致的残疾，自己带他去医院看过几次，医生的结论很明确。 能治好，但很困难，要经过多次手术。 而且手术费用很高。 “医生说要在孩子十岁前手术，再晚的话骨头定型了就治不好了。” 老人长叹一声，手术费用十分高昂，虽然他一直在努力攒钱，却也只是杯水车薪。 他不知道赵文牧的身份，只知道对方是赵子孟、张远明两个小孩子的亲戚，有些担心这笔钱对于后者来说是不是也很沉重。 却不曾想赵文牧闻言十分高兴。 “真是太好了！我还担心已经错过了手术的最佳年龄呢！” “我马上安排小山去市医院！” 他虽然不是医生，却也知道小孩子的一些手术对于时间有很严格的要求。 老人见状也不推辞，他回屋拿出自己积攒的钱来，递给赵文牧。 “小赵，这些钱虽然很少，总归有点用处，你拿去吧。” 老人仔细打开布包，里面是各种纸币，有新有旧，大多是几分几角。其中有一些已经按照面额码好，用绳子绑着，另一些则散落在包裹里。 看得出来，这些钱是老人攒了很久的结果。 赵文牧稍稍迟疑了片刻，然后仔细把布包收好。 “好，白大爷，这些钱我就收下了！” 白崇礼欣慰笑笑，把白小山从屋里喊出来。 赵文牧抚摸着小男孩的脑袋，笑着问道： “小山，我带你去市里治脚好不好？” 白小山闻言眼睛里闪过惊喜，不可置信地看向赵文牧。 跟在白小山后面走出来的章小禾死死握住裙摆，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 白小山重重点头，喜悦溢于言表。 “手术可能会很疼，你能坚持住吗？” 可能是因为病痛，或者是营养不良，小家伙头发有些干枯泛黄，赵文牧轻轻抚摸着，眼睛里满是心疼。 “我不怕疼，我可以坚持！” 白小山十分坚定地大声说道，小拳头紧握在身前。 “我可以照顾小山！” 章小禾急急补充道。 “我们也可以帮忙！” 挤在门口的赵子孟、张远明还有小子婷满脸兴奋。 白崇礼看着一群活泼可爱的小孩子，眼睛里满是笑意。 “这有嘛苦？这馍是农民兄弟用一滴一滴汗换来的，人家扔了，我把它拾起来吃了，不少浪费些么！” “我不吃肉，不吃鱼，不吃虾，我把钱都攒着，给困难学生们。” 老人家秉持着这样的信念坚守了一辈子。 回忆起曾经看过的新闻报道，赵文牧感觉此刻心情更加愉悦了。 因为他也可以帮到这位老人家！ 赵文牧从白崇礼老人这里拿走了白小山的所有病例资料，然后拜托李国富找了泉城市的关系，联系上了泉城市人民医院很有名气的骨科医生。 对方给出的结论跟平阳县医院一样，然后进一步的结果以及治疗方案自然需要亲自看过病人之后才能确定。 “小山，治好了脚以后想做什么呀？” 前往泉城市的大巴车上，赵文牧问着乖乖坐在身旁的小男孩。 “赵叔叔，等治好了脚我就可以帮着爷爷奶奶干活了！” “还要上学，将来给爷爷奶奶养老。” 小男孩面色羞赧，纠结了一会儿后继续说道： “还要报答你的大恩大德！” 老人教导他要知恩图报，他可是牢牢记在心里呢。 “哈哈哈哈！” 赵文牧摸着他的小脑袋爽朗大笑。 “好！那你可要努力学习啊！” “嗯！” …… 经过泉城市医生的诊断，白小山的脚踝畸形严重，手术确实无法一次达成预期效果。 只能先做一次手术，初步矫正，等到生长一段时间，骨骼、肌腱、神经恢复到一定程度后，再进行下一步矫正。 而这个过程至少要持续三次，大约一年时间。 其痛苦程度，哪怕是成年人都会有所犹豫。 “小山，准备好了吗？” 手势室外，赵文牧握着白小山瘦弱的小手，最后一次给他加油鼓气。 “赵叔叔，我准备好了！” 经过几天的会诊，医生已经制定好了详细的治疗方案，赵文牧这些天也在努力给小家伙改善营养。 “加油！” 白小山的手术很顺利，在医院休养几天后，赵文牧和他搭乘国营饭店的顺风车回到平阳县。 之后便是漫长的修养，在这段时间里，手术部位的生长痊愈以及适当的康复训练都会伴随着极大的痛苦。 同时必须确保他在这段时间里，手术部位不发生二次受伤等情况。 这才是最大的考验。 既是对白小山，也是对照顾他的人。 章小禾、赵子孟、张远明三个小萝卜头，确实做到了在售卖麦芽糖、猴王丹的同时，帮着照顾白小山。 之后便是一次次重复同样的过程。 而在白小山第二次手术到来之前，赵文君和郑光明的婚礼日期一天天临近。 这些天里，赵家众人欢天喜地，忙着置办结婚用品。 郑光明那边自然也不例外。 “阿牧，我想在县城买套房子，你觉得哪里合适？” 郑光明刚订完婚的时候，就来找赵文牧咨询买房子的事情了。 郑家老屋虽然也在平阳县城，但已经属于县城边缘，而且确实很是老旧。 要问赵文牧去哪里买房好，那他毫无疑问会推荐疗养院小区。 可惜的是小区里目前没有房源，而赵光明等不了太长时间。 “姐夫，要不你们自己建一套吧。” 赵文牧想了半晌，没发现城里有什么好房子。 虽然政策已经开始提及商品房，但是小小的平阳县城还没有这玩意儿。 “自己建房？” 第二百一十四章 嫁妆 平阳县，赵文牧家。 “自己建房？” “对，在城东买块地，自己建房！” 赵文牧越发觉得这个主意靠谱，城东将来会是平阳县城主要的扩张方向。 没有商品房，那就当第一个开发商呗！ 不过郑光明心思全在结婚上，不想耗费这么大精力。 于是赵文牧把这个心思暂时压了下来，全力帮助郑光明买房。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还是让赵文牧给赶上了，成功在疗养院小区买到了一套稍小一些的房子。 “小弟，你是不是要把咱全家都搬来疗养院这边啊？” 郑光明和赵文君一起来办理买房手续，之后便留在赵文牧家吃饭。 赵文君笑着问赵文牧。 “哈哈，二姐，我努力！” “争取把咱全家都弄到这里来！” 订婚之后的赵文君，越来越光彩夺目，散发着自信、知性的气场。 她不再回避生育困难这件事，积极跟郑光明一起求医问药。 对未来充满向往与期待，为着美好新生活而努力，二姐能有这样的转变，赵文牧顿感欣慰。 “爸爸，我要称体重！” 小囡囡扑到赵文牧怀里，因为赵文君带了一只鸡来，大人们讨论了几句这只鸡有多重，小家伙就也想知道自己多重了。 赵文牧找来宽布条，从小囡囡腋下穿过，然后取来一杆秤，用钩子勾住布条，就跟集市上卖菜或者农民卖猪、卖粮食过称一样，给小家伙称体重。 这也是父女俩常玩的游戏了。 “27斤6两，快赶上小猪仔了！” “哦哦，赶上小猪仔喽~” 在小家伙心里，跟小猪仔比较是一件快乐的事情，毕竟后者长大了会变成好吃的猪肉。 赵文君结婚算是赵家继宋芸生娃之后最大的喜事，对于赵学海、刘素芳老两口来说，赵文君嫁人让他们放下了心里最大的一块石头。 为人父母，他们最担心的就是二女儿孤独终老，现在这件事情终于有了着落。不仅如此，他们还十分满意女婿郑光明。 整个赵家沉浸在喜悦中，女人们忙着缝制喜被、喜服、裁剪红纸、红花…男人们则在准备各种家具、家电… 刚好郑光明和赵文君买了新房子，需要添置的东西足够多，很好地满足了大家的花钱欲望。 郑家人也没有闲着，郑光明准备了全新的三转一响，还专门去省城友谊商场买了电视机。 这场婚礼几乎掏空了他全部的家底。 郑光明却是乐在其中。 婚礼前一天赵文牧带着赵静、小囡囡、荣欣怡还有寄居在他那儿的子孟、远明回到山前村。 次日一早，两个小萝卜头从赵文牧家一直到村口，沿途在道路两旁间隔几米贴上一张小红纸。 其中有几张红纸里面放有硬币。 这是当地的一种习俗，意在祈求一路顺遂。 赵文牧家院子里里外外已经围满了人，大家伙儿都在热烈讨论着。 “不知道待会儿新郎官咋接阿君过门儿？” “估计是赶骡车吧！” 有人猜测着。 “我觉得是自行车。” 郑光明和赵文君都有自行车，这个年代骑自行车接亲已经算是很气派了。 “我猜是骡车，骡车喜庆，再说到城里挺远一段路呢！” …… 院子里热烈讨论着，喜房里赵文君端坐在炕上，赵家姐妹还有她小时候的一些玩伴在周围或坐或站。 “阿君姐，你今天好漂亮呀！” 这会儿来自西方的婚纱刚刚开始走入人们的视野，大多数人只在荧幕上见过。 而为了这场婚礼，郑光明专程陪她去了泉城市友谊商场，买到了合适的婚纱。 洁白的婚纱掩映着新娘子娇媚的笑脸，越发凸显出赵文君身上那种温婉动人的气质。 突然，门外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接亲的队伍到了。 屋里屋外的人立刻跑到门口去看热闹，顺便拦门儿。 却见村口的道路上出现一辆军绿色吉普车的身影，然后不紧不慢向着赵文牧家大门口驶来。 车头贴着大红的喜字，引擎盖上还有一朵大大的红花，被一条红绸子牢牢固定住。 “哇！竟然是吉普车！” 人群瞬间爆发出一阵喧嚣声，这怪不得他们，大家还从来没有见过用小汽车接亲的呢！ 谁曾想，第二辆吉普车紧随其后出现在村口，同样的贴着喜字、挂着大红花。 之后是第三辆车！ 这可真是让村民们开眼了！ 赵家再嫁的二姑娘一下子成为村里最被人羡慕的新娘子。 再也没有人敢背后里嚼舌头。 以前不论怎样，总会有人私下里说郑光明不过是因为赵文牧有恩于他，才会娶赵文君，实际上并不喜欢赵文君。 今天郑光明用实际行动打脸这些人！ 第三辆车是赵文牧的131卡车，车上载着全新的三转一响，同样缠着红绸子。 这些是郑家的彩礼。 郑光明就是要让所有人看到他对赵文君的在意与重视！ 他的女孩，当然配得上这些。 至于吉普车是哪里借来的，他毕竟曾经是杨宇平的兵。 村民们激烈议论着小汽车和彩礼，看向赵家的目光里满是羡慕。 堵在门口的众人只是象征性的拦了一下门，挂着大红花的新郎官笑眯眯地掏出糖果递上去，门便打开了。 这些小习俗寄托着人们的美好祝愿，同时也让婚礼更加热闹。 婚房由赵家姐妹和赵文君的小姐妹们把守着，这里虽然防守更加严密，却仍然架不住郑光明的糖衣炮弹。 没办法，他给的实在太多了。 进入婚房，看着端坐在炕上的赵文君，郑光明难掩喜悦与激动。 他将手里的花束递给赵文君，重复了一遍求婚、戴戒指的流程。 毕竟当日求婚现场没有其他人，这一次他要让所有人见证。 从房间里找出赵文君的小皮鞋，单鞋跪地给她穿好，给赵学海、刘素芳老两口磕头以后，小夫妻二人手挽手登上吉普车。 别问为什么不抱，战斗英雄郑光明只有一只手！ 与此同时，赵家准备的嫁妆也在鞭炮声中，在众人注视下，一样一样搬上131卡车。 其丰厚程度，更是令人咂舌。 第二百一十五章 婚宴 平阳县，赵文牧家。 赵家人准备的嫁妆有必备的床上四件套、喜盆、糖、罐子、毛巾、热水瓶等生活用品、锅碗瓢盆等厨房用品以及摆放了米面钱粮的压箱钱。 箱子里赵学海老两口放了200块钱。 不多不少，讲究的是个一碗水端平。 最引人注目的各种家具，衣柜、梳妆台、碗筷柜、桌椅板凳…，因为卡车空间有限，这些东西单独装了满满一骡车。 赵文牧家‘功高盖主’的大骡子头佩大红花，昂首挺胸，就好像是等待检阅的士兵。 另一部分嫁妆，则是一出现就瞬间引爆全场。 “哇！冰箱！真的是冰箱！” 这个东西，毫不夸张地说，全村人里面只有在老赵家小龙虾馆打工的几个人亲眼见过。 “这个是什么？” “这个不会还是冰箱吧？” 正跟钱二牛一起往车上搬东西的赵文远闻言立刻大声喊道： “三婶，这是洗衣机，通上电就能自动把衣服洗干净！” 除了冰箱、洗衣机之外，赵文牧还买了风扇、烤箱，甚至把自家的电脑也搬来了一台。 嗯，这样子孟、远明俩小子偶尔也可以去二姑\/二姨家蹭电脑。 随着接亲队伍一起来的郑家人瞠目结舌。 赵家人对赵文君的重视程度有目皆睹，这样她到了婆家也能少受欺负。 虽然董丽娅老太太和郑美云不可能刁难赵文君，却也难免郑光明的其他长辈会对赵文君指手画脚。 强势的娘家人，就是赵文君最大的倚仗。 装载好嫁妆以后，婚车绕着山前村慢悠悠走了一圈，然后返回郑家老屋。 平阳县这边的风俗，新娘子出嫁，父母不能跟随，必须要有弟弟陪同。 如果没有亲弟弟，可以由表兄弟、堂兄弟担当，并且坐上新郎新娘所在的婚车。 赵文牧当仁不让，直接坐上头车副驾驶位置。 驾驶员正是庞青云，他跟郑光明是战友，俩人有过命的交情。 婚礼是在郑家老屋这边举办，而不是在疗养院小区，毕竟郑光明的大部分亲人都在这边。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里，吉普车稳稳停在郑家门口。 郑光明在车门前俯下身子，将赵文君背进家门。 这也是习俗，新娘子脚不能着地。 前来观礼的村民已经将郑家小小的院子挤得几乎水泄不通，郑光明稳稳背着赵文君，后者轻轻环抱住他的脖颈。 装饰一新的婚房里铺着大红喜被，墙上、门口、窗户上都贴着大大的喜字，郑光明轻轻把赵文君放到炕上，帮她脱掉鞋子。 进入婚房后，新娘需要重新净面、梳妆、“坐帐”。 需要有小孩子给赵文君端水洗脸，讨个喜庆。 郑家没有小辈，这个光荣的任务落在了最可爱的小囡囡身上。 跟着一起来的小子婷也要掺和。 于是这俩小屁孩吭哧吭哧抬着洗脸盆走进屋里，实际上是有赵静在一旁托着，洗脸盆里撒了一些硬币，一侧则搭着一条红色毛巾。 新娘子简单地擦了擦脸，仪式就算完成。 接下来在场的小孩子都可以来洗洗手，捞几枚硬币，几个小家伙玩得不亦乐乎。 郑美云端来了栗子、红枣、花生等，赵文燕、赵静将它们穿成一串串，挂在喜被的四个角上，寓意着早生贵子。 她们又在新房内的柜子箱子上都洒满了硬币，寓意富贵吉祥。 这会儿不像后世，结婚流程相对还比较简单，不需要新郎新娘发表感言，也没有证婚人，更没有司仪整一堆花活儿。 不过郑光明还是请了杨宇平作为证婚人，由证婚人宣读婚书，新郎新娘一起撒喜糖，其中有糖果、花生、面琪子、香烟，大家争相向前，都想讨个喜气。 整场婚礼就此达到最高潮。 同时，基本的流程也就宣告结束。 接下来就是群众最喜闻乐见的环节，吃席。 有些人家婚宴会比较简陋，除了少部分人上桌吃饭以后，其他人以及小孩子不过是分一碗汤、吃口馒头或者饼就算了事儿。 然而，郑家的婚宴从一开始就让众人感觉不可思议。 现场竟然足足摆了二十多张桌子。 宴席是在郑光明家门口的一片空地上举行的，桌椅板凳甚至锅碗瓢盆都是从周围邻居家借的。 每张桌子上都摆放了一碟花生、一碟糖果、两包烟、一瓶白酒。 这种规格，当真是闻所未闻！ 糖果、香烟、白酒在这个年代仍然属于奢侈品，需要凭票购买。 这些都是李三儿拜托以前的同行搞来的。 在旁边不远处架了几口大锅，老赵家小龙虾馆的主厨们正在热火朝天地忙碌着。 这个年代，婚宴都是自己做的。 鸡鸭鱼肉，现宰现杀；新鲜蔬菜，现摘现炒。乡土气、烟火气十足，别有一番风味。 当然，也有一部分菜品是委托县国营饭店制作的，到时候会直接送过来。 菜品有葱拌牛肉、五香扒鸡、四喜丸子、糖醋鲤鱼、木樨肉、小炒肉、凉拌猪头肉、拌粉条、拍黄瓜、小葱拌豆腐、焦丸子汤和水果罐头。 主食则是超大个的齐鲁大馍馍。 这样一大桌菜，在物质条件仍然很不丰富的八十年代初期，绝对是牌面十足。 光是酒钱和烟钱，就已经跟其他人家婚宴总花费差不多了。 没有太多的繁文缛节，大家伙儿洋溢着笑容，郑光明、赵文君夫妻俩则是一桌一桌给宾客敬酒。 这会儿已经是冬天，除了还要上班的杨宇平、庞青云等人早早告辞之外，其他人都是慢慢喝酒吃菜、畅快聊天。 等到宾客吃完离开，桌上的酒菜也基本被扫荡一空。 后世吃席结束时，桌上的菜可能基本没有见少，而这会儿却不一样，一年到头吃不了几次肉的人们，怎么会舍得有剩菜？ 等所有客人离去，董丽娅立刻从屋里端出来几样冒着热气的饭菜。 “阿君，快来吃两口！” 郑光明、赵文君忙活了一整天，几乎一口饭都没吃到，这会儿早已是又饿又累。 赵文君看着满脸慈爱笑容招呼自己的婆婆，一瞬间心头有些酸涩。 她揉揉眼睛，拉着郑光明一起坐下吃饭。 新婚夜郑光明有些不好意思地掏出一条金项链给赵文君戴上。 却又画蛇添足地多说一句： “这是美云给你买的，她告诉我让我不要说出来。” “我觉得还是要说实话。” “噗嗤。” 轻笑出声的女子眉目如画，含情脉脉。 眼前俊朗的独臂男子温柔将她揽入怀中。 …… 第二百一十六章 时光匆匆 平阳县，赵文牧家。 赵文牧瘫坐在沙发里，宛若一条咸鱼，然而此刻的他虽然气质颓废，却眼神明亮，心情愉悦。 只因为从郑光明家返回来的时候，赵文君抱了一下他，然后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 “小弟，谢谢你！” 重生归来以后，照顾好阿静和小囡囡、改变大嫂二姐的命运、为爹娘尽孝是他时时挂在心上的三件大事。 而今，可以说都已经有着落了。 此刻心中颇多感慨，亦甚是欣慰。 院子里，赵静在照顾花花草草；卧室里，小囡囡在安然酣睡。 岁月静好，怡然心安。 “一百块啦！” 就在赵文牧即将睡着之际，客厅里传来一声大吼，接着便是几个小崽子的欢呼声。 他深呼吸了十几秒，继而愤然起身。 “嚷什么呢？！说你呢，张远明！” 赵文牧揪着张远明耳朵问道。 “赵叔叔，我们赚了一百块啦！” 章小禾软糯糯地回答道。 赵文牧扫了一眼桌子上的零钱和纸笔，原来是几个小家伙在计算这段时间的盈利。 猴王丹在东关小学大获成功，几人凭借这款新零食迅速达成了赵文牧要求的赚30块的目标。 赵文牧摸着章小禾脑袋，又瞪了一眼赵子孟。 “赵子孟，你最近是不是没好好学习？！” 赵子孟吐吐舌头，连忙保证自己绝对没有耽误学习。 “这笔钱你们打算怎么处理呀？” 教导孩子们学会如何花钱，同样是一个大学问。 在他们这个年纪，正是价值观开始成型的阶段，必须小心谨慎对待。 “小叔，我们想给白爷爷买辆三轮车，他那辆车太旧了，蹬起来很费劲！” 赵子孟立刻回答道。 看来这个问题是几个小萝卜头商量之后的决定，张远明和章小禾也使劲点头。 “现在钱还不够，等过年的时候我们应该就攒够钱了，到时候买辆新车送给白爷爷！” 张远明补充道。 “嗯，不错不错！” 怪不得子孟、远明最近连零食都不买了呢，原来是在努力攒钱。 “你们几个干得很好，今晚带你们吃好吃的去！” “耶！” “我们去把小山推来！” 赵子孟、张远明立刻去推家里的小推车，要把白小山接来。 赵文牧想了想，干脆跟他们一起去了。 ...... 时间匆匆而逝，1981年的春节即将到来。 “沈老板，期待来年合作愉快了！” 老赵家小龙虾馆里，赵文牧与沈从武推杯换盏，聊得不亦乐乎。 自从进入腊月，赵家干蘑菇就大量供应给赵文牧与沈家的合资公司，然后迅速流向南方大地。 “赵老板，你这的干蘑菇品质比起东北来也毫不逊色！” 两颊发红、满身酒气，已经有些晕晕乎乎的沈从武拉着赵文牧胳膊说道。 来自平阳县山区的干蘑菇，因为晾晒及时、筛选严格，其品相、口感相比产自东北林区的蘑菇也不遑多让。 正是因为供货稳定可靠、蘑菇品质优良，沈家干货业务在赣、壮等省份迅速扩张，市场地位进一步提高。 酒量不好的赵文牧此刻却神清气爽，毫无醉意。 原因无他，老婆不许。 赵文牧以此为借口，同时又介绍静云厂厂长郑美云给沈从武认识，于是顺理成章地让小姑娘接管了酒桌。 而干蘑菇业务负责人是赵文林、张振山。 于是在这三位的陪同下，沈从武尽兴而归，喝得酩酊大醉。 今年大蘑菇最终平均销售价格大概1.44元一斤，虽然利润率比起去年降低了很多，但是收购量却大幅增长。 老赵家众人仍然赚得盆满钵满。 大半个柘山公社也因此增收良多，这项业务真正让大量群众受益。 也正是因此，平阳县决定把干蘑菇作为一项地方特产，向全国宣传出去。 “小赵啊，干蘑菇业务县里全力以赴支持你！以后有什么困难，你直接跟县里提就行！” 领导如是说。 赵文牧本就有经营干货业务的资质，县里又专门把“正宗平阳干蘑菇”的商标给了他。 扩大干蘑菇业务，规范经营也就提上了日程。 “大姐，以后干蘑菇就交给你来经营吧，我们其他人都只参股。” 赵文燕、张振山已经理清了干蘑菇业务的全部流程，平时也主要是他们在负责，交到他们手里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目前以个体户来经营，等过两年注册公司。” “野味这块儿，之后就交给大哥吧！” 给国营饭店供货一直是由赵文林负责，早就已经十分娴熟。 然而这两块业务每年净利润几乎不亚于小龙虾馆，之前赵文林、赵文燕都是相当于在给他打工，赵文牧才是幕后老板和最大获益人。 一旦切分出去，他的利益必然大幅受损。 “小弟，我们不要！” “我们最多只是挂名，老板还是你！” 赵文燕、赵文林全都拒绝了赵文牧的提议，态度之坚决让赵文牧也无可奈何。 这件事也就只得暂时搁置了下来。 当然了，推动公司化、正规化经营的步伐并没有停滞。 时间匆匆流逝，一晃便到了1982年10月。 赵家众人按部就班各自忙碌着，而赵文牧也迎来了期待已久的大日子。 他的22周岁生日！ 这一天，他就可以和阿静领结婚证了。 10月18日一早，赵文牧、赵静天还不亮就早早醒了过来，二人相视一笑，匆匆忙忙起床洗漱，又认认真真打扮一番。 带上身份证、户口本，一左一右牵着小囡囡，满怀期待来到民政办公室。 为了防止出现意外，赵文牧在之前就托人把赵静户口从赵学海名下起了出去。 让她单独一个户头。 二人领证结婚再无阻碍。 这会儿结婚证跟后世小学生的奖状极为相似，赵文牧捧着这张他前世从未得到过的证书，看着照片上明媚含笑的女子，眼泪不自觉地滴落下来。 赵静不明所以，虽然不明白赵文牧为什么会有这么悲伤的情绪，她还是紧紧抱住赵文牧。 赵文牧把抱在他腿上的小囡囡提起来，一家三口紧紧抱在一起。 最后一块拼图终于补上。 “媳妇。” “嗯。” “叫声老公好吗？” “老公。” 第二百一十七章 劫匪 平阳县，赵文牧家。 进入1983年农历猪年，赵文牧却是越发低调谨慎起来。除了无法隐藏起来的老赵家小龙虾馆之外，野味、干蘑菇以及静云厂业务都尽可能避免出现在与之无关的人视野中。 原因很简单，怂了。 这两年所有人都能明显感觉到社会治安在飞速恶化，赵文牧之所以夹起尾巴来做人，就是为了避免被有心人盯上。 新东方教父俞大佬被劫匪两次光顾差点丧命的经历、张子强绑架李超人公子然后孤身素要赎金的传奇，这些前世里耳熟能详的故事仍然历历在目。 由不得赵文牧不谨慎。 何况人红是非多，小小的平阳县里，赵文牧也算是家大业大，不管有意无意，总会跟一些人产生利益冲突。 难免会被人惦记上。 行事越发低调的同时，赵文牧却在不遗余力地‘做好事’。 一是努力扩大干蘑菇业务范围，尽可能惠及更多贫苦的山里人。这一点让他得到了整个柘山公社村民的爱戴，然后光荣地成为一名人民代表。 这一点是赵文牧刻意争取来的结果。 因为这个身份极其重要！ 很多事情，不是光靠有钱就可以的。 尤其考虑到眼下这个关键时点。 二者再有就是将小龙虾、螃蟹的养殖推广到了整个山前村。 经过将近三年的辛苦实验，赵文君终于实现了中国原产蝲蛄以及外来物种克氏原螯虾的规模化养殖。 第一版的养殖手册也已经出版！ 赵文君，这个名字将会随着小龙虾火爆中国而扬名宇内。 跟山前村的合作，初期采取了公司+农户的合作模式，赵文君提供小龙虾幼苗、饲料、养殖工具以及手把手的技术辅导。 养殖出来的小龙虾，赵文君按照每斤1毛钱给予农户补贴。 这种模式之下，农户几乎不承担任何风险，有利于养殖规模的迅速扩张。 赵家人在山前村的声望进一步攀升。 而静云纽扣厂以及老赵家小龙虾馆、老赵家干货店在苟住发育的同时，遵纪守法经营，积极主动纳税。 虽然越发低调，赵文牧，和他缔造的整个网络，实际在迅速积累声望。 平阳县普通人或许不知道赵文牧是谁，然而县政府领导们提起这位年轻人，却是纷纷竖起大拇指。 跟赵文牧的低调谨慎截然相反，靠着录像厅大赚特赚的许鹏，却是日渐嚣张跋扈。 许鹏确实是做生意的料，录像厅开业以后，他很快就把握住了赚钱秘诀。 抓住年轻人的心！ 电影院里白天播放着来自港岛、漂亮国的音像制品，颂扬着发达地区的繁华喧嚣、纸碎金迷。 夜里放映着来自樱花国的激情小作品，让年轻人无处释放的好奇心与荷尔蒙得到宣慰。 不仅如此，赚到钱的许鹏迅速购进额外的放映设备。 将业务拓展到公社驻地、农村大集，甚至是村子里。 城里的鹏飞录像厅以及乡下的流动录像厅，将整个平阳县的男女青年拢在其中。 金钱像溪水一样源源不断流淌进他的腰包里。 不得不说，许鹏的志得意满确实有其资本。 “三哥，许鹏这小子现在可气派了，连吉普车都开上了！” 小龙虾馆里，宋卫星咋咋呼呼说道。 这帮小伙伴虽然看不惯许鹏，却也时常光顾录像厅。 毕竟这个年代的人们，对外面的世界有着天然的好奇。 “这小子油头粉面，笑得满脸奸诈，早就不是以前认识的那个许鹏了。” “我可告诉你啊，少跟他混在一起！” 宋冠军教训着弟弟。 “卫星啊，别老是半夜去录像厅，要是真好奇，你就去找个女孩子正经处着。” 赵文牧语重心长，关心着自己小弟的终身大事。 “哈哈！就是就是！” 其他人爆发出一阵哄笑。 “我不是，我没有，我，我就是去看电影！” 宋卫星急赤白咧地争辩着，可惜越是解释，其他人笑得越是欢快。 “我改天在店里安装一套放映设备，你们要是想看了，晚上或者歇班的时候随便看。” “以后尽量少去许鹏那儿！” 赵文牧收敛起笑容，平淡说道。 然而大家却从这份平淡里面看出其中蕴含的不容置疑。 “就是！许鹏那儿现在乌烟瘴气，以后大家都别去了。” 钱大牛附和道。 这个年代，街溜子或者说所谓的地痞流氓本来就多，何况是录像厅这种人鱼混杂的地方。 争风吃醋、打架斗殴甚至其他一些更严重的冲突时常发生。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赵文牧要保护好大家，这是作为领头人的责任。 然而，赵文牧没有想到的是，虽然把门关上了，麻烦却仍然主动翻墙找上了他。 当天晚些时候，赵文牧从小龙虾馆出来，前往平阳夜校，准备接上赵静和荣欣怡回家。 夜风微凉，一轮月牙挂在天边，撒下清冷的光辉，让周围显得不再那么昏暗。 赵文牧打着手电筒优哉游哉走着，突然迎面走来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在这夏日的夜晚，这人竟然戴着帽子低头走来。 赵文牧一瞬间心里警铃大作。 他直接把手电照向来人面部，在他抬手去挡的瞬间向前冲去！ 如果只是一个普通路人，就对不起了，反正吓一跳也不会少块肉。 而如果是对自己心怀歹意之人，看这有备而来的架势，恐怕自己转身逃跑恰好会落入陷阱。 经历过香江那番惊心动魄之后，赵文牧的心理素质可谓是空前提高。 果不其然，在赵文牧冲过去的瞬间，对面之人正笨手笨脚地从兜里掏出一把菜刀来！ 经历过多次险境的赵文牧早已不是当初的弱鸡，从香江回来之后，他还专门找郑光明特训过。 不然刚刚他怎么会在一瞬间就做出了迎难而上的决定？！ 紧急关头赵文牧没有停下脚步，反而继续向前冲去，然后跳起、屈膝，直接一记势大力沉的顶膝，将面前的人撞飞出去。 那人重重摔在地上，直接当场昏迷。 赵文牧来不及补刀，撒丫子往前奔去。 “艹，快追！” 果然，身后传来气急败坏的喝骂声。 第二百一十八章 保镖 平阳县，某街道。 将追击之人远远甩在身后的赵文牧关闭手电筒，靠在一处墙壁后面平复着呼吸，内心里却是翻江倒海。 很明显这伙人是冲着自己来的。 为什么？ 图财？害命？ 赵文牧克制住情绪，迅速冲到平阳夜校门口。 眼下最重要的是保证赵静和荣欣怡的安全。 学校还没有下课，赵文牧不敢大意，他立刻借用学校保卫处的电话给杨宇平打了过去，很快当天恰好在值班的庞青云就赶了过来。 “你最近有得罪什么人吗？” 了解完情况，庞青云问道。 赵文牧点着一根烟，心里有些烦躁。 “没有，我确定没有得罪任何人！” 自己和家人安全正受到威胁，这种感觉让他如鲠在喉。 “不太可能是寻仇，那么只能是绑架或者抢劫了。” “你饭馆每天流水那么大，会不会是有人盯上了，想要抢劫你？” 已经升任刑警队长的庞青云一点点分析着，跟他一起过来的两名干警直接去了案件现场调查取证。 “饭馆流水确实不小，不过这笔钱每天都是让伙计们带回去，第二天一早存入银行。” 苟得一批赵老板怎么会随身带着这么多钱？ 不可能，绝不可能！ “但是劫匪不一定知道，他们会理所当然地认为钱在你这老板身上。” 庞青云说的很有道理。 “会不会是想要绑架我，然后索要赎金呢？” 赵文牧揉着眉心，看着渐渐有学生走出的校门口。 “不太可能，与其绑架你，为什么不绑架弟妹或者囡囡呢？” 庞青云反问道。 赵文牧想了想，确实是这样。 虽然自己把赵静保护得很好，可她总会有单独行动的时候，绑架她和小囡囡的风险总比对自己动手要小。 而且但凡对自己的情况有所了解，就知道绑架她们获得的收益更高。 “这么说，这伙人大概率是想抢劫我了。” “对！” “破案难度很高，你最近提高警惕。” 庞青云没再多说什么。 赵文牧明白对方的意思，老赵家小龙虾馆每天人来客往，说不定就有什么人突然起意，想要干他娘的一票。 而自己就是别人眼里的大肥羊。 没法精准定位犯罪嫌疑人的身份范围，也就无法排查了。 “行，我知道了，改天请你吃饭。” 赵文牧神色阴郁，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对于敌人，他只想莽过去，干死它！ 可惜现在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 “这件事情我会继续盯着，你自己小心。” 庞青云将赵文牧和赵静、荣欣怡送回家，径直去了城南一处宅子。 作为老刑警，他自然有自己的门路。 赵文牧一晚上没有睡好，翌日一早就去了郑光明家。 “姐夫，你有没有认识的战友，我想着雇个保镖。” “阿静和囡囡身边没人保护，我这心里一点都不安稳。” 赵文牧言简意赅地说明了昨晚的情况。 郑光明表情如常，神色平静中隐隐有怒气。 赵文君则被吓坏了，拉着赵文牧一再确认他有没有受伤。 “二姐，我啥事没有，那个被我干翻在地的家伙倒是估计受伤不轻。” 赵文牧嬉皮笑脸，一脸无所谓地说道。 “你以后可不能那么莽撞了！” 赵文君唠唠叨叨地教育着弟弟，她并不知道赵文牧是理智判断之后才冲上去的。 还以为自家弟弟跟小时候一样，一上头就不管不顾非要跟人干架呢。 赵文牧笑笑没做解释。 啊对对对，姐姐说啥都对。 “小弟，要不还是让光明先去保护你吧？” 赵文君还是有些忧心忡忡，有郑光明保护赵文牧她才能放心一些。 “二姐，姐夫现在这么忙，哪能天天耗在我身边。” 小龙虾养殖日渐走上正轨，创业初期难免事务繁忙，赵文君、郑光明夫妻俩早就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没有时间贴身保护赵文牧。 何况让姐夫做保镖，赵文牧心里有些膈应。 毕竟保镖在一定程度上要舍身保护雇主。 我花钱，你卖命，很合理。 自己亲人给自己卖命叫什么事儿？ “阿牧，其实我这里刚好有合适的人。” 郑光明似乎有些犹豫，最后还是下定决心说道： “我刚参军的时候有个老班长教了我不少拳脚功夫，后来没过多久他就复员回家了。” “我前几天听说他老婆生病了，家里没钱，正打算给他送点钱过去。” “他爹娘去世的早，家里还有一对龙凤胎弟弟妹妹，算是他和老婆拉扯大的。当年我学得不好，他就说我还不如他弟弟妹妹身手好。” 接着郑光明像是克服了很大的心理障碍才接着说道： “他老婆这病很耗钱，以后还得持续休养，我，我给他们送钱过去，然后让他弟弟妹妹来给你做保镖。” 对方毕竟是当初教了他武艺的战友，也算得上是老师，郑光明原本打算送一笔钱过去，并没有想要回报。 而如今挟恩图报，甚至是有些要挟对方，这种行径让郑光明一时有些无地自容。 赵文牧看着郑光明耿直刚毅的面庞，看着它因为愧疚而稍稍有些扭曲，笑着说道： “姐夫，没关系，我去找他们聊聊。” “咱们以真心换真心。” 这个他熟啊，当初郑光明是怎么上了他这艘，呃，这艘大船的！ 郑光明的这位老班长名为石夷，弟弟妹妹则分别名为石侯和石枫。 在郑光明带领下，赵文牧跟这兄妹三人见了面。 郑光明跟石夷倾诉当年师生情、战友谊，之后自然而然谈到石夷老婆的病情。 郑光明佯装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情，他当即毫不犹豫地去银行取了1000块钱交给石夷。 石夷则坚持打了欠条。 “石大哥，嫂子这病治好的话要花多少钱？” “今日咱们聊得投缘，我也还算有些钱财，不如先拿去给嫂子治病，以后慢慢还就行。” 说到这里，赵文牧状似漫不经心地提了一下老赵家小龙虾馆，表示那是自己的产业，让石侯和石枫有时间去坐坐，请他们吃自己亲手做的小龙虾。 石侯、石枫年岁比赵文牧略小，闻言不等石夷表态，当即哽咽说道： “赵老板，如果你能救大嫂，我们愿意当牛做马报答！” 第二百一十九章 找到了 平阳县，石夷家。 长嫂如母，石夷老婆杨桂英嫁过来时，石侯、石枫尚不到十岁，这些年正是石夷夫妇辛苦劳作，才把二人抚养成人。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日子刚刚好了一些，杨桂英就身患重病。 好在石侯、石枫不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姐弟二人为了赚医药费，最苦最累的活儿全都干了。 可惜的是，手术需要的钱不是一个普通家庭能够承担的。 尤其是他们这样刚刚摆脱赤贫，没有什么底蕴积累的人家。 杨桂英想要放弃治疗，活到哪天算哪天，这种想法很常见，即便是几十年后也不稀罕。 石枫、石侯姐弟俩死活不同意。 “医生说了，手术顺利的话，甚至以后有可能恢复到跟常人一样！” “嫂子，怎么着都不能放弃啊！” 赵文牧、郑光明来之前，石家刚刚有过一场争论。 石枫、石侯跪在杨桂英床前，苦劝她不要放弃。 “小枫、小猴子，嫂子看着你们长大，已经心满意足了。” “这病咱不治了吧。” 手术需要将近6000块钱，之后的恢复治疗每个月医药费也得一两百块钱，这哪里是他们负担得起的。 石家人东拼西凑，也不过2000块钱。 “小枫，小玲儿以后就拜托你了。” 小玲儿是石夷小女儿，今年才六岁。 闻言石枫泪如雨下，拼命摇着头。 回到现在，赵文牧表明身份，证明自己有能力、有意愿借钱给他们以后，石枫、石侯当即想要应下。 一想起乖巧可爱的小侄女，想起嫂子照顾自己长大的点点滴滴，石枫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扑通跪了下来。 “赵老板，求你救救我嫂子！” 看着自己姐姐坚定的目光，石侯没有犹豫，同样跪了下来。 就在石侯也要跪下的时候，赵文牧、郑光明已经同时起身，扶起了姐弟二人。 “实不相瞒，我今天之所以跟随姐夫一起前来，是因为他说自己功夫是石大哥教的，而石大哥还有一对弟弟妹妹，身手同样很好。” “我过来就是想看看能不能聘请你们给我做保镖。” 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 “却不曾想得知嫂子的病情。” “不管怎样，我一定会借钱给嫂子治病，却又不想做那挟恩图报之人，保镖一事就此作罢也好。” 石枫是个心思细腻的姑娘，闻言抬头看向赵文牧。 “赵大哥，你可是遇见了什么难处？需要我们姐弟给你做什么事情？” 可惜的是，她会错了意，以为赵文牧是雇凶，呃，雇她们姐弟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石夷立刻看向郑光明。 虽然不相信郑光明会是这样的人，然而多年不见，故人是否依旧谁也不知道。 “是这样的，前几天有人半夜拦路想要抢劫我，好在我运气不错没被他们抓住。” “估计是有人盯上了我，不排除还会继续动手，所以我才想要聘请一些保镖保护家人。” 赵文牧解释道。 “阿牧平时没有仇家...” 郑光明补充道，然而还不等他说完，石枫已经打断道： “我们愿意！” “赵大哥，只要能给嫂子治病，我们愿意给你当保镖！我保证只要我没死，就一定不让你受到伤害！” “我也保证！” 石侯好像环眼大汉张飞，只会一遍遍重复“俺也一样”。 赵文牧看着眼前的姐弟二人，微微颔首。 “好，我没有什么仇家，也不会让你们做什么违法的事情。” “每个月工资200块钱，可以吗？” 石枫、石侯没想到赵文牧竟然给出这么高的工资，他们以为对方是考虑到杨桂英术后康复需要钱财，又为了照顾他们的自尊心，才故意承诺如此高的工资。 当下心里更加感动。 两人推让一番，奈何赵文牧坚持这样，他们也只好将这份恩情记在心里。 赵文牧却并不觉得200块钱工资很高，这对姐弟将来很有可能会为了他和家人而受伤，更何况眼下他的人身安全就已经受到了严重威胁。 相比于这些，200块钱算什么呢？ 不高，一点都不高！ 然而等到了领工资的时候，姐弟二人才发现竟然是每人200块，而不是他们以为的加起来200块！ 对赵文牧的慷慨豪爽越发感激，对保护好赵文牧和他的家人更加的死心塌地。 更何况赵静对他们很好，从来没有怠慢或者看不起他们。 而小囡囡，多么乖巧可爱的小女孩呀，怎么能让她受到伤害？！ 绝对，不可以！ 郑光明当即帮忙联络车辆陪同石夷送杨桂兰去医院，石枫、石侯虽有惦念和不舍，却坚决要求立刻跟随赵文牧返回。 姐弟二人直接进入工作状态，平时由石枫保护赵静、荣欣怡，石侯保护赵文牧、小囡囡。 这二人身手不错，尤其擅长近距离格斗，赵文牧终于可以稍稍放下心来。 一晃十几天过去，这天庞青云突然来到赵文牧家里。 “人找到了。” 赵文牧霍然起身。 “抓到了？” “没证据，抓住也没用。我的人正盯着他们呢，等他们再次犯事儿！” 庞青云掏出烟来，看了看守在院子里的石侯，压低声音说道： “你要不要自己去问问？” 赵文牧默默点头。 庞青云将一张纸条放在桌子上。 “事情搞定以后记得把他送到局里来，这小子多次盗窃、斗殴，证据充分。” 他划着火柴将烟点上，拍拍手施施然离去。 纸条上是一个名字和一个地址，赵文牧看过以后将它揉碎扔在垃圾桶里。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跟狐朋狗友们厮混了一天的韩麻子晃晃悠悠往家里走着。 然而就在他刚要伸手去拍门的时候，后脖颈被人重重一击，当即失去意识。 这件事情，对于敌后侦查百战余生的郑光明来说，简直是手到拈来，不费吹灰之力。 韩麻子软绵绵栽倒在郑光明怀里，没有发出一丝一毫声音。 躲藏在阴影里的石侯蹑手蹑脚摸过来，帮着郑光明一起把他绑好抬走。 “哗。” 一盆凉水兜头浇下，噩梦中的韩麻子骤然醒来。 第二百二十章 命犯小人 平阳县，某废弃矿场。 韩麻子觉得自己恍惚间做了一个梦，一个漫长的噩梦。 梦里自己被一条麻绳吊在树上，粗糙坚硬的绳子似乎嵌入到了皮肉中，有人拿着手臂粗的木棍不停打在自己腹部、背上、腿上。 他疼得弓着身子，嘴里不断求饶。 然而那人就好像是魔鬼，一言不发，只是按照既定的节奏，一下一下挥舞木棍。 反绑着的身躯在木棍敲击之下不断摇曳，手腕上麻绳已经被血染红。 韩麻子哀嚎着，然而他的嘴里被塞上了自己的臭衣服，只能发出呜呜啊啊的声音。 头上则套着一个破麻袋，根本看不见外面。 不知道身在何处，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这么做。 恐惧如同夜风，顺着木棍打出的伤痕，不停往骨缝里钻。 韩麻子觉得今晚要被打死在这里了。 “郑大哥，他晕过去了。” 石侯有些慌张地说道。 今晚石侯、石枫、郑光明和赵文牧一起行动，把韩麻子绑来了这里，然后郑光明只留下了石侯。 石侯看着郑光明邦邦打着韩麻子，似乎棍子一下下敲在自己心上一般，让他心惊胆战。 郑光明承认，自己是怀有私心，就是想狠狠教训一下韩麻子。 不然的话，就这种小混混，自己随随便便就能让他把去年年夜饭吃的啥都说出来，何必要这么大费周折。 “把他弄醒吧！” 郑光明说道。 一盆凉水兜头浇下，韩麻子的梦醒了。 郑光明把他嘴里的衣服扯下来，然后继续打。 “大哥，大哥，饶命！求求你了，饶命啊！” 韩麻子一瞬间涕泗横流，扯着嗓子哀嚎。 一击重拳砸在肚子上，韩麻子顿时蜷曲成一只大虾。 “安静。” 有平静无波的声音说道。 “嗯，嗯。” 韩麻子死死咬住嘴唇，用力晃动身子点头。 “知道为什么打你吗？” “不，不知道。” 刚一说完，韩麻子立刻闭上嘴巴，死命左右晃动脑袋。 “说说吧，最近做了什么坏事，为什么做这些事情。” “大哥，我，我，我最近没干什么坏事啊！” 韩麻子的声音里充满了惊恐。 “回答错误。” 毫无感情的声音想起，随之而来的是腿部的剧痛。 “我说，我说。” “我，我前天偷了张大妈的一只鸡，因为，因为馋了。” “上周偷看一个小曼洗澡，我，我没看到，真的。” “上周还抢了一个小学生五毛钱，我，我就是想抢他了。” ... “半个多月前，想要抢劫一个老板，被他给跑了，是录像厅的许老板说那个老板开的小龙虾店很火爆，每天晚上肯定身上会有很多钱。” 郑光明神色骤然一紧，他眉头轻皱，并没有开口说话。 “上个月跟刀哥、虎哥抢了一个小卖铺，抢到了二十来块钱。” ... 韩麻子心想大概是苦主寻仇来了，只好竹筒倒豆子一样把最近做过的坏事讲述了一遍。 不过并没有把最严重的罪行交待出来。 郑光明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没想到竟然是许鹏在背后搞鬼！ 不过，他还是决定继续诈一诈韩麻子。 他用棍子轻轻敲在韩麻子肚子上，相比之前的殴打，这会儿简直跟按摩差不多。 然而韩麻子却是一刻也不敢放松，每一下都仿佛是敲在他心上，让他紧张万分。 “韩麻子，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还不珍惜的话也就只好把你埋在这儿了。” 平静淡漠的语气，似乎这只是很平常的一件事情。 郑光明把麻袋往上掀起，让韩麻子露出眼睛以下的半张脸来，看着他说道。 韩麻子吓得抖如筛糠，然而却坚持着磕磕巴巴说道： “大，大大大哥，真，真的没了。” 经验老到如郑光明，一下子就看了出来，韩麻子心里有鬼。 这小子竟然还隐藏着什么事情。 “韩麻子，这件事情你不过是个帮凶而已，何苦为了别人送命！” 郑光明决定最后诈他一次。 能让韩麻子忍到现在都不说的一定是大事，但是就韩麻子这怂样，大概率不会是主谋。 赌一把，看看能不能破开他的心防。 韩麻子嘴唇猛烈哆嗦着，对方如此笃定的语气，肯定是知道那件事情了！ 他在心里惊恐万分的想着。 耳旁传来铁锹刨在地面上的声音，郑光明在装模作样地挖坑。 那件事情是许老板、刀哥他们做的，跟自己没有关系，自己凭什么要替他们送死？！ “大哥，我说，我说！” “那件事情是许老板、刀哥做的，真的不怪我！” 韩麻子就好像溺水之后用尽力气爬上岸来的人，大口大口呼吸着。 “详细说！” 郑光明厉声喝道。 既然已经有了开头，后面的话韩麻子也就毫无心理压力。 “那天我和牛二、冯大宝一起去看电影，看完以后牛二说有樱花新出的京都热，冯大宝说犯困了，就我跟牛二去了。” “看到大概两点多钟，许老板、刀哥他们一群人就进来了，然后不知怎么的了，就跟其中一男一女吵了起来。然后许老板突然拿刀捅了那男的，血流了一地。” 韩麻子说到这里情绪有点崩溃。 那天回来以后，他做了好几天噩梦，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吓得手脚发软。 “那男的眼瞅着不行了，那女的也吓得不敢动弹了。许老板就说，就说我们都看见了，不能让我们走。” “许老板很快就走了，刀哥把我们和那女的带到一间屋子里，让我们处理掉她。” “我们不敢动手，刀哥捅了她一刀，然后告诉我们要么去死，要么每人一刀。” 韩麻子说到这里，嘴里不停嘟囔着： “我们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郑光明直接打断道： “尸体埋哪儿了？” “不，不知道。” 郑光明略一思忖，冷声说道： “待会儿把你扔公安局，记住了，有关许老板的事情一个字都不能提，我保你没事儿！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听清楚了。” 韩麻子忙不迭得答应下来。 作为一个常年混迹街头的地痞流氓，他第一次觉得进局子是这么幸福的一件事情。 回到赵文牧家，赵文牧已经等在门口。 “是许鹏在搞鬼。” 第二百二十一章 必先使其疯狂 平阳县，郑光明家。 为了避免吵醒赵静和小囡囡，赵文牧、郑光明等人直接来了郑光明家里，赵文君这段时间住在山前村张罗小龙虾养殖的事情。 也就不用担心被她知道这件事情。 郑光明言简意赅地说明了情况。 “既然这样，就别怪我无情了。” 赵文牧完全没有想到，前世里追随自己直到最后的许鹏，今生竟然会走到这一步。 前世今生，并无亏欠。 既然对方已经亮剑，也便不死不休好了。 “单纯韩麻子的口供没法定罪，关键是得找到尸体。” 韩麻子已经被郑光明、石侯扔到了公安局门口，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被谁绑了。 他只知道，自己要待在公安局里。 外面不安全，太可怕了！ 于是不等庞青云询问，这小子就把自己犯过的罪行一股脑交待出来。 庞青云看着这小子完好无损、没有一丝淤青或是红肿的头脸，心里清楚，自己的老伙计郑光明把这小子折腾得不轻。 “姐夫，韩麻子突然被公安抓了，许鹏和刀哥怕是会心生警惕，估摸着最近一段时间不敢作妖。” 郑光明微微点头。 “我跟青云说了，他会安排信得过的人盯着许鹏、刀哥、牛二。” “许鹏那边，我也会亲自盯着。” 有郑光明亲自盯着，除非许鹏老老实实呆着，否则一定能发现蛛丝马迹。 “万事小心。” 赵文牧拍拍对方肩膀，跟石侯一起返回家中。 许鹏这边，听说韩麻子被公安抓走以后，提心吊胆了好一阵子。 直到得到确切消息，韩麻子是因为盗窃被捕，并没有供出其他罪行，许鹏才从某藏身之地返回。 殊不知，郑光明早就盯上了他，自然顺势发现了他的秘密基地。 “许老板，那天的事情还有一个牛二知道，我们是不是应该？” 得到许鹏召唤，从临县返回的刀哥问道。 同时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不行！” 许鹏断然否决。 “韩麻子在监狱里，一旦得知牛二死了，很可能会向警方坦白。” “小虎，你去警告一下牛二，让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周小虎，人称刀哥，因为曾经一天持菜刀砍伤六人而远近闻名。 此刻却是许鹏忠心不二的小弟。 许鹏经营录像厅以后，迅速涉及黄、赌，在这个过程中又不可避免地参与到放印子钱，也就是高利贷的行当中。 同时手下迅速纠集了一批以刀哥为首的马仔。 已经成为平阳县不可忽视的一股势力。 周小虎得到指示，当即带着两个小弟去了牛二家。 然后当着潜伏在暗中的干警的面，把牛二狠狠揍了一顿。 “牛二，那件事情你也参与了，要是说出去免不了挨枪子，知道吗？” 周小虎扯着牛二衣领，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道。 牛二抖如筛糠，那天的事情是他一辈子的噩梦。 谁能想到看个小电影，正支着帐篷呢，突然撞见那事儿。 吓得到现在还硬不起来。 “刀哥，你放，放心，我什么都不说。” 周小虎一把将他掼在地上。 “你最好把嘴闭紧了，否则杀你全家！” 言罢杨长而去。 牛二在地上坐了半晌，这才灰头土脸爬起来躲回到屋里去。 过了一段时间，韩麻子因为盗窃罪被判劳改三年的消息传来，许鹏、刀哥彻底放下心来。 接着奏乐接着舞… 甚至气焰更加嚣张起来。 “怕什么啊，反正公安没有证据！” “谁敢报警，老子办他全家！” 周小虎面对着小弟、受害人如是说。 不义之财如同涓滴之水汇入大河，源源不断流入许鹏手中，而他手下的队伍也如同滚雪球一般迅速扩大。 “大哥，现在你就是咱们平阳县的这个！” 周小虎竖着大拇指说道。 二人面前是堆成小山的大团结。 此刻的许鹏只觉得心念无比畅达。 什么赵文牧，什么老赵家小龙虾馆，都算个屁！ 我许鹏，再也不是跟在赵老三屁股后面那个小可怜了！ 许老板嚣张跋扈，自以为在平阳县一手遮天。 殊不知县公安局正紧锣密鼓部署着一场作战计划。 “…综上所述，以许鹏、周小虎为首的犯罪团伙，涉嫌开设赌场、组织卖淫、敲诈勒索、寻衅滋事、强迫交易和强占他人财产等违法犯罪，严重扰乱了我县经济和社会秩序。” “据可靠情报，该犯罪团伙涉及多起命案。” 宣讲台上，庞青云将许鹏一伙人的组织架构、犯罪事实一一罗列开来。 县公安局主要领导、刑侦支队的主要干警在他面前或坐或立，仔细听取着这场报告。 杨宇平站起身环视周围，目光平静而幽深。 “同志们，打掉该犯罪团伙，打垮犯罪分子的嚣张气焰，还平阳县一个朗朗乾坤，已经是迫在眉睫！” “我宣布，即刻起成立专案组，我亲自督导，由庞青云同志担任组长，彻底清查许鹏、周小虎犯罪事实。务必将此案办成铁案，让每一个犯罪分子得到惩处！” 这必然是一场旷日持久的作战。 然而每个人都心怀使命，不曾退缩。 赵文牧这边，确认了许鹏没有再下绊子之后，便也不再死死盯着他。 就许鹏这作威作福的架势，周小虎这“平阳县菜刀队长”的派头，赵文牧就知道这二人如同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不用等到秋天，这个夏天他们就捱不过去！ 铁拳已经在路上了，只可惜他们还不自知。 此刻赵文牧的心思早已经转移到了别的地方，这些日子县里不时请他过去喝茶。 嗯，是真的喝茶。 搞得他有点尿频。 呃，是有点心慌。 领导们明显有事相求，却又遮遮掩掩，一直没有明说。 当然了，小小的平阳县，有什么大事，他还是清楚的。 无非就是县国营纺织厂有些经营不下去了，想要他来接手。 关于如何接手，县里一直没有定论，所以才会遮遮掩掩，不曾直言相告。 而纺织厂的情况，总结一句话。 就是产品滞销，发不出工资来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纺织厂的困境 平阳县，县委大院。 国营纺织厂虽然不是平阳县效益最好的工厂，更不是纳税最多的，却无疑是整个平阳县用工人数最多的厂子。 它的兴衰直接关系到两千余名工人的生计。 而与之相关联的上下游产业，用工总人数也不会低于这个数字。 纺织厂主要生产销售纺纱、织布、印染、针织布、衬衫、纺织机械配件和器材等。 放在计划经济时代，基本属于旱涝保收的行业。 然而最近几年，纺织厂的效益每况日下。 它们生产的布料品类单一、花色简单，可以说毫无创新性，销售状况堪忧。 在这个背景之下，工厂领导频频出昏招。 先是为了效益以次充好，结果本就销售困难的布料，因为质量问题频频退货，销售情况进一步恶化。 辛辛苦苦二十年建立起来的名声也毁于一旦。 眼瞅着布料销售不佳，领导们再出昏招，缩减布料生产，加大纺纱业务投入。 在效益不佳的情况下，竟然贷款扩张纺纱业务。 真不知道这帮人脑子里怎么想的，自家的布都卖不出去了，竟然还有心思加码纺纱。 而且现在这个年代，纺织厂遍地都是，市场上不缺纱线。 也不缺布料。 缺的是花样繁复、颜色鲜亮的布料。 更缺的是款式新颖的衣服！ 没办法，工人管理者的思想还停留在计划经济年代，不适应新的经济环境，不懂得应该按照社会需求制定生产计划。 而不是人为拍脑袋决定出来的生产计划。 当然，这不是他们的过错，至少不全是。 市场经济与计划经济同台竟艺，并且逐渐取代后者的年代，自然而然地会出现两种截然不同的状态。 一种是新生的民间经济欣欣向荣，甚至可以说得上烈火烹油、飞速发展。 一种是旧有的经济业态、部分转型不及时不彻底的国营企业，跛脚走路，日渐没落。 眼下还只是1983年，这种对比尚且不明显。 接下来的十年，这种对比会越发强烈。 不破不立，是代价，也是成长。 终于，冯县长再一次请赵文牧来县委大院喝茶的时候，会客室里出现了几个陌生的面庞。 总算是来了。 赵文牧在心里暗暗想道。 “小赵，这二位是咱们县国营纺织厂姜铭厂长和陆文远副厂长。” 相互握手之后，这位看上去五十多岁、眼睛很大面容却颇有些愁苦的姜厂长搓着手说道： “赵同志，实不相瞒，纺织厂经营面临一些困难。你是咱们县极有才华的青年企业家，想必在经营方面颇有造诣，我们今天来就是想要请教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让纺织厂渡过危机。” 赵文牧连忙坐直了身子，谦逊说道： “请教不敢当，要不您说说厂子的情况，我给您参谋参谋？”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找赵文牧帮忙，这二位便也没有隐瞒什么，直接一五一十说道： “厂子里积压了大量棉纱、布匹，销售却一直受阻，账上实在没钱，已经三个月没发工资了，再这样下去就只能全面停工了。” 接着二人详细介绍了积压的产品状况。 一旦全厂停工，影响将会十分严重。机器设备不是汽车，不是说熄火之后重新打着就能上路。 设备一旦停机，要全面大检之后方可重启。 更关键的是，配套的上下游产业链可能早已转做别的行业，或者跟别的企业合作。 一个本就苟延残喘的企业，停工之后，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重启了。 纺织厂的领导、县政府都知道其中轻重，所以纠结了这么久之后，还是无奈找上了赵文牧。 “这批存货市场价值多少？” 赵文牧问道。 根据他了解到的情况，纺织厂可不只是三个月没发工资了，而是在这之前一段时间里，就一直只发半薪。 “仓库里有各类纱线120万锭，布料26万匹，市场价值大概180万元。” 陆文远回答道。 赵文牧直接在心里给这个数字乘以0.8，换算出来大概是144万元。 想了想，觉得还是不保险，于是再乘以0.9，大概是130万元。 嗯，这个金额应该比较合理了。 毕竟纺织厂的货品有瑕疵，所谓的市场价值根本就不可能实现得了。 “怎么样，小赵，你有办法处理掉这批产品吗？” 冯县长和蔼可亲地问道。 当务之急是将存货处理掉，只有这样纺织厂轻装上阵，才有起死回生的可能性。 而且纺织厂拖欠职工薪资、银行贷款、供应商货款合计一百多万，再不还钱怕是就要出事儿！ 想到这里，冯县长就觉得头疼。 看着眼前的姜铭和陆文远也越发不顺眼。 “领导，这批货我可以想办法消化掉，不过需要实地查验过货物品质以后才能决定。” “而且价格方面不一定能让两位领导满意。” 静云纽扣厂早在去年已经更名为静云服装配件厂，而且郑美云一直在筹划着进军服装制作。 如果可以吃下纺织厂的这批存货，不但可以解县里的燃眉之急，还可以给静云厂的服装业务取得一批低价原材料。 还可以凭借这个巨大的人情，让县里对静云厂给出一些政策扶持。 哪怕是口头上的也好。 一举多得。 何乐而不为？ 赵文牧虽然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一点都不显。 反而显得犹犹豫豫，似乎是下了很大决心，为了县里做了巨大牺牲。 “这些纱锭、布匹价值太大，我确实有些力不从心。但是考虑到纺织厂几千个家庭，我愿意试一试！” 赵文牧言辞诚恳而认真。 “好，小赵啊，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既然这样就先看过了东西再说！” 冯县长也知道这么大一笔交易，双方必然需要仔细确认过之后才能决定。 当即便与赵文牧约好次日一起去纺织厂考察情况。 “小赵啊，明天你直接让静云服装配件厂的质检人员、财务人员一起来！” 冯县长完全不给姜、陆二人面子，这是直接让赵文牧带着自己的人去检查产品质量、清点库存数量。 纺织厂的两位领导也只能无奈赔笑，口说欢迎欢迎。 谁都清楚，即便可以渡过这次难关，厂里的领导班子大概率也会十不存一。 赵文牧无心接手纺织厂，故而并不关心这些。 这些产品，才是他所在乎的。 第二百二十三章 静云厂的新设备 山前村，静云服装配件厂。 从县委大院出来，赵文牧直接去了山前村。 如今静云厂已经是占地六十多亩的庞然大物，整片荒地将近一半区域建设成了整齐划一、红砖绿瓦的厂房。 虽然产品线仍然主要集中于各式纽扣、拉链等小配件。 赵文牧到达厂区的时候，郑美云、赵学磊一行人恰好在检查指导工作。 两年多过去，郑美云个子长高了很多，而今已是身量修长、亭亭玉立。 实际上，赵文牧身边所有人，包括早已成年的大哥大嫂，这两三年都长高了很多。 这也很好理解，这三年多大家生活条件天翻地覆，之前因为营养不良落下的生长，全都给找补回来了。 只不过成年人效果不太明显罢了。 有句老话说得好嘛，二十三，窜一窜。 至于已经小三十的赵文林等人，生活好了，担子轻了，腰挺直了，不也是长高了不少嘛！ 赵文牧看着不远处垫肩小西装、白衬衣、素色长裙、大墨镜，举手抬足间神采飞扬的小姑娘，眼前又回想起当年在医院门口满脸愁苦推车载着病重老母亲的兄妹。 两个身影慢慢重合，继而分离，渐渐远去。 他的嘴角不禁浮上一抹笑意。 “三哥！有啥好事呀，笑得这么开心？” 看得出来，郑美云心情很好，竟然顾不得在属下面前维持高冷矜持，开开心心地冲到赵文牧面前打着招呼。 “你呢？你又有啥好事儿？” 赵文牧笑着反问道，接着和跟在郑美云身后的二哥赵文广、二叔赵学磊打过招呼。 赵文广在大热天里穿了个皮夹克，上了年纪的赵学磊也学年轻人戴起了蛤蟆镜。 一行人返回静云厂大会议室。 “小弟，服装生产设备就要到位了！” 众人坐定以后，郑美云看向赵文广，点点头。 早已等待多时的赵文广颇有些激动地站起来说道。 早在年初，郑美云就向赵文牧表达了想要把业务范围扩展到成衣、窗帘制作领域的想法。 窗帘工艺简单，需求量日益增大，算是试水服装产业的前奏。 “美云，大胆去做，我全力支持你！” 一如既往，赵文牧没有指手画脚横加阻碍，亦未曾给出过多意见建议。 静云厂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没有赵老三这个太上皇，一样经营良好。 服装生产环节众多，需要的专业设备十分庞杂，为了采购不出幺蛾子，郑美云、赵文广和陈学坤多次前往南方考察。 郑美云甚至在上个月专程去了一趟香江，在荣振怡引荐下，结识了不少业内颇有名气的服装设计师。 这趟旅程，更加坚定了郑美云踏足服装产业的决心。 “这次采购的设备包括拉布机、验卷机、分线机、切条机、缝纫机、衣车、钉扣机、开袋机、缝包机、熨烫机、拷边机、吊牌打印机、电剪等等。” 赵文广报出了一长串的设备清单。 而今这些设备名字、功能、样式、价格等等参数，完全装在他脑子里，根本不需要去看材料。 每个人都成长了很多，赵文广也不例外。 “这批设备到位以后，可以实现年产能12万件！” “同批采购的窗帘打褶机、包边机、定型机、裁边机、拼接机等设备，也会在近日到位，最终实现年产能4万件！” 为了这些设备，赵文广可以说是夙兴夜寐，付出了极大心血。 此刻说到它们，禁不住豪气中来。 “服装、窗帘生产将会在一年内超过原有的服装配件业务，成为静云厂的支柱产业！” 郑美云轻轻颔首。 “是这样！” “三哥，静云厂我打算今后重点做服装、窗帘这块儿。” 这与赵文牧的想法不谋而合，小小的服装配件虽然也是一个大市场，却终归上限不足。 而且市面上已经有各类仿造的新式纽扣出现。 虽然静云厂凭借着研发创新和强大的销售队伍，不断领先一步，这些仿制作坊始终连静云厂的车尾灯都看不见。 但终归销量还是受到些许冲击。 毕竟消费者可以选择的产品变得很多，不再是之前静云厂独占新式纽扣市场的局面。 “纽扣、拉链等配件，以后一方面作为服装生产的附庸，相辅相成互相促进；另一方面着重发展高档纽扣、饰品等，走高端路线。” 郑美云继续说道。 这也是她这次南方之行最大的收获。 细分市场虽然小，奈何利润率高啊！ 只要做到细分市场龙头，照样可以赚得盆满钵满。 高端纽扣、饰品，就是非常优秀的细分市场。 尤其是饰品，将来各种头饰、耳饰一定会十分发达！ 郑美云回想一下自己在香江街头看到女孩子佩戴的漂亮胸针、耳坠、头饰，想起自己在饰品店挑选这些东西时内心的欢欣雀跃。 再对比一下平阳县街头，甚至是开放前沿粤省街头，那些年轻漂亮的女孩子。 她们也爱美，所以才会穿着漂亮的小裙子、小皮鞋。 既然如此，她们身上为什么就不能有一些饰品呢？ 推己及人，不需要做什么市场考察，郑美云就知道饰品是一个尚未得到有效开发的处女地。 正因为这样，她才迫不及待地想要加入进去。 关于饰品生产的设备采购、花样设计，已经在静云厂内部列入日程。 “我支持你们的决定，大力发展服装产业！” 作为老板，赵文牧一锤定音。 然而，他却接着说道： “这两年，我从来没有对静云厂的生产经营指手画脚，不过今天却要破一次例了。” 这话一出，众人全都看了过来。 尤其是赵学磊，他一向对赵文牧期待颇高。 谁曾想，这高速发展的两年里，自己这位本家侄子竟然毫无动静。 尤其是对于静云厂的发展，几乎是不闻不问，要不是看他还时不时地来厂子里转一转，赵学磊都要怀疑他是不是都要放弃静云厂了。 但这又不可能，毕竟静云厂这两年的发展有目共睹。 而今赵文牧突然再次干涉静云厂的经营管理，必然是要有什么大动作。 由不得所有人不好奇！ 第二百二十四章 静云服装厂 山前村，静云服装配件厂。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 虽然不太贴切，然而现场众人对于赵文牧的期待却一点都做不得假。 “第一点，静云厂即日更名为静云服装厂。” “关于重点发展服装、窗帘产业的决策部署，我会全力支持！” 静云厂这两年经营得确实很好，但是其净利润在分配给两位股东赵文牧、山前村生产队以后，几乎全部用于扩张生产了。 也就是设备采购、厂房建设以及销售渠道建设等方面。 当下采购服装、窗帘生产设备已经将所有流动资金几乎尽数抽干。 故而，赵文牧话里的重点在于“我全力支持”。 当然，在场所有人尚未领会到这一点，他们关注点聚焦于赵文牧支持厂里的决策。 很正常，没什么。 于是，不出意外，赵文牧接下来的话震惊了大家。 “我要求静云厂以最快速度实现成衣年产能100万件，窗帘年产能20万件！” 静云厂将要生产的衣服可不是满大街遍地都是的草绿色、黑褐色、灰色工人服、中山装，而是各式港风印花衬衣、各色艳丽小裙子、喇叭裤、廓形外套、朋克皮夹等高档服装。 郑美云心高气盛，准备直接对标香江地区时尚穿着，适当改进以后在内地推广。 原计划中的年产12万件已经是郑美云、赵文广等人下了很大决心之后的冒险之举，步子迈得已经很大了。 没想到赵文牧竟然直接将产能提高到8倍有余！ “阿牧，要，要实现这个产能，光是设备采购就还需要投入100多万！” 赵文广惊得站了起来，说话也有些磕巴。 他随手抽出一个本子，快速在上面写写画画，片刻后再次说道： “要实现这个目标，设备采购需要投入大概122万元，厂房建设投资大概20万元！” 郑美云却立刻打断道： “新一批的设备，我打算从香江采购，至少是要部分从香江采购。” “这样的话，设备采购款预计不低于160万元。” 郑美云原计划是服装生产上线赚钱了以后，下一批设备再从香江采购。 赚钱，扩张。 赚更多钱，继续扩张。 如此良性循环。 却不曾想到，赵文牧如此疯狂，一下子将产能提高到了原计划若干年后的目标。 赵文牧双手下压，示意二人坐下。 “我会给静云厂追加投资200万元。” 他的语气平平淡淡，仿佛只是在谈论今天晚上吃什么东西。 然而会议室里气压骤然升高，每个人感觉自己血压都在飞速飙升。 “二叔，追加投资以后，我仍然占有90%股份，与之对应，生产队需要追加投资22万2200块。” 赵文牧看了赵学磊一眼，不紧不慢说道。 赵学磊只觉得眼前一黑。 22万！ 生产队哪来的22万块？！ 就在这位本家二叔即将发飙之前，赵文牧接着说道： “黄石岗这片山地大概有1000亩吧，生产队可以拿它来入股。” 赵学磊下意识回道： “那片山地产权不清不楚，咱们村和下庄村历来都说是自己的。” “二叔，现在那片鸟不拉屎的山地价值22万了！” 赵文牧大声说道。 赵学磊如梦初醒，他蹭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好！” “二叔，我不接受下庄村入股静云厂。” 赵文牧接着补充道。 让一个新的股东，尤其是集体股东入股静云厂，对于赵文牧来说除了增加麻烦以外，毫无意义。 “行，我明白了，你二叔会把这事儿办好的！” 赵学磊掏出一根烟来，又颤颤巍巍放了回去。 他如今也不抽眼袋了。 既然赵文牧不接受下庄村入股，那么赵学磊必须跟下庄村明确黄石岗的所有权归属。 山前村不可避免地要出一笔钱。 但是相比这片土地的估值，22万2200块，山前村要付出的代价恐怕十分之一都不到。 赚了！绝对赚了！ 赵文牧不接受下庄村入股，这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 赵学磊一瞬间就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于是心情立刻大好。 不等静云厂众位领导从震惊中恢复过来，赵文牧接着抛下另一个重磅炸弹。 “明天，美云、二哥、陈总工以及厂里的质检、财务人员和技术骨干，陪我一起去县国营纺织厂。” “不出意外的话，纺织厂库存的纱线、布匹将会是静云服装厂的第一批原材料。” 赵文牧接着简短地给大家介绍了纺织厂和这批库存商品的情况。 “180万！全吃下来？！” 郑美云终于也没崩住，一张小脸上满是不敢置信。 “我估计最终成交价不会超过140万元。” 赵文牧笑着说道。 然而这并不能让大家心情放松下来。 “阿牧，你有这么多钱？！” 赵文广颤声问道。 赵家人并不知道前年赵文牧在香江豪赚1800万港币的事迹。 当然了，而今这笔钱早就翻倍不止了。 大家都知道野味、小龙虾馆、静云厂、干蘑菇确实很赚钱，赵文广这么聪明的人，自家小弟手里能有多少钱他差不多门清。 毕竟这些业务的利润情况赵文牧从来没有可以隐藏过。 200万元应该就是极限了。 “二哥，我手里只有200万元。” 赵文牧平静说道。 “可是，可是设备采购、厂房建设和这批原材料就要320万了。” “不对，还要考虑到黄石岗土地平整、通水通电，又要多花一笔钱。” 静云厂眼下所在的这片荒地，本就比较平整，而且早就做好了各项基础建设。 而新厂址所在的黄石岗完全是一片处女地，不仅如此，这个名字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那边到处是各种黄石。 施工难度增大不少。 “纺织厂纱线、布匹还需要进一步加工才行，这笔成本至少也要20万以上。” 陈学坤皱着眉头补充道。 “这样的话，总投资差不多就是350万！” 郑美云总结道。 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盯着赵文牧。 赵文牧与她对视着。 二人相视一笑。 “三哥，我明白了。” “我会跟纺织厂争取到最佳的合作方案。” “用这200万，实现所有目标！” 小姑娘坚定说道。 第二百二十五章 合作方案 山前村，静云服装配件厂。 果然，郑美云这妮子是懂自己的。 谁说只有200万就吃不了350万的饭？对于有的人来说，3500万的饭都吃得！ 设备采购、厂房建设都是分批进行的，纺织厂的原材料采购更是没必要一次性付款。 眼下是纺织厂居于弱势，对方亟需资金来补发工资、盘活生产。 那么只需要分期付款，让它暂时吊住一口气即可。 何况，实在不行的话，静云厂也可以申请银行贷款。 相信县政府很愿意出面协调。 在脑中快速想清楚这些，郑美云顿时信心满满。 “三哥，纺织厂有那么多女工，我可以招聘一些来咱们厂吗？” 静云厂要在短时间内扩张产能，限制条件其实只有两个，机器设备和工人。 服装生产是一个劳动力密集型行业，需要大量的熟练工人，一时半会间真的很难招到人。 “当然！” 赵文牧颔首。 平阳县国营纺织厂前世里在1992年彻底破产，大量工人下岗失业。 因为破产太早，除了少部分得到安置的工人以外，其他人后来也享受不到养老保险待遇，留下一堆烂摊子。 当然了，总归比农民要强。 sorry，打住。 对于这些工人，提早一步从泥潭里出来，绝对是个好事儿。 “总之纺织厂眼下有大量的闲置工人和闲置设备，你们想想如何合作，争取得到最大收益。” “当然了，也要帮助纺织厂摆脱困境。” 这笔合作，赵文牧就是要金钱和人情都赚到手！ 甚至可以说，纺织厂要是能及时跟上静云厂节奏的话，或许还可以避免破产的未来命运。 将任务交代好，赵文牧施施然离开了静云厂。 郑美云等人怕是要通宵讨论、准备合作方案了，毕竟次日一早就要去纺织厂。 功成身退，甩手掌柜赵老板去了自家鱼塘。 生产队当初批给他的120亩水面、滩涂已经全部建设完毕，这会儿已经是大大小小、整齐划一的鱼塘。 赵文君、郑光明带着二十多个人忙忙碌碌。 而今，老赵家小龙虾馆所需要的全部螃蟹、小龙虾均出自这里。 整个平阳县，大大小小的小龙虾馆、摊贩，超过了三十家，野生小龙虾价格正在逐步上涨。 即便是按照目前的价格，养殖小龙虾已经有利可图。 何况考虑到养殖技术逐渐成熟、养殖规模越发扩大之后，小龙虾养殖成本还会进一步下降。 而随着人们生活水平飞速提高，小龙虾消费量日渐增大，小龙虾价格还会继续提高。 养殖小龙虾的经济效益将会进一步凸显。 山前村已经走在了时代前列，在生产队大力宣扬、赵文君出种苗出技术出设备的情况下，大家伙养殖小龙虾的热情高涨。 已经有三分之一的农户开始尝试。 其他人还在观望，只要有人尝到甜头，剩下的人必然立刻跟进。 山前村家家户户养殖小龙虾的日子，已然临近。 鱼塘边，赵文君端坐在芦苇搭建的遮阳棚下，郑光明则在指挥工人们给小龙虾上料。 “来来，阿牧，快坐下！小石，你也坐。” 赵文君取来一把菜刀，将桌子上的黑皮大西瓜切成小块，给赵文牧和石侯递上。 这会儿的黑皮大西瓜体型十分巨大，皮也很厚。 但是汁水丰富，吃起来很过瘾。 石侯依言坐下，客客气气地接过西瓜，目光却是始终关注着周围。 虽然这段时间以来赵文牧并没有遭受什么袭击或是意外，石侯却是从不懈怠。 嫂子已经在市医院住下，调整一下身体之后就会进行手术。 这些日子里赵文牧、赵静夫妻忙前忙后，尽心尽力，石枫、石侯姐弟感受得到其中蕴含的真情实意。 这对姐弟也很实诚，她们清楚对这份情谊最好的报答就是保护好赵文牧一家人。 所以这些日子时时刻刻从不懈怠。 赵文牧也已经习惯了石侯待在身边，习惯了这个年轻人跟年纪不相符合的小心谨慎，对此坦然待之。 倒是赵静还颇有些不习惯。 但她努力让自己适应着，香江的经历让她十分清楚，有一些忠诚可靠的贴身保镖是必须的。 小弟的生意只会越来越大，威胁也会越来越多。 自己和囡囡是他最大的软肋，正因为这样，保护好自己和囡囡，就是对他最大的帮助。 赵文牧接过西瓜，一边吃一边吐着瓜子。 他使劲往前伸着脑袋，汁水不停从嘴角流下来，吃得一点都不文雅。 “还跟小时候一样！” 赵文君给他递来手帕。 赵文牧却摆摆手，没有接过来。 而是拿了一块西瓜继续吃起来。 这也是他小时候的习惯，一次性吃痛快了，然后再去擦脸擦手。 等到吃完西瓜，赵文牧干脆蹲到水边，捧起清澈的河水洗了把脸。 “二姐，账上钱还够用吗？” 给小龙虾馆供货是鱼塘唯一的收入，要靠着这些收入支撑鱼塘运作以及村民养殖小龙虾的种苗、饲料、器具支出，实在是有些捉襟见肘。 赵文君又切了几片西瓜，待会儿郑光明过来了可以吃。 “还够用呢！” 话虽然是这样说的，可是语气里却有些躲躲藏藏。 “你不会是自己往里面贴钱了吧？” 鱼塘这边的账目赵文牧从不过问，还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也，也没多少，我跟光明这两年攒了不少钱，反正也花不到。” 赵文牧仔细一问，这才知道赵文君夫妻竟然已经垫进去了6000多块。 “接下来村民这边投资不大，我慢慢从鱼塘的盈余里把这笔钱拿回来就行。” 往鱼塘里垫钱这事儿，赵文君真的没有放在心上。 一方面这些钱本来就是赵文牧给她的，她也确实花不到。 再者说，鱼塘什么情况她心里很清楚，盈利不过是早晚的事情而已。 赵文牧再三确认过后，也不再说什么。 二姐心思全在鱼塘上，垫一些钱确实心甘情愿。 “对了，小弟，能不能帮我劝劝咱娘？” 赵文君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第二百二十六章 全家进城 山前村，鱼塘。 “啊？” 赵文牧有些不解。 自己老娘刘素芳这两年吃得好睡得好，心境豁达舒服，有什么要劝她的？ “咱娘最近天天往三里庄神婆家里跑，说是要请一尊观音回来供着。” 赵文君解释道。 哦，懂了。 赵文牧一下子就明白了二姐的意思。 这所谓的观音，必然是送子观音了。 话说这封建残余死灰复燃的速度也忒快了吧？ “放心，二姐，这事儿交给我来。” 赵文牧安慰道。 这一年多赵文君并没有讳疾忌医，县里、市里甚至是京城的医院，她和郑光明都去过。 治疗也不是完全没有效果，医生说了，她的情况确实不容易有孕，却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我跟你姐夫决定了，要是过两年还是不行，我们就去收养一个孩子。” 说起这个话题，赵文君神色里并无愁苦。 恰好郑光明走进凉棚，他伸手轻轻按在赵文君肩膀。 “从小收养，跟亲生的没什么区别。” 郑光明憨厚笑着，脸上尽是满足，并无丝毫作伪。 赵文君伸手放在郑光明手上。 看着这二人亲密互动，赵文牧发自内心地觉得高兴。 郑光明家人从来没有因为孩子的事情为难过赵文君，郑美云甚至宽慰他们，将来自己的孩子过继一个给他们。 赵文君虽然十分感动，却断然拒绝了这个建议。 “正因为我很喜欢孩子，所以才不能这么做！”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个善良的女子怎么忍心让别人母子分离？ “二姐、姐夫，你们也别着急，说不定哪天缘分到了，孩子也就来了。” 赵文牧宽慰道。 虽然眼前二人其实并不需要别人来劝导。 赵文君、郑光明点点头。 “走吧，咱娘估计已经做好饭了。” 赵家老宅如今已经修缮一新，也是三间大瓦房。 赵学海、刘素芳不是因循守旧、不肯变通的人，谁又不喜欢宽敞明亮的新房子呢？ 何况赵家子嗣兴盛，老宅矮小逼仄，一家人坐都坐不下。 于是在赵文牧兄弟几个第二次建议翻修老房子的时候，老两口就痛痛快快答应了下来。 院子里，宋芸带着小豆包、小囡囡正在玩耍。 小豆包，大名赵子谦，如今已经两周岁了。 小子婷去年秋天也去了县里上学，这会儿村子里只有赵子谦小朋友。 赵文广和宋芸虽然也想着去县城买房，然而赵文广在静云厂忙得不可开交，住在村里反而更加方便，于是进城一事就一直搁置了下来。 反而是赵文林一家进城已是迫在眉睫。 毕竟子孟、子婷现在都在城里读书，总是寄居在小叔、大姨家里，赵文林、刘秀梅两口子心里总归不是滋味。 虽然这俩小孩子自觉开心无比。 不一会儿，赵文林、刘秀梅也来了，而稍晚一些时候，赵文燕、张振山也出现在门口。 唯独赵文广因为厂里的事情脱不开身。 以及赵静还要上课也没有回来。 赵文牧这才发现情况有点不大对劲。 不逢年不过节，还是农忙时候，爹娘为啥把大家都召集过来？ 同样发现不对劲的赵文燕也是一头雾水，看了眼爹娘，却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把你们都喊回来，是有件事想说。” 吃饭的时候，赵学海突然放下酒杯说道。 刘素芳安安稳稳坐在一旁，显然老两口是早就商量好了。 赵家众人安安静静看着赵学海。 “子孟、子婷都在城里上学，俩孩子上学还要好些年，不能一直寄居在燕子和阿静那儿，秀梅天天来回跑也不是个事儿。” “老大、秀梅，你们进城买房吧！” 赵文广、刘秀梅立刻站起来，二人刚要说什么，赵学海却摆摆手，示意自己还有话要说。 “小芸，过两年子谦长大了也要去城里读书，你和老二也去城里买房吧。” 宋芸也霍然起身，脸上满是羞愧。 “爹、娘，我们不用进城买房，二哥在静云厂工作也忙，我们买房也不去住。” “我们不去买，真的！” 前两年赵文燕刚买房的时候，她曾经多次说过也想进城买房。 后来赵文广偷偷教训过她： “小芸，你这样说，大哥大嫂心里咋想？子孟、子婷都要进城读书了，俩孩子天天跟爹娘分开，大嫂心里能不难受吗？” 宋芸说话时没有想这么多，赵文广一说，她也便明白过来。 大家都进城了，大哥大嫂岂不是只能留在村里。 于是她后来也不说这话了。 加上赵文广工作繁忙，二人一时半会间便不再考虑进城买房的事情。 此刻赵学海说起这事，宋芸还以为老人是怕她不满意，这才让他们两家一起进城买房。 “爹、娘，我们也不去。家里这么多地，还要收野味、收蘑菇，我和秀梅不进城。” “俩孩子燕子和小弟、阿静给照顾得很好，没让他们受委屈。” 赵文林说道。 他和刘秀梅没有进城买房，确实是考虑到老人都在村里。 但是弟弟妹妹们都尽到了孝心，自己又是长子，他自觉这样做天经地义，没有什么吃不吃亏、委不委屈。 “爹、娘，我们不去。” 刘秀梅哽咽着说道。 刘素芳站起来轻轻拍拍她的手。 “都坐下，都坐下吧。” 她摆摆手，让大家都坐下来。 “你们都是好孩子，从小到大没有攀比过，也没闹过矛盾。” 赵文牧自觉有些心虚，兄弟姊妹们不是没有闹过矛盾，不然咋就分家了呢？ 都是自己曾经造的孽。 刘素芳接着说道： “我们两个老家伙身体都还壮实，不说多了，十年内种个地、做个饭还没有问题，不需要你们照顾。” “等老了，干不动了，就进城跟着你们兄弟们。城里挺好的，没必要老死在这山沟沟里。” “进城吧，都进城吧！” 刘素芳说完，沧桑的面庞上是真挚的笑容。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赵学海、刘素芳老两口虽然文化水平有限，其对子女的爱却一样深沉。 刘秀梅开始滴眼泪。 接着便压抑着啜泣起来。 第二百二十七章 赵文君怀孕 山前村，赵家老宅。 “秀梅，委屈你了。” 刘素芳轻轻拍着刘秀梅后背，后者仍然啜泣不止。 有些东西，真的没法感同身受。 一个妈妈不能亲自照顾幼小的孩子，不能陪伴在他们身边，无法亲眼见证他们成长的点点滴滴，那种苦涩、那种遗憾，旁人无法体会。 看着一贯刚强，从小把赵文广、赵文牧哥俩训得服服帖帖的大嫂哭成这样，赵文牧心里十分难受。 于是不断反思着自己有没有照顾好子孟、子婷。 同样身为人母的赵文燕、宋芸亦是心有戚戚然。 片刻后，刘秀梅停止了哭泣，赵文林站在一旁手足无措。 他也不知道妻子内心里竟然这么委屈。 眼下爹娘、弟弟妹妹都在，有心想安慰一下刘秀梅，却又不好意思。 “其实我去年在疗养院又买了一套房子，刚好大哥、大嫂可以搬过去。” 赵文牧适时打破了这令人难受的沉默。 他确实囤了一套房子。 主要是想着早晚大家要进城，实在不行提前给爹娘准备一套养老房也好，于是他一直关注着疗养院小区的房子。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去年成功入手一套。 这事儿只有他和赵静知道，并没有告诉其他人。 以免引发家庭矛盾。 毕竟不患寡而患不均。 赵学海看看大儿子，赵文林立刻会意。 “嗯，那我们买下来吧。” 赵文林握住刘秀梅的手，对赵文牧说道。 “好！” 赵文牧点头应下，接着看向宋芸，用一种嬉皮笑脸的语气说道： “二嫂别着急，我肯定把你和二哥也弄过去。” “咱们全家都住进疗养院小区！” 宋芸也用很夸张的语气回答道： “好呀好呀！到时候把爹娘接过去，咱全家住一块儿多好！” 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就连一直沉默的张振山和郑光明也纷纷附和。 “行，就这么定了！” “老三那房子过户给老大，让秀梅住过去照顾孩子。老三，你再帮着你二哥二嫂张罗张罗房子。” 赵学海一锤定音，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定了下来。 “好咧，保证完成任务！” 赵文牧立刻应下。 一顿饭吃下来，原本隐藏在这个家里面最大的隐患消弭于无形，不仅如此，赵家人凝聚力还得到了进一步提升。 赵文燕、张振山还得张罗收蘑菇的事情，赵文林、刘秀梅也得忙碌收野味的工作，闲聊几句便都早早离去。 “娘，听说你要请尊菩萨回来？” 赵文牧状似无意地提起这个话题。 “是不是阿君跟你说的？” 刘素芳瞪了一眼面前的二女儿。 “没有这回事儿，不请了！” 她摆摆手，有些不高兴地说道： “一说要请菩萨回来，你爹也不乐意，你姐也不高兴，你也来说我！” “还请啥，不请了！” 没等赵文牧说话，赵学海立刻反驳道： “请什么菩萨，老三现在是代表，二妮子也是生产队干部！你整这些玩意儿，被人知道了影响孩子前程咋办？！” 这话赵学海自然已经跟刘素芳说过。 刘素芳当时就放弃了请菩萨的想法。 然而这会儿说起来，她却不禁觉得生气又委屈。 “是！都是我老糊涂！” 说着站起来就往屋里走。 赵学海梗着脖子抽着烟枪，赵文牧做缩头乌龟状。 郑光明躲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宋芸也在后悔自己刚刚为什么没回家。 赵文君连忙站起来拉住老娘，宋芸也非常识相地上前帮忙，两人好一顿安抚，刘素芳总算是消了气。 “老三，你跟阿静也不小了，打算啥时候再要个孩子？” 刘素芳突然问道。 赵文牧目瞪口呆。 眼看着老娘被哄好了，这咋就突然把战火烧到自己身上了呢？ “呃，娘，阿静还在上学呢！” “等后年毕业了再生也不晚。” 赵文牧干笑着回答道。 刘素芳自然知道这对小夫妻的打算，只不过是眼下看赵文牧不顺眼罢了。 “光明啊，你别嫌娘啰嗦。这一年多，你对阿君的好，我和你爹都看在眼里。” “我弄这些东西，也是希望你们能有个孩子啊！” “虽然总是惹你们烦。” 赵文牧长舒一口气，至于郑光明的死活，他管不了了。 “娘，阿君对我也很好，我们互相照顾，您放心就行。” “您的心意我和阿君都懂，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嫌烦。我和阿君都有去看医生，肯定会有个孩子的，您放心！” 郑光明认认真真回答道。 赵文牧瞠目结舌，这还是自己那不善言辞的姐夫吗？ 郑光明这话说到了刘素芳心坎上，她顿时喜笑颜开。 “你们好好过日子，我和你爹就心满意足了。阿君，要照顾好光明和美云，听你婆婆的话。” 她拍着赵文君的手，接着说道： “明天你陪我去给山神爷爷磕个头，老三，你也一起去！” 当地有拜山神求子求福的传统。 当然，不是随随便便哪个山神都可以的，最灵验的山神是三里庄东南的莽山山神。 要绕山一周，然后爬上主峰祭拜。 那里有一座小庙，前些年奇迹般保存了下来，于是这会儿香火更盛。 “啊？” 赵文牧苦着脸叹道。 拜山神全程走下来差不多10公里，还得上山下山，很不轻松。 刘素芳眼风一扫。 赵文牧只得垂头丧气地应下。 转头一想，不对啊，自己明天要去纺织厂呢！ “啊，娘，我明天得去国营纺织厂。” “我跟冯县长约好了，明天要带静云厂骨干去纺织厂考察，有一笔大单子准备跟它们合作呢！” 冯县长的名头果然非常好使，刘素芳、赵学海老两口一再让他好好准备，不能在领导面前丢脸。 赵文牧当天没有返回县城，而是住在了山前村。 次日一早要在静云厂开过会，确定好跟纺织厂的合作方案以后，跟大家伙儿一起出发。 而赵文君最终也没能去拜山神。 因为早上吃饭的时候，她莫名其妙吐了。 刘素芳立刻两眼放光。 “二妮子，你多久没来了？” 赵文君愣了一下，当即反应过来。 “娘，我时间一直不太规律，差不多就应该是这两天了。” “走走！” 刘素梅立刻催促道。 “去哪儿啊，不去莽山了吗？” “去啥莽山啊，去医院！” 娘俩顾不上其他人，当即架上骡车进城去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郑美云到访纺织厂 山前村，静云服装配件厂。 赵文牧并不知道发生在老宅的事情，他一大早起来，照顾小囡囡吃过早饭以后便把小家伙送到了宋芸处。 然后马不停蹄来到静云厂召开早会。 “三哥，我们的主要诉求其实不是过分压低纺织厂产品价格。” 郑美云言简意赅地总结道。 赵文牧点点头。 跟纺织厂的合作不是趁火打劫，而是雪中送炭。 获得一批低价原材料带来的只是短期收益，还会损害自己的声誉以及跟县政府的良好关系。 如果可以跟纺织厂达成长期合作，保证静云厂长期稳定的供应商渠道，其收益要远高于前者。 一顿饱和顿顿饱，大家还是分得清的。 “短期来看，我们的主要掣肘因素在于资金和人工。所以与纺织厂的合作，争取到县里的支持，从银行拿到贷款是一个主要考量。” “再者就是从纺织厂接收一部分工人，以及将部分工作委托给纺织厂。” 郑美云详细介绍了他们通宵奋战所拟定出来的合作方案。 其中委托代工部分让赵文牧眼前一亮。 静云厂有一支强力的销售队伍和完备的销售体系，而且在之前有刻意地往服装销售领域发力，可以说已经为进军服装产业打好了一定基础。 相信只要产品做得好，销售问题不大。 短期内，如何提升产能才是重中之重。 将一部分不是很重要的工作外包给纺织厂，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比如一些裁剪、缝纫工作，纺织厂有完备的设备和大量成熟工人，完全可以胜任这些工作。 说白了，对于服装和窗帘来说，最重要的无非就是设计和销售。 静云厂只要把这两者握在手里，90%的利润也就尽在掌控。 “合作方案很完善，方方面面细节都考虑到了！” “出发吧！” 赵文牧一声令下，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了纺织厂。 刘素芳、赵文君这边，母女二人没有去山东头村卫生所，而是直接去了县人民医院。 “恭喜你们，确实是怀孕了！” 医生把检测报告递给赵文君，待她看过以后，刘素芳连忙抓过来。 诊断报告上面医生手写的“宫内早孕，建议一周后复查”一行文字，刘素芳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后把它紧紧贴在心口，久久不能言语。 “太好啦！太好啦！菩萨保佑啊！” 刘素芳双手合十，激动地不停作揖，片刻后又拉着赵文君在长凳坐下。 赵文君感觉一切恍如梦中，还有些不敢相信。 “娘，我怀孕了！我要当娘了！” 赵文君抓着刘素芳的胳膊，眼里闪着泪花，又哭又笑。 “小心点，慢点！” “娘，这才不到一个月呢！” 母女二人坐了一会儿，待情绪平复后，便急匆匆往疗养院小区赵文君家里走去。 赵文君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郑光明。 然而郑光明一早出门，这会儿却是刚到山前村。 在鱼塘没有见到赵文君，他直接去了赵家老宅，岳父赵学海却告诉他，刘素芳、赵文君母女去了医院。 “二妮可能怀孕了，你娘带她去了人民医院。” 一路上，郑光明满脑子都是这句话。 到了医院才知道赵文君已经回了家，医生告诉他早上确实有位女同志来检查，也确定是怀孕了。 郑光明踩着自行车就往家里冲。 走到半路，却又突然折返向着供销社而去！ “买尿布、奶粉、痱子粉…” 他一路上自言自语，就好像是有些魔怔了。 然而等到了供销社，却又只买了鸡蛋、肉、麦乳精等营养品。 回到家里，夫妻二人又是一番喜极而泣。 刘素芳交代了一番，把时间留给了二人。 郑光明坚持要送她回去，刘素芳却不想这么麻烦，最终郑光明把她送去了老赵家小龙虾馆，托赵文远送她回山前村。 赵文牧一行人达到纺织厂时，姜铭、陆文远以及工厂主要领导干部已经等在了厂区大门。 两拨人互相打过招呼，姜铭等人莫不惊讶于郑美云的年轻。 同时也对不拘一格降人才的赵文牧佩服不已。 两群人站在一起商业互吹，同时等待县政府领导到来。 赵文牧看着纺织厂门前修葺、拓宽后的街道，回忆着三年前自己在这里卖野菜的情景，也是唏嘘不已。 短短三年时间，已经是物换星移、大变气象。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曾经莺莺燕燕、欢声笑语的纺织厂路，而今氛围却是颇为沉闷。 女工们的笑容不知不觉已是消失不见。 不多时，冯县长一行人到来。 “小郑，生意的事情让他们去谈，今天你好好陪陪我。” 冯县长笑着拍拍赵文牧肩膀。 赵文牧点头应下，把郑美云叫到自己身旁，给冯县长介绍道： “冯县长，这是静云厂厂长郑美云！美云十六岁担任代理厂长，当年就带领厂子实现满产满销，如今静云厂年产值120万元！” 冯县长闻言由衷赞叹道：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郑美云同志，继续加油啊！” 郑美云满是真诚地回答道，这一切要感谢政府的大力支持、冯县长的正确领导... “美云，跟纺织厂的合作事宜就由你全权负责了！” 赵文牧拍拍小姑娘肩膀。 郑美云立刻会意，再次跟冯县长打过招呼后便跟上了大部队。 今天这场谈判就自然而然地划分了两个战场。 王对王，将对将。 时间紧张，郑美云一行人没有多余的客套，直接在姜铭带领下前去检查商品质量、核实库存数量。 其实在昨天，纺织厂就紧急组织了一次存货盘点。 情况非常难看。 实际存货跟账目记录完全不符！ 纱线实际只有114万锭，比账上少6万锭；布匹则有28万匹，比账上多2万匹。 姜铭把桌子拍得震天响，奈何事已至此，根本没办法遮掩。 而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误差，其原因也完全说不清楚。 可能是有人中饱私囊，窃取国家物资，也有可能仅仅是因为出入库记录不规范，天长日久积累下来，造成如此大的误差。 举例来说，布匹出入库都是按“车”来记录的。 但是因为不同布匹体积大小不一样、装车工人工作散漫等原因，每一车到底有多少布匹是不确定的。 在这种情况下，布匹数据怎么可能准确？！ 不仅如此，因为一些产品入库时间较长且保管不善，导致不少产品出现霉烂痕迹。 看得静云厂质检人员直皱眉头。 简直是暴殄天物！ 好在整体来说，影响并不是十分严重。 静云厂质检、财务人员详细记录了每批次产品质量情况、数量以及估值，虽然无法将所有产品检查一遍，却也基本了解了大致情况。 “姜厂长，这些产品静云厂最多出价130万元。” 第二百二十九章 艰难谈判 平阳县，国营纺织厂。 刚刚在会议室坐定，郑美云直接给出了自己的报价。 “这太少了！” 长桌对面，纺织厂领导们顿时乱作一团，吵吵嚷嚷声不绝于耳。 130万元！这个价格显然让他们有些无法接受。 片刻后，姜铭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 “小郑同志，这批产品虽然数量稍有出入，但是市场价值也有175万元，130万太低了！” 作为国营大厂一把手，姜铭养气功夫还是不错的。 在属下们吵得面红耳赤的时候，这位厂长气定神闲，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姜厂长，质检人员告诉我，这些商品有7%左右存在受潮、发霉的情况，布匹不良率差不多有12%，纱线不良率也有4%左右。” 郑美云打开手里笔记本，里面夹了一张纸。 纸上是密密麻麻的数据，正是质检、财务人员的努力成果。 “考虑以上情形，130万已经是一个很有诚意的价格了。” 她把面前的纸张推到对面姜铭面前。 姜铭拿过来抿唇看了会儿，又递给其他领导干部，众人看过皆是脸色铁青。 姜铭、陆文远昨天从县委回来就组织全厂进行大盘点。 一百多号人，忙碌了十多个小时，不如对面十几人一个多小时的劳动成果更清晰、具体。 正因为自己手里没有数据，哪怕是对面的数据夸大了不良率，这会儿他们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小郑同志，即便是考虑这些问题，实际不良率也不超过10%。” “而哪怕这些有问题的产品全部白送给你，这些产品价值也将近160万元！” 姜铭这些人都是商场老油条，自然不可能简简单单就被唬住。 确实，价值175万元的商品哪怕把10%有问题的全部白送，剩下的也有157.5万元呢。 “姜厂长，账不是这么算的。” “这些残次品混杂在好的产品里面，如果把它们舍弃的话，恐怕要放弃20%以上的商品。” “而如果不全部舍弃，就势必会影响生产的产品品质，生产过程中也容易出问题，这会极大增大我们的生产成本！” 郑美云说的是实情，纺织厂的领导们也懂这些。 就比如说用劣质的纱线织布，不仅会导致织出来的布品质低劣，在织布的过程中还可能会出现断线、卡机等各种情况，导致机器磨损增大、工时变长。 而这些都是成本。 劣质的布制作衣服，也会出现各种问题。 道理都是相通的。 这一点纺织厂的领导们也无法否认。 “姜厂长，我说话比较直白，您多担待。” 刚刚说完这句，郑美云立刻毫不客气地说道： “而且贵厂的这些产品样式单一，在现在的市场环境下，根本卖不出去。” 这当然是实话。 要是卖得出去，纺织厂怎么会落得现在这个境地。 不过这话真的很扎心。 “它的实际市场价值不超过160万元，再考虑到残次品的问题，130万元真的很有诚意了！” 郑美云不紧不慢说出了自己的最终结论。 实际上，160万元也是纺织厂原本的底线。 是他们原本认可的真正市场价值。 不过郑美云刚刚说动他们了，这些商品确实有毛病，价格理应打折扣。 但是130万元太低了！ 双方唇枪舌剑争论了半天，始终无法达成一致意见。 静云厂这边给出的最高价格是140万元，而纺织厂要求的最低价格是150万元。 相当于双方各自让步10万块。 再之后，谁都不愿意继续让步了。 说回到赵文牧这边。 冯县长身边跟随的县政府领导们大多数随纺织厂领导一起，在大会议室跟静云厂进行谈判。 只余一名秘书陪同二人在小会议室喝茶。 大会议室里剑拔弩张、硝烟弥漫，小会议室里却是茶香四溢、和谐融洽。 “领导，我打算将静云厂主营业务更改为服装、窗帘生产，藉此消化掉纺织厂的这批存货。” 赵文牧给冯县长倒上一杯茶，慢悠悠说道。 冯县长虽然料想到了赵文牧会吃下一部分布匹给静云厂做服装生意，却没想到赵文牧竟然是打算直接吃下全部存货。 “小郑，纺织厂这批存货数量可是不小啊，静云厂吃得下吗？” 领导的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他也不希望赵文牧经营出问题。 凭着赵文牧的门路，这批商品过过手，转卖给别人，承担的风险不大。 冯县长原本以为赵文牧会这样做。 “领导，静云厂新上了一批设备，之后还会再上一批设备，争取实现高档成衣年产能100万件，窗帘年产能20万件！” 赵文君介绍道。 “这么多！” 饶是冯县长也被赵文牧吓了一跳。 “小赵，这个投资可不小啊！” “部分设备我打算从香江地区购买，设备采购和厂房建设预计总投资180万左右吧。” 赵文牧一点点把话题往自己想要的方向上面引导。 “你有这么多钱吗？会不会有什么困难？” 冯县长是个聪明人。 赵文牧光是设备和厂房就要投资180万元，今天纺织厂这笔交易至少也在100万以上，也就是说他短期内总支出差不多300万元。 那必然是有困难的。 以这小子的精明程度，没困难也会造出困难来！ 但是给纺织厂纾困、扩大静云厂生产规模，对于平阳县来说都是大好事，县里没有不支持的道理。 “领导，确实是有一些困难的。倒也不能说是困难，算是有备无患吧。” “您能不能帮忙协调一下，帮我跟银行申请一笔贷款额度，我也不一定会贷款，但是有这笔额度总归是能安心一些。” 赵文牧说出了自己的第一个诉求。 “贷款额度？” 冯县长对这个新名词颇为好奇。 “就是承诺可以给你贷多少钱，但是你不一定贷款，要用钱了随时去提？” 赵文牧点点头。 “对，就是这样。” 冯县长思忖片刻，拍手称赞道： “你小子果然总是有一些别人想不到的东西啊！” “你还别说，这个贷款额度还真的是个好东西！” 第二百三十章 达成合作 平阳县，国营纺织厂。 融资额度，或者说授信额度当然是一个好东西。 不好的话，后世就不可能盛行了！ “你这个贷款额度想用就用，不用的时候还不需要付利息，好事儿全被你给占了！” 冯县长抬手虚指赵文牧额头，笑着说道。 “好，这事儿县政府帮你去做！” 冯县长豪爽应下，直觉告诉自己授信额度是个好东西。 刚好可以拿静云厂作为试点。 “好咧，那我代表静云厂提前谢谢您了！” 赵文牧以茶代酒，笑嘻嘻谢过对方。 授信额度这种事情，要的不只是领导一句话，必须要落在纸面上，跟银行签订具有约束力的合同。 不过县长既然答应了，这事儿基本也就定了。 “领导，这两年静云厂积极纳税、解决了不少就业问题。新的生产线到位以后，无论是纳税还是就业将会扩大很多，我说句不谦虚的话，静云厂做出的贡献是不是值得县里多多扶持一下呀？” 赵文牧提出了自己的第二个诉求，政策支持。 作为赵文牧的邻居，同时静云厂还是市里重点关照的试点对象，冯县长对静云厂的情况，或者说赵文牧旗下几处产业的情况，算是比较了解。 静云厂发展潜力巨大，对平阳县发展做出的贡献确实值得一些政策支持。 “你放心，工商、税务、水电、通信等方面，只要是政策允许范围内，县政府一定全力支持静云厂！” 冯县长对此毫不犹豫。 “陈秘书，你记录一下，回去以后召集各部门讨论一下。” 县长身旁的年轻秘书立刻点头应下。 “麻烦你了，陈秘书！” 赵文牧忙跟对方打过招呼。 他跟县政府这位秘书还是比较熟悉的，偶尔会邀请对方去小龙虾馆坐坐。 冯县长满足了赵文牧提出的所有要求，几乎可以说是一点折扣都没打。 自然相对应的，他也有所诉求。 “小赵，对纺织厂可不能太狠啊，咱们县可是至少4000多个家庭指望着它呢！” 保住纺织厂，让它在这笔交易中有利可图，从而在将来慢慢缓过来。 这就是县政府的最大诉求。 “领导，您放心，这笔交易价格一定会让纺织厂满意。” “不仅如此，也许纺织厂还能跟静云厂达成长期合作，这也有利于它未来发展。” 赵文牧说完，二人相视一笑。 一切尽在不言中。 小会议室里其乐融融之际，大会议室里都快要吵出真火来了。 就在对面纺织厂领导们即将怒拍桌子的时候，郑美云突然温声说道： “除了购买这批产品之外，静云厂还可以给纺织厂一笔总额40万元的订单，并且帮你们解决200名工人的安置问题。” 几秒种后，对面一片安静。 又过了半分钟，养气功夫甚佳的姜铭忍不住扬声问道： “你说什么？” “不不，郑美云同志，你说的是真的吗？” 他这次不再称呼“小郑同志”，一个微不可查的改变，已经充分说明了对待郑美云态度上的变化。 “姜厂长、纺织厂的各位领导。” 郑美云站起身，看向对面众人。 “静云厂会在这笔交易达成后，将服装、窗帘制作的部分业务以及大部分布料加工业务委托给纺织厂，初步估计这笔订单年内金额就可以超过40万元！” “静云厂将会上线服装、窗帘生产业务，可以将200个招工名额留给纺织厂，招收符合条件的女工。” 纺织厂经营不善不是一日两日，裁减员工势在必行。 即便是将存货卖出去，又接了静云厂的单子，也还是要裁减一部分员工。 总职工数2400余人的纺织厂，原定裁员计划是1100人，这对平阳县来说是个很大的冲击。 所以县政府才会这么上心。 而按照现在的情况，纺织厂有可能只需要将200人转移到静云厂，其他员工全部留用。 虽然这种情况会导致纺织厂继续在慢性死亡的道路上苟延残喘。 然而很多企业的任务本就不是盈利，能让剩下的2200人保住饭碗也是很大一笔业绩。 郑美云提出的这两项合作，可谓是摸到了纺织厂领导们心坎上。 在他们逐渐失去耐心，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关键时刻，给出这么大一颗蜜糖，就不怪这些人疯狂咬上来了。 “这些合作并不是一次性的，将来或许可以长期合作！” 郑美云最后说道。 对面纺织厂领导们已然动摇。 一直旁听的县政府工作人员立刻把这边的结果汇报给隔壁的冯县长。 “好啊，好啊！” 县长开怀大笑，不知道是在夸奖这个合作方案，还是坐在对面的赵文牧。 姜铭看了一眼去而复返的县政府领导，对方微微颔首。 他又看了一下分坐周围的纺织厂领导，众人均点点头。 “好！” “结合郑美云同志提出的合作方案，纺织厂同意接受140万元的报价！” 这话一出，整个大会议室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众人这才瞅了一眼时间，赫然发现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 放松下来，方觉腹中饥肠辘辘。 纺织厂职工食堂有专门的领导小厨房，饭菜已经热了一遍又一遍，却没有人敢进会议室催促。 “郑美云同志，静云厂的各位同志，先移步食堂吃过午饭再继续讨论吧！” 陆文远招呼众人前往职工食堂，姜铭则招呼郑美云与隔壁的冯县长、赵文牧一起前往国营饭店。 王对王将对将的战场已然落幕。 接下来就是兵对兵了。 合作细节不需要一把手亲自协商，因为要扯皮的地方太多了，大领导在场双方反而都不好发挥。 饭桌上郑美云、姜铭又商定了关于分期付款的事情，这场合作原则上就敲定下来了。 一顿饭宾主尽欢，赵文牧将授信额度、政策支持的事情跟郑美云交代一声，让她及时跟进。 便不再参与下午的商谈，而是直接返回了山前村。 打算接上乖女儿回县城。 熟料半路遇上奇人。 真可谓： 我，秦始皇，打钱，之1983年版本。 第二百三十一章 新骗局 平阳县，某路口。 赵文牧悠哉悠哉蹬着自行车往家走，石侯紧紧跟在后面。 跟纺织厂达成合作，静云厂即将迈上新台阶，赵文牧心情颇为畅快，一路上哼着小调摇头晃脑。 却远远瞧见一群人聚在一起，不知道在讨论些什么。 赵文牧顿时起了看热闹的心思。 传统艺能，谁都有一颗八卦的心。 二人停下自行车，在人群外围驻足观望。 “我国历朝历代覆灭后，多少资产、珍贵文物转移到了海外去！” “现在国家亟需解冻这些资金来维持扶贫基金支出！” 其中一名中年人看上去约莫四十来岁，穿着中山装，戴一副宽边眼镜，胸口还别着一支钢笔，看上去像是国家干部。 他手里举着一份文件，继续大声说道： “现在政府委托我们寻找一批有志之士来共同参与这项事业！” “这是相应的证件。” 中年人从公文包里取出几个小本本，连同手里的文件一起交给身旁的年轻人。 年轻人将这些东西展示给周围的人。 赵文牧上前瞅了一眼。 嗬，来头还真不小！ 其中一份文件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和美利坚合众国政府关于解决资产要求的协议》，这倒是真文件。 根据这个协议，中国大陆居民和单位被美国政府冻结的资产，将由美国政府于1979年10月1日全部解冻。 也正是因为这个协议，一大堆骗局应运而生。 很多诈骗分子披着“资产解冻”的外衣，编造能当年兑现巨额民族资产的幌子来诈骗。 果不其然，那位中年人继续说道： “只需要缴纳一定的解冻资金，等到资产解冻后国家就会返还本金，还会支付一笔报酬！”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机会有限，大家抓紧时间！” 接着中年人又详细介绍了由他负责的这部分资产情况。 “这可是国民党要员白崇禧的弟弟白少谦、冯玉详的弟弟冯金祥放在美国银行存款的凭据，其中有美元1740万元，金条4220根！” “只要出资20块，将来就可以获得200美元。” “出资200块，将来就可以获得2000美元和一根金条！” 青年人将一份资产清单展示给大家。 看得出来骗子们也是认真准备过的，这张牛皮纸上满是密密麻麻的英文，右上角还有一个大大的印章。 赵文牧顿时来了兴致，他仔细阅读了一下。 没想到上面的英文竟然不是糊弄人的，确实记录的是存款人shaoqianbai和jinxiangfeng在纽约国立银行存款1740万元。 行啊，挺用心啊！ 赵文牧暗暗感慨道。 接着年轻人又展示了一份民族资产解冻最高管理局颁发的任命书，显示认命那位中年人，胡广斌为大中华区最高负责人。 红彤彤的印章，让现场群众越发信服。 “这是金条样本！” “通过我们的不懈努力，已经有部分存款和金条解冻归国，这里便是其中一些样本！” 年轻人打开一个手提箱，里面是一些美金和金条。 他一只手阻拦者众人，只允许大家远观，任何人都不能触摸。 “金条啊！真的是金条！” “黄灿灿的真好看啊！” 现场群众哪里见过这玩意儿，一时间惊叹连连。 接下来二人又展示了一系列名头大得吓人的文件，像什么联合国中美事务协调小组、最高扶贫管理局等等。 以及更多的待解冻资产图片。 看着上面琳琅满目的黄金、美元、翡翠、玉石，大家伙儿眼睛里的欲望仿佛凝成了实质。 见火候差不多了，中年人说道： “时间有限，我们接下来还要去泉城市，在这边也只是路过，想着给大家一些机会！” “总共只要十个名额，想要投身民族资产解冻伟大事业的同志们，赶紧行动起来吧！” 青年人立刻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小沓巴掌大小的卡片。 上面赫然写着“特别身份证”。 “只有参与到我们的特别行动小组的人，才会颁发这样一个证件，从今以后就是同志，将来有更多的项目可以优先参与！” 很多人立刻蠢蠢欲动，生怕被别人抢了先。 赵文牧从人群里退出来。 结果那位自称胡广斌的中年人竟然叫住了他。 “小伙子，小伙子，我看你仪表堂堂，气质不凡，不参与到我们的事业中来吗？” “我可以认命你为平阳县总负责人！” 其他人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 赵文牧冷冷看了他一眼。 “我跟阁下无冤无仇。” “阁下为何要把我当傻子？” 这话一出，中年人和年轻人均是愣了好大一会儿。 “哈哈，你这是开啥玩笑呢？” 中年人打着哈哈，年轻人倒是颇为嚣张与不忿。 “胡委员看得起你，你别不知好歹！” 赵文牧从头到脚看了中年人几眼，目光里满是挑衅。 在这么多人面前被驳了面子，中年人却是呵呵一笑： “年轻人嘛，眼光不够长远很正常。” 仿佛放弃这个机会真的是赵文牧的损失一样。 “小石，走吧。” 赵文牧摆摆手，示意石侯跟上。 石侯冲着年轻人“呸”吐了口唾沫。 二人施施然走了。 经过赵文牧这么一折腾，骗子二人组好不容易酝酿起来的氛围顿时没了一大半。 不过好在什么年代都不缺又蠢又贪之人。 一共十个参与名额很快被争抢一空。 俩骗子装模作样地记录下受害者的家庭信息、缴费金额等等，又拿出一个公章，在“特别身份证”上面印下。 然后分发给众人。 领到了身份证的十人兴高采烈。 没领到的人一脸失落，不停询问着二人什么时候再来。 “这样吧，小李，回去以后你跟上级申请一下，紧急调派一些名额过来！” 中年人装模作样说道。 “领导，这样恐怕不合规矩吧，平阳县给10个名额就已经超标了！” 年轻人十分难为情的说道。 “办法总比困难多！” “群众这么积极，你想办法解决！” 胡广斌板着脸呵斥道，显然对属下的工作态度很不满意。 年轻人则是一脸苦闷与无奈。 片刻后，他才不情不愿地说道： “这样吧，谁还想参与就先把钱交到我这里。” “这样我跟上级申请的时候就说已经答应了大家，总不好食言。” 第二百三十二章 中国静怡保健品有限公司 平阳县，某路口。 年轻人不情不愿，中年人眉头紧皱。 围观群众感恩戴德、积极踊跃。 最后又有十多个人参与到‘民族资产解冻’的‘伟大’事业中来。 这些都跟赵文牧没有关系了，此时他已经回到老宅。 每个人的冷暖并不相通。 对于赵文牧来说，可谓是喜事成双。 事业上再下一城，静云厂与纺织厂达成深度合作，即将在服装、窗帘这条道路上一往无前。 生活中家庭幸福，二姐赵文君怀孕对于赵家人来说有着不一样的意义，从此以后，这个家的每一个人都是幸福圆满的。 就连赵学海也禁不住拉着赵文牧多喝了两杯。 吃好喝好，赵学海红光满面，高高兴兴帮着赵文林收野味去了。 而赵文牧头重脚轻，栽倒在炕上一觉睡到天亮。 于是石侯只得独自返回城里告诉赵静，赵文牧当晚不回去了。 赵文牧第二天醒来时仍然觉得头疼欲裂，他捂着脑袋坐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 “以后还是得喝好酒！” 老爹不舍得买好酒，总是买一些散装酒来喝，忒上头了。 也可能纯粹是因为散装酒度数太高。 “爸爸，起床啦！” “懒爸爸、臭爸爸，快起床啦！” 小囡囡跑过来伸手要去抓爸爸。 可惜小家伙个子太矮，够不到坐在炕上的赵文牧。 “走喽，回家喽！” 赵文牧翻身下炕，抄起地上的小囡囡，带她去洗漱。 吃过早饭，宋芸收拾了一堆小孩子会用到的东西来找赵文牧。 “小弟，你捎着我一块儿回城里呗！” 她打算去县城看望赵文君，顺便把赵子谦小时候的衣服送过去。 赵文君未出生的小孩子将来可以拾赵子谦、赵子嘉小朋友的衣服穿。 “好啊！” 赵文牧干脆把家里的骡车拉了出来，让宋芸抱着小囡囡、赵子谦坐在上面。 中午赵文牧、宋芸、赵静、荣欣怡等人在赵文君家里好好庆祝了一番。 “小弟，你快说说郑光明！” 赵文君悄悄把赵文牧拉到一边，有些无可奈何地说道： “这才怀孕不到一个月，你姐夫就啥也不让我做，鱼塘那边还有好多事情等着处理呢！” 赵文牧笑着打趣： “二姐，你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告诉你啊，你就干脆趁机让姐夫多干点活儿，让他养成习惯，以后你这日子多舒服啊！” 赵文君瞪了他一眼，嗔道： “净出些瞎主意！两口子过日子要互相扶持，哪能只让一方付出！” 赵文君虽然表面嗔怪，心里却也清楚赵文牧只是在开玩笑。 “行啦，不找你了，我自己跟他说去。” 赵文君作势要走，赵文牧却拉住了她。 “二姐，你还是听姐夫的吧，你怀上这个孩子不容易，等胎坐稳了再说吧。” 这个孩子来得不容易，可得小心保护好了。 赵文君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轻重缓急她分得清楚。 看着郑光明小心翼翼却又笨手笨脚照顾赵文君的样子，看着赵文君手放在腹部不时展露出的甜蜜又羞涩的笑容，每个人心里都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三哥，振怡堂姐后天就到京城啦！” 荣欣怡蹦蹦跳跳来到赵文牧跟前，邀功似的说道。 荣振怡要来内地，这事儿赵文牧当然知道。 实际上，荣振怡此行的一个很重要目的，就是跟赵文牧商讨合利胶原在内地销售的问题。 短短两年时间，合利胶原在樱花、高丽的年销售额就达到了2000万港币 荣振怡甚至给1983年定下了3000万港币的销售目标！ 关键是到目前为止，这个目标看上去实现有望。 于是荣振怡迫不及待地想把业务拓展到内地来。 随着经济高速发展，樱花、高丽职场社畜对保健品的需求正迅猛增长，合利胶原销售火爆本就在赵文牧预期之内。 而中国内地眼下还处于发展早期阶段，保健品这个词语目前尚不流行。 即便如此，赵文牧对于合利胶原在内地开售仍然保持欢迎态度。 跟荣振怡合资经营的中国静怡保健品有限公司可以提前数年布局内地保健品市场，在其他保健品牌兴起之前，形成自己坚不可摧的品牌优势。 将先发优势利用到最大。 而且考虑到中国如此庞大的人口基数，即便是在欠发达的八十年代初期，先富起来的人也不少了。 客户群体已经足够大。 至少养活一个合利胶原不成问题。 而且政策上的阻碍也已经逐渐放宽，这会儿跟外资合营已经不是新鲜事物。 正是基于上述考虑，在荣振怡提出要将业务延伸到内地的时候，赵文牧并没有反对。 “唉，赵某人没钱了呀！” 赵文牧想起这事儿，顿时觉得头疼。 跟荣振怡合资需要钱，但是赵文牧所有的钱都交给静云厂了。 所有！ “媳妇，跟你说个事儿呗！” 将赵静、荣欣怡从夜校接回来后，赵文牧瓮声说道。 “啥事呀？” 这会儿赵静正趴在书桌前认真赶稿。 如今她和荣欣怡已经是小有名气的散文作家，在读者周刊有自己的小小专栏。 “咱家的钱都被我给拿走了。” 赵文牧说话时底气略显不足。 他当初扬言家里大事一律赵静做主。 虽然赵静从来没有当真。 可毕竟这次自己没跟她商量一声，就把家里所有的钱都拿走了。 给静云厂追加投资的200万元，是他们全部的积蓄，清空了所有存折之后的积蓄！ 现在赵文牧手里只剩不到7000块钱。 “都拿走了？” 赵静看上去有些迷糊，她放下笔看着赵文牧。 “对，都拿走了，一共200万。” 赵文牧接着详细说了静云厂的投资计划以及跟纺织厂的合作。 “哦。” 赵静浅浅应了一声，低头继续写作。 “200万呢！咱们全部的钱呀！现在咱们没钱啦！” 媳妇如此平静的反应让赵文牧反而有些受挫。 不是，咋回事儿呀？你咋不闹呢？ 赵静放下笔，看着赵文牧。 然后俯身在书桌下面摸索了一会儿，掏出一个红色的小存折。 “没事儿，姐有钱，姐养你！” 第二百三十三章 小小善缘 平阳县，赵文牧家。 赵静颇为豪爽地把存折拍在赵文牧胸前，然后伸出小手勾起男人下巴，痞里痞气说道： “怎么样，小弟？” “姐，你对我这么好，我实在是无以为报。” “只好以身相许啦！” 赵文牧笑着低头握住眼前这只修长细嫩的小手。 然后稍稍用力，把赵静扯到自己怀里。 在后者努力挣扎的时候，一个公主抱，起身向着卧室走去。 “赵文牧，你干啥呀！” “快把我放下来，我还要赶稿呢！” “呜呜…” …… 好在离杂志社给出的最后期限还有三天，次日赵静干脆搬去了隔壁，跟荣欣怡一起写稿。 要是待在家里，谁知道又会发生些什么！ 赵静积攒了两年的私房钱其实只有1400多块钱，虽然不多，却是赵静辛苦写文章赚到的稿费。 虽然只是开玩笑，这本存折赵静还是给了赵文牧。 赵文牧把它放在了相框里结婚照背面，跟二人的结婚证放在一起。 去年两人领证以后，赵文牧拉着赵静去补拍了结婚照，并放印出来挂在了书房和卧室。 对静云厂一番指手画脚之后，赵文牧再次当起了甩手掌柜，不再插手其经营管理。 今天是荣振怡从京城来平阳县的日子，赵家兄弟姐妹连同郑光明、郑美云、张振山全都等在了平阳县汽车站。 恰好周末，赵子孟、张远明、赵子婷强拉上章小禾、白小山，也在汽车站外翘首期待着。 毕竟荣振怡承诺了会带最新款的游戏软件过来。 白小山的左脚经过三次手术已经彻底痊愈，而今看上去跟普通小孩已经基本没有什么区别。 曾经因为病痛和营养不良导致的发育迟缓，如今已经消失不见。 看上去茁壮挺拔了不少。 明年就可以正常上小学了。 现场还有石枫、石侯姐弟，毕竟他们的任务是保护赵文牧和家人。 一行人浩浩荡荡，十分扎眼。 无论是赵家人还是郑美云去香江的时候，都得到了荣家兄妹的热情招待。 于情于理，荣振怡来访，理应好好招待一番。 上午十时许，荣振怡和一名秘书、四位安保人员分乘两辆小轿车出现在汽车站外。 让赵文牧颇为意外的是，荣振怡座驾竟然是一辆国产上海牌轿车。 果然荣家人来了内地之后就会自发低调很多。 虽然在这个年代，只要是小轿车就不可能低调得了。 上海牌轿车其实也属于高档车型，属于部级以下干部公务用车，然后也对普通百姓销售。 只不过基本没有人买得起罢了。 两年不见，荣振怡还是一样的光彩夺目、热情活泼。 轿车空间有限，明显载不下现场所有人。 “阿彪，让司机开上车带小朋友们逛逛，其他人跟着我和三哥一起走回家！” 赵子孟等人围着小轿车爱不释手，连电脑游戏都顾不上了。 荣振怡干脆让司机带几个小萝卜头飙车去了。 “好耶！” 赵子孟抱起小囡囡，张远明拉着白小山，赵子婷和章小禾手挽手，一声令下六个人拉开车门就蹿了上去。 司机确认车门锁好以后，就发动车辆缓缓远去。 “走吧，振怡，今天带你吃我们本地特色！” 赵文牧笑着招呼道。 “好啊好啊！是什么呀？” 荣振怡一听到好吃的顿时两眼放光。 “老赵家小龙虾馆！” 赵文牧说完期待地看向荣振怡。 surprise！ 荣振怡愣了几秒钟，这才哈哈大笑起来。 老赵家小龙虾馆还真是本地最有名的特色，就连老爹荣大佬都推崇备至。 一行十多人有说有笑往老赵家小龙虾馆走着，一路上赵文牧等人给荣振怡介绍着平阳县和内地的一些情况。 以及静云厂的发展状况。 静云厂的服装设计，郑美云计划引进香江设计师或者跟国外的设计师合作，这些还需要荣振怡帮忙居中协调。 荣振怡对内地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平阳县跟香江比起来，简直落后到不堪入目。 但是她却敏锐地察觉到了掩盖着贫穷落后这一表象后面，更真实的一幕。 这是一个到处散发着生机的城市。 每一个人都在为着更美好的未来而努力。 就跟深圳、跟羊城、跟京城一样。 父亲说的对，这个国家正在经历天翻地覆一般的巨变。 一行人有说有笑之时，突然从侧方胡同里冲出一男一女二人。 两人满身满脸血迹，踉踉跄跄着冲到近前，赵文牧、郑光明、阿彪等人立刻把女眷挡在身后。 二人后面紧接着冲出一群人，手持菜刀、棍棒等凶器。 男女二人夹在赵文牧等人以及追兵中间。 三伙人就这么诡异地对峙着。 “兄弟，这事儿跟你们没有关系！” 手持凶器的人气焰十分嚣张，一点点向前逼近。 郑光明、阿彪和荣振怡的另一名保镖立刻把手放在了腰上。 这几位都是可以合法持枪的。 石枫、石侯一手持拐、一手军刺，各自保护在众人一侧。 拐是一种传统兵器，可攻可守，特别适合近战。 后世被漂亮国军警广泛使用。 俩姐弟一手拐简直能玩出花来。 看到赵文牧等人这种架势，一群混混顿时有些退缩。 受伤的一对男女眼里也染上希望之色。 男人看上去二十六七，虽然伤得不轻，却是满脸狠厉，一点也不服软。 女人年纪略小一些，长发凌乱，看不清面庞。 看得出来这一行人里隐隐以赵文牧为尊，那名男子爽朗大笑： “兄弟，拜托你个事儿呗！” “好！” 赵文牧没等对方继续说便直接应道。 “哈哈，哈哈哈哈！” 男子放声大笑，对面的人面露凶色。 突然男人将搀着自己的女人往赵文牧这边用力一推，赵文牧伸手拉住女人。 受伤的男子立刻向着远处跑去。 他要拜托赵文牧的事情就是保护这个女孩子，虽然赵文牧问都没问就答应下来，他也没想着让对方保护自己。 虽然赵文牧其实有心保下这俩人。 算是结下个小小善缘。 第二百三十四章 四百万! 平阳县，某路口。 其实赵文牧并不认识这二位，前世记忆里也没有印象。 但是对面那帮混混他认识呀，都是许鹏小弟周小虎手下的马仔呗。 既然这样，赵文牧不介意跟他们杠上。 然而很显然这群人的主要目标是逃跑的那名男子，一群人稍稍犹豫了下，确定没法从赵文牧一行人手里抢下那名女子，立刻便要去追已经跑出一段距离的男子。 “喂，这个女孩你们不要了吗？” 赵文牧却喊住了他们。 一群人面面相觑，有些不敢置信。 “你要把她交给我们？” 女孩子吓得瑟瑟发抖，却咬牙不说一句话。 赵文牧淡淡回道： “想什么呢？你们怎么会觉得我会把她交出去？” “你耍我们！” 混混们气得咬牙切齿，掏出家伙就要上前。 郑光明等人掏枪、上膛，在混混脚下开了一枪。 “再上前一步，死！” 郑光明杀气凛然，一名百战老兵从不威胁别人，赵文牧相信，混混们如果敢继续向前，郑光明枪里的子弹必然落在他们身上。 显然，混混们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还不滚吗？” 赵文牧笑眯眯问道。 混混们这才想起去追那名男子，然而经过赵文牧这么一打岔，那人早就消失不见了。 石枫给女孩子简单检查了一下，伤得不轻，不过好在都是一些皮外伤。 “小石，你先带她去医院处理一下吧。” 荣振怡分派了一名保镖陪同石枫一起把那名女孩子送去了医院。 “振怡，让你见笑了。” “这两年治安确实有点差。” 赵文牧双手一摊，并没有把刚刚的经历放在心上。 相信荣振怡也是见过大场面的，就这点小闹剧吓不到她。 “哈哈，三哥，这可比你上次经历无趣多了。” 果不其然，荣振怡对此浑不在意。 赵文牧回想起上次在香江的遭遇，忍不住悄悄握紧了身旁赵静的手。 难得这一次赵静没有试图挣脱开来，以往只要是在外面，赵文牧每次试图牵牵手，都只能浅尝辄止。 因为赵静很快就活躲闪开。 众人来到小龙虾馆，赵学海、刘素芳、荣方一已经等在了这里，荣振怡跟几位长辈打过招呼，奉上带来的礼物。 其中有不少是荣仁一夫妇托她捎来的。 荣振怡落落大方，在长辈面前跟所有人都彬彬有礼，获得了大家的一致好评。 “三哥，我爹一直说你的小龙虾馆有多好多好，我其实有些原本有些不以为然，今天见了真是大开眼界！” 吃过午饭，赵学海等人早早散场，包厢里只剩下年纪相仿又跟荣振怡较为熟悉的赵文牧等人。 荣振怡立刻放松下来。 刚刚还矜持娇贵、落落大方的港岛天之娇女，此时浑身散发着一种咸鱼气息。 小孩子们谢过她后，捧着礼物就往家跑去。 “好羡慕小孩呀，几个电脑游戏就能让他们快活好长时间！” 荣振怡此行肩负着各种任务，荣大佬有心考验她一番，这些天里可以说是很不轻松。 平阳县，算是整个行程里面最放松的一段了。 “堂姐，你打算在这边待几天呀？” 荣欣怡嘴里塞着铜锣烧，手里还抓着一盒果仁曲奇。 “三天。” “不，五天！不对，七天！” 荣振怡数着手指头，盘算着怎么才能多待几天。 “多待几天吧，让阿静和阿欣带着你到处玩玩。” “好啊，好啊！” 荣欣怡高兴地拍着手。 荣振怡想了想，眼珠子转了转，笑着说道： “爹地一直说让我跟三哥多学学，既然三哥让我多待几天，那我是不是应该听话？” 好家伙，这是拿赵文牧做挡箭牌来糊弄荣大佬呢！ 荣欣怡就这么在平阳县住了下来，一天天要么是来小龙虾馆蹭吃蹭喝，要么是去山前村捞鱼摸虾，日子可谓快活至极。 从小在大都市长大的荣振怡，从来没有机会在小县城里体验生活，何况是山前村这种原汁原味的内地小山村。 在这里的每一天都是新奇的。 实际上，这些日子跟荣振怡最玩得来是赵子孟、赵子婷等几个小萝卜头。 甚至上三年级的赵子孟都嫌弃荣振怡幼稚。 这家伙饶有兴致地观看四五岁幼童捉蝌蚪也就罢了，竟然还打算捞几只带回去养。 “我也想看看它能不能长成青蛙！” 被赵静拉回家时她还振振有词地为自己的行为辩解道。 “行了，这些长不成青蛙的，它们都是癞蛤蟆。” 赵文牧有些无奈地说道。 谁能想到也算是商场新星的荣振怡竟然还有这样一面。 然而，不管怎样，工作终归还是要完成。 “三哥，关于静怡保健品在内地开展经营你是怎么考虑的？” 荣振怡此行的主要目的之一就是推进合利胶原在中国内地市场的销售。 划水摸鱼的日子结束了，二人开始商量起这事儿。 “振怡，有两种经营方式，要么在内地设立中国静怡的分公司，要么你和我一起出资，设立新公司负责内地的业务。” 这件事情赵文牧已经思忖多时，心里已经基本有了主意。 “内地人口远多于樱花、高丽，随着经济发展，其市场规模将来必然远超后者。因此，我建议内地公司还是独立经营比较好。” 内地公司和专门负责樱花、高丽业务的公司至少应该是平级的。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荣振怡的想法同样是在内地设立一家新公司。 两家公司互相独立，在股权、经营方面不存在纠葛，以避免不必要的风险。 毕竟对于在内地经营，她仍然心有疑虑，现在主流发达国家对内地封锁重重，很可能会因为中国静怡在内地有业务就对其进行打压。 发达国家所谓的市场经济、公平竞争，从来都只是对自己人说的。 而中国，无论当下，还是未来，永远都不是他们的自己人！ 故而，荣振怡出于风险分割考量，在内地重新设立一家公司，也便有了充足的合理性。 “三哥，新公司注册资本1000万，还是给你40%股份，可以吗？” 荣振怡试着问道。 1000万，40%，意味着自己要出资400万元！ 赵文牧一时只觉得头大！ 第二百三十五章 中外合资 平阳县，赵文牧家。 “咳咳，振怡啊，注册资本没必要这么多，大可不必！” 自己三年多好不容易攒下200万身家，前几天刚刚全部交给了郑美云，这会儿去哪儿搞来400万呦！ “内地业务规模初期肯定很小，品牌渗透需要一定时间，前期只需要100万注册资金就足够了！” 赵文牧劝解道。 荣振怡想了想，觉得赵文牧说得有道理。 她完全想象不到赵文牧是因为缺钱才会这么建议的。 对方在股票市场上轻轻松松豪赚1800万给她造成了非常严重的错觉，在荣振怡心目中，千八百万对于赵文牧来说就是毛毛雨。 赵文牧：我可谢谢您咧！ “嗯，先期注册资本就100万吧。” 荣振怡以人民币60万元、合利胶原和合利蜂蜜柚子茶在内地的独家经销权作为出资，占有新公司60%股权。 赵文牧以人民币40万元出资，同时负责公司经营管理，持股40%。 荣振怡通过她在香江控制的两家公司进行持股。 “对啦，阿静姐，这个给你！” 荣振怡突然随手从包里取出一个存折递给赵静。 后者有些不明所以，接过存折，打开来赫然发现存款人竟然是自己。 块！ “这是你应得的蜂蜜柚子茶的特许权使用费，我存在了汇丰银行，这次顺便给你带了过来！” 当初荣振怡跟赵静约定好了，蜂蜜柚子茶销售收入的1%作为特许权使用费支付给赵静。 “蜂蜜柚子茶卖得不错呀！” 赵文牧瞅了一眼存折上的数字，有些惊讶地说道。 倒推一下，两年的销售收入竟然高达470万元。 “是呀！现在销售可火爆了，樱花、高丽消费者很喜欢这款产品！” 棒子们喜欢这东西倒也正常。 毕竟本来就是在他们那儿最流行。 可惜啊，这笔钱是港币。 赵文牧在心里默默想着。 入股所需的40万元还没有着落，一时半会儿间他也不知道去哪儿搞来这些钱。 要不再出去走走？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赵文牧无奈放弃了这个想法。 没办法，时间来不及。 想了一会儿，赵文牧便知道如何凑齐这40万了。 没有尔虞我诈，也没有什么斤斤计较，赵文牧和荣振怡很快敲定了合作细节。 接着便由金小宝和荣振怡秘书一起负责新公司注册事宜。 这两年金小宝表现突出，为静云厂开疆拓土做出了很大贡献，证明了自己的能力。 新公司专营保健品销售，需要金小宝这样的人才。 “媳妇，跟你商量个事儿。” 洗漱以后，赵文牧照例跟赵静一起窝在书房，突然对着正蹲在地上翻翻捡捡的赵静说道。 赵文牧打算把赵静当初囤的那些商铺都卖掉。 这些房子现在价值已经超过了20万。 赵静终于翻出一个文件袋，她扶着腰慢慢站起来。 赵文牧连忙特别狗腿地走上前给她捏肩膀。 赵静把手里的文件夹递给赵文牧。 “产权证明都在这里啦！” 赵文牧打开一看，原来是那些商铺的产权文件。 白天里赵静就想到了，家里已经没有什么钱，要想凑齐40万只能把这些房子卖掉了。 对此，赵静倒是没什么不舍。 虽然每个月去收租的感觉真的很爽。 “媳妇，果然还是你最好！” 赵文牧把她箍在怀里，温存了一会儿。 “小弟，这些房子大概能卖20万，家里只有2万块，还差18万呢。” “你打算怎么办呀？” 赵静有些担忧，虽然她知道赵文牧肯定有办法。 嗯，她就是这么无条件相信赵文牧。 “这18万我想让哥哥姐姐还有阿欣一起出。” “这是一笔不错的投资。” 赵文牧解释道。 中国静怡保健品公司在樱花、高丽业绩很好，两年时间净利润就超过了2000万港币。 这些事情赵静自然也清楚。 赵文牧也不止一次给她解释过为什么这一类的保健品将会一直火爆。 所谓历史的必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故而赵静也认为这是一笔很好的投资。 次日一早，赵家人齐聚山前村赵文牧新家，荣欣怡也被赵文牧拉了过去。 “大家也知道我和振怡要成立一个新公司，负责在国内销售一款保健产品。” “这个业务未来会很赚钱，我想让大家一起参与进来...” 赵文牧详细介绍了合利胶原在海外的销售、利润情况，以及为什么在国内也能赚钱。 虽然大家都天然对他十分信任，赵文牧还是尽量把事情解释清楚。 毕竟18万不是一个小数目。 大概会把哥哥姐姐们都给榨干。 最后赵文林、赵文广、赵文燕、赵文君各自投资4万块钱，荣欣怡投资6万块钱。 要不是因为几家在干蘑菇业务中一直都有分红，不然还真的拿不出4万块钱。 至于荣欣怡的钱，基本都是荣仁一给她的零花钱。 虽然她一直没花到。 “现在咱全家都回到解放前了，哈哈！” 赵文牧一想到短短时间，自己和亲人们手里竟然几乎分文不剩，就莫名觉得好笑。 当然了，所有的钱并没有消失，只不过转变了形式，将来会给大家带来更多利润。 新公司注册得到了平阳县的大力支持。 工商注册很快就办了下来，不仅如此，县里还免费给了一小块办公地皮。 以及一些优惠政策。 这毕竟是平阳县第一家中外合资企业。 “多注册几个公司，囤点地皮也是个不错的生意。” 赵文牧摸着下巴，嘀嘀咕咕说着。 新公司全名“融朝（中国）保健品有限公司”，谐音‘荣赵’。 “小宝，新公司就交给你了！” “先不要着急立军令状、定销售指标，你先带着文远、冠军去香江看看，好好学习学习，然后在国内转一圈。回来之后再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做！” 站在融朝中国未来的办公场地边上，赵文牧拍着金小宝肩膀说道。 满脸潮红的赵文远、宋冠军站在金小宝身旁。 赵文牧之所以把他们安排给金小宝，一方面是因为他们在小龙虾馆有些大材小用，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这两人毕竟是自己嫡系。 相比金小宝，赵文牧对他们更为信任。 有赵文牧、宋冠军牵着金小宝，让他更放心一些。 当然，对金小宝，他是完全信任的。 信任，不代表不防备。 第二百三十六章 白山电线厂 平阳县，赵文牧家。 荣振怡没有继续在平阳县久留，返程之前，赵文牧给她打包了一堆小龙虾底料。 各种口味都有！ 相信凭着荣家私人厨师的手艺，炒制出原汁原味的老赵家小龙虾一点问题都没有。 在赵文牧终于把商铺全部出手的同时，荣振怡的60万元资金也成功转入内地。 赵文牧专门给融朝中国设计了一座五层的办公小楼，资金到位以后，办公楼建设立刻拉开帷幕。 “小弟，刚刚有人扔进来的。” 早上赵文牧正在厨房里给小囡囡准备香喷喷的鸡蛋羹，赵静突然拿着一个土豆进来。 刚刚她正在院子里修剪花圃，大门突然咣的一声巨响。 赵静匆匆走出门，就见到大门口躺着一个圆滚滚的土豆。 应该是有人用它砸门。 赵静环视一圈，没发现什么人。 赵文牧接过土豆，仔细看了下，然后用力一掰。 土豆从中间分开，里面赫然夹了一张纸条。 “刀哥正准备报复你，小心” 纸上是一行歪歪扭扭的文字。 赵静立刻神色大变，赵文牧不动声色地把纸条揉碎，随手扔进垃圾桶里。 洗手，继续准备早饭。 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想了想，他把赵静揽到怀里。 “阿静，别怕。” “跟我斗，许鹏段位还不够！” 赵文牧稍一思索便明白，纸条大概是那天被人追杀的男人送来的。 当时石枫带着女孩子去医院包扎伤口以后，按照赵文牧的吩咐，给了对方一些钱，就在一个安全地方让她离开了。 赵文牧也算是救了这俩人的命。 “庞大哥，对，是我。” “是这样，我今天接到情报，许鹏手下小弟周小虎想要找我麻烦。你帮个忙，找几个人去敲打敲打他呗。” 虽然看不上许鹏，赵文牧却也不敢大意。 他一边让石枫、石侯和赵家众人加强防备，一边让庞青云去敲打许鹏。 当天县公安局就突击检查了许鹏名下三家录像厅。 “周小虎是吧？别太狂啊。” 刀哥，也就是周小虎被人按着蹲在墙角，完全没有帮派大哥的气焰。 庞青云放下这句话就拍拍手离去了。 周小虎恨得牙痒痒，却也不敢有所表现。 “刀哥，这些人怕是赵文牧找来的，县局那个庞队长跟赵文牧称兄道弟。” 周小虎手下收拾着一片狼藉的录像厅，其中一人悄悄附在赵小虎耳边说道。 “他妈的！” 周小虎狠狠一脚踢在凳子上。 疼得嘴角直抽。 直到强撑着走进一个没有人的房间，这才抱着脚狂跳。 “告诉山鸡，别动赵文牧了。” 周小虎无奈放弃了报复赵文牧的计划。 对方一点颜面都不给，径直救走他们追杀的人，这种骑脸输出的行为彻底惹怒了他。 所以他才会不顾许老板的警告，一定要报复赵文牧。 然而没想到不等他动手，赵文牧竟然先来警告他。 为什么？ 赵文牧怎么会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一瞬间，周小虎觉得毛骨悚然。 赵文牧虽然加强了对自己和亲人的安保力度，却也没有因噎废食，没有影响到正常生活。 静云厂新厂区已经开始施工，县里调派了两台推土机、一辆拖拉机，充分体现出了对静云厂的支持和关爱。 郑美云从附近几个村子招募了两百多个民夫。 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土地平整工作。 土地平整、引水、架电、修路同步进行，与此同时，已经平整出来的一片空地上，新厂房正在拔地而起。 郑美云的目标是在最短时间内，让已经到位的设备先行运转起来。 同时，赵文广、李三儿、陈学坤正全力以赴地继续购买新设备。 荣振怡也联系了香江那边的设备厂商，只待进一步敲定合作细节。 赵文牧看着热火朝天的建设工地，心中不禁滋生一股豪情。 “二叔，你给了下庄村什么好处，对方把这座山让给咱们村？” 赵文牧看着眼前的赵学磊，笑着问道。 赵学磊额头围了一条白毛巾，正组织山前村民往工地上运输红砖、预制板。 都是青山建材厂的产品。 闻言他伸出两根手指头在赵文牧眼前晃了晃。 这个老狐狸，这座山估值20万，他只给了下庄村2万块就把整座山握在手里。 仅仅是给静云厂提供建筑材料一项，青山建材厂的利润估计就能有2万块。 想到这里，赵文牧也不禁心生感慨。 2万块。 三年前对于山前村来说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 如今，生产队一年的总利润绝对不会低于20万元！ 山前村已经是远近闻名的富裕村。 而且据说组织上正在考察，准备把赵学磊提拔为公社副书记。 这在以前，绝对是想都不敢想。 赵学磊也没想到，人到中年，竟然开启了事业第二春。 “阿牧，村里想要开一个电线厂，你觉得怎么样？” 果然跟前世一样，赵学磊，或者说山前村生产队，还是喜欢这种芝麻西瓜一起抓，什么赚钱就做什么的风格。 短短两年多时间，建材厂、畜牧场赚到了钱之后，立刻就想着开新的厂子。 结果几乎所有的工厂都没能做大做强，随着市场竞争越发激烈，这些企业大多折戟沉沙。 当然，这都是后话。 现在全国各地都缺工业品，哪怕是电线这种最简单的工业品。 这会儿开个工厂肯定亏不了钱。 “二叔，你为啥想要开电线厂呢？” 赵文牧还是想听一下赵学磊的想法。 “还能因为啥，赚钱呗！阿牧，我跟你说啊，现在到处都需要电线，这玩意儿一年多价格涨了两倍，大家觉得这生意能做。” “这两年生产队攒了一些钱，电线厂投资不大，就想着试一试了。” 这个年代，好多村子正在积极通电，电灯、风扇等电器逐渐出现在千家万户，电线需求确实暴增。 “我觉得可以！” “二叔，电线厂叫啥名字啊？” 投资，赚钱，继续加码投资，在当下是一个良性循坏。 而且电线虽然不起眼，毕竟也是工业品，将来或许可以从它入手，逐渐涉足高端电器呢！ 所以赵文牧对山前村这一决定持赞成态度。 “白山电器厂！” 赵学磊回答道。 第二百三十七章 北方小龙虾第一村 山前村，静云厂新厂区。 “白山电线厂。” 山前村三山集团第三山，白山电线厂，在今天即将踏上历史舞台。 “二叔，电线现在市场需求确实很大，短期内应该是赚钱的。” “但是不能只关注短期利益，在产品质量、研发创新方面要舍得花钱。而且眼光不要局限在一点，将来还是积极往更加复杂、价值更高的电器方面去转型。” “大家要从一开始就树立这么一种意识，将公司做大做强，做成百年企业。” 赵文牧还是忍不住提醒道。 对方到底能够领会多少，他也决定不了。 “做大做强，百年企业。” 赵学磊重复着他刚才说的话，把这八个字记了下来。 “阿牧，就咱们这小山村真的可以做出大公司来吗？” 这就是思想水平的局限性所在了，一开始创办公司的时候，村民们就没有明确的纲领，对公司未来发展没有规划与展望。 只知道当前赚钱，却不知道未来该往哪里走。 缺少清晰理性的发展规划，无论是经营五年、十年，企业始终在原地踏步，除了规模稍有扩张之外，在产品创新、品牌建设、多元化经营等方面毫无建树。 故而抗风险能力极低。 随着市场环境剧烈变动，竞争日趋激烈，这些企业大多陷入了经营困难的窘境。 虽然在全国范围内，山前村仍然属于富裕村中的典型代表，其未来发展却停滞不前。 “二叔，不要妄自菲薄，咱农民怎么就做不出百年企业了？” 赵学磊听后颇有些不以为然。 “就咱这群泥腿子哪里懂得什么企业管理啊！” 生产队里文化水平最高的会计也不过是高中学历，半辈子土里刨食儿的农民从来没有学习过什么工商管理。 也不怪赵学磊会有这种想法。 “二叔，咱们自己不懂没关系啊，聘请一些高学历人才来帮忙管理公司啊！咱们只要把股权牢牢抓在手里，安安心心在家当老板，让手底下人干活不就行了！” 赵文牧直接拿自己举例。 “二叔，你看静云厂老板是咱俩人对吧，但是平时不都是美云那丫头在管理吗？咱也没少赚钱对不？” 静云厂确实是个很好的例子。 赵学磊仔细品味了一下，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要不说还是你小子聪明啊！美云这小妮子怎么就被你给找了出来呢！” 郑美云日常待在静云厂，跟赵学磊见面次数很多。 而且赵学磊时不时就往静云厂跑，去跟郑美云学习企业管理知识。 要说他最佩服谁，第一当属赵文牧，第二则是郑美云。 这个小妮子是个有本事的孩子，将来前途不可估量。 赵文牧能挖到这么一块儿宝，让他很是羡慕。 不管怎么说，赵文牧一番话让赵学磊这位生产队长从此有了不一样的想法，也许他们山前村真的可以做大做强，做出百年企业呢？ 从此以后，他便把这八个字挂在了嘴边。 三个村办企业，也正是在这八个字指引下，茁壮成长。 最终成为全国闻名的三山集团。 “二叔，咱村的驴子养得咋样了？” 赵文牧随口问道。 红山畜牧场按照赵文牧的建议，从养驴入手，逐渐向着驴子、野兔并重。 “驴啊，养得挺好呢！现在已经有二十多头了。” 说起驴子，赵学磊明显兴致不高。 主要是这玩意儿繁殖速度慢，一年只能生一个，小母驴留下继续生小驴，到现在为止就卖出去八九头小公驴。 根本赚不到钱。 阿胶爆火还在遥远的将来，这会儿驴子确实没有什么特殊性。 “野兔养殖已经颇具规模了！” 相比驴子，赵学磊更喜欢说说野兔。 经过两年多驯化繁育，山前村已经实现了野兔的规模化养殖。 除了野兔之外，还引进了一些其他兔子。 如今兔子养殖已经帮村民增少不少，也让全村人对赵文牧更加信服。 毕竟养兔子一开始就是赵文牧提出来的。 “阿牧，说起养殖，还是得感谢你和阿君！” “阿君辛苦培育了两三年的小龙虾，毫无保留地贡献给了大家，村民今年又能增收不少。” 赵学磊对小龙虾养殖十分上心。 不管静云厂怎么发展、干蘑菇怎么扩张，赵文牧亲自管理的从来只有老赵家小龙虾馆一处产业。 这些赵学磊都看在眼里。 县城入口处“中国小龙虾第一县”的大广告牌巍峨矗立。 小龙虾绝对是大买卖！ 山前村必须抓住机遇，发展好小龙虾产业！ 凡是赵文牧看好的，一定是最好的。 赵学磊的想法就是这么简单朴素。 为了扶植小龙虾产业，山前村生产队甚至将水域承包费用降低了一半。 说起小龙虾，赵文牧也颇有兴致。 “二叔，个头大的野生蝲蛄快被吃光了，咱村养殖的小龙虾，刚好可以填补这个缺口！” “赚钱肯定没问题！” 赵文君专门在全县各处水域做过调查，野生蝲蛄个头平均缩水了15%左右。 这说明过度捕捞已经影响到了蝲蛄种群的正常生长繁殖。 然而小龙虾的消费量还在迅速增长。 供需失衡近在咫尺。 最迟明年中，市面上的野生蝲蛄就会出现断崖式下跌，届时更加严重的过度捕捞将会导致其个头进一步缩小。 为了保证菜品质量，各家小龙虾馆只能高价购买个头达标的小龙虾。 这个年代，外地小龙虾很难进入平阳县。 运输需要批条。 生鲜运输也很困难。 即便引进外地小龙虾，成本也会大幅提高。 这个时候，便是山前村小龙虾打出名气的机会！ “阿牧，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在咱们村口也立一个招牌，北方小龙虾第一村！” 赵学磊想要效仿赵文牧在县城入口的做法。 “哈哈，二叔，那你这招牌可要又高又大！” 赵文牧笑着回答。 没想到赵学磊竟然当了真。 一个多月后，赵文牧看着伫立在村口、高度将近十米的木石结构牌坊，惊得目瞪口呆。 “北方小龙虾第一村。” 八个汉隶大字古朴厚重，就如同这座牌坊。 此后四十年间，它一直屹立此处，直到原址原貌重建。 第二百三十八章 君牧集团 山前村，赵文牧家。 自从赵文君怀孕以后，郑光明就一力承担了鱼塘这边的所有工作，赵文君平时就是待在家里整理小龙虾养殖底稿。 偶尔趁着郑光明不注意就溜到山前村看小龙虾。 “阿牧，我管不了赵文君了！” 一向好脾气、从来不跟媳妇急眼的郑光明显然是被逼急了，不仅直呼赵文君名字，还跑来找小舅子告状了。 赵文君显然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搓着手站在一旁。 她伸手扯着郑光明衣角。 看上去心虚又委屈。 “二姐，姐夫说的对，鱼塘边湿滑泥泞，你现在怀着孩子呢，要是摔一跤可不是小事儿！” 赵文君再一次偷偷溜到鱼塘。 这一次赵文牧站郑光明一边。 “小弟，我就是放心不下这些小龙虾，马上就要产卵了，我怕它们出什么问题。” 赵文君委屈巴巴地说道。 她一直把小龙虾当孩子一样仔细照料着，这会儿小龙虾即将产卵，如果可能的话，赵文君恨不得一直守在鱼塘边上。 “二姐，姐夫养殖技术不比你差多少，他会照顾好小龙虾的！” “真的！” 赵文牧劝解道。 赵文君自然也清楚自家男人能把小龙虾照料好。 她就是忍不住会去担心罢了。 “姐夫每天回去以后给你汇报一下当天的情况，如果有问题，让他第二天陪你一起去鱼塘，你看这样好不好？” 赵文牧知道如果连续几个月不让赵文君去鱼塘的话，恐怕会把她给憋出病来。 “阿牧说得对，我保证即便是小龙虾没有问题，我也每周陪你来看一次它们好不好？” 郑光明话里也软了下来。 赵文君这几天吐得天昏地暗，几乎吃不下任何东西，为了这个孩子受了不小的罪。 郑光明心疼都来不及，哪里会真的跟她置气呢？ “可以每周来看两次吗？” 赵文君弱弱问道。 “不行！” 赵文牧、郑光明异口同声回答。 赵文君知道继续强求也没用，她拉拉郑光明衣角。 “光明，对不起，别生气了。” 赵文君轻声道歉。 郑光明转过身来，把她柔软的小手放在手心里。 “阿君，我刚刚不该凶你。” 赵文牧不想待在这里看两人你侬我侬，干脆抱着小囡囡去抓山水牛。 山水牛可是好东西。 它其实是一种天牛，只不过触角很短小，而且还有两颗十分夸张的大板牙。 因为它全身呈现黑色，只有母山水牛因为腹中有卵会膨大一些并且呈黄色，看上去很不讨喜。 但好吃。 油炸一下，贼香，还特别有嚼劲。 赵文牧给小囡囡换上一双旧鞋子，免得她把赵静刚刚擦洗干净的小白鞋给弄脏。 父女二人蹦蹦跳跳上山去了。 捉山水牛不需要什么工具，这些虫子就在草地上乱窜，寻找产卵的地方。 而且它们一般不会飞，只要发现了就不难抓住。 只不过这种虫子寿命极短，破土而出后基本只有一天可活，交配产卵以后就会死去。 后世因为农药广泛使用，它也就慢慢销声匿迹了。 这会儿雨后却是不少。 因为必须要油炸过才好吃，村民们捕捉山水牛的热情并不高。 赵文牧手里拿了一根长长的草茎，这种草趴伏在地上生长，会有一根长长的茎。 把上面的叶子撸下来，可以用草茎来串蚂蚱或者山水牛。 所谓一根绳上的蚂蚱。 这种草茎就起到了绳子的作用。 赵文牧把捉到的山水牛串在上面，很快就挂满了一条草茎。 小囡囡看见躲在草丛里的山水里就会高兴地大声叫嚷，喊着爸爸来捉。 山水牛的大板牙太吓人，小家伙不敢下手去抓。 两个人不多时就捉了满满两大串山水牛，到后面赵文牧挑挑拣拣，只选择个大腹满的母山水牛。 回到家全部扔水里淹死。 然后烧水加盐统统给煮一下，再捞出来晾干。 这样就可以长久保存了。 赵静从小就不吃这东西，看着就害怕。 赵文牧和小囡囡则是吃得十分开心。 等小家伙长大以后，估计就不敢吃这玩意儿了。小孩子嘛，天不怕地不怕，吃个虫子算什么！ 除了云南人，大概只有齐鲁人最喜欢吃各种虫子了。 像什么蚂蚱、知了、蚕蛹、豆虫、山水牛、蝎子，通通都是富含蛋白质的美味。 赵文牧把处理好的山水牛密封在两个玻璃罐里，其中一个放在冰箱最隐蔽的角落里。 另一个则拎着去了大哥赵文林家。 他把去年买下的那座小院转给赵文林以后，刘秀梅就搬了过来。她日常住在县城照顾子孟、子婷，同时在老赵家小龙虾馆帮工。 赵文林则是日常住在山前村，毕竟家里的果园、农田，以及收野味、蘑菇，这些都需要他来处理。 很明显赵文林一个人干不完这么多活儿，为了不让大哥太累，赵文牧给他招聘了两个工人，家里的果园、农田也强制性地承包给了别人。 赵文林一周有一两天会到县城跟老婆孩子团聚，知道他和小子孟喜欢吃山水牛，赵文牧就给送了一罐过来。 搬到城里来以后，刘秀梅明显高兴了很多。 赵子孟、赵子婷两兄妹则是喜忧参半。 老妈的笤帚疙瘩毕竟不是吃素的。 赵文牧从刘秀梅家小菜园里摘了个西红柿，随手一擦，直接往嘴里塞。 纯天然、无农药，不需要清洗。 从刘秀梅家出来，赵文牧径直去了赵文君住处。 赵文君家院子要稍小一些，主要是院子后面没有小菜园。 种菜，是中国人传统艺能。 何况农村人！ 赵文君于是把院子里的小花圃仔细改造了一番，做成了多层结构，融合花园、菜园于一体。 赵文牧到的时候，赵文君正在院子里浇花，郑光明还没有从鱼塘回来。 “二姐，跟村民合作养殖小龙虾这事儿，还是需要注册一个公司，以公司名义来做。” “我过来是想跟你商量商量这事儿。” 赵文牧开门见山说道。 这个事情不是首次提起，只不过以前时机不成熟罢了。 “好啊，公司叫啥名字呀？” 赵文君直起腰，把水壶放在架子上，笑着问道。 “君牧集团。” 第二百三十九章 最年轻的人民代表 平阳县，赵文君家。 “君牧集团？” 赵文君喃喃重复了几遍这个名字。 “嗯，赵文君赵文牧，君牧集团。” 赵文牧解释道。 赵文君又重复了两遍“君牧集团”，接着展颜一笑。 “谢谢你，小弟！” 她张开双臂，想要抱一下赵文牧。 自从赵文牧六七岁以后，姐弟二人便没有这么亲密过。 赵文牧笑笑，轻轻环抱住她。 “二姐，咱们是一家人，不说谢谢。” 等郑光明回到家，赵文牧给二人详细介绍了如何以公司名义跟农户签订合作协议，推广小龙虾、螃蟹养殖。 这些其实跟赵文君之前做的没有太大差别。 只不过是合同主体变化了而已。 至于君牧集团的股权分配，赵文君和郑光明都坚决拒绝了赵文牧的建议。 赵文牧想把控股权交给赵文君夫妻，后者坚辞不受。 “小弟，我知道你一开始养小龙虾其实是想让我有些事情可以做。我那时候万念俱灰，就想着这么过一辈子。养了这些小东西以后，我渐渐觉得日子有了期盼。” “磕磕绊绊养到现在，终于做出了一些成绩。” “但是这些功劳应该属于你，一切都是你搞定的，不管有没有我，你都可以把这件事情做好。” 赵文君回想着两年多的点点滴滴，嘴角不自觉浮上一抹笑意。 “小弟，我和光明对现在的日子很满意，与其自己当老板，我们更喜欢给你打工。” 郑光明用力点头。 他也不禁回忆起与赵文牧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那时候的自己落魄、伤心、绝望，如今的自己幸福、舒心、美满。 仔细一想，好像这些都直接或者间接跟阿牧有关。 二人最终坚持只要20%股权，赵文牧也便由着他们去了。 “二姐，君牧集团就交给你了！” 短期内君牧集团业务量较小、业务模式也比较简单，郑光明一个人足以应付。 赵文君可以专心待产。 再之后可以由夫妻二人共同负责公司经营管理。 赵文君颇有成为一名优秀学者型企业家的潜力。 除此之外，赵文牧还给君牧集团储备了一名后续人才。 此人就是郑晓文。 这两年，郑晓文跟赵家人始终保持联系，跟赵文秋小姐妹关系处得一直很好。 谈及未来的时候，郑晓文大胆表示出了希望到赵文牧手下工作的欲望。 中央财经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财政、金融界未来的高级干部，对于这样的人才，赵文牧自然来者不拒。 何况郑晓文小姑娘脾气、秉性很不错，大家知根知底，相处起来会更容易。 赵文牧已经计划好了，就让小姑娘去帮二姐。 李世民曾经慷慨豪言“天下英雄尽入吾彀中矣”，赵文牧也颇有这种感觉。 跟赵文君夫妻商量好君牧集团事宜，同时安排了张大鸣的妹妹张晓彤盯着公司注册等事宜。 作为老赵家小龙虾馆的账房先生，张晓彤如今已经是一名出色的会计人员。 可以兼顾君牧集团财务工作。 相比之下，这个新公司要跟大量村民打交道，账务处理会麻烦很多。 “小弟，刚刚市里报社张记者打电话过来，说是想要给你做一篇专访。” 赵文牧刚刚回到家里，正在摘菜的赵静立刻说道。 这位张记者是李国富的朋友，跟赵文牧也算熟悉。 赵文牧在柘山公社被选举为人民代表的时候，张记者就曾经说过要给他做一次采访。 标题就是最年轻的人民代表。 “我说等你回来以后给他回电话。” 这种事情赵静从来不会自作主张，都是由赵文牧自己决定。 “媳妇，我打算接受这次采访。” 赵文牧把电话机旁的纸条收起来，搬了个小板凳坐下帮赵静一起摘菜。 “我想借着这个机会宣传一下咱们村的小龙虾。” 没有所谓的酒香不怕巷子深，再好的酒也需要名气。 “再有就是我需要积累一些人气和资本，收蘑菇、养小龙虾让很多村民得到了利益，这些贡献是实实在在的。” “需要适当宣传一下我这个人。” 赵文牧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赵静对此稍稍有些错愕。 因为赵文牧本就不是一个在乎这些虚名的人，而且他一贯奉行低调谨慎的做派。 她很好奇赵文牧为什么突然产生这么大的转变。 “小弟，你是想要从政吗？” 赵静试探着问道。 毕竟刘青山曾经邀请过赵文牧，当时赵文牧明确拒绝了。 而且赵文牧从来没有表现出过这方面的想法。 果然，赵文牧轻轻摇摇头。 “媳妇，我就想搞企业赚钱，没别的打算。” 顿了顿，他又继续解释道： “有一个良好的名声和更高的社会地位，可以避免很多麻烦，做很多事情就会更加顺利。” “前些天政协唐主任邀请我参加一些活动，我也没有拒绝。” 关于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赵文牧并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没必要让赵静担心。 “嗯，那我以后是不是也要注意一下形象呀？” 对于赵文牧追求更好的名声这种事情，赵静自然倾力支持。 “你永远都是最美的！” 赵文牧手里抓着扁豆，上半身向前探出，在赵静额头印下一吻。 恰好赵静额上一缕发丝垂下落在眼前，她习惯性地伸出手拨弄头发。 就好像是在擦拭额头。 “你嫌弃我！” 赵文牧佯装生气。 “不是呀，我没有！我就是头发落下来啦！” 赵静连忙解释。 “不行，你就是嫌弃我了！” 赵文牧不依不饶，使出了‘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大法。 赵静无奈，只能按着赵文牧脑袋献上一吻。 “幼稚！” 赵文牧的这点小把戏自然骗不过她。 谁曾想小囡囡突然冒出头来，抓着赵静胳膊大声嚷着： “妈妈羞羞！妈妈羞羞！” 惹得赵静一阵脸红，决心以后绝对不能再让女儿看见。 赵文牧站起身去洗了手，然后一把抄起小囡囡，在小家伙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口。 “就你这小鬼头，总是坏爸爸好事儿！” 第二百四十章 麦丽素 山前村，赵文牧家。 难得周末，赵子孟等一群孩子齐聚赵文牧家中，一向宽敞开阔的院子竟然颇有些窄小逼仄的感觉。 只能怪这些小崽子们太闹腾了。 章小禾、白小山也在赵家孩子邀请之下来到了山前村。 张远明、赵子孟正在打水仗，后者裹挟着白小山，就好像三只猴子在院子里上蹿下跳。 赵子婷、章小禾、小囡囡三个小女孩在院子里过家家。 小子婷是爸爸，章小禾是妈妈，一家三口面前是两个西红柿、一根黄瓜、一个茄子。 “来，囡囡，吃点西红柿炒鸡蛋。” 子婷把一个西红柿放到小囡囡面前。 后者乖乖巧巧地坐在板凳上，甜甜的说道： “谢谢爸爸！” ...... 看着眼前‘父慈子孝’的一幕，赵文牧看得额头青筋直冒。 仨猴子终于不再打水仗，浑身湿漉漉的，跟落汤鸡差不多。 看着女孩子们玩过家家，小子孟灵机一转，对张远明说道： “咱也炒个菜吧！” “好啊，好啊！” 两人从小到大吃过无数次赵文牧做的菜，有着很多次打下手的经历。 自然一直有亲自动手炒菜的欲望。 虽然从来没有机会实现。 说干就干，这俩小崽子立刻就决定这次要付诸行动。 二人拉着白小山来到不远处的赵文牧家老屋。 在老屋找到了炒菜需要的全部工具，锅、铲、油、盐什么的，全部打包带走。 从菜地里偷偷摘了一些扁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三人来到空荡荡的蘑菇晾晒场，搬来几块石头垒成一个简易灶台，又去捡了一些枯枝烂叶，随即生火炒菜。 还别说，两人做得有模有样。 赵子孟还学着赵文牧的样子试着来了一次颠勺。 大铁锅在手里滴溜溜打转，然后稳稳当当停下来，里面的扁豆一点都没有洒出来。 一切都很完美。 如果不是刘秀梅突然出现的话就好了。 “赵子孟！张远明！你们俩在干嘛呢！” 刘秀梅带着工具来清理蘑菇晾晒场，为今年收蘑菇做准备，远远看到晾晒场炊烟袅袅。 顿时火冒三丈。 要知道晾晒场上还堆积了不少麦秸。 晾晒场十分平整，麦收时村民便借来晾晒小麦，上面还堆积了不少麦秸没来得及拉走。 要是引发火灾，虽然不至于引发很严重的后果，却也不是个小事儿。 想到这里，刘秀梅气冲冲来到近前。 然后就看到了自己儿子！ 赵子孟、张远明、白小山吓得齐齐一哆嗦。 尤其是赵子孟和张远明，这俩人最怕刘秀梅了，其次就是赵文燕。 好在白小山救了他们。 刘秀梅一手一个，揪着赵子孟、张远明耳朵，简单训斥了两句，就让他们把火熄灭，把石头搬走。 然后又狠狠夸了白小山一顿。 她是真的很喜欢这个懂事的小男孩。 白小山十分乖巧，文文静静，从来不惹祸，相比皮得跟猴子一样的赵子孟，简直就是另一个极端。 而且这孩子性格也好，对赵文牧十分感激，对赵家众人非常有礼貌。 小囡囡天天‘小山哥哥’‘小山哥哥’，不停指使他做这做那，白小山总是笑眯眯地乐此不疲。 趁着几个小孩子搬石头的功夫，刘秀梅有些好奇地尝了一下他们炒的扁豆。 别说，还真的挺好吃。 就是油放得太多了！ 要批评！ 三个小家伙被刘秀梅留下来拔草、搬石头，吭哧吭哧干了半天活儿。 炒好的扁豆被出门闲逛的赵文牧顺走，他还去了小卖铺买了些花生、白酒，然后去了果园找到赵文林。 兄弟俩吃着扁豆、喝着小酒，好不快活。 “小叔，老鼠屎大家已经吃腻了，你再帮我们做点好吃的呗！” 赵文牧摇头晃脑回到家里，有些做贼心虚地躲着几个小孩子。 也躲着赵静。 毕竟他跑出去喝得醉醺醺，还是有些心虚。 谁曾想，却被小孩子们给堵住了。 这一群人今天是带着任务来山前村的，他们想让赵文牧开发一款新零食。 靠着卖麦芽糖和猴王丹，也就是老鼠屎，几个孩子这两年过得风生水起。 章小禾不仅养活了自己，还赚到了自己的学费、书本费，甚至还有余力给白崇礼老人、姐姐们买了一些礼物。 再也没有人会欺负她。 赵子孟、张远明除了买了很多计算机软件和玩具以外，其他的钱全部捐给了贫困学生。 但是老鼠屎市场终归有限。 东关小学、光明小学和附近的工人小学，市场已经饱和，几人已经不满足这种局面，想要进一步扩大经营范围。 赵文牧并不反对他们做生意。 但必须有一个前提，不能影响学习。 好在这些孩子知道轻重缓急，学习成绩从没落下。 所以赵文牧也乐意支持他们。 “好，赶明儿给你们做一个更好吃的！” 赵文牧爽快应下。 次日一早，在几人催促下，赵文牧返回县城取来巧克力等材料。 他要制作的是一款真正的国民级零食。 麦丽素！ 与老鼠屎绝对不能同日而语。 几个小孩子围拢在赵文牧身周，看着他把巧克力、麦乳精、鸡蛋、白糖、奶粉等材料放在桌子上。 光是这些原材料就让孩子们垂涎欲滴。 这些东西全都是稀罕玩意儿。 混在一起做出来的东西能不好吃吗？！ 赵文牧先把蛋白蛋清分离开来，然后在蛋清里加入白糖，让赵子孟搅拌打发。 有童工使唤真幸福啊。 然后在打发的蛋清里加入奶粉、麦乳精，搅拌均匀。 把糊糊挤成一个个大小均匀的颗粒，放在平底托盘上，然后放入烤箱里烤了一段时间。 赵文牧家里不止有烤箱，还有来自香江的微波炉。 因为不确定烤多久效果最好，他第一次只烤了三分之一糊糊。 将全部糊糊烤制完毕以后，赵文牧就得到了一百多颗麦丽素的芯。 之后的做法有点像街头上买的手工元宵，将糯米粉和元宵芯放在滚筒里不断滚动，糯米粉就会站在元宵芯之上，跟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当然了，这会儿还没有这种街头元宵。 麦丽素的制作与之类似。 第二百四十一章 与南方食品厂合作 山前村，赵文牧家。 赵文牧把巧克力放在小碗里隔水加热，让巧克力彻底融化。 可惜的是，他手头没有合适的滚筒。 也没有那种类似做章鱼小丸子的模具。 只好采用最原始、笨拙的方法。 把麦丽素芯一股脑儿倒入巧克力糊中，取出来。 等麦丽素芯表面的巧克力凝固下来，重新加热碗里的巧克力，然后把麦丽素芯再次倒入巧克力糊中。 如此重复多次。 麦丽素芯表面凝固了厚厚一层巧克力。 成品麦丽素便完成了！ 虽然这些手工麦丽素大小不一，形状歪歪扭扭，然而其口味却十分纯正。 香，甜！ 层次丰富，口感甚佳！ 几个小孩子异口同声，不断哇哇乱叫。 “太好吃啦！” “好吃，好吃！” 几人不停往嘴里塞着。 章小禾抓着几颗，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赵叔叔，我可以带几颗给爷爷奶奶还有姐姐们尝尝吗？” 看着小姑娘稍显忐忑的小脸，赵文牧摸摸她的小脑袋： “小禾，随便吃！待会儿叔叔再做一些，你给家人带回去！” 赵文牧尝了几颗。 感觉还是差点什么，如果能加入一点点柠檬汁应该会更好。 可惜手头没有柠檬。 巧克力表面粘一些椰蓉或许也不错。 可是椰蓉也没有。 再有就是，赵文牧不是很喜欢吃巧克力。 他更喜欢白色的麦丽素，也就是麦丽素芯表面涂抹可可脂，而不是巧克力。 虽然大多数人更喜欢巧克力，而且巧克力也更健康。 赵文牧拿玻璃瓶装了一些，让赵子孟给正在鱼塘边的赵静、赵文君送去。 第一批一百颗麦丽素连分带吃，很快就所剩无几。 他干脆取来更多原材料，准备制作第二批。 山东头村生产队长张振鹏却突然出现在门口，赵文牧将他请到客厅，让张远明几人自己制作麦丽素。 这也是他的行事风格。 授人以渔，而不是授人以鱼。 特别喜欢让小孩子们亲自动手。 “阿牧，饼干生产线已经组装到位，你要不要去现场参观、指导一下？” 张振山此行的主要目的就是请赵文牧过去指导南方食品厂新产品上线生产。 山东头村南方面粉厂按照当初的规划，一步一步，从面粉生产逐步拓展到面粉精加工业务，也就是各类面粉制品生产销售。 在今年初正式更名为南方食品厂。 目前主营业务为面粉生产销售，鸡蛋糕、桃酥生产。 张振山经常拜访赵文牧，面粉厂更名就是赵文牧的建议。 也是在那时候，赵文牧建议他们上一条饼干生产线。 如果说麦丽素是国民级零食，那么饼干就是国民级食品！ 80后、90后，有谁小时候没吃过海量的饼干！ 要说齐鲁省，最有名的莫过于青食与青援饼干了。 青食，也就是青岛食品长；而青援，就是青岛食品厂援建的沂水县青援食品厂。 它们都有一款十分有名的钙奶饼干。 这款钙奶饼干是专门根据婴幼儿营养需求研制的，具有溶水性强，易于匀质和消化等特点，而且适用于奶瓶哺乳婴儿。 饼干物美价廉，深受广大人民群众喜爱。 故而赵文牧建议南方食品厂上一条饼干生产线。 张振山虽然对赵文牧十分信任，却也不是无脑信赖，他组织人手进行了一番市场调查，然后便毅然决然购买了这条饼干生产线。 而且张振山身上也有一股赌劲。 既然决定了要生产饼干，那么就要做到最好。 他不但购买了最新款的生产线，还附带购买了全套包装机械，可以实现机械打包，大幅度提高了生产效率。 赵文牧有些欣赏他这种作风。 不做则已，做就要做到最好。 “好啊！我也去观摩一下最新款的饼干生产线！” 赵文牧笑着答道。 这时候小囡囡捧着几粒麦丽素献宝似的举到张振鹏面前。 “二大爷，吃糖糖。” 张振鹏每次过来做客都会给小家伙带各种吃的，大方的小囡囡很乐意把好吃的麦丽素分享给他。 张振鹏不以为意，小家伙执意举着手，他就笑眯眯地接了过来。 “谢谢囡囡。” 他摸了摸小家伙脑袋，笑着把一粒麦丽素放入嘴里。 片刻后，张振鹏脸上的笑意凝固。 他似乎有些急迫，然后极力压制住内心的激动，以免吓到小家伙，这才温和问道： “囡囡，这个糖豆真好吃！你是从哪里买到的呀？” 小囡囡不疑有他，十分自豪地大声说道： “爸爸做的！” 张振鹏错愕地看向赵文牧。 后者笑着点点头。 “给几个孩子做的小零食。” 说着指了指正在忙碌的张远明等人。 张振鹏这才注意到张远明等人竟然是在制作这种糖豆，他一开始以为一群孩子是在过家家。 压根没有仔细去看。 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发现这种香甜可口的糖豆主要材料是巧克力和麦乳精，虽然不便宜，却也不难获取。 “阿牧，这种糖豆叫什么？” “麦丽素。” 赵文牧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啊，麦丽素？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啊？” 张振鹏有些好奇地问道。 呃，赵文牧一下子被他给问住了。 对啊，为什么叫麦丽素呢？话说这个问题他还真的不知道。 “呃，觉得顺口就这么叫了。” 赵文牧随口胡诌道，他仔细思索了一下，这个名字有着很明显的外来风，估计是音译过来的。 实际上真实情况确实如此。 它的前身就是1936年食品巨头玛氏公司发明的糖果巧克力“mylikeschocte”，麦丽素就是mylikes的音译。 赵文牧之所以会想到制作麦丽素，就是因为他在香江吃到了这个年代的麦丽素。 也就是原产的mylikeschocte。 原产麦丽素并不适合中国人口味，因为它实在是太甜了。 吃一口就血糖飙升！ 国产麦丽素实际上就是引进了生产设备之后，改良了生产配方之后出现的。 好在张振鹏没有纠结这个名字来源。 不过他接下来的话，却让赵文牧颇为意外。 “阿牧，能把这个麦丽素配方给南方食品厂，我们一起合作生产它吗？” 第二百四十二章 未来食品厂 山前村，赵文牧家。 看到赵文牧惊讶的目光，张振鹏伸手摸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饼干生产线到位以后，南方食品厂唯一的短板就是小孩子零食了。” “现在日子越来越好，我觉得以后小孩子会有更多零花钱买吃的玩的。” 这就是时代发展的力量了。 在张振鹏、赵文牧小时候哪有什么零食啊？！ 对他们来说，吃到白面馒头就是最好的美味了。 而猪肉、糖果，从来不敢奢望！ 说实话，这会儿村里的小孩子也基本没有什么零食。 更不太可能花钱去买零食。 张振鹏的这份准确判断力和果断执行力，让赵文牧颇有些意外。 “好啊！张大哥，我们可以合作生产零食、玩具。” 赵文牧爽快答应下来。 儿童，是祖国的未来，是花圃里的花朵。 给他们提供更多、更好的零食，赵文牧责无旁贷。 才不是为了赚钱！ “小禾，过来过来，给张大伯讲讲你们卖老鼠屎的经历。” 赵文牧招招手把章小禾叫到跟前。 张振鹏要想从事零食产业，眼前这个软软糯糯的小女孩绝对是前辈啊！ 她们几个小孩子已经卖了两年猴王丹、麦芽糖了！ 说起卖猴王丹的经历，章小禾娓娓道来，就连赵文牧也听得入了神。 几个小孩子竟然已经开始跟学校门口的小卖铺合作，还借鉴静云厂的销售返利给予业绩好的小卖铺销售返点。 赵文牧听得忍俊不禁。 张振鹏则是被这巨大的信息量冲击得一时之间有些呆愣。 这都是什么啊？ 原来还可以这么玩！ 竟然还有什么独家经营权（某小学附近只有一个小卖铺售卖猴王丹）、销售返利、捆绑经营（买一定量的猴王丹送麦芽糖）…… 简直打开了新世界！ 要不是几个孩子年纪太小，张振鹏简直恨不得把他们请去管理南方食品厂。 章小禾一番讲述，让张振鹏更加坚定了涉足零食行业的决心。 原来县里的小学生们消费水平已经这么高了。 而平阳县也只不过是全国上千个县级行政单位里面，平平无奇的一个。 他原本以为零食行业利在未来，没想到在当下，它就可以获利丰厚。 “好啊，太好了！谢谢你，小禾！” 张振鹏由衷感谢章小禾，感谢眼前这个矮矮小小的小学生。 小女孩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道： “张大伯，不客气。” 然后蹦蹦跳跳跑去继续制作麦丽素了。 “阿牧，这个猴王丹？” 张振鹏试探着问道。 “大哥，就先生产猴王丹和麦芽糖吧！麦丽素需要专门的设备才能批量生产，一时半会儿间没法投产。” “而且麦丽素成本很高，暂时不适合大规模推广。” 赵文牧笑着说道。 麦丽素需要用到大量巧克力，这玩意儿比奶油还稀缺！ 张振鹏也明白这个道理。 二人简单商量了一番，张振鹏回去以后又跟生产队干部、南方食品厂干部们开会讨论过后，双方的合作方案便确定下来。 赵文牧出资2万块占有40%股份，同时他还要免费提供猴王丹和麦丽素的配方。 南方食品厂出资6万元，持股比例为60%。 相当于猴王丹和麦丽素配方折价2万块出资入股。 这笔买卖，南方食品厂绝对不亏。 新公司名为未来食品厂，专注于青少年零食研发、生产。 赵文牧并不打算深度参与到新公司的生产经营中，只会提供一些管理经验。 最最重要的是，他会不定期地提供一些新款零食配方给到未来食品厂。 当然了，这些配方都是需要收费的。 而公司日常管理运作，主要由南方食品厂负责，赵子孟、张远明、章小禾、赵子婷四个小朋友就是赵文牧的全权代表，负责代表赵文牧为新公司建言献策。 四个小朋友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将会同时兼任未来食品厂首席鉴赏师。 新款零食的首批消费者非他们莫属！ 未来食品厂的首批产品就是猴王丹和改良后的麦芽糖，这让几个小朋友一下子失去了好大一部分收入来源。 他们因为这事儿闷闷不乐了好些天。 结果赵文牧转手送给他们这么大一个礼物。 所有人立刻转阴为晴，当场就要给未来食品厂建言献策。 对于这些小朋友的建议，张振鹏丝毫不敢怠慢，反而极为认真地对待。 对于零食来说，占领市场最关键的环节在于销售渠道建设。 为此张振鹏专门挑选了一批相貌好、口才好的年轻人，送他们去了静云厂深造。 静云厂在这方面确实经验丰富。 李三儿、金小宝这种销售天才早就给静云厂整理出了一套成熟、完善的销售人才培养方案。 虽然主营业务不一样，但万变不离其宗，销售这么学门终归有很多共通之处。 学成归来的年轻人们，直接分散到全市各个县里面去，一家家供销社、一个个小卖铺横扫过去。 整个泉城市各个中小学很快就掀起一股老鼠屎热潮。 一群小学生蹲在角落里，分享着黑乎乎的小颗粒。 交头接耳嘴里说着什么“老鼠屎”、“老鼠屎”… 让老师们紧张了好一阵子。 还以为神兽们在谋划什么惊天阴谋，没想到最后才发现只是一款小零食。 嗯，别说，酸酸甜甜挺好吃的！ 老鼠屎风靡全市，也帮助未来食品厂迅速打开了市场、获得了口碑。 这些日子里张振鹏天天乐得合不拢嘴。 南方食品厂生产的饼干也迅速打开市场，带动食品厂收入不断增长。 生活水平已经落后山前村不少的山东头村，也迈开了步子奋力向前。 而赵文牧， 再次赤贫！ 这些天好不容易攒了点钱，一下子又分文不剩！ 赵文牧有些欲哭无泪，1983年自己就攒不下钱了是咋地？ 他其实不太喜欢这种状态，手里没粮，心中很慌啊。 还是得想办法赚笔快钱。 赵文牧在心里琢磨着，去哪儿可以捞一笔？ 回忆着前世那些商界朋友们是如何获得第一桶金的，印象里有几个人还是让他大吃一惊的。 这么思索着，一个想法慢慢成型。 第二百四十三章 赚快钱 平阳县，赵文牧家。 前世那些朋友们所谓的第一桶金大多都游走在灰色地带，甚至干脆就是贩卖水货这种违法行为。 可以借鉴的不多。 但其中一位矿业大佬早年间的经历还是可以复刻一下。 赵文牧仔细回想了一下，觉得确实可行。 这个事情简单概括就是一句话：倒腾煤炭。 这个年代煤炭是国家统配物资，实行统购统销，但并不是说每个煤矿就完全没有自主权。 任何事情都不存在所谓的绝对。 即便是在这个年代。 举例来说，煤矿a销售权一般都在本地燃料公司手中。 燃料公司会把销售指标分配到本地区内的焦化工、火电厂、化工厂以及下级燃料公司。 这个销售指标，或者说销售配额，既是本地区的销售计划，也是煤矿a的生产计划。 也称之为国家计划。 只要产量达到这个数量，就算是完成了国家计划。 但是国家计划不等于煤矿的最大产量。 一般来说，煤矿自己制定的生产计划会比国家计划大一些，多出来的这部分产量，可以在季度之间填平补齐，从而保证全年可以完成国家计划。 在这个基础上还多出来的部分，就可以自主销售了。 除此以外，燃料公司会给煤矿分配一部分配额，用于矿上的食堂、浴室等。 而通常情况下，矿上是用不了这么多配额的。 多出来的部分，它们也可以自主销售。 再有就是，矿上只要完成了国家指标，还会给职工们发一点福利，一般每年会有个一两吨的福利煤炭发给矿工。 矿工可以凭票领取这些煤炭。 以上所有的自主销售煤炭和矿工手里的煤票，都属于合法范围内。 其价格会比市场价低不少！ 而且这些都属于燃烧值达标的煤炭，一般在5500大卡以上。 热电厂只要这种煤炭，燃烧值过低的煤炭它们是不要的。 只要有销售门路，又有能力跨地区运输煤炭，那么倒腾这些煤炭利润十分丰厚！ 其实这说起来简单，实际难于登天。 光是跨地区运输一条，就几乎把所有私人老板给拦在门外。 因为这是严令禁止的！ 如果不能把煤炭运出去，一切也就毫无意义。 因为矿区不缺煤炭。 煤矿工人的家属，都是直接从选煤楼上整架子车的拉回大块大块的煤炭堆在自家院落里。 只要不是太过分，根本没人管！ 这些煤炭虽然品质差一些，但是冬天取暖完全够用。 正是因为以上种种限制条件，倒腾煤炭这项业务暂时很少有私人涉足其中。 前世那位大佬朋友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搭上了一家国营焦化厂的门路，才做起了这门生意。 从而挖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 之后在时代的不断推动下，先后涉足铁、铜、锂矿业务，成为十分有名的矿业大亨。 虽然没有晋省煤炭储量丰富，但是总的来说齐鲁省还是有不少煤矿的。 其中兖州煤矿甚至在全国都能排得上号。 事不宜迟，赵文牧决定即刻出发。 但在这之前，他需要先了解当前煤炭市场情况。 这并不麻烦。 次日中午，在李国富牵桥搭线之下，赵文牧在国营饭店宴请了平阳县电力公司党高官娄国敬、总经理梁春清等人。 娄国敬几人自然对赵文牧有所耳闻，毕竟小龙虾馆和静云厂，可是没少跟电力公司打交道。 虽然不知道对方宴请自己是有什么意图，却也总归不好驳了赵文牧的面子。 何况还有李国富从中引荐。 “娄书记、梁厂长，十分感谢电力公司一直以来对静云厂的关照！” “二位领导公务繁忙，今天能来让这边能我感到分外荣幸！” 赵文牧一番恭维，李国富积极活络气氛，酒桌上格外融洽。 几杯酒下肚，娄国敬两人也放松了许多。 话题也就更随意了一些。 “梁厂长，电厂这边发电用煤都有什么要求啊？跟我们民用的不一样吗？” 赵文牧状似无意地问道。 “这个呀，我们发电厂用的煤炭要求必须是5500大卡以上的动力煤，形状大小没啥要求，煤粉也可以。民用的一般也就3000-5000大卡吧，热量值会低不少。” 五十多岁的梁春清带着宽边眼镜，行为举止颇为斯文儒雅。 这位总经理其实学术水平相当不错，在火力发电效率提高领域有着深入研究。 “发电厂为什么一定要用热值这么高的煤炭呢？” 这个问题赵文牧确实有些好奇。 热值低的煤炭，价格相对便宜，性价比其实也不错。 既然如此，火电厂为什么一定要限定煤炭热值呢？ “这个呀，可就涉及到专业问题喽！” 说起专业领域的问题，梁春清显得很有聊天欲望。 当然了，赵文牧也没有冷落了娄国敬，二人同样时不时聊几句。 何况还有李国富帮忙照应。 “小赵同志啊，煤炭不是简简单单扔进锅炉里烧热水就行了。” 梁春清继续解释。 赵文牧还真的以为就是简简单单把煤炭扔进去就行了。 “烧热水可是个技术活，一次填料多少，进风口流速多少、煤灰浓度…这些因素都会影响热交换的效率。” “而出于成本考虑，只有热交换效率最高的方案，发电成本才会最低！同时锅炉的损耗也会最低！” “而5500大卡的煤炭对于目前绝大多数锅炉来说，热交换效率最优。” 梁春清这一番解释，有理有据。 全国那么多家火电厂都在使用的标准，自然不可能是拍脑袋想出来的。 一切反常，背后都有其原理。 “原来是这样啊，还真是学习到了！” 赵文牧感慨道。 “现在符合要求的动力煤价格多少啊？好买吗？” “我听说煤炭产量好像有些不足啊！” 赵文牧继续问道。 陪着赵文牧一起赴宴、全程充当透明人的石侯立刻给娄国敬等人斟满酒。 “现在煤炭可不便宜呦！最便宜的也要50块钱一吨了，关键还有价无市！” 说到这里，梁春清似乎是有一肚子苦水。 就连娄国敬也忍不住说道： “用电高峰就要到了，接下来怕是会电力不足！” 第二百四十四章 五井煤矿 平阳县，国营饭店。 娄国敬的话让赵文牧大吃一惊。 关于拉闸限电，前世里他倒是经历过很多次。 可是这会儿才1983年，说难听点，农村地区还大多没有通电呢，咋就电力不足了？ 一旦停电，老赵家小龙虾馆、静云厂全都得关门歇业。 这可是个大问题！ “其实我们发电能力是足够的，但是眼下动力煤供应却出现了问题。” 看着赵文牧错愕的表情，娄国敬立刻解释道。 接下来十多分钟里，娄国敬、梁春清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终于把事情解释清楚。 事情原因还真不复杂。 平阳县火电厂始建于1962年，总装机容量只有区区5万千瓦。 即便如此，在建成以后的将近二十年里，它始终没有满负荷运行过。 直到前年，随着村通电工程不断拓展以及城乡居民用电量的急剧攀升，火电厂开始满负荷运转。 然后，电力供应开始捉襟见肘。 发电厂便在去年进行了大规模升级改造，并且在今年初将总装机容量提高到了20万千瓦。 在这个年代，绝对算得上是大型发电厂了。 然而发电厂装机容量虽然上来了，煤炭供应却出现了问题。 因为在制定其今年用煤指标的时候，还是按照往年标准来的。 也就是说，只给他们批了6万千瓦装机容量对应的用煤指标。 而预计到年底，发电厂总负荷就能达到12万千万，缺口足足一半！ 即便电力公司多次跟上级打报告，这个问题也始终没有完全解决。 他们目前的用煤指标也仅仅满足8万千瓦装机。 “小赵啊，你放心，老赵家小龙虾馆和静云服装厂都是县里的重点企业，肯定会优先保证它们的电力供应！” 娄国敬看赵文牧面露担忧，只好安慰道。 预计最多一个月内，全县就会出现电力不足的现象，在这种情况下，肯定会优先保证国营企事业单位以及一批民营重点企业用电需求。 这一点赵文牧倒是不担心。 实际上，他只想大笑三声。 这是什么啊？ 自己刚想倒腾点煤炭赚个快钱，发电厂就来说我缺我缺、快卖给我！ 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肚子饿了有人送馒头。 绝对背负大气运啊！ “娄书记，我或许有办法买一些动力煤，就是我没有运输资质，发电厂的车队能借我用用不？” 既然已经聊到这里，赵文牧也就没必要继续藏头露尾了。 听到他说可以买到动力煤，娄国敬、梁春清激动地两眼放光。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 二人异口同声说道。 接着梁春清有些不好意思地请娄国敬来说。 “当然没有问题，只要是采购动力煤，车队任你使用。” 发电厂有自己的运输车队，外出运输煤炭完全没有问题。 自己给自己开个批条就行。 娄国敬想了想接着说道： “无论有多少，我们全部市价收购。” “哪怕是低于5500大卡的也要！” 发电厂这会儿没有资格挑肥拣瘦，凡是煤炭都要。 越多越好！ 哪怕是眼下用不完，也可以暂时储存起来，毕竟下半年将会一直缺煤。 吃过午饭，三人干脆移步发电厂，继续商议合作细节。 当天晚些时候，赵文牧神清气爽地回到家中。 “小石，找几个信得过的年轻人，这一次跟我一起过去。” 因为不清楚矿区到底什么情况，赵文牧还是决定多带一些人过去。 当然了，最顶级的战斗力郑光明是一定要有的。 赵文牧并没有跟电力公司签署什么协议，毕竟他也不清楚到底能不能买到煤炭。 万一买不到煤炭，他拿什么交给发电厂！ 次日一早，赵文牧、郑光明、石侯和四五个年轻人，搭乘三辆大卡车直奔隔壁昌潍地区。 娄国敬很焦虑，所以直接就把三辆卡车安排给了他。 不管有没有煤炭，车先给安排上。 同行的还有钱二牛。 赵文牧原打算赚一笔快钱，却蓦然发现这个事情可能旷日持久，至少会持续几个月。 所以带上自己的嫡系，等这一趟走下来，以后可以交给钱二牛来办。 他们此行目的地是位于昌潍地区的五井煤矿。 之所以没有选择距离更近、规模更大的兖州煤矿，是因为赵文牧对昌潍地区更加熟悉。 第一次尝试，选择一个自己熟悉的地方，风险相对可控。 五井煤矿位于林昌县，就是赵文牧当初购买纽扣生产设备的地方，车队在午后就到达了林昌县城。 赵文牧把卡车司机安顿在招待所，在上车之前他就给司机们每人塞了两包烟，这会儿又分别给了20块钱。 几个司机感激一番，然后在招待所乖乖住下。 “走吧。” 赵文牧等人开走一辆卡车，径直前往矿区。 “姐夫，咱们一起去拜访煤矿领导。” “二牛，你带着小石他们在矿区逛逛，客气些别惹事！” 按照计划，赵文牧去拜访煤矿领导，购买煤矿自主销售的煤炭。 这也是此次交易的大头。 钱二牛则在矿区收购矿工手里的福利煤票。 这一部分量估计不大，但是胜在成本很低，利润里更高。 矿区的景致跟县城有着很大区别。 怎么说呢，更现代，也更灰暗吧。 这个年代，矿区的楼房、汽车比起县城甚至还要多不少。 五井煤矿隶属于冶金煤炭局，矿工虽然工作辛苦，危险程度很高，然而收入相对应的也很高。 远高于当地平均职工工资水平。 几公里外就可以看见一座高高的矸石山，这些都是选矿剩余的煤渣经年累月堆积而成。 它就如同一座无言的丰碑，诉说着无数工人几十年的辛苦付出。 路边停放着一辆辆卡车。 五井煤矿年产量50多万吨，占到地区总产量的四分之一，煤炭运输自然十分繁忙。 钱二牛等人下车以后，赵文牧忍不住又交代了一番。 矿区相对来说治安环境更差一些，所谓强龙难压地头蛇，有些事情该忍还是得忍。 好在这么多年过去了，钱二牛也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愣头青。 越发成熟圆滑起来。 “三哥，你放心吧，保证低调行事！” 钱二牛浮夸地敬了个礼，转身带着众人前往矿工家属区。 赵文牧取出介绍信。 与郑光明一起直奔矿区办公室。 第二百四十五章 大肆购买 林昌县，五井煤矿。 手持平阳县电力公司的介绍信，赵文牧、郑光明非常顺利地见到了煤矿负责销售的曹科长。 一位个子不高、皮肤如同煤炭般黝黑的中年人。 一番交谈，可谓十分顺利。 对方非常爽快地同意把煤炭卖给他们。 然而只有三千吨，而且价格高达42元一吨。 “曹科长，三千吨太少了！” “实不相瞒，平阳电厂煤炭即将告罄，这会极大直接影响到几十万人民群众的生产生活！五井煤矿是昌潍地区最大的煤矿企业，还请务必帮忙！” 跟官方性质的国营煤矿谈合作，谈民生、讲利益要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赵文牧几次试探，发现42元一吨这个价格是五井煤矿的底线。 没得谈。 无奈只能尽可能扩大购买数量了。 而且三千吨确实太少了！ 根据娄国敬、梁春清的测算，平阳电厂煤炭缺口约为8-10万吨！ 与之相比，三千吨不过是杯水车薪，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赵同志，真的不是我们不卖给你啊！” 曹科长也很无奈，一张黑脸都快拧巴在了一起。 “你这时间点太不凑巧了！” 他摊开双手，详细给赵文牧解释了为什么这么说。 “煤矿去年确实有1.4万吨自主销售指标，但是都在去年底和今年初销售一空。而今年计划任务还未完成，我们不敢随便卖啊！” “一旦卖多了，到年底发现计划指标完成不了，全矿上千人都会受影响！” 这个解释确实合理。 理论上煤矿自主销售指标是完成国家计划之后的超额部分。 但是这会儿还是上半年，自然不能确定全年是否可以完成国家计划。 万一下半年出什么意外情况，导致产量大幅下滑呢？ 最后赵文牧死磨硬泡，对方才勉强同意从矿区自用指标里面拨两千吨给他。 合计就是5000吨。 “赵同志，你四季度再来吧，那时候我们应该就有额度了！” 曹科长就差直接说‘求求你，快走吧’了。 不过他说的也有道理，四季度的时候可以再来。 反正平阳电厂缺煤会一直持续到年底。 即便是5000吨煤炭，仅仅依靠几辆卡车运输，也不是十天半个月就可以搞定的。 跟五井煤矿签订协议，缴纳了一万块钱定金，这笔交易也就确定了下来。 五千吨煤炭，一吨净利润大概10块钱。 总利润5万块。 马马虎虎。 赵文牧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却平静如水。 稍晚些时候又请煤矿领导们一起吃了个饭，为以后更长久的合作奠定感情基础。 钱二牛等人则是直到夜里十点多才回到招待所。 就在赵文牧即将等得不耐烦之时，一群人才醉醺醺地回到房间。 “三哥，今天我们总共收到了114吨煤票！” “每吨只有22块钱！” 洗过脸后，钱二牛神采奕奕，笑眯眯的脸上毫无醉意。 这个价格让人很是惊喜。 一吨净利润差不多30块钱！ 矿工手里的煤票基本没有门路对外销售，而他们本就可以从矿上拉免费的煤炭，煤票对他们来说意义不大。 正因为这样，22块钱一吨他们也愿意出售。 “我还找了两个熟悉情况的当地人，让他们去收购煤票，每吨给他们两块钱。” “今晚就是跟他们一起喝了几杯。” 钱二牛解释道。 要不然的话，他跟着赵文牧出来干活的时候怎么会喝酒呢？ “干得不错！” 赵文牧拍拍钱二牛肩膀，真心实意夸赞道。 无论是以22元每吨收购煤炭，还是在当地发展下线，都是很不错的成绩。 “明天我带着司机们先回去，你继续留在这里收煤票，这活儿大概要干到年底！” “注意安全，早点休息吧。” 赵文牧嘱咐道。 “行，三哥，你就放心吧！” 钱二牛爽快应下，回房间跟小弟们开会去了。 次日一早，三辆大卡车去矿区提上货，载着赵文牧、郑光明、石侯返回了平阳县。 钱二牛则带着一群年轻人继续在矿区家属院大肆收购煤票。 满载而归的大卡车让娄国敬、梁春清惊喜不已，当即调派了更多卡车给赵文牧。 短短一个月时间，来自五井煤矿的七千吨优质煤炭便运回了平阳县。 其中两千吨是从矿工手工收购的煤票。 这一笔交易，赵文牧获利11万！ 钱二牛毫不松懈，继续转战昌潍地区朱刘店煤矿、坊子煤矿。 再之后，更是将业务拓展到了兖州煤矿。 这一年里，赵文牧的团队帮助发电厂收购煤炭5.7万吨。 其中约有1.4万吨来自矿工福利煤票。 总获利超过85万元！ 更是为平阳县全年电力保供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小赵啊，我代表全县人民感谢你！” 年底的一次座谈会上，冯县长握着赵文牧的手激动地说道。 当然了，这都是后话。 眼下对于赵文牧来说最重要的是，他手里终于有钱了！ 手握十几万现金。 心里终于有了一丝丝安全感。 七月中旬，在石侯护送下，赵文牧亲自前往京城，将赵文秋、郑晓文接回平阳县。 “三哥，约束好你的人，还要小心一些人。” 赵文秋私下里多次提醒赵文牧。 尤其是要防备各种明枪暗箭。 人红是非多，赵文牧毕竟家大业大，自然敌人也多。 许鹏、周小虎这种上不得台面的真小人，反而不可怕。 真正危险的是那些表面冠冕堂皇，却随时可能给你致命一击的伪君子。 赵文牧对此自然早有预料，他如今的身份，也不是毫无反手之力，想拿捏他没那么简单。 然而，世事无常。 农历7月29日，杨桂英手术以后的第一个生日，石枫、石侯姐弟跟赵文牧告了假，返回家中为嫂子庆生。 赵文牧带着赵静、小囡囡返回了山前村，打算帮着收购干蘑菇。 毕竟赵文林、赵文燕两家实在是忙不过来。 然而，到了傍晚，突然有电话打到了静云厂。 原来是赵文牧的邻居。 “小赵啊，你家水管好像是破了，水淌了一地。” “我看老荣、小张、你姐家都没人，就给你打电话了，你要不回来看看？” 荣方一、赵文君、刘素梅几家各自有事，这些天没住在疗养院家属区，自然家里都没人。 赵文牧看看天色，天黑前应该可以到家。 当即跟赵静说了一声，跨上自行车往县城赶去。 第二百四十六章 遇险 平阳县，疗养院小区。 赵文牧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借着不远处的路灯，可以看见家门口一道蜿蜒曲折的水流正缓缓流淌。 “估计是院子里浇花的水管破了。” 赵文牧不疑有他，打开门锁径直朝里走去。 却不料在他转身关门的时候，一道黑影迅速从眼前划过，接着他便失去了意识。 ......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赵文牧终于在昏昏沉沉中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他竭尽全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努力倾听了一会儿，周围没有任何声音，看来歹徒已经离去。 稍稍挣扎了一下，发现自己双手被牢牢绑在了身后，脑袋上蒙着的似乎是一个有些粗糙的麻袋。 不知道为什么，赵文牧感觉头疼欲裂，而且昏昏沉沉，总有一种不真实感。 就连自己眼下是躺在什么地方都判断不了。 他大口喘着气让自己缓了一会儿，可能是几分钟，也可能只过去了几秒钟，似乎这会儿连时间概念都丧失了。 直到在他看来仿佛是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的时间以后，他才觉得头脑稍稍清明了一些。 这才意识到自己应该是躺在卧室的床上。 他使劲活动着手腕，试图挣脱绳索，然而手上似乎毫无知觉，四肢一点力气都没有。 他只得竭尽全力弯曲身体，努力腾挪着。 直到重重摔在地上。 然后靠着床沿，靠脸与床的摩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头上的麻袋给掀了下来。 眼前终于浮现微弱的光亮。 确实是在自家卧室。 继续侧耳听了一会儿，周围一片寂静，赵文牧这才放下心来。 然而，他仍然感觉到头晕眼花、四肢无力，甚至有很严重的呕吐感，不知道是伤到了脑袋还是被注射了什么药物。 必须尽快得到救治！ 在求生欲的支撑下，赵文牧挪动身体，一点点向着客厅爬去。 短短的几米路程，几乎耗光了赵文牧的全部力气。他每次移动都要停下来大口喘气，然后拖着身子继续向前。 这也许是自己人生中最为艰辛的一段路了。 虽然爬得如此艰难，赵文牧却仍然暗自庆幸着，幸亏只有自己一个人回来了。 要是赵静和小囡囡也在，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 爬到客厅，赵文牧颤颤巍巍的站起来，用下巴按下免提键，试图给杨宇平拨打电话。 然而，任他绞尽脑汁，却死活记不起杨宇平办公室电话号码是什么。 无奈，只得拨打了110。 告知了对方自己被人绑架，受伤严重，需要救护车时，赵文牧就已经有些精神恍惚了。 拼着最后一丝丝力气，赵文牧说出了自己家的地址。 然后便一头栽倒在地上，再次陷入昏迷。 案情重大，接警员当场把案情通报给了刑警大队。幸运的是，当晚恰好庞青云在值班，接警员话还没有说完，他就已经冲了出去。 “小王，立刻通知人民医院做好接诊准备！” 与其告知医院派出救护车去接人，不如他直接将赵文牧送去医院来得快。 赵文牧第二次醒来时已经是次日上午八点多。 温暖和煦甚至是有些炽热的阳光，经过反射后已经变得柔和了许多。 赵文牧睁开眼看见的就是阳光洒在赵静稍有些疲惫的侧脸上。 “小弟，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几乎是赵文牧醒来的同一瞬间，赵静就发现了。 她急切地问道，脸上还有尚未擦拭的泪水。 病房里的其他人立刻跑出去呼叫医生。 赵文牧试着抬了一下手，出乎预料的是，并没有费太大力气他就握住了赵静的手。 那种四肢毫无力气的经历就仿佛是一场梦。 真实而又虚幻。 “我没事儿，别哭。” 赵文牧抬手给她抹着眼泪。 赵静却哭得更加厉害了。 医生进来给赵文牧简单检查了一下，又跟他说了几句话，这才郑重说道： “应该没问题了！” 赵文燕、赵文林等人这才长舒一口气。 即便这样，医生还是安排护士给赵文牧抽了一管血拿去化验。 今天凌晨三点多，庞青云驱车赶到赵文牧家里的时候，就见他晕倒在客厅里。 庞青云安排两名干警排查现场，发现什么线索立刻送往医院。 自己则火速将赵文牧送往县人民医院。 “病人生命体征紊乱，脑后有轻微外伤，但最多只是轻微伤，初步怀疑有其他原因！” 简单检查以后，医生当即下达了病危通知，并且告知庞青云，病人之所以会这样很可能是被注射了什么药物。 必须尽快找到线索，才能对症下药！ 好在留在现场的干警很快就送来了关键物证。 一个注射器。 医生根据注射器上面的药物残留，同时结合猜测，有选择性地验证了一下。 确认赵文牧是被注射了超高剂量的大型动物麻醉剂。 “庞同志，病人情况十分危险，我们没有太大把握，还是尽快通知病人家属吧！” 赵文牧眼下随时可能心脏骤停，情况十分凶险。 庞青云只得安排两名干警直接驱车前往山前村。 赵静这一晚睡得很不踏实，冥冥中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在发生。她夜里翻来覆去多次醒来，直到凌晨两点多醒来后就再无睡意。 于是干脆披上衣服坐起来。 看着窗外渐渐隐去的月光，她突然觉得没来由的一阵心慌。 身旁小囡囡举着两只小手睡得正香。 她给小家伙掖好小毯子，就这么静静看着窗外。 夏日凌晨四点，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外面隐隐约约传来汽车马达的轰鸣声，紧接着大门突然被人猛烈拍响。 赵静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快速穿好衣服来到门口。 “谁？” 她抓起门口旁边的锄头，大声问道。 “嫂子，是我，公安局的小王！庞队长让我来接你，赵哥那边出了点事情。” 赵静猛地拉开门。 她没有询问发生了什么，而是直接拍响了赵文林家大门。 不一会儿，赵文林、赵静坐上吉普车，向着县城疾驰而去。 刘秀梅则在同一时间将小囡囡抱回家中交给赵子孟、赵子婷兄妹，然后敲响了赵文广家大门。 第二百四十七章 安保升级 平阳县，人民医院。 不多时，刘秀梅、赵文广、宋芸、赵文秋、郑晓文等人匆匆前往县城。 赵静到达医院的时候，医生已经制定好治疗计划，并且给赵文牧输上液。 “观察一会儿吧，等病人心率恢复正常。” 医生给护士交代好注意事项，然后匆匆返回诊室继续研究治疗方案。 庞青云安排了一名干警守在病房外，自己则返回赵文牧家中继续排查线索。 “谢谢你，庞大哥！” 赵静强打精神，跟庞青云道谢。 虽然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庞青云这一次确实对他们有恩。 待其他人全部走出病房以后，赵静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 她握着赵文牧的手，竭力控制自己，然而看着脸色惨白、昏迷不醒的赵文牧，终于还是泣不成声。 赵静并没有哭太久，很快她就强打起精神，专注地给赵文牧搓手捏脚。 医生说他手脚被捆了太久，血液循环不畅，最好可以按摩一下。 众人赶到的时候，赵文牧的心率已经恢复正常，基本可以确认已经脱离生命危险。 大家心惊胆战之余，也不禁暗自庆幸。 “正常人被注射这种剂量的麻醉剂，很可能会心脏骤停，赵同志可以保住性命，简直可以说是医学奇迹了！” 医生如是感慨。 虽然他的话里可能有一些夸张的成分，但这其中的凶险还是让大家后怕不已。 醒来之后，赵文牧在亲人们要求下，继续住了三天院，彻底恢复精神以后才返回家中。 终于不再浑浑噩噩，恢复清明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赵文牧老老实实躺了三天，石枫、石侯姐弟则是愧疚了整整三天。 “阿静姐，都是我们的错！” 赵文牧醒来的早上，姐弟二人就闻讯来到医院，听说赵文牧差点丧命的时候，石侯悔恨地无以复加。 二人不好意思进入病房，站在门口外面跟赵静不停道歉。 理智上，赵静知道这事儿不怪石枫姐弟，然而里面躺着的毕竟是自己男人，她内心里终归还是有些气不过。 也会忍不住去想要是石侯跟在赵文牧身边，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小枫、石头，这不是你们的错。” 赵静平静地说道。 然后转身进了病房。 石枫这些日子一直跟在赵静身边，自然看得出来赵静其实是生气了。 姐弟二人自认赵静有很充足的理由生气，毕竟赵文牧对他们有恩，而且花了大价钱聘请他们作为保镖。 结果雇主差点让人弄死了。 保镖却在家里欢声笑语。 哪里有这种道理？ 不仅如此，赵文牧、赵静一直对他们姐弟二人和他们全家十分照顾，撇开利益不说，赵文牧差点遇害感情上就让他们有些接受不了。 其实赵静并不在生姐弟二人的气，她只是太压抑了。 直到赵文牧彻底好转，她终于放下心来，一直紧绷的心弦放松下来。 然后就反思起来自己之前是不是有些迁怒石枫姐弟了？ 这三天里石侯一直守在病房外面，石枫则无时无刻不守在赵静身边，姐弟二人决定了，以后即便是过年，也至少要留下一个人保护赵文牧。 他们绝不要今天的事情再次发生！ “小枫、石头，之前对不起了！阿牧出事儿，我这心里实在是太乱了，前两天态度有些不好，你们不要放心里哈！” 赵静想了想，还是决定跟姐弟二人道个歉。 毕竟这两人一直兢兢业业。 只能怪坏人太狡猾了！ 毕竟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姐弟二人站在赵静面前，羞愧地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好像正在道歉的是他们一般。 “阿静姐，是我们没有保护好三哥，对不起！” 最后还是石枫哽咽着说道。 刚好赵文牧从病房里走出来，他看到这一幕，走上前来拍了拍石侯肩膀。 “小石，别躲着了，打起精神来！” 石侯一直站在病房外面，想注意不到都难。 他之前精力不济，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这会儿神清气爽，而且姐弟放假回家是他批准了的，甚至是他怂恿的，没有过分责备这二人的道理。 与其纠结过去，不如放眼未来。 “别去纠结是不是怪自己，多想想以后怎么把事情做得更好！” 赵文牧拍拍石侯肩膀。 “小枫，你也一样！” 赵文牧出院时，家中已经被赵静收拾一新。 确切地说，是被赵文秋、荣欣怡等人收拾好的。 歹徒将书房、客厅、卧室翻腾得一塌糊涂，家中的所有现金、贵重物品、赵静的一些首饰，甚至包括家中几乎所有大小电器，全部被搜刮一空！ 就连厨房里的蜂蜜、腊肉等，同样未能幸免。 所谓就跟遭了贼一样，真真是一种写实手法。 当时赵静从医院回来，帮赵文牧拿一些生活用品，同时给他准备一些食物，看着满地狼藉，满脸木然。 然而当她看到客厅里地板上斑斑点点的血迹时，忍不住蹲下来抱头痛哭。 赵文牧从床上滚下来时就划伤了手，只不过他那时候毫无知觉，因而随着他从卧室爬到客厅，血迹也就撒了一路。 赵静伸手抚摸着地上的血迹，眼泪一颗一颗滴落在地板上。 赵文燕走进来看见这一幕，强行把她拉起来，拖进了厨房里。 姐妹二人一起给赵文牧准备饭菜。 终于转移了赵静的注意力。 赵文秋、荣欣怡、郑晓文则立刻进入屋里，默不作声地收拾起来。 几个一向凑在一起就叽叽喳喳不停吵闹的女孩子，这会儿没有人发出任何声音，沉闷而压抑地将房间收拾干净。 三人合力把血迹擦干净。 然后各自躲起来抹了一番眼泪。 这些赵文牧自然是不知道的。 他回到家里时，看着各处空空落落，顿时有些啼笑皆非。 “我这咋看着有些家徒四壁呢？” 难为他还有心情开玩笑。 可不是家徒四壁嘛！ 歹徒就连厨房里的油、衣柜里的衣服，全都给带走了。 “果然还是得加强安保啊！” 赵文牧心里想着荣家半山别墅的火力配置，若有所思地感慨道。 第二百四十八章 反击 平阳县，赵文牧家。 赵文牧只是感慨了一瞬，立刻就变了脸色，拔腿冲向卧室。 他发了疯一般蹲在地上摸索起来，直到翻出一个暗格，打开来确认里面的东西都还在，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暗格里没有什么贵重物品。 里面是他和赵静的婚戒、赵静小时候的一些私人物品，以及他小时候送给赵静的一个泥人。 还好，都还在！ 纯金材质的婚戒过于招摇，为了避免遇见危险，二人基本不会佩戴，赵静仔细包裹后把它放在了这里。 然而赵文牧送给赵静的其他礼物，各种首饰、化妆品、护肤品，所有漂亮衣服、包包...全都消失不见！ 仅有一些不起眼的小发夹、梳子幸免于难。 赵文牧统计了一下，一共丢失现金块左右，除此之外赵静的一些首饰等价值块左右，各种家用电器、电脑价值在块左右，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不值钱。 他并不在意这十来万块钱。 他在意的是该死的歹徒毁了他们的家！ 家里的一草一木、一碗一筷都是他和赵静一起添置的，是他们的美好回忆，然而都被歹徒给毁了。 甚至赵静看到床、看到地板就会想起赵文牧曾经的经历。 想到这种可能，赵文牧黑着脸找到了赵学磊。 “二叔，帮我找个施工队，把家里全给砸了！” “我要重新装修！” 不仅如此，他还给荣振邦打了个电话。 直接从香江进口了一批安保设备，包括但不限于监控设备、自动报警设施、各类探测警报器材、保险箱、电子锁等等。 赵文牧、赵静干脆暂时搬回了山前村。 疗养院小院全方位现代化升级改造。 各类电器要么从省城友谊商场采购，要么直接从香江购买，新家无论是安保等级还是生活设施，都一次性领先了普通人至少十余年！ 物质上升级只是赵文牧一系列动作的第一步。 “姐夫、石大哥，这事儿就麻烦你们了！” 赵文牧将郑光明、石夷请来，所为只有一件事。 招聘更多保镖！ 这些保镖将会保护赵文牧、赵静以及赵家其他人。 这些人要身手好，更要信得过。 自然是曾经在前线血战过的军人最符合要求了！ 赵文牧永远不会忘记自己艰难从卧室爬往客厅时的感受。 那种无力感。 那种命运完全不由自己掌握的感觉，他再也不要体验第二次！ 所以，他必须保护好每一位亲人。 哪怕这样会带来一些副作用。 会显得有些过于张扬。 他也在所不惜！ 在紧锣密鼓挑选保镖队伍的同时，赵文牧还在布局另外一件事情。 他要主动出击！ 彻底清除一些不稳定因素。 首当其冲的就是许鹏、周小虎！ 虽然这两人最近并没有招惹他。 经过这次遇险，他变得更具有攻击性。 防守反击永远不如主动出击。 “庞大哥，这次多亏了你，兄弟我才捡回一条命！” 趁着休息时间，赵文牧把杨宇平、庞青云请到了自己家里。 二人这段时日忙得不可开交，几乎常住在了公安局，而这也是全县乃至全国公安干警当下的常态。 赵文牧在家宴请二人足以说明对他们的重视和在意程度。 与在小龙虾馆设宴相比，在家招待客人自然是更亲近的表现。 而杨宇平、庞青云百忙之中仍然抽空到山前村赴宴，也足以说明他们对赵文牧的重视。 几人之间本就互有恩情，这些年相处下来也十分融洽，感情自然不一般。 “庞大哥，谢谢你！” 不等庞青云说什么，赵静也认真说道。 因为杨、庞二人回去以后还要值班，赵文牧、赵静便以茶代酒敬了二人一杯。 “杨叔，庞大哥，这次请你们过来，一是为了表达谢意，二是为了送一份礼物！” 赵文牧意有所指，笑眯眯说道。 “哦？是什么礼物？提前说清楚啊，钱财我们可不收，咱们之间的感情不需要这个，而且纪律也不允许。” 杨宇平放下筷子，颇有些好奇地说道。 虽然逢年过节少不了礼尚往来，但是赵文牧还从来没有给他们送过太过贵重的礼物。 对方专程请他们来山前村赴宴，如果只是为了黄白之物未免太过无聊了。 他也不相信赵文牧会这样做。 “许鹏、周小虎犯罪团伙。” 赵文牧轻飘飘说道。 然而那种玩世不恭的表情却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比认真严肃。 “什么？！” 庞青云惊呼出声。 并未喝酒的脸庞因为激动涨得通红。 许鹏、周小虎等人盘踞平阳县多年，从最开始涉黄、涉赌逐渐演变成为一个抢劫、盗窃、绑架勒索…无恶不作的暴力犯罪团伙，已经对人民群众正常生产生活造成严重不良影响。 杨宇平亲自挂帅，刑警大队长庞青云打头阵，对全县范围内的犯罪分子进行了拉网式打击。 然而效果很不尽如人意。 只打掉了许鹏、周小虎的一些外围小弟，根本没有获取到任何有关这二人的实质性证据。 有的仅是一些小打小闹，没法伤其根本。 虽然自从赵文牧上次遭遇绑架时，庞青云就已经安排精干力量监控周小虎等人。 结果直到现在，仍然毫无进展。 如果能打掉这个犯罪团伙，既可以还平阳百姓一个朗朗乾坤，还可以帮庞青云坐稳刑警队长一职。 否则总有一些人会说他是升职因为攀了杨宇平的关系。 甚至对杨宇平亦有不少好处。 “你有办法对付他们？” 庞青云立刻问道。 赵文牧看向郑光明，微微点头，郑光明立刻会意。 他取出一卷磁带递给杨宇平。 “许鹏、周小虎曾经在城北录像厅杀了两个人，那个韩麻子亲眼目睹，只不过他不知道埋尸地点，无法形成完整的证据链。” 磁带里就是当初痛揍韩麻子时的录音。 不过只录入了韩麻子的声音。 “经过一段时间的排查，已经基本确定埋尸地点！” 郑光明斩钉截铁地说道。 实际上，他和石侯已经去现场确认过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收网 山前村，赵文牧家。 “好！” 杨宇平猛地一拍桌子。 “如此一来，证据链条完整，许鹏、周小虎插翅难飞！” 杨、庞二人皆是多年的老刑警，深知一旦打破犯罪分子心理防线，剩下的自然水到渠成这一道理。 何况仅仅是杀人罪一项，许鹏、周小虎就难逃一死。 “事不宜迟，青云立刻安排下去！” “一组人跟随光明一起去埋尸现场，一组人突击审讯韩麻子，你亲自带人监控许鹏、周小虎，一有结果立即实施抓捕！” 不等回到公安局，杨宇平直接安排道。 之后二人匆匆回到公安局。 “阿牧，你这些天就待在村里，多小心些。” “小石，提高警惕！” 赵光明交代一番，跟着杨宇平的车一起回到县城。 入室袭击赵文牧的凶手还没有落网，甚至一点线索都没有，所有人都不敢放松警惕。 对韩麻子的突击审讯十分顺利。 这哥们半夜被人从监狱里提出来，正迷迷糊糊间，被干警一通吓唬当即屁滚尿流，很快就把许鹏、周小虎杀人的事情供认了出来。 这也得益于之前郑光明的一通胖揍。 韩麻子一想起那晚的经历，就心有余悸、两股战战。 饶是公安同志没有动他一根手指头，仍然把他吓得够呛。 再者说了，郑光明当初可是给他做过普法教育，像他这种最多算是胁从犯，量刑不会很重。 但是如果他一意孤行，非要替主犯许鹏、周小虎遮掩罪行，那么后果可是极其严重！ 韩麻子智商水平不咋地，却也懂得死道友不死贫道的道理。 “警察同志，真的是许老板和刀哥逼我做的啊！你们一定要给我做主呀！” 审讯室里，韩麻子痛哭流涕，不停说着自己是被逼的。 两名干警对视一眼，点点头。 “行了，别哭了！韩麻子，你看一下笔录，没问题的话就签字吧！” 一名干警把笔录递到韩麻子面前。 另一名干警则走出审讯室，跟坐镇此处的杨宇平汇报道： “局长，还有另外一名目击者，名叫牛二，这是他的资料。” 杨宇平迅速翻看几眼。 “通知二队，立刻实施抓捕！” 当日早上，牛二在家中被捕。 虽然他牢记着周小虎的警告，一开始不敢向警方坦白，然而终究抵不过强大的心理攻势。 况且有韩麻子的供词在，牛二自知继续死扛也没有任何意义。 “公安同志，我不敢说啊！刀哥说了，我要是敢说出去，他们就杀我全家啊！” “我也是被逼的，真的！” 牛二的表现没有比韩麻子好多少。 中午时分，另一组人马也传来好消息。 在县城东南大青山一处废弃石灰岩矿坑里挖出两具尸体，性别、伤痕等情况跟韩麻子、牛二供述的基本一致。 更加幸运的是，其中一具尸体上发现了一把特殊的钥匙。 经过辨认，这种钥匙一般常用于公社粮店仓库。 依据这条线索，干警们迅速确认了死者身份。 “通知庞青云，即刻实施抓捕！” 证据链条已经基本完整，抓捕许鹏、周小虎的条件终于成熟，杨宇平当机立断，迅速组织力量对二人进行抓捕。 自从前段时间形势越发紧张以来，周小虎一直与许鹏分头行动。 眼下周小虎和几个马仔藏身于老家山上一处废弃的防空洞里，正准备寻找机会逃往外地。 殊不知，早已被人盯上。 公安、民兵将整座山团团包围，然后派遣精锐力量突入防空洞中。 周小虎因为心情失落，大白天喝得醉熏熏的，干警冲进来将他摁在地上的时候，他还在大声喊着： “狗子，你他娘的干什么呢！” 等他终于看清自己小弟狗子正老老实实蹲在墙角，按住自己的是戴着大盖帽的干警以后，当场吓得尿了裤子。 看来他对自己被捕后的下场早有预料。 此刻竟然吓得瘫软在地，小便顺着大腿汩汩流下。 让人看了不禁心生厌恶。 相比之下，许鹏的表现算得上可圈可点。 他早就预料到了自己的覆灭，所以很早就开始变卖资产，随时准备跑路。 而就在庞青云带队包围了他所在的录像厅以后，许鹏就冥冥中感觉有些事情要发生。 虽然他并没有发现干警。 他先是大摇大摆出门买了早饭，然后回到录像厅，营造出一切正常的假象。 紧接着从录像厅的暗门来到隔壁一处院落，这里正是他的地下赌场所在。 此刻这里冷冷清清。 而这处地下赌场有一条暗道，通往不远处一处废弃房屋。 这里平时是赌徒们聚集的场所，这些人就是从暗道进入赌场的。 然而，干警监控了许鹏这么久，自然早就发现了此处。 所以，也在这里布下了天罗地网。 但是谁都没有想到的是，这处废弃房屋竟然大有文章。 它的下面，是一条废弃的民防设施。 许鹏早就将其打通。 相当于有了一条长度将近一公里的暗道，在干警们将房子团团围住以为可以瓮中捉鳖的时候，许鹏已经通过暗道逃离了现场。 “队长，都搜遍了，没有人！” “妈的！” 当庞青云等人冲进去，几乎掘地三尺都没找到许鹏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有一种智商被人碾压的恼怒感。 “仔细搜查，我倒要看看这小子是从哪里跑了！” 庞青云一边安排人手继续排查，意图确认许鹏到底跑哪里去了。 一边把现场的情况通报给了杨宇平。 正在公安局的郑光明自然而然得知了许鹏逃跑的消息。 “阿牧，许鹏不见了。” 郑光明径直去了正在大兴土木的赵文牧家中，然后拨通静云厂的电话联系上赵文牧。 “是这样啊。” “姐夫，咱们一起去会会他吧！” 赵文牧平淡说道。 “好。” 许鹏有一处秘密基地，这件事情，大概只有许鹏和赵文牧、郑光明知道了。 由郑光明打头阵，赵文牧、石侯二人紧随其后，全副武装，直奔许鹏藏身之处。 第二百五十章 汝妻子，吾养之 第253章 汝妻子，吾养之 好像是上架了，试验一下?(??????) 平阳县，某山沟。 此处名为白苍山，这里是连绵不绝的群山，虽然称不上险峻，日常却也人迹罕至。 然而其中某处山沟沟里却有一个石头小屋，是早些年牧羊人或者猎户进山时的歇脚之处。 小屋完全由碎石和黄土垒砌而成，跟周围环境浑然一体，如果不是抵近观察，几乎注意不到。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小屋虽然荒废多年，此刻竟然有人居住。 正是神秘消失的许鹏。 他此刻正优哉游哉地煮着面条。 “早知道就该把包子给带上。” 许鹏嘀嘀咕咕着，竟然还有心思惦记自己早上买的包子。 石屋里面虽然简陋，一应生活物资却也俱全。 正是许鹏的秘密基地。 幸而没有在县城各处道路设卡检查，他才得以逃到此地。 “先在这里躲着，等过些天风头过去了就去粤省，然后想办法偷渡去香江。” 许鹏一边拿筷子搅动着锅里的面条，一边愉快地谋划着潜逃计划。 风吹过山林，抚过嶙峋怪石，树影婆娑，鸟鸣阵阵。 一切似乎和谐而美好。 殊不知赵文牧几人已经悄悄摸近石屋。 冲在最前面的郑光明此刻就趴伏在石屋外面，娉娉袅袅的炊烟近在眼前，微风裹挟着石屋里面许鹏自言自语的声音，吹拂在耳畔。 郑光明目光死死盯着眼前的屋子，伸手朝后方做了个下压的手势。 跟在后面的石侯和赵文牧立刻停下脚步，原地隐藏身形。 然而，冥冥中似乎是有什么感应一般，屋子里的许鹏突然停止了言语。 周围瞬间一片静谧。 屋子里，只有汤锅里汩汩的水汽声。 石屋外面，无时无刻不在的风声也停了下来，就连鸟叫声此刻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许鹏抄起放在一旁的步呛，声音在这寂静中格外清晰刺耳。 郑光明立刻挥手示意，躲在后面的赵文牧在石侯掩护下迅速后撤。 硬底鞋踩在枯枝烂叶上的声音清晰传入耳中，许鹏心里顿时一片绝望。 刚刚他并没有确认屋外有人，只是心神突然恍惚而已。 “外面的人，哪条道上的？有种报个名号！” 许鹏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快速思考着。 县里的行动应该没有这么迅速，自己这处秘密基地他们应该还没有发现才对。 此刻许鹏心里还有一丝丝侥幸，或许外面只是什么动物或者牧羊人。 郑光明摆手示意赵文牧不要回应。 然而赵文牧沉默片刻后却骤然喊道： “许鹏，是我。” 赵文牧此刻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距离石屋至少有三四十米。 郑光明在石屋十米开外，石侯则在稍远一些的地方，几人互成犄角，将石屋团团围住。 屋里的许鹏错愕几秒，继而状若癫狂冲到门口，朝着赵文牧的方向疯狂扫射。 赵文牧躲在石头后面，听着子弹打在石头、树干、枯草上面，噗噗声不绝于耳。 好在距离遥远，许鹏也根本不知道赵文牧的具体方位，子弹没有给赵文牧造成任何威胁。 许鹏一击未中，立刻躲回屋内。 他一直处在郑光明的射击死角，独臂大佬始终没有机会出手。 当然了，这个距离一发手牛弹足够干掉许鹏了。 但郑光明毕竟不是官方人员，用到重武器不好解释。 “许鹏，你就这么恨我吗？” “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 赵文牧稳稳苟在石头后面，大声质问道。 这也是他亲自来送许鹏最后一程的原因。 前世今生，许鹏毕竟曾经是共患难过的兄弟。 然而，石屋里一直没有声音。 直到许久之后，许鹏略有些沙哑的嗓音传出。 “赵文牧，我自认不比你愚钝，凭什么钱大牛他们都只听你的，凭什么我就要给你当小弟？！” “凭什么你就要比我混得好！老子不服！” “你不过是捡了狗屎运，搭上了国营饭店和杨宇平的关系，如果没有他们，你就是个屁！” “你以前也只不过是个游手好闲的混混，是个只会欺负婆娘的废物罢了！” …… “第一次偷看女人洗澡还是老子带你去的，你个怂货！” …… 许鹏骂到兴起，恨不得把赵文牧小时候尿床的经历也给抖出来鞭笞一番。 赵文牧一直沉默着，在许鹏喋喋不休的咒骂中，他满腔的怒火逐渐平息，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许鹏！” 赵文牧突然大声吼道。 石屋里的许鹏似乎是被吓了一跳，咒骂声立刻停了下来。 “你问问自己，大家为什么服我？” “从小到大，我有对不起大家吗？” 赵文牧自问只有对不起赵静母子，其他人从来没有亏待过。 “老子对大家掏心掏肺，他们不服我，难道要服你这个白眼狼？！” 吼完这句，赵文牧平复了一下情绪，继续喊道： “我们从穿开裆裤起就一起玩闹，你也许已经忘记了，可我永远记得大牛、二牛、文远、你还有我，在水库打死孙大娘家鸭子，一起吃烤鸭肉时说的那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虽然后来被老爹赵学海揍得哇哇叫，赵文牧仍然誓死不屈，坚决不出卖小伙伴。 “十四岁那年，你非要在打谷场上玩火，结果差点把生产队的草垛给烧了，是老子和文远给你背的黑锅！” “你觉得卖野菜赚钱，自己跑去单干，你以为是谁替你打发了那些地痞流氓？！” 许鹏一直觉得是自己运气好，卖野菜的时候竟然从来没有人找过自己麻烦。 殊不知是赵文牧曾经拜托庞青云，敲打过那一片儿的小混混。 “许鹏，老子从来没有对不起你，有今天是你自作自受。” 赵文牧平平淡淡一句话，为许鹏的经历做出最终结论。 “赵文…三哥，对不起，是我错了。” 石屋内，许鹏抓过步呛，按住呛栓，尽量不发出一丝声音。 他喊出去的话带着哀求和期待，眼里却闪烁着凶光。 “三哥，我错了，你放我一马吧！” 赵文牧优柔寡断，只要他放自己离开，将来一定要让他后悔，如果他不答应，就想办法来个鱼死网破。 许鹏暗搓搓想着。 “许鹏，放过你，就不要想了。” “你放心，你走以后，你老婆孩子我会照顾好的！” 赵文牧不带任何感情的回应。 开什么玩笑，对恶人的纵容就是对好人的伤害好吗？！ （晚上还有一章，求订阅(*^.^*)） 作者不是文盲，某些错别字没有办法~~ 第二百五十一章 尘埃落定 第254章 尘埃落定 平阳县，白苍山。 “赵文牧！” 龟缩在石屋里的许鹏目眦尽裂，无能狂吠。 “要怎么你才放过我？” 即便如此，他仍然抱着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期望。 “放下武器，乖乖出来去自首！” 法律不会给许鹏宽恕，却会给他一个公平公正而且公开的结局。 而这也是赵文牧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 来之前赵文牧三人就商量过了，如果许鹏能够痛改前非，主动接受法fa律的制裁，他们也乐得这样。 毕竟这也是有价值的。 让大家看到一个恶贯满盈之徒被正义的审判、惩处，警示其他蠢蠢欲动之辈，明示法律之尊严如昭昭之日月，这就是许鹏最后的价值。 可惜的是，当事人很明显不是这样想的。 “你在想屁吃！老子就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许鹏气急败坏地一脚踢翻架在建议灶台上的铁锅，钻心的疼痛从脚趾沿着大腿瞬间传遍全身。 他踮着脚在小屋里转了两圈，满是狼狈与愤懑。 赵文牧这个混蛋！ 竟然让他去自首！ 这混蛋不但要让他去屎，还要他毫无最严地被人们指指点点，然后像待宰的羔羊一样被人围观。 什么是杀人诛心？！ 许鹏额上青筋暴起，眼睛里满是疯狂狰狞。 此时此刻，他已经毫无理智可言，只想着拉上赵文牧一起下地狱。 眼角余光瞅见堆放在角落里的东西，许鹏兴奋地走上前，把它们拎到灶台边上。 两个草绿色的大提包，因为塞满了东西而显得鼓鼓囊囊，几乎要溢出来。 许鹏一把拉开拉链，几卷大团结立刻就像是跳跳糖一样蹦了出来，洒落在周围。 这些都是他辛辛苦苦积攒下的财富。 相比之下，分给小弟的那些以及捕快们从房子里搜到的，都只是皮毛而已。 怎么办，怎么办？ 许鹏焦急地思考着，曾经他对这些花花绿绿的纸张有多么喜爱，此刻就有多厌烦。 绝对不能让赵文牧得到这些钱！ 宁愿让它们到地下去陪自己，也不能便宜了赵老三！ 思及此处，许鹏立刻就下定了决心。 他把带来的汽油倒在背包上，一边泼一边哈哈笑着，仿佛是在做一件很开心的事情。 他当然开心了，因为赵文牧得不到这些钱了。 原来如此，果然这样！ 赵文牧就是为了这些钱来的！ 许鹏这样想着，掏出划着火柴扔在了上面，这些汽油原本是他备好用来给藏在山脚的摩托车加油的，此刻也算是发挥了些用处。 火焰骤然窜起，一张狰狞的面庞在火光映照下更加恐怖，仿佛择人而噬的恶鬼一般。 许鹏还在哈哈笑着。 石屋外的赵文牧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从屋子里猛然窜出的浓烟。 石屋里的许鹏半天没有动静，赵文牧原本以为他在憋什么大招，结果突然一阵癫狂的大笑之后，石屋就着火了。 卧槽！ 这小子竟然自粉！ 这么刚烈的吗？！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屋外的几人一时间有些猝不及防，然而不待稍远些的赵文牧、石侯有所动作，郑光明却挥手示意他们后撤。 虽然不明所以，赵文牧、石侯还是迅速朝着来时的方向各自退出去十几米远。 这种时候，无条件信任郑光明就对了。 论军事素养，赵文牧和石侯加起来也比不过郑光明一条胳膊。 郑光明心知这时候的许鹏已经陷入癫狂，根本没法预判他会做出什么举动，何况里面很可能会有爆炸物一类威力巨大的东西，贸然接近绝对不是什么好主意。 不论屋里的许鹏有什么阴谋诡计，耐心等着就是了。 反正看这浓烟，里面的人肯定坚持不了几分钟。 果不其然，就在郑光明这么想着的时候，石屋里传来一阵阵咳嗽声。 此刻屋子里的许鹏也是懵逼的。 直到火苗拔地而起烧焦了眉毛，他才如梦初醒，恍然意识到自己还在屋里。 下意识地抬腿揣在提包上，谁曾想火势不但没有减小，反而因为踹翻提包，里面的东西滚落出来，进一步加大了火势。 一条裤腿也被火焰点燃。 许鹏疼得龇牙咧嘴，疯狂拍打了半天，终于给身上的和面扑灭。 这时候他才发现屋里已经充满了呛人的浓烟，咫尺之间不可视物。 许鹏顿时慌了，不管不顾地朝着意识中的屋门口冲去，然而其实他此刻正冲着的其实是灶台。 整个人扑倒在灶台上，翻滚之间又趴在了燃烧的提包上… 屋内传来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不需要亲眼看见，瘆人的吼声仿佛不是人类能够发出的声音，不远处的石侯、赵文牧纷纷动容。 就在石侯忍不住要上前查看或者抢救一下的时候，却见郑光明从掩体中窜出，迅速朝着远离石屋的方向跑去。 郑光明在奔跑中还不忘提醒赵文牧、石侯赶紧离开。 顾不上多想，三人狼狈躲到了更远的地方。 “轰！” 不多时，一声炸裂响彻整片山谷。 果不其然，许鹏在里面放了很危险的东西。 眼瞅着石屋炸的四分五裂，而许鹏始终没从里面走出来，赵文牧也是唏嘘不已。 “走吧，这里并不安全，很可能还会有没爆炸的东西。” 郑光明挥挥手，示意赵文牧、石侯跟上。 回到县城，三人分道扬镳，赵文牧、石侯安然返回家中，郑光明则前往市局，跟杨宇平、庞青云汇报了情况。 捕快们会前往石屋，排除可能存在的危险物品，确认许鹏的死活。 至于郑光明为什么会知道许鹏藏身在那里，卷宗上只有寥寥一句“惊闻巨大爆炸声和浓烟，周围热心群众举报”来概括。 许鹏的事情则被定性为畏罪自杀。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 虽然这不是他本意。 不过，谁在乎呢？ 赵文牧并没有履行“汝妻子，吾养之”的诺言，毕竟许鹏没有孩子，而他老婆没过多久就改嫁了。 衙门举行了隆重的庆功大会。 百姓、商户自发张灯结彩庆祝毒瘤被剪除。 “真没想到，许鹏这小子竟然做了这么多坏事儿！” 随着宣传机器的开动，许鹏等人的罪行一点点浮出水面，不但震惊了整个平阳县，更是惊掉了钱二牛、赵文远等人的下巴。 大家毕竟是从小一起玩的伙伴。 小龙虾馆里，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着。 “你们也要引以为戒，千万不能做犯法的事情！” 刘秀梅语重心长说着。 顺便瞟了赵文牧一眼，毕竟打小就他最不老实，不过转念一想现在小弟才是最靠谱的。 于是转头看向钱二牛： “二牛，你脾气最冲，以后可要收着点！” 钱二牛：？ “嗯，大嫂放心，我现在脾气好多了。” 钱二牛伸手摸着脑袋，不好意思地回答道。 “总之一句话，大家遇见麻烦或者困难了，如果解决不了就来找我，不要意气用事。” 赵文牧总结道。 他自问对这群小伙伴是有责任在身的。 感谢书友岳锋的打赏~ 章节错别字较多，台词可能窜台，大家凑合一下o(︶︿︶)o 今后会努力回避涉及暴力、zz的剧情 好后悔没有选择架空一下背景啊啊啊啊啊 第二百五十二章 妈妈老了，呜呜! 第255章 妈妈老了，呜呜！ 平阳县城，养老院小区。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经历过一次生死危机，赵文牧对待敌人不复以往的畏手畏脚，越发严酷无情。 因为他许诺给赵静的幸福还没有实现，他不能让小囡囡从小失去爸爸！ 更何况许鹏一伙儿本就罪大恶极。 白苍山上的喧嚣已经随风而去，赵家人又恢复了平静如水的生活。 安保升级之后的小院焕然一新，加高加固的院墙顶端遍布着锋利的铁丝网，让整座建筑平添了几分狰狞与威严。 然而院墙里面却是一片静谧和谐又欣欣向荣的景象。 各种花朵、绿植中掺杂着结满红艳果实的西红柿以及绿油油的黄瓜、扁豆...靠墙角放置了一排陶土花盆，一些低矮的植物匍匐在花盆里。 那是赵文牧千辛万苦寻来的草莓果苗。 今年早些时候，这些娇滴滴的小苗苗结出了美味可口的草莓，赢得了小囡囡的喜爱。 相比起还算常见的西瓜、梨子、面瓜等水果，这会儿草莓着实是个稀罕玩意儿。 经过赵静一年多的小心呵护，原本只有几株瘦小纤弱的苗株，如今已经发展成一小片“果园”。 小囡囡每天起床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拎着小水壶给它们洒水。 小家伙正蹲在地上，嘴里嘀嘀咕咕说着一些听不懂的话，大概是在劝她的草莓朋友们快些长大？ 赵文牧则在给她的小水壶里灌水。 仿佛是心有灵犀，他突然觉得身后一凉，扭头看去，只见系着围裙，手里正拿着一根擀面杖的赵静正一脸幽怨地看着自己。 只是脸颊上沾着的少许面粉让她的眼神缺少杀伤力，反而多了几分娇憨可爱。 “嘿嘿...” 赵文牧干笑两声，在媳妇目光注视下，拧开手里的小喷壶，把里面的水倒掉一半。 站在不远处的丽人嘴唇微不可查地噘了撅，这才转身走进屋内。 不得不说，有赵文牧和小囡囡两个天天净添倒忙的“浇水小能手”，院子里的植物们还能健康成长，赵静在照料植物这方面确实有两把刷子。 面粉中打入鸡蛋，一番搅拌、揉搓之后和成面团，接着擀成一张薄薄方形的面皮，之后沿着一个方向多次折叠。 接着在案板上撒上面粉，将折叠好的面皮像切土豆片一样迅速切割成苗条，然后在面粉中轻轻抖一抖，粘上面粉之后的面条根根分明，互相并不会粘结或者缠绕在一起。 将面条分成小份，晾在篦子上。 这便是手擀面了。 也是赵文牧最喜欢的面食，没有之一。 对这一切，赵静早已十分娴熟，不过十几分钟，手指翻飞之间，足够一家三口人饱餐的面条已经铺在了篦子上。 滚开的水里煮几分钟，然后放在凉开水里过一遍，浇上前一晚准备好的葱油，一份鲜香扑鼻的葱油拌面就摆在了餐桌上。 葱油可以根据个人的喜好酌情添加。 赵文牧比较重口，通常会在面里放入很多。 当然了，除了葱油手擀面，赵文牧最喜欢的还有西红柿鸡蛋手擀面和香椿油手擀面。 这些都是齐鲁地区很常见的家庭自制手擀面。 夫妻二人从来没有明确规定过什么家务应该谁去做，一切都在不言中，仿佛默契得跟一个人似的。 吃过早饭，赵文牧拎着刨子、锯子等工具在院子里吭哧吭哧埋头干了一通，不多时，一个由木板和绳子搭成的小巧秋千就完工了。 为了坐上去更舒服一些，赵文牧还在木板上包裹了厚厚一层旧衣服。 前段时间小家伙回山前村住了几天，赵文广做了个秋千，几个小萝卜头玩得不亦乐乎。 回来后小家伙就一直嚷嚷着要在院子里也装一个秋千。 不过如果说赵文广做的是秋千pro max高配版的话，经赵文牧手做出来的大概只能算是青春低配版了。 毕竟术业有专攻。 好在小囡囡并不计较，秋千完工的第一时间就一声欢呼，迈开小短腿奔了过去。 一根小小的冲天辫戳在脑门顶上，两只胖乎乎的小手紧紧抓着绳子，小家伙人虽然小，力气却不小，手里抓得牢牢的。 “咯咯咯”的笑声回荡在小院里。 “爸爸，高点！高点！” 小家伙一点也不害怕，不停催促着赵文牧推得再高一些。 被赵子嘉小朋友欢快的情绪感染，赵文牧也来了兴致，于是手上力气越来越大，小家伙飞得越来越高。 “喔喔~~” 小囡囡兴奋得大声叫嚷。 赵静看得心惊胆战，终于忍无可忍，轻轻呵斥一声： “赵子嘉！” 奈何赵子嘉小朋友恍若未闻，赵文牧却是虎躯一震。 媳妇这分明是在醉翁之意不在酒，或者俗称指桑骂槐、围魏救赵、暗度陈仓... 在求生欲驱使下，赵文牧缓缓减轻手上力道，直至秋千最后停了下来。 小囡囡却是不依不饶，吵着还要接着玩。 “妈妈陪你一起玩好不好？” 赵静走上前来，温柔说道。 “但是只能再玩十分钟。” 温柔平静的话语里，是不容置疑的绝对权威。 闻言小囡囡只能有些不情愿的点点头，软软糯糯地回答道： “囡囡下午可以再玩十分钟吗？” 听着小家伙委屈巴巴的声音，赵文牧心都要化了。 要是只有赵文牧在，小家伙高低要玩半小时。 这小家伙平时也就只敢在他这里得寸进尺，在赵静手里却是被吃得死死的。 赵静蹲下来轻轻摸摸她的小脑袋。 “下午也只能十分钟喔。” 被这一大一小给彻底萌化了，赵文牧傻楞地站在旁边发了一会儿呆，这才反应过来要去烧水。 不然待会儿天热了，烧水是件挺烦人的事情。 用干柴引燃煤球生火烧水、做饭，是这个时代的常态。虽然赵文牧家里有专门从香江买来的电热水壶，平时却也不怎么用。 有的人家甚至煤球都不用，直接拿做饭的大铁锅烧水，然后装在暖瓶里。 毕竟烧火的木柴不花钱。 赵文牧费劲巴拉地点燃煤球，熏得眼睛半天睁不开。而且煤球要好一段时间才能充分燃烧起来，所以烧水的效率也很低。 好在这个年代，大多数时候，时间并不值钱。 等他好不容易生好煤球炉，放上铝制水壶，冷不丁却听见小囡囡哇哇大哭起来。 小家伙平时虽然淘气，却不无理取闹，也很少哭闹。 赵文牧心头一紧，连忙起身查看。 却只见小家伙抱着赵静哭得撕心裂肺，很快就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赵静心疼地轻轻抚着小家伙后背给她顺气，眼里满是心疼，然而无论她怎么哄，小家伙还是一直在哭。 “怎么了呀这是？” 赵文牧焦急问道。 “我也不知道呀，囡囡说眼睛痒，我就蹲下来给她看看是不是被沙子迷眼了，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哭了呢？” 赵静也是不明所以，语速飞快地说道。 赵文牧立刻蹲下来，看着小家伙轻轻询问着。 “乖宝，哪里不舒服吗？跟爸爸说，爸爸在这呢。” 听见赵文牧的声音，小家伙像是突然清醒过来，猛地抱住赵文牧脑袋，紧张兮兮地寻找起来。 被小家伙突然来了个抱头杀，赵文牧满头雾水，不过好在小家伙终于不哭了。 他一颗悬着的心刚要放下来。 谁曾想，小家伙突然放开他，转身继续抱住赵静，哭得更加伤心欲绝。 “妈妈老了，呜呜~妈妈，你不要死！” 小家伙突然喊道。 赵文牧：？ 赵静：？ 第二百五十三章 忆苦思甜 第256章 忆苦思甜 平阳县城，养老院小区。 小囡囡这一声干嚎，直接把赵文牧和赵静给整蒙了。 夫妻二人眼神彼此触碰，迅速做着无声交流。 然后立刻得出结论：小家伙估计是闹什么乌龙了。 赵静轻手轻脚地把埋在怀里的小脑袋拨出来，温声解释： “乖宝，妈妈不会死，妈妈哪里都不会去的...” 小家伙渐渐止住了嚎哭，然后仍然一抽一抽的哭泣着，小小的鼻翼轻轻翕动。她抬起头来，布满水雾的大眼珠看向赵文牧。 似乎是想从爸爸这里得到保证。 看着小家伙潮红的小脸，赵文牧轻轻抚摸着她有些湿漉漉的头发，温和而坚定地回答着： “妈妈当然不会死，妈妈还能活好多好多年呢！” 小家伙似乎还是有些不相信，两只小手仍然死死抱着赵静。 “可是妈妈有白头发了，张奶奶说有白头发就是老了，就快要死了...” 说着小家伙又哭起来。 赵文牧、赵静二人既心疼又好笑，夫妻二人又哄了好半天，终于让小家伙相信赵静不会死。 也搞清楚了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无非就是几个老人聊天时的一句“老了老了，都有白头发了，没几年活头了”，这种半开玩笑的话。 小家伙不知怎么的就得出了“有白头发了”=“要死了”这么一个结论。 当然了，谁要是能搞清楚小孩子的脑回路，应该可以当场得个诺贝尔奖吧。 小家伙闹这种乌龙也不是第一次了，之前她被蝴蝶“亲吻”了一次，就特别臭屁地以为自己就是画本里的月下仙子。 赵文牧、赵静则是仙子座下的童男童女。 小家伙特别认真地收集了一瓶“花露水”，准备给夫妻二人炼制仙丹。 实际上那是赵静早上浇花时洒上的自来水。 “睡着了。” 赵静轻轻阖上房间门，重新回到秋千架下。 小家伙搞明白妈妈不会死之后，立刻破涕为笑，然后在赵静一再保证之下，终于松开了抱住妈妈的双手。 但还是赖在妈妈怀里不出来。 没一会儿，哭累了的小家伙就在赵静怀里睡着了。 于是赵静把她抱到里屋，赵文牧则拿温毛巾给她擦了脸。 秋千架修得很结实，赵静默默坐了下来，低头看着眼前的地砖，看上去很是落寞。 赵文牧被这突然的变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在赵静面前蹲下身子，抓住一双柔软修长的柔荑。 “怎么了？” 看着妻子有些发红的眼睛，赵文牧关切问道。 “没什么，就是想起曾经那么瘦那么小的一团，如今已经是个会说‘妈妈老了’的小姑娘了，我心里突然有些发酸。那时候我还担心，担心她会活不下来。” 赵静说着说着笑了起来，嘴上虽然笑着，可是眼泪却禁不住一颗一颗滴落下来。 赵文牧心一抽一抽的疼。 他前倾身子抱住对方，喃喃说道： “对不...” 抱歉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一只略带凉意的小手就附上了他的嘴唇。 “老公，别说对不起，囡囡是你给我最好的礼物，永远都是。” 真情是一把刀，一把最锋利的刀。 猝不及防的一句情话，让赵文牧心里既甜蜜又苦涩。 好在还有机会，好在你们都在。 这一次，我会让你们幸福的。 赵文牧在心里一遍遍发誓。 两人静静相拥，直到墙外面街道上小孩子的吵闹声打破了这份静谧温馨，赵文牧才揉着又麻又酸的双腿站起身来。 “别动。” 轻轻按住同样要起身的赵静，他转身走到秋千后面，俯身推动起来。 蝴蝶轻轻飞舞在花丛中，秋千上的女子笑靥如花，岁月静好。 ...... 夫妻二人在秋千架下忆苦思甜，说到兴起之处，立刻就决定要回山前村老屋住两天。 于是等到小囡囡睡醒，一家三口连同石侯、石枫又一起回了山前村。 不过看着低矮逼仄、随时可能蹭一身灰的老屋，夫妻二人都没了来时的兴致，完全不想在里面住上几天。 即便如此，赵静还是在小院里待了一会儿，不厌其烦地给小囡囡讲着“小时候”的故事。 小家伙懵懵懂懂，并没有回忆起什么来。 赵文牧却是听得津津有味，尤其是赵静怀孕到生产这段时间的一些心路历程，他躲在旁边一字不差的认真听着。 这些是他前世今生都错过的人生。 赵静自然知道他在听，何况她的本意也不是追忆那些灰暗的过往。 再灰暗的过往，也总会有一些开心的瞬间。 她只需要记住这些瞬间就可以啦。 赵文牧也是这样。 “那时候妈妈坐在灶前，你踢了妈妈一下...” 那是她第一次直观感受到肚子里的小生命，在这之前她一动不动，几乎让赵静以为她不会来到这个世上。 小囡囡还听不懂这些，她把软乎乎的小手贴在妈妈刚刚抚摸的位置。 “呼呼，妈妈不疼。” 赵文牧取出相机，镜头把这一刻永远保存了下来。 “1979年8月27日，囡囡第一次踢了妈妈”，这句话被他工工整整写在照片后面，在以后漫长的岁月里，无数次被父女二人翻看、回忆。 那些赵静珍藏的回忆，那些让她高兴的过往，在她温声细语的讲述中，刻印在了赵文牧心中。 小院里一家三口沉浸在温馨美好中，就连院子里的杏树都弯了眉角。 “我*你妈个*！*你妈！***” ... 粗犷浑厚的女中音骤然在门前响起，时而高亢嘹亮，时而低沉嘶哑。 赵文牧皱着眉头捂住了小囡囡耳朵。 对于这一幕，他和赵静都不陌生。 骂街而已，小意思啦。 不知道又是谁家偷拔了谁家的葱，谁家的牛啃了谁家的地瓜，谁家背后嚼舌根头被人知道了... 无非就是这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事情。 每每这时候，就会有人骂街了。 何谓骂街？ 无他，沿街叫骂耳。 战斗力彪悍的中年妇人在村中沿着街道叫骂，用各种粗鄙的语言问候对方父母及十八代亲人。 通常这种叫骂都是不点名道姓的，甚至骂人者都不知道自己骂的到底是谁。 所以，她们通常会在重点怀疑对象的家门前多走几遍。 当然了，为了避免误伤，她们也会避开关系好的人家或者德高望重惹不起的人家。 从心嘛，不丢人。 毕竟如果有人在自己家门前，不点名不道姓的大声叫骂，任谁都会觉得被冒犯了。 赵文牧此刻就是这种感受。 “我出去看看。” 把小囡囡交给赵静，他快步走出家门左右张望，很快就锁定了骂人者。 “刘婶子，你这是骂谁呢？” 赵文牧没好气地喊住了正要走远的中年妇人。 “哎呦大侄子啊，你咋回来了？” 铁青着脸正愤恨不平的前街刘婶子闻言转头看过来，见是赵文牧，立刻满脸堆笑打着招呼。 她以为赵文牧老屋这边没人在家，要不然也不会靠的这么近了。 见赵文牧似乎是有些误会，她连忙解释道： “有个无赖，赶集的时候借了我一块五，明明没还钱却咬死说自己还了，我说她呢，说她呢。” 听她这么说，赵文牧心中了然，看来确实不是冲着自己家来的。 既然如此，他才不去掺和这种破事儿。 “那刘婶子慢走，我家孩子在睡觉呢，别吵醒了她。” 赵文牧说完扭头回了家里。 丝毫不觉得赵文牧的行为有些冒犯，皮肤黝黑的刘婶笑着应道： “好咧好咧。” 直到走出老远，她才重新扯开嗓子叫骂起来。 声音似乎也比之前低了几分。 第二百五十四章 春节联欢晚会(求推荐票，月票，评论) 第257章 春节联欢晚会（求推荐票，月票，评论） 山前村，赵文牧新家。 竹床藤簟晚凉天，卧看星河小院偏。晚饭过后，赵文牧躺在小院纳凉，仰看满天星河。 “果然还是自己家里舒服啊！” 不禁发出一声感叹，紧接着腿上就挨了老娘刘素芳一巴掌。 “吃完饭就跟个大爷似的躺在这儿，也不知道帮着阿静收拾一下！” “待会儿就去。” 赵文牧嘴上答应着，身体却扭了扭，躺的更舒服了些。 刘素芳扬了扬手，最终也没拍下去。 算了，她本来也只是这么随口一说，免得这小子得意忘形。 其实这会儿赵静也没在忙活什么，她正跟宋芸、刘秀梅聊天呢。 而且晚饭还是赵文牧张罗的。 凑巧今天赵文林、赵文广都在家，郑光明也在鱼塘这边，于是赵文牧将他们都喊上，又去请来了老爹老娘，在家里吃了个还算丰盛的晚宴。 赵文君独自在县城家中，吃过晚饭，郑光明就火急火燎地赶回了县城。 虽然在吃饭之前，他就先去静云厂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提前告诉了赵文君一声。 不得不说，郑光明的表现让赵学海老两口很是受用。 饭桌上，赵学海都忍不住敬了他两杯。 老丈人敬酒，让郑光明既忐忑又高兴。 即便如此，他也只是浅尝辄止，并不贪杯。 次日一早，赵文牧又开始了自己回山前村最喜欢的活动之一，视察静云厂。 不过这一次他是带着任务来的。 当然了，作为老板，自然是他给别人发任务。 “美云、小宝，前些天小秋给我写了封信，她说中泱电视台今年有可能会举办一场春节联欢晚会，你们好好考虑一下，看看能不能借此机会，推广一下咱们厂的产品。” 1983年的春晚，是现代意义上的第一场春晚，虽然条件简陋、问题百出，却绝对称得上脍炙人口、回味无穷。 至于这则消息是哪里来的，赵文牧并不打算详细解释。 妹妹给哥哥背锅怎么了？ “联欢晚会”四个字并不陌生，前面冠以“春节”二字似乎也很好理解，但是组合在一起却让郑美云、金小宝有些摸不着头脑。 看着互相对望、纠结犹豫的二人，赵文牧笑着解释： “这场晚会有可能会是面向全国观众的现场直播。” 赵文牧心里清楚，无论他怎么解释，郑美云、金小宝都不会真正意识到它有多么重要。 有些事情，光有聪明的头脑还远远不够。 见识和经验阅历同样重要。 如果不是站在上帝视角，即便赵文牧也意识不到电视媒体在未来十年的重要性。 未来十年，乃至十五年，直至千禧年左右，电视媒体将会真正主宰中国人的娱乐生活。 这是一场翻天覆地的变化。 说一声五千年未有之变革丝毫不夸张。 虽然绝大多数人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在纸媒的上千年历史中，普通人接受到的信息微乎其微，毕竟纸张、知识从来就不是平民百姓有条件触碰的东西。 而自1877年留声机发明以来，声媒也不过百余年，即便到了现在，偌大的中国也不过实现了村村有个大喇叭。 至于收音机，那还属于大件之一，非家境较好者买不起。 而电视机，这种将图像与音频组合在一起的信息传播模式，在未来二十年里，将会是这片土地上最有效率、最方便获取、最直观深刻的信息媒介。 直到互联网技术兴起，手机、电脑取代电视机。 但即便手机、电脑，相比电视机也仅仅是信息获取的容易程度、便携性提高，在信息展现形式上并没有变化。 仍然是图像与音频组合。 郑美云二人意识不到这场晚会的重要性，这并不难理解。 因为眼下即便是富甲全县的山前村，也只在静云厂有一台电视机。 这还是赵文牧买来作为厂区职工福利的一部分。 每天傍晚，电视机前面总是围满了乌泱泱的村民们。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电视机一定程度上跟电影院那块大荧幕没什么区别，都是左邻右舍大家一起来看。 一块小小的电视机，给大家枯燥的生活带来了诸多乐趣，更是给村民们认识这个正在快速发展变化的世界打开了一个小小的窗口。 也正是因为这块电视机，静云厂在山前村甚至是临近的几个村子里，口碑连带着提高了不少。 特别是深受小朋友的喜爱。 不得不说，这笔钱花得太值了。 赵文林、赵文广兄弟其实也有电视机，不过都是放在了城里疗养院小区的房子里。 赵家人不喜欢过于招摇。 毫不夸张的说，即便电视机普及率不足1%，电视节目的影响力也已经超过了30%。 而在几年之后，这组数字就能达到惊人的30%和90%。 赵文牧对此毫不怀疑。 虽然对电视节目的认识远没有赵文牧这么深刻，郑美云小厂长依然立刻意识到了这里面的商机。 “电视广告！” 一身得体的职业装，虽然按年龄来说只是个正在上高中的小女生，眼前的郑美云却已然是一位称职、得体的职业经理人。 毕竟亲自去过香江，见识到琳琅满目的电子产品和各种广告。 郑美云一下子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嗯，不错不错！” 赵文牧欣慰地点点头。 这位小厂长是自己一手栽培起来的，更何况前世里这位还是自己的死对头，每每看见这小姑娘又进步了，赵文牧心里别提多有成就感了。 郑美云轻轻拨弄着耳边的碎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上次去香江，看到那边家家户户有电视机，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郑美云没说出口的其实是，电视机上那些光鲜亮丽的明星们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尤其是明星们时尚的装扮。 毕竟她是带着任务去香江的。 对明星以及街头的帅哥美女身上的衣服、包包、配饰自然格外用心。 “静云厂借鉴港台，主打时尚潮流的高端服装，自然不能错过电视媒体。这方面你们好好研究一下，要舍得花钱。” 跟以往一样，赵文牧没有安排具体工作，只是在大体方向上给予一定的点拨。 相信凭着郑美云、金小宝的聪明才智，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卷。 而且现在距离春节还有小半年，估计节目组都还没有筹备呢！ 静云厂有充足的时间来布局。 金小宝抓抓头发，有些羞赧地跟郑美云一起目送赵文牧离开。 亏得自己还是帝都来的城里人呢，刚刚的话题他两眼一抹黑，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虽然赵文牧没有说什么。 金小宝还是深受打击，下定决心要把这件事给干漂亮了。 谢谢书友不夜天001的月票和打赏，谢谢书友的打赏，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二百五十五章 绿豆冰沙 第258章 绿豆冰沙 广阳大街，便民市场。 赵老板再次回到他忠诚的老赵家小龙虾馆。 时隔多日，赵文牧再次亲自掌勺。 喧嚣与光鲜属于大堂、包间和户外灯光雅座，而餐馆后厨则是一成不变的充斥着食材与佐料的气味。 以及劳动的芬芳。 炒制小龙虾是一份很辛苦的工作，尤其在这炎炎夏日。 两台风机隆隆作响，尽可能保证了厨房里的空气流通，然而那呛人的麻辣味与炽热的火苗仍然让这里非常不适宜享受生活。 “果然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赵文牧抓起水壶“吨吨吨”喝了大半杯，然后扯下围在脖子上的毛巾，在脸上胡乱擦了擦，接着在洗手池里将毛巾上的汗水拧干。 简单冲洗一下之后，将再次变得清爽的毛巾搭在肩上，继续翻动着手里的大铁锅。 想当初自己去卷烟厂家属区卖小龙虾的时候，真的是不避风吹日晒。 一个人既要负责劈柴生火，还要清理洗刷小龙虾，甚至于炒制底料、抓小龙虾这些事情都是他自己完成的。 现如今，只是在呼呼的热风中炒制小龙虾，其他所有的工作都由别人代劳，赵文牧仍然感觉到一丝丝吃力。 确切地说，是一丝丝懈怠。 就不想吃这份苦了。 当然了，其他几位大厨也纷纷劝他到包间里吹空调去。 老赵家小龙虾馆非常注重卫生，因此在后厨里必须用纱巾将头发包住，每个人也有自己的专用毛巾，汗水绝对不允许滴入食材中。 也正因为这样，炒制小龙虾变得更加辛苦了。 “罢了罢了。” 赵文牧摇摇头，把炒好的小龙虾装盘，端着去了包间。 赵静、赵文君、荣欣怡还有小囡囡早已等在了这里。 赵文牧也是一时兴起，想给家人们亲自做一顿“最正宗”的老赵家小龙虾。 不过这会儿后悔也是真的，满身汗臭，就连乖女儿都捂着小鼻子躲得远远的。 “这小没良心的！” “爸爸臭！” 小囡囡不依不饶。 赵文牧也觉得黏糊糊的浑身不舒服，于是干脆回家冲了个澡，又换了身衣服。 等回到店里，小家伙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毕竟有三位大美女给她服务，小家伙吃得还没有赵静几人剥得快。 而且小家伙食欲也不怎么旺盛，只眼巴巴盯着桌子上的西瓜汁。 赵静只允许她喝一点点。 毕竟喝多了容易闹肚子，还占肚子，更吃不下饭了。 赵文牧看着闺女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不停偷瞄西瓜汁的样子，萌的不要不要的。 恨不得立刻把西瓜汁递她手里。 迫于身侧传来的压力，只能无奈放弃。 赵静早就防着他呢。 赵文牧可是有前科的，前几天纵容小囡囡吃了太多罐头，搞得她两三天没有好好吃饭。 这家伙疯狂宠孩子的作风，让赵静很是不爽。 一方面是再好的东西吃多了还是会对身体不好，另一方面则是凭啥好人总是让你给当了。 囡囡这小丫头现在明显跟爸爸更亲！ 心里这样想着，看着赵文牧满头的汗水，赵静还是心疼的给赵文牧递上冰镇西瓜汁。 “这天实在是太热了，就这么几分钟，又出了满身的汗。” 赵文牧大口喝着西瓜汁，顿时觉得浑身上下透着舒爽。 冰凉的西瓜汁由内而外驱散着身体中的热气，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舒服了。 赵文牧不得不承认，他这会儿也不想吃饭了。 “待会儿得跟大牛交代一下，这几天煮点绿豆汤，让大伙儿记得多喝点儿。” 虽然包间里冷气很足，赵静几人还是没有太多食欲。 她有些担忧地跟赵文牧嘱咐道。 “嗯，我待会儿就跟大牛说。” 赵文牧点头应下。 这时候他心里却突然不可抑制地产生了一个想法：这种天气来一碗绿豆冰沙应该很舒服吧？ “你们先吃，我去找一下大牛。” 说干就干，赵文牧转身去了后厨。 “大牛，这两天记得多烧点绿豆汤，可以免费提供给食客。” 钱大牛正将一大盆小龙虾倒入锅内，闻言立刻回应： “好咧，这两天煮了老多绿豆汤呢，就在那边的大桶里。” 赵文牧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看见冷柜旁边放着一只锃光瓦亮的大铁桶。 “嘿，刚好了。” 赵文牧眼前一亮，立刻走上前去。 果不其然，桶里是满满的绿豆汤。 看得出来，大厨用料很足，桶底沉淀着很多绿豆。 赵文牧干脆取来一只漏勺，从里面捞了一大碗绿豆出来。 经过长时间煮制，这些绿豆已经十分软糯。 赵文牧把它们倒入一只小锅，然后加入冰糖、蜂蜜继续煮了一会儿，之后就把已经有些发稠的绿豆糊倒入几只小碗，然后放在了冷柜里。 小龙虾馆的冷柜功率很大，不需要太久就能冷冻好。 等到饭吃的差不多，凉凉的绿豆冰沙也就做好了。 倒入一点牛奶，给每人分了一小碗。 委屈巴巴瞅着的小囡囡和怀孕的赵文君共同吃一小碗。 “啊，好好吃！” 一大勺冰沙含在嘴里，荣欣怡眯着眼睛直呼痛快。 “好呲好呲！” 小囡囡高兴地拍着手叫好。 “三哥，我们做一些绿豆冰块在店里卖吧！” 不枉赵文牧把她扔小龙虾馆和静云厂当了那么久会计，荣欣怡终于也能举一反三，时时刻刻不忘店里的生意了。 “嗯，这确实是个好主意！” 这会儿冰柜是个比电视机还要罕见的大件，冷链运输更是几乎不存在，所以雪糕是个稀罕玩意儿。 但是老赵家小龙虾馆不存在这个问题啊！ 两台又大又结实的冰柜制冷能力杠杠的！ 这个年代的电器那可都是用料扎实的良心货。 自产自销各式冰棍，至少两年内又会是老赵家小龙虾馆的又一大特色。 炎炎夏日，吃着热辣美味的小龙虾、香辣蟹，搭配一大杯泡着冰块的啤酒，或者是一大杯冰阔乐。 巴适滴狠！ 小朋友人手一根冰棍，临走时再带上一包冰冻的汽水。 岂不是完美！ 这么想着，赵文牧也顾不上手里的冰沙了，立刻准备开发各式冰棍。 并不是多在乎冰棍赚的那点小钱。 亲手把新式美味带到这个世上，送到自己爱的人手里，这种满足感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 第二百五十六章 三色小雪糕 第259章 三色小雪糕 疗养院小区，赵文牧家。 十年后的九十年代才是雪糕的爆发期，几乎各个城市都有自己的冷饮厂，甚至有生产浓缩铀的军工厂转型生产雪糕的经典案例。 当时还流传一句话：为什么某厂雪糕好吃？那是因为雪糕的奶油是用分离浓缩铀的离心机甩成的。 竟然还有很多人对此深信不疑。 让人忍俊不禁。 当然了，生产雪糕只是该厂下属某公司的副业罢了。 这会儿虽然说还是贫穷的八十年代初期，冰棍其实也有的。 平阳县城就有一家冰棒厂。 据李三儿所说，他小的时候就卖过冰棒。 “十一二岁那会儿，有一年放了暑假，我妈不知道从哪里搞了个泡沫冰棒箱子，于是我就打起了卖冰棒的主意。我妈用面粉袋子把箱子包裹起来，还给它缝了个挎带，在箱子里铺上干净的布子，瞅着大晴天的时候我就一早跟着邻居家大哥去冰棒厂进货。” “在冰棒厂一般批发一百根会送三十根，五十根送十根，行情不好的时候会多送一些。我背不动那么多，再说了也卖不完，基本上都是进五十根。然后就走街串巷去卖了。” 说起这些，李三儿还有些唏嘘，毕竟当时一天能赚个一块钱就很不错了。 现在跟着三哥混，出门别人都是“李老板、李老板”的招呼他。 再也不是带着轻蔑与无视的“三儿”了。 哼，看谁还敢喊他“三儿”！ “三儿，冰棒好卖吗？” 赵文牧好奇地问道。 “三哥，其实还是挺好卖的，就是不怎么赚钱。” 李三儿笑着回应，完全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接着解释道： “大人们看我们小，总喜欢还价，一般只要有的赚我就卖了。有些人还总是赊账，钱还不一定什么时候才能收回来。有那么几个人总说是明天给明天给，然后就再也没给过了。” “而且夏天本来就容易变天，有时候突然就下雨了，然后冰棒就卖不动了。那时候就觉得肩上的冰棒箱子越来越沉，越来越沉，肩膀、脚底都疼，还担心冰棒融化。看着融化的冰棒，我就心疼的不得了。平时舍不得吃一根，这时候可能会连续吃好几根，但是心里却感觉不到舒爽。” 说到这里，李三儿神情染上一丝落寞。 这种感受赵文牧自然明白。 就如同他前世吃过的那一碗炒饼。 “嘿，瞧我这矫情的！” 接过赵文牧递来的冰阔乐，李三儿又嬉皮笑脸起来。 这一瓶原产地香江的快乐水，价格比街上小孩卖一天冰棒赚的钱都多，而现在，他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过往的苦难是让人更加强大的力量来源，而不是沉迷其中的精神毒药。 赵文牧并不打算跟冰棒厂、跟这些勤劳的小朋友们抢生意，甚至说他还可以送这些小朋友们一笔更好的生意。 不管怎样，入口的东西，安全性是重中之重。 他还要请教专业人士的意见建议。 毕竟雪糕、冰棒、汽水总归要用到不少香精、色素一类的食品添加剂。 除此之外，还要考虑保存条件等因素。 在这方面，他也算是半个专家，毕竟前世今生都是从食品行业起家的。 当然了，他还认识更专业的人士。 或者说，前世认识。 前世里，在娃haha、健力宝、葡萄糖酸锌口服液等饮料大火的年代，他也曾经试图在这个行业分一杯羹，于是经人介绍找到了齐鲁大学一位专精食品科学与工程方面的教授，唐宝华。 虽然这件事无疾而终，唐宝华这人却给赵文牧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毕竟被赵文牧嗤之以鼻的三株口服液后来成为了风靡全国的爆款。 而当时赵文牧让他研发的正是一款有利于肠胃健康的口服液。 当然了，唐教授研发的成品并不是这款产品，而是一款真真正正可以调理人体肠胃环境、有益身体健康的口服液。 无奈唐教授学术态度过于严谨，研发周期太长，光是双盲实验就进行了三轮，耗时两年之久。 等到产品真正面世，早就错过了瓜分市场的黄金时期。 何况这个年代，产品有没有效果，消费者说了不算。 广告说了算。 不管怎么说，唐教授是有真才实学的，大不了这一次多给他点时间。 对待知识分子，要懂得宽容。 公司如是，国家亦如此。 而且这会儿唐教授还在读博吧，似乎他家庭条件挺一般的。 嘿嘿。 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呀。 发掘人才，自然最好从他微末落魄的时候开始。 想到这里，赵文牧取来信纸，在纸上刷刷写道： ……人民群众物质生活愈发丰富，对于健康安全的优质食品有着迫切需求…研发几款老少皆宜的高档雪糕，然而有关食品添加剂的安全性以及生产流程存在诸多不明之处。我女儿十分喜爱汽水，然而诸多传言汽水不利于身体健康，如果可以有一款健康实惠的儿童饮品满足城乡广大儿童需求…随信附赠2000元人民币，烦请唐博士百忙之中就这一课题展开研究。 期待回信。 …… 赵文牧寄信的同时，在邮局填了一张2000块的汇款单，随信寄给了唐宝华。 相信这会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他让唐宝华研究的是可以大规模生产的雪糕配方以及工业制备流程，而这只是作为将来投资的备选方向之一，实际上赵文牧还没有下定决心进入这个行业。 无论如何，提前储备知识和人才总归不亏。 至于他准备在小龙虾馆售卖的，自然是手工纯天然无污染的绿色有机食品。 红绿灯三色小雪糕以及奶油绿豆冰沙。 以代表交通信号灯的红黄绿三色来装饰雪糕，肯定能够大受小朋友喜爱。 三种颜色，分别代表西瓜、黄桃、苹果三种口味，甚至在里面还可以吃到黄桃果肉。 而染色全部采用的植物来代替染色剂。 红色用的直接就是西瓜汁，既是染料也是原材料；黄色则是南瓜汁，同样丰富了雪糕的口感；绿色则是菠菜汁。 宣传口号就是吃了会变大力士。 其实这些问题都很好解决，最麻烦的是如何把三种颜色拼接起来。 赵文牧最后把这一问题给简单化，先分别制作三种小冰块，把它们摆放在磨具中，拼接位置预留一毫米左右的空隙，然后注入牛奶。 放入冷柜，等再次结冰，拼接好的三色小雪糕就完成了。 奶油绿豆冰沙就更简单了，只是在原本的绿豆冰沙上面挤一层奶油而已。 即便这样，他还是对这两款小冷饮充满了期待。 第二百五十七章 求求你，做个人吧 第260章 求求你，做个人吧 疗养院小区，赵文牧家。 作为赵文牧的头号试吃员，小囡囡非常有自觉性。 在老爹忙着煮绿豆的时候，小家伙就迈着小短腿一趟趟往厨房跑，不厌其烦的问着“爸爸，可以吃了吗？” 得到否定的回答之后，小家伙也不气馁。 “那我五分钟后再来问喔。” 过了最多不超过两分钟，小家伙又站在门口，眼巴巴地望着冰箱。 “爸爸，现在可以吃了吗？” 赵文牧：…… 结果好不容易等到雪糕凝固成型，赵文牧满脸宠溺的把小巧的三色小雪糕递到小家伙手里，她竟然转身跑到赵静跟前，献宝似的举起雪糕，软软糯糯说道： “妈妈，吃雪糕。” 赵文牧敢保证，小家伙刚刚声音绝对比平时软了八度。 虽然宝贝乖女儿一直软软糯糯的超可爱。 看着这一幕，原本想交代几句，让小家伙少吃点雪糕的赵静，话堵在嘴里说不出口了。 “乖宝真好，妈妈不吃，你吃吧。” 赵静温柔抚摸着小家伙脑袋，眼里满是亲溺和无奈。 小家伙显然对此早有预料，妈妈话刚说完的一瞬间，她就已经把雪糕塞嘴里了。 舔了一口，来不及掩饰陶醉的表情，她又忽然想起爸爸来，表情顿时变的纠结。 “叭叭，给你吃！” 小家伙把被她舔过的雪糕遥遥举向爸爸。 赵文牧扑哧一笑。 好家伙，隔了五米远请爸爸吃雪糕，这份孝心真有你的！ “好呀！给爸爸吃！” 他笑着张开双臂，示意小家伙过来。 看到爸爸竟然不按套路出牌，小家伙一时间有些呆愣住了。 犹豫了两秒，她还是迈开步子跑过来，把雪糕戳到已经蹲下来的赵文牧嘴边，有些心疼的小声说道： “叭叭，只能吃一口喔！” “好咧！” 赵文牧把嘴靠近雪糕，然后在小家伙猝不及防的时候，一口咬掉了四分之三根雪糕。 小囡囡目瞪口呆地看着光秃秃的雪糕棍。 眼睛里很快蓄满了大包水珠。 站在一边看着的赵静：求求你，做个人吧！ 就在她刚要上前哄娃的时候，小家伙却猛地吸了一下鼻子，强忍着泪花把剩下的雪糕放到嘴里。 “叭叭，要这样轻轻舔喔，不然会冻得嘴嘴疼。” 原来小家伙看到赵文牧含了一大口雪糕冻的龇牙咧嘴的样子，心疼爸爸了。 小家伙乖巧可爱的样子，把赵文牧心都化了。 “咳！” 赵静美眸瞪向赵文牧。 敢欺负宝贝乖女，媳妇也生气了。 “乖宝说的对，爸爸以后不这样吃了。” 赵文牧从冰箱里取出两根新雪糕，先是嘿嘿笑着递给赵静一支，看对方没有反对，这才把另一根放到小囡囡手里。 小家伙顿时开心起来。 “我以后可以每天吃两根雪糕吗？” 她希冀地看向妈妈。 “不可以喔，牙齿会坏的。” 赵静不为所动。 看得出来，小家伙倒也没抱什么期望，听见赵静的话并不怎么失落。 她举着两根雪糕快活地跑到院子里吃去了。 “你总是这么纵容她。” 等小家伙跑远了，赵静幽怨地看向赵文牧。 赵文牧深刻反思了自己的错误，抓住那双柔软的手，笑着说道： “等咱儿子出生了，我保证严格管教，到时候你随便宠他。” 哼，等有儿子了，赵文牧也让他好好体验体验自己小时候常吃的竹板炒肉和笤帚疙瘩炒肉。 子不教，父之过。 至于女儿嘛，当然是拿来宠的。 “你每次都，都戴着那个，什么时候才有儿子呀！” 赵静有些娇嗔地埋怨道。 其实暂时不要孩子是夫妻二人共同的决定。 赵文牧当初说一是她还要上课，怀孕生孩子不方便；二是她年纪也不大，过几年再生对身体更好一些。 但是如今已经过去了两年多，赵静身体也比以前好了很多。 毫不夸张的说，她现在无论是内在还是外貌，都要比两年前还要健康漂亮。 在子女这件事情上，她思想还是比较淳朴，并不觉得生孩子是一件多么辛苦的事情，终究还是觉得该有个男孩子。 并不是她重男轻女。 而是她潜意识里觉得爱一个人，自然要为他延续血脉。 重来一世的赵文牧从来不这样觉得。 在他眼里，真正认为生男生女都一样。 他的小囡囡，将来长大了也要做一个不输男儿的新时代女性，就算只有她一个孩子，赵文牧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遗憾。 不管怎样，时代大势不可逆，老一辈的思想几乎是不可扭转的。 赵学海、刘素芳老两口肯定是盼着他们再生个孩子的，尤其是男孩。 虽然老两口嘴上并没有催促。 赵静是个孝顺的人，自然知道父母心里想什么。 “媳妇，你别多想，我的心永远在你这儿。” 赵文牧抓着一只小手放在自己心头，笑着打趣道。 “哼，你要是移情别恋，我就带着囡囡躲起来，让你永远也找不到！” 赵静小女儿态地噘着嘴撒娇。 赵文牧干脆低头狠狠啄了一口。 “哎呀，大白天的，让囡囡看到了！” 赵静后仰着脖子，努力把赵文牧推开。 “哈哈，那晚上等你~” 赵文牧贴近赵静耳朵，压低声音坏笑着说道。 然后挠了挠赵静手心，在后者满脸羞愤的怒视下逃之夭夭。 …… “刚子，这是我新做的雪糕，给大伙儿分一下，待会儿我教你怎么做，从明天开始把它加到菜单上。” 小龙虾馆里，大徒弟李勇刚从赵文牧手里接过大泡沫箱，招呼众人把雪糕取走。 “哎呀，这个雪糕好可爱！” 扎着双马尾的张晓彤举着三色小雪糕，眼睛里满是惊艳的小星星。 “里面竟然还有水果，好像是黄桃！” “这个红色的是西瓜吗，好吃！” …… 众人立刻就被雪糕别致的造型和甜美冰凉的味道给吸引了，七嘴八舌议论着。 其实这款雪糕做得并不好。 赵文牧并不是科班出身，这款雪糕充其量只能算是没有那么硬的冰棒。 因为加了牛奶的缘故，它比冰棒要柔软一些。 但跟后世的雪糕比，还是要差远了。 真正的雪糕制造工艺到底如何，只能等待唐博士给他解答了。 赵文牧一边吃着雪糕，一边给大厨们讲解了这款雪糕和奶油绿豆沙的制作方法。 他侧重的点在于讲解这一类冷饮的概念。 至于到底要做成什么花样，大厨们可以随意创新。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他懂。 感谢书友的打赏~ 第二百五十八章 还有啥我都要了! 第261章 还有啥？我都要了！ 广阳大街，老赵家小龙虾馆。 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呦，在聊什么呢，这么高兴！” 粗犷浑厚的男声从门口传来。 赵文牧心里咯噔一下。 麻蛋，不好！ 是张振鹏！ 这位大哥自从跟赵文牧合作创办了未来食品厂之后，就致力于压榨赵文牧的剩余价值。 想方设法从他这里淘换各类美食。 赵文牧都快被他骚扰的有心理阴影了。 “村长大哥，我们正在吃雪糕呢！” 见是张振鹏，老实憨厚的钱大牛立刻上前打招呼。 “对呢对呢，张大哥，快来尝尝刚子新发明的三色小雪糕！” 赵文牧立刻站起来大声说道。 把坐在他旁边闷声吃雪糕的刚子给吓了一跳。 刚子茫然地抬起头来。 对上张振鹏发光的双眼和赵文牧希冀的目光。 “呃，对，对，刚子新发明的雪糕！” 刚子语无伦次地说道。 张振鹏有些懵逼的看着他。 又看向赵文牧，眼神仿佛在说这小子没啥毛病吧？ 赵文牧没理会，取过一根雪糕递给他： “来，张大哥，你也尝尝。” 张振鹏没有多想，接过来就咬了一口。 “阿牧，我过来是想跟你说，未来食品厂的猴王丹现在卖得非常好，很多经销商希望咱们…” 张振鹏剩下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变成了含混不清的： “呜呜呜，啥呀这是，也太好吃了吧！” 然后他就把要说的话给忘光了。 “这是什么雪糕？我们未来食品厂要了！” 张振鹏兴奋地抓着刚子的手，语无伦次的说道。 赵文牧：台词为什么这么有霸总的既视感呢？ 刚子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赵文牧。 赵文牧摇摇头。 罢了罢了。 该来的总归是躲不过。 他拉着张振鹏去了一旁的包间。 “张大哥，现在冷链物流不发达，冰柜也很少见，还不到做雪糕的好时机。” 赵文牧语重心长劝解道。 张振鹏想了想，确实是这么回事。 他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接着问道： “你说的这个冷链物流是什么？” 赵文牧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被呛死。 啥都没明白你点什么头啊？！ “冷链物流就是冷藏运输，雪糕从工厂运到商店里，路上得冷冻保存吧，远了不说，就算从咱这儿运到泉城市，是不是都得化了。” 这下子张振鹏明白了。 确实是这个道理。 “那咱自己搞个公司做冷链物流呢？” 山前村、山东头村和三里庄的村干部们，被赵文牧给熏陶的，看见啥都会先想一想能不能赚钱。 赵文牧也是无语。 “赚钱的生意多了去了，咱不能啥都做吧！” 张振鹏搓着手尴尬笑笑。 “咱这不是穷怕了吗？乡亲们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我这心里头啊还不放心，总担心又过回吃不饱饭的日子。” 赵文牧心说，那种日子一去不复返啦。 “行啦，张大哥，你就放心吧！雪糕这个行业，我请了高人研究着呢，等过两年时机成熟了，你就可以直接上生产线了！” 赵文牧想了想，还是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张振鹏。 即便自己不亲自参与雪糕产业，也可以把这件事情交给张振鹏来做。 未来食品厂自己毕竟还占股40%呢！ 兼顾赵文牧个人利益和山东头村集体利益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张振鹏自然明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把这事儿记在心里，想着等时机成熟了也不迟。 不过他还是仔细记下了唐博士的联系方式。 人家是博士，知识水平是咱农民想都不敢想的，也许还可以多请教一下呢。 张振鹏心里想着。 “虽然暂时生产不了雪糕，未来食品厂却可以生产一些袋装的儿童饮品。比如做成这种长条状，可以直接饮用，也可以放在冰柜里冷冻之后当冰棒吃。” 赵文牧一边比划着一边说道。 “可以把包装做成长条状或者其他更可爱一些的形状，这种汽水方便运输，随时可以冷冻，应该会受欢迎。” 这话说得一点都不心虚。 毕竟哪个八零九零的小孩没有抱着根小洋人棒冰嘬过。 “这个主意好啊！我家大宝就喜欢喝汽水，你嫂子舍不得，就给他冲点红糖水。就这样，这小子抱着搪瓷缸都要舔半天呢！这饮料小孩子肯定喜欢！” 张振鹏眼前一亮，立刻意识到这很可能会是未来食品厂的又一款爆品。 “这事儿我在信里跟唐博士说了，等他回信看看吧。” 虽然张振鹏恨不得立刻动工生产袋装饮料，赵文牧却把他的热情暂时压了下来。 八九十年代的汽水，一股子香精味，不用说赵文牧都知道那些三无产品都是白开水兑的果味香精。 连糖都不舍得放，肯定用的糖精！ 而且也不一定是白开水，估计就是自来水。 他绝对不允许未来食品厂的产品也是这样粗制滥造。 “张大哥，这些东西都是进到小孩子嘴里的，安全卫生方面绝对不能有任何马虎！一定要舍得真材实料！” 关于这一点，赵文牧已经叮嘱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张振鹏拍着胸脯表示，天打雷劈的事情俺们绝对不做！ 未来食品厂主打零食类产品，这会儿在并不算很发达的周边地区，市场空间不是特别大。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赵文牧没有主动给张振鹏更多的零食配方。 “阿牧，未来厂只有猴王丹一款爆品，实在是太单薄了！你手里还有啥零食配方，我都要！” 张振鹏终于意识到，自己似乎把一开始来县城找赵文牧的目的给忘在脑后了。 虽然饮料也能成为爆品，但谁知道唐博士什么时候才能回信，而且买设备、培训工人都还需要时间呢！ 所以，还是得从赵文牧这里拿到更多的零食配方。 至于赵文牧手里有没有这玩意儿？ 张振鹏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赵文牧认真想了想，张振鹏的话也有道理，产品线过于单一，加之猴王丹体积很小，经销商来进货的时候确实不太好看。 人家两手空空的来，走的时候就背了一包猴王丹。 太磕碜了！ 嗯，还是得做几款便宜好吃的小零食。 “你让我想想，过两天有结果了再找你！” 得到赵文牧这句承诺，张振鹏也不墨迹，痛痛快快走了。 “好咧，那我等你好消息！” 张振鹏拍拍手走了，留给赵文牧一堆难题。 爆款零食他倒是知道很多，可是要么材料昂贵，要么生产工艺复杂，并不符合眼下的实际情况。 即便这样，他还是想到了那么几款好吃不贵的小玩意儿。 谢谢书友故纸堆_ce的打赏~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二百五十九章 请叫我赵叮当 第262章 请叫我赵叮当 平阳县，疗养院小区。 趁着周末，赵文牧带着自己的御用品鉴师小囡囡和特邀试吃员赵子孟、赵子婷、张远明小朋友以及“远道”而来的小客人章小禾，在家里开始了零食设计大业。 他要做的第一款零食就是无花果。 嗯，这东西酸酸甜甜的很好吃。而且名字很具有迷惑性，甚至很多吃过的童鞋也以为它是无花果干。 开玩笑啊，无花果成本多高啊！ 这玩意儿实际上是萝卜条。 赵文牧将媳妇早上从集市上买来的大白萝卜切成三四厘米长的细条，用白糖水浸泡一段时间，这样做既是为了脱水，也是为了让糖分浸入萝卜内。 接下来将萝卜条放在平底炒锅里，开小火慢慢烘干。 这个过程耗时颇长，十分考验耐心。 赵文牧毫不犹豫地交给了几个童工去做。 因为是制作零食，几个小家伙争先恐后地抢着干活，赵文牧便让他们轮流照看。 “翻动萝卜条一定要勤快，然后用筷子轻轻翻，要防止它们粘到一起。” 其实也可以将萝卜条放在篦子上拿到太阳底下晒干。 不过赵文牧赶时间，就直接用炉火烘干了。 “将来生产时，还得上一套烘干设备，这玩意儿估计用途挺大的。” 赵文牧心里想着。 对于食品厂来说，烘干设备应该是必不可少的。 几个小家伙足足熬了两个多小时，终于把萝卜条烘干到根根分明、劲道而不干脆的状态。 趁着萝卜条尚且温热，赵文牧在上面又撒了一些白糖和酸梅粉，等它慢慢凉透。 “当当当当，经典美食无花果为您奉上！” 赵文牧把装在小盘里的无花果端上餐桌，然后把剩余的装在几个玻璃罐里。 “小叔，萝卜条为啥要叫无花果？” 赵子孟好奇问道。 赵文牧不答反问： “你吃过无花果吗？” 赵子孟摇摇头，赵文牧又看向其他人，大家纷纷摇头。 “对呀，你们都没吃过无花果，说明无花果稀罕啊！既然这样，叫无花果好听、气派，不是吗？” 赵文牧笑着解释。 几个小孩子似懂非懂。 “可这样不是骗人吗？” 章小禾眨巴着眼睛问道。 看着孩子纯真的大眼睛，赵文牧接下来的话有些不好意思： “无花果只是它的名字，它的主要成分是萝卜条，将来会在配料表上面写清楚的。” 说实话，这个解释有些牵强。 就好比后世各种坑人的山寨产品，比如“纯牛奶味饮料”，纯牛奶三个字巨大而且醒目，“味饮料”却小到几乎看不见。 斟酌一番，赵文牧还是决定把“内含萝卜条”放在包装的醒目位置。 这样也能避免万一有人对萝卜过敏而误食。 虽然名字引起了一场小小的讨论，几个小朋友对于“无花果”酸酸甜甜的味道还是十分喜爱的。 接下来要做的则是黄桃山楂果丹皮了。 这会儿一些做工简陋的山楂片并不太罕见，但是果丹皮绝对稀罕。 至少赵文牧在泉城、京城以及粤省都没有见到。 将山楂洗干净横切去核，再把头和根蒂也处理干净，黄桃洗净去皮切小块儿。 光是这个工作就累得赵文牧腰酸背疼。 没办法，这一步没法交给小萝卜头们。 赵文牧绝对不允许他们拿刀具玩耍。 当初二哥小时候拿砍柴刀剁木头玩，差点把一只手给剁掉。 赵文牧现在都还记得赵文广被老娘打得哇哇哭的场面。 老残忍了。 把山楂、黄桃放进锅里，加入一大包白糖，再一次开始了小火慢熬。 熬的过程需要不断搅拌。 好在他有免费劳动力。 水汽氤氲中，水果的香味弥漫在厨房里，让人心旷神怡。 果泥煮熟以后过筛去掉杂质，均匀的抹在烤盘里，形成大约3毫米左右的薄薄一层。 赵文牧心里感慨着幸亏家里有烤箱，不然只能放在外面暴晒晾干了。 低温烘烤两个小时后，将整个成品刮下来，切割之后卷成一个个小卷，果丹皮就大功告成了！ “好神奇啊！它竟然是软的！” 张远明伸手戳着桌上的果丹皮，小脸上满是震惊。 章小禾也是睁大了眼睛看着。 果丹皮q弹的触感让他们新奇不已。 小囡囡就实在多了，她直接上手抓起一个就往嘴里塞，紧接着就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满是兴奋。 “好吃，像果冻！” 荣振怡曾经给小家伙买过很多果冻，她最喜欢那种qq弹弹的感觉了。 毫不意外，果丹皮也获得了试吃员们的一致好评。 “哇，小叔，你咋这么厉害？！还有什么好吃的吗？” “爸爸最厉害啦！” 就连章小禾也鼓足勇气大声喊道： “嗯，赵叔叔最厉害！” “哈哈！” 赵文牧看着小朋友们满足的小表情，高兴地爽朗大笑。 “那是当然了，我比叮当猫还厉害，请叫我赵叮当！” “嗯？什么是叮当猫？” “呃，没什么。” 厨房里到处都是快活的空气。 …… 就在赵文牧开心带娃的时候，泉城市齐鲁大学的一间实验室内，一名青年学者正在埋头苦思。 没错，正是唐宝华。 他一开始收到赵文牧信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 要知道2000块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一个高级工人三年的总收入都不一定有这么多。 唐宝华下意识地以为这是一个粗劣的玩笑。 然而当他返回邮局，工作人员却明确说这张汇款单真实有效，他可以凭此将这2000块收到自己账户下。 唐宝华再次震惊了。 他这才仔细阅读起信件来。 唐宝华并不是一个迂腐的人，产学研相结合这个理念，他是十分认同的。 他只是对于学术研究的严谨性有着过于执着的追求。 赵文牧在信里将食品安全、群众对优质食品的追求跟学术研究结合起来，充分肯定了知识在其中的重要性。 这让唐宝华感到十分熨帖。 简直说到了心窝子里。 在这一瞬间，唐宝华感觉自己充分体会到了俞伯牙与钟子期之间的感情。 知音难寻！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决定接下这个任务。 当然了，这跟他的博士毕业课题刚好陷入经费短缺的困难中绝对没有一毛钱关系。 毕竟他接下这一单绝对是为了学术，为了知遇之情。 提携玉龙为君死，报君黄金台上意。 古来君子之风必当如此！ 才不是为了钱咧。 第二百六十章 意料之外的来信 第263章 意料之外的来信 山东头村，未来食品厂。 “你可终于来了。” 张振鹏万分热情地将赵文牧迎进办公室，珍而重之地将赵文牧带来的纸箱放在桌上。 “嗯，我来了。” 赵文牧淡淡回应。 “小王，赶紧去把刘总工、赵总工喊来！” 张振鹏吩咐自己的小跟班去把未来厂以及南方厂的两位总工请来。 这么关键的时刻，专门负责产品研发的人当然要在现场，这也是为了更好的偷师学习嘛！ 读书人的事情怎么能叫偷呢？ 赵文牧详细介绍了无花果、果丹皮的配料和生产工艺，然后现场指导张振鹏等人制作了几份。 “两位总工，如何高质量、低成本的大规模制备这两款零食，这个问题就交给你们了！” 赵文牧拍怕二人肩膀。 工厂化生产肯定跟赵文牧在家里制作不一样，相应的设备、生产流程都需要专门定制。 这些需要专业人才来把关。 “赵老板放心！” 两人此刻都是心情激荡，在食品行业浸淫多年，他们深知这两款零食必然能大火。 能亲身参与到这一过程中，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何况随之而来的滚滚名利。 “张大哥，你要是能把产品推广到京城、粤省等发达地区，麦丽素等高档零食就可以上线生产了。” 赵文牧并不参与未来食品厂的日常经营管理。 虽然他手里有一支非常能打的营销队伍，却并不打算外借给未来厂。 天救自救者，赵文牧也只帮自强者。 未来厂的路终归要自己去走。 当然了，张振鹏如果去找金小宝、李三儿等人学习营销经验，赵文牧也是举双手欢迎。 “我还是建议你去粤省一带走走看看。” 对于赵文牧的话，张振鹏是无条件信任。 没过多久，他就亲自带着一群青年骨干亲自去了粤省。 当然，这都是后话。 未来食品厂这颗种子已经种下去、发了芽，相信终有一天能够长成参天大树。 从未来厂出来，赵老板先后去了三里庄、张家峪、十里铺、西北村…等地方，可以说是几乎跑遍了小半个柘山公社。 去视察各处的蘑菇采摘、收购情况。 “果然还是得买辆车啊！” 倚靠在树荫下，满头是汗、脸色通红的赵文牧手里拿着苇笠，用它呼呼扇着风。 苇笠是一种竹子或者蒲草编织的草帽，也有人叫它箬笠。 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 足可见这东西在中华大地上至少已经存在了上千年。 炎炎夏日，骑着自行车穿行在乡间陌上，听起来很有诗情画意，实际上却是苦不堪言。 然而当背着竹篓的小朋友满面喜气地向他展示里面的蘑菇时，赵文牧又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尤其是山里的几个村子。 当赵文牧出现在村口，正在挑拣、晾晒蘑菇的老人家争先抢后地把他请到自己家中，只为了让他喝口水、乘个凉。 村民们大多不善言辞，没有那么多好听的敞亮话，但是那一句句淳朴的谢谢，还是让赵文牧有些受宠若惊。 “总感觉身上的责任更重了些呢！” 返回的路上，赵文牧皱眉思索着，嘴里不时喃喃自语些什么。 采蘑菇暂时增加了乡亲们的收入，但是随着经济高速发展，只凭借蘑菇一项，这些山区里的群众还是会被时代给远远甩在身后。 无论是资源禀赋、人力资源水平，还是政策支持力度，这些乡亲在未来二十年里一条都不沾。 不出意外，他们的生活会一直落后于平均水平。 如果有可能，还是要带一带大家啊！ 先富带后富嘛。 踏着月色，赵文牧晃晃悠悠出现在村口的大路上。 远远瞧见一抹倩影站在路边，虽然影影倬倬，却遮掩不住姣好的身材，尤其是一双长腿，在月光下更显诱人。 一眼就看出是自家媳妇。 赵文牧脚下用力，很快就到了近前。 早上出门前，赵文牧就跟赵静说过今天要下乡，估计晚上就不回城了。 不成想，赵静却来山前村这边等他了。 不过她今天不是应该还有课吗？ 虽然心里有些疑惑，赵文牧还是高兴得很，他支好自行车，笑着问道： “咋来这里等…” 不等赵文牧说完，眼前娇躯猝不及防撞进怀里。 “怎么了这是？” 感受到赵静身子在微微颤抖，赵文牧急忙问道。 “阿牧，我要去趟黑省，文静姐姐她，她出事了，我得亲自去看看…” 赵静语无伦次地说着。 焦急等待了一个下午，赵静内心此刻很是慌乱。 如果不是因为不知道赵文牧会在哪个村子里，赵静白天里就去找他了。 也不怪赵静会这样失态，只能说姚文静对她来说太重要了。 从两人结婚到赵静生娃这段时间，可以说是她人生最难熬的一段时光。在这段日子里，姚文静几乎是她心灵唯一的寄托。 虽然刘素芳、赵文燕等人同样对她关照有加，但是她们同时也是赵文牧的老娘、大姐。 那段时间里亲人对她的关爱，总有着掩饰不住的愧疚在里面。 而为了让她们少难受些，赵静从来不会把自己的难堪、脆弱展现在她们面前。 只有在姚文静面前，她才会像是一个无助的小女孩那样哭泣，会把伤痕累累的心坦露在外。 姚文静如同姐姐一样保护着她。 就好像护崽的老母鸡。 赵文牧不止一次被姚文静堵在路上破口大骂。 这位来自塞外的姑娘天生带有一股野性，如果不是顾忌赵静，她大概会跟赵文牧上手比划比划。 虽然她个头还不如赵静。 赵文燕也曾经不止一次揍过那时候的赵文牧，然而两者是不一样的。 前者是明目张胆的憎恨与讨厌，而后者则更多的是痛心与无奈。 姚文静返城后的头一年跟赵静还有书信往来，然而之后她的消息却如同泥牛入海，赵静再也没有收到过她的回信。 在这个交通不便、没有电话的时代，很多时候一次错过一辈子就匆匆过去了。 赵静也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姚文静一切安好。 跟赵静的惊慌失措恰好相反，赵文牧听到是姚文静来信反而心里安定下来。 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 毕竟前世后来姚文静是来过山前村的，在赵静母女坟前给赵文牧留下一句话，就飘然离去。 “赵文牧，你这些年过得心安吗？” 彼时她看着赵文牧，眼睛里无悲无喜，只为自己妹妹感到不值得。 回想起当时姚文静的状态，赵文牧觉得她此刻应该没遇上那种过不去的坎。 毕竟当时随她一起来的还有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和一位风度翩翩的中年人，两人看上去举止甚是亲密。 想想看，那孩子大概这会儿刚出生？ 感谢书友的打赏，书友artorius_ad的月票~ 感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二百六十一章 前往冰城 第264章 前往冰城 山前村，赵文牧新家。 回到家中，赵静将信纸递给赵文牧，不顾后者劝阻，当场就要收拾行李。 她这会儿心里慌乱，做些事情分散一下注意力也好，赵文牧也就不再阻拦。 罢了，陪她走一趟也好，这两年想必赵静也是十分思念这个姐姐。 信纸只有两张，字迹有些潦草，看得出来写信的人比较赶时间。 或者情绪比较激动。 看信纸背面字迹深深的凹痕，大概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姚文静在信里简单解释了一下这两年的去向，剧情比较老套，就如同紫霞仙子遇见至尊宝，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姚文静追随她的至尊宝去了更加偏远的黑省密山县。 然而美好的开始不一定有美好的结局。 人生有时候就是这样狗血。 至尊宝最终为了救紫霞，戴上了金箍。 姚文静的丈夫则偷吃了外面的野花。 姚文静在信里花了很大的篇幅询问赵静的境况，字里行间无不是对她的想念与担心，对从未谋面的小囡囡的喜爱与想象。 看得出来她写信的时候很匆忙，毕竟信里关于赵文牧一个字也没提及。 关于她自己的事情其实说的也不多，只在末尾写道： “我已决定跟李丁阳离婚，奈何李家人竟然以小安娜威胁，就算鱼死网破我也绝不会让他们得逞，谁也不能抢走我的女儿！看着小安娜，心里止不住想到你，想到小囡囡。小静，不知你们近来可好？那个人可有善待你们？” 只配被称作“那个人”的赵文牧长舒一口气。 至少在信里看来，姚文静虽然情绪很差，却还远没有到失控的程度。 按照前世的轨迹来看，想来最后是成功带着女儿离开了李丁阳。 只不过赵静却不这么想。 “姚姐姐性子烈，在那里人生地不熟的，万一真做出什么傻事可怎么办？” 赵静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带着哭腔说道。 姚文静信里激烈的措辞让她很是担心。 甚至一些久远到她自己都快要忘掉的记忆也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来。 那封她留在桌上的绝笔信。 那封她以为赵文牧从来没有看过的信。 想到这里，她几乎不受控制的倏地站起身，直接向着外面走去。 她只想立刻找到姚文静。 赵文牧被她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放下信纸追上去，腿长的优势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赵文牧三步并作两步拉住了赵静。 “这么晚了，你要到哪里去？” 意识到自己说话声音似乎有些大，赵文牧立刻温声安抚道： “乖，明天一早我就去买票好不好？文静姐是个理智的人，她一定不会做傻事的。” 却不曾想赵静一把甩开他的手，气冲冲地几乎是吼道： “你怎么知道她不会做傻事？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差点就失去我和囡囡了！ 理智让赵静没有吼出最后这句话。 然而赵文牧早就已经明白了。 明白过来的赵文牧没有丝毫的生气和不耐烦，更不会迷失在过往的悲痛回忆中。 此时此刻，他只觉得无比的心疼，心疼赵静。 她一定是触景生情回想起了自己当初的经历。 在对姚文静的担心中，她一遍遍回味着自己当初的心路历程，重复体验着当时那份绝望，然后将它带入到姚文静当下的处境中，于是愈发担心姚文静会像她当初一样做傻事。 她站在门口，突然感觉彷徨而又无助，慢慢抱着胳膊蹲下来哭泣着。 赵文牧伸手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赵静有些生气地想要推开他，然而却怎么也推不动。 于是她就如同一只恼怒的小兽一样胡乱拍打起来，赵文牧一动不动，任由她拍在身上。 直到她有些累了，力气越来越小，赵文牧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赵静又挣扎了几下，却被男人禁锢的越发牢固。 “阿静，文静姐一定会没事的，相信我好不好？” 理智渐渐回归，赵静终于平静下来。 她张开双臂抱住赵文牧，脸颊贴在男人厚实坚硬的胸口，就这么静静相拥。 过了几分钟，赵静轻轻推了推赵文牧，待他稍稍松开双臂，才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阿，阿牧，对不起，我刚刚没打疼你吧？” 说到这儿，赵静又急忙抬头看去。 对上一双沾满水汽的眸子，和其中毫不掩饰的愧疚与担心，赵文牧没有立刻回答，而且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一点都不疼，还不如昨晚抓得疼呢。” 看着他眼睛里闪过的狡黠，赵静心里的内疚一下子消失不见。 “你还说！” 赵静羞红了脸嗔怪道。 确切地说，这是和好以来赵静第一次发脾气，不仅如此，还提到了那件两人都默契地装作不知道的事情，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僵硬是不可避免的。 但是被赵文牧这么一插科打诨，两人之间的不自然立刻烟消云散。 看着眼前这张梨花带雨中带着几分娇羞嗔怒的小脸，赵文牧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 敏锐地觉察到了临近的危险，赵静迅速从赵文牧怀里跳出来。 “还没吃晚饭吧，你饿了吧？” 她立刻转移话题道。 “嗯，确实有些饿了。” 奔走了一整天，赵静这么一说，赵文牧还真的觉得有些饿了。 “我去给你弄点吃的来。” 赵静这时候也才意识到赵文牧还没有吃晚饭呢，顿时觉得更愧疚了。 傍晚的时候刘素芳送了一些馒头和排骨扁豆过来，都是现成的，热一热很快。 赵文牧原本打算先去洗个澡，但眼珠一转，突然换了个主意。 赵静也没有吃晚饭，毕竟她一直在担心姚文静。 饭桌上，小两口很快就商量好了后面的行程，其实也没啥可商量的，就是尽快赶到密山县呗。 “媳妇，你要不要去洗澡啊？” 这次出门估计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回来，小两口吃完饭又把家里给收拾了一下，赵文牧这才不经意地问道。 “啊，你先洗吧，我把厨房再收拾一下。” “可我还没吃饱呢！” “啊，没吃饱？那我把饭再给你热一热。” 赵静有些疑惑地看着赵文牧。 毕竟老娘送来的菜足够两人吃一天了，刚刚赵文牧咋不多吃点呢？ “我不想吃饭。” “那你想吃啥？” ....... 次日一早，小两口返回县城。 赵文牧托人买来火车票，赵文牧、赵静、石家姐弟一行人就踏上了前往冰城的火车。 第二百六十二章 兴凯湖 第265章 兴凯湖 冰城，中央大街。 从泉城到冰城，火车在路上吭哧吭哧足足耗费了好几天时间。 这也是赵文牧重生以来第一次坐长途火车，饶是如今年轻力壮，也感觉颇为吃不消。 每当火车停靠站点，他就拉着赵静下车活动手脚。 即便是这样，赵静腿上还是有些水肿。 好在一行人终于在黄昏时分顺利抵达了冰城。 然而行程到此也只不过刚刚过半而已。 赵文牧联系了两位出租车司机，次日一早会由司机直接送他们去密山县八五六农场。 全程大概七百多公里，预计需要整整一天。 两位出租司机听闻是要去这么远的地方，当即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这会儿路上不是很太平，出租司机都不太愿意去一些偏远一些地方，而且这个“偏远”的比较对象还是市区。 八五六农场何止是不在冰城，它甚至距离jx市以及密山县都十分遥远。 倒是紧挨着中苏边境。 任谁接到这么一个订单，心里都会犯嘀咕。 两个司机在一旁商量了半天，最后还是下不了决心。 虽然赵文牧自称是带着媳妇和弟弟妹妹去探亲，他们一行人看上去行为正派，但是坏人毕竟不会写在脑门上。 要是半路他们突然抢车谋命，岂不是悔之晚矣。 类似的案子在出租车司机圈子里传的可是有鼻子有眼。 无奈赵文牧只好发动了“钞能力”。 “两位大哥，你们一起上路，我们这里还有两个女同志，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听到“上路”，两人吓得齐齐一哆嗦。 “老弟，你这说的也忒瘆人了！” 赵文牧也意识到自己话里有些歧义，不过他只是哈哈一笑并没有放在心上。 “这一趟往返最多六七天，你们一路上吃住、油费全包，每辆车租金400块，出发之前我先预付100块。” “条件足够优厚了，你们想想吧，不行的话我就找别人了。” 出租车司机是这个时代的金领阶层，收入要比普通人高不少。 即便这样，四百块也差不多是他们小半年的收入了。 赵文牧并不打算跟他们多费口舌，他还想趁着天没黑，带着赵静在附近逛一逛呢。 两人对视一眼，这次没有犹豫太久，很快就齐齐点头。 于是赵文牧预付了一百块，两位司机写好收据，约定第二天一早去招待所接上他们。 鸡西这边赵文牧没有靠谱的人脉，杨宇平、庞青云也是一样。 在家靠亲戚，出门靠朋友。 既然谁都靠不上，赵文牧也只能多带一些钱，遇到困难用钱开路了。 好在人民币永远值得信赖。 这个年代，冰城比起自己老家泉城还是要繁华不少。 赵静是一个很能随遇而安的人，既然这会儿着急也没什么用，她也就尽量静下心来，欣赏这座有着浓浓异国情调的大都市。 中央大街、松花江畔、圣·索菲亚大教堂、马迭尔雪糕、大列巴、红肠… 老道外，赵静举着一根黄瓜冰糖葫芦，跟孩子一样不停傻笑着。 这也是这些天来，她第一次展露笑容。 赵文牧拿着相机，记录下这令人沉醉的容颜。 …… 前往密山县八五六农场的道路在驶出jx市之后就愈发坎坷，待到过了密山县城，就彻底变成了坑坑洼洼的泥土路。 尤其是大小兴凯湖之间将近三十公里的一段路。 兴凯湖是中苏边境最大的界湖，面积有四千多平方公里，由于清政府晚期腐败无能，原本属于中国内湖的兴凯湖，最终被沙俄划走了一大半。 而今只有北边大约三分之一左右属于中国。 大兴凯湖北部的小兴凯湖则是完全属于中国。 而大小兴凯湖之间有一条长达三十多公里的沙坝，一条简易的土路从沙坝之中穿过。 沙坝宽度大约有一千米，最窄处差不多不足百米，汽车穿行其中，不时可以看见波涛荡漾的大兴凯湖以及水草丛生、飞鸟嬉戏的小兴凯湖湿地。 “哇，这是海吗？” 乍见一眼望不到边的兴凯湖，石枫几乎把整个脑袋探出车外，好奇地四处张望。 石家姐弟都没见过海。 一行人到达兴凯湖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 即便这样，看着兴奋的赵静、石枫，以及强装淡定的石侯，赵文牧还是让司机停下车来，让大家有机会近距离接触兴凯湖。 兴凯湖边慢慢都是晶莹细腻的沙子，踩在上面十分舒服。 即便前世不止一次见过各地海边的沙滩，赵文牧还是忍不住感慨一句兴凯湖沙滩的纯净、舒适。 清澈的湖水较之其他地方要清凉许多，赤脚踩在沙滩上，吹着凉凉的晚风，不禁让人心旷神怡。 如果不是着急赶路，赵文牧一定要在这里露宿一晚。 跟心爱的人一起躺在这静谧美丽的沙滩上，仰望满天星斗，这种经历想必令人难忘。 对视一眼，从赵静的眼里看到浓浓不舍，想必她也是这么想的。 “等解决完这边的事情，咱们来湖边住一晚好不好？” 赵文牧明知故问。 “嗯！” 赵静重重点头，忍不住像小孩子一样多点了几下。 仿佛这样愿望就能更快实现。 天渐渐昏暗下来，一行人不敢多耽搁，很快就再次启程。 后面的路却是异常难行。 简易的泥土路坑坑洼洼，路边更没有后世常见的交通警示牌和表示边界的路桩，这样的条件下司机很难看清道路。 而路两边又是波涛汹涌的兴凯湖。 两名司机只能瞪大了眼睛龟速驾驶着车辆。 “哎呀，这是什么？！” 司机突然一脚刹车，顾不上差点磕到脑袋，坐在前排的赵静突然喊道。 因为车子晃得厉害，感觉有些不舒服的赵静坐在了前排副驾驶位置。 赵文牧探头看去，就见一只肥肥的小动物从车前慢悠悠走过去。 小家伙半米多长，四肢短健，脑袋上还有黑白相间的条纹，整个看上去又肥又壮。 还一点也不怕人，就这么慢悠悠的从车子前面经过，钻到密林里去了。 有点像平头哥，就是蜜獾。 “这是狗獾，别看它傻不愣登的，这玩意儿老猛呢！” 司机大哥解释道。 果然是一种獾，这么说应该算是蜜獾的远房亲戚？ 獾一般都是夜间出来觅食。 猹也是獾的一种，鲁迅先生笔下的闰土月下刺猹也说明了这一点。 果然，艺术来源于生活啊！ 众人到达农场已经是十点多，他们也不知道招待所在哪边，甚至就连有没有招待所都不确定。 一行人只得找了户农家借宿。 感谢书友、书友_ed的月票~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二百六十三章 再遇姚文静(求月票，推荐票，评论) 第266章 再遇姚文静（求月票，推荐票，评论） 密山县，八五六农场。 俺们那嘎都是东北人，俺们那嘎都是活雷锋。 在热情好客的老乡徐茂公家中，赵文牧等人吃到了正宗的兴凯湖特产大白鱼。 感动的泪水从嘴角不停滴落。 虽然没有高丽参和猪肉炖粉条，几人还是吃得津津有味。 当然了，这一餐饭之所以有鱼有米饭，主要还是因为赵文牧给了老乡二十块钱。 “叔，跟你打听个事儿呗，这边有个叫姚文静的女人吗？” 东北人大多外向且健谈，这家大叔也不例外，一顿早饭的功夫赵文牧已经跟对方聊得火热。 “姚文静？” 大叔手托着下巴思索半天，随后摇摇头。 “没有印象。大概多大年纪，长什么样子？” 赵文牧心想也是，姚文静跟大叔、大婶差了一辈呢，他们怎么会知道一个不熟悉的年轻人叫什么名字。 “二十七八岁，跟我媳妇差不多高。” “哦对了，大概两年前嫁到这边来的！” 这么一说，大叔立刻就反应过来了。 “这么一说是有这么一个人。” 他转头看向自己老伴。 “七队李老二家儿媳妇是姓姚来着不？” “我记着好像是姓姚，从内蒙那边来的姑娘。” 闻言赵静眼前一亮，立刻问道： “婶子，七队在哪边？” 赵文牧却拍拍赵静手背，示意她不要着急。 “叔，跟我说说这李老二家啥情况呗。” 赵文牧给徐茂公递上一根烟，笑着说道。 坐在对面的徐茂公有些狐疑地在赵文牧和赵静身上来回看了几眼，然后把香烟小心翼翼地别在耳朵后面，这才开口说道： “李老二在俺们这嘎达…” 看得出来徐茂公完全没有给李老二保密的想法，不多时，在他绘声绘色、抑扬顿挫的讲述中，老家老底就被抖了个干净。 “别看李老二一家人嘚瑟得很，实际上啊，跟兴凯湖里的银鱼没两样，都是没有骨头的东西。” 赵文牧敏锐地察觉到了大叔话里的暗示。 就在这时候，一个看上去很年轻高大的白人男子拎着一包渔网、浑身湿漉漉的从外面走进来。 “唉呀妈呀，冻死爹了！” 一口地道的东北话让赵文牧瞠目结舌。 大叔站起身，一巴掌拍在男子脑袋上。 “小兔崽子跟谁爹呢？！” 将渔网挂在晾衣绳上，年轻人嘴里嚷嚷着“娘，给我盛碗米饭”，然后动作夸张地抖着身子回屋换衣服去了。 赵文牧看向大叔。 “我儿子，耶格罗夫。” 大叔言简意赅地介绍道。 “啊？他是你儿子？！不是老大哥人吗？你不是姓徐吗？” 如此大惊小怪的自然不是赵文牧，而是年轻沉不住气的石侯。 “别瞎说啊，老子可是土生土长的华国人，不是操蛋的老毛子！” 刚好走出来的年轻人大大咧咧在饭桌坐下，不满的答道。 呃，一个眼眶凹陷、鼻梁高挺，有着明显斯拉夫人特征的人说自己不是‘老毛子’，怎么着都有些违和。 不仅这样，这位还颇有些愤青气质，看得出来对老大哥人没什么好感。 看着石侯目瞪口呆的样子，年轻人嗤的一笑。 “这是哪里来的土包子啊？” 不出意外，端着饭碗的年轻人又挨了大叔一巴掌。 “好好说话！” “耶格罗夫是我姐姐的儿子，他亲生父亲是老大哥专家。” 谁料大叔的解释立刻引来年轻人一系列情绪激动的反驳，耶格罗夫张牙舞爪地嚷嚷着： “说了多少次了，我不叫耶格罗夫，我叫徐日苏！” “老子可没有个毛子爹！” 徐日苏，话说你是有多么不喜欢老大哥。 “行了，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 这次说话的是大婶，难得的是耶格罗夫这次没有反驳什么，端起饭碗吭哧吭哧吃起来。 “你们几个是从齐鲁来的？” 专心扒饭的耶格罗夫突然抬头问道。 “对啊，怎么了？” 赵文牧正盘算着待会儿去了李老二家怎么带走姚文静，闻言下意识反问道。 “你们走的时候能捎上我吗？” 耶格罗夫放下饭碗有些期待地看着赵文牧。 “呃，你要去哪儿？我们到时候应该会经过密山、鸡西，返回冰城。” 反正车上还有空间，赵文牧倒是不介意捎带他一程。 耶格罗夫却是有些迷茫地问道： “你们不回齐鲁吗？” 这下子轮到赵文牧迷茫了。 “回啊。不是你啥意思，你要跟着我们去齐鲁？！” 耶格罗夫却是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他使劲点着头。 “对啊对啊，能带我一起去吗？你是个大老板吧，我可以给你打工，有口饭吃就行。” 耶格罗夫越说越兴奋，手舞足蹈间完全没有意识到老娘已经抄着鸡毛掸子站在了身后。 “我看你是在想屁吃！” 回应耶格罗夫的是大婶手里挥舞得虎虎生风的鸡毛掸子。 耶格罗夫蹭的跳起来，一边扭着身子躲避老娘手里的鸡毛掸子，一边不服气的嚷嚷着： “我想出去看看怎么了嘛，怎么了嘛？” 耶格罗夫是个年轻气盛的年轻人，兴凯湖毕竟是边境，除了一望无际的农场和一望无际的湖水，平时几乎见不到几个人。 他对外面的世界向往已久了。 他之前到过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密山县，这也是农场大部分人的状态。 意识到赵文牧等人要返回齐鲁省的时候，跟着他们一起走的想法就不可抑制的冒了出来，然后一点点膨胀着。 赵文牧则完全没有把耶格罗夫的话放在心上。 开什么玩笑，捎着对方到鸡西、冰城也就罢了，带他回齐鲁算什么事儿。 何况还得负责安置他，赵文牧是有多闲才会干这种事儿。 不理会还在跟老娘周旋的耶格罗夫，赵文牧一行人直奔七队李老二家。 一出门，赵静就被农场壮观的景象给震惊到了。 平阳县毕竟多山，很少有大块的平整土地，赵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一望无际的大片农田。 尤其是阡陌纵横的农田中溢满了金黄的水稻，微风吹过，起起伏伏的稻穗如同波涛起伏的金色海洋。 一时间她都不舍得移开目光了。 石枫姐弟同样如此，眼睛里满是震惊与羡慕，最喜种田的齐鲁人真的是爱死这番景象了。 一些比较早熟的地块儿，已经有不少人在忙着收割。 看着堆成一个个尖锥的稻谷，赵文牧不禁在心里感叹，北大荒真是个好地方啊。 就在这时候，身旁的赵静却是一声惊呼，突然向着不远处跑去。 “文静姐！” 循着她跑过去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正低头割稻的身影闻言有些迟疑地抬起头来。 接着便扔下镰刀，朝着赵静跑来。 正是姚文静。 感谢军哥、的打赏，fuck you的月票~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月底了求月票，推荐票，兄弟萌?(?????????)? 第二百六十四章 冷冷的冰鱼在脸上胡乱地拍 第267章 冷冷的冰鱼在脸上胡乱地拍 密山县，八五六农场。 分别三年多，姚文静从来没有想过会这样跟赵静重逢。 印象里的小静瘦瘦小小、头发枯黄，如同山间的野草。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眉目如画，肤若凝脂，精致的面庞上虽然爬满了泪痕，却仍然难掩清丽脱俗的气质。 尤其是那双含泪看着自己的秋水明眸，满满都是化不开的柔媚细腻。 看得出来赵静过得不错，姚文静心里顿时安定不少。 好一会儿后，姚文静温柔地拍拍赵静后背，后者才恋恋不舍地松开紧紧抱住姚文静的双手。 二女执手相看泪眼，直到片刻后姚文静破涕为笑。 “小静。” “文静姐。” 两人又紧紧拥抱在一起。 被无视了的赵文牧识趣地站在一旁，不去打扰这份久别重逢的喜悦。 然而不过几秒种后，姚文静如梦初醒一般突然有些惊慌地问道： “小静，你咋来这边了？赵文牧那混蛋又欺负你了？小囡囡呢？” 姚文静抓着赵静的手，连珠炮似的发问，压根不给赵静回答的机会。 她也是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同时关心则乱，完全没有注意到就站在不远处的赵文牧。 赵文牧不好意思地干咳两声，有些拘谨地上前两步。 “文静姐，我在这儿呢，囡囡还太小，没让她跟来这边。” 姚文静看上去稍显消瘦，气色不是很好的样子，衬得本就娇小的身躯更加弱不禁风。 即便这样，赵文牧还是有些怵这个女人。 生怕她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先给自己一顿臭骂。 对赵文牧的内心活动毫不知情的姚文静，内心里却满是疑问。 眼前这人是赵文牧那个只会欺负小静的小混混？ 虽然赵文牧身量较之三年前没有太大变化，然而一个人的气质却是掩盖不住的。 从前他是个吊儿郎当的街溜子，坐没坐相站没站相，何况他在姚文静心里印象很差，姚文静看向他的时候可以说是自带形象debuff特效。 自然而然的，姚文静记忆里的赵文牧是个猥琐邋遢的小混混。 当然了，其中有很大的主观因素。 阔别许久之后，姚文静突然用看待一名寻常路人的平常心去看此时的赵文牧，印象自然大为改观。 不仅如此，前世今生几十年历练，早已脱胎换骨的赵文牧自有一种成功男人的成熟与稳重。 当然了，姚文静也只是震惊了一下而已，她很快就把注意力转回到了赵静身上。 “小静，你们怎么来这边了？” 从平阳县到这边来可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说着她还有些不放心地拉着赵静向着不远处的田垄走去，赵文牧见状识趣的站在原地等候。 “那小子这两年对你怎么样？他是不是还欺负你？” 见着赵文牧没有跟过来，姚文静方才压低声音问道。 虽然赵静的状态看上去很不错，赵文牧似乎也有很大变化，但姚文静终归是有些不放心。 “文静姐，阿牧现在对我很好，我这两年过得很好，真的！” “囡囡也很好！” 赵静连忙解释。 一个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赵静提到赵文牧时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样子，白皙的小脸上满满都是幸福的小女儿态，姚文静也就放下心来。 看着稍显憔悴的姚文静，赵静忍不住哽咽着说道： “文静姐，我不放心你，就求着阿牧带我来找你了。” 姚文静终于明白过来，原来是自己之前那封信的原因。 她当时状态确实有些不对劲，情绪激荡之下给赵静写了那封信，虽然事后她立刻就后悔了，然而信已经寄出去了。 她还暗暗懊恼，自己这样做只会让小静白白担心。 姚文静从来没有考虑过赵静会追到这里来，在她看来这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就在姚文静欣慰且愧疚地想着时，赵静却突然怒气冲冲地挥舞着拳头。 “文静姐你别怕，阿牧现在可厉害了，他肯定能收拾了李家那群坏人！” 看着赵静满脸骄傲与崇拜的样子，姚文静有些没好气地伸手点在赵静额头。 “真不知道这小子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赵静观察着姚文静，想了想试探着问道： “文静姐，宝宝还在他们家吗？” 提到孩子，姚文静面上浮现一抹愠色，她有些愤愤地攥紧了拳头。 “李丁阳想拿孩子要挟我，要么放弃离婚，要么净身出户，我不可能如他的愿！” …… 在两个女人说话的同时，赵文牧也在思索着如何从李家把人带走的问题。 除了威胁以及拿钱收买，一时半会间还真的没什么好办法。 唉，前世里也不知道姚文静一个女人是怎么做到的。 “要不还是先问问姚文静吧！” 等到两人手牵手返回，赵文牧直截了当的表明了意图。 “李家人欺软怕硬，赵文牧，拿出你当初去公社找人打架的气势应该就能镇住他们。” 姚文静不咸不淡的一句话让赵文牧一口老血梗在喉咙里差点憋死。 “咳咳，文静姐，我那时候年轻不懂事，让你见笑了。” 当年赵文牧为兄弟两肋插刀，带着钱二牛、赵文远等一帮小弟杀到柘山公社去跟对方火拼，回来后被老爹和大哥吊在树上打得鬼哭狼嚎。 而所谓的兄弟，就是后来背刺他的许鹏。 真可谓是兄弟就来砍我。 这种糗事不提也罢。 “呃，文静姐，你有李丁阳那个，那个搞破鞋的证据吗？” 赵文牧支支吾吾着问道。 姚文静被问得颇为尴尬，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这对狗男女在粮库搞破鞋，被我和另一个小姑娘撞见，只有人证。” 姚文静强装淡定说道。 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几人简单商量了一番，赵文牧心里便有了主意，他拜托耶格罗夫找来两条新鲜的兴凯湖大鲤鱼，从稻田里随手拔了根秸秆串起来拎在手里。 赵静、姚文静看着带着鱼上门虽然有些疑惑，却也什么都没说。 包括两名司机以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耶格罗夫在内，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李老二家。 巧的是李丁阳刚好在门口，正跟李老二一起铡猪草。 “呦，这不是亲家吗？大老远过来也没带什么礼物，这两条鱼送给姐夫，恭喜你娶俩老婆，享齐人之福。” 赵文牧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笑着把手里的鱼递给李丁阳。 李丁阳看着这一群人以及被隐隐保护在中间的姚文静，正有些不明所以，闻言向着姚文静投去询问的目光。 不曾防备赵文牧突然暴起发难。 赵文牧突然一脚踹出，将李丁阳踹翻在地，然后将拎着的鱼狠狠摔在李丁阳脸上。 感谢书友洅回首x恍然如梦的月票~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二百六十五章 给你两个选择 第268章 给你两个选择 密山县，八五六农场。 兴凯湖面积广阔，在季风影响下很容易形成大浪，湖中的大鲤鱼常年生活在这种严酷的环境中，锻炼出一身铜皮铁骨。 瞎扯的，却也是李丁阳的亲身感受。 稻草秸秆被扯断，两尾大鱼脱手掉在地上，赵文牧撸起袖子，一手抠着鱼鳃，将大鲤鱼稳稳抓在手里。 然后挥舞着大鲤鱼噼里啪啦打在李丁阳身上。 很快李丁阳就没有了人样。 要不是李老二就站在一旁，他估计也认不出来地上躺着的肿成猪头的人是谁。 想要上前的李老二以及李丁阳的弟弟李二阳被手持双拐的石家姐弟稳稳拦住。 两人一看就是练家子，人高马大的李二阳甫一近身，就被石侯一拉一别轻松掼倒在地。 石侯用一只拐将李二阳胳膊别在身后，把他稳稳压在地上吃土，疼得对方吱哇乱叫。 “小舅子打姐夫，不相关的人最好别插手！” 眼瞅着渐渐有村民拿着农具围拢过来，耶格罗夫这个本地人突然大声喊道。 小舅子打姐夫，那这就是家庭矛盾了，大家顿时打消了打抱不平的念头。 要是外人来闹事可不行。 这边其他人控制住了局面，另一边赵文牧则是真正下了死手。 他明白此时必须把对方打怕，否则反而会被纠缠上。强龙难压地头蛇，何况是在这片黑土地上。一旦被缠住，事情就不好收场了。 在这里，据说人们打架最常见的理由就是谁多看了谁谁两眼。 赵文牧将被打了个半死的李丁阳旁若无人的拖进李老二家院子，随手在他衣服上擦了擦，将手上沾染的血迹和鱼类残渣抹掉。 跟着走进来的李老二嘴唇不住打着哆嗦，李二阳也从地上爬了起来，怒视着石侯，却又敢怒而不敢言。 “亲家公，你这儿子干了啥事想必自己心里清楚吧？” 赵文牧随意坐在院子里一根待砍的木桩上，有些嫌弃地搓着手说道。 “你放屁！” 李老二气得大骂。 然而迎着赵文牧看过来的目光，他又不自觉带上了讨好的语气说道： “这些都是误会，都是没有的事儿！你别听人瞎说。” 姚文静、赵静在进门的第一时间就把孩子抱在了怀里，看着李老二死不认账的嘴脸，姚文静沉声说道： “我亲眼看见的还能有假吗？” 李老二嘴唇翕动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候大门口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哀嚎。 “是哪个遭天杀的打伤我儿子啊！” 随着破锣嗓子一起出现的是一个身形微胖的妇人，她冲过来挥手就要向着赵文牧打去。 赵文牧毫不在意地纹丝不动。 妇人的手在触碰到赵文牧之前就被侧旁伸出的一只拐生生拦住，磕在坚硬的胡桃木拐上，妇人疼得哀声连连。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李丁阳的老娘。 见时机差不多了，赵文牧决定不再废话。 “李丁阳，我这次来是要带我姐和孩子一起走，我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打断你两条腿，把你那破事报告给粮站，然后你跟我姐去法院商量离婚这事儿。” “要么你老老实实签字，我姐带着孩子离开，从此你爱搞什么破鞋跟我们无关！” 说着赵文牧站起身在院子里找了一根碗口粗的木棒，在李丁阳小腿处比量了一下，然后静静看着他。 被赵文牧盯得心里发怵，李丁阳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说道： “能不能不离婚啊？文静，我真的错了！” 他眼巴巴地看向姚文静，后者只是冷冷说了句： “李丁阳，别让我看不起你！” 姚文静回想起自己为了这场感情不惜跟家人决裂，牺牲了前途，不远千里来到这个荒僻之地，不禁觉得荒唐可笑。 说完她看也不看李丁阳。 考虑到李丁阳在粮站的铁饭碗，李家人最终还是同意了赵文牧的要求。 不过姚文静带来的嫁妆，他们却怎么也不愿意返还。 “什么她的嫁妆，这些年她吃我们的喝我们的，我们还没找她要钱呢！” 李丁阳老娘理直气壮地吆喝着。 姚文静被气得发笑。 先不说她当时嫁来时带来的六百多块钱的嫁妆，这两年她赚的钱难道不是全部补贴在了这个家里吗？ 不过姚文静实在不想计较这些了，她只想带着孩子离开这个让她伤心的地方。 然而赵文牧是个见不得小人得势的人。 从李丁阳家离开以后，赵文牧找来耶格罗夫。 “日苏啊，李老二家私吞儿媳妇嫁妆，李丁阳搞破鞋，这事儿记得跟你的小伙伴们好好说道说道。” 赵文牧拍着耶格罗夫肩膀说道。 四肢发达的耶格罗夫对于称呼自己徐日苏的人总有莫名的好感，何况还指望着赵文牧带他去齐鲁，于是很尽心尽力地悄悄把这件事情传得人尽皆知。 李家名声因此在附近臭得一塌糊涂。 这件事情极大影响了李丁阳弟弟妹妹的婚嫁，直接导致接下来几十年里这个家庭的各种矛盾冲突。 当然，这是后话了。 跟李丁阳白纸黑字签好了协议，接下来只需要办理离婚登记、户口迁出等手续，就可以跟这个地方说再见了。 正因为这样，姚文静的情绪明显好了很多。 接下来几天，赵文牧等人住进了农场总部的招待所，一边处理姚文静这边的手续，一边带着赵静欣赏兴凯湖的美丽景色。 “文静姐，你要不跟我们回齐鲁吧？” 几天相处下来，姚文静对赵静夫妻的情况也有了更清楚的了解，知道赵文牧如今是一个顾家而且事业有成的好男人，她发自内心的为小姐妹感到高兴。 赵静则一直在忧心姚文静的前途未来，正如当初姚文静为她担心。 “阿牧开了好几家公司，我们现在有钱了，跟我们一起回去吧，你和小安娜在外面我也不放心。” 赵静是真心想让姚文静跟她一起回平阳县。 “是啊文静姐，安娜还小，你还是跟我们一起回去吧。” 赵文牧也劝道。 姚文静这些天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她最终还是摇摇头。 “我还是回满洲里吧。” 她老家就在这座边境小城，当初嫁来这边时跟家里闹翻了，回忆起这些，她只觉阵阵内疚。 两人劝了几次，见姚文静打定主意要回满洲里，也就不再强求。 何况那里还有她的亲人。 “阿牧，你真的决定带耶格罗夫回去？” 临行前一晚，赵文牧说出了自己的打算，不出意外引来了赵静的疑问。 第二百六十六章 赢麻了 第269章 赢麻了 （这章重复，大家看一次就可以了，别重复订阅！！！） 密山县，八五六农场。 赵文牧之所以要带耶格罗夫一起回去，主要还是徐茂公大叔找他谈过一次。 也就是耶格罗夫他爹。 这些天耶格罗夫这个大鼻子的年轻毛子天天缠着赵文牧，铁了心要跟着他一起去齐鲁。 想来这小子跟老爹老娘也斗争过不止一次。 终于在今天中午时，徐茂公找上了赵文牧。 “孩子，叔来求你个事儿呗。” 赵文牧还以为对方来让自己拒绝耶格罗夫，当即拍着胸脯表示： “叔，你放心，我一定不带耶格罗夫那小子！” 不曾想徐茂公接下来说道： “叔是想求你带上这孩子。” “呃，这？” 赵文牧有些没搞明白情况，徐茂公老两口不是一直不允许耶格罗夫到处乱跑吗？ “这孩子心太野，我寻思着老把他拴在这里终究不是个事儿，既然他想出去走走，不如就跟你一起去齐鲁。” 徐茂公砸吧了两下烟袋锅子，继续说道： “叔知道你是个做大事的人，跟着你挺好，这孩子也能多点长进。” 赵文牧笑着问道： “叔，这孩子太耿直了，你就不怕我把他给卖喽？” 徐茂公却是很认真地回答： “你不是这种人，这小子跟着你我才放心，老头子我看人还是很准的。” 行吧，您老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啥。 在兴凯湖这些天，徐茂公老两口对他们很是关照，赵文牧乐得还上这份人情。 何况耶格罗夫也忙前跑后帮了不少忙，这小子虽然话多毛躁，却也是个挺有谱的人。 赵文牧不介意多一个小老弟。 跟徐茂公说定这事儿，两人都很默契地暂时没有告诉耶格罗夫这一喜讯。 “这小子有些轴，特别讨厌斯拉夫人，其实这些事情也怨不得他父亲。” 既然耶格罗夫要跟着赵文牧一起走，老人似乎是有意说起一些有关耶格罗夫的事情。 赵文牧这才了解到原来耶格罗夫的生父是当年老大哥援华专家，彼得洛夫·安德烈维奇·耶格罗夫。 这位专家来华之后，跟耶格罗夫的母亲，也就是徐茂公的姐姐很快坠入爱河，并步入婚姻殿堂。 然而很不幸的是，没过几年，伴随着中苏关系逐步恶化，老大哥开始大规模撤离援华专家。 彼得洛夫尽可能拖延到了最后，却也无法与命运抗争，最后无奈返回国内。 留下一对母子孤苦无依。 曾经有多亲密，现在就有多疏远。 人与人如此，国与国也是这样，两国之间的经贸、人员、信息往来很快断绝，这个跨国家庭也失去了对方的讯息。 随着两国不断交恶，耶格罗夫母子在国内的处境也愈发尴尬。 正因为如此，耶格罗夫的童年是灰暗的，他最讨厌别人喊他“小毛子”，也最讨厌抛弃了他们母子的父亲。 连带着，毛子成了耶格罗夫最讨厌的人。 虽然，他自己有着一张斯拉夫人的面孔。 母亲早逝之后耶格罗夫跟着自己的叔叔婶婶生活，并且固执的喊自己徐日苏。 “我姐没有怨恨过谁，彼得洛夫也不是故意抛弃他们，所以直到死她都叫自己的孩子弗拉基米尔·彼得洛夫·耶格罗夫。” （东斯拉夫人名字通常由三个部分组成，即本人的名+父系名字+姓氏，比如弗拉基米尔·弗拉基米罗维奇·普京，其中弗拉基米尔是名字，弗拉基米罗维奇为父名，普京是家族姓氏） 所以耶格罗夫其实是家族姓氏，他的真正名字应该是弗拉基米尔。 时代的一粒灰，落在个人头上就是一座山。 渺小的个体在时代洪流中被裹挟着，推动着，身不由已，来不及停歇和喘息。个体的悲欢离合在时代的大幕布下，既大，又小。 小人物在历史的长河中完全可以忽略，他们受到的艰辛对于一个社会来说，完全不起眼。 耶格罗夫的不幸，同样如此。 相必那位彼得洛夫老先生过得也不快活吧。 距离两国关系正常化还有多年，这对跨国父子团聚之日尚远。 此时的赵文牧并不知道，这位彼得洛夫老先生，正是他日后航天事业这条路上最重要的人。 是他疯狂接收老大哥航天遗产的引路人。 航空航天事业是一件厚积薄发的事情，受zz因素影响十分严重，要想在这一领域有所成就，要么是一些根正苗正的央企，背后依靠的是整个国家。 要么就是spacex这种私人企业，表面上自主研发，实际上基础技术全盘来自nasa，可以说是nasa的扈从军。 赵文牧早就想过了，他未来的航天事业只能学习借鉴马某人的spacex。 至于基础技术来源，没有别的选择，只有老大哥家。 等到老大哥家里几兄弟闹着分家的时候，想办法去瓜分点遗产，最好是连人才带装备打包带走。 而要实现这一点，有两件事必须提前去做。 其一就是赚钱，要想招揽人才、购买设备和技术，尤其是敏感的航天技术，必须要有海量的钱财。 钱到位了，事情才好办。 其二就是提前布局，毕竟这个事情太敏感，到时候盯着老大哥家庞大遗产的可不是只有他这种小人物。 毫不夸张的说，五大善人中的四个可都是磨刀霍霍呢！ 在这些势力面前，他连挣扎一下的资本都没有。 所以必须利用重生者的信息优势，提前布局，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 当然，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赚钱。 赵静最终还是成功说动姚文静先去平阳县小住一段时间，毕竟姚文静也舍不得这个许久未见的妹妹。 还有素未谋面的小囡囡。 而且她还有些近乡情怯，对回到满洲里有一些忐忑，生怕被亲人扫地出门，虽然这不太可能发生。 还有一些理由不好对人说，那就是她想亲眼看看赵静过得到底怎么样，赵文牧有没有改过自新，而不是联手在她面前演戏。 顺利将姚文静和小安娜从密山带走，目睹了兴凯湖浩渺壮阔的景致和舒适空幽的夜景，这趟行程可以说是十分圆满了。 不仅如此，还捡到耶格罗夫这个活宝。 除此之外，赵文牧还有一个十分重要的意外收获，一项始自东北，改变了全体中国人生活的技术。 温室大棚！ 可以说是嬴政摸电门，赢麻了！ （这一章刚放出来，兄弟萌266章就重复了，下一章别订阅啊！） 这个又给放出来了，这也就有两个266章，只看一个就可以了，大家别重复订阅。 vip章节我也不知道咋删除，尴尬... 第二百六十六章 赢麻了 第270章 赢麻了 密山县，农场。 赵文牧之所以要带耶格罗夫一起回去，主要还是徐茂公大叔找他谈过一次。 也就是耶格罗夫他爹。 这些天耶格罗夫这个大鼻子的年轻毛子天天缠着赵文牧，铁了心要跟着他一起去齐鲁。 想来这小子跟老爹老娘也斗争过不止一次。 终于在今天中午时，徐茂公找上了赵文牧。 “孩子，叔来求你个事儿呗。” 赵文牧还以为对方来让自己拒绝耶格罗夫，当即拍着胸脯表示： “叔，你放心，我一定不带耶格罗夫那小子！” 不曾想徐茂公接下来说道： “叔是想求你带上这孩子。” “呃，这？” 赵文牧有些没搞明白情况，徐茂公老两口不是一直不允许耶格罗夫到处乱跑吗？ “这孩子心太野，我寻思着老把他拴在这里终究不是个事儿，既然他想出去走走，不如就跟你一起去齐鲁。” 徐茂公砸吧了两下烟袋锅子，继续说道： “叔知道你是个做大事的人，跟着你挺好，这孩子也能多点长进。” 赵文牧笑着问道： “叔，这孩子太耿直了，你就不怕我把他给卖喽？” 徐茂公却是很认真地回答： “你不是这种人，这小子跟着你我才放心，老头子我看人还是很准的。” 行吧，您老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啥。 在兴凯湖这些天，徐茂公老两口对他们很是关照，赵文牧乐得还上这份人情。 何况耶格罗夫也忙前跑后帮了不少忙，这小子虽然话多毛躁，却也是个挺有谱的人。 赵文牧不介意多一个小老弟。 跟徐茂公说定这事儿，两人都很默契地暂时没有告诉耶格罗夫这一喜讯。 “这小子有些轴，特别讨厌斯拉夫人，其实这些事情也怨不得他父亲。” 既然耶格罗夫要跟着赵文牧一起走，老人似乎是有意说起一些有关耶格罗夫的事情。 赵文牧这才了解到原来耶格罗夫的生父是当年老大哥专家，彼得洛夫·安德烈维奇·耶格罗夫。 这位专家来华之后，跟耶格罗夫的母亲，也就是徐茂公的姐姐很快坠入爱河，并步入婚姻殿堂。 然而很不幸的是，没过几年，老大哥开始大规模撤离专家们。 彼得洛夫尽可能拖延到了最后，却也无法与命运抗争，最后只能无奈返回国内。 留下一对母子孤苦无依。 曾经有多亲密，现在就有多疏远。 人与人如此，国家之间也是这样，随着经贸、人员、信息往来很快断绝，这个跨国家庭也失去了对方的讯息。 随着关系不断交恶，耶格罗夫母子处境也愈发尴尬。 正因为如此，耶格罗夫的童年是灰暗的，他最讨厌别人喊他“小毛子”，也最讨厌抛弃了他们母子的父亲。 连带着，毛子成了耶格罗夫最讨厌的人。 虽然，他自己有着一张斯拉夫人的面孔。 母亲早逝之后耶格罗夫跟着自己的叔叔婶婶生活，并且固执的喊自己徐日苏。 “我姐没有怨恨过谁，彼得洛夫也不是故意抛弃他们，所以直到死她都叫自己的孩子弗拉基米尔·彼得洛夫·耶格罗夫。” （东斯拉夫人名字通常由三个部分组成，即本人的名+父系名字+姓氏，比如列夫·尼古拉耶维奇·托尔斯泰，其中列夫是名字，尼古拉耶维奇为父名，托尔斯泰是家族姓氏） 所以耶格罗夫其实是家族姓氏，他的真正名字应该是弗拉基米尔。 时代的一粒灰，落在个人头上就是一座山。 渺小的个体在时代洪流中被裹挟着，推动着，身不由已，来不及停歇和喘息。个体的悲欢离合在时代的大幕布下，既大，又小。 小人物在历史的长河中完全可以忽略，他们受到的艰辛对于一个社会来说，完全不起眼。 耶格罗夫的不幸，同样如此。 相必那位彼得洛夫老先生过得也不快活吧。 这对跨国父子团聚之日尚远。 此时的赵文牧并不知道，这位彼得洛夫老先生，正是他日后航天事业这条路上最重要的人。 是他疯狂接收老大哥航天遗产的引路人。 航空航天事业是一件厚积薄发的事情，受某些因素影响十分严重，要想在这一领域有所成就，要么需要背后依靠整个国家。 要么就是spacex这种私人企业，表面上自主研发，实际上其基础技术全盘来自nasa，可以说是nasa的扈从军。 赵文牧早就想过了，他未来的航天事业只能学习借鉴马某人的spacex。 至于基础技术来源，没有别的选择，只有老大哥家。 等到老大哥家里几兄弟闹着分家的时候，想办法去瓜分点遗产，最好是连人才带装备打包带走。 而要实现这一点，有两件事必须提前去做。 其一就是赚钱，要想招揽人才、购买设备和技术，尤其是敏感的航天技术，必须要有海量的钱财。 钱到位了，事情才好办。 其二就是提前布局，毕竟这个事情太敏感，到时候盯着老大哥家庞大遗产的可不是只有他这种小人物。 毫不夸张的说，五大善人中的四个可都是磨刀霍霍呢！ 在这些势力面前，他连挣扎一下的资本都没有。 所以必须利用重生者的信息优势，提前布局，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 当然，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赚钱。 赵静最终还是成功说动姚文静先去平阳县小住一段时间，毕竟姚文静也舍不得这个许久未见的妹妹。 还有素未谋面的小囡囡。 而且她还有些近乡情怯，对回到满洲里有一些忐忑，生怕被亲人扫地出门，虽然这不太可能发生。 还有一些理由不好对人说，那就是她想亲眼看看赵静过得到底怎么样，赵文牧有没有改过自新，而不是联手在她面前演戏。 顺利将姚文静和小安娜从密山带走，目睹了兴凯湖浩渺壮阔的景致和舒适空幽的夜景，这趟行程可以说是十分圆满了。 不仅如此，还捡到耶格罗夫这个活宝。 除此之外，赵文牧还有一个十分重要的意外收获，一项始自东北，改变了全体中国人生活的技术。 温室大棚！ 可以说是嬴政摸电门，赢麻了！ 这一章还有一个版本在审核中，待会儿可别又给放出来了，这样就尴尬了... 怕啥来啥… 第二百六十七章 反季节蔬菜 第271章 反季节蔬菜 密山县，八五六农场。 温室栽培在中国已经有两千多年历史，而国内现代温室大棚始自长春。 国内关于温室种植的最早确切记载在西汉。 《汉书·召信臣传》记载，召信臣曾向汉元帝进奏：“太官园种冬生葱韭菜茹，覆以屋庞，昼夜燃温火，待温气乃生，信臣以为此皆不时之物，有伤于人，不宜以奉供。” 这段话意思就是，现在是隆冬时节，而在长安皇家苑囿的太官园中建造密封的屋庑，种植葱、韭菜等蔬菜，通过昼夜不停燃火来提高室温，使蔬菜在隆冬时节也能生长，是“不时之物”，因而“不宜奉供养”。 这则史料充分证明了在西汉时期我国已经有了现代温室的雏形，可以种植葱、韭等反季节蔬菜。 而这些反季节蔬菜则专供于权贵、富人等特权阶级。 在现在这个年代，小批量的反季节蔬菜也是有的，然而广大群众，尤其是北方人，在一整个冬天四个多月时间里能吃到的最主要蔬菜还是萝卜和大白菜。 即便是到了九十年代后期，这两样主导着北方人冬季的餐桌，至少占据了80%的份额！ 除此之外，也就只有一些干豆角一类的蔬菜干以及蒜黄、韭黄等比较好培养的蔬菜。 就比如赵文牧的老娘刘素芳每年都会种植一些蒜黄。 选择一些饱满、无病害的大蒜，在清水中浸泡两天左右，然后放在通风的环境中让它发芽。 发芽后的大蒜放在不知何处找来的陶土盆、废旧铁皮桶里，放上一些沙质的土壤，时不时喷一些水保持土壤湿润，然后用草苫子遮光。 只要保持避光生长，很快就能收获成熟的蒜黄。 当然了，陶土盆、铁皮桶一定要放在最温暖的卧室内或者火炉旁。 还是因为这几年赵文牧家日子好了，年年冬天家里都能烧煤取暖才有这条件。 否则按照以往，冬天时卧室里都能结冰，根本种植不了！ 现代温室大棚则是诞生于国外，原因很简单，技术进步的必然结果。 聚乙烯等高分子聚合物产生之后，塑料薄膜就逐渐在农业领域大放异彩。 我国则是在五十年代实现了聚乙烯的自主生产，并逐渐将塑料小棚引入农业领域。 也就是很多人都知道的“小拱棚”，比如潍县地区的大姜、大葱种植就广泛用到了小拱棚。 而现代意义上的温室大棚首现于长春。 1966市郊区首先把小拱棚改建成2米高的方形棚。 之后经过不断改进，终于创造了高2米左右，宽15米，占地1亩的拱形大棚。 这也是真正意义上的大棚！ 1970年开始向北方各地推广，1976年ty市郊区建造了29种不同规格的大棚，为大棚的棚型结构、建造规模等提供了丰富的经验。 到了1978年大棚推广到了南方各地。 而八十年代，辽宁瓦房店的一位农民韩永山，在自家后院发明了琴弦式的土墙大棚，使得大棚抗风能力大为增强，不需要化石燃料，仅仅依靠日光就能将大棚内温度维持在20度以上。 很多人可能会说，这种一面是土墙（通常是背阴的北边墙壁）的琴弦式大棚在哪儿呢？不是很先进吗，为什么现在几乎见不到？ 那是因为随着钢结构等支撑材料的广泛应用，大棚的抗风能力、耐压能力（大雪）早已今非昔比，种植面积、受光面积更大的现代大棚就逐渐取代了琴弦式大棚。 毫不过分的说，大棚技术诞生在长春，探索在太原，突破在辽宁。 之后的故事很多人就耳熟能详了，那就是寿光县委礼贤下士，聘请韩永山为农业顾问，大力发展温室种植，最终使得寿光成为全中国的菜篮子。 用飞机运蔬菜的传奇就诞生在这里。 所以说，温室大棚这项技术其实早已诞生，但现实条件决定了它眼下应用极少。 赵文牧也是在看到八五六农场这边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一个小塑料棚才想到这一点的。 处于高纬度的密山地区，冬季远比赵文牧家乡平阳县要长，因而一年里有大半年时间当地人是吃不到室外种植的蔬菜的。 正是因为这样，当地人对提高蔬菜种植时间有着可谓偏执的追求。 这也是为什么现代蔬菜大棚诞生于北方，而非更发达的南方。 无他，经济学上很朴素的一条理论罢了，需求决定供给。 注意到几乎家家户户门前的塑料小棚，赵文牧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塑料大棚。 毕竟寿光、诸城一带蔬菜大棚壮观的景象前世里他还是见识过的。 时速三百多公里的和谐号从西向东飞驰，车窗外两侧都是一望无际的塑料大棚，在阳光下波光粼粼，宛若一片汪洋大海。 而这样的景色，会足足持续十多分钟。 光是铁路两边就是这样的景象，可想而知整个寿光，蔬菜大棚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寿光天气好不好，直接影响全中国的菜价，这句话绝不是吹的。 想到前世寿光的风光，赵文牧不禁砸吧几下嘴，要是自己家乡也能分一杯羹就好了。 平阳县山多、耕地少，自然条件远不如寿光，即便全力发展温室大棚，也复制不了前世寿光的风光。 可也正是因为这样，不更应该发展温室大棚吗？ 让少量的耕地，发挥出更大的价值，这样才能让农民有更多的收入。 温室大棚的单位面积产值是普通耕地的十数倍不止！ 只要占据了先发优势，始终走在别人前面，就能化劣势为优势。 别人室温种植，你种温室大棚；别人也搞温室大棚，你种新品种蔬菜；别人也种新品种，你种绿色无污染；别人也种无污染，你自己创造爆品。 就比如什么牛油果、车厘子、砂糖橘，一番宣传运作，价值十倍百倍上涨。 就这样，别人永远看不见你的车尾灯，永远只能跟在后面吸车尾气！ 干！就是这样！ 想通了这一切，赵文牧看向耶格罗夫的目光直接炽热起来。 这小子跟着老爹还是学了不少的。 以后还可以派他到长春、太原取取经。 至于赵文牧，他只知道塑料大棚这么一个发展方向，甚至将来还会有玻璃温室、连栋温室、自动化温室、光伏温室等更加高科技的温室大棚。 而温室大棚具体的技术细节，他就一窍不通了。 没关系，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赢麻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 与电视台达成合作 第272章 与电视台达成合作 平阳县，老赵家小龙虾馆。 “干杯！” 从密山县回来的一路上赵静情绪十分高昂，跟去程时寝食不安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回到家，这种兴奋不但没有消退，反而更加热烈。 她的这种状态很快就传染了赵家众人以及姚文静，这场聚餐顿时更加欢快了。 虽然以前打交道并不多，赵家众人跟姚文静却也不陌生。 大家很快就聊得兴起。 耶格罗夫则更是自来熟，简直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家。 就连小囡囡也是兴奋异常，小家伙自告奋勇照顾小安娜。 “小宝宝粉粉嫩嫩好可爱哦！” 小家伙简直对小安娜爱不释手。 姚文静带着小安娜来到她们家，让小家伙暂时忘记了被爸爸妈妈扔下十多天所积攒下的不开心。 亲眼见过赵文牧在疗养院小区的房子还有眼前别具一格的老赵家小龙虾馆、精神状态焕然一新的赵家人以及粉嫩可爱的小囡囡，姚文静终于彻底相信赵文牧变了。 小静和囡囡是真的过得很好。 欣慰之余，姚文静对赵文牧短短时间内做到这一切还是震惊不已。 她这还不知道静云厂、未来厂的存在，更不知道赵文牧在海外有数千万港币资产！ “日苏，你暂时就在小龙虾馆干活行吗？” 早已乐不思蜀的耶格罗夫闻言立刻疯狂点头。 在小龙虾馆打工岂不是可以经常吃到小龙虾、香辣蟹、烤鱼、西瓜汁、雪糕...... 想到这里，耶格罗夫蹭的站起来，脸涨得通红，大声说道： “三哥，俺保证认真听话，好好干活！” 白皮肤大鼻子的耶格罗夫说完抓起酒瓶咕咚咕咚干了个底朝天。 对于耶格罗夫显眼的“老毛子”特征，赵家人倒没有大惊小怪，主要还是众人如今的眼界、教养早已不是从前可比。 耶格罗夫在自我介绍时就一再说自己不是毛子，既然这样，大家都很自觉地称呼他“徐日苏”。 这也让耶格罗夫感觉宾至如归，更喜欢这里了。 当然了，热衷于见世面的耶格罗夫最终在小龙虾馆只待了十几天便去了静云厂。 赵文牧本打算让他在小龙虾馆干一段时间就去跟着郑光明。 毕竟他计划着把温室大棚这项任务交给君牧集团来做，后者专精农业领域。 但是看这样子，耶格罗夫对于农业工作很不感冒。 想想也是，他都干了十多年了，早就不耐烦了。 既然这样，赵文牧也不强人所难，只要定下方向，郑光明、赵文君照样可以把事情做好。 温室大棚这件事情，赵文牧则是趁着一次饭局先跟冯县长露了个口风。 “领导，我这边在实验一项新产业，要是效果不错的话，明年也许可以试着在县里推广。” 赵文牧神秘兮兮地说道。 不出意外，冯县长立刻表现出莫大的兴趣。 “哦，什么实验？” “到时候您就知道了。” 话虽是这样说，冯县长还是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 赵文牧也不好拒绝县长的要求，最终还是带着他参观了建在山前村的琴弦式温室大棚。 这两座大棚赵文牧可是下了不小的成本。 光是那层厚厚的聚氯乙烯薄膜就是价格高昂的进口货！ 为了稳妥，两座寒地日光温室还配置了燃煤取暖设备，保证在严寒、大雪等极端天气，大棚也有办法保证恒温。 否则一场意外把作物全部冻死了还玩什么？ 暂时来说，这种规格的大棚肯定是无法广泛推广的，其高昂的成本绝对不是普通农户能够承担的。 但它的带动、示范作用却同样不容小觑。 关于温室大棚的发展前景和它对平阳县广大农民的重要意义，不需要赵文牧来介绍，冯县长一下子就意识到了。 “好啊！好啊！好啊好啊！” 冯县长忍不住连说四个“好啊”。 “这件事情如果做成了，对咱平阳县来说前景无量啊！小赵，我替全县百姓谢谢你！” 对于眼前的年轻人，冯县长真的是越看越喜欢。 年轻有为，不骄不躁，时刻想着带领乡亲们追求美好生活。如果不是赵文牧年龄太小，冯县长真的要夸他一句“有圣人之姿”。 赵文牧：让乐山大佛挪个位置我来坐。 赵文牧还真不介意做圣人，前提是自己先富起来。同时，圣人不是圣母，圣人会尽己所能救助自救者，帮助自强者，从而跟众人一起变得更强大、更完美。 对于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圣人只会唾弃一句“粪土之墙不可圬也”，然后一脚把它踹到爪哇国去。 圣母，啊呸，不提也罢，晦气！ 温室大棚是由君牧集团出资建设的，赵文牧对此只交代了一句“专注技术进步、经验总结，短期内不考虑是否盈利”。 其产出的反季节蔬菜则全部供给老赵家小龙虾馆和县国营饭店。 李国富（国营饭店主任）乐得简直合不拢嘴。 “小赵，县里也没办法给你太多帮助，辛苦你了！” 冯县长有些愧疚的拍拍赵文牧肩膀。 不管怎样，赵文牧从一开始思考的就是如何带动全县群众增收，县里财政却是实在没有多余资金来扶持这个项目。 即便这样，冯县长还是让赵文牧打了个报告，县里批了20亩地给君牧集团作为试验基地。 随着天气渐渐转凉，今年的干蘑菇季终于完结，赚到钱的赵文林、赵文燕并没有闲下来，而是将全部精力倾注到温室大棚中去，这也让郑光明长长舒了一口气。 君牧集团如今的业务量也不小了，郑光明一个人有些吃力。 作为农民，当然是种田最让人开心了！ 一切再次走上正轨。 姚文静也决定暂时留在平阳县，在这边过一个温暖的冬，帮赵静两口子干点活，顺便平复一下心情。 当然，赵文牧给她开了一个很不错的工资。 赚些钱，来年返乡时也能多些底气。 “三哥，我们跟yang视合作已经谈拢了！” 就在温室大棚投产使用并且成功种下第一批黄瓜、西红柿的时候，另一个重磅喜讯同时传来。 这件事情交代下来已经过了几个月，如今终于有了眉目。 “小宝在电视台门口蹲了俩月，终于摸清了今年春节晚会的情况，果然跟三哥说的一样，今年采用现场直播的形式...” 在郑美云绘声绘色地讲述中，赵文牧终于知道他们几个是如何与电视台达成合作的。 以及这是一份多大的惊喜。 至少是远超赵文牧预期的惊喜！ 感谢远赴倒悬山的打赏，感谢书友、横贯八方的月票~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兄弟萌儿童节快乐~ 第二百六十九章 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第273章 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山前村，静云服装厂。 周树人：免费的通常才是最贵的。 鲁迅：我没说过这话！ 金小宝充分发挥了一个土生土长的老京城人巧言令色，呃不，能言善辩的优势。（玩笑） 他很快就“不小心”结识了本届晚会的某个不重要工作人员，并获得了对方的友谊。 然后在一次聊天中“偶然”听到对方说起这次晚会面临很多困难，就比如说经费有限，条件十分艰苦，甚至连演员和主持人的衣服等道具都只能租借等等。 金小宝可以用亲哥的节操保证，他们是偶然聊起晚会来的。 哦，金小宝没有亲哥，那有什么关系吗？ 眼瞅着好兄弟如此苦恼，善解人意的金小宝立刻表示这不是巧了吗，自己就在一家服装厂工作，而且是专门生产高档服装的大厂。 在金小宝的吹嘘中，静云厂简直就是国内仅有、亚洲第一的时尚大厂。 “我们厂长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喜欢看电视剧，总想着认识一些大明星，我觉得可以想办法让她跟你们导演还有一些着名主持人见一见，也许你们这服装的问题就解决了！” 金小宝非常贴心地建议着。 至于为什么这么牛逼的服装厂，厂长却是一个小姑娘，金小宝解释道： “嘿，还不如因为小姑娘他哥是老板姐夫，还是老板的救命恩人。” 啧啧，金小宝话里话外满是不屑与羡慕。 简直真实。 这位不着名工作人员被金小宝感动了。 这就是自己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啊！ 同时考虑到要是可以帮台里解决服装这个大问题，自己岂不是可以得到台长青睐！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把这个情况报告给了总导演黄鹤。 总导演半信半疑地见了郑美云。 一个有钱的“傻姑娘”。 郑美云很好地扮演了一个未经世事、娇生惯养的小姑娘形象，她就如同一个狂热的粉丝，跟见到的每一位演员、主持人打着招呼。 对于每个人的成名作她都耳熟能详，不着痕迹地恭维一番，而跟在她身后的两名工作人员，当场就会挑选一套适合对方的衣服。 在小姑娘的恭维与恳求下，几乎每个人都不忍心拒绝她的要求。 于是大家都很顺从地换上了静云厂的衣服。 不出预料，衣服得到了每个人的一致好评。 每一款衣服在符合社会主流审美的前提下，奇迹般地做到了贴合每个人的身材和穿衣风格，甚至契合他们的舞台形象。 也就是后世各种明星主打的所谓人设。 比如一些人选择主打硬汉风格，哪怕现实中他其实是个娘娘腔。 一时之间，啧啧惊叹声不绝于耳。 不等静云厂与电视台达成合作，静云厂的服装已经彻底俘获了所有工作人员的心！ 然而谁都不知道的是，静云厂全体人员，不论是郑美云、金小宝这种管理层，还是最基层的缝纫女工，为这次会面提前做了多少准备。 金小宝几乎不眠不休地准备了这次会面可能会见到的明星资料。 包括对方的演艺经历、身高体重、穿衣风格等等情况。 然后将这些反馈给后方的郑美云等人。 郑美云等人则是争分夺秒地根据这些人的形象，设计最适合他们的衣服样式。 不仅如此，郑美云就连吃饭的时候都在看对方的一些作品、照片，疯狂记忆着这一切。 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有谁能想到静云厂将准备做到了这种程度呢！ “黄叔叔，我今天真的是太开心了！” 收到了无数签名，怀抱着一个精美的笔记本，郑美云满脸幸福与陶醉。 黄鹤看得咋舌，这妮子也太能败家了！ 光是今天送出去的这些衣服就绝对价值不菲，这些衣服甚至直接拿来做舞台服装都没问题。 这个年代的人大多比较耿直，黄鹤生怕小姑娘因为瞎折腾惹得老板不满意，于是好心劝诫： “小郑同志啊，这些衣服都不便宜吧，我们也可以花钱租下来的。” 谁曾想郑美云闻言小巧的眉头一皱，小手很有气势的挥舞着： “今天的衣服都是我给大家的见面礼，怎么能收钱呢？” “不仅如此，晚会的全部服装我们静云厂承包了！黄叔叔，您待会儿安排个人对接一下吧，我们根据晚会的节目安排设计专门的舞台服装，保证让大家都美美的！” “这些都是静云厂免费赞助的！” 郑美云话一落地，全场工作人员立刻欢呼起来。 这意味着即便是没有几个镜头的普通工作人员也能得到一套衣服。 郑美云今天带来的漂亮衣服一看就价值不菲，好多人看得十分眼热。 好心的黄导并没有立刻跟郑美云签订合同，想着给小姑娘一个反悔的机会。 也许等小姑娘冷静下来，会明白过来自己这样做有多荒唐呢？ 殊不知郑美云正抓耳挠腮地等着签约呢。 然而等他把事情给王峰台长汇报过后，台长却在思索片刻后轻声赞叹道： “后生可畏啊，后生可畏！” 不待黄鹤说话，王峰接着说道： “老黄啊，跟静云厂的合作协议尽快签了吧，记得在开场白加一句致谢词。” “可是台长，这样会不会害了人家小姑娘？” 老实厚道的黄导还想试着挽回一下。 “老黄啊，这小姑娘可是不简单啊！” 看着黄鹤不解的目光，王峰只是模棱两可地回答道： “等过完年你就明白了。” 黄鹤虽然仍有疑惑，然而台长已经决定了，何况那么多工作人员眼巴巴等着静云厂的服装，他自然不可能做什么犯众怒的事情。 与静云厂的合作协议很快签署下来。 出乎郑美云等人预料的是，电视台主动提出会在晚会开场时加一个致谢的环节，这样全国观众都会知道服装是由静云厂免费提供的。 这份意外惊喜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 郑美云等人有着充足的信心，这场晚会之后，演员们的服装会在全国引起热议，到时候大家会逐渐了解到这些衣服都是静云厂生产的。 然而电视台投桃报李的决定，可以说直接将这个过程缩短了一大半。 还避免了无良商家来蹭热度。 这波，又是赢麻了！ 静云厂接下来的工作重心完全放在了保障晚会需求上面，这既关乎静云厂的未来，也关乎晚会的效果。 前世这场晚会被中国人津津乐道了几十年，这一次赵文牧只会让它更完美！ （时间错误，83年春晚应该在83年初，犯蠢了，就当平行世界吧...） 感谢书友乱世梦红颜的打赏，书友、岳锋、淡然、乱世梦红颜、玫瑰_aa的月票~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二百七十章 风靡全国 第274章 风靡全国 山前村，赵文牧新家。 “各位观众，在这欢乐的除夕，电视台全体工作人员祝您阖家幸福、生活愉快，今天晚上...” 伴随着欢快的音乐，面带笑容的赵忠祥出现在电视屏幕中，在他的娓娓道来中，春节联欢晚会正式拉开了帷幕。 年轻俊朗的赵忠祥老师首先介绍了四部电话号码，首都的观众可以通过电话点播节目。 不仅如此，节目还设置了四组有奖竞猜，猜对的观众可以获得一些小礼物。 这些活动直接引爆了电视机前观众的兴奋情绪。 即便是远在千里之外，参与不了现场活动的赵家众人也不例外。 除夕当晚，赵家众人破例全部聚集在赵文牧家，既是因为只有在这里有一部电视机，也是因为大家都知道静云厂在今年的晚会上面下了血本。 静云厂免费提供了整场晚会全部的服装类道具，总耗资超过29万元！ 赵文牧把这个消息告诉赵学海等人时，全家人脸上的表情是同样的精彩纷呈。 好在老爹没有“嘎”抽过去。 毕竟老赵家如今每年光是干货这块儿净利润也不低于30万元。 即便这样，29万元也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了。 正因此，赵家人对今年的晚会格外关注，于是赵文牧把县城的电视机运回了山前村，全家人聚集在一起观看。 而此刻静云厂的那部电视机前面也围满了人。 虽然是除夕之夜，静云厂的全体职工、来自周围的村民仍然把这里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毕竟是首届春晚。 永远不要低估中国人凑热闹的热情。 静云厂全体职工已经连续一个多月加班加点奋战不休，此刻仓库里存满了各式服装，甚至就连蘑菇晾晒场空置的蘑菇仓库中也是堆积如山的新衣服。 郑美云几乎孤注一掷般地将所有流动资金投入到了生产中，似乎根本不在乎产品能不能卖出去。 小姑娘就是有这种自信。 而幕后老板赵文牧只在私下里给了她一句话：“哪怕是把小龙虾馆卖掉筹钱，服装厂也不能停止生产！” 此刻一身白色衬衫、白色直筒裤套装的郑美云端坐在节目现场，她脚踩一双棕色小皮鞋，腰间同样是一条棕色束带，装扮简约而时尚，极有气质。 节目组给静云厂预留了几个贵宾席位，赵文秋、郑晓文两个小丫头得知这一消息后，立刻很有孝心的决定不回家过年了。 三个时尚靓丽的年轻女孩便结伴出现在了晚会现场。 “哇，是小姑！是小姑！” 镜头扫过观众席，几个小姑娘恰好出现在镜头里，赵文秋还很兴奋地挥了挥手，眼尖的赵子孟立刻激动地哇哇大叫。 大半年没见小女儿的刘素芳看着镜头中欢快的赵文秋，心里有些吃味。 “这死妮子能耐了，过年不回来在外面野！” 对于老娘的牢骚，赵文牧几人权当自己聋了，谁也不愿意去触霉头。 尤其是赵文牧，如果不是他搞出这么多事儿，赵文秋也没机会去现场观看演出。 “相信大家都注意到了演员们时尚靓丽的着装，大家一定很好奇这些衣服来自哪里？在这里我们要代表晚会组委会感谢平阳县静云服装厂，感谢他们对本场晚会全部服装道具的无偿赞助！” 精美绝伦的舞蹈盛宴过后，穿着缀有黄色纽扣的大红色衬衣、尽显优雅大气的本场唯一一位女主持人刘晓青走上台来。 “下面欢迎静云服装厂郑美云同志说几句。” 刘晓青接着说道。 赵文牧：赢麻了，赢麻了！ 他不知道竟然还有这么一个环节，组委会竟然给了郑美云在全国观众面前露脸的机会。 按照原本的约定，只需要主持人做一个简短的致谢词就可以了。 从晚会一开始，观众们就被台上主持人、演员们或端庄优雅、或青春靓丽、或简约大气、或精美细腻的服装给吸引了目光。 刘晓青端庄美丽的装扮和简单直白的致谢，更是让大家一下子记住了静云服装厂这个名字。 郑美云也是在今晚入场的时候才得知这一消息。 现场观礼一位同志在开场前来到后台慰问了即将演出的演职人员，这些服装道具得到了他的高度赞扬，在得知这是一家来自齐鲁省的服装厂免费赞助的之后，这位老同志笑着说了句“有机会的话让人家跟全国观众打个招呼”。 于是导演临时给郑美云腾出了二十秒时间。 郑美云也毫不怯场，她淡定优雅地站起身，接过话筒字正腔圆地说道： “我是静云服装厂厂长郑美云，我代表全体职工祝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阖家幸福、万事如意！”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新年贺词，却瞬间引爆了现场以及电视机前观众们的情绪。 “哇，这姑娘太有气质了吧！” “太漂亮了，简直是我的女神！” ...... 各种赞美在全国各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就连山前村的诸人也是惊叹不已。 “哇，这真的是美云小丫头吗？” 跟赵家人一起过年的姚文静忍不住赞叹道。 她这些日子一直在静云厂工作，跟郑美云早就熟络起来。 赵文牧已经知道这肯定是节目组临时做的安排，郑美云小妮子不卑不亢、进退有度的表现让他十分满意。 在这种场合，简简单单一句新年贺词，就是最好的选择。 若是不分场合地强行宣传静云厂，反而是适得其所，只会引起大家反感。 也有很多人被郑美云的年龄给震惊到了。 “这小丫头绝对还没成年呢！” “哇，这么小当厂长能行吗？” “人家甘罗还可以十二岁就当宰相呢，小姑娘十几岁当个厂长怎么了？” ...... 不出所料，晚会还没有结束，静云服装厂、郑美云就已经成为全国人民热议的关键词。 这会儿可不是信息发达的二十一世纪，在接下来至少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晚会都会是全国人民热议的话题。 大家拜年时肯定会热议晚会上的一切。 而静云厂、郑美云自然包含在内。 乘着这股东风，静云厂的服装也必然会风靡全国。 实际上，嗅觉最为敏锐的粤省商人，在第二天也就是是大年初一早上，就已经把电话打到了静云厂。 “喂，你好！我想从你们这儿购买一批货...” 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搞到的电话号码。 这会儿可不是拿起手机度娘一下就可以的！ 紧接着，接线员手里的电话就再也没有停下来过。 感谢书友_bc的打赏，书友的月票~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二百七十一章 持续脱销 第275章 持续脱销 山前村，静云服装厂。 郑美云在晚会上致辞之后，赵文牧就无心吃饭了。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全国人民追捧静云厂服装的盛况了！ 即便今年餐桌上有黄瓜、西红柿、青椒、西葫芦四种往年冬天里根本见不到的新鲜蔬菜。 这些都是温室大棚产出的。 虽然成本高昂，最终结果却是好的，毕竟子孟、子婷、小囡囡在冬天里吃到西红柿的时候小脸上满是幸福。 他这么努力奋斗不就是为了让后代过得更好一些嘛！ 赵文牧也是一个俗人，静云厂产品大火之后带来的滚滚红利，他自然也是看得上的。 但他更在乎的，是这种可以让全国人民惊叹的经历。 这种成就感！ 这种亲自创造了历史的自豪感！ 他有理由相信，四十年后，仍然会有人记得1984年静云服装火遍全国的盛况。 已经不再年轻的女人，仍然会记得自己拥有第一件静云服装时的激动与欣喜。 绝对会是这样！ 就连平时不是很注重穿衣打扮的刘秀梅、赵文燕也不禁对演员身上的衣服感兴趣起来，甚至暗暗想象着穿在自己身上会是什么样子。 更何况那些爱装扮的城里小姑娘。 甚至赵学海、刘素芳老两口都有些动心。 不得不说，晚会毕竟是面向全国人民的节目，充分考虑到了不同地区、不同年龄的观众需求。 也正因为这样，演员身上的静云服装趁机俘获了全国观众的心。 无论是身处发达的东部沿海还是落后的西北内陆，无论是什么民族，无论是什么性别、年龄，总有一款静云服装适合你！ 静云厂电视机前面的观众们更是直到节目结束都不舍得离开。 要知道村民们平时八点多就睡下了！ 静云厂的职工们在第二天早上六点不到就摸黑回到了工厂。 虽然是大年初一，但是大家很自觉地决定继续加班。 这一场景，恐怕是喊着996福报的马爸爸看了都会落泪。 大年初一下午，从各地闻讯赶来进货的大卡车就已经在厂区门前排起了长队。 而赵文牧亲自坐镇静云厂，将50%的存货暂时压了下来，留给一时半会儿间赶不过来的南方商家。 否则光是临近几个市的商家就能把存货全部给包圆了。 全国各地打来的电话张口闭口都是“刘晓青身上那件给我一万件”、“郑美云身上那套衣服我要两万套”、“姜昆那件外套我先预购八千件”... 中午时分，库存商品就已经全部被预定了出去。 汇款单如雪花般飘来。 更多老板则是带着现金直接朝着这边赶来。 他们的主意打得很好，即便是买不到现货，也一定要让静云厂收下定金，优先抢到下一批货。 不只是厂区缺货，市面上的静云服装也是一放出来，立刻就被抢购一空。 甚至有人转手把自己刚刚买到的静云服装加价一倍卖出去。 就这样还是供不应求！ 一时之间，大江南北掀起一股静云服装热潮。 郑美云几人回到静云厂的时候直接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郑晓文更是张大了嘴巴，几乎要塞下一个鸡蛋去。 没有错，郑晓文小丫头再一次跟着赵文秋来了山前村。 她的家人也已经认清了现实。 郑晓文这些年天天往齐鲁省跑，带给家里的钱却是越来越多，既然这样，她哪怕是常住在平阳县，郑家人也只会举双手赞成。 郑美云来不及放下行李，直奔厂长办公室，风风火火工作起来。 “美云啊，我们成功了！” 推开门就看见坐在厂长办公桌后面的赵文牧，后者仰起头给了郑美云一个大大的笑脸。 小姑娘稍显憔悴，然而精神状态却极为亢奋，她瞪大了明亮的眸子伸手接过赵文牧递来的报表。 一串串令人眼花缭乱的数字在郑美云眼睛里却如同黑夜中的繁星一样闪亮耀眼、秩序井然。 兴奋、激动如同海浪一阵阵冲击着她的心神。 “这，这，光是这些订单就足够我们生产到六月份了！” 不到一天时间，订单就已经排到了年中。 简直恐怖如斯！ “我已经给冯县长打过电话了，县里会尽快帮我们解决三百名熟练女工的招聘工作，后续培训就交给你了。” 赵文牧站起身，从临时工作岗位悠然脱身离去。 临走前摸了摸小姑娘脑袋。 “辛苦你了。” 让一个小姑娘这么辛苦，说实话赵文牧是有些愧疚的。 郑美云不自觉眯起了眼睛，她很享受这种被人信任的感觉，帮赵文牧经营好静云厂是一件让她有无限动力和幸福感的事情。 而且经营管理是一件让她觉得很有成就感的事情，她甚至已经迷恋上了这种感觉。 迷恋这种一切尽在自己掌握的畅快、安全！ 何况这个厂子里本就有一个“云”字。 这些年过去，郑家兄妹跟赵文牧之间也早就已经如同亲兄弟姐妹一般。 “不辛苦。” “而且我乐在其中！” 已经走出去的赵文牧并没有听到郑美云的喃喃低语。 去年静云厂的改扩建就已经震惊了赵学磊，这位自以为山前村各个村办企业在他的英明带领下已经快速发展壮大的老队长，每每看到静云厂的变化，总会被打击的体无完肤。 现如今看着静云厂门前如龙排列的车队，看着那些拿着支票疯狂往郑美云怀里塞的外地商人，赵学磊的心彻底麻木了。 比不过，没得比。 学不会，没得搞。 不努力一下，真的不知道自己永远比不上别人。 努力了不一定会成功，不努力却一定会很舒服。 赵学磊浑身上下写着大大的“emo”。 好在山前村有静云厂10%的股份，自己也是静云厂的董事会成员。 “哼，再怎么样不还是给我打工吗？” 赵学磊：赢麻了！ 整个1984年静云服装厂始终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静云服装逐渐在人们心中扎下根来，成为时尚、优质、高档的代名词。 静云服装的持续火热也加快了中国人对更加新颖、时尚的现代化服装的追求步伐，促进了时装产业的发展。 毕竟市场一下子扩大了几十几百倍，而静云厂的体量有限，更多的市场份额还是被无数的其他厂商给瓜分了。 在这一过程中，静云厂始终处于领头羊的位置，攫取着最多的市场价值。 就如同曾经的阿迪耐克与内地代工厂商一般。 感谢书友_da的月票~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二百七十二章 全县推广小龙虾养殖 第276章 全县推广小龙虾养殖 山前村，小龙虾养殖场。 曾经的120亩鱼塘如今已经彻底变了模样，水面、滩涂总面积达到了770亩，纵横交错的阻隔堤将整片区域分割成大大小小的格子，就如同阡陌纵横的农田。 这里遍布着各种养殖设施，几百米开外则是一座新建的饲料加工厂房，几十名身着统一制服的工人在其中进进出出。 这里便是曾经的鱼塘，而今君牧集团的小龙虾、螃蟹养殖示范基地。 既是养殖场，也是育苗中心。 养殖小龙虾的山前村村民尝到了甜头，从今年初开始，全村几乎所有人家都参与到了养殖小龙虾、螃蟹的事业中来。 最早从赵文牧的事业中得利的山东头村、三里庄亦是不甘人后，纷纷开始养殖小龙虾。 现如今平阳县以及周边地区的野生小龙虾已经处于严重过度捕捞的状态，在野外几乎见不到个头达标的成年小龙虾。 县城诸多小龙虾馆只能高价从更远的外地采购小龙虾。 考虑运输成本，小龙虾的价格节节攀升。 养殖小龙虾的利润逐渐变得可观起来。 君牧集团已经小批量的向市场供货，而不再只是卖给老赵家小龙虾馆。 只是个头更大的克氏原螯虾暂时只供应老赵家小龙虾馆，所以暂时还没有人知道赵文牧养殖了更具有竞争力的品种。 赵文牧的竞争对手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他们竞争不过老赵家小龙虾馆也就罢了，如今还要从竞争对手手里进货，如此资敌，简直是没天理了！ 更关键的是，很快他们就会发现，想从赵文牧手里进货也得求着对方才行。 县里也注意到了小龙虾资源日渐枯竭的状况，大力发展小龙虾养殖已经成为平阳县今年农业领域重点政策之一。 “小弟，县里已经决定在下半年将小龙虾养殖推广到全县，咱们君牧集团要务必保证种苗、饲料、器具供应充足。” 赵文君刚刚坐完月子就迫不及待地返回了工作岗位。 小囡囡添了一个可爱的小表妹，郑光明给小女儿起名郑悦君，意思不言而喻。 对于赵文君生了个女儿，而且急于回到养殖场工作一事，郑家人没有任何不满，相反郑光明老娘直接住到了疗养院小区帮她们带孩子，还一再嘱咐郑光明要照顾好赵文君，千万不能让她受凉。 毕竟赵文君的工作跟水脱不了关系。 即便是已经出了月子，女人也是受不得凉的。 作为君牧集团实至名归的大管家，县里有关小龙虾养殖的具体工作自然是与赵文君进行对接的。 如今她也是县委那座大院的常客，是冯县长的座上宾。 赵文君也从一开始的诚惶诚恐渐渐变得得心应手起来。 “公司还需要进一步扩张规模，我计划着从银行贷些款，估摸着20万左右吧，你看可以吗？” 赵文君始终将君牧集团视作赵文牧的资产，而自己只是帮弟弟看着它。 赵文牧尝试着纠正了几次，见二姐着实执拗就不再强求。 “姐，这些你来决定就行，我无条件支持你！” 赵文牧笑着说道。 静云厂那边光是预收款就已经达到了七百万，赵文牧手头现在空前宽裕，20万不过就是毛毛雨。 不过除非必要，赵文牧不会自己掏钱支援君牧集团。 作为一个公司，应该有自己的正常经营运作流程。 既然因为承接县里的重点任务而缺钱，那么合理的解决方式应该是找银行贷款或者跟县里要钱。 “贷款这事儿记得跟县里多说一说。” 赵文牧提点着二姐，要懂得适当哭穷，哪怕要不到糖，也得让县里知道君牧不容易，好歹积攒点人情。 “我知道的，等回去我就给县里打报告。” 赵文君早已不是以前那个什么也不懂的老实木讷女人，她可是一直有跟着郑美云学习呢！ 或者说一直跟小姑子一起学习进步更合适。 毕竟郑美云也从来没有松懈过。 ...... 因为静云服装持续火爆，来自全国各地的客商蜂拥而至。这些走在改革前沿的商人们，离开平阳县时带走的可不止有时尚高档的静云服装。 还有关于老赵家小龙虾馆的传说。 并顺带将平阳县中国小龙虾第一县的名头传遍全国。 便民市场小吃街规模进一步扩张，已经颇有后世旅游城市小吃街的景象，周围则俨然有商业中心的雏形。 如同金陵夫子庙、京城南锣鼓巷、锦城宽窄巷子、江城楚河汉街... 这座籍籍无名的北方小城渐渐被万千国人所知悉。 就连赵文牧也没有想到，静云服装竟然还能与老赵家小龙虾馆，甚至是与平阳县的小龙虾产业、旅游产业联系在一起。 命运就像一张蜘蛛网，任何一个节点的振动，都可能带动整张网。 果然世间万事万物都是相互关联的。 对于这种变化，赵文牧自然是十分乐见其成的。 当然了，赵文牧不会把这些都归功于自己，这些都是成千上万人共同努力的结果，至少他的身边人就已经忙成了狗。 原本只打算来这边小住一段时间的姚文静，现在已经是静云厂十分重要的预算专员，负责帮助郑美云规划静云服装的进、产、销。 静云厂积压了如山一般的订单，如何最高效率的保证生产、维护好与经销商关系、经营好各地市场…无数问题亟待解决。 每个人必须谨小慎微，因为现在一点点很小的错误都可能带来很严重的后果，毕竟静云厂已经是个庞然大物。 姚文静也是一个有事业心的人，原本只是被赵文牧和赵静关照，象征性的给了自己一份工作，却没想到自己很快就爱上了这份工作，并且用实际工作成果证明了自己。 而且她还终于鼓足勇气给父母、哥哥写了封信，说明了自己这两年的情况。 父母亲人的回信很快就寄到了平阳县。 没有人责备她。 字里行间只有对她和小安娜的关爱，听她说在平阳县过得很好，暂时回不去，大家都只是安慰她要照顾好自己和小安娜。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父母、哥哥已经商量好了，等过两个月来这边看望她和小安娜。 耶格罗夫则成了静云厂的一名经销员。 顶着一张外国人面孔、操着满嘴东北话的他，被金小宝看上，带去京城磨练了。 只不过他还不知道师父计划着等他学成出师，就派他去开发东北市场。 耶格罗夫：我特么心态崩了呀！ 感谢故纸堆_ce、豪--、书友_ba的月票~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二百七十三章 纠结的赵文秋 第277章 纠结的赵文秋 京城，中央财政金融学院。 与平阳县众人忙到脚不沾地完全不同，这会儿赵家小妹赵文秋正不停揪着头发，思索未来该何去何从。 再有几个月就要毕业了，同学们大多已经确定了去处。 一部分会继续深造，大多数去了部委，一些人则决定返回家乡。 毕业答辩已经结束，理论上只等拿毕业证了。 实际上，作为学院的风云人物，赵文秋同时收到了来自户部和弘文馆的邀请。 小小评论员对于很多政策的精准点评、预判让她在圈子里名气斐然，也让她得到了弘文馆的青睐。 这让很多同学羡慕不已。 至少小姐妹郑晓文就是这样认为的。 毕竟她也写了不少文章，咋就没人看上自己呢？ 不过郑晓文几年前就已经下定决心毕业后去给赵文牧工作了，年初静云服装爆火之后更是坚定了这一想法。 这会儿她已经签好了工作协议，只待毕业就直接前往平阳县。 赵文秋小姑娘反而成了最迷茫的人，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做什么。 说实话，她挺喜欢在报刊上写文章，也很羡慕郑美云小姑娘在商场上叱咤风云，还曾幻想过进入体制内指点江山。 不知道幸运还是不幸，这些似乎都不难得到，对她来说是这样。 “啊，好烦呀！” 赵文秋伸手在脑袋上胡乱抓了几把，本就有些凌乱的头发彻底变成了鸡窝头。 “小秋，你要不要问问三哥呀？” 对于郑晓文来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遇事不决问三哥已经成为习惯。 这个说话柔声细气、性格十分包子的小姑娘，完全没有同为内蒙姑娘的姚文静身上那种杀伐果断、独立自主的气场。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一直被家人压榨、打压，却又迟迟不能走出来。 在平阳县，她真正感受到了亲人之间相互关心、扶持是什么样子，而大家也都把她当做小妹对待。 在这里，她觉得前所未有的放松、自在。 所以在赵文牧开玩笑地说着让她来给自己工作时，郑晓文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说实话，赵文牧当然还有些错愕呢。 好在这小姑娘真的只是想来工作，而不是怀着某些禁忌心思，确认这一点之后，赵文牧也是长舒了一口气。 即便这样，赵文牧还是被迫睡了三天书房，期间小心翼翼地哄着赵静。 直到他发现赵静躲起来偷笑，这才知道自己被媳妇耍了。 “唉，我去问问他！” 赵文秋行动力还是很强的，当即去了校外的公共电话点。 接到电话的赵文牧是懵逼的，他下意识地回答道： “你不是喜欢经商的吗？我给你出钱吧，你要是想去静云厂也行...” 没等他说完就被赵文秋气呼呼地打断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喜欢经商了？！而且我去静云厂做什么？” 赵文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生气了。 其实她还是挺喜欢经商的，但她肯定不会去静云厂。 她比郑美云大好几岁，学历也是后者所不能比的，还是赵文牧的亲妹妹，潜意识里肯定是不愿意去给小姑娘打下手的。 如果去了静云厂，难不成还能抢了郑美云的位置不成？ 别说赵文牧不会这样做，她自己也接受不了。 这位小姑娘有自己的傲气。 可能是提到静云厂让她不高兴，也可能是赵文牧不过脑子的建议让她不开心了，她自己也不知道咋就突然炸了。 电话那头的赵文牧想的却是完全不一样。 他恍然发现自己似乎完全不知道小妹想做什么。 前世里小妹之所以从商，实际上是为了狙击自己，已经有些偏执疯狂的赵文秋只想拉着赵文牧一起下地狱。 虽然赵文秋很有商业天赋，但她真的喜欢经商吗？ 赵文牧有些迷茫了。 这一世赵文牧修复了和小姑娘的关系，真正好好做了赵文秋的哥哥，可似乎自己还是从来没有关心过赵文秋想干什么。 他顿时愧疚起来。 “呃，对不起呀小秋，哥说话没过脑子。” 赵文牧的道歉让小姑娘一下子差点破防，她用有些沙哑的嗓音说道： “没事儿三哥，其实我也挺喜欢经商的。” 接着她给赵文牧解释了现在的情况。 “户部和弘文馆的工作你不想去吗？” 赵文牧这才恍然意识到赵文秋还有从政这个选项，甚至说从她入学伊始，这条路就在眼前了。 他充分相信以小妹的学历和能力，进入户部的话，这辈子绝对是有机会成为户部尚书一级大员的！ 弘文馆亦然。 届时他必然会全力帮助小妹铺路。 当然了，一切得尊重小妹的意愿。 赵文秋想了想，深呼吸几次后缓缓说道： “哥，我其实想出去看看。” “大学这几年我写了很多专栏文章，做了不少调研，对国内外经济金融、科学技术等方面变革了解的越来越多，就越发觉得自己懂得还是太少，总想要出去看看。其实我申请了公派留学，但是没有拿到名额。” 这些事情赵文秋从没跟家里说过，估计是担心老娘不同意。 赵文牧也是第一次知道小妹有这种想法。 这倒不失为一个很好的选择，明白与别人的差距，才知道该往什么方向努力。 摸着发达国家过河，本就是未来几十年的大趋势。 “行啊，老哥支持你...” 兄妹二人聊了半个多小时，最终决定让赵文秋出国留学。 既然下定了决心，赵文牧立刻马不停蹄地安排这事儿。 在这个年代，非公派留学还是有些难度的，但这是对普通人来说，对于荣大佬来说自然不是难事。 时间紧张，赵文牧一点都不矫情，直接求到了荣大佬这儿。 对于赵文秋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荣大佬也是十分喜爱，他很快就办好了留学事宜，结果甚至比赵文牧想象的还要好。 有荣大佬作保，赵文秋直接以大学四年成绩获得了港大录取通知书，而且是港大与普林斯顿大学合作共同培养的经济学专业硕士研究生。 （作者：瞎扯，莫当真...） 赵文秋将会在港大学习一年后，前往漂亮国新泽西州继续深造。 为期两年的学习成本高昂，好在这对于赵文牧来说只是小事儿。 直到拿到录取通知书，兄妹二人才想起这件事情似乎还没有告诉赵学海老两口。 赵文牧果断认怂。 “小秋啊，这事儿你自己跟咱娘说吧！哥对你够好了吧，你可别出卖我啊！” “好咧，放心吧哥！” 我一定会出卖你的... 感谢书友_cd、429的月票~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二百七十四章 我不装了，我摊牌了 第278章 我不装了，我摊牌了 山前村，赵家老宅。 赵文秋突然返回家中，让赵家众人尤其是赵家二老欣喜不已。 “学校那边已经没什么事情了，毕业证过段时间让晓文给我带回来就行。” 众人这才恍然意识到赵文秋已经毕业了。 “呃，小秋，你们学校没安排工作吗？” 在大家心目中，大学都是包分配的，何况是中央财政金融学院这种档次的学校。 也正因为这样，赵家人没有像后世父母关心子女就业问题那样，对赵文秋的就业分配问题过于关注。 大家还是习惯性地觉得这种事情听安排就行。 “爹娘，我考上研究生了，还得再读两年！” 赵文秋从一个大信封里取出一张录取通知书高兴地挥舞着。 众人闻言十分高兴，赵文燕、刘美秀、宋芸当下就要张罗着庆祝，赵文林、赵文广眼神里也有些激动。 只有赵静有些担心的看向赵文牧。 老娘刘素芳则是有些不高兴地碎碎念着： “再过两年都成老姑娘了！” 赵学海沉默着接过赵文秋手里的录取通知书。 “这个是什么？” 他指着盖有印章地方的两行文字问道。 赵学海发现自己似乎有些看不明白这录取通知书。 因为上面全是繁体字，而且文法似乎也不通顺，对于一个只有小学水平的人来说实在是有些困难。 更关键的是上面还有不少英文。 于是他按照经验直接指着学校盖章的位置问道。 “啊，这个啊，这个是普林斯顿大学。” 赵文秋支支吾吾回答道。 “普什么大学？这是什么？” 赵文秋支支吾吾的样子惹恼了老娘，刘素芳啪地一拍桌子，吓得面前的赵文秋猛地一哆嗦。 “老三，你来说！” 赵文牧一看情况不对，直接秒怂。 “我不知道啊，娘。” “这是漂亮国的一所大学，是三哥帮我申请的！” 兄妹二人一点默契都没有地同时说道。 不对，两人很有默契地卖了对方。 刘素芳当即变了脸色，她抄起放在一旁的笤帚直接奔向赵文牧。 赵文牧也没料到老娘反应会如此激烈，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就这么呆立当场，很快大腿上就传来剧烈的疼痛。 刘素芳是真的下了狠手。 她气得嘴唇都在哆嗦。 赵文秋虽然是个女孩子，却也是她最小的孩子，打小被一家人宠着，就这么被赵文牧怂恿着一声不响地要去漂亮国。 漂亮国那是什么地方，正经人谁去漂亮国？ 她一个女孩子孤身一人在万里之外，作为母亲怎么能放得下心？！ 刘素芳狠狠揍着，自己已经是老泪纵横。 赵文燕、赵文林等人站在一旁，一动也不敢动，就连赵静也不敢给赵文牧求情。 听着老娘哽咽的声音，正在挨揍的赵文牧心里一揪。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次错得有多离谱！ 这种事情，怎么能不跟爹娘提前商量一下呢？ 自己做决定的时候，真的有考虑过二老的感受吗？ 实际上，赵学海老两口即便不乐意赵文秋出国留学，只要好好沟通一下，他们最终还是会妥协。 父母之爱子女，则为之计深远。 赵学海、刘素芳老两口不是那种不听人劝的老古董，他们知道自己的见解已经跟不上时代，所以很注重子女的想法。 尤其是赵文牧、赵文秋的想法。 这一对最小的兄妹，同时也是家里能力最大的人和学历最高的人，所有赵家人对他俩最为纵容，也最为信服。 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赵文牧便老老实实站在当场。 赵文秋已经吓傻了。 其实小时候赵文牧挨过不知道多少次打，比这严重得多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但唯有这次给小姑娘吓坏了。 毕竟今时不同以往，如今赵文牧在小姑娘眼里是无所不能的哥哥，而不是以前那个惹是生非的混蛋。 这样的哥哥正在因为自己的事情被揍。 而且老娘还在哭。 老娘为什么哭呢，自然不是因为打了赵文牧，而是因为舍不得自己。 赵文秋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做法给家人，尤其是父母，带来了多大的伤害。 小姑娘直直跪了下来。 “娘，别打了，都是我的错，我不去留学了！” 赵文秋哭着喊道。 刘素芳也下不去手了。 一时之间，偌大的客厅里除了刘素芳和赵文秋的哭声外，竟然落针可闻。 “行了！哭啥哭！小秋考上研究生是好事！” 关键时刻还得是赵学海一锤定音。 刘素芳扔下已经散绳的笤帚，抹着眼泪回到里屋，赵文燕、赵文君、刘秀梅几个女人赶忙追了进去，赵静把赵文秋拉起来，牵着她也去了里屋。 赵学海掏出烟袋锅子默默抽着烟。 赵家兄弟、张振山、郑光明杵在客厅里，尤其是张振山、郑光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躲起来。 最终还是赵文秋哄好了老娘，赵学海拍板留学是好事儿，还是要去！ 赵文牧则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拜托荣大佬照看好赵文秋。 这件事总算告一段落。 不过赵文牧还是郁闷了好一段时间。 老娘的笤帚炒肉，算起来也有四十多年没体验过了，屁股痛事小，主要是太丢人了。 全被大家看去了。 郁闷的赵文牧最终做了个决定。 给自己买辆车！ 以前不买车主要是为了低调，现在不需要了，平阳县谁不知道静云服装厂？！ 如今经常要跟来自全国各地的老板们见面，总是骑个自行车确实掉价。 我不装了，我摊牌了！ 买车！ 不仅如此，他要买的还是小轿车。 现如今，了解他真实身份的人，不会认为他乘坐小轿车是什么过于张扬的事情。不了解他的人，也无法对他有所影响。 而且对于赵文牧来说买辆车已经不是多困难的事情，但个人用车跟公司用车还是要区分开。 毕竟静云厂不是他自己的，山前村还占有少量股份呢！ 赵文牧个人拜托荣大佬买了一辆进口奔驰轿车。 这自然是全县第一辆奔驰。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平阳县里谁人不知这是那位赵老板的座驾！ 静云厂则是向县里提交了申请，获得了购买小汽车的指标配额，然后采购了一辆国产上海牌小轿车。 买了小轿车之后，赵文牧才终于意识到，这个年代乡村公路是真的差啊！ 感谢书友_ed、书友_ed的月票~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二百七十五章 要想富，先修路 第279章 要想富，先修路 平阳县，柘山公社。 有了小轿车，赵文牧在柘山公社各处考察时方便了不知道多少。要知道这两年湿热多雨的蘑菇收购季他多次骑着自行车往返各地，简直是苦不堪言。 然而开上了小轿车，他这才发现自己想得还是太简单了。 诚然坐在车里，不用担心风吹日晒，不用自己费力蹬车，确实舒服了很多。 但是这个年代的路况实在是太差了。 尤其是贫瘠多山的柘山公社。 汽车在乡间土路上不断颠簸，赵文牧觉得再这样下去年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小吴，先停停，先停停！” 忍无可忍的赵文牧让司机小吴将车停在路边，自己立刻下车蹬腿抻腰扭脖子。 大奔毕竟过于惹眼，为了舒服，也为了安全，赵文牧专门聘请了一名司机兼保镖小吴。 石侯也在努力学习，向着保镖兼秘书的方向前进着。 谁料就在赵文牧、石侯、小吴站在路边休息的时候，本来晴朗的天气骤然变化，很快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三人立刻上车。 雨刮器有节奏地来回摆动着，眼前视线仍然极差。 豆大的雨水拍打在尘土飞扬的路面上，天地间很快就昏黄一片，沾满泥土的浑浊雨水滴落在车窗上，搞得周围一片狼藉。 很快他们就陷入了更加尴尬的处境。 车子在路上陷住了。 抓地力不足的小轿车在雨后松软的地面上举步维艰，没过多久就彻底趴窝了。 轮胎无力地空转着，浑浊的雨水被甩飞出去，溅了站在车后的石侯满身满脸。 小吴操控着车辆，赵文牧、石侯两人狼狈地在大雨中推车。 三人一番奋战，终于将车子推了出去。 此时赵文牧、石侯早已被淋成了落汤鸡。 然而继续驶出不到两百米，车子又陷在了雨里。 “草！” 赵文牧气得一脚踢在车轱辘上。 “老板，要不你们先在这里等着，我去公社借辆拖拉机来把车拖出去吧！” 小吴总是毕恭毕敬地称呼赵文牧老板。 “只能这样了，麻烦你了！” 赵文牧和石侯坐回车上，小吴则冒雨步行前往公社驻地。 好在这边距离公社所在地已经不远，半个多小时后拖拉机的突突声就传入耳中。 公社的拖拉机驾驶员开着车，小吴和另一名年轻人站在车头与车斗的连接处，就这样冒雨赶来。 拖拉机是极其适应这种路况的，半人多高的驱动轮有着深深的凹槽，使得轮胎与地面紧紧贴合在一起，足够的抓地力使得其充沛的动力有了足够的发挥空间。 拉好麻绳后，驾驶员开始缓慢加油门，在更加深沉的发动机轰鸣声中，拖拉机车头右侧的烟囱冒出乌黑的浓烟。 拖拉机很轻易地将奔驰拉了出来，然后拖着对方前行。 唯一稍显不足的是拖拉机车头太轻，当车辆加大马力输出时，车头就开始上翘，尤其是这恰好是爬坡路段。 那个年轻人见状立刻手脚娴熟地站到了车头保险杠上，双手扶着车头两侧，用自身重量帮助拖拉机稳住车头。 这种情况大家都是司空见惯了，尤其是农忙季节，拖拉机装载了大量谷物的时候。 公社驻地附近都是这种路况，其他地方就更不必说了。 赵文牧几人无奈只能在公社暂住。 到了晚上，由赵文牧做东请大家吃饭，算是表达谢意。酒过三巡，赵文牧忍不住感慨道： “唉，怪不得哪怕是在愚昧落后的清政府时期，帝国主义列强也会争先恐后地来中国修铁路啊。没有方便的交通，真的是影响很大！” 今天随车的年轻人，也是公社唯一一位有夜校专科学历的人马有义闻言有些不屑地说道： “哼，列强自然不会为了发善心，而是可以借此控制清政府的财政、税收主权，打开中国门户，更方便他们倾销商品、攫取资源！那些铁路分明是缠在中国人脖子上的绳子，不断吸取我们的血液！” 赵文牧没有反驳年轻人的话，因为这确实是事实。 不过对于柘山公社来说赵文牧毕竟是非常重要的人，几乎半个公社的村民都因为他过上了更好的日子，老成的公社书记立刻打圆场： “小赵说的也对，路本身是没有错误的，关键还是看怎么使用、由谁使用，咱们公社不就是吃了路不好的亏吗？” 柘山公社多山，地形崎岖不平，由此导致的恶劣路况确实让大家苦不堪言。 “张书记，要想富得先修路啊！您看要不要考虑一下把公社到县里这条路修一修？” 赵文牧建议道。 在他看来，修一条几十公里长的砂石路还是很值得的。 虽然暂时没条件将公路修到村里去，但即便是只修到公社，也可以极大方便大家。 这个年代人工费很便宜，甚至可以无偿发动部分社员，修路成本不至于很高。 “小赵啊，这你可就冤枉我了，不是公社不想修这条路，实在是社里没钱啊！你也知道咱们公社啥情况…” 实际情况是公社就连修路用的石子都买不起。 正因为这样，这条土路下几场雨就变得坑坑洼洼，然后公社就发动社员挖土填坑、平整一番；过不了几天又变得坑坑洼洼，就只好再次发动社员挖土填坑。 就这样反反复复来回折腾。 张书记一边诉苦一边暗中观察着赵文牧。 他之所以大倒苦水自然不是为了发几句牢骚，而是想要看看能不能从赵文牧这儿拉点“赞助”。 赵文牧在这方面是有先例的，公社小学的教室就是去年他出资新建的。 去年六月中一场暴风雨过后前排教室东墙上出现了一条斜跨整面墙壁的拇指粗缝隙，无奈所有学生只能挤在后排三间教室里上课。 赵文牧得知这一情况简直被吓出一身冷汗。 他立刻给公社捐了一笔钱，趁着暑假将教室全部扒倒重建。 苦谁也不能苦了孩子！ 但是此一时彼一时，修路这事儿赵文牧既不打算承担，也承担不了。 这事儿公社实际上是有能力解决的。 “张书记，咱们公社这么多山，难不成还能缺了石子？” 赵文牧笑着问道。 “赵老板，山上只有搬不走的大石头，哪来的石子？” 小马有些不高兴地反问道。 修路要用的是颗粒均匀的小石子，自然不是山上随随便便的大石头。 只是赵文牧会不知道这个道理？ 感谢书友的月票~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二百七十六章 赢麻了的赵学磊 第280章 赢麻了的赵学磊 平阳县，柘山公社。 年轻人果然沉不住气，小马这番话让张书记很不高兴。 “小马，你快拉倒吧，人家小赵会不知道这个道理？！” 生怕小马把“金主”给气跑了，张书记连忙打消了他继续说下去的欲望。 小马有些不服气地坐在一旁闷不做声。 “小赵，你是说直接在山上生产石子？”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张书记很快就明白了赵文牧的想法。 “我们其实之前想过，把咱们公社山区资源利用起来，建一些石灰窑、石子场什么的，不过石灰窑建起来效益不好，石子场没钱买设备也就不了了之。” 柘山公社的石灰窑赵文牧专程去参观过，建设得还是挺有想法的。 两座石灰窑贴着一处天然峭壁建设，总高度大概有十几米。工人用推车将石灰岩运到顶部平台，倒入石灰窑中。 烧制好的石灰则是从底部出口掏出来，从底部平台运走。 如果不是巧妙利用了地形条件，首先石灰窑的建设工程难度就要提高数倍不止，其次往十几米高的窑顶进料至少要修建一条几十米长的斜坡才行。 虽然石灰窑修建的很出彩，但是因为交通不便，生产的石灰只能卖到附近村子里，很少运到对石灰需求巨大的城里去。 正因为这样，这座石灰窑目前几乎处于闲置状态。 好在建设石灰窑不需要购买机器设备，最多只是浪费了一些人力和建筑材料。 生产石子就没有这么简单了，不仅需要专业的破碎机，还需要振动筛、传动带以及配套的水、电设施，光投资就不是一笔小数目。 柘山公社是有一个石子场的。 不过那是一个很小型的人力作坊，靠村民挥舞大铁锤将石块砸成小石子，生产效率跟现代化工厂不可同日而语。 “张书记，只要修好了路，石子场、石灰窑的产品就可以卖到县里甚至周边县市去；而只要石子场建起来，修路的材料也就有了。” 一个完美的鸡生蛋、蛋生鸡的循坏。 就是只有一个问题，鸡或者蛋，总得先有一样才行。 “那小赵，你是打算开一个石子场？” 张书记明显激动起来，看那样子只等赵文牧一点头，他就立刻双手握上来。 “张叔，您别揪着我一个人不放啊！我二叔，赵学磊啊，找他去啊！” 山前村青山建材厂已经初具规模，赵学磊一定不介意将业务再次扩张。 张书记一想也是，除了赵文牧，柘山公社也就只有青山建材厂有这个实力把石子场开起来了。 于是翌日一早，张书记干脆搭着赵文牧的车一起去了山前村。 听闻来意，赵学磊一脸痛心疾首的样子，抓着张书记的手就开始哭诉： “老张啊，我们村穷啊！青山厂穷啊，我们哪有钱搞什么石子场！我这车还是租的人家赵老板的…” 他干嚎了半天也不见落泪。 “行啦老赵，收住，别演了！别怪我没告诉你，这可是一笔好买卖！” 张书记这么说，赵学磊也演不下去了，他干笑着说道： “张书记给咱说道说道呗，这咋是个好买卖？” 其实赵学磊心里也在快速盘算着，现在市场上石子需求量极大，只要有好产品根本不愁销路，唯一的问题就是前期投资大、运输成本高了些。 投资大是相对的，现如今青山厂自然是有这个实力。 运输这块儿没辙，品质好的石灰岩矿山集中在公社南部区域，距离县城本就远了些，关键还全是烂路。 拖拉机都得趴在路上那种。 “只要建设石子场，五年内大留山、莽山租金减半。除此之外，公社还会建设留山到县城的石子路！” 张书记一早跟几位干部商量好了，最终将石子场位置选在了大留山、莽山一带。 这两座山石灰岩品质很好，毫不夸张地说刮掉山体表面两三米厚的土层，底下全部是石灰岩。 从这里到县城必然会经过公社驻地，沿途还有六个贫困山村，这里本就有一条土路，翻修成本要低不少，而这条路也能最大程度上带动沿线经济。 听到张书记的话，赵学磊心头突突直跳。 公社要是把路修好了，他当然愿意去建石子场！ “不仅如此，公社那座石灰窑也一并转让给石子场！” 张书记是带着最大诚意来的，何况那座石灰窑在他们手里始终作用有限，要是交给赵学磊来经营，也许会重新焕发生机也不一定。 到这里，赵学磊已经彻底动心了。 不过他还是佯装犹豫不决的样子，有些为难地说道： “老张啊！我们实在是…” 张书记压给不给他表演的机会，见赵学磊还要讨价还价，当即转身就要走。 “哎呀，老张，张书记！” 赵学磊见状立刻抱住张书记胳膊。 “老赵啊，你们青山厂也有困难，要不我还是找找别人吧！” 张书记“善解人意”地说道。 “不困难，不困难！给社里分忧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 赵学磊当即表决心。 石子场就在两只老狐狸的一番讨价还价中敲定下来。 “老赵啊，我都做出这么多让步了，你看修路的石子是不是给解决一下？” 就在赵学磊把大饼含在嘴里准备品尝它的美味时，张书记适时提出了这个要求。 毕竟公社是真的没钱。 “你说啥，修路不是公社承担吗？” 赵学磊诧异地问道。 “公社有没有钱你自己不知道吗？” 张书记反问道。 赵学磊早就已经升任副书记，柘山公社什么情况他自然门清。 眼瞅着两人很快又吵得脸红脖子粗，赵文牧赶忙上前。 “叔，二位叔，修路的石子钱我出！我出！” 前一秒还跟斗鸡一样互顶的两人瞬间变了一副嘴脸： “那敢情真是太好了！” 二人异口同声说道。 赵文牧心说，当我不知道你们搁这儿演戏呢？ “我可说好了，修路的石子只能成本价卖给我，二叔你可别想着赚钱！” “放心放心，一定一定！” 赵学磊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这下子不但石子场有了，就连第一批订单都解决了。 还得到两座石灰窑。 简直赢麻了！ 至于赵文牧也没亏，他计划着将来温室大棚项目就沿着这条公路展开试点。 感谢书友_ce的月票~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二百七十七章 它已经长大了 第281章 它已经长大了 平阳县，山前村。 “滴，滴滴…” 生产队打谷场上，赵文秋正在练车。 平整的打谷场四周堆满了草垛，在这里练车安全相对有保障，围观的村民、小孩子被赵文牧严令站在了百米开外的高坡上。 有了小轿车以后，赵家人热情最高的就属赵文秋小姑娘了。 其他人畏手畏脚，生怕车子磕了碰了，刘素芳甚至专门缝制了一件车衣，一再嘱咐赵静不要让车子淋了晒了。 简直就跟眼珠子一样宝贝着。 赵文牧在公社淋雨那天，穿着湿衣服坐在车里，将座椅都给打湿了。大家知道后，竟然第一时间关心的是座椅有没有坏。 让赵文牧心塞不已。 “打死，打死，方向打死！哎呦笨死了！” “你靠这么近干什么，是要给方向盘喂奶吗？它已经长大了！” 赵·教练·文牧坐在副驾驶上，嘴里不停输出着。 “你脑子里想什么呢，一圈两圈分不清吗？！” “你要撞死她吗？不是为什么不踩刹车！” “你不松离合咋起步，告诉我咋起步？！” …… 赵文秋一脚刹车，拔下车钥匙，恼羞成怒地扒拉安全带。 “手刹，手刹！告诉你多少遍了！” 赵文牧还在训斥。 赵文秋黑着脸走下车，转到副驾驶位置一把拉开车门，揪住赵文牧就往下拖，也不顾对方还系着安全带。 “下来！你给我下来！今天咱俩必须给我死一个！” 小姑娘气得额头青筋直冒，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围观的村民发出阵阵笑声，打谷场上充满了欢快的空气。 被小妹揪着揍了一顿，并不影响赵文牧上车后继续嘲讽她。 开玩笑啊，不会骂人的教练会是正经教练吗？ 正经教练谁不会骂人？ 事实证明，学车这玩意儿，只要胆子大，就没有学不会的。 赵文秋很快就开得有模有样。 一整个暑假，小姑娘要么在练车，要么在练英语口语，毕竟不久后要去留学，不论是香江还是漂亮国，英语都是必需技能。 然而让赵文秋震惊的是，这两样赵文牧都能教她！ “pay attention， you idiot。are you nning to kill me？” （专心点，蠢驴。你是打算害死我吗？） 自从注意到赵文秋在练习口语之后，赵文牧就切换到了双语教学模式。 赵文秋被一句“you idiot”直接整破防。 “呀！赵文牧，老娘跟你拼了！” 被气到精神错乱的赵文秋压根没有注意到赵文牧流利顺畅的口语表达。 今年天气格外炎热，刚刚进入五月初气温就达到了三十多度。 “这么闷热，怕是要下大暴雨。” 赵文牧手里嚼着棒冰，舒适地窝在座椅里，刚练了半天车的赵文秋额头上满是汗水，一张小脸红彤彤的，热气不断蒸腾着。 看她一副快要中暑的样子，赵文牧非常有眼力见的递上棒冰。 就在兄妹二人躲在车里大快朵颐的时候，车窗突然被人猛地敲响。 “邦邦邦，邦邦邦邦。” 声音很是急促，赵文牧扭头看去，就见一张满是慌乱的脸几乎贴在了车窗上。 正是远方堂弟赵文远。 赵文远额头上是豆大的汗珠，几缕头发紧紧贴在额头上，显得很是狼狈。 赵文牧立刻打开车门。 “怎么了，文远？” “三哥，不好了！好多人，好多人中毒了！” 赵文远气喘吁吁地说道。 他的自行车随意倒在路旁，看来小伙子是直接从县城赶过来的。 赵文牧心里咯噔一下，他勉力镇静下来，把车里的水杯递给赵文远。 “别慌慢慢说，先喝口水。” 赵文远接过水杯，双手举起咕咚咕咚喝起来。 片刻后。 “行，我知道了！文远，你先回家休息会儿，我现在就回城里。” 看着脸色铁青的哥哥，赵文秋非常识相地把驾驶位让了出来。 回城路上，赵文牧始终一言不发，御用司机小吴和贴身保镖石侯就跟鹌鹑一样乖乖坐在后排。 就很慌。 回到小龙虾馆，赵文牧找来做事稳重的宋冠军、交友广泛做事周全的刚子和张晓彤。 “冠军，从账上支十万，去找刘秘书，问问医药费够不够，不够就给垫上。你就在医院里盯着，有事情及时通知我！” “刚子、晓彤，你们去九洲四海饭店打听一下具体情况。” 接着他又吩咐钱大牛等人暂时闭店，清查所有食材以及环境卫生情况。 将一切交代下去，赵文牧直接搬了张椅子，在大厅里闭目养神。 出事的并不是老赵家小龙虾馆，而是城北一家名为九洲四海大饭店的饭馆。 这座饭馆同样主打小龙虾，规模甚至比老赵家小龙虾馆还要略胜一筹，在偌大一个平阳县，也是排名靠前的存在。 然而就在今天中午，一些用完餐的食客突然上吐下泻、腹痛难耐。 不多时，几乎所有的食客都不同程度的出现了类似症状，一些较为严重的甚至开始昏厥、抽搐。 很快所有人就被送到了医院。 九洲四海的老板杨有义则是第一时间被控制了起来。 “有人因为吃小龙虾中毒”、“九洲四海饭店卖有毒小龙虾”、“市场上出现了一批有毒小龙虾”、“平阳县小龙虾有毒”...... 一时之间谣言四起，一片人心惶惶。 更巧合的是，这批食客里恰好有不少是外地来的商人。 可以预见的是，这场小龙虾中毒事件已经成为事关平阳县小龙虾产业发展的大事件。 说是生死攸关也不过分。 一直宾客满朋的老赵家小龙虾馆此时也是门可罗雀，仅有少量老客户上门光顾。 赵文牧很客气地将他们送走。 “赵老板，我们都是相信你的，老赵家小龙虾馆肯定没有问题！” “就是啊，我在你这儿吃了好几年了，从来没有不舒服过。” “你放心，我们都支持你！” ... 赵文牧谢过众人，给每人免费送上一份小礼物，彬彬有礼地把大家送出门外。 转过头来，他有些头疼地揉着太阳穴。 不管到底是因为什么，九洲四海把食客吃进医院去了是无可争辩的事实，只希望事情不要进一步恶化。 要是吃死人就麻烦了。 赵文牧头疼的不是老赵家小龙虾馆，而是整个平阳县小龙虾产业。 往小了说，这会影响到老赵家小龙虾馆、君牧集团的收入，往大了说，直接影响到全县几十万人民。 小龙虾产业，是赵文牧重生以来持之以恒一直在做的事情，是他给平阳县的一份大礼。 他绝对不允许有人毁了它！ 感谢书友的月票~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二百七十八章 雷厉风行的赵文牧 第282章 雷厉风行的赵文牧 平阳县，老赵家小龙虾馆。 不多时，前去打听消息的钱二牛、张晓彤就气喘吁吁地回来了。 “三哥，打听明白了！” ... 果然一切罪恶来源于人性的贪婪。 今年以来，平阳县及周边小龙虾资源日渐枯竭，主打高端菜品、自诩对标老赵家小龙虾馆的九洲四海大饭店受到的冲击尤为严重。 毕竟个头足够大的成年小龙虾已经格外稀少。 九洲四海是平阳县排名靠前的小龙虾馆，作为潜在的大客户，君牧集团自然是到访过他们家，上门推销小龙虾。 可惜杨有义坚决不愿意做这种“资敌”的行为。 他宁可高价从外地买小龙虾，也不要君牧集团的货。 在他心目中，老赵家小龙虾馆就是九洲四海的死敌。 只能说，格局太小啊！ 相比之下，赵文牧从来没有把平阳县的其他小龙虾馆当成竞争对手。 他一向把这些人当做自己的战友兼客户。 他想要的是，大家一起努力将平阳县小龙虾产业做大做强，让它走向全国！ 同时，把自己养殖的小龙虾卖给他们。 这波，他可以赢三次！ 赢麻了！ 杨有义拒绝了君牧集团的小龙虾，就只能去更远的地方买小龙虾。 然而，事情就坏在了这里。 最近几天太过炎热，杨有义也没有运输鲜活水产品的经验，结果他花大价钱买的一批小龙虾因为装载的密度过高，没有做好降温、通氧措施，运到时早就已经全部缺氧死亡了。 甚至已经有些发臭。 杨有义当时就心疼地两眼一黑差点晕厥过去。 利欲熏心的杨有义最终没舍得扔掉这批食材，而是将它们处理了一下，特意用辛辣、椒麻的佐料味道进行遮掩。 虽然很多食客还是感觉味道不太对，但大家也没有多想，尤其是一些不太熟悉小龙虾的外地食客，吃得还津津有味。 然后就发生了中毒事件。 “该死！” 了解清楚事情原委后，赵文牧起身就往外走去，他打算去县委看看情况。 谁料刚走到门口就遇见了迎面而来的冯县长一行。 “小赵啊，我代表大家谢谢你了！” 满面愁容的冯县长见到赵文牧，强打起笑容诚恳说道。 “领导，这都是我该做的，您不要放在心上。病人们情况怎么样了？” 赵文牧十分关切地问道。 守在医院的宋冠军还没有回来，眼下赵文牧最关心的就是医院那边的情况了。 “症状比较轻微的12人还在留院观察，其余37人仍在治疗中。” 回答赵文牧的是刘秘书，顿了顿他接着说道： “没有生命危险。” 听到这句话，赵文牧长舒一口气。 “小赵啊，市里已经在开会研究这件事情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毫不夸张的说，用不了几天这件事就传遍全国了！” 冯县长痛心疾首，小龙虾产业倾注了全县人民无数心血和资源，能有今天很不容易，可以说是他的心头肉也不为过。 “已经是生死攸关的时刻了！” 他这句话既是在对赵文牧说，也是在对自己说。 赵文牧点点头。 “小赵，时间紧张，咱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餐饮业你是行家里手，宣传也有过人之处，这件事说说你的想法吧，县里该怎么做？” “就别藏着掖着了！” 冯县长摆明来意，这件事已经不是惩治几个不法商人那么简单了，为了整个产业的未来，必须咨询专业人士的意见。 “领导，当务之急还是救治病患，安抚病人以及家属情绪，将事件影响降到最低。” 任何时候，健康都是最重要的。 “这一点你放心，县里已经组织专班跟进处理，省城专家也已经到人民医院了！” 这一条自然不需要赵文牧提醒。 实际上冯县长已经下了死命令，务必保证不出现死亡病例。 当然了，医生们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其次则是要坚决整顿全县餐饮业，规范行业标准，形成一整套清晰明确、可以准确量化的评价指标...” 确切地说，赵文牧的第二条建议就是从官方和民间两个层面对全县小龙虾馆进行分类分级管理。 官方层面，进一步明确细化小龙虾馆卫生健康标准，这是一个非常繁琐细致的工作。 光是各种指标就不少于一百个。 赵文牧当场取过一个笔记本，一边介绍一边刷刷写着。 这事儿说难也不难，只需要把后世食品安全管理相关的规定照抄一遍就行。 当然是简化版的。 赵文牧毕竟是从业者，相关规定还是记得的。 “安全指标主要集中在以下方面： 1、食品、食品相关产品中的致病性微生物、农药残留、兽药残留、重金属、污染物质以及其他危害人体健康物质的限量规定； 2、食品添加剂的品种、使用范围、用量标准； 3、食品容器、包装材料、食品用工具、设备，用于清洗食品和食品用工具、设备的洗涤剂质量标准； 4、对与食品安全、营养有关的标签、标识、说明书的要求； 5、生产、经营过程卫生要求以及人员从业资格审核； 6、检验检疫的标准方法； ......” 由县政府设立专门的机构负责这方面管理工作，对于违反规定的饭馆，视情节轻重给予相应的处罚。 可以说是谁敢砸了平阳县小龙虾招牌，就砸了谁的饭碗！ “好啊！” 看着赵文牧整理的食品安全规范，冯县长忍不住拍手称赞。 赵文牧揉揉手腕，笑着说道： “我这也是抛砖引玉，具体的规章制度还得县里组织专人研究决定，最好找一批专家教授，咨询一下他们的意见。” 一个好的规章制度，一定是可执行的。 否则哪怕政策再好，执行不下去，落实不到位，就没有任何意义！ 赵文牧也不清楚这会儿技术水平如何，有一些检测项目到底是否可行，这些都得专家们来判断。 冯县长听得连连点头。 二人都没有想到，平阳县的这一版食品安全管理规章日后会产生多么深远的影响。 毫不夸张的说，日后的食品安全法以及食品安全领域的各项规定，几乎都是从这一版规章基础上发展、衍化而来！ 至于民间层面，则是要建立行业协会！ 感谢书友的月票~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二百七十九章 平阳县小龙虾协会 第283章 平阳县小龙虾协会 平阳县，老赵家小龙虾馆。 “平阳县小龙虾协会？” 如果说从官方层面建立健全管理制度冯县长还可以理解，对于‘小龙虾协会’这个概念他就一头雾水了。 冯县长警觉地问道： “建立这么一个协会有什么意义？会不会形成利益群体，侵害消费者利益？” 他对这一类组织天然存在警惕性。 “小龙虾协会非但不会侵害消费者利益，反而更有利于行业规范发展。” 赵文牧解释道。 “晓彤，去拿点雪糕过来。” 店里只有几个大风扇，这会儿没有客人，为了省电只开了其中两个，这么多人围在一起还是有些闷热。 张晓彤取了一箱店里自制的三色小雪糕分发给众人，冯县长没什么架子，笑呵呵道谢后接了过来。 几人吃着雪糕听赵文牧继续介绍。 赵文牧设想中的小龙虾协会是一个介于小农虾养殖户、小龙虾馆之间的行业自律组织。 其目的在于促进平阳县小龙虾行业的健康发展，提高整体竞争力，而不是偏袒某一方。 对内，行业协会可以有效促进行业内的信息交流、技术发展，通过彼此的信息共享，提高管理水平和运作效率。 说人话就是，让餐馆经营的更好，让农民更科学养殖。 同时，协调餐馆和农民的利益，让大家都有钱赚。避免某一方吃肉，另一方却连口汤也喝不上的情况发生。 正所谓，有我一口汤喝，就有你一个碗刷。 呃，不是，有我一口肉吃，就有你一口汤喝。 不仅如此，行业内部的一些纠纷也可以通过协会进行调停，促进大家友好相处、有序竞争。 毕竟不是所有的矛盾都要闹到法院去的。 在协会内部关上门、坐下来解决，岂不是美哉？ 对外，小龙虾协会是企业与政府的沟通桥梁，也是对外界的统一发声渠道。 协会将代表平阳县小龙虾行业，在全国范围内维护其品牌声誉，保障平阳县小龙虾从业者的合法利益。 举个例子，如果有人造谣污蔑平阳县小龙虾农药超标，这种事情单个养殖户自然没有能力去维权，这时候就需要行业协会出面了。 由行业协会提起公益诉讼，保障大家的利益。 兄弟阋于墙而外御其辱。 行业协会可以最大程度集中全行业的力量！ 同时，行业协会不是垄断组织，不会主动参与行业定价，避免形成价格联盟，侵害消费者利益。 当然了，要保证这一点，得依靠好的制度，而不是指望协会领导者个个都是圣人。 人性经不起考验。 赵文牧侃侃而谈，将自己构想中的小龙虾协会，通过语言描述展现在众人面前。 “好啊！” 冯县长拍案叫绝。 “既然是民间自律组织，就由你来当这个牵头人吧！要说谁是咱平阳县小龙虾第一人，非你赵文牧莫属！” 冯县长果然深得领导艺术的真谛。 谁提出问题，就由谁来解决。 赵文牧没有拒绝，实际上这本就在他的预期中，冯县长没说错，平阳县小龙虾第一人非他赵文牧莫属。 没有他的行业协会，就是个笑话！ 就好像没有五大善人的联合国，那还是联合国吗？ 赵文牧、冯县长这对千里马与伯乐动作十分迅速，次日刘秘书就把成立平阳县小龙虾协会的批文递到了赵文牧手里。 赵文牧在当天晚上就把人心惶惶的小龙虾馆老板们、君牧集团代表赵文君、养殖户代表赵学磊等人召集到了老赵家小龙虾馆。 半个月后，平阳县小龙虾协会正式登上历史舞台。 这也是华国小龙虾协会的前身。 首任会长完全没有悬念，自然由赵文牧担任。 这是后话。 小龙虾馆里，赵文牧继续侃侃而谈。 “领导，以上这些都是为了行业健康发展的长远之策，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恢复大家对小龙虾的信心！” “我有两个建议！” 赵文牧说到这里，顿了顿，等冯县长发话。 冯县长立刻站起身，他拍着赵文牧肩膀，神色恳切。 “小赵，我带着大半个班子过来，就是跟你取经的！你大胆说，只要县里做得到，绝对不会推辞！” 看着这位满鬓风霜的老人，赵文牧重重点头。 “第一，立刻展开全县小龙虾馆、小龙虾摊安全卫生大检查！对于有问题的立刻整改！” 赵文牧有些不好意思地缓声继续说道： “对于安全卫生达标的商家，还是要安抚一下，毕竟这会儿大家人心惶惶的。” 冯县长轻轻颔首，看向一旁的中年人，后者阖上手里的笔记本，认真回复： “我现在就回去安排下去！” 中年人说完向着赵文牧点点头转身离去。 “第二，举办平阳县第一届小龙虾美食节，最好由您亲自担任评委，由各大餐馆老板亲自试吃！” 说十次不如做一次。 不管怎么解释，总会有人说小龙虾不安全。 既然这样，让各位领导、老板以身作则，亲自去品尝小龙虾，用实际行动堵上舆论的嘴！ “这个主意好啊，看来我这是有口福了啊！” 冯县长心情颇好地开了个玩笑。 来时的压抑沉闷一扫而空，此刻他只觉神清气爽、信心满满。 “小赵，没想到你还有做宣传工作的天赋！” “舆论宣传就如同一面阵地，你不主动出击，敌人就会占领它！” 冯县长感慨道。 赵文牧这种直面困难的精神让他很是触动。 食客中毒事件是平阳县小龙虾产业发展中的一个污点，但如果因为它是不光彩的，就埋起头来当鸵鸟，刻意忽视它，不去回应它，甚至是封锁舆论，那么只会让事情越来越糟糕。 毕竟如果你不出来回应，那么人们能听到的就只有各种谣言，只有各种更加离谱的负面言论。 未知永远是最可怕的！ 赵文牧这一番操作下来，舆论很快回归正轨。 毕竟中毒本就是一个无良老板因为贪心而造成的偶然事件。 事情说开了，大家了解清楚来龙去脉之后，对小龙虾的那点疑虑很快烟消云散。 仅仅几天后，老赵家小龙虾馆再次宾客满朋。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 经此事件，平阳县小龙虾产业也算是因祸得福，走上了更加规范发展的快车道。 感谢书友*郭万志**的月票~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二百八十章 有的人，出生就在终点 第284章 有的人，出生就在终点 平阳县，疗养院小区。 随着平阳县首届小龙虾美食节落下帷幕，因为食客中毒事件造成的负面影响彻底成为过去时，各个小龙虾馆恢复了往日的车水马龙。 作为整场公关危机的主要负责人之一，赵文牧全程忙得脚不沾地，眼瞅着瘦了不少。 虽然手底下猛将如云，早已今非昔比，但是组建行业协会、参与美食节这种事情还是需要他亲力亲为。 在这届美食节上，老赵家小龙虾馆不负众望，喜获“最受平阳百姓喜爱的小龙虾馆”这一殊荣。 美食节持续三天，每个参与者都可以给自己最喜欢的小龙虾馆投票，每日一票，共计三票。 所有人都低估了群众的参与热情。 三天时间，组委会收到了足足34万张投票！ 老赵家小龙虾馆以72%的得票率遥遥领先，作为对比，第二名得票率只有6%不到。 这一波，赵文牧可谓是名利双收。 赢麻了！ 一切尘埃落定，赵文牧终于悠闲下来。 恰逢周末，他便带上几个小孩子去了泉城。 小萝卜头们想要坐小轿车已经很久了。 扎着马尾的小子婷搂着小囡囡乖乖坐在副驾驶，赵子孟、张远明还有章小禾姐弟挤在后排。 小吴和石侯、石枫坐在另一辆车上。 “喔~” 车里男孩子们时不时爆发出激烈的吵闹声和欢呼声，车外行人看着飞驰而过的奔驰车，不禁露出羡慕的神色。 小子婷和章小禾老老实实坐在位子上，睁大了眼睛专注看着窗外。 文静淡然，一派小淑女气质。 果然女孩子就是早熟一些，已经颇有些小大人的样子了。 小囡囡则是一如既往，坐上车就变身小话痨。 “喔喔，车车好快喔！” “大车车，大车车！” “哎呦，屁屁痛!” ...... 小家伙只要一兴奋起来，说话就喜欢带叠字，特别的软萌可爱。 车速只有六十左右，小萝卜头们把车窗摇下来，尽情享受着轻风拂面的感觉。 小囡囡扭动着身子，伸手打开储物箱，从里面取出未来食品厂的新产品，好朋友牌麦丽素。 开心地分享给自己的好朋友们。 麦丽素属于高端零食，主要在京城、粤省一带销售，平阳县市面上一般见不到。 当然了，几个小孩子从来不缺这些。 赵文牧时不时会送一些小零食给章小禾姐弟，数量却并不多，美其名曰让他们帮忙品鉴新产品。 一个恰到好处的量，够姐弟与亲人们分享品尝一下，却又不至于让人觉得施舍与难堪。 章小禾不舍得吃，全给了弟弟白小山。 活泼开朗的白小山则充分发挥了嘴甜的优势，总是想方设法地哄着白崇礼老人和几个姐姐，把零食分享给了大家。 这对小姐弟简直乖巧的让人心疼。 小孩子们嬉嬉闹闹，车里满是麦丽素香甜的气味。 车载音响播放着哥哥的《monica》。 “你以往爱我爱我不顾一切 将一生青春牺牲给我光辉 好多谢一天你改变了我 无言来奉献柔情常令我个心有愧 .....” 五音不全赵文牧扯着嗓子跟随音响哼唱，忍无可忍的小囡囡挥舞着小胖手切到了下一首歌。 泉城公园里面有一个简单的儿童乐园，赵文牧跟一群孩子此行的目的地正是这里。 “哇，冲啊！” 儿童乐园里其实只有一片小小的沙地、一排乒乓球桌，不远处大树下拉了几个秋千、一部滑梯，无论规模还是设施丰富度，甚至比不上后世很多小区里的儿童玩乐设施。 最吸引孩子们的自然是小小的滑梯。 几个小萝卜头排成队，上蹿下跳玩得不亦乐乎。 赵文牧带了一个足球来，在沙地上画出一个球门，然后跟赵子孟几个小男孩踢了起来。 因为是周末，附近还有三三两两的小孩子在玩耍，他们很快就吸引了更多小孩子的目光。 “叔叔，我们可以一起玩吗？” 一个虎头虎脑的小胖墩跃跃欲试地问道，其他孩子同样一脸期待。 “没问题！你叫什么名字呀？” “俺叫王小雷！” “好家伙，你来当守门员吧！” 赵文牧在沙地一端画上另一个球门，然后把他们分成两队，组织了一场小小的足球赛。 临走前赵文牧把足球赠送给了王小雷小朋友。 惹得小囡囡怒视对方好几次。 在小家伙心里，这个足球是哥哥们最喜欢的东西，被人抢走了自然不开心。 “乖，囡囡不生气，咱们家里还有好几个足球，这个送给小雷哥哥好不好？” 小家伙虽然还是鼓着腮帮子，好在不拿骨碌碌的大眼睛瞪王小雷了。 中午赵文牧带着一群人去吃了发源于泉城的特色美食，黄焖鸡米饭。 中草药砂锅烹制的三黄鸡，肉质鲜嫩、色泽均匀，鸡肉和汤汁浇在白米饭上，味道鲜美无比。 想起前世电视剧里曹操“给云长送去”的梗，赵文牧果断给媳妇打包了一份。 几个小孩子吃得油光满面，小囡囡嘴角沾着饭粒，含糊不清地说着： “好呲！” 赵文牧不禁回想起自己小时候，别说是黄焖鸡、米饭的搭配了，就是啃个干巴巴的白面馒头，已经是无上美味了。 哪怕这会儿，很多人一年到头也吃不了几次馒头。 就比如章小禾姐弟。 赵文牧特别欣赏这对姐弟的一点就是，她们虽然穷困，但在与小囡囡等人的交往中，不自卑、不嫉妒，始终不卑不亢、坚守本心。 这一点对于小孩子来说实在是太难得了。 也可以看出白崇礼老人把他们教得很好。 至于小囡囡和子孟、子婷几个，他们，出生就在终点。 就在很多人一辈子遥不可及的地方了。 赵文牧放在小囡囡名下的资产，光是京城的四合院就有两套。 女孩子嘛，就是要富养的！ 当然了，慈父有时候也拗不过严母，赵静对小囡囡要求还是很严格的，小家伙虽然有些娇气，却并不任性。 小囡囡是个很有教养的小公主呢！ 慈父赵文牧带着疯玩了一天的小朋友们回到家中时已经是月上中天，本打算放下几个小萝卜头就去夜校接赵静，结果就看见张振鹏站在自己家门前来回踱步。 看到赵文牧的车，张振鹏疾走几步来到近前。 “阿牧，出大事了！”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二百八十一章 这一波我赵学磊又赢麻了 第285章 这一波我赵学磊又赢麻了 平阳县，疗养院小区。 赵文牧觉得自己快要ptsd了。 张振鹏这一嗓子不但吵醒了车里昏昏欲睡的小萝卜头们，还把赵文牧一颗心差点吓得心跳骤停。 赵文牧深呼吸几口将心跳平复下来，稳稳把车停在老爹亲手搭建的车棚里。 招呼几个孩子自己回家，这才看向张振鹏。 “张大哥，人吓人吓死人啊！咋了，出啥事了？” 张振鹏笑着回应小萝卜头们的招呼，直到一群孩子走进院子里，这才有些气呼呼地说道： “金陵的张老板这个季度只要了两万块钱的麦丽素！” 在张振鹏的语气里仿佛这是一件天大的事情。 赵文牧有些不明所以。 “然后呢？” 看着赵文牧一脸迷茫的样子，张振鹏猛地一拍大腿。 “上个季度张老板还死活要四万块的麦丽素，未来厂产能有限，好说歹说我就只给了他三万块的货。” “这一次他却只要了两万块的量，看那样子，要不是还想买咱们的果丹皮和泡泡糖，这两万块的麦丽素他也不打算要！” 张振鹏一番解释，赵文牧终于明白了他在紧张什么。 张老板并没有降低其他产品的进货量，说明他的经营是正常的，但是偏偏麦丽素的进货量大幅降低。 要知道麦丽素可是非常受进货商们欢迎。 同时也是未来厂毛利率最高的产品！ 事出反常必有妖，张老板降低麦丽素进货量背后必然有原因。 “张大哥，这位张老板怕是有别的进货渠道了。” 赵文牧简单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麦丽素配料简单，制作也不是特别复杂，有人仿制只是早晚的事儿，赵文牧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论起仿制，永远不要低估同胞们的创造力。 别说小小的麦丽素，后世水果手机配套的耳机，华强北的产品能比正版先流通到市场上信不信？ “张大哥，赚钱的东西，别人早晚是要掺和进来的，吃独食长久不了。你找个人去金陵打探一下，只要不是假冒伪劣产品，也没必要太过在意。” 赵文牧云淡风轻的态度让张振鹏抓狂不已。 “咱刚刚赚点钱，咋啥牛鬼蛇神都来了呢？！” 赵文牧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张大哥，零食就是这样，抄袭成本很低，只要有好东西出来，很快大家就一窝蜂涌上来了！” “要想一直赚钱，无非要做到两点，一是打造一只过硬的销售队伍，跑马圈地占领市场；二是推陈出新，不断推出能够让消费者喜欢的产品！最关键的是后者，只要能永远快人一步，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这番话，是肺腑之言。 未来厂的路终归要自己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新产品全部是由赵文牧提供的。 张振鹏呆愣愣站了会儿，然后猛地点头。 “道理我都明白，关键是眼下要怎么做？” 赵文牧没好气地看了张振鹏一样，后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尽快把跳跳糖推出来吧，这肯定又是一个爆品！然后把麦丽素和别的零食捆绑销售，不过也不要太过分了。” 未来厂独占了市场上几乎一大半的爆款零食，在跟经销商的合作中一直占据着主导地位，捆绑销售啥的毫无阻力。 “捆绑啥？” 这个时候，张振鹏捉襟见肘的管理学经验就显现出来了。 赵文牧有些头疼，却什么也没有表现出来。 如果是郑美云，当赵文牧说出‘捆绑销售’四个字时，对方就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 “就是规定购买a产品的时候，必须同时买一部分b产品。比如想买我们的果丹皮，就必须同时买麦丽素。” “除此之外，还可以把麦丽素、果丹皮、猴王丹等等组合在一起，做成零食大礼包，逢年过节小朋友应该会很喜欢。” 张振鹏了然地点点头，半晌后露出震惊的神色。 “还得是你啊！” 赵文牧：你咋慢这么多拍呢？ “对了，我之前给你说的豆制品研究得咋样了？” 赵文牧所说的“豆制品”自然是国民零食，辣条。 这个小玩意儿只要面世，绝对会是现象级的！ 为了激励未来厂的研发人员，赵文牧自掏腰包，拿出两万块钱来，宣称只要谁能做出最好吃的豆制品，这笔钱就奖给谁！ 两万块！ 赵文牧宣布这个消息的时候，就连张振鹏都动心了。 恨不得亲自去尝试一下。 赵文牧心怀期待，希望未来厂能给自己一个惊喜。 虽然说辣条是经历了时间考验的国民美食，但是谁又能说豆制品就一定是辣条呢？ 比辣条还好吃的，万一就给整出来了呢？ 人要是没有梦想，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大家做了几款产品，但总觉得还差点事儿，肯定没达到你的要求。” 张振鹏有些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 毕竟这事儿交代下去已经很久了，一直没有很好的进展。 除了一款五香豆干尚且不错之外，就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产品了。 大家的热情也就渐渐熄灭下去。 “这事急不来，可以适当考虑一下豫省、湘省的口味，考虑加点糖、辣椒什么的试一下。” 赵文牧不着声色地提示着。 张振鹏把它记在心里，准备回去后就跟研发人员说一下。 “阿牧，还有件事，我一直下不了决心。” 张振鹏犹犹豫豫说道。 “什么事？” 张振鹏遮遮掩掩的态度成功引动了赵文牧的好奇心。 “唐博士之前信里提到过一个东西，可以补气血、美容养颜，还可以养肾固精，可以说是男女老少皆宜...” “打住，你要说的不会是阿胶吧？” 赵文牧有些狐疑的问道。 这台词咋听起来这么熟悉呢？ “啊，你咋知道？对啊，唐博士说的就是阿胶。” 这下子轮到张振鹏震惊了。 赵文牧果真神人啊，连阿胶都知道！ “呃，张大哥，你说起这驴皮冻，不，阿胶，是打算干什么？” “我在想，咱们能不能试着生产一下？现在大家生活条件越来越好了，这些高端产品应该会好卖吧？” 张振鹏的思想很简单，麦丽素都能大卖，驴皮冻应该也不难吧？ 他设想中的目标客户其实还是小学生。 大城市里的小学生。 淳朴的张振鹏，暂时还没有保健品这一概念。 赵文牧此刻心里却只有一个想法。 赵学磊又赢麻了！ 山前村可是养了老多驴。 赵学磊：帮帮老农民吧，村里的驴都滞销了！ 感谢书友遥夜_be、书友_cb的打赏~ 感谢书友_cb、书友_db的月票~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二百八十二章 生产队的驴 第286章 生产队的驴 平阳县，疗养院小区。 山前村的驴滞销了，这不是一句玩笑话。 山前村红山畜牧厂经过多年发展，在野兔、黄牛、驴子养殖方面已经颇具规模。 得益于平阳县日渐繁荣的野味产业，红山厂的散养兔子销路一直很好；可以耕地的大黄牛也从来不愁销路，在周围村庄就销售一空。 唯独驴子，有些难为情。 山前村的驴子很体贴人，吃得多、长得快，油光水滑，年年都能生一堆驴宝宝，养驴场规模一扩再扩，如今已经有两百多头。 然而销售却遇上了不大不小的困难。 需要驴车的人家很少，虽然说天上龙肉地上驴肉，但是这个年代吃得起驴肉的人少之又少，驴子的销售一直不温不火。 赵学磊经常拉着一张驴脸、牵着驴车帮村民运小龙虾。 过年的时候，这老小子进城来找赵文牧。他明明有自行车，还可以搭乘运送小龙虾的卡车。 结果呢？ 他偏偏是牵着头驴来的。 看着拉着驴脸的自家二叔，赵文牧摸着小囡囡的小脑袋，特别大声的说道： “乖宝，爸爸教你一手儿歌好不好？” “好呀！好呀！” 小家伙拍着手欢呼。 “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着去赶集，我手里拿着小皮鞭，我心里正得意，不知怎么哗啦啦啦啦我摔了一身泥...” 小家伙在这方面很有天赋，听爸爸唱了一遍，立刻就有模有样的学唱起来。 站在一旁的赵静回忆着这辈子最伤心的事情，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 赵学磊一巴掌拍在赵文牧后背上。 小囡囡清脆软糯的童音在二人周围回绕： “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 赵学磊：... 小毛驴自然不是送给赵文牧的，老赵牵驴来就是为了提醒小赵，养驴这事儿是他建议的，他得负责！ 小赵倒没觉得有什么，驴子只是卖得马马虎虎，又不是真的滞销了。 好日子就快来了，忍一忍就过去了。 毕竟，大家吃得起驴肉的日子不远了。 一想到驴肉火烧，赵文牧就忍不住吸溜口水。 老赵最终没得到想要的答案，赵文牧只是简单安慰了几句，驴还得坚持养。 现在，张振鹏提议生产阿胶。 对于老赵来说，真的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啊。 次日一早，这二人就出现在山前村的养驴场中。 赵文牧还把小囡囡给带上了，小家伙平时大多在城里，对乡下的事物格外感兴趣。 作为一个农民的孩子，赵文牧决不允许她成为一个连韭菜跟小麦都分清的人。 谁要是分不清，就应该给她吃一顿麦苗馅的饺子！ “喔，我要骑大牛牛！” 把孩子交给无所事事的赵文秋，赵文牧跟张振鹏、赵学磊一起商讨着合作生产阿胶的事宜。 赵文牧觉得这会儿生产阿胶没有太多利润可图。 市场空间不够大，客户消费力十分有限。 赵文牧有想过阻止张振鹏，但略一思索之后，他就放弃了。 正所谓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 又所谓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 阿胶这个保健品大手子，也是从微末之间逐渐成长起来的。 从现在就开始做，一点点累积经验技术、一点点扩展市场空间。只有这样，在浪潮到来之时，方有机会做时代的弄潮儿。 机遇总会青睐有准备的人！ 既然这样，就让未来厂从今天开始准备吧。 老狐狸赵学磊和方脸憨憨的藏狐张振鹏还在讨价还价，两人争得面红耳赤，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恨。 赵文牧不理会他们，自顾自来到兔子养殖场，挑选了两只又大又肥的灰兔子。 昨晚媳妇哼哼唧唧地说想吃兔肉丁了，这才是赵文牧此行的任务。 “张大队长事情繁忙，我就不留你吃饭了！” 赵学磊、张振鹏终于初步谈好了合作条件，接下来还需要两村干部进行表决。这会儿还不到上午十点，本就不到吃午饭的点儿。 “呵呵，赵副书记才是日理万机，我就不打扰了！” 张振鹏反唇相讥，跟赵文牧打过招呼后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不等他走出养殖场，赵学磊就忍不住嘴角上扬。 “呦呵二叔，这次又赚了多少？” “哈哈，谈钱多伤感情啊！我跟那小子他爹好歹也是几十年的交情了！” 赵文牧：明白了，得加钱。 其实两人谈的这笔合作确实称不上多大，一年20头驴子的供货协议罢了。 驴肉卖给山东头村南方食品厂，后者会新上一条卤肉熟食生产线。 驴皮卖给未来厂熬驴皮冻。 唐博士早就把阿胶配方和生产流程交给了张振鹏，这玩意儿自然不是一句‘驴皮冻’那么简单。 唐博士循着古方，又经过一系列实验、改进，终于得出一个效果好、性价比高、制备简单的方子。 里面光是各类中药材就有18味。 至少噱头是十足的！ 看来张振鹏误打误撞掌握了保健品行业的精髓：有病没病吃两口，不看疗效看广告。 回城路上，小囡囡抱着两只肥肥的大兔子，美美盘算着回家拔草给它们吃。 到家以后，小家伙就拿了个小花铲出门了，因为有赵文秋跟着，赵文牧也就没放在心上。 他去忙活着料理兔子了。 不多时，小家伙手里抓着一把大苦菜回来了。 赵文秋小姑娘满脸坏笑跟在小囡囡身后。 “粑粑，兔兔呢？” 赵文牧刚把兔肉腌上，洗了手从厨房里出来，就看见小家伙仰头睁大了水汪汪的大眼睛问自己。 “呃，兔兔溜出去了，咱改天再去爷爷家抓两只来好不好呀？” 赵文牧把手藏在身后，在围裙上偷偷擦着。 小家伙不疑有他，迈开小短腿就往外面跑。 毕竟小孩子天性，她找了一会儿没发现兔子的踪迹，难过了几分钟之后，就把这件事情给忘在脑后了。 手里的苦菜也早就不知道落在了哪里。 殊不知，赵文秋小姑娘正憋着坏呢！ 等到夜校放学，赵文牧接了赵静、荣欣怡回来，一家人开开心心吃着爆炒兔丁的时候，赵文秋突然眯着眼睛说道： “呀，大灰兔兔真好吃呀！” 听到小姑的话，小家伙直接愣住了。 她手里的筷子还夹着一块肉丁，就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脸上也渐渐失去了笑容。 “哇~” 一声嚎啕在众人之间炸响。 “兔兔那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兔兔？” 第二百八十三章 君牧集团改组 第287章 君牧集团改组 平阳县，疗养院小区。 本来为了防止小家伙作妖，众人很默契地在餐桌上回避了‘兔子’这个话题，小囡囡一直以为只是很好吃的肉肉而已。 看着哇哇大哭的小家伙，不等赵文牧发飙，赵静已经蹭的站了起来。 她一只手抓着赵文秋胳膊，另一只手直接往对方屁股上招呼。 嗯，确实是亲姐！ “一天天的没个正形！你知道哄她好好吃个饭多不容易嘛！我今天还收拾不了你们了！” 赵文秋被追得连滚带爬绕着桌子转圈，小家伙眼睛里含着一大包泪水目瞪口呆地看着。 哪怕这时候，筷子也是稳稳握在小手里。 姐妹两人绕着桌子跑了几圈，最后在赵文秋求爷爷告奶奶的讨饶声中，总算是消停下来。 “哼，你负责哄好她！” 赵静气呼呼地说道。 赵文秋讪笑着朝小囡囡看去，两人这才惊奇地发现，小家伙正吃得津津有味。 小小的脸上还挂着泪花，意识到妈妈和小姑正看着自己，小家伙软软糯糯地说道： “兔兔真好吃！” 小孩子独特的清脆软萌声线，搭配着又哭又笑的表情，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果然是个小吃货！” … 一年一次的蘑菇季如约而至，在正式开工之前，赵文牧把家人们召集在一起，商量改组君牧集团一事，准备将干货业务纳入集团旗下。 “这两年辛苦大哥大姐了！” 过去几年，干货、野味全部是赵文燕夫妻、赵文林在打理。与沈家的合作，让平阳县干蘑菇顺利打开了南方市场，并获得了客户一致好评。 如今干货业务年净利润已经超过了三十万元！ 即使如此，当赵文牧表示想要把干货业务收归君牧集团时，赵文燕几人立刻整理了账簿资料，做好了交接准备。 虽然当初赵文牧明确表示过这块业务属于他们，这些年分红也是一分没要。 “小弟，说这话就见外了。” 大哥赵文林这几年保养得当，精神焕发，还蓄起了小胡子，要不是皮肤一如既往的黝黑，还真有几分硬汉帅哥的样子。 就气质这一块儿，倒还是一如既往的憨厚老实。 “公司化经营有很多好处，干货业务现在越来越大，将来要做到现在的十倍百倍不止，家庭小作坊式经营肯定是不行的。” 赵文牧解释道。 “也许将来，我们的业务还会囊括坚果、粮食、水果，甚至做到国外去也有可能！为了这一天，需要提前做一些准备，把干货业务并入君牧集团就是第一步！” 在接下来的半个多小时里，赵文牧详细描绘了自己心目中的蓝图。 未来君牧集团将会成为专精农业领域的巨无霸。 赵文牧构思中的君牧集团由四个板块组成。 首先是种业板块，专注于研究开发农业新品种，例如高产抗病水稻、高产奶牛、优质祖代白羽鸡等等，除了水稻之外，其他都是华国短板。 其次是农业机械板块，专注于农业机械化及自动化装备生产制造，比如拖拉机、脱粒机、联合收割机、无土栽培装置等。 然后是农药化工板块，专注于高效低污染农药、农业用化肥、家畜饲料、家畜家禽用药等。 最后则是农产品贸易板块，专注于各类农产品的商业贸易。 毫不夸张的说，这是一份极为宏伟的蓝图。 君牧集团几乎是世界三大农业巨头华国中化先正达、漂亮国柯迪华、德国拜尔孟山都的合体。 要知道这帮巨头们本就是一个个缝合怪。 巨头们之所以成为巨头，正是因为它们曾经兼并了无数大大小小的同行，这才获得了如今的体量。 君牧集团就是要做巨头中的巨头。 要说赵文牧为什么这么狂？ 自然是重生者自带的信息优势以及华国未来四十年农业领域突飞猛进发展带来的庞大市场空间。 如果君牧集团真的可以按照赵文牧预期中那样发展，将不仅仅是赵家的荣耀，也将会是华国的幸运！ 华国农业安全将会得到极大提高。 农业现代化水平也会极大提高！ 民以食为天，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吗？ “干货业务将会是农产品贸易板块的雏形，这个板块以后还是由大哥、大姐负责！你们要把眼界放宽，把步子迈得更大一些！” 赵文牧一番话，让在场众人心头燥热不已。 谁都没有想过，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自己有一天能参与到这么宏大的事业中来。 几年前赵家众人尚且不能温饱，而今却要迈出未来影响全国甚至全世界的第一步。 “哥，被你说的我都不想去上学了！要不我不去了，就在家跟你干吧！” 赵文秋眼睛亮晶晶的，看得出来这妮子是真的有点动心了。 “去去去，一边去！” 赵文牧没好气的说道。 “等你学成归来，有的是事情等着你去做！” 赵文牧用最不耐烦的语气，说着最真挚的话。 作为赵家二代中学历最高的小妹，将来自然要承担很多其他人所不能承担的任务。 比如高科技产业、金融投资领域。 这些行业，赵家其他人显然是难以胜任的。 改组后的君牧集团将会由赵文牧绝对控股。 这个巨无霸将会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他赵文牧的声音；将会只有一个意志，那就是他赵文牧的意志！ 所有行动，都会是这份意志的延伸。 虽然赵文牧对每一个亲人都无比信任，大家一直以来也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这份信任从未被辜负。 但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 与其寄希望于人性，不如从一开始就避免这种情况发生。 何况成长起来的君牧集团牵涉甚大，让亲人们只持有少量股权，何尝不是在保护他们呢？ 一切明枪暗箭，一切阴谋纷争，他赵文牧一力承担即可！ 股权比例被极大压缩的赵文君、赵文林、赵文燕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感觉心里头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这几年大家总觉得自己占了赵文牧太多便宜，虽然小弟从来不在意，但是大家还是没法做到心安理得享受这一切。 股权收归赵文牧反而让大家心里舒坦了不少。 要那么多股权有什么用？反正小弟又不会亏待自己。 这群亲人们真的是太可爱了！ 赵文牧向改组之后的君牧集团注资一百万，还把郑晓文这位高材生安排过来。 世界农业巨头就此起航。 感谢度劫_bc、书友的月票~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二百八十四章 媳妇，你咋轻了 第288章 媳妇，你咋轻了 平阳县，疗养院小区。 将踌躇满志的众人送走后，赵文牧就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整个下午他就在坐在那里写些什么，就连晚饭也只是简单吃了几口。 赵文牧在努力回忆着前世里农业领域相关技术的研发时间、领军人物，以及实际应用情况。 重生多年，前世里的很多记忆越来越模糊，他必须把这些梳理记录下来。 照例去夜校接了赵静回家以后，赵文牧又钻进了书房。 洗漱出来浑身散发着香喷喷气息的赵静抿唇看着紧闭的房门，眼睛里闪过一丝幽怨，复而转为狡黠轻笑。 赵文牧最近忙到都不怎么搭理她了，哼！ 推门进入，果然男人正伏案刷刷写着什么，线条分明的侧脸看上去俊朗非凡。 果然认真工作的男人是最帅的！ 赵静轻轻甩动长发，脚下挪动着一点点靠近过来。 咦，赵文牧竟然毫无反应？！ 臭男人压根没有注意到她进屋。 赵静心里顿时涌上一股难以言明的胜负欲，她俯下身子凑近男人，然后装作不经意地撩动长发。 赵文牧常说她的头发自带一种清香。 其实就是洗发液的香味罢了，只是男人死活不承认。 柔顺的长发散落在赵文牧肩头，他不仅毫无察觉，甚至还不经意地随手拨开。 赵静几乎抓狂，小手在赵文牧身后使劲挥舞，做出揍他的样子。 犹豫片刻，她似是下定了决心，弯下腰直接往赵文牧怀里拱去。 直到腿上突然坐了个娇软馨香的可人儿，赵文牧才终于回过神来。 他放下手中的钢笔，右手圈住赵静细腰，然后握住了她小巧嫩滑的芊芊素手。 “怎么了？” 他笑着问道。 媳妇这么主动的时候可不多见。 赵静轻轻咬着下唇，仿佛蕴有星辰的眸子中水雾弥漫，脸上也慢慢浮上一抹红晕。 赵文牧呼吸一点点急促起来。 殊不知怀里的女人刚刚在努力憋气，只为了看起来脸红。 安静的书房里，两人沉默着彼此对望，空气中渐渐浮上粉红色。 终于赵文牧一手托住赵静脑袋，轻轻低下头去，直到许久后才在一双不安分的小手抗拒下，放开眼神有些迷离的女人。 赵静抿着有些红肿的嘴唇，低头在赵文牧胳膊上咬了一口。 “嘶！” “你属小狗的吧！” 赵文牧没好气地看着她，右手从她腰间伸进衣服里，慢慢向着上面进发。 片刻后。 彻底按捺不住的赵文牧把左手伸到赵静腿弯处，将对方拦腰抱起，大步向着卧室走去。 “哼，还是我赢了！” 赵静看着桌上的笔记本，内心里跟赵文牧的‘工作’示威道。 “媳妇，你咋轻了呢？” 赵文牧却突然问道。 赵静的身材确实有些奇特，前些年生活条件差，赵文牧对她也不好，那时候这姑娘干瘦干瘦的；后来条件好了，加之心情愉悦，她就很快丰满起来，甚至稍稍有一点点强壮的感觉。 但是随着年龄继续增长，她却慢慢自然而然地瘦了下来，越发显得干练。 用后世的话说就是，又美又飒。 当然了，对这一切感触最深的自然是赵文牧了。 一个女孩，三种感觉，赚大发了！ 赵静当然也知道自己瘦了，哪个女孩子对自己身材不关注呢？ 之前她稍稍瘦了些，赵文牧就拉着她去医院检查了老半天，生怕是有什么毛病。 事实证明，她健康得很。 二人也就放下心来。 见赵静没有理他，赵文牧接着说道： “明天再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不去。” 赵静在他怀里哼哼唧唧说道。 半夜里，外面忽然下起了雨，初时细雨霏霏，继而轻风渐起，雨随风势渐渐大了起来，拍打着窗外的芭蕉树。待到后半夜时，雨疏风骤，芭蕉叶随风摇摆，难以自持。 赵文牧清早醒来，只见庭院枝叶散乱。 芭蕉枝叶低垂，犹自沉睡。 给媳妇做了香喷喷的美龄粥放在桌上的砂锅里，赵文牧带着已经起床的小囡囡出门溜达去了。 君王还是要早朝的。 赵文牧带着赵二世·囡囡去了老赵家小龙虾馆，小家伙现在被妈妈发配到这里来体验生活。 小家伙前几天吃饭的时候嫌窝窝头不好吃，气得给扔在了地上。 赵文牧家里也不是天天吃白面，偶尔也会吃一些玉米面窝窝头或者煎饼。 肯定不是因为吃不起，而是因为赵静有时候稍微不习惯天天吃馒头。 小家伙把窝窝头扔在地上，赵静当时就发飙了。 她铁青着脸将窝窝头捡起来，轻轻擦了擦，放在小家伙面前。 “农民伯伯辛辛苦苦把粮食种出来，你不喜欢可以给我或者给爸爸吃，为什么要扔在地上？！” 赵静平平淡淡的语气给小家伙莫大的压力。 这小家伙平时虽然调皮，却很会察言观色，尤其是妈妈什么时候生气了，她绝对门儿清。 这会儿小囡囡乖得跟鹌鹑一样，因为她知道妈妈真的生气了。 很生气很生气！ “钱都是爸爸赚的，你一点劳动没有付出，凭啥挑三拣四？” “爸爸每天工作那么辛苦，他有嫌窝头不好吃吗？” 被点名的赵文牧大气不敢出，既不想帮着教训小家伙，也不敢帮小家伙求情。 他这会儿要是敢求情，赵静能跟他干起来。 老婆大人本来就对他无条件纵容小家伙很不满意了！ “扔在地上的窝窝头，你知不知道很多人想吃都吃不到？！” 赵静情绪越来越激动，小家伙吓得一抽一抽的哭了起来。 赵文牧连忙拿过小家伙面前的窝窝头往自己嘴里塞。 殊不知，他这才是真正捅了马蜂窝。 赵静本意是让小家伙吃掉，看着赵文牧吃了自己训娃的道具正极其不爽，小家伙在这时候也哇哇大哭起来。 小家伙被妈妈训得既害怕又内疚，看着爸爸把自己扔在地上的窝窝头给吃了，顿时更加愧疚了，于是彻底抑制不住，很快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看着小家伙哭得嘴唇都紫了，小两口也顾不上其他，手忙脚乱又是一顿哄。 最后的结果就是小家伙被妈妈罚着到小龙虾馆刷一周碗。 赵文牧则是好多天没吃到肉。 昨晚总算开了荤。 除此之外，最近一周家里的主食都是窝窝头。 赵文牧吃得嗓子都要冒烟了。 感谢守不住她.的月票和打赏???(′??`?)???，谢谢~ 感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二百八十五章 即将杀疯了的未来厂 第289章 即将杀疯了的未来厂 山前村，赵家老宅。 时间如指缝中的细沙，总在不经意间滑落，又如同江河山川，从不停歇。 难怪两千年前那位身高九尺六寸的猛人不禁感慨“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一眨眼，暑假就结束了，在最后的暑气中，赵文秋背上行囊，踏上了前往香江的旅程。 只是这一次陪在她身边的人多少有些让人意想不到。 竟然是赵文林和张振鹏。 在企业经营管理方面日渐感到吃力的二人，亟需去香江这个国际化大都市开阔一下视野！ 与其说是俩大哥送小妹去上学，倒不如说是赵文秋送俩土包子去见世面。 青春活泼的赵文秋完全没有离愁别绪，满心满眼都是对崭新世界的期待。 泪眼婆娑，满是担忧的刘素芳看着小闺女这无忧无虑恨不得立刻出发的样子给气得更闹心了。 她有心想掐这妮子两把，然而一想到将会在很长时间见不到小女儿，顿时就舍不得了。 最后只是轻轻帮赵文秋理了理衣襟。 当小女儿渐行渐远，刘素芳将眼泪留在心底，面带着微笑用力挥手，心里祈祷着她一路顺风。 转过头，却早已是泪流满面。 赵文牧、赵静带着小囡囡将一行人一直送到京城，在这里看着他们坐上飞往羊城的航班。 一家三口则在京城住下。 夏季来京城四合院小住几天已经是赵文牧家的传统，不过今年一直拖到了现在。 这会儿是个挺尴尬的时间点。 京城没有春天，一场裹挟着黄沙的大风吹过，就迈入了炎热的夏天。漫长的冬天则跟平阳县没什么两样，都是一片灰蒙蒙。 只有天气爽朗、万里无云的秋日里最为舒服。 但这会儿秋老虎威力正盛，就连街道上的树都热得嫣儿吧唧的。 小囡囡很快就结识了几个京城小宝，小孩子们玩得不亦乐乎。 胡同里长大的小孩子们没有嫌弃小囡囡的小短腿和蹩脚的普通话，小囡囡也没有鄙视对方吃到各种小零食时那种没见过世面的惊呼。 小囡囡手里的零食自然都是精品。 很多甚至是市面上见不到的！ 对于给妻女做好吃的这件事情，赵文牧一直抱有极大的热情。自然自然地，前世里能想到的小零食，他都有尝试着给小家伙做过。 比如小家伙刚刚揣出去的粘花饼干、奶片、玉米棒、鸡腿面包…全部都是其他小孩子从未见过的。 小家伙以前有个很不好的习惯，那就是不喜欢分享。 遇见好吃的喜欢吃独食。 赵静尝试了各种方式来教育她，效果都不太好。 赵文牧于是做了很多很多小家伙喜欢吃的东西，她这才舍得分给别人。 衣食足而知礼节，古人诚不欺我。 有了一个良好的开头，再加上父母的言传身教，小家伙逐渐变得大方起来，甚至慢慢喜欢上了分享的感觉。 这不大人们还没把周围邻居认全呢，小家伙就已经跟附近的小孩子们称兄道弟了。 小朋友们果然大多都是社牛。 小家伙跟周围小朋友们分享美食的行为，既让她自己收获了友谊，也让赵文牧夫妻迅速融入到胡同中来。 作为一个生意人，赵文牧本就颇善言辞，基本上跟什么人都能聊几句，更何况是天生就有语言天赋的京城人。 “我跟您说贝子胡同那家烤肉那叫一个地地地道，您可得去尝尝。” “好咧，赶明儿我就去尝尝。” 街坊邻居们极其热情地向小两口介绍周围的一切。 虽然很早就知道这座院子易主了，但之前偶尔几次见到赵文牧一家，也只是远远瞅见，并没有打什么交道。 大家对这座院子的主人还是很好奇的。 “您家孩子手里的零食好像都不是市面上有的，我能冒昧问一下是从哪里买的吗？” 一个拎着包的中年男人很有礼貌地问道。 他另一只手里提了一捆大葱、一小块肉。 看样子像是下班路上顺便买了个菜。 “都是自己家做的小玩意儿，除了这个麦丽素之外，其他的都还没安排生产呢！” 赵文牧笑着说道。 中年人敏锐地察觉到了赵文牧短短一句话里隐含的丰富信息。 “您是经营零食厂吗？” 他再次问道，同时不忘先介绍自己身份。 “我也是住在胡同里的，就那边第二个院子。” 不过他可不是独自住一整个院子，那个院子里面住了五个家庭，已经算是附近条件比较好的了。 毕竟很多院子甚至住了十多户人家。 当然了，跟赵文牧家是不能比的。 赵文牧的院子是附近规模最大、保存最完好的四合院，有着几十个房间的大院仅仅住了他们一家三口。 也正因为这样，中年人觉得赵文牧能有一个零食厂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我在平阳县参股了一家食品厂，主要经营各类零食、保健品。” 未来厂的阿胶已经试制成功，所以这话也没毛病。 “哦，还有保健品？” 中年人顿时更加热情起来。 “我是京华自选商场的采购部主任刘景明，可以跟我说说你们的产品吗？” …… 赵文牧此时并不知道所谓的京华自选市场就是后来的西单商场，但刘景明的态度还是让他嗅到了一丝不同。 难道说国内保健品市场已经进入合适发展期了？ 一直以来，他的判断都是保健品市场要到几年后的八十年代后期才拉开帷幕。 殊不知，这确实是他判断失误了。 前世他从泥潭里起家，也并不注重个人保养，所以很少尝试过保健品。今生虽然不缺钱财，却一直生活在平阳县，个人也不太注重享受与养生，故而根据自己身边情形来推断整个中国保健品市场发展历程，不知不觉间已经犯了刻舟求剑的错误。 要知道偌大一个中国，即便只有极其少部分人口对保健品有需求，那么市场规模也是很庞大的。 显然在高端商场工作的刘景明对此更有发言权。 而此刻正在香江考察的张振鹏，在被荣振怡拉着参观了合利胶原的生产车间，真正了解了什么是保健品以及这个市场到底有多大之后，更是坚定了决心。 未来厂要做好保健品！ 就在不久后，未来厂的第一款保健产品将会彻底杀疯！ 感谢书友守不住她.、梵高没有纸的月票~ 感谢书友守不住她.的打赏~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作者复阳了，不过作者状态很好，不会cpu大家的…… ???(′??`?)???快说你爱我 第二百八十六章 七日之约 第290章 七日之约 京城，武定侯街。 与刘景明一番交谈，赵文牧确认了“部分群众迫切需求一款保健产品来增强体魄、安抚精神”这一事实。 尤其以中老年人群及部分年轻女士为最。 赵文牧略一思索，未来牌阿胶正好合适。 赵文牧不打算越俎代庖，他只是简单与刘景明商定了合作意向，具体合作事宜需要等张振鹏回来后决策。 就这样，半个月后… 自觉已经得到了升华的张振鹏和赵文林返回了平阳县。 在赵文牧牵桥搭线之下，未来厂与京华市场签订了合作协议，后者会在商场内设立一个未来食品专柜，专营未来厂各色高档零食和阿胶产品。 张振鹏效仿合利胶原，为未来阿胶设计了一个极为显眼的外包装。 红黑二色，设计简约，对比鲜明，烫金的未来商标时尚大气，就连赵文牧也忍不住夸赞。 赵文牧还以为对方会搞出一堆花花绿绿辣眼睛的东西来。 “嘿，就这张纸壳，花了七百多块钱呢！” 搞了半天，张振鹏是花了七百块请美术大师设计了这款包装盒。 不得不说，这钱花的很值。 大师设计的纸盒不只是外观精美，结构也是格外简单，这样很大程度上降低了包装成本。 包装成本在未来牌阿胶的总成本中占比很低。 这跟其他保健品有着本质不同。 未来厂与京华市场的谈判，赵文牧全程旁听，从未表态。 直到双方签署合作协议，赵文牧突然提出了一个建议。 “未来食品在京华市场售卖一事，我们打算在京城晚报做一个为期七天的广告。” 这事儿赵文牧早就跟张振鹏商量过了。 甚至就在他之前去京城的时候已经跟报社洽谈过了。 报社当时承诺只要内容没问题，赵文牧随时可以来找他们合作，毕竟广告这块儿他们驾轻就熟。 纸媒毕竟不同于电视，已经是个很成熟的行业。 “这是京城晚报的报价。” 赵文牧从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推到对面刘景明一行人面前。 广告报价不低，但还在接受范围内。 刘景明等人有些不明所以。 虽然产品是在他们的商场中售卖，但做不做广告毕竟是未来厂自己的事情，只要广告不过分涉及京华市场，也没必要征求他们的同意吧？ 就在刘景明等人正疑惑的时候，赵文牧向他们展示了七份广告样板。 片刻后… “真的是让人大开眼界呀！” 刘景明不禁赞叹道。 赵文牧这时候终于表明意图。 “刘主任，广告费由您这边出一半应该不过分吧？” 他折腾这半天，自然不是为了跟对方炫耀自己的广告创意，毕竟这本来就是他偷，呃抄来的。 读书人的事情能叫偷吗？ 本着见面分一半的原则，自然是忽悠对方承担一半的广告费。 刘景明稍稍犹豫了一下，他站起身轻轻扶正眼镜。 “这件事情我们需要集体决策。”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 “但我可以保证，京华市场会承担这一半的广告费！” 说着他伸出右手，跟已经站起身的赵文牧、张振鹏分别握在一起。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 几天后，京城晚报登出了一则奇怪的广告。 广告占据了半张版面的篇幅，上面却只有一句话：请您稍候六天，有一份意想不到的新产品即将到来！ 文字下方有一幅简笔画，大家都能认得出来这是京华自选市场。除此之外，整个广告再无其他内容，大片大片的空白让很多人误以为报社是不是出了什么疏漏。 第二天，还是相同的位置，广告上面的文字换成了“请您稍候五天，惊喜即将到来！”。 第三天，广告还在继续，文字变得更加简短“请您稍候四天”。 京城晚报在整个京城还是有着相当巨大的影响力的。接连三天别出心裁的广告，让大批读者们好奇得抓耳挠腮。 到底是什么惊喜？很多人忍不住去京华市场瞅瞅，结果却发现整个商场里面并没有什么新鲜事物。 只有商场一小片区域正在施工，并没有引起大家关注。 永远不要低估群众凑热闹的热情，就是因为这份好奇心，三天时间里京华市场的销售额足足提高了一倍！ 很多人甚至耐不住好奇心驱使，干脆去了报社打探消息。 赵文牧自然不会让他们得逞。 实际上除了广告业务的负责人之外，就连报社的人也不知道赵文牧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第四天广告终于发生了变化，文字改成了：“请再稍候三天。齐鲁大学教授苦研三年，上百次试验，精益求精，只为你我他。它很快就要来了！” 大学教授亲自研制的会是什么东西？大家好奇心更加旺盛了。 第五天，广告词变成了：“请再稍候两天。依托古方，传承千年，18味中药材，22道工序，匠心良品，健康万家。” 这时候很多人终于意识到了，这应该是一款保健食品之类的东西。 有的人对此嗤之以鼻，更多的人则是愈发好奇起来。 第六天，广告词更加直白了一些：“补血止血、养肾固精、美容养颜，你想要的它都有！让您久等了，明天它就来了！” 这时候，京城的大街小巷到处都能听见人们激烈的争论声。 “到底是什么东西既能补血又能养肾？” “太好了还能美容，我一定要去看看！” “假的吧！” … 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未来阿胶，已经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终于到了第七天，这时候广告扩大成了一整个版面，画面是未来阿胶极为亮眼的外包装。 文字却出人意料的简单：爱生活，爱阿胶。 短短六个字，传承数百年。 当然，这是很久以后了。 与此同时，京华商城中被围起来施工的地方悄然撤掉了伪装。 赫然是一个装潢极具现代感的商品展销柜台。 水晶吊灯将柔和的光线打在晶莹透亮的玻璃展柜上，笑容甜美的售货员小姐姐语调温柔、服务周到。 非要类比的话，有点像后世的珠宝专柜。 讲究的就是一个大气。 虽然卖的主要是零食，阿胶只占三分之一展位。 此刻，京华市场的人流量，只能用恐怖二字形容。 感谢梵高没有纸的打赏?(??????) 感谢梵高没有纸的月票~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二百八十七章 叫好又叫座的未来食品 第291章 叫好又叫座的未来食品 京城，京华自选市场。 好在前几天日益暴增的客流量已经对商场进行了压力测试，在最终的考验面前，一切终归算是有条不紊。 市场外面排队的长龙延伸出去超过了两公里，看上去蔚为壮观。 为了避免踩踏，市场严格限制了进入的人流量，正因为这样外面排队的人需要等待的时间再次被延长。 在这仍然闷热的时节里，跟一群人挤在一起站在大街上着实不是什么很好的体验。 在现场观看的张振鹏立刻安排人把未来厂的冰棒、汽水搬出来免费分发给大家。 既安抚了大家情绪，获得了潜在顾客的好感，还顺带宣传了一把未来厂的冰棒。 一举三得，赢麻了！ 赵文牧要是在这儿，肯定要给他竖大拇指。 专柜那边，未来厂的产品可以说是叫好又叫座。 当然，专指零食这块儿。 未来厂好吃但小贵的零食获得了大家的一致好评，预备好的两千个零食大礼包不到中午就售罄了。 相对应的，未来阿胶就稍稍有些叫好不叫座了。 毕竟阿胶在任何时候也不是平民货，何况张振鹏在赵文牧的建议下，给未来阿胶定了一个很高的售价。 一盒净重400g的未来阿胶售价竟然达到了10块钱！ 要知道此时还未进行工资制度改革，一个普通工人月工资也不过40多块。 即使是京城，收入水平也不比其他城市高太多。 收入差距将会在未来几十年疯狂拉大，这也是高档保健品日渐盛行的原因之一。 保健品针对的就是高收入人群，定价自然要突出这一特点。 必须一个字：贵！ 游戏圈有句话说得好，免费玩家也是游戏制作方提供给付费玩家的游戏功能之一。 类比到保健品领域，价格昂贵，也是生产厂家提供给购买者的优越性之一。 考虑到保健品的送礼用途、心理安慰功能等方面需求，贵，确实是它必备的品质之一。 要知道前世某阿胶品牌为了一个‘贵’字付出了多少营销成本！ 最终让其产品价格成功飙涨近百倍，从此成为高端、优质的代名词！ 可谓是教科书级的成功营销案例。 人家是条条大路通罗马，赵文牧则狠多了，他直接从罗马出发。 从一开始就将未来阿胶定位为高端产品。 突出一个价格昂贵！ 这还只是开始，在未来三十年里，未来阿胶价格将会以一个持续稳定的趋势不断上涨。 成为跟白酒之王茅台相提并论的存在！ 不得不说，二者在产品方面水平咋样不好说，在金融学领域绝对是大师级的。 当然了，未来阿胶叫好不叫座是相对未来零食说的，其实它的销量还是很可观的。 到当天市场关门为止，未来阿胶一共销售了796盒，大大超出了赵文牧的预期！ 要知道绝对真材实料的未来阿胶，毛利率达到了70%以上！ 未来的保健品大王张振鹏，此刻已经醉倒在龙背村（后来的安河桥北）的小饭馆里。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 满面潮红的张振鹏嘴里哼哼着霸王临终绝唱，只是那快活的音调仿佛自己就是乌江边志得意满的刘季。 此时此刻，数百公里之外的赵文牧正怀抱佳人，全然不知道京城正在发生的一切。 这二人谁都没有意识到，中国保健品行业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时代，就这样被他们拉开了帷幕。 原本要在数年或者十数年之后才会登上历史舞台的弄潮儿们，在被未来阿胶启发之后，纷纷提前开始了自己的人生际遇。 亚马逊雨林中一只蝴蝶偶尔振动翅膀，或许在两周后就会引发漂亮国得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 何况未来阿胶这种行业巨齿鲨的存在！ 它的一举一动，必然会带来极其深远的影响。 不过赵文牧从不杞人忧天，他丝毫不担心因为自己的扰动，导致原本应该很出彩的人变得平平无奇。 就比如被他抄了作业的某阿胶。 他相信未来有其收束性，牛逼的人不会因为被人抄了作业就变得碌碌无为了。 何况这份作业本就属于未来的他，不属于现在的他。 恰恰相反，真正厉害的人，这些被历史选中的人，反正会从赵文牧抄的这份作业里学习到很多。 说白了就是从未来的自己身上学习到很多。 结果可想而知，他们只会变得更牛逼！ 被赵文牧抄了作业的某阿胶就是这样，观摩了未来牌阿胶的发迹历程后，其创始人只觉得发自内心的震撼，仿佛这就是自己的创意，自己就该做出这样的成就。 在这种灵感引领下，他创造了一个全新的概念，大罐茶。 将中国手工制茶大师的完美技艺与欧洲传统茶艺相结合，虽然在国人眼中很是另类，然而却得到了外国人的青睐，也带动了中国传统茶艺在欧美的流行。 最终名利双收赚得盆满钵满，一点也不比原本的历史线差。 在世人注意不到的地方，在不经意的举动中，赵文牧正深深影响着这个时代。 并且这种影响力正在迅速扩大。 不过至少在保健品这个行业，大家的目光并不在他身上。 毕竟后世公认的保健品教父是张振鹏。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侠之大者，必当如此！ …… 赵文牧主要的精力显然不在保健品这一块儿，甚至就连未来食品厂，他也不过是第二大股东。 这会儿，他最大的关注点在君牧集团这里。 现下集团三大主要业务中干货收购已经完成，接下来是最重要的出货环节，这个环节大姐赵文燕熟悉，不需要他插手；在全县推广小龙虾养殖也正如火如荼进行着，这个二姐赵文君专业，也不需要他这个外行。 唯有温室大棚试点工作需要他。 在去年成功经验的基础上，今年秋天君牧集团新建了12座不同规格的大棚，边生产边实验边推广，争分夺秒完善相关技术。 具体技术赵文牧并不熟悉，但产业化发展需要他的智慧。 以及前世的经验。 作为县里农业改革的排头兵，小龙虾养殖的受益者，山前村当仁不让，紧跟君牧集团的步伐，一马当先建起了数座蔬菜大棚。 赵学磊这老小子机灵得很，不管干啥跟着赵文牧干就对了！ 感谢守不住她.的打赏?(?????????)?￥ 感谢书友_ce的月票~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二百八十八章 你嘴咋肿了 第292章 你嘴咋肿了 平阳县，山前村。 蔬菜大棚，顾名思义种植蔬菜的大棚，当然到了后世各种草本甚至高大的木本水果、各种蘑菇也进到了大棚里。 这会儿自然只种植各种蔬菜。 亲身参与到14座温室大棚的种植试验中，赵文牧才恍然发觉这个年代物质方面有多么的贫瘠。 毫不夸张的说，除了黄瓜跟后世吃过的口味一样之外，其他的所有蔬菜要么口感、重量、外形发生了极大变化，要么干脆消失不见了。 而后世常见的各种蔬菜，这会儿根本见不到！ 不过短短几十年而已！ 即便是黄瓜，这会儿也只有那种长长的带刺青黄瓜，后世各种水果黄瓜、小黄瓜之类粗的细的、长的短的黄瓜，自然是没有的。 古人用了不知道几千年把狗尾巴草变成了小米。 现代人只需要几十年就可以做到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 一直以来，他以为在这改天换地的四十年中变化最大的是科技、是工业，是思想。 却压根没有想到，其实是农业！是人们的餐桌！ 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业！最脏、最累、最不起眼，却也最重要！ 同时，变化也最大！ 民以食为天，而中国人可以自豪的说自己是最擅长、最喜欢种田的民族，那么农业的进步其实很理所当然不是吗？ 只是人们的眼睛普遍长在头顶，不太擅长低头关注一下那些在田垄间忙碌的身影罢了。 实验大棚种植的蔬菜主要有黄瓜、西红柿、葫芦、冬葵菜和厚皮菜。 这个年代的西红柿很好吃，酸酸甜甜而且是沙瓤，撕开表皮就看到细细沙沙的果肉，一不小心就弄得满手都是汁水。 小囡囡就总是吃得跟个小丧尸似的。 葫芦是个好东西，嫩的时候可以炒着吃，老了以后晒干可以做成容器。 不是电视剧里的酒葫芦。 而是从中间对半切开，做成两个水瓢，舀水、装面粉、装糖果...用途非常广泛。 唯一的缺点就是需要搭架子，葫芦生长需要向上爬架子，产量也一言难尽。 没办法，矮子里面拔将军，也种上了。 冬葵菜和厚皮菜则是两种南方蔬菜，前世今生赵文牧都没见过，平阳县不种这玩意儿。 既然要实验蔬菜大棚，自然不会只种植北方蔬菜，毕竟这玩意儿本来就是逆转季节的。 所以赵文牧安排人去了趟南方，带了一些当地常见的绿色蔬菜。 “冬葵菜和厚皮菜都很耐低温，产量也不错。” 技术员介绍这两种蔬菜所谓的耐低温指的是最低0度，冬天北方户外肯定种植不了，但是温室大棚就没问题了。 “小牧，这两种菜肯定好吃！” 赵学磊粗糙的手指摸在厚皮菜结实的叶子上，就好像在摸什么不可描述的东西，脸上满是沉醉。 赵文牧看着冬葵菜干干巴巴有如野菜的叶子和厚皮菜过于厚实的菜叶，微不可查地撇撇嘴。 他不认为这两种菜多好吃。 事实确实这样，这两种菜前者渐渐沦为野菜，后者则被称为“喂猪菜”。 但那是后世。 实际上今年冬天这两种菜上市时，大受平阳县人民群众喜爱，甚至一度在北方大地流行了近十年。 其他蔬菜，比如扁豆、韭菜、茄子、芹菜等分别种植了一些，但主要出于实验目的。 温室大棚到底跟户外种植不一样，各种作物合适的种植时间、光照强度、温度、种植密度...有无数的问题需要通过实际生产来验证。 经验，在农业领域非常重要！ “唉，还真挺怀念那些水果蔬菜的。” 书房里，赵文牧揉着腿，回忆着前世的各种水果蔬菜。 桌子上放着一个干巴巴又小又皱的甜椒，这玩意儿现在就长这个样子。 那种一个就可以炒一盘的大甜椒或者五彩斑斓的大彩椒，要么是太空育种的产物，要么是南美洲来的舶来品。 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皱皱巴巴的小甜椒味道超赞，而不是像后世那样，什么味道都没有。 想想几十年后，光是黄瓜、西红柿就至少有上百个品种，大的小的、酸的甜的、长的短的、圆的扁的、青的紫的...自然进化了千万年的植物，在人类手里被搓扁揉圆，毫无尊严。 尊严不重要，好吃就可以了。 有时候也不一定好吃，就比如专门用来做番茄酱的西红柿，被专门培育的皮糙肉厚，特别适合机械化采摘、保存。 但绝对不好吃。 “招聘一些高学历的专业人员，最好是派一些人去以色列考察、学习一下。” 赵文牧在笔记本上记录着，这是下一步的工作重点。 巴掌大的以色列多是沙漠地带，土地资源极其稀缺。也正因为这样，这些犹太人在农业领域倾注了很大的精力和资源。 其在高产作物、农业科技等方面有非常多值得学习的地方。 实际上，国内很多作物品种就是从以色列引进的。 毕竟，漂亮国不可信，尤其是农业领域，绝对不能过于倚仗欧美。相对而言，以色列是个更合适的合作对象。 把农业安全交到别人手里，纯属自取灭亡！ 稻谷、小麦和玉米三大主粮如此，作为饲料和油料作物的大豆也同样重要。 而各种水果、蔬菜，虽然不关乎生死存亡，但同样事关一国百姓饭桌，其利益不可谓不大。 洗过澡后浑身香喷喷的赵静走进来，赵文牧放下纸笔，张开双臂。 屋里很暖，赵静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印花棉睡衣，她很自然地窝到赵文牧怀里，笑着问道： “捏捏腿？” 赵文牧今天干了一天农活，对于他这个久不做农事的人来说，确实有点不适应，赵静便想着帮他放松放松。 “好啊。” 赵文牧颇有些意外的回应道。 然后不等赵静站起来，赵文牧一只大手已经自然而然地放在了她小腿上轻轻摩挲着。 “我是说帮你捏捏腿放松一下，不是把腿给你摸！” 赵静没好气地轻轻拍了拍赵文牧那只不安分的手。 这家伙真是越来越没个正形了。 赵文牧有些走神，这时候还没反应过来，他自然而然地说道： “这样也挺放松啊。” “啊！” 坐在某人腿上的小女人张嘴朝着对方肩膀咬去。 看着对方脑袋突然凑过来，赵文牧习惯成自然地扭头迎了上去，两人嘴巴碰在一起。 “嘶~” 赵文牧捂着嘴去了卫生间。 身后是一阵银铃般的轻笑。 感谢书友的月票~名字没打错，哈哈 感谢梵高没有纸的月票~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二百八十九章 赵文牧的新产业 第293章 赵文牧的新产业 平阳县，疗养院小区。 赵文牧嘴唇抹了碘伏，幽怨地从卫生间走出来。看着他有些狼狈的样子，始作俑者赵静掩嘴偷笑。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对上一双流光溢彩的眸子，本有些气恼的赵文牧立刻被撩拨得蠢蠢欲动。 然而就在他上前两步准备有所动作的时候，头顶的灯泡突然熄灭了。 停电了。 二人对此早已见怪不怪，赵静在一片黑暗中窸窸窣窣翻找着。 一会儿后，在手电筒有些泛黄的光线映照下，赵文牧划着火柴点燃了一盏回忆感满满的煤油灯。 轻轻旋动调扭将灯芯向外拉出一些，光线终于明亮了一些。 即使这样，煤油灯也只能照亮一小片区域，偌大的书房里影影绰绰，宛若黄昏。 煤油灯燃烧一段时间后灯罩就会变得黑乎乎，照明效果会越来越差。 没办法，煤油燃烧时总会冒出浓浓黑烟。 赵文牧家的煤油灯已经算是这个年代的高档货了，大多数人家用的还是简单自制煤油灯。 一个装有煤油的小瓶子，一根棉线搓成的灯芯，在卧室跟客厅的墙壁上挖一个洞，做成一个壁龛，煤油灯就放在里面。 过不了多久壁龛内外就变得黑乎乎的。 有时候夜里烧的时间久了，早上起来就连鼻孔里都是黑的。 这都是一代人的记忆，很多九零后压根没有见过煤油灯，不用说年龄更小的一代了。 赵文牧也无心跟媳妇温存了，他先去看了看小囡囡。 小家伙扭着身子睡得正香。 这会儿供电很不稳定，时常就会停电，有时候甚至会持续一两天。城里还好，农村地区停电更是家常便饭。 好在村民也没有什么家用电器，对电力的依赖性很低。 “唉，怪不得以前生那么多孩子！一到晚上事情什么都没有，除了生孩子啥都干不了。” 房间里光线昏暗，这让本打算写点东西的赵静和看点书的赵文牧无所事事，小夫妻干瞪眼互相对视着。 赵文牧忍不住感慨道。 赵静有些戒备地瞅他。 “要是手电筒光线更亮、持续时间更长就好了。” 意识到赵文牧又在蠢蠢欲动，赵静连忙岔开话题。 听到赵静这话，赵文牧不自觉地想起手机，除了不能生孩子，这玩意儿几乎啥都能干吧？ 要是有块锂电池就好了！ 思绪飞扬的赵文牧忍不住想到。 “诶，对啊，铅酸蓄电池也可以啊！” 这东西不是什么高科技产品，赵文牧很清楚的记得自己在抖手视频上看到过巴铁兄弟手搓铅酸蓄电池。 家庭小作坊都能做出来的东西。 电池厂在这个年代不算罕见，既有生产干电池的，也有生产铅酸电池的。 后者主要用作汽车、拖拉机、摩托车等车辆打火启动以及照明，属于启动用蓄电池。 赵文牧清楚地记得九十年代中期有一种小型的手提铅酸蓄电池灯，像个小小的手包，前后各有一个灯头。 印象里前部的主灯头可以卸下来，后部的副灯头则是长条状，可以掀起、阖上，掀起来就会点亮。 它的亮度和续航时间都要优于普通的手电筒，而且可以多次充放电。 就是似乎不太耐用。 小毛病，不重要。 未来几十年，随着汽车、通讯产业兴起，首先繁盛的就是铅酸蓄电池，之后才是锂电池登场。 这里通讯指基站类设备，不是手机。 手机从来没有用过铅酸电池，手机早期使用的是镍铬电池。 无论如何发展，锂电池始终未能完全取代铅酸蓄电池。 想到这里，赵文牧心动起来。 “媳妇，我决定了！” 赵文牧蹭的站起来，把窝在沙发里的赵静吓得一哆嗦。 “决定啥？” “我要做一个更亮、更持久的手电筒！” “啊？” 赵静尚在狐疑中，就觉得身子一轻，落入某人怀抱里。 “你想要的，我拼命也要满足！” 赵静：从未见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一夜无话。 ... 次日一早，接到赵文牧电话的郑美云厂长是拒绝的。 已经连续多日加班的郑美云用力揉着额头。 “三哥，你说啥？我没听清！”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说静云厂创立一个分公司或者业务部门，研发生产蓄电池。” 赵文牧心说她年纪轻轻的咋还耳背呢？ “美云啊，要注意休息啊！” 本打算直接挂断电话的郑美云，闻言心头稍暖，她尽量耐心说道： “三哥，我们是做时装的。” 片刻后。 “然后呢？” 赵文牧略带疑惑的声音从听筒对面传来。 “我们做蓄电池有什么用？镶嵌在衣服里吗？你是打算给漂亮国做太空服吗？！” 郑美云没好气的说道。 毕竟漂亮国的挑战者号航天飞机前些日子刚刚出了很大风头。 殊不知，有些真相就隐藏在看似最不可能的答案中。 很多年后，郑美云回忆起这个早上，仍然会觉得不可思议。 “咳咳！” “美云啊，是你飘了还是你觉得三哥提不动刀了？！” 小妮子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还敢嘲讽他了。 “不说了，十天内我要看到一份建厂方案。” 顿了顿，赵文牧又补充道： “你放心，肯定亏不了！” 算是安抚一下小姑娘吧。 郑美云：我在意的是会不会亏钱吗？！ 赵文牧心血来潮的举动严重影响了郑美云的工作安排，即便如此，小姑娘仍然不折不扣地完成了他的要求。 在不影响静云厂生产经营的前提下，郑美云安排专人注册静云电池厂，前往周边几家电池厂调研考察。 她自己也恶补了一番有关蓄电池行业的知识。 小姑娘就是这样一个人，只要决定了去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尽最大努力做到最好。 还真别说，几天下来郑美云彻底改变了对蓄电池行业的看法。 这确实是一个大有前景的产业。 就是跟服装行业怎么着也不搭边。 赵静没有想到赵文牧竟然是认真的，他真的要做一款更好的手电筒，就连电池厂已经在注册中。 自己随口一说的事情，赵文牧竟然为了她做到这一步，要说不感动绝对是不可能的。 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在赵文牧没有发觉的时候，赵静变得更加贴心，更加顺从。 只可惜赵文牧没有意识到这些，不然或许可以解锁一些心心念念已久的姿势。 呃，不，是知识。 感谢西西域、全_dc的月票~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二百九十章 又一创举登上历史舞台 第294章 又一创举登上历史舞台 山前村，静云服装厂。 静云厂偌大的厂区中到处张灯结彩，路面、机器设备被打扫得纤尘不染，穿着蓝色工作服的工人们精神饱满、喜气洋洋，一派节日的气氛。 办公楼前的主干道上一条红绸当中横贯，“热烈欢迎电视台领导莅临检查”，一行大字耀眼夺目。 就如同分列道旁活力十足、光彩夺目的女工们。 所有人怀着期待、激动的心情等待来自京城的客人们。 静云厂所有职工对电视台的感情是真挚而热烈的，正因为去年的晚会，静云厂才有了今年的大发展。 当然了，归根到底功劳属于静云厂全体员工。 除了这种感激之情外，大家之所以这么激动，是因为这次的访问团里有很多大家耳熟能详的明星们。 毕竟静云厂员工们几乎天天晚上都会聚集在厂区看电视。 大家追星的热情很是高涨。 一听说刘晓青、张甲甜、潘红等人要来，工人们瞬间就炸锅了。 女工们更是自发地要来列队欢迎，抢着看张甲甜那张刀削般的帅气脸庞。 电视台的这次访问，既是为了宣传平阳县小龙虾，也是为了洽谈今年春晚的合作。 几位演员则是拍摄宣传片工作之余，怀着好奇心来静云厂参观。 毕竟就连明星们也喜欢静云服装。 跑来凑热闹的荣欣怡越俎代庖，承担起了陪同客人们参观静云厂的工作，然后顺便收集了一堆签名。 电视台领导们则被请到了大会议室。 静云服装在去年春晚大放异彩，获得了全国观众的一致好评，群众们对于今年在春晚上继续看到静云服装有着很高的期待。 电视台、静云服装厂都没有理由让观众们失望。 所以这次合作势在必行，要商讨的只是合作模式罢了。 “王台长，今年静云服装厂仍然免费提供全场服装道具！不仅如此，今年还会有一支专门队伍全程服务于晚会。” 郑美云笑眯眯说道。 虽然前段时间一直在加班，最近在准备这场会谈的同时，同时还在筹办电池厂相关事宜，郑美云仍然神采奕奕，充满了自信与朝气。 渐渐褪去稚气的小女孩，如今已是个纵横商场的女强人。 为晚会提供合适的服装道具是一个非常庞大的系统性工作，需要根据节目效果、演员风格设计专门的服装。 可以说每一件都是独一无二的新品。 一场晚会下来，静云厂推出的新产品比很多服装厂一年都要多。 这份任务，确实需要强大的实力。 同时，成本巨大。 也正是因为静云服装去年优秀的表现，大大提高了电视台对节目服装的要求。 毕竟电视台去年原本只是想租借一些服装。 租借来的服装，自然不是为了晚会、为了演员专门设计的，其效果肯定不如静云服装。 说难听点，合不合身还不一定呢！ 可以这么说，静云服装硬生生提高了晚会的品质，更提高了晚会对服装的要求。 导致的结果就是，目前国内能达到电视台要求的服装厂，只有静云厂一家！ 无敌，是多么寂寞。 静云厂真的有资格说这句话。 电视台方面也清楚这种状况。 如果是其他厂家，电视台一定会要求他们除了提供全部服装道具外，还要额外支付一笔不菲的赞助费。 因为去年的春晚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它那恐怖的带货能力！ 现在无数厂家排队等着砸钱给电视台，结果却连大门都进不了。 毕竟双方地位不对等，厂家有求于人就只能伏低做小。 但这一套在静云厂这儿就行不通了。 因为电视台没有别的选择，只能跟静云厂合作，所以双方的地位是对等的。 “我代表组委会感谢静云厂的大力支持，虽然台里很多人说应该收取一笔赞助费，但要我说大家都是老朋友了，这玩意儿就没必要了。” “哈哈哈哈!” 显然放弃索取赞助费让王台长有些不爽，对静云厂又爱又恨的他，还是要把这件事拿出来说一说。 至少可以卖个人情。 这一套赵文牧很熟悉。 当然了，现场都是人精，有谁不明白台长的意思呢？ 就连老实人黄鹤导演，在见识过静云服装火爆全国的盛况之后，也终于意识到自己被郑美云小姑娘给忽悠了。 “人心不古啊！” 当时老人家想起小姑娘娇憨任性的表现，忍不住感慨道，然后又不禁浮上一抹微笑。 “后生可畏啊，哈哈！” 老先生不认为郑美云欺骗了他，毕竟这件事情里所有人都受益了。 就连他都是名利双收，有啥好抱怨的？ ... “哈哈哈哈...” 听到王台长的话，郑美云轻轻笑过。嘿嘿，我只是个小姑娘，我不接话。 赵文牧则是非常江湖气地回应道： “王台长真敞亮，跟您合作、跟电视台合作是静云厂的幸运！” 反正恭维两句又不用花钱。 “王台长，我有个小小的建议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赵文牧笑着说道。 赵文牧其实觉得这句话是最没有诚意的，难道别人回答说‘不当讲’，你就真的不讲了？ 而且王台长显然不可能这样回答。 “哦，赵老板请说。” 王台长表现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电视台工作就是不一样，论演技，绝对是在线的。 “现在很多人家都是根据新闻联播的播出时间来校准挂钟的，但是等到节目播出时，就显得有些手忙脚忙了。” “我就想，咱们能不能在节目播出之前，加一个几秒钟的报时，这样大家就能更从容地校时了。” 这个年代的挂钟都是发条式的，隔段时间就需要上一次弦。 发条松紧不一样时，指针转速其实是有误差的，当挂钟老化时，误差就尤为明显。 所以人们就会每隔一段时间校准一次挂钟。 参照物有很多，比如手表，比如电视机上的时间。 晚间新闻是全国电视观众最喜爱的节目，自然有很多人根据它来校时。 王台长沉吟片刻，然后猛地抬起头来，目光灼灼的看向赵文牧。 怪不得冯县长一再夸奖赵文牧有悲天悯人的慈悲心呢！毕竟有哪个有钱人会这么关注普通人的生活方便不方便啊？ “好主意！” 又一个创举就这么提前登上历史舞台了。 （平行世界，莫当真。） 当然了，这事儿王台长真的错怪赵文牧了。 感谢海龙_ac、嘿醒醒_be月票~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二百九十一章 不去蹬三轮真的可惜了 第295章 不去蹬三轮真的可惜了 山前村，静云服装厂。 虽然赵文牧说得义正词严、冠冕堂皇，似乎真的是毫不利己专门利人。但实际上，他的真实目的在于报时广告。 毕竟，没有报时，哪来的报时广告？ 在晚间新闻前面添加报时环节不是一个小事情，电视台领导不可能当场做出决定，赵文牧也是见好就收、点到为止。 严肃认真的商谈环节结束，接下来就是觥筹交错加深感情的步骤了，赵文牧自然热情邀请对方前往老赵家小龙虾馆用餐。 “一直听老黄说老赵家小龙虾馆好，承蒙赵老板邀请，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黄鹤导演来到平阳县已经十多天，本就是为了拍摄有关小龙虾产业的宣传片，自然不止一次去过老赵家小龙虾馆取材。 嗯，就是给宣传片取材。 摄像道具（小龙虾）自然不能浪费对吧？ 酒足饭饱，将电视台一行人送回招待所，郑美云等人未做停留直接返回山前村。前方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众人必须争分夺秒。 赵文牧则优哉游哉回了家。 怀里的公文包中有厚厚一沓材料，是郑美云整理的有关电池厂的报告。 小姑娘自觉材料十分完备，赵文牧已经是个成熟的老板了，完全可以自己阅读，不需要她专程汇报。 成熟老板赵文牧也终于意识到了前段时间赵静对他‘特别好’的原因。 于是特别鸡贼地把材料拿回家跟赵静一起看。 这段时间赵静、荣欣怡时常泡在学校，为毕业论文做准备，毕竟年后她们就要毕业了。 将材料放在书桌上，赵文牧瘫坐在沙发上，等着赵静回家。 没过多久，困意袭来，赵文牧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他醒来，天已经有些黑了，院子里传来赵子孟几个小萝卜头的声音。 赵文牧起身晃晃脑袋，到院墙外煤堆处装了一大桶煤炭，准备回去做饭。 就在这时，不远不近传来货郎的叫卖声。 “烤地瓜咧，烤地瓜咧，又香又甜的烤地瓜咧~” 卖货郎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回荡在周围，几个小萝卜头一溜烟冲了出来。 “吃烤地瓜喽~” 一群人直奔地瓜炉。 在这冬日里，手捧热热乎乎、又香又甜的烤地瓜确实是个诱人的选择。 “你考上了清华，他考上了北大，我烤上了地瓜，我们都有个大大的未来。烤地瓜，烤地瓜，又香又甜的烤地瓜咧~” 在赵文牧掏钱买地瓜的时候，几个小孩子跑来跑去，高兴地大声呼喊着自己改良后的叫卖词。 赵文牧：你这么优秀，你妈知道吗？ “赵子孟！”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一声低喝传来。 循着声音看去，是结伴而来的刘秀梅、荣欣怡和赵静。 呃，这张嘴是开光了吗？ “还烤上了地瓜！我看你就是皮痒痒了！” 刘秀梅没好气地训斥着。 赵子孟吐吐舌头，拉着小囡囡跑回了家。 赵文牧把一个暖呼呼的地瓜塞到赵静手里，荣欣怡立刻凑了过来。 “三哥，我的呢？” 赵文牧向着不远处扬扬下巴。 “喏，那儿呢。” 荣欣怡气得一跺脚，向着卖货郎走去。 “又欺负小欣！” 赵静伸手戳在他胳膊上。 哼，谁让她总是霸占着你呢！ 赵文牧在心里气呼呼想着。 为了写论文，二女恢复了几年前备考夜校时的勤奋状态，天天一起看书，连晚上也不例外。 “小弟，别做饭了，待会儿过去一起吃。” 刘秀梅嘱咐一句，牵着小子婷回了家。 几家住在同一个小区有个很大的好处，那就是经常可以互相蹭吃蹭喝。 赵文牧、赵文君、赵文燕、刘秀梅几家，还有一堆小孩子，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吃饭是件极热闹的事情。 心情好，饭都能多吃一碗！ ... 终于到了二人独处时间，赵静照例整个人窝在沙发里，手中是电池厂那份报告，或者说商业计划书。 按照郑美云的计划，电池厂将会在明年四月份建成投产，初期年产能1万块车用电池、5万个手提灯。 总的来说，这份计划书踏踏实实，很具有可操作性。 “阿牧。” 赵静突然软软喊道。 媳妇很少有这种欲言又止的时候，赵文牧立刻屁颠屁颠地走过来，在沙发前蹲下，平视着赵静眼睛温声问道： “怎么了？” “这个...手提灯表面是不是还有个图案啊，可以让我设计吗？” 手提灯草图是赵文牧画的，郑美云找专业人士咨询了下，赵文牧给出的尺寸是可行的，首先这种小型的铅酸蓄电池生产上不存在困难，其次它的性能足够支持手提灯日常使用。 “这个呀，当然可以！” 赵文牧干脆在沙发另一端坐下，顺手把赵静蜷缩的脚抓了过来。 赵静脚丫很小，赵文牧一只手可以轻易把玩，粉粉嫩嫩的小脚趾看起来格外可爱。 光洁的脚腕甚至比赵文牧手腕还要细，单手握住，轻轻抬到面前。 赵文牧轻轻在她细腻光洁的脚背上落下一吻。 “呀，你干什么？” 赵静被他突然的举动给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一脚踹出去。 被媳妇一脚踹在下巴上，一头栽倒的赵文牧，干脆躺在地上不动了。 累了，毁灭吧。 赵静慌忙爬起来去拉他，却被赵文牧一把抓住，扯到了怀里。 赵静整个身子压在赵文牧身上，后者不自觉地一声低吟，只觉得整个腰快要断了。 “媳妇，你知道吗？” 环抱住赵静，将她牢牢禁锢在怀里，赵文牧瓮声瓮气地说道。 “啥？知道啥？” “你这么美的一双腿，不去蹬三轮真的可惜了！” 说完这句话，赵文牧放下伪装，一边吸着冷气一边抚摸下巴。 太疼了！ 赵静这才想起自己为什么踢他，刹那间红晕爬上耳后，她支支吾吾埋怨道： “谁让你..你做那种事情呢！” 都不嫌脏，太羞人了。 真是奇怪的癖好。 “你这娘们都敢打我了！” 看着赵静眼里不断变换的神色，赵文牧知道这妮子肯定又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连忙打断。 贴在赵静耳朵上，赵文牧坏笑着说道： “今晚必须办了你！不然你都要爬到我头上来了。” 感谢守不住她.、伤心de眼涙的月票~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二百九十二章 你也是爸爸老婆吗 第296章 你也是爸爸老婆吗？ 平阳县，疗养院小区。 妄想着重振夫刚的赵文牧，最终还是嘴角含泪吞下了自己那句“你都要爬到我头上来了”。 ... 农历春节一天天临近，在此之前则是小囡囡的五周岁生日。 曾经皱皱巴巴一小团，现在已经是个软萌可爱、乖巧无比的小大人了，赵文牧、赵静两口子这些天总是忍不住回忆起小家伙小时候的样子。 虽然她现在也很小。 赵静还时不时抹两把眼泪，作为一个母亲，她内心里甜蜜又纠结，既盼着女儿快快长大，又希望她永远这样无忧无虑。 女人总是感性的，而作为父亲，赵文牧就没有这么多愁善感了。 他只想着怎么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小家伙。 找了远在香江的赵文秋帮忙，一份精致的小礼物正一路从不列颠漂洋过海而来。 … 一眨眼，姚文静母女已经在平阳县生活了一年有余。 去年夏天，她的哥哥姚文满从满洲里过来探望了这对母女，兄妹抱头痛哭之余，姚文满先是一再表达了对赵文牧两口子的感激，然后狠狠数落了姚文静一顿。 “这么大的事情，你自始至终不跟家里说一声，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哥哥？要是没有小赵他们，你打算怎么从那里离开？！安娜还那么小，你就不能为她想想？！” 说到最后，姚文满已经是有些哽咽。 看似是在数落妹妹，又何尝不是在为她心疼和感到愧疚！ 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家人们捧在手心的小姑娘，被别人这么欺负，哪个当哥哥的不生气、不内疚？ 要不是听说赵文牧把对方打得满地找牙，姚文满恨不得亲自去一趟密山县。 刚刚一岁的小安娜看到妈妈被新认识的舅舅教训，顿时就不干了，小家伙很像姚文静，打小就猛的一批。 换了别的孩子，这会儿估计躲在妈妈怀里哇哇大哭。 小家伙却是怒视着姚文满，用力朝他脸上挥舞小拳头。 完全不记得舅舅刚刚还给了自己一堆好吃的。 被小家伙毫无威胁性的小手拍在脸上，姚文满也严肃不下去了。他瞬间换上一副一言难尽的笑脸，把小家伙捧在怀里mua了一口。 活像被关了俩月的猫奴，出门遇见流浪的布偶小公举。 情绪刚刚到位、差点就要哭出来的姚文静，当场一秒破功，笑得眼泪一颗颗滴落。 姚文满并没有要求姚文静母女回满洲里，看了姚文静现在的状况，他甚至觉得妹妹留在平阳县比回去更好。 于是他只是带了厚厚一沓照片回去。 毕竟家里老人也想念女儿和外孙女。 在这交通不便、没有手机的年代，一切都是那么的不方便。 对父母亲人的思念无时无刻不萦绕在姚文静心头，于是她便决定带着小安娜回家乡过年。 这次赵静没做挽留，相反她把精力全都放在了帮姚文静准备礼物上了。 反正过完年她还是要回来的。 赵文牧倒是不这么想，也许姚文静会留在满洲里也不一定，毕竟前世里她后来是结婚了的，也许那个男人就在满洲里呢？ 这样更好，不是吗？ 他也不想因为他和赵静接走了姚文静，结果把对方后半辈子本来幸福美满的婚姻家庭给搞没了。 这事儿谁说的准呢！ 结果最舍不得姚文静母女的竟然是小囡囡。 一听说姚文静要带着小安娜走，小家伙顿时不干了，她迈开小短腿冲过去抱住小安娜就不撒手。 “姨姨，把妹妹留下来好不好？我给妹妹冲奶粉！” 就好像抱住了心爱的玩具，任凭几个大人好说歹说，小家伙怎么都不放手。 “赵子嘉！你是不是又想挨一顿小揍了？” 赵静一声轻斥，小家伙终于瘪着嘴放开了小安娜，然后就开始落金豆子。 这可把姚文静给心疼坏了。 她连忙抱起小囡囡哄道： “过完年，姨姨就带安娜回来好不好？” “姨姨跟你拉钩好不好？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两人勾着小拇指拉钩许诺，小家伙这才破涕为笑。 看着小家伙软糯可爱的小模样，姚文静突然奇想，她突然转头对赵静说道： “小静，我做囡囡干妈咋样？” 说完她就觉得这个主意简直棒极了，于是立刻补充道： “你也当安娜干妈！” 赵静一愣，旋即大喜，她立刻使劲点头。 “好啊，好啊！” 就在一旁的赵文牧、荣欣怡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二女已经完成了拜干妈的仪式，小囡囡一声清脆的‘干妈’已经叫出口了。 “哎~” 姚文静这声回应尾音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在赵静的不懈努力下，小安娜也软软糯糯说了句‘干嘛嘛’。 “哎，安娜真乖！” “从今天起，我就有俩女儿啦！” 赵静高兴地手舞足蹈，当下就决定中午要摆宴庆祝。 荣欣怡看得蠢蠢欲动，当即举手。 “我也要当囡囡和安娜的干妈！” 小囡囡被妈妈和姨姨们的情绪感染，也拍着小手欢呼。 “耶！姨姨都是干妈，那姨姨也是爸爸老婆吗？爸爸有时候会打妈妈喔...” 正津津有味吃瓜的赵文牧差点被口水呛死，他冲上前来，一把从姚文静手里夺过小囡囡，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这倒霉孩子，嘴里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不明所以的荣欣怡疑惑地看向赵静： “姐，三哥还会打你？” 不应该啊，怎么会呢？这天下还有没有好男人了？！ 荣欣怡三观都要崩塌了。 赵静整张脸快要跟煮熟的虾一个颜色了，她支支吾吾说着‘哪有，没有的事’，抱起安娜就往卧室走。 “哈哈哈哈！” 身后传来姚文静爽朗的大笑声。 满脸问号的荣欣怡摸着脑袋，还在怀疑人生。 ... 抱着小囡囡去了小龙虾馆的局部社死·赵文牧此时尚不知道，就因为小家伙不经意的一句话，很多姿势，呃不，知识已经离他而去了。 真是坑爹啊！ 隆冬时节，小龙虾馆依然十分火爆，暖洋洋的餐馆里，小龙虾、烤鱼、铜锅涮肉都很受群众喜爱。 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往年吃不到的新鲜蔬菜，食客们走的时候甚至可以平价购买几斤菜带回家。 就很贴心。 只是店里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第二百九十三章 要学会心疼自己男朋友 第297章 要学会心疼自己男朋友 平阳县，老赵家小龙虾馆。 赵文牧仔细观察了一下，终于找到了问题所在。 账房小姑娘张晓彤似乎是哭过了。 这是被人欺负了？ 按理说不太可能啊！ 赵文牧不觉得有人敢不长眼的来他这里闹事儿，何况在店里工作的钱二牛、张大鸣等人也不是好惹的。 不挑事儿，但也不怕事儿，这些年赵文牧用实际行动不断向大家灌输着这一理念。 要知道年龄最小的张晓彤一直是饭馆里的团宠。 懂事听话、吃苦耐劳，而且还勤奋好学，小姑娘很快就成为了小龙虾馆的骨干力量。 这两年赵文牧有心把小龙虾馆交给她，同时将钱二牛、宋冠军等人解放出来。 小龙虾馆这座小庙容纳了自己手底下最忠实、最能打的一批人，这显然是不合理的。 除了许鹏早早退出之外，自己前世今生最重要的六个小兄弟现在全部窝在这里，老老实实经营着这座小龙虾馆。 后来者郑家兄妹、金小宝、李三儿，甚至是郑晓文，这些人早就已经身居要职，经营着静云厂、君牧集团这些体量远超小龙虾馆的产业。 即便这样，这群小兄弟从来没有抱怨过什么。 因为，他们相信赵文牧。 就如同赵文牧相信他们。 赵文牧确实从来没有忘记这群人，小龙虾馆其实是个很磨练人的地方，日常经营、人情往来全是学问。何况小龙虾产业在平阳县具有不同寻常的地位，作为行业领军者，老赵家小龙虾馆在****、产业引导方面也做了不少工作。 除此之外，赵文牧还会刻意让他们参与到君牧集团、静云厂事宜的讨论中。 多年下来，这支队伍称得上一句“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 接下来，赵文牧就要用他们“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了！ 其实最为稳重的宋冠军、钱大牛已经被他派出去主持电池厂筹备工作了。 “晓彤，是不是有谁惹你了？跟三哥说，三哥给你出气！” 晚上十点多，店里最后一位客人走后，赵文牧笑着问道。 “三哥，还能是谁啊，宋冠军早上凶我！” 大家都是熟人，赵文牧就如同一位大家长关照着大家，在他面前张晓彤也不隐瞒，红着眼睛说道。 这会儿众人在忙着清理垃圾、打扫卫生，就连在山前村忙活的宋冠军也回来了。 没办法，未婚妻在这儿呢。 没错，宋冠军的未婚妻就是张晓彤。按照赵文牧的观察，这两人在几年前一起收蘑菇的时候就看对眼了。 而且，张晓彤早上还莫名其妙发了一通脾气。 没错，张晓彤认为两人是吵了一架，宋冠军觉得是张晓彤单方面发了一通脾气。 赵文牧看了一眼躲在角落里的张大鸣，见这位完全没有给亲妹妹出头的打算。 张大鸣才不傻呢！ 这一对隔两天就吵一架，自己以前犯蠢，被张晓彤哭两句就跑去讨伐宋冠军。结果过两天人家和好了，他自己就变得里外不是人。 他想清楚了，除非俩人真的闹掰了，否则他绝对不去掺和。 “冠军，为啥凶晓彤啊？男人得心疼媳妇，知道吗？” 赵文牧看向一脸无辜的宋冠军。 “三哥，我没有凶她啊，真没有！我保证！” 宋冠军自觉比窦娥还冤枉。 “我让他陪我吃个早饭，他说赶时间；让他后天陪我去逛街，他说没时间；让他陪我去看个电影，他说我自己在店里看就行，有那时间他不如多睡会儿...” 张晓彤越说越气，眼睛很快就红了。 宋冠军犹不自觉。 “我是搭着运送小龙虾的卡车过来的，想着就是见见她，还得跟车一起回村呢，真的没时间吃早饭啊！” 宋冠军对着赵文牧解释道。 “好不容易有点时间的时候，真的是想躺着不动啊！” 宋冠军竟然给自己补了一刀。 关键是赵文牧眼角余光瞅见，不远处的张大鸣竟然还很是赞同地点点头。 这群直男，没救了！ “你跟自己过去吧！” 张晓彤气得直跺脚。 赵文牧算是明白了，感情这事儿还怪他，给宋冠军安排了太多工作。 资本家·赵怕是得自挂电线杆。 “晓彤啊，我得批评你了！” 赵文牧看向张晓彤，神情十分严肃。 小姑娘一下子呆住了。 这些天，宋冠军不理解她，张大鸣不理解她，原本以为赵文牧会理解她，结果赵文牧竟然这样说！ 三哥对阿静姐姐多好啊，这二人一直是她幻想中的婚姻生活典范。 正是出于对赵文牧的信任，她才大着胆子把自己的抱怨在众人面前说了出来。 小姑娘顿时委屈地要落泪了。 “女孩子应该学会心疼自己的男朋友，当男朋友太忙不能陪自己的时候，就该去找别的男孩子陪自己，不要让自己的男朋友受累。要做个懂事的女孩，知道吗？” 赵文牧伸手按按小姑娘脑袋。 一脸懵逼的张晓彤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同样一脸懵逼的宋冠军正在进行人生观、价值观的重建，赵文牧不等他反应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呵呵笑道： “冠军啊，没关系的。你太忙不能陪女朋友的时候，会有别人替你陪伴的，你看这样多好？多轻松？是不是？” 宋冠军猛地抬起头。 “不，不是，三哥、晓彤，我有时间啊！真的，真的不用找别人帮忙吧！” 众人哄然大笑。 店里都是欢快的空气。 经过赵文牧这么一插科打诨，气氛顿时缓和过来，还在闹别扭的张晓彤扭捏着被宋冠军牵走了。 “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挤总会有的！大家都要学会管理时间，不要冷落了家人。” 临走前赵文牧忍不住继续说教。 … “净瞎说，教坏大家咋办？” 回家路上，赵静忍不住轻轻拧在赵文牧腰间。 刚刚在店里她就想拧赵文牧了，顾及到了他的颜面才没有这么做。 “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 赵静轻轻低喃，说的真好。 “媳妇，其实还有一句。” 赵文牧坏笑着说道。 看他这样子，赵静就觉得肯定没什么好话，于是她压根不接话。 但赵文牧不在乎，他凑近对方耳朵，压低声音说道： “时间就像女人的x，挤挤总会有的。” “呀，赵文牧！” 感谢禁军统领蒙挚的月票~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二百九十四章 小可爱麻将来了 第298章 小可爱麻将来了 平阳县，疗养院小区。 一只无敌的小可爱，搭乘国际航班自不列颠岛启程，在香江休养了一个多月，期间差点被赵文秋撸秃噜皮。 然后坐上荣大佬的顺风车，一路向北，最终来到了它将要度过后半生的地方。 它就是一只英短银渐层小猫咪。 小囡囡的生日礼物。 之所以大费周章买来一只银渐层，并不是因为它原产自不列颠岛的蛮夷血统，当然了赵文牧从来不歧视欧美。 主要还是因为他曾经认识一位文坛巨擘，麻将君，这人养了一只银渐层，超级无敌可爱。 还自诩是麻将的君主。 没错，酷爱打麻将的他自然而然地给一只不谙世事的小猫咪取名为麻将。 还好不是麻酱。 小猫咪到达香江的时候只有两个多月，正是一生之中最可爱的时候。 作为一只小公猫，他却有着浓浓的眼线，一双大眼睛瞪得滚圆，略带蓝色的瞳孔周围是淡金色的虹膜，很是活泼好动，最喜欢做出扑蝴蝶的动作。 妥妥一只精神小猫。 它有着英短银渐层的典型特征，纯白色的底层绒毛，背部的毛尖则被染成了烟色，长长的大尾巴灰白相间，一圈一圈的像是九节虾。 小家伙像是个掏煤工人，手心脚心全是黑色，小手前端还套了一双白手套。 赵文秋对它爱不释手，拍了很多视频，将小家伙送走后，她时不时就要看着视频傻笑。 荣大佬派了一人驱车将小猫送来，偌大一辆小轿车，除了驾驶位之外其他地方全放满了东西。 有荣家人给小囡囡的生日礼物，更多的则是给小猫准备的猫粮、猫砂等。 其实猫砂大可不必，毕竟有一整个院子给小猫随意折腾。 除此之外，还有赵文秋拍的厚厚一沓照片。 说实话，看到照片的时候，赵文牧有怀疑过小猫是不是被赵文秋给掉包了。 因为他手里的小猫瘦瘦长长，有点尖嘴猴腮，毛色也深了不止一个色号。看上去有些猥琐、邋遢。 “哎呀，我查过了，猫咪就是这样，三四个月正是最尴尬的时候，过段时间就好看啦！” 电话里赵文秋信誓旦旦保证。 赵文牧拎着小猫左瞅右瞧，惹得小家伙张牙舞爪，赵静看不下去了，一把夺了过来。 夫妻二人把小猫咪藏了起来，准备明天给小囡囡一个惊喜。 这会儿正忍不住躲起来偷偷把玩。 小家伙有点怕生，赵文牧把它拿进屋后，就躲到了沙发靠背贴墙的小角落里。 它蜷缩着趴在里面，一条长长的大尾巴圈在外面，低眉顺目不敢看人，看上去委屈巴巴的。 可把赵静给可怜坏了。 怕惊吓到它，赵静小心翼翼地碰也不敢碰、摸也不敢摸。 赵文牧倒是好，抓着小家伙后颈皮，拎起来就来回瞅。 被赵静解救之后，小东西就一直呆在赵静旁边。 赵静躺在沙发上看书，它就趴到枕头跟沙发的空隙间，把头使劲埋在里面，跟个鸵鸟一样。 过了没多久，小东西就睡着了。 “它一定是想妈妈了。” 赵静温柔似水的眸子里满是要溢出的母爱。 毕竟只是个小孩子，小囡囡的生日宴并没有大操大办，只有赵文牧夫妻在家给她庆祝一番。 然后就是荣欣怡和赵子孟那一群孩子来凑热闹。 当赵静抱着小猫出来的时候，小家伙跟被按了暂停键一样，呆立在当场。 直到一声轻轻软软的“喵”响起，小家伙才突然回神。 “哇~小猫猫~” “好可爱的小猫咪呀！” 赵静慢慢把小猫放在小囡囡怀里，后者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让它在怀中趴好。 跟妈妈一样，小囡囡其实是个很温柔的小女孩，她生怕不小心弄伤了小猫咪，而不是怕它挠到自己。 毕竟已经是五岁的小大人了，不是一两岁什么也不懂的小屁孩。 “三姨，我可以摸摸它吗？” 小子婷眼巴巴看着小猫，抬头望向赵静，一旁的章小禾也是跃跃欲试。 几年过去，子孟、小子婷终究是没有改口，一直称呼赵静“三姨”。 主要是赵静不愿意让他们改口，总感觉叫“妗子”就没那么亲近了。 “当然可以，小猫咪很乖的。” 赵静摸着两个小女孩脑袋，笑着说道。 于是三个小女孩放下满屋子的礼物，开开心心地摸小猫咪去了。 赵子孟、张远明则是一副嗤之以鼻的样子。 “啥呀这是，灰不溜秋的，还不如学校旁边那只野猫可爱！” 这是实话。 他们学校旁边有一只很好看的临清狮子猫，看上去比这个小东西高贵矜持多了。 赵静和荣欣怡时不时去喂它，只可惜从来喂不熟。 嘴上这么说着，几个小男孩最终还是摆脱不了真香定律。 小猫咪最后还是得到了新名字，麻将。 从此成为这个家的一员。 ... 春节一天天临近，赵文牧一家人也搬回了山前村。 村子里不时响起的鞭炮声和街上小孩子手里拿着的零食、空气中若隐若现的炸货味道，都在说明着一件事情： 山前村人们的日子已经今非昔比了。 自从赵文牧开上了小轿车，赵家人也撕下了最外层伪装，赵家老宅还有兄弟几个家里全都买了电视。 其实去年春节后，赵文牧就直接把自己那块电视给老爹送去了。 赵文远、赵学磊还有另外几户村民也赶在年前买了电视机，青山厂还配了一部吉普车，这在以前简直是不敢想象的事情。 穿着一身静云服装，仿佛年轻了十几岁的赵学磊在村里“偶遇”到处溜达的赵文牧。 “阿牧，看看二叔这一身咋样啊？” 赵学磊嘚瑟地背着手走过来。 “二叔，果然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啊！” 赵学磊心说你小子还算会说话，谁知道赵文牧接着说道： “狗配铃铛跑的欢呐！” “哎呦，我草！” 被赵学磊追了两条街的赵文牧，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刚刚说的话。 老赵家小龙虾馆在小年当天开始歇业已经是个持续多年的传统，但是从去年开始，歇业后的小龙虾馆还会继续忙碌四五天。 因为要制作各种炸货、菜肴，作为静云厂、君牧集团员工的过年福利之一。随着两厂规模持续扩张，这份任务也是越来越重。 除此之外，赵文牧还会准备一些年货礼包，委托县里捐给困难老人。 二十七这天，县里照例来人。 然而却不是为了年货，反而让赵文牧有些气恼。 感谢书友的月票~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二百九十五章 这群人心眼子贼多.. 第299章 这群人心眼子贼多.. 平阳县，老赵家小龙虾馆。 赵文牧被一个电话从山前村叫了回来，一路上还有些喜滋滋，想着应该是县里接受捐赠物品的人到了。 人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捐赠其实是一件很容易就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赵文牧不喜欢被这种事情扰乱心态，所以干脆就把物资捐给县里，只是指定了专门给孤寡困难老人。 县里自然没理由拒绝这种事情。 因为身份立场不同，对于他们来说，有这批物资总比没有强，总归能让一些人过个好年。 这会儿不存在所谓的“不是你撞的，你为什么去扶”，做好事终究是一件让人心情愉悦的事情。 所以赵文牧开开心心地往县里赶。 结果等他到的时候，人已经走了。 “三哥，他们说是来收静云厂、小龙虾馆排污费的，还说让我们签个协议，签了一年收费就是12万，不签就是30多万！” 张晓彤气呼呼地说道。 “什么协议？我看看。” 赵文牧有些吃惊地问道。 小龙虾馆和静云厂确实每年有交一笔排污费，但合计只有四千多块，怎么会突然变成十几万。 还冒出来个协议。 “我不同意签，他们就拿走了。” 对方实在是太过分了，上来就要求必须签协议，还马上签，自始至终连自己身份都没说清楚。 见张晓彤死活不同意，直接夺走她手里的协议书就走了。 听小姑娘解释完，赵文牧也是一头雾水。 “二牛，去报警，就说有人诈骗。” 赵文牧吩咐道。 “小吴，送我去县委。” 带上张晓彤，赵文牧直奔县委大院。 轿车驶出不远，赵文牧正凝眉沉思，张晓彤突然喊道： “小吴停一下！三哥，你看那边是不是鱼满仓的刘老板和虾吃蟹的孙老板？” 赵文牧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两个眉头紧锁的中年人正匆匆向着老赵家小龙虾馆的方向走去。 两人也注意到了赵文牧的奔驰车，连忙加快脚步朝这边走来。 赵文牧下车跟二人打过招呼。 “您二位这是去找我？” “是啊赵会长，今天突然就有人找上门，说是要把明年的排污费提高到两万块！我那小店一年才赚几个钱啊！” 矮矮胖胖有点像粮仓的鱼满仓刘老板愁眉紧锁，见到赵文牧就像是找到了救星。 “是啊是啊，我那里也是，还说不签那个什么协议，污染费就提高到5万块。赵会长，你说这不是抢钱吗？！” 同样横着长的虾吃蟹孙老板说话时唾沫星子乱飞，赵文牧不动声色地挪动脚步，站得离他远了些。 赵文牧可是听说了，这俩人背地里都是喊他赵小鬼。 没事赵小鬼，有事赵会长，变脸也是够快的。 “那您二位签协议了吗？” “自然是没签！” “我也没签，不过我听说北街几家饭店都签了。” 这二位虽然背地里编排赵文牧，却也不影响他们唯赵文牧马首是瞻。毕竟他们这些年把老赵家小龙虾馆学了个底朝天，赚得盆满钵满。 赵文牧只要一推出新产品，隔三个月他们一定会推出几乎一模一样的产品。 赵文牧每次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跟他们计较。 其实这也是他的策略，只吃最鲜美的鱼腹，总要留点鱼头、鱼尾什么的给其他人。 “我正要去大院看看，二位要不要一起？” 赵文牧笑着邀请。 二人连连点头。 “晓彤，你先回去吧，我跟刘老板、孙老板过去就行。” 奔驰车停在大院门前，赵文牧远远就看见两辆皇冠轿车，顿时警觉起来。 要知道这些年在平阳县出现过的进口轿车，只有荣大佬的座驾。 “看来还有别的客人在呢。” 赵文牧意有所指地说道。 刘、孙二人同样若有所思。 “说起来那个协议里，甲方似乎叫什么清水株式会社，听起来咋这么怪呢？” 孙老板喃喃说道。 “清水株式会社？”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赵文牧扭头看向孙老板。 后座的二人同时点头。 “对，是这个名字！” 嗬，还是樱花国的公司。 赵文牧愈发好奇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赵文牧是这座大院的常客，他带着二人轻车熟路地找到刘秘书办公室。 “刘秘书，领导在吗？我有些事情需要汇报一下。” 敲开门，赵文牧开门见山说明来意。 “在呢在呢，我去跟领导说一下。” 二人也算相熟，刘秘书让赵文牧几人随便坐，转身去了隔壁办公室。 “小赵，这会儿不在家准备年货，跑来找我这个老头子要啥事啊？” 人还未至，冯县长爽朗的声音已经从门外传来。 赵文牧连忙起身，几人都没意料到，冯县长竟然直接亲自过来了。 “哈哈，领导，提前给您拜年了。” 赵文牧笑着说道。 身旁的两位老板顿时颇觉有些尴尬，毕竟年节将近，上门拜访也没带点礼物。 他们也没想到直接就来这边了。 进门的冯县长完全没有在意他们带没带礼物，确切地说，对方要是带了礼物，他反而就要公事公办了。 “这二位是刘同志和孙同志吧？” 不知道是刘秘书有提示过，还是冯县长确实认识他们。不管怎样，这二位顿时觉得受宠若惊，连忙跟冯县长打过招呼。 “领导，是这样的，今天上午有人到我那小龙虾馆...” 赵文牧连忙将事情简要说了一下。 有两位当事人补充，很快就把事情经过还原出来了。 冯县长全程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直到三人汇报完毕，这才跟身旁的刘秘书说道： “小刘，你去打听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刘秘书转身走出去。 不多时，他带着一个年轻人回到办公室。 “小王，你跟领导说一下清水株式会社的事情吧。” 小王看了下屋里的赵文牧等人，有些犹豫不决。 “有什么事就在这儿说！赵同志几人都是县里的优秀企业家，有什么不能听的？！” 冯县长很是生气地说道。 上位者的威严展露无遗，让孙、刘二人心里齐齐一颤。 赵文牧倒是没觉得有什么。 “领导，这都是小日子过得不错的樱花人想出来的。这群人心眼子贼多...” 感谢梵高没有纸的打赏ヘ(^o^)ノ 感谢岳锋的打赏~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二百九十六章 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 第300章 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 平阳县，县委大院。 提到樱花国，冯县长神色稍显不虞，他立刻问道： “这些事情跟清水株式会社有关？” 小王同样有些愤怒，不过他却支支吾吾半天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是谁同意他们这样做的？” 冯县长尽量放平了语气问道。 小日子过得不错的邻居们平时以谦让礼貌自居，这次竟然做出强迫签字的事来，肯定得到了有些人的默许。 当然了，小日子虚伪嘴脸掩盖下是一颗怎样丑陋的内心就没人知道了。 小王低着头不说话。 “小刘，去把陈副县长请过来！” 冯县长长叹一声，摆摆手让小王回去工作。 “小赵啊，你知道全县一年产生多少废水吗？” 他突然看向赵文牧。 冯县长的这个问题确实触碰到了赵文牧的知识盲区，他思索片刻，给出了一个自认为比较大胆的猜测： “六千万吨？” 全县总人口尚不足六十万，这个数字平均到每人就是一百吨，他自觉已经很是夸张了。 冯县长却摇摇头。 他没有继续打哑谜。 “仅仅工业废水一项，全年就超过1700万吨！你也知道咱们县工业并不发达，别的不说，光是餐饮业产生的废水就远比工业要多！城乡居民生活废水还要大一个数量级。” 赵文牧被这个数字震惊到了。 要是没记错的话，西湖蓄水量也不过1400万立方米吧？ 小小的平阳县，还是在落后的八十年代，一年排放的工业废水相当于1.2个西湖？！ 等以后发展起来了那还了得？ 当然了，这就是赵文牧理解错误了。 其实经济发展起来后，整个平阳县的污水排放量反而大大减小，尤其是工业领域。 这倒不是说平阳县不发展工业了，而是因为随着排污成本提高、科技进步等因素影响，工厂自发自觉地在环保方面加大了成本投入，就导致污染物产生的总量反而大幅降低了。 这其中主导因素显然不是人们的环保意识和思想觉悟，虽然长远来看这二者也很重要。 真正直接起作用的是市场经济这只看不见的手与政府干预这只看得见的手。 “这么多污水！那它们都到哪儿去了？” 赵文牧恍然发觉县里好像并没有污水处理厂，那这么多污水都排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下意识地问道。 “大部分污水都直接排放到河流里面或者用来浇灌农田了，在很多缺水地区，使用这些废水来灌溉农田可以说是一项重点推广的经验，就比如沈抚灌渠。” “这也是咱们县的主要处理方式。只有极少部分污染物严重超标的工业废水会集中储存在城北几处排污池内。” 一个稍显疲惫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老陈啊，你..你这让我怎么说你？” 看见走进来的陈副县长，冯县长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老冯，这件事拖不得了！” 国字脸的陈副县长神态虽然有些疲惫，语气里却满是坚毅。 “小赵，你可知道城北那些所谓排污池是什么情况？” “早年间那里有几座采石场，民国时候就在开采，后来废弃掉了。前几年县里组织人手清理碎石、修筑堤坝，将其改造成小型人工湖，专门暂时存放那些高污染的工业废水。” 陈副县长并不等待赵文牧的回答，而是继续自顾自说道。 “那里原本是一片荒山，但至少称得上山清水秀，现在呢？臭气熏天！隔着几里路就熏得人恶心，周围好端端的山全都变得光秃秃的，附近村民已经苦不堪言了！即便这样，它最多还能坚持到明年六月，再之后就得开辟第二个排污池！” “这些还只是最严重的！” 说着他用有些复杂的眼光看向赵文牧和孙、刘两位老板。 “那些排到河流里、浇灌到农田里的废水呢？！以前生活条件差，这些废水里面杂质比较少，排了也就排了。现在呢？你们扪心自问，你们那些富丽堂皇的饭店里用了多少洗涤剂，添加了多少化工产品，这些东西排到河流里，会不会把鱼虾毒死？浇灌到农田里，会不会让粮食也有毒？” “我每每想到这些，真的是寝食难安啊！” 陈副县长一席话说得赵文牧面红耳赤，孙、刘二位也是面面相觑。 赵文牧本以为这位主管环境的领导跟小日子穿一条裤子，现在看来是自己把事情想简单了。 讨伐完三位老板，陈副县长继续说道： “老陈，县里要支持企业发展，这一点我赞同。可我们也要为子孙后代负责，为大杨村的乡亲们负责，不能再这么污染下去了！” “你说除了樱花国的专项贷款，还有什么办法建设污水处理厂？！” 听到这里，赵文牧连猜带蒙，总算是基本搞清楚了事情脉络。 平阳县想要建设污水处理厂，缓解日益紧张的污染问题，但是污水处理厂耗资巨大、技术要求高，这两点都不是平阳县能独立解决的。 事实确实这样，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国内很多污水处理厂都是外国人运营的。 现在樱花国日元贷款同意资助这一项目，但前提条件是，污水处理厂需要由日资企业建设、运营。 清水株式会社抓住了平阳县迫切需要建设污水处理厂这一时机，狮子大开口直接要求获得三十年经营权以及独立定价权。 小日子就是这样，得势必然咬人。 只尊重强者，从不怜悯弱者。 县里多次讨论，无奈同意了第一个条件，就是给予清水公司三十年经营权，但是独立定价权一项迟迟不能做出决定。 一向以彬彬有礼着称的小日子，于是干脆撇开县里直接去找工厂、餐馆签合同，以此来形成既定事实，让县里同意他们的第二个要求！ “老陈，污水处理厂是要建，但也不能让清水公司为所欲为！他们现在这样做，岂不是要给县里每个企业脖子上套根绳子，让所有人都给他们打工了？如果非要这样的话，我宁愿号召大家集资凑钱搞污水处理厂！” “什么都还没敲定呢，他们就敢强迫大家签合同，你能保证他们以后不会更过分吗？” 冯县长一想到这群人竟然去恐吓县里的企业家们就气得牙痒痒。 这帮人真的是一句话形容： 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 第二百九十七章 这是什么神仙主意啊! 第301章 这是什么神仙主意啊？！ 平阳县，县委大院。 赵文牧想了想，问题的根本症结其实不在于清水株式会社，它只是一个跳梁小丑罢了。 问题关键在于平阳县负担不了建设污水处理厂所需的资金。 因此才需要樱花国的日元贷款。 对于樱花国的日元贷款，赵文牧前世今生皆有耳闻，各种评价不一而论。 就他自己的判断来说，肯定是利大于弊的，樱花国这项长达三十年的经济援助，确确实实帮了华国很大的忙。 要知道首都国际机场2号航站楼、浦东国际机场、白云国际机场的建设，长江二桥等多座长江大桥的建设，京秦铁路、南昆铁路等铁路的电气化改造，青岛港等多个港口的大型泊位建设，武汉钢铁集团和宝山钢铁集团等企业的设备引进等等，都用到了日元贷款。 不仅如此，数额巨大的日元贷款有四成左右流入了中西部地区，为这些不发达地区的建设做出了不小的贡献。 当然了，樱花国在这其中也得到了很大的利益。 这些贷款通常附带一些条件，比如要选择樱花企业和樱花商品，一定程度上促进了樱花国对华贸易。 让樱花国在华国复兴的过程中获利良多。 但是不能因为樱花国也得利了，就否认日元贷款对华国发展的贡献，毕竟互利共赢才是最长久的。 赵文牧还没有这么狭隘。 因此对于这笔支持平阳县建设污水处理厂的日元贷款，赵文牧是感激的。 但是感激不代表一定要接受它！ 毕竟接受它就要面临清水公司无休无止的压榨。 “其他公司呢？只有清水株式会社一个选择吗？我们不能选择别的公司合作吗，哪怕是其他樱花公司也行啊！” 毫无存在感的刘老板小心翼翼地询问。 他是真的不想一年交几万块的污水处理费啊，而且还要交三十年，想一想他就觉得头皮发麻。 “哼，哪有那么容易！这笔贷款就是清水公司争取来的，樱花国政府明确限定了贷款用途，只能选择清水公司作为合作方。” 陈副县长没好气地说道。 提起这事儿，他也是满肚子火气，要不是樱花政府的要求，他们压根不会跟清水公司这样的无赖进行谈判。 “那能不能只让清水公司负责污水处理厂的建设工作，运营管理交给别人来做？” 刘老板还是不死心。 “这个方案我们也提出来了，清水公司的回应是，工程报价要提高一倍！他们说原本的报价是考虑到了运营收益，所以才将建设报价定得很低。要是不把运营权交给他们，那他们就会亏本。” 一旁的刘秘书适时做出回答。 他多次参与跟清水公司的谈判，对后者的厚颜无耻深感震惊。 “他们就是在放屁！我找人打听过了，同样的工程他们在国际上正常报价也就4亿日元左右，给我们的报价却是5.6亿，还敢说自己亏本！” 何况国内人工、材料等很多成本都远低于国际市场。 陈副县长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气得不轻。 太憋屈了。 就是因为自己没钱没技术，就要被人家这样讹诈。 “老陈，消消气，消消气。” 冯县长连忙宽慰。 “清水公司显然是吃定我们了，想用日元贷款就必须跟他们合作，而且是必须答应他们的全部条件。如果不用日元贷款呢？” 赵文牧一边思索，一边自言自语。 “污水处理厂是个大工程，抛开技术问题不说，县里也没有这么多钱啊！别说现在没有，再过十年也没有！” 陈副县长撇撇嘴说道，接着他饶有兴趣地看向赵文牧。 “你小子说不定倒真有这么多钱。” 接着又自顾自摇摇头。 “你应该也没有，你那静云厂虽然赚钱，但毕竟时间太短。” 赵文牧被他看得发毛，您老人家难不成还想着让我出钱不成。 我是有钱，可我也不是散财童子啊！ “县里没钱，那能不能让对方免费给我们建一座污水处理厂呢？” 说到这里，赵文牧只觉茅塞顿开。 对呀，没钱简单啊，让对方免费给我们建呀！ 后世不就是这么办的吗？ “我觉得你是在想屁吃！” “嗯？说说你的想法。” 陈、冯二位同时开口。 “老冯，你也听这小子胡诌？” 陈副县长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冯县长。 一旁充当背景板的孙、刘二位心里也在默默嘀咕：赵小鬼是在想屁吃吧！ 冯县长却不以为意地笑笑。 “小赵鬼点子多，说不定真的有什么好主意呢。” “那我就说说看，不对的地方还请二位领导指正。” 赵文牧没有理会这些质疑，他理了理思路说道： “我们在国际上选择一个合作方，对方按照我们的要求免费建设一座污水处理厂，我们将污水处理厂20-30年的运营权交给对方。在这段时间里，对方以收取污水处理费的方式收回建设成本，并且得到合理利润。” “到期后，污水处理厂免费移交给我们。这样，不用花钱，我们就得到了一座先进的污水处理厂。” 这就是后世所谓的bot模式，也即建设-运营-移交模式。 一种将社会资本引入到城市基础设施等公益性事业建设中来，以利益共享和风险共担为特征，发挥双方优势，提高公共产品的质量和供给效率。 “可这样跟与清水公司合作有什么区别？不还是把污水处理厂交给对方运营吗？” 刘秘书非常及时地问道。 论一个捧哏的自我修养。 总不能一直让领导发问吧，显得谁好像不太聪明似的。 “这里面的区别可大了！第一点就是全程不需要县里出钱或者承担债务，对方是自己出资也好，找银行贷款也好，都跟我们没有关系。” 跟清水公司的合作中，日元贷款是需要平阳县偿还的。 bot模式显然不存在这个问题。 “第二点则是对方运营过程中的收费标准是跟我们协商好的，并且受到县里的监督约束，他们只能赚取合理的利润，不能随意压榨我们的企业！” “为了保证这一点，我们可以邀请多家有实力的公司前来竞标，我们决定污水处理厂的各项指标，他们提供关于经营期限和收费标准的报价。我们选择最合适的公司合作！双方你情我愿，岂不美哉？” 一时间办公室里落针可闻。 这是什么神仙主意啊？！ 感谢梵高没有纸的月票~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二百九十八章 让他们多高兴会儿 第302章 让他们多高兴会儿 平阳县，县委大院。 整整十分钟过去了，办公室里仍然是鸦雀无声。二位领导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拧眉思索着，孙、刘两位老板丰满圆润的脸上写满了激动与兴奋，竭力控制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一直以来他们输得真不冤啊！ 两位老板默契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这份含义。 怪不得他们总是连老赵家小龙虾馆的车尾灯都看不见，拼了命地追上去想吸两口尾气，却一直求而不得。 就这份奇思妙想，打死赵文牧他们也想不出来啊！ 竟然让对方免费给自己建一座污水处理厂！ 对方还得上赶着来求自己！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不过一想到静云厂门前排队等着给赵文牧送钱的外地商人，两人都释然了。 给赵会长送钱确实得排队！ 还得求他！ 赵文牧要是知道这俩人在想些什么，高低得来一句：汝等何不速速跪下舔吾脚趾？ “好啊！” 冯县长双手重重拍在桌子上，顺势撑着上半身站起来，目光灼灼地看向赵文牧。 陈副县长亦然。 被吓了一哆嗦的孙、刘二人立刻板正站好。 “老陈，你把污水处理厂的相关要求罗列出来！小刘，你立刻起草报告，请求上级外经贸部门协调，在国际上寻找一些满足条件的污水处理企业！” 冯县长当即将工作安排下去。 不管最终结果如何，前期工作必须现在就准备起来。 毕竟时间不等人，快要拉肚子的排污池也不等人。 “小赵，就辛苦你拜托一下荣先生，看看香江等地有没有污水处理公司可以合作。” 华人华侨是当下很受欢迎的招商引资对象。 “好，我待会儿就给荣先生打电话。” 来内地投资建厂是互利共赢的事情，赵文牧乐得让荣大佬牵桥搭线。 “清水株式会社那边怎么办？要直接回绝他们吗？” 刘秘书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见那群人脸上错愕的表情了。 “小刘啊，马上就过年了。” 冯县长却是答非所问，就在刘秘书一脸懵逼的时候，陈副县长接话道： “咱们中国人可做不出来大过年的让人难堪的事情，就让他们多高兴会儿吧！等过了元宵节告诉他们！” “得咧，那就让他们多蹦跶几天！” 刘老板有些自卑地缩了缩胖胖的身子，他感觉自己不够变态，跟众人格格不入。 “老刘、老孙，就拜托你们跟各家说一下，清水公司那协议暂时不要签。” 当然了，就算签署了也无所谓。 反正清水公司拿不到污水处理厂的运营权，不具备履约能力，协议自然而然也就作废了。 … 赵文牧神清气爽地回到小龙虾馆，刚好遇见邮递员来送包裹。 赵文秋小姑娘从香江寄来的新年礼物。 女孩子心思就是细腻，这妮子经常给家里寄一些礼物，在京城的时候是这样，去了香江也是如此。 赵文牧简单看了一下，主要是一些衣服和小孩玩具，便顺手放在了后备箱里。 回到山前村，几个小萝卜头正在村口放鞭炮。 小囡囡把红红的鞭炮插在土里，手里拿着一根香，颤颤巍巍地伸到鞭炮引信上，然后尖叫着跑开，手里的香也不知道掉在了什么地方。 小家伙们正玩得不亦乐乎，看着赵文牧的车子进村立刻围了上来。 赵文牧伸手抓过一堆糖果分给他们。 “行啦别玩啦，你小姑寄了东西。” 一听赵文秋寄了东西回来，几个孩子也顾不上玩闹了，跟在赵文牧的车后面就跑回了家。 赵文秋给小孩子们准备的主要是一些零食和毛绒玩具。 小囡囡最喜欢大白兔，她抱着一只长耳朵大肚子的兔子玩偶就不撒手。 小子婷选了一只粉色的大哈巴狗，赵子孟则抢到了一只泰迪熊。 就连只会喵呜喵呜乱叫的麻将也有一只发条老鼠。 小东西趴在地上，然后突然跳起来将两只前爪高高抬起，扑在小老鼠身上，接着再跳到一边。 就这样不断循环往复，玩得不亦乐乎。 毕竟这会儿小主人正忙着宠幸自己的新玩具，顾不上陪它玩儿。 看着小囡囡手里的大白兔，赵子孟眼珠子滴溜溜转着，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 “囡囡，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呀？” “好啊好啊！” 小家伙最喜欢听别人讲故事，听到哥哥这么说，她立刻抱着大白兔坐正了身子。 “森林里，大灰熊和小白兔在一起拉屎。” 说着赵子孟把自己的泰迪熊放在小囡囡的大白兔旁边，小家伙不疑有他，配合得让两只小动物一起“拉屎”。 “大灰熊拉完了，问小白兔‘小白兔，你掉毛吗’，小白兔说‘我不掉毛’，然后大灰熊就抓起小白兔擦了擦屁股。” “哈哈哈哈...” 赵子孟抓起大白兔在泰迪熊屁股上擦了擦。 小囡囡愣了一下，也‘咯咯咯’笑起来。 “囡囡，囡囡，我也给你讲个故事！” 张远明也凑上来，丝毫没有察觉老妈赵文燕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身后。 “第二天大灰熊去老虎家里吃饭，吃完饭就问坐在旁边的小松鼠‘小松鼠，你掉毛吗’，小松鼠说‘我不掉毛’，然后大灰熊就抓起小松鼠擦了擦嘴巴，哎呀，好臭。” “小松鼠却一点也不生气，它笑着说‘大傻熊，我就是昨天的小白兔呀’，哈哈哈哈...” 张远明被自己的笑话逗得捧腹大笑。 小囡囡反应了好一会，接着又‘咯咯咯’笑起来。 “张远明！大过年的你恶不恶心！” “去！帮你小舅贴春联去！” 张远明、赵子孟被打发走了，小子婷则拉着小囡囡去玩过家家。 麻将亦步亦趋地跟在小家伙身后。 “嘿，这小猫丑是丑了点，但还挺亲人！” 来串门的宋芸拎着麻将后颈皮把它提溜起来抱在怀里，小东西也不挠人，就喵呜喵呜地叫着。 农村散养的猫一般都不亲人，即便是自己的主人也躲得远远的。 只是尽职尽责地抓老鼠。 麻将就不一样了，作为精心培育的宠物猫品种，亲人这块儿确实没得说。 只是宋芸竟然说它丑？！ 什么眼神，明明辣么可爱。 感谢书友_db、喵喵我喵喵的打赏~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二百九十九章 单方面宣布赢麻了(第二卷结束) 第303章 单方面宣布赢麻了（结束） 山前村，静云集团园区。 静云电池厂已经注册成立，赵文牧规划的厂区位于静云服装厂以北约一公里，改组后的静云服装厂已经更名为静云集团。 赵文牧十分大手笔地将静云厂周边将近6平方公里的土地使用权买了下来，使用年限为50年。 在柘山公社争取下，县里将周边18平方公里土地划定为平阳县招商引资产业园。 静云集团就是这其中当之无愧的巨无霸。 这可把赵学磊和张振鹏给乐坏了，毕竟整个产业园将近三分之二位于这两个村。 土地收益、用工需求、水电土建...光是这些，两个村子也能赚得盆满钵满。 最高兴的还属赵文牧。 这个产业园区位置实在是太好了！ 驱车到县里只需要十几分钟，背靠静云集团和君牧集团，早晚这里会发展成为平阳县的第二中心，届时光是这块地皮价值就得几十亿。 当然了，谁也不曾想到将来华国的房地产会如此疯狂。 郑美云照例去了京城，接下来的整整十年，她都会是春晚现场的座上宾，在八九十年代一度成为比当红影星话题度还高的公众人物，风头一时无两。 董大姐跟她比起来，只能算是小妹妹。 虽然年龄上前者比她大不少。 静云厂总扛把子不在，只好由太上皇赵文牧亲自坐镇。 大年三十，厂子里仍然机器轰鸣声不断，工人们喜气洋洋、干劲十足。 从年头忙到年尾的静云厂，马上就要迎来新一波销售热潮，工人们只能加班加点，分秒必争来备货。 厂子只会在年三十下午和初一放假，即便这样，工人们仍然热情高涨。 只因为赵文牧给得实在是太多了。 过上了好日子的工人们，是真心希望静云厂越办越好，心甘情愿地贡献自己的力量。 当然了，赵文牧给的加班费一如既往地足够丰厚。 小年那日，赵文牧本想学着山西煤老板，准备小山一般的大团结给工人们发奖金，结果发现效果跟预期的不一样。 毕竟工人奖金不过百来块，也就是十几二十张大团结，缺少让人震撼的感觉。 无奈他只好放弃了这一想法。 但还是组织了一次表彰大会，奖励当年度做出了突出贡献的一线工人们。 大红花、烫金证书和厚厚一沓大团结，对于赵老板来说成本很低，却极大鼓舞了工人们的斗志。 来年也从赵文牧手里领过表彰证书，已经成为很多年轻工人的奋斗目标。 除此之外，赵文牧还重金表彰了对厂里技术进步做出贡献的人。 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他就是要让工人们意识到这一点，激发大家创新、创造的潜力。 实际上就在十月份，静云厂还专门组织了一批年轻的技术骨干到粤省学习。 到了晚上，来自国营纺织厂的女工们大多回家陪亲人了，来自周围几个村子的工人们则大多聚拢在厂区小广场上。 大伙儿聚在一起看春晚，已经逐渐成为惯例。 甚至不少工人把家人带来这边，谁家要是有亲人在静云厂上班，在村里都能挺胸抬头格外傲气。 为了方便工友们，静云厂修葺了小广场，专门采购了多台电视机，这笔开支如今对于静云厂来说已经微不足道。 农历牛年钟声响起时，郑美云竟然受邀跟主持人一起参与倒计时，赞助商有如此殊荣，也成为了春晚历史上不可复制的绝唱。 当然了，这一定程度上跟郑美云甜美可爱的形象密不可分。 这一次郑美云并没有以精神干练的商界女强人形象示人，而是清纯可爱如邻家小妹妹。 素雅的淡妆，俏皮可爱的贝雷帽，柔顺的长发披散在浅色毛衣上，小白鞋、小脚裤随性洒脱，充分展现出年轻女孩的青春与活力。 如果不是主持人介绍，很多人甚至以为这是哪个女明星。 还有好多lsp嚷嚷着要玩什么养成游戏，赵文牧也不懂这个，反正有很大一部分观众每年春晚守在电视机前，就为了看一眼郑美云。 不出意外，初一早上厂里的电话又被打爆了，无数经销商点名要郑美云穿的那套衣服。 1985年第一个现象级爆款产品就这么诞生了！ 郑美云小姑娘在晚会结束后暂时留在了京城，一方面是为了召开北方经销商大会，另一方面则是为了趁热打铁跟电视台洽谈另一项合作。 晚间新闻前的报时广告！ 电视台采纳了赵文牧的建议，在七点钟的晚间新闻前面增加了十秒钟的报时时间，以方便全国人民进行校时。 如今已经过去三个多月，赵文牧也终于图穷匕见，表明了自己的意图。 对于报时广告，电视台谨慎考虑了几天，最终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广告非常简单，只有八个字：静云集团，为您报时。 在电视屏幕的钟表指针下方分列两排，只有文字，没有声音，表盘只能默认使用电视台设计好的样式。 即便这样，郑美云仍然十分高兴。 这样一个被全国观众所关注的报时广告，为期半年的合同只花了22万元！ 真是一个淳朴美好的时代啊！ 赵文牧自豪地宣布：我又赢麻了！ 出发前赵文牧就跟小姑娘商量过了，报时广告签约时间尽可能长一些，因为他们都预料到，很快会有人跟风学习静云厂，争相抢夺报时广告。 到时候再想这么便宜买到就不可能了！ 短时间内，静云厂还可以用低成本买下报时广告，估计一两年后，就得跟大家一起争抢了。 没关系，赵文牧已经想好了，到时候就送给电视台一份大礼。 让央视黄金时段广告标王争夺战也提前几年登上历史舞台！ 静云集团就是华国企业中的那条鲶鱼，搅动市场风云，刺激大家活跃起来投入到市场竞争中，给整个市场带来活力！ 前世耳熟能详的大佬们，今生也许就得战战兢兢地关注着赵文牧的一举一动，一想到这里，赵文牧就觉得心潮澎湃。 嗯，刺激~ 时间已经来到1985，距离历史剧变的1991年12月26日，满打满算只有不到七年时间。 在这七年里，赵文牧需要积攒海量财富和资源，为自己梦想中的伟大计划做好准备。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必须进一步加快速度了！ ---第二卷·大变革时代完 第三百章 寇可往，我亦可往(第3卷首章) 第304章 寇可往，我亦可往（首章） 山前村，赵文牧新家。 新年刚过，静云电池厂就已经燃起鞭炮继续开工，整个厂区建设工程全部外包给了青山建筑公司。 从名字就能看出来，它是青山建材厂的子公司。 关于是否组建自己的建筑公司，赵学磊本来一直在犹豫不决，但是赵文牧开办静云电池厂的举动促使他下定了决心。 山前村总共有两支建筑队，全部属于规模比较小的施工队，赵学磊一直有心将它们整合成一个建筑公司，与青山建材厂形成优势互补。 因为担心摊子铺得太大导致管理效率低下，他一直没有采取行动。 嗯，‘管理效率低下’，这也是从郑美云那里学来的新词汇。 眼见赵文牧在静云厂新办了一个电池厂，服装跟电池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都可以放在一起发展，也不见有人说管理效率低下了！ 赵学磊哀叹一声‘小妮子误我！’，然后就火速把建筑公司建立起来了。 拿到营业执照那天，刚好赵家人在老宅聚餐，赵学磊拎着公文包就来找赵文牧了。 “赵老板好！” 这老小子见到赵文牧就是一个九十度鞠躬。 赵文牧见状，心知这二叔肯定是坑自己来了。关键吧明知是坑，还躲不开的那种。 于是他干脆坐在那里，坦坦荡荡地接受赵学磊的鞠躬。 好歹赚点便宜不是？ 谁知不等他说话，老娘的笤帚疙瘩就招呼过来了。 “让你二叔给你鞠躬，你脸咋这么大呢？” 赵学磊毕竟在村里当了多年生产队长，现如今兼任公社副书记，又带领大家过上了好日子，在村子里的威望还是很高的。 赵学海、刘素芳老两口就非常尊敬这位远房堂弟。 “别别，嫂子可别动手！我今天是有事来求赵老板！” 赵学磊连忙上前从刘素芳手里抢过笤帚。 “二叔过年好！二叔红包拿来！” 赵文牧站起身，火速把几个小萝卜头喊来。 “子婷、赵子孟，快出来给你二爷爷磕头了！你二爷爷带了满满一包的压岁钱！快，囡囡快跪下磕头！” 说着把闺女拉到自己脚边。 小家伙特别实在，biaji跪下，“邦邦邦”磕了三个响头。 “二爷爷过年好！二爷爷寿比..寿比东海！二爷爷红包拿来！” 小家伙显然已经很熟悉这套流程，就是台词记得不太准确。 “好，囡囡过年好！” 赵学磊老脸上本有些奸诈的笑容瞬间变换成了真诚且开怀的大笑。 他伸手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大团结，手停顿了一下，又取出一张张，放到小家伙软乎乎的小手里。 刚从里屋冲出来的赵子孟、赵子婷、张远明正好看见这一幕，立刻扑上来抱着赵学磊裤腿就果断磕头。 赵子孟怀里还抱着赵文广家小子豪。 赵学磊老脸一抽，失策了！ 原本以为赵文牧只是做做样子，没想到几个小萝卜头真的在里屋。 关键还让他们看见了！ 自家亲孙子他都只给了五块钱好吗？！ 赵学磊一脸肉疼地取出8张大团结分给四个孩子，深呼吸一口，这才笑意盈盈地看向赵文牧。 “赵老板，你缺施工队不？” “二叔，为啥你总喜欢从我这里赚第一桶金呢？” 赵文牧有些无语了。 感情自己就是赵学磊创业路上的移动加油站。 “咱爷俩分什么你的我的，再说了，我这不也是为了乡亲们吗？” 赵学磊确实称得上一心为公，兢兢业业奉献了一辈子。 赵文牧干脆也不贫嘴了。 反正只要质量达标，电池厂工程交给谁做不是做了？ “二叔，电池厂工程很大，而且具有一定的专业性。你确定能承接的下来？” “实在不行，我可以把水电三通之类的基础工作交给你。” 铅酸蓄电池生产制造过程中涉及到很多危险物品，比如硫酸等，污染性也比较大，海绵铅、二氧化铅等材料一旦污染土地或者空气，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 所以生产车间设计图纸，是由专业机构设计规划的。 对于施工方的经验与能力，也具有一定要求。 在工程质量问题上，赵文牧不允许有任何侥幸心理。 “我保证没问题，一定保质保量按时完成建设工程！我们的施工人员经验很丰富，为了你这个项目，我专门招聘了两位工程师，他们都有建设电池厂的经验！” “你看这是我们的计划书！” 赵学磊从公文包里取出一沓材料，递到赵文牧手里。 赵文牧仔细阅读片刻，发现赵学磊确实是下了一番功夫的，整个计划书看上去很详细，也很专业。 工程建设这块儿赵文牧算得上行家里手，这点判断力还是有的。 事实上，这份计划书就是两位工程师拟定的，赵学磊对这些东西并不熟悉，不能指望他这样一位兢兢业业的生产队长、一位普普通通的老农民对什么都有所涉猎。 他今天过来自然只是跟赵文牧这位老板商定合作意向，具体合作细节还得两边工作人员详细商谈。 “计划书我看没问题，具体合作条件二叔你跟宋冠军商量吧！” 赵文牧把文件递还给赵学磊，笑着打趣道： “你招的这俩工程师有点水平！” “好咧！” 赵学磊接过文件，小心翼翼地放回公文包，他扭头就走，压根不打算跟赵文牧闲聊。 “他二叔，不留下来吃个饭啊？菜都快炒好了！” 看着赵学磊打算离开，刘素芳连忙拉住他。 “不了不了，嫂子，我得抓紧时间去找人！这事儿着急！” 赵学磊只想着赶紧把事情敲定下来，让大家入场干活。 电池厂工程是青山建筑公司的第一桶金，建好后的电池厂更是山前村的一座金矿，赵文牧之前就承诺过，会将一批年龄偏大、知识水平不高的中老年人招聘到电池厂，承担安全保卫、卫生、运输等工作。 赵学磊一分钟都不想耽误。 只想让大侄子的厂子赶紧开工，真中国好叔叔。 赵家众人今天之所以齐聚老宅，是因为赵文牧准备过段时间出一趟国。 “前些天振怡邀请我一起去趟樱花国，实地考察一下樱花国保健品市场。” 自从知道清水株式会社的事情之后，赵文牧就计划着去一趟樱花国了。 刚好荣振怡邀请，他就立刻答应了下来。 来而不往非礼也，清水公司来中国赚钱，他自然也能去樱花国赚钱。 寇可往，我亦可往！ 感谢守不住她的打赏~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三百零一章 你要多努力喔 第305章 你要多努力喔 平阳县，疗养院小区。 清水株式会社仍然在平阳县做着予取予求的美梦，殊不知县里早已联系了三家国际公司前来投标。 三家公司分别来自漂亮国、南洋狮城和香江地区，全部都是极具实力的大公司。 不然也承接不了这种耗资巨大、回报周期长的建设项目。 由赵文牧提出的bot（建设-运营=移交）模式一经面世，立刻引发了极大震动。 这个概念其实很早之前就已经提出了，只是全世界少有实际落地的案例。 经贸部门专门成立一个小组，负责跟进平阳县污水处理项目的招商引资工作，漂亮国和狮城的公司正是他们联络来的，香江那家公司则是荣仁一介绍的。 上级之所以这么重视这个项目，是因为大家普遍意识到，一旦平阳县的实践获得成功，将会具有极大的示范作用。 正因为如此，来自全国各地的目光正紧紧盯着平阳县。 一旦平阳县的项目成功落地，他们就会立刻效仿。 毕竟大家都有一堆基础建设项目亟待解决，而全国普遍缺钱，如何引入社会资本参与建设，始终是一个难题。 如今，这个难题终于迎来了一丝曙光。 中国人是非常善于模仿和创新的，就在平阳污水处理厂项目紧锣密鼓地进行中时，很多地方已经在考虑怎样借助社会资本建设除污水处理厂之外的公共设施，比如公路、铁路、发电厂等等。 只有好的基建，才能更好地发展经济。 要想富，先修路，这从来不是一句空话。 只是修路需要很多钱罢了！ 平阳污水处理厂项目自然会获得极大成功，这一模式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会被称为“平阳模式”，被全国人民所知晓。 至于现下，所有工作都还在悄摸摸进行中，清水株式会社并不知道这一切。 这些天小犬蠢一郎很是纳闷。 一直很是着急的华国人最近似乎都在躲着他，作为清水公司的代表，他很清楚平阳县对于污水处理厂的迫切需求，之前他一再刁难，甚至在陈副县长找上门的时候，故意谎称不在。 他就是要让华国人自乱阵脚，这样才好满足自己的所有要求。 反正时间他多的是，华国人等不起。 自己只要保持住这份高高在上，就可以轻松拿捏华国人。 然而这几天情况似乎变了。 华国人不来找他了，偶尔遇见时，对方虽然仍是客客气气，神情中却可以看出难以掩饰的厌恶与鄙夷。之前对方哪怕再生气也只能强忍着，现在哪来的底气这样？ 他实在想不通。 而且他也不打算费力气去想这件事。 除了他，华国人没有别的选择！ 欲擒故纵嘛，华国文化他还是懂一些的，又怎么会上钩呢？ 一番心理建设后，感觉空前良好的小犬蠢一郎去了平阳夜市。 嗯，华国人的东西还怪好吃的，虽然他绝对不会承认这一点。 赵文牧没有理会思路清奇的小日子，但清水公司的出现却也提醒了他，樱花国人最志得意满的时期要来了！ 同时，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广场协定也要来了！ 从七十年代后期开始，经过十年的高速发展，樱花国经济空前繁荣，对漂亮国的贸易顺差达到了惊人的460亿美元！ 樱花国经济这头猪彻底养肥了，漂亮国就要来杀猪啦！ 作为好邻居，赵文牧自然要去吃一口杀猪菜。 按照前世的记忆，漂亮国是在1985年5月份（实际9月份，文中为平行世界，再次重复）与樱花国签署的“广场协议”。当时漂亮国纠集了德、英、法三个小弟，按着樱花小老弟的脑袋，逼迫日元升值。 在此后十年时间里，日元持续大幅升值，导致国内产生严重的经济泡沫。而在九十年代初房地产泡沫破裂后，陷入长达三十年的经济增长缓慢、失业率高涨时期。 很多人称之为“失落的三十年”。 如果有可能，赵文牧倒是挺希望对方失落三百年。 日元大幅度升值，导致国际热钱蜂拥而入，进一步推高了樱花国内物价。这又导致樱花国内生产成本大幅提高，大量企业为了降低成本，转移到了海外。而樱花国内生产规模缩减，又会导致内需不足。 为了刺激内需，樱花政府只能放大招：印钱。 也就是采取宽松的货币政策，下调基准利率。 这就会导致市场流动性过剩，大量剩余资金没有地方可去，只好一窝蜂的涌入股市和房地产市场。 这直接导致樱花国股市在未来五年时间里疯狂上涨，并在1989年达到历史顶峰，直到三十年后仍然未曾超越这一高度。 樱花国房地产涨幅更加惊人，坊间一度有一种说法：卖掉东京所有的房子，就能买下整个漂亮国！ 直到1990年，樱花国对房地产进行干预，直接导致房地产泡沫破裂，经济陷入衰退。 赵文牧不关心樱花国经济是否衰退，他只想在漂亮国主导的这场杀猪行动中分口汤喝，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他也想上桌吃两口肉。 这似乎并不困难。 毕竟在这一系列历史事件中，赚钱的机会实在是太多了。 在现代社会，信息，永远是最宝贵的资源。 这也是赵文牧最大的底牌！ 赵文牧将时间定在了四月份，届时赵静刚好毕业，可以作为她的毕业旅行，小两口一起前往樱花国。 算是补上了蜜月旅行。 只可惜小拖油瓶·囡囡和无所事事的荣欣怡非要跟着一起来。 毕业答辩已经结束，现在只等着领取毕业证，所以赵静晚上也就不再上课，夫妻二人的夜生活瞬间丰富起来。 吃过晚饭，将小囡囡放到刘秀梅那儿，赵文牧拉着赵静美美的看了一场电影，然后牵着软乎乎的小手回到家中。 小家伙不在，少了这个小灯泡，赵文牧顿时放肆起来。 “媳妇，你已经是大学生了，是不是该教我点不一样的？” 赵文牧坏笑着抓住赵静的手，将她拽到怀里，香香软软的感觉让人沉醉。 出人意料的是，赵静竟然格外的配合。 为了庆祝毕业，她破天荒地画了个淡妆，水蜜桃似的小嘴唇鼓嘟嘟的，娇艳红嫩，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就在赵文牧这么想着的时候，怀里的赵静伸出胳膊圈住他的脖子，将嘴唇凑了上去。 “赵文牧，我已经28岁了。” 她轻声说道。 “哪里有，你26周岁都还没到，哪里就28了？” 女人果然都在意自己的年龄。 “你说等我毕业了再要孩子，现在我已经毕业了，再过两年囡囡长大了，她们就玩不到一块儿去啦！” 赵静声音里有些幽怨。 “所以，你要多努力喔！” 感谢书友的月票~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三百零二章 目瞪口呆的小犬蠢一郎 第306章 目瞪口呆的小犬蠢一郎 平阳县，疗养院小区。 芙蓉帐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 诗圣一定是有生活经验的，不然不会如此写实。 “喵~”“喵~”“喵~” 耳边有小猫咪低低软软的声音，有什么东西好像踩在自己肚子上，赵文牧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原来是麻将。 小东西费劲巴拉地爬到赵文牧身上，然后伸出两只小爪爪开始踩奶，山竹似的小爪子一开一合踩在赵文牧肚皮上，嘴里还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看了一眼身侧，赵静已经起来了。 果然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 赵文牧坐起来，把麻将拎起来放在肩膀上，小东西很乖，小心翼翼地扒在赵文牧肩头，把指甲很好地收了起来。 赵文牧抓起桌上的水杯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带着麻将去了洗手间。 反正每次上厕所小东西都要跟着来，好像生怕主人在里面偷吃，赵文牧干脆就带上它了。 这次前往樱花国预计会待上两三个月，需要带的东西很多，尤其是考虑到小囡囡可能会水土不服，赵静一直在很用心的准备着。 想想自己前世出差时，万年不变的一个小登机箱，两套衣服，家中偌大的衣柜里永远是那么几件一模一样的衣服。再想想现在，赵文牧满心满眼都是幸福的感觉。 ... 小犬蠢一郎最近有些慌。 那些华国人竟然真的没有来找他！ 他们怎么敢？！ 樱花总公司那边已经催了两次了。 他决定不等了，反正华国人有求于自己。 他要亲自去县委大院，把那帮人踩在脚底下，让他们知道无视自己的后果有多严重。 个头有些矮的小犬蠢一郎在人均一米八的齐鲁人面前颇有点像一只瘦不拉几的猴子，他带上助理，直奔县委大院。 两辆皇冠轿车蛮横地直接停在了大院门口，小犬蠢一郎放下所有伪装，遇见人也不再笑着打招呼，不再鞠躬，而是十分倨傲地直奔陈副县长办公室。 “呦，这不是小犬蠢一郎先生吗？要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啊！” “不知道小犬先生今天来有何贵干？” 面对着陈副县长先发制人的询问，小犬一阵尴尬。 毕竟一开始是他故意晾着陈副县长的。 “陈桑，我这次过来是代表清水株式会社询问贵方关于污水处理项目的决策结果。我郑重地通知陈桑，总公司那边已经失去耐心了，如果贵方不能在三日内做出答复，我们会通知樱花国政府放弃这笔专项贷款！” 小犬一脸倨傲，高高扬着下巴看向陈副县长。 他在等着对方惊慌失措地请求原谅，然后乞求他们的合作。 “哦，你看我这记性！差点忘了通知你了。” 陈副县长一拍大腿，把小犬吓了一跳，还以为对方要向他鞠躬道歉，却听陈副县长接着说道： “小犬先生，我方已经决定放弃使用日元贷款，这是平阳县污水处理厂项目的招标文件，贵方如果有意向，可以按照要求在十日内提交标书。” “哦，现在还剩九天了。” 说着陈副县长把一份文件递给小犬蠢一郎和他的助理。 后者机械地接过文件，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身旁的助理惊恐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怎么可能？！” 小犬蠢一郎猛一哆嗦，他如梦初醒般地看向手里的文件。 中英文对照的招标文件阅读起来有些费力，但很快他还是看了个七七八八。 “这不可能！” “这样的合作条件怎么可能有公司投标？！” 小犬毫无形象地嘶吼着。 “小犬先生，我不介意告诉你，漂亮国斯夫公司、狮城三达水务、香江沙田股份已经提交标书，留给贵公司的时间不多了！我这边等下还有个会，先失陪了。”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小犬蠢一郎。 后者跟助手一脸如丧考妣地离开办公室，嘴里还在喃喃着“不可能，这不可能”。 是啊，怎么可能呢？ 这三家公司都是实力远强于清水株式会社的国际知名公司，无论是规模还是技术实力，都非清水公司可比。 事情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要怎么跟总公司交代？ 想到这里，小犬一瞬间如坠冰窟，手脚都麻木了。 他现在恨不得跑过去给陈副县长跪下，只要对方能把污水处理项目给他，跪下又算得了什么？ 完了！全完了！ 小犬这么想着，但还是以最快的速度把事情汇报给了总公司。 “小犬君，你要为这件事负责！” 电话对面传来社长暴怒的咆哮。 小犬在电话对面不断鞠躬道歉，他的腰几乎要弯到了地上，虽然对方看不见。 最终总公司还是下达了新的指令：按照华国人的要求进行投标。 … 招标的结果震惊了所有人。 如果只看污水处理厂规格、运营期限、收费标准等条件，清水公司的报价竟然大幅低于其他三家公司。 甚至不足其本来要价的三分之一！ 所有人都被清水公司的贪婪和能屈能伸给震惊到了。 赵文牧对此倒不感到意外，毕竟这个民族就是这样，谁对我好我就欺负谁，谁打我我就怕谁，欺弱怕强，虚伪做作。 做事从来不讲面皮。 县里最终选择的合作对象却不是清水公司。 当然不是因为对方人品不好，生意就是生意，不看道德品质。 最终胜出的是漂亮国巴斯公司，对方允诺用十年时间将相关技术无偿转让给华国。 这一条件对于平阳县来说意义不大，毕竟污水处理厂到时候已经建好了。 但是对于整个华国来说却是意义重大。 虽然十年里巴斯公司转让的技术，肯定已经落后国际先进技术不止一代，却也有着很大的借鉴意义，对于一穷二白的华国民族污水处理产业来说十分宝贵。 独立自主之路，筚路蓝缕，举步维艰。 每一点进步都弥足珍贵。 毫无疑问，平阳县污水处理项目取得了极大成功。一时间，各地纷纷效仿，大批筹备多年却苦于资金不足无法落实的基建项目纷纷上马。 这些基础设施，最终成为华国经济腾飞的润滑剂。 “平阳模式”，这一载入史册的创举，若干年后仍有无数人为它赞叹不已。 在清水株式会社折戟沉沙的时候，始作俑者赵文牧已经在京城飞往大阪国际机场的飞机上了。 樱花国，即将在赵文牧私人航天事业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第三百零三章 天之御中主神是华国人 第307章 天之御中主神是华国人？ 樱花国，大阪国际空港。 这座机场在二战后曾经被漂亮国驻军征用，彼时称作伊丹空军基地，后来被樱花国政府收回。 这会儿出国旅游的华国人不多，到哪儿都能看见中文的盛况暂时不存在，会说汉语的外国人更是少之又少，出门在外一切只能靠自己摸索。 赵文牧一行人除了一句“八嘎”，也不会说其他的日语。 然而华国人在樱花国却基本不存在语言障碍。 一下飞机荣欣怡就叽叽喳喳到处乱跑，惹来了很多关注的目光。 “呀！姐你快看，好多中文啊！” “国际缐到着，啥意思啊这是，咋这么怪呢？” 荣欣怡看着指示牌上面的汉字，嘴里絮絮叨叨。 赵静抬头看了一会儿，稍显迟疑地说道： “应该是国际航班出口吧！” 指示牌上的汉字使用的是繁体字，而且语法、词组十分古怪，赵静一时间不敢胡乱猜测。 赵文牧没好气地白了二女一眼。 “那下面还有英文呢！” 指示牌上有两行文字，在“国际缐到着”下方用稍小些的字体标注着一行英文： “international arrivals”（国际航班到达） “啊，果然是国际航班出口，还真让我猜着了。” 赵静无视了赵文牧眼神里的鄙夷，开心地说道。 “日语里面为什么这么多汉字？” 接着赵静便化身好奇宝宝，不断追问。论好奇心，她仅次于小囡囡，甚至比起荣欣怡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因为日语受汉语影响很大，甚至有些学者认为日语就是从汉语衍化而来。” 赵文牧随口答道。 “咦，你咋知道这些的？这些歪歪扭扭的又是什么？” 说实话，赵静偶尔会对赵文牧渊博的学识感到疑惑，似乎就没有对方不知道的事情。 天文地理无一不通，三教九流无一不晓。 她有时候会捡起赵文牧在读的书翻看两眼，明明都是一些金庸、古龙一类的武侠小说，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那么多小知识的。 还有那么多小姿势。 毕竟她不知道后世有个东西叫做手机。 只要天天捧着它，每日虔诚的祈祷三四个小时，就能获得无穷无尽的知识。 虽然并没有什么卵用。 赵文牧指着一处告示牌继续解释。 “这些弯弯绕绕的叫做平假名，好像是古代中文草书演化而来；这些方方正正的叫做片假名，应该是中文偏旁部首演化来的。” “哇，你不会是瞎编骗我的吧？” 看得出来赵静心情极佳，她欢快的语气和轻盈的脚步已经说明了一切。 “媳妇，你知道吗？你全身上下哪里都软，就是嘴硬！” 赵文牧哈哈笑着躲开了赵静的佛山无影脚。 他这一折腾把背上呼呼大睡的小囡囡给弄醒了，几人一早就去赶飞机，小家伙熬不住，在飞机上就睡着了。 一直睡到了现在。 赵静、荣欣怡继续兴致勃勃地讨论见到的一切事物，赵文牧则把闺女放到推车里，带她自由翱翔。 小家伙简直开心坏了。 从机场出来时，荣振怡已经等在了外面。 赵文牧一眼就看到了路边那辆加长版林肯轿车，以及带着墨镜斜倚在车边的荣振怡。 跟在香江时一样，荣振怡到哪儿都是排场极大，七八名樱花国人站在她的身后，有男有女，全都是西装革履，一副职场达人装扮，稍远些的地方还停了三辆轿车。 相比之下，荣振怡就随意多了，牛仔外套加白t，很有现代风的感觉。 她把外套领子立了起来，还解开两个扣子，露出里面纯白的t恤，既时髦，又给人一种很干净的感觉。 而且在一群白衬衣黑鞋黑裤的职场社畜衬托下，更有一种野性美。 四个女人一见面，赵文牧立刻感觉像是掉进了养鸡场。 耳边环绕着连绵不绝的唧唧唧、喳喳喳。 就连小囡囡也是兴奋异常。 小家伙最喜欢这个姨姨了，总是给她寄各种好吃的好玩的。 荣振怡出身豪门，看到什么随手就买了，压根不会考虑价格的问题，在她眼里买辆车跟中午吃什么没多少区别。 确切地说，后者需要思考的时间可能更长一些。 因此她买给小囡囡的很多礼物让赵文牧看了都汗颜。 高档零食、进口玩具也就罢了，有时候还会寄来一些限量款的名牌包包，指名道姓给小家伙。 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其实荣振怡的想法很简单，她逛奢侈品店的时候，随手拿起一个包包，然后开始发散思维。 “这个包包小欣背着肯定好看！这个适合阿静姐！” “诶，这个小的好可爱啊，给小囡囡肯定合适！” ... 然后开始脑补三人背上包包时的模样。 都说距离产生美，她这样yy，自然是哪个包也好看，哪个包都适合。 于是就买买买！ 当然了，荣振怡有这个底气。 这几年她的制药公司风生水起，合利胶原等产品赚得盆满钵满，荣家小公主风头都快要压过自己大哥了。 对于普通人来说真是莫大的悲哀。 人家明明有着煊赫的家世背景，结果还比你更聪明、更努力，这还怎么比？ 自己辛辛苦苦奋斗十八年，想着终于有资格跟对方坐在一起喝咖啡了，结果发现人家早就不喝咖啡了。 几个女人一番叙旧，然后交叉拥抱，直到十几分钟后总算结束。 赵文牧就奇了怪了，人家荣振怡拥抱她们也就罢了，荣欣怡跟赵静互相拥抱个啥？ 至于小囡囡，小家伙纯属凑热闹的。 也只有她最懂事，给了站在一旁孤零零的爸爸一个大大的拥抱。 另外仨人真没眼力见！ 看众人叙旧完毕，站在车旁的一群樱花国人立刻站直了身子，九十度鞠躬，用不太标准的中文，确切地说是有些粤语腔的中文，整齐划一说着： “欢迎来到樱花国！” 赵静和荣欣怡都被吓了一跳，连忙鞠躬还礼。 赵文牧倒是习以为常，只是点头示意。 “这些都是静怡保健品樱花国分公司的骨干员工，走吧路上再说。” 荣振怡摆摆手示意大家上车。 众人再次鞠躬后除一人上了林肯车外，其他人都返回了停在附近的车子。 车上赵静和荣欣怡仍然在讨论着路上看到的一切，荣振怡时不时插几句嘴。 小囡囡手扒着车窗，好奇地看着车外驶过的一辆辆汽车。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车呢！ 之前在香江见过的不算，那时候她还不记事儿。 “话说樱花国神话里，生活在高天原的是天之御中主神吗？” 此行目的地为京都市，几个人不知道怎么就聊到了樱花国的神话传说。 “嗯，有人说天之御中主神其实就是秦朝时东渡樱花的徐福。” 赵文牧说道。 第三百零四章 我是不是很没见过世面呀 第308章 我是不是很没见过世面呀？ 樱花国，京都市。 听到赵文牧的话，同行的樱花国人嘴角狠狠抽了抽，然后将视线转向窗外。 “当然了，也有人说徐福其实是樱花国第一代天皇神武天皇。” 赵文牧继续说道，接着他又很贴心地解释了一下这些传说人物之间的关系。 毕竟几个女生刚才听得一脸懵逼。 “简单来说，在樱花国神话传说里面，天之御中主神就类似于我们神话中的盘古，是开天辟地的主神。神武天皇则是樱花国第一位天皇，类似于我们的黄帝。当然了，有人考证过神武天皇最早不过是东周时期，距今也就2000多年而已。” “总结下来，天之御中主神与神武天皇差了大概几十辈吧，当然还有人说徐福是日照大神原型。” 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前世赵文牧还是挺喜欢看的。 反正都是后人瞎编的，纯粹看个热闹。 “那樱花国人真的是徐福带去的三千童男童女后代吗？” 八卦是人之天性，荣欣怡饶有兴致地问道。 “嘿，这谁知道呀？高丽人还说徐福实际上是去了高丽，樱花人都是高丽人的后代呢！” 反正宇宙都属于大寒冥国。 何况小小的东瀛列岛。 全程闭紧嘴巴不说话的樱花人终于忍不住了，他端直身子向着赵文牧、荣振怡鞠了一躬。 看着他急切的目光，赵文牧笑着说道： “尾田先生，有什么话直说就行。” 尾田慢一郎，静怡保健品公司销售骨干，闻言再次鞠了一躬，这才开口说道： “赵桑，高丽人都是骗子！他们这是在胡说八道！他们只会剽窃他国历史，篡改事实！” 说到高丽，尾田气场瞬间强大起来。 赵文牧笑着摆摆手。 “都是玩笑罢了，尾田先生不必在意。” “嗨，哇卡里马西哒！”（我知道了，敬语。） 尾田慢一郎紧张之下又说起了日语。 毕竟中文里，我知道了就是我知道了，为了表示尊敬可以说“您说的我知道了”之类。 我知道了，本身是没有敬辞、谦辞之分的。 日语则不同，下级对上级要用“哇卡里马西哒”，同时配合一定的肢体动作；上级对下级或者平辈之间，则是“哇卡哒”。 上下尊卑、等级观念，在樱花国和高丽国都十分严格。 在这两个国家，尤其是高丽国，前辈或上级是权威的，几乎不可挑战的。 他们说的话后辈必须无条件服从，即使是无理要求，后辈一旦反驳也可能会成为众矢之的。 这种上下级关系，在职场中与年龄有关，但与入职的先、后顺序关系更大。 哪怕双方不在同一家公司，也受这种规则约束。 这种前后辈，上下级关系就像封建社会里的等级关系一样，要求严格，谁也不能越雷池一步。 也正是因为这样，后世在华国经营的韩企发生多次让员工下跪的事件，引起华国人的强烈反感。 一定程度上，华国人是站得最直的民族了。 讲究的是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天地，跪列祖列宗，跪父母。其他人，都没有这个资格！ 两国这种等级文化的形成，与它们自古以来遵循儒家文化有关，儒家文化中强调“上下尊卑、长幼有序”，这一点至少从表面功夫上面，它们是学了个十成十的。 只不过有时候就会用力过猛，矫枉过正，导致以大欺小、以强凌弱时有发生，职场霸凌现象比较普遍。 赵文牧也说不好这种文化到底是好还是坏。 可能凡事都讲究一个度吧！ 总之他不认为樱花、高丽做得好，也不认为华国的情况令人满意。 赵文牧之所以将入境地点选择在了大阪国际机场，就是因为振怡保健品公司总部在樱花国京都市。 离京都最近的机场只有这里。 早已见识过香江的高楼大厦，赵静、荣欣怡等人对沿途的楼宇没有太多感觉，反而对沿途有着异国他乡风格的各种招牌、造型独特的传统建筑感到好奇。 最让她们感到震惊的是沿途风景如画的田园风光。 这一点赵文牧很有话语权。 前世里，他不止一次来过樱花国，更是多次前往漂亮国、北欧地区。 要他评价一下的话，这些所谓发达地区的城市，甚至远远比不上国内。 国内京城、沪市、武汉、成都等地高楼林立，街道整洁宽敞，地铁干净明亮，一派欣欣向荣。 反观这些地方，除了纽约曼哈顿地区之类的少部分地区，其他地方城市里高楼并不普遍，而且楼宇普遍看上去有些老旧，街道上污渍斑驳，很多商业区竟然能看到成群结队的老鼠。 地铁站里更是给人一种时光沧桑、阴森恐怖的感觉。 有时候真的分不清到底谁才是发达国家。 然而当他深入到乡村的时候，一切又变得截然不同。 在北欧，所到之处是大量的自然风景，少量木头搭建的屋舍点缀其中，仿佛置身童话故事中。即便只有几户人家的海边小村落，同样是绿草茵茵，风景如画，甚至还有着游艇码头和足球场等设施。 漂亮国的农村，风格较之北欧稍显粗犷，一眼望不到边的农田中，几乎见不到一个人，偶尔只能见到一些风格粗犷的大型机械穿梭其中。不远处，农场主的房前停了两台线条同样粗犷的福特轿车。 在这些国家，城市里有很多无家可归的流浪者，有着脏乱差的环境，而农村反而基建极其发达，风景美如画。 当然，并不是说这些国家农民生活就极其优渥了。 只是跟国内对比确实差别明显。 所谓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的对比，往往就在这些细枝末节之处。 眼下路边樱花国农村的景象同样称得上一副柔美细腻的风景画。 漂亮的小房子有着向外延伸的铰接屋檐，线条清晰，简洁淡雅。房前有一些装饰用的小树，不远处则是一块一块颜色鲜明的农田。 赵静的眼睛都看直了。 “我们以后在村里也建一个传统风格的房子好不好？” 她抓着赵文牧胳膊，下意识的问道。 “好呀，当然没问题！” 又不是多大个事儿，想要什么风格，赵文牧都能给她建好。 他的话，最喜欢的还是秦汉建筑的简约、大气之风。 “我是不是很没见过世面呀？” 赵静有些不好意思，她把头转回车内，悄悄在赵文牧耳边问道。 “哪里有！以后我带你环游世界，我们一起见见世间所有的世面！” “好~” 小囡囡：你们的计划里有我吗？ 感谢哎，你撞我心上了！的打赏~ 感谢守不住她.、秦川墨客的月票~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三百零五章 光头真的很强 第309章 光头真的很强 樱花国，京都市。 “当当当当，这里就是公司樱花国总部啦！” 车子停在市中心一栋办公楼前面，赵文牧抬头看去，装潢精致的小楼侧面悬挂着极其惹眼的“静怡薬代”四字招牌。 静怡保健品在京都市区独占一栋六层高的小楼，这确实是赵文牧不曾想到的。 他只知道这些年静怡一直很赚钱，却没想到有这么赚钱。 一开始的时候，荣振怡还提出过给赵文牧分红，被后者干脆果断地拒绝了。 “振怡，分红就算了，现在产品卖得这么好，把钱拿来继续扩大生产吧！” 荣振怡也是个不在乎小节的人，她干脆把除内陆地区以外整个亚太市场给了静云保健品，相当于赵文牧白白占了她不少便宜。 樱花国分公司经过几年的发展，如今在这一领域已经是樱花国内排名前三的存在。 她每年都会让人给赵文牧寄一份财务报表，不过赵文牧压根没放在心上。 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现在多有钱！ 荣振怡刚要领着众人上楼，小囡囡突然抱住她小腿，前者一个趔趄，差点连同小家伙一起摔在地上。 她连忙蹲下来查看。 “哎呀，囡囡有没有受伤呀？” 荣振怡仔细看了一圈，没发现小家伙有什么不对劲，这才放下心来。 “姨姨，我肚子饿啦！” 小家伙拍着肚肚软软糯糯地说道。 几个大人在飞机上简单吃过午饭，所以刚刚在车上的时候商量好了，等谈完正事儿再去吃饭。 却把小家伙给忘了。 小家伙在飞机上光顾着睡觉，就吃了一个小面包，这会儿已经饿了。 其实赵静当然是记得小家伙没吃多少东西的，她也知道小家伙待会儿会喊饿，只不过她兜里揣着吃的呢，准备等小囡囡饿了要吃的了就给她。 却没想到这小家伙干脆无视了平时最亲近的爸爸妈妈。 直接傍上了荣振怡姨姨。 “哎呀，都怪我！” 荣振怡轻轻在自己脑门上拍了一下。 “走，姨姨带你去吃好吃的！” 她牵着小家伙粉嫩柔软的小手，直接扭头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振怡，我这里有吃的，让囡囡先吃点垫一垫就行，别耽误你们正事儿。” 赵静连忙劝阻，毕竟她们在路上就说好了要在两点钟开会，这都一点五十了。 “没关系，让他们等一下就行。” ... 等小家伙干了一碗拉面再回来，已经是快要三点钟了。 然而赵文牧、荣振怡等人推开会议室大门进入时，众人仍坐姿端正地等在那里。 荣振怡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直接摆摆手说道： “我来介绍一下，这三位分别是公司股东赵文牧先生、赵静女士和荣欣怡女士，大家欢迎！” 一直听说公司还有三位华国股东，却始终未见其真容，闻言在场的员工们纷纷看过来。 仍然是规规矩矩的卖力鞠躬。 樱花国分公司的负责人是一位形象十分鲜明的樱花人，看上去四十岁上下，一张脸就跟他的脑袋一样，光洁明亮。 学术界有个定论，光头的一定很强！ 赵文牧没听说商界也是这样。 “光头强者”渡边彻操着一口流利顺畅、感情丰富的粤语。相比之下，那字正腔圆的日语反而像是外语。 他先是用了半个小时介绍这几年静怡保健品公司的发展状况。 赵文牧几人粤语水平一般，勉强跟上了他的节奏。 “经过四年多时间发展，静怡旗下合利胶原产品年营业额从1981年的120万港币（樱花国的剧情统一使用港币，查汇率太麻烦了）增长到了1.38亿！” “健采多重维生素产品年营业额从1982年的44万港币增长到了2700万港币！” “蜂蜜柚子茶等产品去年营业额合计3300万港币！” “今年初新推出的脑黄金抗疲劳产品销售十分火爆，今年营业额有望突破2000万港币！” ... 一个个数字从渡边彻嘴里说出来，宛如一颗颗石子击打在赵文牧平静的内心，溅起一片波澜。 啊，是心动的感觉！ 赵文牧的静云服装火遍全华国，一年营业额也不过只有3700万人民币，净利润不到一千万。 这已经是个震惊国人的天文数字。 然而跟静云保健品完全没得比！ 作为樱花国排名第三的保健品公司，静怡公司去年净利润达到了1.1亿港币！ 赵文牧毫不怀疑，如果静云服装在樱花国能做到跟在华国一样大火，那么它一年的净利润绝对不会低于10亿美元！ 没办法，现实情况就是这样。 两国的市场空间差了何止百倍千倍！ 有谁又能想得到，短短二十多年后，华国的经济总量就会超越樱花国。 如果这会儿赵文牧跟人说这句话，对方一定会以为他是一个自大狂，一个只会做白日梦的蠢货！ 不得不说，在荣振怡遥控指挥下，渡边彻做得非常好。 樱花国人普遍十分排外，能在这样的大环境中将静云保健品做大做强，赵文牧愿称渡边彻为“光头强”！ “静怡保健品将在未来三年内，实现年营业额10亿港币的目标！这是荣振怡会长的意志，也是我们全体员工的意志！我们必将为了这个目标而奋斗！” 说完渡边彻深深鞠了一躬。 会议室里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静怡公司去年营业额刚超过2亿港币，三年增长到10亿，确实是一个很大胆的目标。 不过考虑到其过往的成绩，这个目标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接下来至少五年时间，会是樱花国最繁荣的时期，也是其国民精神状态最好的阶段。 在这一历史时期，普通的樱花国企业职工，花自己一两个月的工资买件衣服，甚至是花一个月工资吃顿饭，都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因为这一时期的樱花国民普遍有一种自信，他们相信明天一定会更好。 既然这样，为什么会舍不得消费呢？ 只有在预期未来会变差的时候，人们才会舍不得花钱，当然这里指的是普通人。 今天的100万日元对于明天的我来说只是毛毛雨啦！ 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静怡保健品怎么可能发展不好？ 只是在樱花国烈火烹油、鲜花鼎盛之时，旁边却是磨刀霍霍的漂亮国。作为附属国，在宗主国的刀锋之下，哪里会有反抗的机会？ 大多数樱花国民就是这样不知不觉间成为了牺牲品，积攒的海量财富最终落入漂亮国口袋里。 然而，世间大部分事情都可以用两句话概括： 干我啥事和干你啥事。 这又跟赵文牧有什么关系呢？ 感谢岳锋的打赏~ 感谢 loading…的月票~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三百零六章 哥带你干票大的 第310章 哥带你干票大的 京都市，静怡保健品公司。 四年多的发展，静怡公司已经成为行业内举足轻重的庞然大物，荣振怡这次邀请赵文牧来樱花国，主要还是为了商讨公司今后的发展战略。 毕竟公司账户上已经积累了超过1.6亿港币。 这还只是樱花分公司。 将高丽公司、南洋公司归拢在内，静怡保健品总公司目前可动用的资金总额高达2.8亿港币。 其中未分配利润约2.4亿，另外四千万大多是预收经销商的货款。 静怡公司产品畅销多国，跟经销商博弈过程中始终处于强势地位，一直采取先收款、后发货的合作模式。 目前公司经营现金流十分稳健，也没有大的投资项目，这笔钱一直闲置着也不是回事儿。 荣振怡总是在不经意间就会想起赵文牧在香江股市上的辉煌战绩。 十倍杠杆，几天时间暴赚超过1800万！ 这些年，她经营实业赚到了不止十个1800万，但再也没有体会过那种刺激感。 人都是喜欢不劳而获的。 尤其获取的还是别人兜里的钱。 把钱从别人兜里揣到自己口袋的过程，实在是太兴奋，太刺激啦！ 荣振怡还想体会一次。 所以她把赵文牧请了过来。 “公司未来三年发展规划我没有意见，静怡公司就拜托渡边君了！” 静怡公司发展规划是荣振怡亲自把关制定的，作为甩手掌柜，除非计划存在严重纰漏，否则赵文牧是肯定不会提出反对意见的。 “今晚我和荣总请大家吃顿便饭，大家记得要来啊！” 带小囡囡去吃拉面的时候，赵文牧临时起意，拜托荣振怡的助理去附近一家很有名的酒馆订了包厢。 正是樱花国员工的努力工作，让赵老板有能力带着妻女来到这里，享受着繁荣的一切。 正所谓，你努力，我努力，老板明年开宾利；你卖命，我卖命，老板月底就预定。你拼搏，我拼搏，老板蓝鸟变兰博。你加班，我加班，老板马3变m3。你内卷，我内卷，老板豪车挑花眼。你躺平，我躺平，老板低碳第一名。 对这群努力的员工们，稍稍表示一下感谢是应当的。 荣振怡带着赵文牧一行人来到自己的办公室，其他员工则在目送他们离开后，才渐次离开会议室。 “三哥，现在账上可用资金超过2.5亿，我在想能不能利用起来，毕竟樱花国股市最近涨得不错，嘿嘿！” 赵文牧惬意地半躺在荣振怡的老板椅中，几个女生则坐在办公室的长条沙发上。 荣振怡一边揉捏着小囡囡头顶的小丸子，一边嘿嘿直笑。 说实话，赵文牧一直在强忍着笑意。 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啊！ 这趟樱花国之旅，他本就有意做一些投资，无奈苦于没有本钱。虽然静云厂账上有一千多万可以分红，但是他没有办法将这笔钱转移到海外。 所以他计划的就是从静怡保健品公司这里拿一笔分红，要是还不够的话，就找荣振怡借点钱。 他原本估计着静怡公司最多有个8、9千万就很不错了。 结果远超预期，竟然足足有2.8亿！ “哈哈，振怡啊，不瞒你说，我这次来樱花国，是打算赚点快钱的！” 荣振怡的老板椅有点矮，赵文牧懒得调整高度了，干脆把腿抬起来放在了桌子上。 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 “哥带你干票大的，要不要一起来啊？” 赵文牧笑着问她。 荣振怡顿时激动起来。 “多大？要啊，要啊！一起来！” “只能说很大。” ... 数日后，来自静怡公司的1.5亿、1亿港币分别转到了荣振怡、赵文牧账户上，这笔资金暂时以“其他应收款”入账，来避免分红时应缴纳的个人所得税。 实际上，就算直接以“分红”形式支付，税金也不会很多。 毕竟静怡总公司注册地在直接税比例非常低的开曼群岛。 两人分别在日野证券开立了证券账户和期货账户，并且很快完成入金。 如此巨额资金转入，证券公司自然服务极其周到，不但给他们开通了最高权限，还分别给配备了一名专属客户经理，全天候二十四小时跟进服务。 风风火火地完成这一系列动作之后，赵文牧反而沉寂了下来。 每天就只是带着妻女、两个拖油瓶一起逛吃逛吃。 漫步在京都街头，感受着别样的熟悉气息。 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流传到樱花国之后的中式传统建筑，也逐渐的演化改变着，最终被微缩化、精致化了。 宽敞的天井微缩成了屏挺，门户则变成了推拉式，从而更加节省空间。 而主体结构、门联、灯笼一类的则得到了保存。 熟悉中带有浓郁陌生感的风格，让众人十分新奇。 一处小广场上，一位日*党员正在街头演讲，痛斥漂亮国跟樱花国签署的有关金融合作协议是“现代金融黑船”，赵文牧饶有兴致地上前围观，然而苦于听不懂对方语言，只能无奈作罢。 临走前，他还是给对方送上掌声。 京都城西的岚山，敬爱的周总理昔日曾两度来此，盛赞其“潇潇雨，雾蒙浓，一线阳光穿云出，俞见姣妍”。 只可惜现在是春天，岚山上层层叠叠的枫叶只有单一的墨绿，景致勉强只能算是秀丽。 “哎呀，三哥，这都多少天了！咱们到底什么时候行动啊？” 女孩子大多不是很喜欢爬山，荣欣怡尤甚。 见赵文牧只是优哉游哉地爬山、逛街，这妮子终于忍不住发问。 毕竟她也有静怡公司10%的股份，用来投资的2.5亿港币理论上有2500万属于她。 对于赵文牧打算如何做自然十分好奇。 荣振怡的好奇心一点也不输于她，但荣家大小姐毕竟久经风雨，养气功夫不是荣欣怡能比的。 “还得再等等，什么时候樱花国央行行长启程前往漂亮国了，就可以开始行动了。” 赵文牧神秘莫测地说道。 樱花央行行长此行就是去赴鸿门宴的。 可惜的是，刘邦有张良，有樊哙，还有项伯，有无数人想保他。 而樱花央行行长要面临的，只有一个刽子手和一堆等着吃肉的鬣狗。 不仅如此，樱花还要自己洗干净了，然后毕恭毕敬地说一声： “请用餐！” 杀人诛心，还得是大漂亮国！ 终于，就在次日，樱花国财政部长、央行行长启程前往纽约参加会议的消息见诸报端。 时机，终于到了！ 感谢遥夜_的打赏~ 感谢书友、守不住她.的月票~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三百零七章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第311章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京都市，威斯汀酒店。 赵文牧一行本来入住的四极酒店。 在入住第二天吃早饭时，活泼的荣欣怡看着各式各样的日式料理顿觉十分好奇，于是开开心心地将盘子码成了一座小山。 毕竟头天晚上她们一起宴请静怡公司员工，吃得虽然十分精致，风格却偏欧美一些，她吃得不是很尽兴。 所以荣欣怡对这些纯正的日式餐点很感兴趣。 反正大家坐在一起吃，完全不用担心浪费的问题。 荣欣怡高高兴兴地取餐，却没有注意到餐厅里面樱花国工作人员鄙夷的目光。 “那是华国人吧，她肯定没吃过这么精致的东西。” “就是就是，他们不会是来打黑工的吧？” “咦，那他们身上会不会有什么病毒？” ... 两人就这么旁若无人地嘀嘀咕咕着，不曾想却被荣振怡听了个正着。 这位大小姐字典里就从来没有“息事宁人”四个字，她当即走到二人面前，用不算流利日语说道： “把你们值班经理叫来！立刻给我朋友道歉！” 她也是被两人那番话给气坏了，当即不管对方听不听得懂，直接用粤语、英语混杂着说道： “酒店的规矩就是让你们在背地里随意辱骂客人的吗？！在香江，就你们这样酒店也不过是二流而已，谁给你们的优越性...” 两个服务员听不懂粤语，却听得懂其中夹杂着的“hong kong”，再结合荣振怡流畅的粤语，两人立刻意识到荣振怡来自香江。 这个年代，在普通的樱花国人心目中，香江是略低于漂亮国和欧洲，但高于樱花国的存在。 他们对来自香江的流行音乐、电影电视剧普遍很是推崇。 香江人在樱花国，是可以感受到自身优越性的。 而华国内地人，则在他们的鄙视榜上排名靠前。 荣振怡香江人的身份，倨傲的神情和一看就不菲的穿着打扮，让二人彻底慌了神。 两人不停鞠着躬，嘴里说着“斯米马赛”、“红豆泥斯米马赛”。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日语中比较严肃的场合使用） 赵文牧看到这边的情况，当即走了过来。 了解清楚后，他直接用流利的英文说道： “我们是来旅游的客人，不是来乞讨的乞丐！我们入住你们这种小酒店，是你们的荣幸！” 两名服务员显然英语水平也不咋地，仍旧只是茫然地鞠躬道歉。 不多时，酒店经理就赶了过来。 樱花国人道歉采用的永远是同一个模板，九十度鞠躬以及一遍遍的斯米马赛。 说实话，赵文牧只感受到程式化的标准动作，并未察觉到真正的歉意。 最终的处理结果也不过是两名服务员口头对荣欣怡道了歉，并没有其他的惩罚以及补偿。 于是一行人早饭也没在四极酒店吃，直接搬去了不远处的威斯丁酒店，一家有着九十多年历史的酒店。 ... 樱花国央行行长抵达漂亮国的新闻传出来后，赵文牧跟荣振怡第一时间来到了日野证券营业部。 “日元期货，买入多单，1200手。” “日元期货，买入多单，1700手。” ... 赵文牧抬头看着大屏幕上不断滚动的数字，嘴里念叨着，同时手上刷刷写着。 证券公司装潢奢华而且私密性极佳的大客户专用接待室内，赵文牧正在手工填写委托单。 这个年代就是这么不方便，别说网上交易了，就连电话自动交易都不发达。 赵文牧填好一张委托单就交给荣振怡和赵静复核，二女确认无误后，签名、加盖印鉴，交给一旁躬身肃立静静等待的客户经理。 客户经理拿到委托单，立刻小跑着前去处理。 两名客户经理轮流交替，一切井井有条。 这绝对不是证券公司小题大做，因为赵文牧正在处理的委托单金额实在太大了。 半个小时不到，赵文牧已经下达了2700万港币的日元多单。 外汇期货常规杠杆100倍，正常在50-200倍之间。 赵文牧采纳的正是100倍杠杆交易。 2700万的多单，就相当于买入了27亿的日元。 只要日元升值，赵文牧就会赚钱，反之则会亏钱。 而赵文牧的最终目标，是买入2.5亿港币的日元多单。 也就相当于持有250亿港币的日元。 只要日元升值1%，净利润就能达到2.5亿港币！ 也就是100%的利润。 同样的道理，只要日元贬值1%，赵文牧等人的本金2.5亿就会瞬间灰飞烟灭。 也就是传说中的爆仓。 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发生，投资者通常会保留一部分现金，比如实际上只拿出1.25亿来投资，另外1.25亿应急。 当日元贬值达到1%时，立刻追加保证金，从而避免爆仓。 赵文牧为了达到最大的资金利用效率，果断选择了全部买入。 之所以会这样做，一方面是因为他毕竟有着信息优势，清楚明确地知道过不了几天日元就会大幅升值。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荣振怡的那张脸。 嗯，香江长公主这张脸在日野证券这里价值5亿港币。 出于对她和她背后的男人的信任，日野给予他们5亿港币的授信额度，如果出现日元下跌、保证金不足的情况，证券公司会先帮他们垫付资金。 最多可以垫付5亿港币。 这些都是写在合同里的。 几人在证券公司整整泡了一天，就连午饭都是专属客户经理去买来的。 日野证券征询了赵文牧几人的意见之后，派出一名员工去排了整整一个半小时的队，给几人买来了附近很有名的一家料理的特色菜。 真可谓服务周到。 要是赵文牧愿意，对方甚至可以把饭喂到他嘴里。 大人们忙得不可开交，小囡囡玩得也是不亦乐乎。 证券公司专门派了一名长相甜美、温柔年轻的小姐姐陪小家伙玩耍，还给她买来了开封菜的儿童套餐。 此间乐，不思蜀也。 好在外汇期货交易时间足够长，赵文牧终于赶在下班前完成了所有交易。 不然证券公司营业部所有人都要陪着他加班了。 做完这一切，几人精疲力竭地回到酒店。 为了以防万一，荣振怡还是给大哥荣振邦打电话借了2亿港币，看到这种情形，赵文牧就更加放心了。 如今船已备好，草人也扎好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矣。 感谢梵高没有纸、鈡镓镱的月票~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三百零八章 今天我请全村吃席 第312章 今天我请全村吃席 樱花国，奈良市。 前世经历了大风大浪的赵文牧，现今年纪轻轻就颇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气度。 前一天刚刚做完一笔撬动250亿港币的交易，第二天就带着小囡囡去奈良看小鹿了。 简直把不明所以的围观群众给惊呆了。 饶是荣振怡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见惯了大场面的香江长公主，面对着这么巨大的一笔交易，也是难以保持心态平和。 毕竟几乎每秒钟的盈亏波动就是几百甚至上千万元。 荣振怡恨不得眼睛一眨不眨地24小时盯着显示屏上的行情。 就更不必提荣欣怡和赵静二人了，这俩人干脆吓得不敢去看行情。 然后三人就被赵文牧拉着陪小家伙去看小鹿了。 京都出发，驱车四十分钟就到了奈良公园，这里有很多人工驯养的小鹿。 一路上小囡囡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不断数着路上的小车车，荣振怡三人则是强颜欢笑，心思全不在这里。 赵文牧则是专心地给闺女讲着赵高指鹿为马的故事。 正所谓古有指鹿为马，今有指鼠为鸭。 荒唐哉？可笑哉？ 不，真特么可悲！ “三哥，你是怎么做到的？我现在一闭上眼睛就是日元期货，完全没有心思做别的事情！” 荣振怡苦恼地晃着脑袋，似乎要把‘日元期货’四个字从脑袋里晃出去。 赵文牧心说，自己要不是事先知道结果，肯定比她也好不到哪里去。 心里这样想，但他嘴上却是说着： “要平心静气，行情走势不会因为你的关注就上涨，也不会因为你漠不关心就下跌，既然过分关注产生不了裨益，反而会让自己身心俱疲，那为什么还要关注呢？” “道理我都懂，可我克制不住啊！眼睛它有自己的想法，总忍不住去看行情！” 荣振怡反驳道。 “那我还有一策，保你用了有效！” 赵文牧神秘兮兮地说道。 三女同时扭过头，三道满含期待的视线落在赵文牧身上。 “遇到困难睡一觉！” 赵文牧一副欠揍的样子，引得三双美眸含怒而视。 ... 奈良公园里，赵文牧买了几包鹿饼分给四位美女。 “你们把鹿饼放在包里，只有喂给小鹿的时候取出一点来，不要都拿在手里。” 进公园前赵文牧嘱咐道，同时暂时没收了闺女手里的小包鹿饼。 奈良公园环境幽深，遍布古树，刚刚进入公园几人就看见不远处三五成群的鹿。 “呀，小鹿！” 小囡囡兴奋地指着慢悠悠从眼前走过去的鹿群。 大多数情况下，小鹿跟人还是互不相扰的。只有在掏出鹿饼的时候，鹿群才会蜂拥而至。 几人纷纷掏出包里的鹿饼引逗着小鹿。 赵文牧则扛着摄像机专心拍照、录像。 “呀，救命呀！” 毛毛躁躁的荣欣怡忽然惊惶地尖叫起来。 她手里还死死抓着一块鹿饼，鹿饼另一头在小鹿嘴里，一人一鹿正在角力，还有两只鹿在撕扯她的衣服，旁边则是一只跃跃欲试想要顶人的小鹿。 这姑娘同时抓了两三块鹿饼挑逗小鹿，然后没有及时把鹿饼给出去。 鹿毕竟只是动物，哪里有太多智慧，于是就开始哄抢食物。 小姑娘着急之下只知道闭着眼睛尖叫，完全没有意识到只要扔下手里的鹿饼就能轻易脱身。 赵静和荣振怡也没有经验，看着荣欣怡被困，下意识冲过来就要拉扯小鹿。 赵文牧见状立刻将相机挂在胸前，掏出兜里的鹿饼，冲过来给每只小鹿嘴里塞了一个。 然后轻轻把荣欣怡手里的鹿饼掰过来，塞给还在撕扯她衣服的小鹿。 见众人手里没有了鹿饼，鹿群很快便一哄而散。 荣欣怡脸都已经吓白了。 “好啦好啦，小鹿已经跑了，它们其实也没啥攻击力，被围住了也不要慌，慢慢走出来就行。” “然后手里最多只能拿一小片鹿饼，见到有小鹿过来就及时喂给它。” 说着赵文牧还亲身示范了一下。 大多数小鹿还是很温顺的，赵文牧喂完还顺手摸了摸它的脑袋。 小鹿走之前还朝他低了低头，就好像是在鞠躬。 “诶，它好有礼貌呢！” 赵静忍不住惊叹，她刚刚站在不远处拍下了赵文牧轻抚鹿头的画面。 很唯美，很和谐，让人怦然心动。 有了赵文牧的示范，几个女生很快就找到了感觉，纷纷找到了自己的‘梦中情鹿’，跟对方和谐地互动起来。 就连荣欣怡也很快忘记了刚刚惊险刺激的一幕，继续追着鹿群玩闹。 赵文牧抱着小囡囡，让她可以顺利抚摸小鹿，柔软的小手轻轻摸在小鹿身上，后者很享受的伸出粉色小舌头舔在小家伙手上。 小家伙咯咯咯笑起来。 … 澄田智也在呵呵干笑。 纽约广场饭店富丽堂皇的宴会厅里，达成协议的五国央行行长正在就餐。 “澄田先生，这是为了你专程从樱花国本土空运来的神户牛排，怎么不合胃口吗？” 坐在对面的漂亮国联储主席沃尔克放下手里的餐具，抿了一口红酒，这才关切地问道。 坐在旁边的德、英、法三国行长正吃得津津有味。 神户牛排，果然名不虚传。 确实好吃。 澄田智看着盘子里一刀下去滋滋冒着血水的牛排，脸上努力挤出一抹干笑，本就皱巴巴的一张脸顿时更显老态。 七成熟的牛排不知怎么端上来时看上去就跟刚从牛身下割下来似的。 “哪里哪里，十分美味！这是我吃过最正宗的神户牛排了，果然还是这边的厨师厉害！” 澄田智说着还伸出右手比了个大拇指。 不远处带着厨师帽的白人大厨看到这一幕露出满意的笑容。 “果然牛排还得是樱花国的啊，澄田先生，你说是吧？” “您过奖了，您过奖了！” 就在一个小时前，四国联合逼迫樱花国达成协议，共同采取行动干预外汇市场，目的在于让美元对其他货币有序贬值，从而降低漂亮国巨额的贸易赤字。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分明是在针对樱花国。 毕竟漂亮国所谓的贸易赤字，一多半来自樱花国。 然而杀人诛心的是，这项旨在打击樱花国的协议，樱花国不但被迫签署了，资金方面还得当冤大头。 总计102亿美元的行动，樱花国要掏30亿！ 桌子上哪里是上好的神户牛排？ 分明是樱花国纳税人辛苦的血汗钱。 这帮漂亮国佬天天说什么地球村，感情今天就是我请全村人吃席呗！ 第三百零九章 量樱花之物力，结漂亮国之欢心 第313章 量樱花之物力，结漂亮国之欢心 漂亮国，纽约广场饭店。 五国达成的协议是在六个星期内，要抛售至少102亿美元。 其中漂亮国32亿，樱花国30亿，德法英合计20亿，其他g10成员国20亿。可以说世界主要资本主义国家齐上阵，共同打压美元。 一旦美元贬值，外国商品、服务相对应的价格就会上涨，在漂亮国的销量就会减少。 从而实现降低漂亮国贸易赤字的目的。 这102亿美元还只是各国政府层面的力量，一向嗅觉敏锐的华尔街金融资本又怎么会错过这场盛宴呢？ 何况这是一场稳赚不赔的买卖。 卖出美元，买入日元，无数投资者疯狂涌入，很快就反映在了日元期货的走势上。 “三哥，日元真的开始上涨了！” 荣欣怡指着面前的显示屏兴奋地大声嚷嚷着。 站在一旁没有吭声的荣振怡，看上去风轻云淡面无表情，然而揣在兜里的手却捏得发白。 赵静手里端着一本《美联储货币政策史》，然而时不时往显示屏上瞟的眼神，暴露了她的心思完全不在书本上面。 只有小囡囡是真的专注于手上的甜点。 她学着樱花国人的样子双手合十，嘴里说着“一塔打ki马素（那我开动了）”，然后舀了一勺甜点放进嘴里。 然后眯上眼睛，就跟后世综艺节目里那些夸张的艺人们一样，做出陶醉的表情，接着看向赵文牧狠狠点头，用很是夸张的语气说道： “嗯，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蛋糕！阿里嘎托（谢谢）！” “噗！” “哈哈！” 小家伙可爱的举动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房间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从奈良回来后，赵文牧等人几乎常驻在了证券公司为他专备的接待室。 “欣怡，这已经是你第三次说了！” 赵文牧有些无奈地说道。 “我不管，我还要说！” 荣欣怡理直气壮，如果她每说一次，日元都能上涨一波，那她可以说三十次、三百次！ 这几天日元期货一改往日不动如山的状态，开始剧烈波动起来。 当然了，对于外汇期货来说，0.1%的波动就已经称得上剧烈了。 除此之外，它并没有按照几个女生期待的那样一路上涨从不回头。实际上日元期货是按照进二退一的方式，一步三回头地缓慢上涨。 也正因为这样，让几个女孩子很是纠结。 赵文牧就淡定多了。 这种纠结式上涨才是行情初期的常态，这样涨涨跌跌，上涨之中多次反手下跌，正是主力资金吓唬散户，逼迫对方交出筹码的阶段。 只有当散户走得差不多了，主力资金才会真正拉升，正式进入波澜壮阔的主升浪行情。 至于主升浪什么时候到来，赵文牧合理猜测就是广场协议公布的那天。 果不其然，这样犹犹豫豫两天时间，日元期货上涨了0.7%。 日元兑换美元从252:1变成了235:1。 也就是原本要252日元兑换1美元，现在只需要235日元了。 “三哥，咱们什么时候平仓呀？” “等。” 终于就在几个女生等得抓心挠肝的时候，广场协议向全世界公布了。 世界主要发达国家将同时抛售美元！ 美元贬值，就意味着其他货币升值，日元也不例外！ 一瞬间犹犹豫豫的日元期货不装了，显示屏上那根织布一样来回穿梭的曲线像是终于找到了方向。 它昂起头颅，向着天际冲去！ “哇~~” 接待室内一片欢呼声，就连现场的证券公司员工都在为她们鼓掌欢呼。 就在当天，日元期货上涨了1.4%！ 赵文牧等人账面上多了3.5亿港币！累计账面利润已经达到了5.25亿港币！ 这还只是刚刚开始。 g10国家声明才刚刚发出，几国央行这会儿还未开始行动呢，等这些巨无霸亲自下场抛售美元，日元还将迎来一波持续且大幅的上涨！ 等赵文牧给她们讲清楚了这背后的逻辑，几个女人终于不再盯着显示屏。 几人甚至决定去东京玩几天，反正这笔投资一时半会间还不到收获的时候。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 这会儿最多算是刚刚长出穗子，离收获还早着呢！ 后世有位专家曾经口出狂言：农民才是全天下最轻松的人，撒下一把种子，他就回家呼呼大睡了，庄稼是自己长大的… 这不是放屁吗？！ 明明资本家才是最轻松的。 扔下2.5亿港币，什么都不用干，它就已经涨到十多亿了！ 日元兑美元汇率已经逼近220：1，荣欣怡对于自己现在的身价已经麻木了，她终于停止了嘴强输出。 “日元之所以这么涨，全都是我喊出来的！” “嗯，行行行，我愿称你为嘴强王者！” “嘿嘿，好啊！” 对于赵文牧赐予的“嘴强王者”称号，荣欣怡欣然纳之，反正说什么都改变不了她现在是个富婆的事实。 得知赵文牧一行人要前往东京，日野证券立刻表示可以让两名客户经理全程跟随，他们既可以帮助赵文牧及时进行交易，还可以给一行人当导游。 可以说是很贴心了！ 作为首都和最大的城市，东京在现代化程度上要远远超过京都，在这里一行人再次见到了高楼林立，甚至比香江还要繁荣的景象。 四个女生专心逛吃逛吃时，赵文牧却一直在留意樱花国民众的反应。 出乎他的预料，樱花民众对于“广场协议”几乎没有什么知觉，甚至还隐隐透出乐观。 这就很迷。 为了弄清楚这一问题，他特意关注了一些电视节目和几场街头辩论。 “让日元升值，是我们樱花国对全世界整体经济承担责任的表现！我们虽然短期内会损失一点经济利益，但长远来说，这对提高我们的国际政治地位是极其有利的！” 这是那些政客和经济学家们最常说的一句话。 赵文牧其实一定程度上是赞同这句话的。 毕竟二战后，在漂亮国扶持下，樱花国破败的经济很快恢复并迅速发展繁荣，但它在国际政治舞台上确实地位尴尬，存在感不足。 让日元升值，一定程度上可以帮宗主国解决问题，展现自己的实力，获得来自宗主国及其盟友们的“认可和尊重”，从而提高自己的国际地位。 或许在签订协议的时候，漂亮国就是这么暗示他们的。 量樱花之物力，结漂亮国之欢心。 老铁666！ 感谢梵高没有纸的月票~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三百一十章 收获的时刻终于到了 第314章 收获的时刻终于到了 樱花国，东京。 对于普通的樱花国民众来说，日元升值也是一件好事。在他们的感受中，自己国家经济发展水平越来越高，自己的腰包越来越鼓。 樱花民众的财富快速膨胀。 原本买不起的国外奢侈品，随着日元升值而价格大幅下跌，同时民众收入水平还高了，这些东西就成了有如大白菜一般的存在。 原本去一次要心疼很久的海外旅游，现在也变得想去就去，一年要去好几次。 樱花国人很快就化身世界老板，大量的名贵艺术品、奢侈品、企业、矿产都被樱花国人买下，世界各地的旅游景区充斥着不断鞠躬、跑来跑去的樱花国人。 该死，这满满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儿？ 这会儿，日元才刚刚开始升值，樱花民众的感受还没有那么深刻。 但不管怎样，赵文牧能感受得到，大多数民众对此还是抱有积极的态度。 他不得不承认，八十年代的樱花国民众，精气神是真的很高！ 说起未来，人们的眼里永远有光，有向往与憧憬，有自信与豪情。他们也是有这个资格的，到1978年，战后短短三十多年，樱花国经济总量就已经超过了苏联！ 其实在这个时候，就已经宣告了美苏争霸苏联失败的命运。 何况这个时候已经习惯了强势的苏联在对抗漂亮国的同时，又惹上了自己的南方邻居。 超苏赶美的樱花国民是自信的、自豪的。 这让赵文牧羡慕不已。 即便自己清清楚楚地知道华国会在未来几十年里崛起于世界东方，然而这毕竟还需要几十年的积累。 一万年太短，只争朝夕。 他只希望自己的努力能让华国崛起这一天早日到来，哪怕只提前一天，于他来说也是无尚荣耀。 跟赵文牧有些类似，繁荣喧嚣的东京反而让赵静有些兴致缺缺。 在东京这段日子，夫妻二人就是日常带着小囡囡去逛逛商场、公园、寺庙，早已吃腻了日料的一家三口总是去街角的华国料理解决口腹之欲。 荣家姐妹则开心地去了北海道，只因荣振怡说那里有好吃的大螃蟹和海胆饭。 要不是时代所限，二人绝对有做旅游视频博主的潜质。 所有人中或许小囡囡是最快乐的。 因为她去到了迪士尼乐园，说是打开了一个新世界也不为过。 一家三口在迪士尼住了整整三天，平时稍稍有些严肃的赵静也放下一切伪装和负担，笑得跟个孩子一样。 毕竟在教育小囡囡方面，赵文牧一直是个顽皮的大孩子角色，唯一的家长赵静早就习惯了在两人面前端着一点架子。 不然小囡囡就彻底养歪了。 而夫妻二人独处时，赵文牧总有办法引得她一起不正经。 回到酒店，小囡囡终于不再闹着要跟爸爸妈妈一起睡了，她现在有很多小伙伴要宠幸。 左手抱着米奇，右手揽着米妮，怀里还有一个迪士尼小熊，左右躺着唐老鸭和星黛露。 小家伙今晚要雨露均沾，临幸她的每一个新宠。 少了这个小拖油瓶，赵文牧夫妻可以安心造人了。 东京确实有点热。 … 酒店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分钟就仿佛是斜挂在了时针身上，随着后者摆动，有规律的做着钟摆运动。 … 时间一天天过去，日元汇率始终以一个不紧不慢的速度缓慢上涨，很明显这是背后有国家力量在控盘。 看着账面上的盈利数字，荣振怡等人彻底麻木了。 这个数字，已经超过了她这些年各处产业所赚取的金额总和！ 如今日元汇率已经达到了207:1，按照目前的势头来看，突破200已经是指日可待。 “我们准备平仓了。” 不等荣欣怡发问，赵文牧主动开口了。 他已经预料到对方会提问，毕竟他们这会儿正在京都市日野证券那间专门的接待室里。 “我们在什么价格平仓？” “202:1。” “你确定一定会涨到202:1吗？” 对话的是荣振怡与赵文牧，面对荣振怡的质疑，赵文牧却是神秘兮兮地说着： “你去外面的大厅里随便找几个人问一下，日元会不会涨到200？” 荣振怡虽然不明所以，却也还是乖乖带着荣欣怡去问了。 “外面的人几乎都说日元会涨到200诶！” 片刻后荣欣怡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说道。 “那就会涨到200！” 赵文牧斩钉截铁地说道。 “为什么？为什么大家认为会涨到200就一定能涨到200？” 发出疑问的是赵静，她可不认为外面那群散户能决定大屏幕上的日元走势。 “经济学上有一种现象叫做预期的自我实现，就是人们对某件事普遍怀有期待时，就会下意识地引发一些行为，来促进这件事情发生。” “也就是说大家普遍预期日元还会上涨，那么他们就会继续买入日元，直到日元涨到了预期的200:1。” 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心理现象，跟羊群效应有些类似。 “既然这样，我们为什么不选择在200的时候平仓，却要在202提前平仓？” 荣欣怡有些不甘心，这2块钱可不是一个小数字。 多赚2块，整笔交易净利润将会足足增加2亿港币！ “因为还有一些人会预判别人的预判。既然大家都认为能涨到200，那么他们就会提前卖出，以保证自己能够把所有利润落袋为安。” “这些人通常都是大户，他们资金体量大，卖出需要的时间更多。所谓船大难掉头，所以他们会选择提前卖出。为了保险起见，我们最好也选择提前卖。” 赵文牧笑着解释。 “哦，这些人好苟啊！” 荣欣怡鄙夷地撇撇嘴。 “真是一群狗大户！” “呸，说啥呢！咱们不就是你说的狗大户吗？” 荣振怡一巴掌拍在堂妹脑袋上，这傻子狠起来竟然连自己都骂。 经过赵文牧这么一解释，所有人顿时心里了然。 几人合力填写、复核好交易单，然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显示屏。 这一次，就连赵文牧也不例外。 收获的时刻终于到了！ 感谢书友、沧桑岁月_ee的月票~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三百一十一章 人在课堂坐，锅从天上来 第315章 人在课堂坐，锅从天上来 奈良市，日野证券贵宾室。 日元汇率是在次日下午触及到200的，赵文牧等人则顺利在此之前将所有的日元期货多头头寸给平仓掉了。 他们是在252-250这个区间内建仓的，平均成本在251.7，平仓价为202，利润率19.75%。 乘以100倍杠杆！ 总利润率1975%，也就是19.75倍的利润。 最终这笔持续了56天的交易，净利润达到了骇人的49.3亿港币！ 荣欣怡持有10%，获利4.93亿；荣振怡持有50%，获利24.65亿。 赵文牧持有40%，获利19.72亿港币！ 在这2.5亿港币交易之外，赵文牧还额外帮赵静做了一笔交易。本金就是这些年蜂蜜柚子茶的特许权使用费，这笔钱荣振怡一直帮她存在了香江。 这笔交易让赵静赚了5700多万，她手里现金达到了6000万港币！ 如果将静怡保健品公司将要分红的2.4亿考虑在内，赵文牧在海外的现金总额达到了19.72亿+0.96亿，共计20.68亿港币！ 在这笔交易中，证券公司收获了700多万的手续费，殷勤服务总算得到了丰厚回报。 称得上皆大欢喜！ 几个女生睁大美眸看着账户里那一长串的数字，半晌仍不敢相信。 除了荣振怡，另外俩女生对这个数字根本没什么概念！ 赵静生活一直很朴素，只不过赵文牧天天给她买一些比较昂贵的东西罢了。看着那一堆有用的、没用的化妆品、护肤品、衣服、鞋子、饰品等东西，赵静只好努力使用，好让它们发挥最大价值。 在她心目中，几百块钱的衣服还不如十几块钱的呢，前者穿在身上她还怎么干活呀？ 荣欣怡倒是越来越像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但问题是她在平阳县一年能花几个钱？！ 拼命花，可劲造，这妮子一年也花不了一万块钱。 久贫乍富，狗穿皮鞋。 穷了很久很久，突然有钱了，而且还是那种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就有钱了，不一定是什么好事儿。 很多人立刻就会在纸醉金迷中迷失自我，变得膨胀、好大喜功、贪图享受、夸夸其谈、眼高手低、虚荣肤浅、不思进取、故步自封、刻薄寡恩… 凭运气赚来的钱，过不了多久就会凭实力亏得一干二净。 然后从哪里来又回到哪里去，滚回到泥潭中。 甚至连以前都不如。 毕竟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习惯了大手大脚、奢靡无度的生活之后，还怎么适应从前那种吃糠咽菜的苦日子？还怎么像从前那样吃得了苦头？ 荣振怡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小姐自然不存在这个问题，人家压根就不知道什么是穷。 二十多亿港币对荣家来说虽然也是个大数字，然而无论多了它还是少了它，都不会影响荣家的地位和生活水平。 对于荣欣怡、赵静来说就不一样了。 这二位以前的生活都不算富足，一下子有了这么多钱，虽然不至于做出狗穿皮鞋这样荒唐的事情，但一下子还是难免有些无所适从。 短短几个小时之后，骤然暴富带来的兴奋、刺激情绪渐渐退潮，二女恍然有些索然无味，突然感觉似乎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 就仿佛进入了贤者时间。 这也不难理解。 二女这些年生活虽然还算富足，从未因为缺钱而犯难。但这俩人都是小财迷，即便已经是小富婆了，仍然兢兢业业地写书、写文章赚稿费。 荣欣怡甚至一直帮着赵文牧做会计方面的工作，当然后者是发工资的。 二女很享受赚小钱钱的过程，享受通过自己的努力劳动赚钱，然后买心仪东西的过程。 荣欣怡贪吃贪玩，开支不小，但钱都是自己赚来的。 赵静赚的钱则是给赵文牧、小囡囡买了各种礼物和生活用品。 她自己生活简朴，却格外喜欢给老公、孩子花钱，尤其是花自己赚的钱。 所以一直以来，两人的生活是充实而有乐趣的。 但现在一下子有了这么多钱，自己无论如何努力似乎也赚不到这些钱的零头。对比之下，自己一直津津有味的小奋斗瞬间就变得毫无意义了。 然后失去了生活目标，人就变成了咸鱼。 钱来的太容易，买到的东西也不香了。 “我吃饼干的时候，享受的是饼干的香甜吗？当然不是，我享受的是自己辛苦努力赚钱买饼干的过程！不曾浸泡过辛勤汗水的饼干是不香的！” 荣欣怡趴在酒店柔软的大床上，语气里满是生无可恋。 “完了，再也享受不到饼干的香甜了！呜呜呜呜~” “要不我帮你把钱捐了吧！” 荣振怡淡淡说道，嫌钱多还不容易嘛，捐给钱少的人。 “不要！呜呜呜~” 赵静倒是还好，这笔钱虽然在她名下，却完全交给赵文牧管理，对于家里大额的资金使用，她一向是听赵文牧的。 她对钱不感兴趣，她最快乐的是写稿子的时候，一个月赚到了91块钱稿费。 赵文牧在方方面面都给到了她足够的安全感，她不需要攒很多钱傍身。 其实对于这50多亿，几人早就已经有了主意。 “按照三哥分析，未来几年日元仍会保持连续升值，这会吸引大量国际热钱涌入樱花国，推高樱花国股市、房价等资产价格。这么难得的投资机会，只赚到50亿远远不够！我准备继续把我的那部分钱用于投资樱花国资产。” 荣振怡野心很大，同时也很果断。 “我也是！” 荣欣怡立刻举手。 “我的想法也是这样，未来几年樱花国遍地都是投资机会，天予不取反受其咎，这种百年不遇的机会必须牢牢抓住！” 对于这个问题，赵文牧早就打定了主意。 不论荣家姐妹如何打算，他都会把钱拿来继续投资。 “其实你们去北海道的时候，我就已经在周边考察了一下，我相信樱花国股市、东京周边房地产和日元期货都大有可为，甚至我还打算投资一些漂亮国的科技公司！投资团队我已经物色好了！” 英雄所见略同，几人很快就决定把全部资金用于继续投资。 荣家姐妹认真听取了赵文牧的意见，决定投资方向就是做多樱花国股市、东京房地产、日元期货，唯一的投资方向就是做多。 做投资最重要的就是顺着趋势来。 无论你是多么强大的资本，如果胆敢逆市场趋势，也终将会死无葬身之地！ 除此之外还会投资漂亮国先进的高科技公司，主要是计算机公司，也是既定的投资策略。 而投资公司负责人，几人已经决定好了。 就是赵文秋！ 真是人在课堂坐，锅从天上来。 感谢沧桑岁月_ee的月票~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三百一十二章 两手空空而归 第316章 两手空空而归 樱花国，东京市。 赵文秋在香江已经将近一年，港大的课程即将完结，不久之后就会启程前往漂亮国普林斯顿大学继续深造。 在香江的这一年，这位姑娘并不只是坐在教室里学习，她还托荣大佬的关系去了汇丰银行证券部实习。 已经不小的小姑娘有很多见解让赵文牧都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在香江这一年，赵文秋不但自己解决了学费、生活费，甚至还小赚了一笔。 不多不多，也就香江最繁华的市中心一个小公寓而已，充其量算是这个年代的一个小目标。 当然了，这也跟赵文牧给了她一大笔零花钱有关。 不管怎样，这位姑娘学历、能力都是有的，欠缺的只是经验而已。赵文牧已经为她配备了一支专业的投资团队，他自己也会亲自全程监督辅佐。 甚至有关漂亮国科技公司的投资名单都是他拟定的。 除此之外会有专人紧盯着漂亮国内初创科技公司融资情况，随时把正在融资的科技公司名单发给赵文牧。 赵文牧只要发现有熟悉的名字，立刻就会安排专人前往漂亮国，洽谈出资。 谁都有婴儿时期，科技巨无霸们也不例外，在它们尚且只是弱小无助可怜的小宝宝时，只需要投资一点点钱，就可以收获未来科技巨头们的友谊。 以及大量股权。 岂不美哉？ 刚好赵文秋很快就要前往漂亮国留学，让她来管理投资公司，恰好方便在漂亮国的一系列投资。 毕竟很多项目打工人是决策不了的，很多机会又是不等人的。 这种情况下临时请示赵文牧，在这个通讯不方便的时代，很明显是不现实的。 因此，需要有一个有着足够决策权的人坐镇漂亮国。 这样他们才能抓住每一个投资机会。 作为赵文牧亲妹妹，赵文秋来担任这个角色显然是最合适的。 “喂，小秋啊！是我，你哥！” 赵文牧直接用酒店的电话打给赵文秋，第一时间把这一“喜讯”告诉她。 听着话筒对面传来的话语，赵文秋眼神里满是迷离，她咋就成了一家投资公司的总经理？ “啥？你说啥？风太大，听不清！” 赵文秋说着还用嘴朝着话筒吹风。 “公司注册资本42亿港币，给你5%干股！” 赵文牧不理会还在作妖的小妹，直接打断她说道。 话筒对面一时间寂静无声。 就在赵文牧以为赵文秋已经挂掉电话了的时候，小姑娘激动到有些沙哑的声音传来： “好的赵老板！我一定肝脑涂地，为您效犬马之劳！” 按照约定，赵文牧、赵静夫妻出资21亿，持股50%；荣家姐妹合计出资21亿，持股45%，赵文秋持有5%的干股。 之所以这样安排，是因为投资项目的总体决策是由赵文牧来决定的。 荣家姐妹只当甩手掌柜，持股比例故而稍稍低一些。 反正钱都是赵文牧赚来的，荣振怡和荣欣怡对这个安排感到非常满意，甚至觉得是自己占了便宜。 一家注定不凡的投资公司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诞生了。 它的名字十分朴实无华，五井松根金融集团，一家平平无奇的樱花国公司。 五井健次郎、松根义孟，公司名义上的创始人，实际上只是帮赵文牧和荣振怡代持股份的工具人。 后者通过一系列补充协议以及特殊手段保证这两人不会生出什么事端。 未来几年，樱花公司在国际上到处买买买是常态，大家对此屡见不鲜，五井松根集团混在其中也不会过于引人瞩目。 为了方便经营管理，赵文牧几人在东京千代田区租下了一整栋写字楼，租期五年，每年重新议租，不过租金价格只能在上年基础上浮动，最高浮动比例5%。 也就是说业主每年最多只能涨租5%，相信过两年他会追悔莫及。 后面光是这栋写字楼的租金收益就相当可观。 赵文牧本打算买下一栋大楼，无奈东京楼价太高，大笔资金被一栋办公楼占用是个很不明智的选择。 毕竟相比之下，资金在股市、期货市场有更快、更高的收益。 安排好这一切，刚刚到手的几十亿还没捂热乎就花出去了。 当然其实是到了公司账户上。 赵文牧、荣振怡忙着创建投资公司，赵静和荣欣怡则带着小囡囡疯狂大采购。 樱花国还是有很多商品精致又好用的，尤其这个年代，好多生活电器在内地都是见不到的。 两人买了大量电子产品和家用电器以及服装、美妆用品、各种随手礼，相比之下食品类反而不多。 这些东西不只是为了家用、送礼，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赵文牧交代专门买下来下来有别的用处的。 尤其是各类小家电、音像设备，像什么松下、夏普、索尼等品牌，几乎每个品牌的每款产品都购买了多份。 赵文牧打算把这些东西带回国，找专业人士“研究研究”。 像什么洗衣机、电饭煲、剃须刀应该都是不难仿制的，至于摄像机、电视机、计算机一类的仿制起来确实比较困难。 毕竟其中的一些精密元器件的逆向工程需要本身就有一定的工业基础。 饭都是一口一口吃的。 当然了，只是参考借鉴。 毕竟樱花国公司已经大量进入华国投资，抄袭肯定是不可取的，会被索赔到破产的。 这么多东西赵文牧几人无法捎回国内，只好拜托荣振怡先把它们送到香江，然后托荣家关系走陆路入关。 装满一整个集装箱的各类产品被运上船送走了。 赵文牧几人顿时变得两手空空，当初来的时候三个人大包小包就跟来打黑工一样，走的时候反而只有赵文牧背了一个大包，赵静和荣欣怡只拎了一些路上吃的零食水果。 真·满载而来，空手而归。 这趟行程历时两个多月，无论期间有多少风云激荡，有多么舒适惬意，当踏上返程之路的那一刻，几人都发自内心地感到疲惫。 只想赶紧回到自己的家。 回到不发达却温暖熟悉的平阳县。 飞往京城的道格拉斯客机上，三个大人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只有窝在座椅里边的小囡囡好奇地看着窗外的白云。 跟来时恰好相反。 此刻的平阳县，一群人也正翘首以待，焦虑地等待着。 感谢守不住她.的打赏??(?ˉ???ˉ???)?”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三百一十三章 发飙的赵静 第317章 发飙的赵静 平阳县，老赵家小龙虾馆。 飞机平安落地首都国际机场，赵文牧一行人走出来时，等在机场外面的小吴、郑美云等人立刻围拢过来。 “有什么话路上再说吧！” 赵文牧摆摆手，看上去云淡风轻，跟郑美云等人的紧张焦虑形成鲜明对比。 这也不怪后者，主要这次对方针对的是赵文牧本人。 如果是针对静云厂，无论情况多么危急，郑美云都能面不改色稳坐钓鱼台，直到击败对方为止。 但这次是在针对赵文牧。 对方见产品竞争不过静云厂，只好另辟蹊径，从人身上下手。 他们先是针对郑美云，疯狂诋毁小姑娘年纪小、学历低，静云厂做不长久。 说实话，面对这样的对手，郑美云有些不屑。 段位太低了。 很快一篇关于郑美云的专访就新鲜出炉了。 父亲早逝、母亲病重、作为战斗英雄的哥哥身体残疾，小姑娘艰难支撑这个家，无奈只能早早辍学。直到后来遇见赵文牧，对方资助兄妹二人治好了他们母亲的病，然后将静云厂交给她打理。 彼时只有十五岁的郑美云可以说是夙兴夜寐、废寝忘食，一点点学习服装设计、企业管理等知识，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慢慢将静云厂带上了正轨。 在这之后，她也从未松懈，几年时间里她在赵静、荣欣怡帮助下自学完了高中知识，年初刚刚通过了平阳夜校入学考试。 成为了赵静、荣欣怡的小学妹。 一篇几百字的报告，栩栩如生地勾画出一个自立顽强、始终努力进步的年轻女孩形象。 引得无数人唏嘘不已。 毕竟郑美云在全国可是有无数粉丝的，无数大姨以及哥哥、叔叔们已经深深沉迷于这个养成游戏，看着小姑娘一天天长大是他们最期待的事情。 结果这篇文章发表出来，他们才知道小姑娘以前生活竟然这么艰难。 一个奋力挣扎、不断前进的小姑娘形象就在他们心中自动脑补完成了！ 啊，更爱了！ 我要看着她一天天长大！ 谁也不能诋毁我的小美云！ ... 诋毁郑美云的人瞬间就成了过街老鼠，再也没人敢触这个霉头。 但这些人仍然没有收手。 一计不成，他们又生一计，这次他们把矛头对准了赵文牧。 深挖一番，还真的让他们发现了赵文牧不少黑料。 在郑美云舆论事件渐渐平息的时候，有关静云厂老板赵文牧的消息开始迅速发酵。 “赵文牧早年是个打架斗殴、欺男霸女的小混混，静云服装厂资金来历或许存在猫腻...” “赵文牧在平阳县嚣张跋扈、欺行霸市，让这样一个人担任小龙虾协会会长背后会不会存在不为人知的勾当...” “静云厂员工连续加班三个多月，甚至大年三十还在加班，这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无良资本家赵文牧应该被挂在电线杆上...” “赵文牧多次往返香江、樱花国，生活奢靡放荡，疑似与某些势力勾结，打压行业竞争者...” “赵文牧是个人渣，对老婆孩子很差，据说在外面包养了好几个...” ...... 各种谣言甚嚣尘上，背后明显有人在推波助澜。 这是一个通信不方便的时代，这些负面消息传播得很慢，目前还在持续扩散中。 同时这也是一个信息不丰富的时代，这些负面消息一旦传播出去，立刻就会成为人们热议的焦点。 毕竟群众总是喜欢吃瓜的，而这个年代的瓜很稀缺。 这些天来，平阳县街头巷尾、田间陌上都能听见有人在讨论赵文牧。 只不过，平阳百姓对赵文牧的观感普遍很好。 “那些报道就是放屁！如果不是赵老板，俺们现在哪能顿顿饱饭？！” “赵老板人很和善，我上次还看见他背着小女儿在夜校门口等人，小姑娘老可爱了！” “我小时候还跟赵老板打过架呢，小孩子顽皮些罢了！赵老板是个很讲义气的人，也从来没有欺负过别人！” ... 当然也有一些不一样的声音。 “静云厂天天加班总该是真的吧？我邻居家小姑娘过年都没回家，啧啧，天杀的资本家！” “你看他那奔驰车，咱全县就这一辆，挣那么多钱怎么可能干净？” 这些言论很快就引来人们的群起而攻。 “李叔，你咋能胡说八道呢？静云厂加班是工人们自愿的，而且还有三倍的加班工资，小姐妹们都很愿意加班！” “哦，你们说我是谁？我就是李叔口中在静云厂上班的邻家小姑娘呀！以前我在国营纺织厂一个月工资才30块钱，现在一个月70，还有各种奖金、福利！谁说赵老板剥削我们了？！” 在静云厂上班的女工以及她们的家属亲自现身说法，有关赵文牧剥削工人的言论很快消弭。 但这毕竟只是平阳县，是赵文牧老家。 赵文牧在这里有着很好的口碑。 然而出了平阳县，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舆论几乎是一边倒的批判赵文牧。 各种诋毁的话被冠以“大概”、“可能”、“也许”、“谁知道呢”、“我觉得”...等词汇之后，就仿佛自己说的是客观事实了。 “也许这个赵文牧就是坏人呢！” “我觉得总不会空穴来风吧！” “谁知道他去香江是不是享乐去了呢！” ... 嘴上虽然说着不确定，脸上的表情却明明白白写着“肯定就是这样”。 谁要是反驳他，对方就会说“我也只是说有可能啊，又没说一定是这样”。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真气死人不偿命。 轿车上，郑美云神色激动，巴掌大的小脸有些潮红。她实在是被气坏了，也着急坏了。 听完郑美云的介绍，赵文牧也是颇感意外。 自己这算是被“网暴”了吗？ 不过他并没有着急，也没有生气，清者自清，他不认为这些舆论能奈何自己。 让人说话，天塌不了。 何况只是些捕风捉影的无稽之谈。 回去之后简单做个澄清声明，然后让舆论慢慢平息就行。 赵文牧只是个普通的商人，关于他的话题持续性不会很强，过不了多久就没人讨论这事儿了。 赵文牧就是这么想的。 所以他气定神闲，甚至还在想着回去之后先去老赵家小龙虾馆搓一顿。 樱花国的饮食实在不是人吃的。 一天两天也就罢了，他们这次可是待了两个多月，嘴里早就淡出鸟来了。 就在他优哉游哉正走神的时候，侧旁突然“砰”的一声巨响。 赵静不自觉地捏爆了手里的小面包。 她对这些恍若未觉，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郑美云。 “是谁在造谣？” 低沉的声音让赵文牧感觉身旁坐着的不是自己温柔娴静的妻子，而是一只被惹怒了的老虎。 太可怕了！ 感谢梵高没有纸、书友的打赏???(˙?˙)??? 感谢ヤ℡绚丽人生“_dc、梵高没有纸的月票~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三百一十四章 赵静的反击 第318章 赵静的反击 平阳县，某公路。 “不太好说，目前怀疑是南方几家服装厂。” 郑美云有些拘谨地说道。 “这个东西很难说得准，还有很多人可能并不是始作俑者，但是看见我不好过，他们就很乐意去推一把。比如那些没抢到央视报时广告的厂家，虽然他们跟我并没有太多利益冲突。” 赵文牧把赵静紧捏着的小手放到手心里，温声解释道。 人性就是这样。 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只要能损人，哪怕不利己，有些人也很乐意去做！ 何况严格来说赵文牧跟他们还是有一些利益冲突的。 “我明白了。” “但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赵静还是气鼓鼓的，赵文牧只当她是在说些气话。 为了让妻子安心，回到平阳县后，赵文牧连家都没回，直接去了县委大院。 “领导，最近有关我的一些言论您也知道吧？我觉得有必要向您解释一下。” 冯县长办公室里，赵文牧一脸诚恳地认真说道。 这场舆论风波，不止是针对他，同时也让县里很难堪。 相信这些天县里为这事儿没少忙活，于情于理都该来解释一番，同时表达感谢之意。 冯县长却直接摆摆手，止住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小赵，你是怎么样一个人，我和县里清楚，我们都相信你！刘青山书记也相信你！一些谣言而已，影响不了事实，也左右不了我们决策！” 他拍拍赵文牧肩膀，温声说道： “高处不胜寒，你要慢慢习惯这些，不要被它们打倒喽！” 冯县长安慰鼓励了一番，又跟赵文牧商量了一下，决定邀请泉城晚报记者来平阳县实地考察，让记者亲自去静云厂看一看，为赵文牧正名。 赵文牧回到家中后，先给刘青山的秘书打了个电话，大领导亲自关心，赵文牧还是要及时报个平安的。 这些年赵文牧始终与刘青山保持着联系，后者从不端架子，很喜欢跟赵文牧讨论一些经济问题，两人称得上私交甚笃。 他如今已经进入齐鲁高官老会，前途不可限量。 ... 泉城晚报记者很快如约来到平阳县，对静云厂展开专访，旨在特别强调静云厂工人权益未曾受到侵犯。 然而，就在记者紧锣密鼓调研的时候，一篇重磅炸弹出现在青年日报头版显要位置。 《到底是谁在摸黑民族品牌？》 作者是近些年在圈内很有名气的特约评论员，文静。 “民族品牌发展不容易。有人在带节奏抹黑静云服装和赵文牧先生，这是别有用心之举！品牌成长不容易，保护民族品牌，支持年轻企业家，就在此时，就在此刻！” “民族服装产业有今天的成就相当不易！民族服装品牌发展至今，也相当不易！希望大家多做有益于行业，有益于民族品牌的事情！” “共同把蛋糕做大，而不是背地里耍阴谋、搞小动作！” ... 笔墨胜于刀剑，文静评论员一改往日柔和婉转的笔风，转而用犀利冷峻的文字清晰揭示了这场针对赵文牧的围猎有着怎样的真相。 这是对民族品牌的诋毁与围猎！ 这是自毁长城的短视与卑鄙之举！它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这篇发表在官方媒体上的文章很快就引起了人们关注，很快多家媒体跟进报道了此事。 一时间静云厂聚集了大批记者。 有关赵文牧压榨工人的谣言瞬间彻底破产。 “舆论并非法外之地，造谣诽谤终将面临法律制裁，勿谓言之不预也！” 一位知名记者在自己的报道中言辞激烈地写道。 曾经在诋毁赵文牧的过程中推波助澜的各个势力，此刻都跟鹌鹑一样什么也不敢说。 确切地说，是跟鸵鸟一样，直接把脑袋埋在沙子里躲了起来。 他们现在只有一个想法：以后绝对不能惹赵文牧！ 太可怕了！ 文静评论员这篇文章可以说是字字诛心，杀人不带血！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谁脑袋能接得住啊？！ 这会儿是八十年代，又不是爱国情绪被一堆无良商家疯狂消费的三十年后。 这会儿群众可是会动真格的！ 与此同时，另一篇文章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读者文摘。 《我的爱人赵文牧》。 作者是在散文、小说圈内有着众多拥趸的实力作家，文静女士。 “我与赵文牧先生相识十五年，结婚六年多，站在一个妻子、姐姐和孩子母亲的立场上，我想我有必要说一些话...” 在这篇文章中，文静女士用最朴实无华的文字，描绘出一个形象生动、立体的赵文牧。 她并没有掩饰赵文牧曾经有些逆反的青春期以及二人不甚幸福的婚姻第一年，同样不吝笔墨描述了赵文牧如何痛改前非努力做一个好儿子、好丈夫、好父亲、好弟弟、好老板。 透过她的笔端，读者们仿佛亲眼看到了那个为了所谓兄弟义气到处惹事的蠢蛋赵文牧，纷纷恨不得替赵学海抽他两巴掌。 也仿佛亲眼看到了曾经年轻的他是如何冷落自己的新婚妻子，只顾着喝酒赌钱，很多一起看文章的小夫妻，妻子哭红了眼睛，丈夫则当天只能睡在客厅。 还仿佛亲眼见到了赵文牧是如何洗心革面努力照顾妻女、带着亲人朋友走上致富路。 那个在溪水里挽着裤腿捉虾、炎炎烈日中在卷烟厂家属区卖小龙虾热到中暑的青年人，让无数人心酸落泪。 人们还仿佛亲眼看到了那个行走在贫穷落后的大山里，正努力想着如何带领乡亲们共同致富的年轻人。 看到了因为野菜、蘑菇而逐渐改善生活的山区人们淳朴憨厚的笑脸。 看到了勤劳工作，努力成为家庭支柱的静云厂年轻女工们青春热烈的笑容。 看到了小囡囡天真可爱、无忧无虑的童年生活！ 看到了文静女士笑靥如花，幸福快乐的人生！ “未来会更好，有他在，我和囡囡对此从未怀疑。” 文静女士在文章末尾这样写道。 这个年代如果有热搜的话，就会发现这篇文章一经发表，立刻就占据了热搜头条，甚至霸榜多日。 #文静女士竟然是赵文牧之妻# #文静女士文静评论员# #小龙虾赵文牧# #平阳干蘑菇温室大棚# ... 这篇文章向人们展示了一个有血有肉的赵文牧，尤其着重描写了他为带领乡亲们致富做出的努力。 平阳小龙虾和干蘑菇也因此涨了一波热度。 赵静的一套组合拳下来，既打垮了敌人，又为赵文牧正了名。 惊呆了老铁！ 第三百一十五章 新时代郑和下西洋 第319章 新时代郑和下西洋 平阳县，疗养院小区。 “哼，我努力帮你，你就这么欺负我！” 被某人箍在怀里的赵静，努力扭动着香香软软的身子，想要挣脱出来。 赵文牧一只手禁锢住她，另一只手则不安分地游荡着。 跟男人不一样，女生在这时候却只会越来越软，仿佛手脚都失去了力气，只好软绵绵地趴在赵文牧怀里。 因为赵静的一番操作，这场舆论风波反而让赵文牧因祸得福，让小龙虾、干蘑菇和静云厂都得到了更大的关注。 有关注，才有发展。 在任何年代，流量都是宝贵的！ 当然了，他最大的收获，却是怀里的女人。 这个柔柔弱弱的女人，在保护自己的爱人时，同样可以手段凌厉、杀伐果断！如同被惹怒的母狮，将鬣狗群撕得粉碎。 “媳妇，你说我咋这么幸运呢？能娶到你这样的老婆，我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银河系。” 赵文牧把头埋在赵静颈间，瓮声瓮气地接着说道。 “被老婆保护的感觉真好。” 两人紧紧拥抱着温存了片刻，仿佛要跟对方融合在一起。 ... 为了进一步在全县范围内推广温室大棚，平阳县组织了一个超过二十人的考察团，赴长春、太原等地调研、学习。 作为这项政策的主要推动者，君牧集团派出了四名技术员随行。 “君牧今年招聘到了24名高水平人才，其中农学博士2位，种子科学与工程博士1位、农业设施科学与工程博士1位，其他均是大专及以上学历。” 国内考察团由郑晓文带队，出发前她跟赵文君一起来汇报工作。 招聘一支高水平人才队伍，初步组建君牧集团农学研究院，在种子科学、农业机械、农药化肥等方面展开研究，是赵文牧交代的1985年三大任务之一。 “非常好！不过农业是一门很讲究经验的学科，有时候要不拘一格降人才，学历方面可以适当放松。” 有些人一辈子专注于改良某种作物，其学历水平虽然不高，但专业性却是毋庸置疑的。 对于这样的人才，君牧集团同样看重。 “嗯，这一点我们会注意。” 赵文君点点头。 “今年君牧集团预计实现1200-2000座蔬菜大棚推广建设，君牧机械已经注册成立，第一批产品就是温室大棚钢结构专用连接件和高效率取暖炉。” 大规模推广温室大棚是君牧集团1985年三大目标之二。 新成立的君牧机械作为君牧集团在农业机械板块的布局，将会全力保障这一目标的实现。 同时来自温室大棚的订单，可以促进机械板块迅速发展壮大。 每一步棋都是精心计划好的。 都对应着不止一个短期或者长期目标。 天下如棋，一步三算，想成就大事，每一步决策都要谨慎。 对于第二个目标，赵文牧很有信心。 毕竟这也是平阳县农业领域的重点工作任务，乘着政策的东风，君牧集团必将事半功倍。 至于第三个任务，赵文牧称之为“新时代郑和下西洋计划”。 君牧集团将会派出一只专业的农业技术队伍，前往以色列、荷兰、漂亮国、阿根廷等地学习对方先进的农业科学技术、管理经验，同时尽可能收集当地优质作物种子、种植数据。 当然了，所谓收集是指通过正规渠道购买。 世界辣么大，他们肯定不是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跑。 所有目的地都是经过慎重考虑后决定的，这些国家要么农业十分先进，要么物种资源丰富。 这些对于君牧集团来说，都是十分宝贵的资源。 这项计划预计持续时间长达一年，将会由赵文君亲自带队。 来自华国农科院的六位专家也受邀参与进来，作为技术参谋，为所有交易项目保驾护航。 赵文牧让小妹拨备了一千万美元，作为考察团行动资金。 “二姐，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虽然说不是一直在国外，但这个项目毕竟持续时间太久，外面也没有那么安全，要不还是让别人带队吧！” 赵文牧提出这个目标时，赵文君当即就决定由她亲自带队前往海外。 “小弟，这件事只能我亲自来！无论是学术水平，还是决策权力，君牧集团只有我适合这项任务。去国外考察、学习，也是我一直以来所向往的事情，我已经决定好了！” 赵文牧看向坐在旁边陪小女儿的郑光明。 后者无奈苦笑。 很明显，他已经劝过了。 “就让你姐去吧，我拜托了几名已经复员的战友随团保护大家，安全问题有保障。” 出乎意料的是，郑光明反而帮着赵文君说话。 赵文牧见二姐是铁了心要去，也就不再强求。 他给荣振怡打了个电话，请对方找安保公司聘用几个保镖随团，这才稍稍安心。 几天后，考察团在首都机场登上飞机，踏上了前往以色列的旅途。 两千年前，张骞凿空西域，为华国人带来了核桃、葡萄、蚕豆、石榴、香菜、黄瓜、大蒜、芦荟、胡萝卜、芝麻... 六百年前，郑和下西洋，为华国人带来了无花果、莴笋、南瓜、丝瓜、西瓜、苦瓜、甜瓜、玉米、花椒、各种香料... 若是没有这两次地理大发现，华国人的餐桌上将会少多少美味！ 而在今天，由赵文君带队的新时代郑和下西洋行动，其真正意义会在未来几十、上百年里逐渐被广大华国人所知晓、认可。 就是在这次旅程中，考察团带回了先进的农业机械、优质的作物和牲畜、科学的管理经验，并且结合华国实际进行了二次创新，产生了一系列连锁反应。 在此基础上，君牧集团这个农业巨无霸迅速成型。 一步快，步步快。 从此君牧集团在世界农业舞台上有了一席之地。 当然，这是后话。 眼下这群华国人，就如刘姥姥进大观园，正睁大了好奇的眼睛看着这个快速发展变化的世界。 而在同一时刻，赵学磊也正睁大了眼睛看着一堆宝贝。 正是赵文牧从樱花国买来的那批家用电器。 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正不可抑制地从内心里冒出来。 他要了！他全要了！ 感谢书友、sunxianghan、阿里嘎多a的打赏~ 感谢关于她_ae、遥夜_的月票~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三百一十六章 华国第一家上市公司 第320章 华国第一家上市公司 山前村，白山电线厂。 装满了原产自樱花国的各类家用电器、电子产品、服装、食品等物资的集装箱，被原封不动地运到了山前村。 这可都是些好东西！ 八十年代正是樱花国电子产品风靡全华国的时候，松下、日立、东芝等樱花国品牌在国内大受欢迎，绝对是高端的代名词。 这些品牌也是电视台的常客，赵文牧还曾经跟日立的代表在京城聊过天，二人就是在电视台大楼外面偶遇的。 京城街头上经常可以看见时尚年轻人扛着东芝收录机，那回头率绝对是百分百！ 当然了，这些樱花品牌价格绝对不亲民。 就比如今年在央视大打广告的东芝三件套，东芝冷冻电冰箱售价大概2700元人民币，东芝洗衣机差不多600块，东芝传真打印机售价约12万元！ 在工人工资五六十块钱、猪肉每斤一块二的年代，樱花品牌就是这么豪横！ 即便这样，要想购买还得托人找关系，搞工业券。 赵文牧之前都是干脆去友谊商场购买，价格更加昂贵。 这会儿其实是有一些国产电器品牌的，京城白兰洗衣机售价大概200-400元，小天鹅洗衣机差不多400元，价格同样不菲。 赵静、荣欣怡两人忙活了一整天，终于把所有东西归类整理好。 几人回国后就一直在忙于处理舆论事件，还没来得及跟亲人们好好聚一聚，刚好借此机会赵文牧把大家都叫到了家里来。 一家人好好聚个餐，顺便大家走的时候把带给各家的礼物各自带走。 如今赵家人早已经不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土包子，即便这样，精致美观、功能丰富的樱花电器还是让大家爱不释手。 赵学海放下手里的酒杯，仔细回味了一下，然后皱眉说道： “这酒不好喝，就跟水似的。” 赵文牧带了一些清酒、梅酒等樱花国酒水回来孝敬老爹。 清酒过于寡淡，习惯了五六十度老白干酒的赵学海喝得寡然无味。 他嘴上虽然说着不好喝，但是面对赵文牧一次次给斟上的酒，却是从来也没有拒绝过。 “不好喝你还喝，这么大一瓶都被你给喝了！” 刘素芳一点面子也不给他留，板着脸呵斥道。 她都拦了好几次了，这老头子还在喝。 “闺女好不容易从樱花带回来的，我当然要喝！就跟啤酒一样，我喝多少也喝不醉！” 赵学海满不在乎地说道。 对他来说，这话还真不是吹牛。 这个年代的农村人，生活艰苦，干的活也重，酒量普遍有些惊人。 五十多度的白酒，赵学海年轻时曾经干了一斤半，然后照样拉车干活。 “这个梅酒不错，有梅子的果香味，酸酸甜甜挺开胃。” 宋芸也是个酒蒙子，跟赵静你一杯我一杯喝得不亦乐乎。 “我也要出国去看看！” 宋芸一手抓着酒瓶，一手向前伸出大声说着。 她跟刘秀梅、赵文燕商量好了，她们也要一起出国去玩玩。 几个小孩子早就草草吃完跑屋里玩游戏去了，大人们的话题枯燥无聊，哪里有来自樱花的游戏机有趣！ 街头霸王、拳皇、赤色要塞、魂斗罗、超级玛丽...其中很多游戏要在多年以后才会引入华国内地，成为一代人的记忆。 多亏了荣振怡帮忙，赵子孟几人几乎玩遍了这些年全世界所有最新发行的游戏。 赵文牧从来不禁止小孩子玩游戏，只是给他们设置了一个条件。 要想玩游戏，必须学习三倍时间。 就是说如果想玩一个小时的游戏，就必须同时学习三个小时的计算机编程知识，赵文牧还会检查学习结果，糊弄事儿的话游戏时间会被取消。 本活动一切解释权归赵文牧所有。 为了安心玩游戏，赵子孟和张远明通常在周一到周五每天晚上主动学习一个多小时，然后周六痛痛快快玩上俩钟头。 几年下来，两个臭小子在计算机方面已经小有所成，赵文牧辅导他们时渐渐有些吃力。 他打算等赵文秋去了漂亮国，就让她给俩孩子找一些相关教材。 最好可以在寒暑假送他们去漂亮国学习一段时间。 赵文牧把这个计划告诉了俩小子，引得他们好几天都睡不安稳，恨不得立刻就长上翅膀飞到大洋彼岸。 一想到去了漂亮国就没有人监督他们了，俩人就心潮澎湃，然后积极主动地表现自己的勤奋好学，更加努力地学习计算机知识，甚至连游戏都顾不上玩了。 去漂亮国夏令营就好像挂在毛驴脑袋前面的胡萝卜，引着两头小毛驴不断向前。 赵文牧是懂管理学的。 来自樱花国的各类电器被赵文林几家取走了小半，对于剩下的那些，赵文牧却是早有打算。 他把赵学磊请了过来。 后者早就知道集装箱进村的事情了，很多村民都在猜测里面是什么好东西。 看着院子里琳琅满目、不同品牌各种型号的电器产品，赵学磊眼睛都瞪直了。 “这这这，这些都是你从樱花国带回来的？” “是啊二叔，你想要吗？” “想啊，想啊！” 赵学磊下意识地回答道。 接着立刻反应了过来。 “你小子才没有这么好心呢！说吧，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二叔，这两年电线、电风扇也赚了不少钱，是不是该更进一步了？” 山前村白山电线厂从电线、电缆业务起家，逐渐往电器领域渗透，这也是当初赵文牧给他的建议。 如今白山牌电风扇在齐鲁省已经小有名气。 “二叔，电冰箱、洗衣机技术难度不是很大，一些暂时生产不了的精密元器件比如温控器、启动器、程序控制器可以从香江那边进口，其他主要部件像什么电机、轴承、水泵、外壳我们都能自主生产。” “一些功能还可以简化，只要基本功能齐全、结实耐用就行了！” 樱花品牌产品有很多花里胡哨的功能，比如定时、智能温控等，对于国人来说这些目前都是鸡肋。 “这批樱花电器我都要了！” 听他这么说，赵学磊当即大手一挥，豪气万丈地说道。 废话，有便宜不赚王八蛋。 不多日，白山电线厂改组为白山电器股份有限公司，仍然是山前村集体控股，赵文牧以市场价值二十多万元的樱花电器入股，持股比例为20%。 同时引入了平阳县城市投资建设公司2万元的投资。 这是平阳县在年初成立的投资平台，用于扶持本县中小企业发展。 而谁都不曾想到，几年后白山电器会成为华国首批八家上市公司之一！ 一切始于当下。 感谢书友的打赏~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三百一十七章 啥呀这是，也太好吃了吧 第321章 啥呀这是，也太好吃了吧 山前村，白山电器。 “这些樱花产品是让大家参考借鉴的，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而不是生搬硬抄！这一点必须记清楚了！” “首批产品不追求尽善尽美，但一定要有自己的独特之处！这就是我对你们的要求！” 面对着白山电器的工程师们，赵文牧严肃交代着。 然后他还安排了一位法律专家给大家讲解了专利权的重要性，以及侵权的严重后果。 华国首部专利法在今年四月一号已经正式实施。 千万不要小瞧了那帮小日子，一旦让他们发现白山电器抄袭，他们肯定会全力打压，甚至是通过zz渠道施压。 樱花产品在设计理念、外观参数、功能设置等方面有很多借鉴意义，有一些技术也可以直接照搬，但最重要的是一定要回避对方的专利权。 无论是技术专利还是外观外形专利。 一旦涉嫌侵权就得不偿失了。 法学专家还给大家讲了几起侵权案例，都是国际上大公司之间的真实案例，其天价赔偿震惊了赵学磊和白山电器的工程师们。 让大家真正深刻意识到了专利权的重要性。 也正是因此，白山电器在后续几十年的发展历程中，始终将掌握核心科技作为最重要的追求之一。 白山电器，掌握核心科技，正是公司最脍炙人口的宣传语。 不久之后，白山电器厂的首批电冰箱从生产线上下线，被运送到平阳县各家餐馆。 老赵家小龙虾馆也订购了六台。 首批白山电冰箱，或者更确切地说白山冰柜，功能十分单一，只有冷冻功能。 整个冰柜只有一个操作按钮，就是电源开关。 即便这样，它还是受到了平阳县餐饮业者的欢迎。 因为它的容量很大、制冷效果非常好，关键还结实耐用，很多人家用了十多年制冷效果仍然杠杠的，当然这一点是后话了。 最重要的是它价格便宜，只有市面上同类产品的三分之二左右。 简直就是为餐馆定制的。 至于它的那些缺点，笨重、不好看、功能单一什么的，也就不算缺点了。 这台冰柜很快就受到餐饮业者、小卖铺的追捧。 正因为白山冰柜的推出，未来食品厂的棒冰、雪糕等产品解决了最后一公里的问题，可以随时随地躺在小卖铺的冰柜中，从此彻底走入了平阳人民的生活中。 并在极短的时间内火遍大江南北。 这一波，张振鹏是最大的赢家！ 而在推出白山冰柜的次年，白山电器就推出了白山电冰箱，这是一款真正的电冰箱，上下分别是冷藏与冷冻区，不过并没有调温功能。 在这之后，餐馆饭店专用的冷柜也研发成功，有点像后世麻辣烫店里摆放食材的冷柜，或者超市里摆放奶制品的那种冷柜。 它有着很大的开放空间，保鲜的同时非常方便取用。 同时，专用于小龙虾远程运输的制冷系统也正式下线，算是冷链物流的前身了。 同样虽然功能粗糙，却胜在满足用户需求、便宜耐用。 短短几年时间，白山电器就实现了多品类家用电器从无到有的过程。 然后在未来几十年里逐渐从有到优，并进一步丰富产品线。 ... 就在白山冰柜即将下线的时候，未来食品厂也传来喜讯。 辣条研发成功了！ 不仅如此，未来厂还同时研发了两款不同风格的辣条。 一种辣条又麻又辣，被赵文牧请来一起品尝的赵静、荣欣怡辣得额头上满是细汗，荣欣怡直接毫无形象地伸着小舌头，小手疯狂扇着。 赵文牧掏出手帕，细心地帮赵静擦干额头上的汗水。 两人虽然被辣得形象尽失，嘴里却仍然不愿意停下来。 张振鹏取来几袋冷藏好的未来汽水递给她们，荣欣怡吃几口辣条，喝几口冰凉的汽水，然后接着吃。 “啊，好爽呀！啥呀这是，也太好吃了吧！” 赵文牧不禁回想起自己前世第一次吃辣条时的情景，跟荣欣怡有些类似，他也是一只手拿着辣条，一只手端着水瓢，边吃辣条边喝水。 被辣得满头大汗却只想继续吃。 完全停不下来！ “张大哥，这里面不会添加了什么东西吧？我怎么完全停不下来呢？” 荣欣怡嘴里鼓鼓的，有些疑惑地问向张振鹏。 赵静也有些疑惑。 这玩意儿咋一吃就停不下来呢？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添加什么有害物质！这些小种子和果壳都是孜然、小茴香、花椒一类的，都是可以吃的！” 张振鹏连连摆手。 之前他在村里请人来品尝的时候，就有人说这不会是罂amp;粟吧？可把他给吓了一跳，华国人对这玩意儿可是极其敏感的！ 荣欣怡也就是随口问问而已，赵文牧请她们来品尝的新产品，怎么可能会有什么有害的东西？！ 在张振鹏回答的时候，她已经继续开始吃了。 “这里是另一种口味的辣条，考虑到咱们北方人对辣的接受水平不高，这款辣条降低了辣度，提高了甜度，吃起来很是爽口，你们尝尝！” 辣条研发前后历时一年多，直到赵文牧提示可以去湘省、豫省等地调研一下，这项任务才终于取得突破性进展。 在湘省平江地区，调研人员发现了一种酱豆腐干，麻麻辣辣十分好吃。然后他们根据酱豆干的口味改良了它的生产工艺，用面粉代替豆子，做出了这款又麻又辣的辣条。 “可惜的是，你要的好吃的豆制品还是没做出来，倒是阴差阳错做出辣条来了！” 张振鹏有些惋惜地说道。 毕竟赵文牧给出了丰厚的奖励，这笔钱现在还没有人拿到呢！ 最关键的是，赵文牧所说的最好吃的豆制品还没做出来。 听着张振鹏的介绍，赵文牧只觉得额头疯狂冒冷汗。 太特么尴尬了。 辣条竟然是面粉制品，不是豆制品！ 自己咋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他心里翻江倒海地迅速思考着，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没关系，这个辣条已经超越了我想要的最好吃的豆制品！而且面粉的成本更低，它绝对配得上那笔奖励！” “张大哥，两万块的奖励替我发给大家吧！不，再加两万块！这么好吃的美食，值得最高的奖励！” 自己生生误导了那帮人一年多！ 想想赵文牧就觉得汗颜。 只好多砸点钱了。 在静云服装俘获了全国成年人欢心之后，又一款现象级产品就要来了。 而它，将俘获全国男女老少的胃！ 感谢书友岳锋的打赏???(˙?˙)??? 感谢岳锋、小文、唐辉_eb的月票~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三百一十八章 满城尽在吃辣条 第322章 满城尽在吃辣条 山东头村，未来食品厂。 隔壁房间里未来厂的研发人员正在欢呼，这笔奖金太过丰厚，差不多相当于他们两年的总工资！ 赵文牧内心里却是毫无波澜。 甚至有些沾沾自喜。 做出了这样一个能够传承百年、千年的产品，这么伟大的贡献，只需要24个月工资的奖金就能高兴成这样！ 这个年代的劳动者实在是太容易满足了。 赵静、荣欣怡还在品尝。 “这款辣条也好吃！甜甜的，咸咸的，我一次能吃两包，不，三包！” 荣欣怡伸出三个手指头。 这一款辣条有点类似后世的威龙辣条，辣度不高，很是爽口。 口感上自然略微有些不如威龙辣条筋道、绵软，后者毕竟诞生在一个科技与狠活更加发达的年代。 但是需要注意，科技与狠话并不一定就是坏的。 何况辣条本身就是在不断发展变化的。 辣条研发成功后，未来厂没有立刻把它推向市场，而是在接下来两个月里全力备货。 两个月后正是未来厂一年一度的夏季经销商大会。 未来厂学习了静云服装的销售返点和区域代理制度，经销商通常选择在夏季大会和元旦大会集中进货，两次会议期间交易额差不多占到未来厂全年交易额的60%。 没有人怀疑辣条会不会大火。 事实也确实这样。 夏季大会上甚至有经销商临时将进货额提高了一倍有余，不少卡车连夜出发向着平阳县而来。 短短数日后，全国各地街头巷尾便出现了这样诡异而和谐的一幕。 一群群小孩围在一起分享辣条。 “啊，好辣好辣！” “好香！” “水，谁有水？” ... 辣条不贵，几个小孩子零钱凑一凑就能买一包，甚至有的小卖铺把整包辣条拆开来卖，一次只买一根也没问题。 也有特别豪横的小朋友独自买了一整包辣条，回家躲起来一个人吃。 少了分享环节，辣条的美味也少了很多。 一时间全国小学生的零花钱飞速流逝，如涓涓细流汇入大海，源源不断地进入到未来厂账户里。 积少成多，聚沙成塔，数千万甚至数以亿计的学生消费能力也是极其可观的！ 好多大人或是出于好奇心，或是被小孩子安利，也纷纷开始品尝辣条。不愧是国民零食，只要吃过一次的人，就很难再拒绝它。 很快不只是学生被辣条俘获，大人们也纷纷沦陷。 一时之间，满城尽在吃辣条成为华夏大地上一道独特的风景。 赵文牧夫妻也带了两箱辣条回来，小囡囡时不时就要偷吃一根，直到嗓子因为上火疼得哇哇哭。 就在辣条火遍全国的时候，赵文牧收到了一封特殊的来信。 “赵同志你好！很高兴地告诉你，林霜和陈学克分别被清华大学、同济大学录取，其他孩子一切安好，林雪、宋坤下半年就要上高中了，小文再过两个月就可以手术了...” 信件来自赣省一家孤儿院。 认识白崇礼老人后，赵文牧时常去探望老人。有一次二人闲聊时，白崇礼老人说起自己认识的另一位老人。 “小赵，你经常说我很伟大，说实话老头子听着躁得慌。” “我哪里算是什么伟大，不过是给几个孩子一口饭吃罢了！你看这些孩子多乖巧啊，如果没有他们陪伴，我这得是多难受！再说了，有很多人做得比我好多了。赣省px市有位刘春兰大姐，她抚养了二十多个孩子，多不容易！” 赵文牧这才知道老人原来还有一位笔友。 两位伟大的老人在多年前听说了对方的事迹，然后不约而同地给对方写信。 说着白崇礼老人的老伴从屋里拿出一个铁皮盒子，盒子里是这些年刘春兰寄来的信。 得到白崇礼老人允许后，赵文牧双手接过信件，仔细阅读起来。 信里的内容很简单，无非就是说一些孩子们的日常生活，自己的一些感受。这些信与其说是互相交流，不如说是互相打气。 让对方知道自己还在坚持，一切努力都有意义。 “霜儿、小雪是一对姐妹，我也不知道她们亲人在哪儿。我是在一个冬日里捡到她们的，那一日阳光穿过树林洒在小小的襁褓上，霜儿突然咯咯笑起来，我便发现了她们。我想这都是缘分吧！” “小克因为脑炎损坏了皮质脊髓束导致偏瘫，被人放在了我家门口，初见时他就好像失去了与人交流的能力，总是自己一个人躲在角落里。现在他终于振作起来了，正在努力复健，医生说他的手臂还能有所恢复...” “今天我女儿在她工作的公社医院捡到了一个女娃，大眼睛、小酒窝，可爱极了...” “今天我去乡下想买几只鸡养来下蛋，却正好看见一个女人神色凄惶，抱着孩子往河边走，我拦下了她。于是我现在有第八个宝贝了，我给她起名秦怡...” 刘春兰给孩子们起的名字都没有随她姓，她并没有解释过其中的原因。 “今天秦怡会喊我奶奶了，霜儿、小克也上初中了，两个孩子都很好学，他们将来长大了肯定能成为国家的人才！想到这里，我就感到飞船高兴！白秀淼是不是也该上初中了？” 白秀淼是白崇礼老人收养的第一个孩子，小姑娘在今年考上了齐鲁大学，这会儿正在静云厂勤工俭学。 她也是个懂事的孩子，寒暑假都会去赵文牧的工厂里打工。虽然知道这是赵文牧在变相接济她们，但白秀淼从不拒绝。 因为她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资格，拒绝的话只会让白崇礼老人更辛苦。 何况她凭劳动赚钱，赵文牧只是给了她一份工作，也并没有特别照顾她。 所以，她很坦然地接受这一切，然后把这份恩情默默记在心里。 从这些信里可以看出来，刘春兰大姐一直很积极乐观。 因为某些原因以及历来重男轻女的倾向，导致很多女孩子被弃养，尤其农村地区。 于是刘春兰收养的孩子越来越多。 虽然她从来没有在信里说过什么，甚至还有在刻意回避，但是赵文牧还是非常敏锐地发觉她的生活在越来越艰难。 直到最新的一封信里出现这样一段： “霜儿、小克今年考上了高中，但是两个孩子都不想上学了。我气得失了理智，竟然打了小克一巴掌。” “崇礼，我知道这俩孩子是在心疼我，他们想辍学去打工赚钱！我年纪大了，活不了几年了，可我不能耽误孩子们啊！一想到这些，我就只祈求能多活几年，把这些孩子都养大成人！” 赵文牧握着信忍不住潸然泪下。 感谢伤心de眼涙的月票~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三百一十九章 仗义每多屠狗辈 第323章 仗义每多屠狗辈 平阳县，疗养院小区。 跟白崇礼老人一样，刘春兰老人的愿望也是多活几年，努力把孩子们养大。 作为一个重生者，在赵文牧眼里他们的生活无疑是苦难的，可他们却甘之如饴，他们的每一个愿望从来都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孩子们！ 等孩子们长大成人，他们早就老了。 这辈子根本没机会享受到孩子们的孝顺，即便这样，他们仍然无怨无悔。 或许单单考虑对整个社会的总体贡献，赵文牧要远超他们，甚至一些私德有缺的资本家，其对社会的整体贡献也要远大于他们。 但人生价值从来不是这样计算的。 像他们这样纯粹的人，一心奉献的人，是现在社会的活圣人，他们的事迹、他们的精神是能在长久岁月中不断激励后人的。 从这一点来说，赵文牧自觉没有与之相提并论的资格。 因为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只会奉献的人。 他的所有努力，首要出发点仍然是让自己和亲人过得更好。 在满足这一前提条件下，他才会尽力为民族、为人们做一些好事儿。 白崇礼老人把这些信件给他看，自然是存了心思的。 “小赵...” 老人欲言又止，他把这些信拿出来就是想让赵文牧帮助一下刘春兰。 同时他也知道，赵文牧只要看到信，就不会无动于衷。他知道眼前的年轻人是有一颗兼济天下之心的。 正因为这样，话到了嘴边他反而说不出来了。 “白大爷，您放心，有我在呢！” 正是在这次交谈后，赵文牧开始了对刘春兰的资助。 每年他都会通过白崇礼老人给对方汇去一笔钱，金额不大，差不多刚好够孩子们的生活、学习开支。 只有在一些孩子面临大额医药费支出的时候，他才会额外汇一笔钱。 按照赵文牧的要求，刘春兰只知道是一位姓赵的先生资助了孩子们，却不知道具体是谁。 不过她隐隐有些猜测。 毕竟只要关注平阳县的一些消息，就不难知道赵文牧这个人。 她每年都会写一封信，对赵先生表达感谢，然后说一下孩子们过去一年的情况。 赵文牧刚刚收到的信件就是这样。 看着手里的信，他顿时觉得心情很好。 两个最大的孩子都考上了国内顶尖的名校，至少说明这两个孩子是有认真学习的。 对于两个孩子来说，在目前阶段好好学习考上好大学，就是对刘春兰最大的报恩。 他们能做到这一点，说明至少不是白眼狼。 赵文牧其实不太喜欢这种直接资助他人的行为，他更倾向的是推广小龙虾、温室大棚这种带着大家一同致富的方式。 只有自救者、自强者才配得到他的帮助。 如果不是敢闯敢拼、踏实能干的人，有谁会主动去养殖小龙虾、建设温室大棚，这些都是需要一定的胆气和毅力的！ 赵文牧愿意带着这样的人一起前进。 一味施舍，最终培养出来的很可能是一事无成的废物或者升米恩斗米仇的白眼狼。 赵文牧记得前世就有这样的案例。 某胡姓艺人资助了一个小男孩，结果这个本来很自立的孩子渐渐变得游手好闲，拿到钱就去打游戏，天天不务正业，最后这位艺人干脆不再资助他。 歌手丛飞曾经资助了几十个孩子，但是在他因为生病生活困难的时候，有些孩子不但不知道感恩，反而还要抱怨他停止了资助！ 丛飞的妻子则丧命于三个小可爱孩子的一场恶作剧！ 丛飞夫妻的经历让赵文牧决定绝对不会直接资助任何一个人！ 所以他选择的是资助刘春兰，却从来不跟刘春兰的孩子们接触，因为刘春兰不会让她失望，这样一个活圣人无疑是懂得感恩的。 至于那群孩子们内心里到底把他当做恩人还是冤大头，与他有什么关系吗？ 他不在乎回报，但也不想看见人性的丑陋。 孩子们毕竟不是成年人，他们的首要目标是健康长大，好好学习，所以赵文牧那套只救自救者、只帮自立者的原则肯定是不适应的。 将钱交给刘春兰、白崇礼这样的老人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其实刘春兰的孩子们还真的不是白眼狼，就好像章小禾、白秀淼这些孩子，被白崇礼、刘秀兰这样的活圣人打小养在身边，言传身教之下，怎么会是道德品质低下的孩子？！ 实际上林霜早就知道“赵先生”是赵文牧了。 刘春兰跟白崇礼是笔友，而年龄相仿的林霜跟白秀淼也是虽未谋面的好朋友。 通过白秀淼的来信，她知道了赵文牧的很多事情，自然也知道了那位承诺过资助她们读书的赵先生就是赵文牧。 前些日子舆论大肆诋毁赵文牧的时候，小姑娘到处跟人争论，好几次气得躲起来哭。 直到后来文静的两篇文章一举扭转乾坤，彻底为赵文牧正名，小姑娘终于不再苦大仇深。 林霜收集了文静发表在读者文摘的所有文章，是后者的忠实粉丝，她的人生理想就是跟文静女士一样，成为一名作家。 文静就是赵静，是赵文牧的妻子，这个消息让她激动了很久。 她还匿名给赵静写了一封信，在信中表达了对文静女士的感谢，她的文章让自己收获了很多，自己如今考上了大学，很快就可以追寻自己的梦想，同时帮助到自己的奶奶。 赵静收到这封信还高兴了很久，天天举着信在赵文牧面前嘚瑟。 夫妻二人都不知道这小姑娘原来是赵文牧一直资助的孩子。 这也算是缘分吧！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这句话虽然有失偏颇，却也有一定道理。 赵文牧阅读着刘春兰的来信，只希望将来去了大城市读书的林霜和陈学克不要被大城市的繁华奢靡腐蚀了本心，希望他们仍然感激那个贫穷却努力供养他们的刘奶奶！ 毕竟或许他们打小的生活很不富足，却也是刘春兰省吃俭用、拼命努力的结果，她已经把她能提供的最好的东西给了孩子们！ 作为孩子，是没有资格抱怨的。 赵文牧写好回信，附上两千块钱，想了想又把汇款单改成了三千块。 一千块钱可以给二十个孩子增添很多快乐。 就很值！ 1985年真是收获的一年，赵文牧的另一款爆品也要上市了！ 感谢我爱你雯雯啊的月票~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三百二十章 静云集团出品，必属精品 第324章 静云集团出品，必属精品 山前村，静云电池厂。 铅酸电池让人们第一次能够像储存蔬菜、水果一样，将电能储存起来，它从1859诞生至今，已经有一百多年历史。 铅酸电池的充放电过程其实就是把电能转化成化学能储存起来以及把化学能转化成电能再释放出来的过程，主要涉及到硫化铅和二氧化铅的转化。 生产铅酸电池主要用到的原材料有高纯度的铅合金板栅、高纯度浓硫酸和蒸馏水配置的电解液、正负极材料二氧化铅和海绵铅以及电池外壳等。 静云电池厂野路子出家，肯定没有自己的硫酸、铅合金生产能力，所以核心原材料目前都是外购的。 赵文牧已经在世界范围内物色比较好的硫磺矿，以及未来十分重要的锂矿资源。 趁着现在买下来，将来简直赚得不要不要的！ 尤其是锂矿。 这会儿锂资源可不值钱。 即使原材料依靠外购，静云电池还是在设计方面进行了一些创新，比如将目前常用的矩形板栅优化为了冲网板栅，这其实也是目前樱花国正在改进的技术。 在有效提高传导能力的同时，尽量降低了硫酸电解液对铅锑合金板栅的腐蚀。 从而延长了电池的使用寿命。 “徐工，电池‘饿死’问题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吗？” 面对着电池厂高薪聘请的专业人才，赵文牧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铅酸电池“饿死”是指电池长时间闲置不用，就会严重亏电，充不进电，离报废也就不远了。 所以铅酸电池在不用时，也要定期充放电。 这个问题前世曾经困扰他多年，后来条件富足不再接触铅酸电池，也就没再关注了。 不知道产业界最后有没有解决这个问题。 “赵老板，饿死现象其实是铅酸电池极板硫化，形成硫酸铅晶体，导致原本的化学反应无法继续下去，从而就充不进电。目前没有很好的办法阻止这一现象，极板结构创新是一种思路，但总体来说还是治标不治本。” “对于用户来说，还是及时充放电、妥善保养维护电池最实用，如果硫化不严重，使用高压限流充电、更新电解液差不多就能挽救回来。” 徐工程师对于铅酸电池有着很深的了解，回答起各种问题来也是不慌不忙。 “那铅酸电池有没有记忆效应呢？” 赵文牧继续询问。 “记忆效应？” 徐工脸上露出迷惑的表情，这个词语他从来没有在铅酸电池这个领域听说过。 “就是说电池前几次充电一定要把电量充满，否则以后充电就充不满了。” 赵文牧很清楚地记得手机刚出来的那些年，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当然手机里肯定不是铅酸电池，但铅酸电池会不会也存在这个毛病呢？ “哦，铅酸电池没有这个毛病。” 实际上记忆效应是镍铬电池的毛病，早期手机都是用的这种电池。 在几年后，这位徐工还将会对这个问题展开研究。 赵文牧这次过来，主要还是看他们的超亮手提灯的。这款手提灯外形由他本人亲自设计，总体有些像是手提茶壶。 当然了，它是有棱有角方方正正的。 长方体状的主体部分其实就是一个小型的铅酸蓄电池，上面是一个符合人体工程学的手提握把，前面是一个可拆卸的灯头，背面是一个可掀起的灯盖。 前后各有一个小灯泡，前面的灯泡更亮一些，后面的功率稍小。 侧面的图案则是赵静亲自手绘设计的。 一只圆润可爱的幼年大熊猫四脚朝天躺在地上，双手抱着一个大大的竹笋，正在疯狂炫饭。 整幅画面活灵活现，充分描绘出了幼年大熊猫的憨态与可爱。 让这款手提灯获得了很多小孩子的喜爱。 当然，这对手提灯自身来说可能不是一件什么好事儿。 有很多‘无辜’的手提灯被小朋友辣手摧花，在他们的不断把玩中逐渐用光了电量或者烧坏了灯泡。 更有甚者干脆被小朋友失手摔在地上，把一侧灯头摔坏。 是的，赵文牧带回家的两只，其中一只就被小囡囡给摔坏了。 赵文牧把两只手提灯带回家后，小姑娘就对它们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就连吃晚饭的时候也要把它们放在桌子上照明，虽然家里并没有停电。 直到她抱着手提灯不小心摔了一跤。 小家伙膝盖都磕破皮了，可她爬起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查看手提灯有没有摔坏。 看到提灯后面掀起的灯罩已经被摔断了，小姑娘就开始吧嗒吧嗒掉眼泪。 “爸爸，对不起，我把灯灯摔坏了。” 惹得赵文牧一阵阵心疼。 要是平时，小家伙早就吹着膝盖委屈巴巴地跟他撒娇‘爸爸疼疼’了。 这会儿却拎着提灯默默掉眼泪，看得出来是真心疼了。 赵文牧当即去静云电池厂拎了一箱回来。 在这个年代，这款手提灯无疑是一个极其吸引人的产品。 首先就是它特殊的外观。 这会儿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一个铁皮手电筒，甚至这是很多人家唯一的“电器”，姑且称之为电器吧。 而这款大大的手提灯，光是造型就足够引人注目了。 更何况它的亮度要远远超过手电筒！ 这会儿还有很多农村没通电，至于通了电的地方，停电更是家常便饭。 手电筒的普及率跟2020年的手机应该差不多。 很多人家正吃着晚饭呢突然就停电了，虽然不至于把饭吃到鼻子里，但摸黑吃饭总归不方便。铁皮手电筒放置很不方便，吃饭总不能拿手电筒照天上吧？也不能一个人托着手电筒，其他人吃饭吧？ 而且手电筒直直的光，即便是横放在侧面，也很影响视觉。 这款手提灯就不一样了，把它跟茶壶一样放在桌上，掀起后部的灯罩，用起来就跟后世可调节角度的台灯一样，十分方便且光线柔和。 还有很多农民，有时候为了抢收粮食需要摸黑干活，很需要一款放置方便、亮度高、续航时间长的手电筒。 所以，这款产品一经推出就直接卖断了货。 前世里这款手提灯面世时间比较晚，那几年大家生活条件很快提高，电力供应也很快稳定下来，这些就导致它只是风靡一时，很快就昙花一现般的消失不见了。 而这一次，它至少有十年以上的火爆时间！ 静云电池还很贴心地在手提灯背面清晰标注了这款手提灯的保养注意事项，以期让它更长久的使用。 静云集团出品，必属精品！ 感谢小文的月票~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三百二十一章 有一种没吃饱是奶奶觉得你没饱 第325章 有一种没吃饱是奶奶觉得你没饱 山前村，赵家老宅。 刘素芳一早就把院子里收拾得干净整洁，然后又拎着一把大扫帚去把门口几十米的路面给清扫了一遍。 回到家里后仍觉得好像缺点什么，于是把天井和门前撒上一些水后，她又背上一个竹篓，到赵文林家果园所在的山坡上采了一些鲜嫩的荠菜。 还顺手摘了几束野花。 回到家里，把荠菜洗净放在厨房阴凉处，然后把野花枝叶修整一番，插在了赵文秋房间的花瓶里。 做完这一切，她站在小姑娘房间里静静待了片刻。 小姑娘的房间布置得很简单，一张小小的单人床上放了几个玩偶，碎花床单，蓝色老花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床头。这张床还是赵文秋专门要求的，否则家里肯定是土炕。 旁边是一张不大不小的书桌，颜色有些暗沉，造型却很古朴。 整个房间里唯一能体现出女孩特征的就是那个小小的梳妆台了，这还是小姑娘上大学以后，赵文广给她做的。 桌上有一些简单的化妆品和护肤品，大多是几个嫂子买的，也有一些是她自己买的。 除此之后就是墙上那几张醒目的明星照片了。 婉约温柔的邓丽君，青春飒爽的王祖贤，曼妙秀美的关之琳...清一色的港台女星，由此也可以看出小姑娘的喜好。 赵文秋离开家已经将近一年。 在这一年里，刘素芳时常会进房间打扫一下。 实际上，她昨天几乎整晚没有睡着，因为赵文秋今天就要回来了。 静静待了一会儿，她突然想起赵文秋喜欢吃的糖果子还没买，于是又匆匆出门去了山东头村。 就在她出门不久后，赵文牧的奔驰车便出现在村口。 赵文秋小姑娘的火车是在今天早上五点多到达泉城的，赵文牧和赵静接上她后本打算先去吃个早饭，赵文秋便吵着要回山前村。 于是三人回家接上小囡囡，直接来了山前村。 “爹，我娘呢？” 赵文秋就好像巡视领地的动物，将赵家老宅里里外外前前后后巡查了一番，这才对着在门前抽烟的老爹喊道。 “我咋知道，一大早的就进进出出，不知道在忙活些什么！谁知道她这会儿又去了哪里？！” 赵学海没好气地说道。 虽然他也心疼小闺女，但还是对老伴这种过于宠爱的行为很是不以为然。 没一会儿功夫，刘素芳便拎着一个大塑料袋回来了。 “娘，我回来啦！” 赵文秋就像个小孩子，乳燕投林一般冲到刘素芳怀里。 “你看看多大了还这样！” 刘素芳嫌弃地说道，好一会儿后才轻轻拍了下赵文秋。 “你这死妮子还不放开！” “我不，就不！” 打小活泼的赵文秋就是用这样的方式将自己一年来的思念酣畅淋漓地发泄出来。 虽然她已经是个二十多岁的大姑娘了，在这个年代正常都已经可以当妈妈了。 但她毕竟是个女孩子，是个被父母和哥哥姐姐们宠着的女孩子。在这个很多人一辈子连县城都没去过几次的年代，孤身一人来到香江，说不孤独、不害怕、不委屈，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她这样的插科打诨，也让刘素芳初见小闺女时内心里的酸涩得到了排解。 儿行千里母担忧，要知道她这一年里有多少次夜里突然醒来，然后担忧着远在他乡的小女儿，久久不能入眠。 赵文牧跟在身后，把赵文秋的行李拿进来。 她这次带的行李很多，毕竟在香江的学业已经结束，除了一些带不走的东西，其他所有的个人物品全都打包带回来了。 还有一些就是给赵学海老两口买的衣服、营养品，以及给子侄们的礼物。 “又乱花钱！这些啥，蛋白质粉什么的很贵吧！” “这啥衣服？我跟你爹这年纪哪能穿这花花绿绿的衣裳？！” “以后别买这些花里胡哨的了，家里不缺吃的喝的，年纪也不小了，把钱攒下来以后嫁了人手里也宽裕...” ... 刘素芳照例絮絮叨叨说着。 赵文秋每次都是“嗯嗯，好，以后不买了”，但下次该买啥还是买啥。 赵静、刘秀梅等人都是这样。 要是真的听老人的话，那每次只需要割两斤肉、拎一袋米就够了。 其实米和肉在这个年代确实算是高档礼品了，只不过赵家人如今天天吃米吃肉，早就看不上这玩意儿了。 这几天赵文牧还带了两斤未来阿胶和一根老山参过来，前者让刘素芳偶尔当零食吃点，后者让赵学海拿来泡酒。 对于老山参，赵学海倒是欣然收下了。 未来阿胶，自然被老娘说教了一通，无非就是这么贵的东西她吃有啥用，让赵文牧拿回去给赵静和小囡囡吃。 对付她这种舍不得吃、舍不得用的老人，赵文牧是得心应手。 很简单，你不是舍不得吃吗，那我就一直给你买。刘素芳舍不得吃，自然更舍不得浪费，所以最后这些好东西总归是要被吃掉。 只不过其中有一大半落入了赵子孟、子豪等人胃里罢了。 几个孩子，尤其是最小的小囡囡、子豪、悦君，超级喜欢来爷爷奶奶\/姥姥姥爷这儿，因为这儿总有不限量的好吃的。 何止是不限量！ 有一种没吃饱是奶奶觉得你没饱！刘素芳恨不得拿勺子往几个孩子嘴里塞吃的！ 老人永远这样，无论你吃多少她都会觉得你没饱，无论你穿多少她也总觉得你会冷。 刘素芳、赵学海虽然嘴里说着赵文秋从香江带来的衣服花里胡哨，不适合他们这种上了年纪的人，但是身体却很诚实，第二天老两口就不约而同地穿上了新衣服。 赵学海专门去山前村三大村办企业转了一圈。 刘素芳则去老姐妹家吐槽赵文秋的种种“不省心”。 就是为什么总有一种浓浓的凡尔赛的感觉呢？ 不多时，赵文林、赵文广、宋芸等人就赶了过来，到中午时分，除了已经前往以色列的赵文君不在之外，赵家祖孙三代齐聚一堂。 如今这个家族日益繁盛，人丁也在不断壮大。 一个更加美好的未来就在眼前。 感谢守不住她.、zzzzz的月票~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三百二十二章 赵家喜添新丁 第326章 赵家喜添新丁 山前村，赵文牧新家。 “干杯！” 中午大家转移到了赵文牧家，这边空间足够大，老宅那边挤不下十几个人同时用餐。 大人小孩围绕着一张专门定制的大圆桌落座，因为在场有一群小孩子，餐桌上的气氛格外热烈。 “赵子孟、张远明，听说你们要跟着我去漂亮国？你俩就没什么表示吗？” 老赵家真正的孩子大王赵文秋老气横秋地问道。 她这次回来其实待不了多少天，主要是还得带着这俩人去漂亮国参加一个青少年计算机夏令营。 到时候会有来自全球各地的计算机少年天才汇聚一堂，学习、竞赛的同时，还会有参观漂亮国主要计算机企业的机会。 相信赵子孟、张远明能在这场夏令营中收获良多。 以他们俩目前的能力，肯定是没有资格参加这场夏令营的，无论他们多有天赋，始终是野路子出身。 目前国内哪有专业的培训机构？培训教材都没有！ 一直以来，他们学习的都是些英文、日文资料，为了帮助他们学习，赵文牧、赵静还有荣欣怡的英语水平蹭蹭见长。就连这俩孩子也是一样，英语日常交流完全没有问题，计算机专业词汇丰富地一塌糊涂。 即便这样，他们的水平、见解，肯定还是不如欧美等发达国家经过专门培训的孩子，毕竟目前全世界顶级的计算机科学都是人家搞出来的！ 何况这场夏令营，人家也不会邀请华国人参加。 老大哥已经显出颓势，鹰酱此刻已然开始警惕华国，中美蜜月期虽然明面上还没有结束，但实际上关系已经趋于紧张。 他们自然不会主动帮华国培养计算机天才。 俩孩子之所以能去参加这场夏令营，关键还是靠着荣振怡砸钱。 这俩小子与漂亮国夏令营主办方真可谓你我本无缘，全靠大小姐砸钱！ 荣家大小姐跟这俩小子不可谓不熟悉，俩小子都是性格外向活泼的人，荣振怡在他们甜言蜜语蛊惑下，帮他们买了不知道多少游戏软件以及玩具手办。 荣振怡自然知道这俩小子在计算机方面很有天赋，她也有心让二人去漂亮国学习一番。 甚至她的想法比赵文牧更激进，她觉得让俩小子直接去漂亮国读高中也不是不可以。 赵子孟、张远明自然是对这次旅程已经期待许久，听到赵文秋的话，俩人立刻十分狗腿地说道： “小姑\/小姨，我们俩人拿出这些年所有的零花钱，还有我们卖零食赚到的钱，给你买了一个最新款的游戏机。” 最新款的游戏机可还行，也不知道是给赵文秋买的，还是给他们自己买的。 不管怎样，买的时候肯定是打着赵文秋的名义。 就好像后世很多小孩子信誓旦旦地说着买小霸王是为了练习打字速度，最终键盘光洁如新，俩手柄却包了浆。 反正懂得都懂。 赵文秋也不跟他们计较。 “我不信，一个游戏机才多少钱！你俩这些年光卖零食就赚了不少吧？你们也都知道，漂亮国那边女孩子们都喜欢背个小包包..” 说着赵文秋痞里痞气地瞟了瞟自己肩膀。 意思是这里少了点什么东西。 俩小子立刻心领神会，而且赵文秋说得没错，他俩家底那可是相当丰厚，卖零食一年赚的钱都赶上工人工资了。 “好咧，小姨，等到了漂亮国我俩就凑钱给你买！” 俩人跟着赵文牧学习了不少管理的艺术，知道不能一下子满足别人，要适当地吊着他。 “行吧，不过到时候我要自己挑，你们放心，我不会让你们破产的！” 赵文秋又哪会被这俩小子给拿捏。 “我也要！” “还有我！” 小囡囡和小悦君立刻举着手喊道。 已经长成小淑女的小子婷没有参与进来。 不管怎样，小子婷、小囡囡、赵子豪、郑悦君这几个小朋友的礼物是少不了的！ 这下子，俩人这些年攒下的钱怕是真的要没了。 赵文牧准备了极其丰盛的一餐，然而即便这样，老母亲还是觉得众人没吃饱，于是端出了她早上包好的荠菜饺子。 赵文牧兄妹都很喜欢荠菜。 她这是专门给赵文秋准备的。 最后众人把荠菜饺子吃了个干干净净，桌上的菜却最多只消灭了一半。 眼下众人工作都十分繁忙，吃过午饭后除了赵学海老两口和赵文牧夫妻，其他人都得赶着回去继续工作。 赵文燕在走到门口时，却突然觉得一阵恶心难受，接着便扶墙干呕起来。 看到这一幕，刘素芳却立刻大喜。 赵文燕年纪也不小了，之前她一直催对方再要个孩子，毕竟这个年代齐鲁农村还是讲究多子多福，不管有没有那项政策，大家还是普遍要两三个孩子。 赵文燕倒是没有刻意做些什么，只不过一直怀不上而已。前些日子娘俩聊天时，她说起自己这段时间在备孕，刘素芳听了很是高兴。 然后拉着赵学海走了二十里山路去祈福。 当然了，反正来都来了，顺便给宋芸、赵静、赵文君，甚至是赵文秋一起祈福了。 山上的观音听了都觉得头大，感情你这是带了我一年的业绩来啊！ 虽然赵文燕一再说自己是吃多了顶着了，还是架不住老娘的要求，最终决定去人民医院检查一下。 “我也去，我也去！” 宋芸在这时候也举着手蹦过来。 “我好像也有段时间没来那个了。” 她小声说道。 旁边的赵文广当场腿就软了。 他立刻就想起宋芸生小子豪时那惊心动魄的一晚，当即决定班也不去上了，就要陪着老婆去医院看看。 最后赵文牧去静云厂借了车，两部轿车载着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去了县医院。 检查结果毫无意外，俩人都怀孕了。 被好消息砸得头晕眼花的刘素芳当即拉着赵静也去做了一个检查，结果自然是没有怀孕，她这才冷静下来。 赵家一日之内喜添两丁，把刘素芳给乐得合不拢嘴。 她当即决定明天一早上山还愿。 不仅如此，还要赵文秋跟她一起去。 都二十五六了，别说孩子了，结婚都不知道哪年哪月，愁死老娘了！ 赵文秋：我心态崩了呀！ 感谢张晓暮的打赏~ 感谢书友_ca、洪荒少女_ae、书友、经典串球1的月票~ 感谢守不住她.成为作者的第一位一万粉丝值的读者大大???(˙?˙)???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三百二十三章 此生不复再相见(上) 第327章 此生不复再相见（上） 柘山公社，大留山。 大留山上有座山神庙，山神庙不远处有一座送子观音神像。 送子观音是前年出现的，不知道是谁偷偷摸摸在这里立了个神像。其实这边早年间确实有一个观音像，不过后来被砸碎了。 新的观音像很简陋，不过这一两年渐渐有周围村民过来上香供奉。 对着神像祈福也不一定就是封建迷信，毕竟有的人只是求一个心理安慰罢了。 人生总有低谷，有难过，在这时就会期望有人或神从天而降，拉自己一把。 如果对着神像膜拜，就能让他生出些许继续努力下去的希望，那么又有何不可呢？ 后世还有很多人敲电子木鱼，见机甲佛祖，取赛博真经，见初音未来呢！ 最后一句比较重要。 刘素芳并不迷信神佛，毕竟这事儿她还对着堂屋里挂着的二位念叨过呢。 “那一日天气很好，初升的太阳有些刺眼，我们就这样迎着太阳走在长满荆棘的小路上，路边的野草上还有一些残留的露珠。母亲在我身前絮絮叨叨着，说的不外乎是我们兄弟姊妹几个，而我则在专心听荆棘从里的动静，想要确认那只蝈蝈到底在哪里...” 很多年以后，赵文秋在自己的回忆录中这样写道。 她曾无数次回忆起这一天，这一幕也无数次出现在她的梦里，然而无论她怎么努力，却始终回忆不起来娘在那天到底说了些什么。 只记得那日的风很轻柔。 那种放松，此生永不再得。 ... 蹦蹦跳跳只想着捉蛐蛐的赵文秋，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此去漂亮国，归来已是满头白发。 彼时的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努力回忆着娘当时的样子，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谁的白头发更多。 … 娘俩终于赶在八点多到了山神庙，作为受过高等教育的现代知识青年，赵文秋自然对这些东西嗤之以鼻。 不过在老娘面前也不敢表现得太过放肆。 等待老娘上香祈福的过程中，赵文秋拿着相机在周围到处拍照。 这片山林夏日里还是很美的，虽然后来赵学磊的石子厂破坏了半座山的生态，但剩余的半座山反而有着别样的美。 在石子厂关闭的二十年后，彼时的平阳市政府对它进行了生态环境修复。 焕然一新的大留山吸引了很多城里人的目光，于是君牧集团干脆将这里打造成了一座旅游胜地。 最负盛名的就是这里的农家乐了，小龙虾垂钓、自制烤鱼、水果蔬菜采摘、认养一棵树等各种项目，让无数人流连忘返。 可以说把平阳市所有的旅游特色都集中到了一起。 从山上回来的赵文秋立刻恢复了活力，天天周旋于老赵家小龙虾馆、静云集团、君牧集团、山前村各个村办企业、未来食品厂等地方。除此之外，疗养院小区和平阳县大街小巷也时常有她的身影。 她对一切都充满着好奇。 因为她每一次看到这所有的地方，都会发现它们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拍了无数的照片，几乎每年都会拍一次，这已经是她的习惯和爱好了。 通过一张张照片，可以清晰地看到它们的发展变化。 从这一处处变化中，任何一个人都能清楚地感受到这个国家在发生什么。 明白那是怎样一番改天换地的巨变！ 时间过得飞快，赵文秋这次回国已经一周多，很快就要启程前往漂亮国。 赵子孟、张远明早就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hi， mr zhang， we will be in the united states the day after tomorrow！” （张先生，后天我们就要在美国啦！） “はい、赵さん！” （是的，赵先生！） “哈哈哈哈！” 两人一番搞怪对话后，哈哈大笑着跑去收拾东西了。 赵文秋同样很是兴奋，毕竟这也是她第一次出国（去香江自然不算出国）。在这个年代，人们对于漂亮国普遍有一种非常矛盾的心理。 人们向往那里的繁荣富庶，在很多人嘴里，似乎那里是个人人都已经极大富裕的天堂。像什么家家户户都有小汽车、人们一年只工作几个月之类的传言，几乎每个人华国人都听说过。 比起后世所谓漂亮国的空气更香甜一类无脑慕美言论，这会儿的传言更像是人们对于美好生活的想象，人们把自己想象中最好的生活，强加在了漂亮国人民头上。 当然了，美帝国就连空气都是邪恶的一类言论，同样很有市场。对于漂亮国腐朽沉沦的文化氛围，国人普遍有着很高的警惕性。 赵学海老两口就是这样，生怕赵文秋去了以后就学坏了。 这一次赵文牧亲自陪同前往漂亮国，赵静和小囡囡则留在了平阳县。 次日一早。 夏日五点不到天就已经亮了，而此刻外面仍然是一片昏暗，刘素芳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才4:28分。 她披上衣服，在炕上静静坐了会儿。 不多时，赵学海也醒了过来，他迷迷糊糊地问道： “几点了？” “四点四十了。” 片刻后，赵学海也坐了起来。 刘素芳没有拉亮灯绳，在一片昏暗中，她窸窸窣窣穿好衣服，轻轻推门走了出去。 天边已经逐渐露出一丝鱼肚白。 刘素芳轻轻推开赵文秋房间的门，小姑娘正很没睡相的呼呼大睡。 她歪歪扭扭地斜躺在床上，一只手半耷拉在床沿上，薄薄的毯子只盖住了一只小巧的脚掌，其余部分都掉在了地上。 刘素芳轻轻帮她盖好毯子，阖上房门走进了厨房。 等赵文秋起床时，刘素芳已经做好了手擀鸡蛋面，小闺女和小儿子都喜欢手擀面。 毕竟在他们的童年里，这已经是能吃到的最好的食物了。 葱油浓郁的清香与面条纯粹的麦香融合在一起，q弹筋道的口感让人胃口大开。 刘素芳不止准备了手擀面，还包了水饺，做了荠菜包和一些炸货。 让兄妹二人带在路上吃。 如果不是赵文牧一再强调绝对不可以带食物入关漂亮国，包括但不限于蛋、肉、禽类制品等，比如常见的鸡爪、卤肉什么的都是不可以的。 很多中药也不可以，动物类的尤其不行。 漂亮国对于带这些东西入关处罚是极为严格的！ 伟大的事业总要有人做出牺牲，但谁又能说这些牺牲者是不幸福的呢？ 后面节奏会进一步加快，逻辑性会降低，大幅降低！提前预警。 毕竟赵文牧的私人航天，在真实世界环境下是不可能的。只好稍稍降智、理想化。 一本描写平行世界的小说，别较真。 感谢守不住她.、梵高没有纸的月票~ 感谢梵高没有纸的打赏??(?ˉ???ˉ???)?” 感谢梵高没有纸粉丝值破万???(˙?˙)???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三百二十四章 此生不复再相见(下) 第328章 此生不复再相见（下） 山前村，赵家老宅。 即便这样，刘素芳还是准备了很多食物，让几人带在路上吃，毕竟飞机是在明天早上才会从首都机场起飞。 刘素芳准备的量很是惊人，足够兄妹二人和赵子孟、张远明吃好几天了！ 正所谓儿行千里母担忧，只有妈妈才会担心你被饿着。 这次漂亮国之行，将会有一支安保队伍提前从香江出发，在漂亮国等待他们。赵文牧从漂亮国返程之前，也会给赵文秋安排一名女保镖长期保护。 吃过早饭，也该出发了。 小吴和另一名司机会直接把他们送到京城，赵文牧几人不必再去赶火车，这样也能让他们整个行程尽量轻松一些。 赵文秋站在门口跟老爹老娘道别，行李已经被赵文牧搬到了轿车上，小姑娘只背了一个不大的双肩包，里面是一些女孩子的个人用品。 小姑娘脸上满是灿烂的笑容，赵学海板着脸站在一旁，黝黑的面庞上看不出情绪，刘素芳紧紧拉着小姑娘的手，仍在絮絮叨叨着。 直到嘴里的话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在小姑娘一遍遍的“我知道了”中，刘素芳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小姑娘的手。 然而就在小姑娘将要踏上轿车的时候，刘素芳仿佛是心有所感，只觉得内心一阵阵难以言明的感觉传来，仿佛就要失去什么最重要的东西，她颤着声喊道： “小秋！” 小姑娘回头望去，看着不远处的老娘，她声音清脆地大声喊道： “爹、娘，我走啦！” 赵文秋用力地挥挥手，坐到车上，接着又从车窗里探出头来使劲挥手。 轿车缓缓离去。 刘素芳突然迈开步子向前跑去，她追着轿车离去的方向跑了一会儿，然后被追上来的赵静搀回了家。 赵学海转头进了院子，他没有进屋，而是在院子里找了个台阶蹲下来。 他在怀里掏了掏，没找到自己的烟袋，这才记起烟袋已经被小闺女给没收了，赵文秋嫌这种没有过滤嘴的烟对健康危害太重，严令他以后必须抽香烟。 赵学海伸手从兜里掏出香烟，颤颤巍巍地取出一根，刚要划着火柴，又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再次打开火柴盒，将火柴放了回去。 刘素芳回到屋内仍觉得心头很不舒服，她眉头紧锁，神色怏怏。赵静不放心，干脆带着小囡囡住了下来。 接下来几天老两口始终不在状态，就连吃饭也只是随便扒拉两口。 直到赵文牧等人安全抵达漂亮国，消息通过香江中转而来，老两口才总算逐渐恢复正常。 ... 说回赵文牧这边。 这个年代去过漂亮国的人很少，但任何一个数字放在一个国家，尤其是华国这样一个人口大国面前，仍旧是极为庞大的。 航站楼候机区大包小包排队等待的国人，让赵文秋心里稍稍好受了一些，毕竟终归不是自己一个人前往异国他乡。 就好像一个人得了特殊病的时候，就会感慨是不是只有自己这么倒霉、命苦。但是当他去了大医院，发现同样病症的人甚至就连走廊里都站不下的时候，瞬间就会觉得自己的病似乎好了一多半。 生活嘛，很多时候是比较出来的。 赵文牧注意到不少人都带了很多方便面，看对方文质彬彬应该生活条件不错的样子，顿时感到十分好奇。 赵文秋则直接把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大哥，你们咋带着这么多方便面呀？” 面对青春靓丽的女孩子，大多数男人在这时候都会变得热情大方。 中年人很是憨厚和善地说道： “漂亮国那边物价高，我们经费有限。自己带一些方便面过去，到时候买点蔬菜自己煮个面条吃就能凑合一顿不是。” “呀！我是不是也该去买些方便面啊！” 赵文秋惊叫一声，当即原地转起圈来，似乎是想看看周围有没有卖方便面的。 赵文牧一把揪住她的背包。 “找啥找？缺不了你吃的！” 这小姑娘也够傻的，手里管着40多亿港币呢，去了漂亮国至于啃泡面吗？ 一番交谈下来，赵文牧得知对方是国家公派去漂亮国考察学习的。 至于具体学习什么，对方没有提及，两兄妹也很善解人意地没有询问。 “你们是去漂亮国游玩吗？” 说实话，他们这对组合让中年人很是迷惑不解。 说这二人是兄妹吧，可还带着俩孩子；说他们是夫妻吧，看着也不太像，而且孩子也着实大了点。 好在赵文牧及时解开了这个谜团。 “我妹妹是去漂亮国留学的，她考上了普林斯顿大学。那俩小子是我大侄子和大外甥，他们是去漂亮国参加国际青少年计算机大赛的。” “我就是送他们去漂亮国的，毕竟家里不放心。” 赵文牧做完这番介绍之后，接着介绍了一下几个人的名字。 中年人也报上了自己的名号。 这样也算是正式认识了。 各自落座以后，双方仍在暗自震惊。 赵文牧震惊于对方的身份，诸葛献，一个后世耳熟能详的名字。华国托卡马克装置之父，可控核聚变研究的领军人物。 凭一己之力将华国可控核聚变技术推到世界前列的科学大牛。 赵文牧之所以清楚记得这个名字，另一个原因就是他的姓氏，毕竟可控核聚变这个话题社会关注度并不是很高，相关宣传不是很多。 姓诸葛的人普遍都聪明，大概每个华国人潜意识里都会这么想。 诸葛孔明真的是凭一己之力，将诸葛这个姓氏生生拔高了几分。 相比之下，司马家族则是用几代人的努力，才把这个姓氏跟一些不好的东西联系起来。 诸葛献也在暗暗震惊，这么年轻的小姑娘竟然是港大和普林斯顿双硕士！更让他心惊的是那两个小男孩，两人看上去也不过十岁，竟然已经可以参加世界级计算机大赛。 要知道自己的工作是会经常用到计算机的，说全华国最好的计算机就在他们研究所也不为过。 他刚刚试着问了几个问题，俩孩子回答得都是完全正确！ 当然了，最让他感到好奇的还是赵文牧。看上去似乎他最普通，没有什么身份，纯粹就是去打酱油的。 但是诸葛献就是隐隐觉得，赵文牧才是真正的隐藏大佬。 这可能就是强者之间的互相感知吧！ 感谢〖作做〗情的打赏~ 感谢随缘、yxt0737的月票~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三百二十五章 年轻真的是好啊! 第329章 年轻真的是好啊！ 漂亮国，三藩市机场。 三藩市，取自该市英文名称的头两个音节“san fran”之谐音直译，是居住在此地为数不少的粤语族群较常用之译名。 除此之外，它还有一个名字：旧金山。 因为在19世纪时，这里是漂亮国淘金热的中心地区，早期华人劳工移居漂亮国后大多居住在此地，称之为“金山”。直到后来澳村的墨尔本发现了金矿后，为了和被称作“新金山”的墨尔本做出区别，人们把这里改名为“旧金山”。 除此之外，它还有一个音译名字：圣弗朗西斯科。 对于这座城市的中文译名并没有统一的官方规定，当地政府一般使用“旧金山”和“三藩市”，居住于此的华人华侨也是按照自己的习惯来称呼这座城市。 从城市名字来历可以看出来，这座城市有着很多的华国人。 漂亮国海关入境检察官在查验过赵文秋的录取通知、推荐信和两个萝卜头的邀请函之后，非常客气地放他们通行，就连行李查验也是草草了事。 然而在轮到赵文牧时却百般刁难。 “先生，你为什么来到漂亮国？” 检察官那有着浓郁咖喱风味的英语让赵文牧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毕竟眼前这人有着明显的拉丁裔特征，赵文牧已经不自觉地调整到了拉丁味英语频道。 谁曾想对方不按常理出牌。 “sir?” 赵文牧立刻回答道： “我是来漂亮国工作的，这是我的证件。” 说着把五井松根集团提前给他准备好的证件递了过去。 这趟漂亮国之行，赵文牧还有另一重身份，那就是樱花国五井松根金融集团高级雇员。 “你要在漂亮国待多久？” “一个月。” “另外几位跟你是什么关系？” “他们是我的妹妹和侄子。” … 检察官不断询问着，赵文牧始终保持耐心回答，直到对方有些粗鲁地说道： “我怀疑你来漂亮国是为了打黑工，你们华国人就这样！我警告你，漂亮国对于非法移民十分严格，你将要面临牢狱之灾，还要被遣返回华国！” 检察官的意图在于恐吓赵文牧，迫使对方在极度紧张的状态下承认自己的真实目的或者说一些不该说的话。 然而赵文牧肯定是不吃这一套的。 “先生，你这是对我的无端猜疑与诽谤！同时也是对华裔人群的歧视与污蔑！你的种族歧视言论我保留进一步诉诸法律手段的权利！” “我此次来到漂亮国是为了五井松根集团收购米勒半导体一事，这笔交易金额超过3亿美元、涉及上千名漂亮国公民就业问题，你确定自己承担得了这种责任吗？！” 赵文牧稳稳端坐在椅子上，用最平静的语气字正腔圆地说道。 这种时候既不能惊慌失措，也不能脾气暴躁的大吼大叫。 前者只会让你口不择言，说出一些让对方抓住把柄的话，从而做实一些莫须有的指控。 后者则可能导致被当场驱逐出境。 总之会闹的孩子有奶吃这一套，在漂亮国行不通。 当然了，事情也不是绝对的。 只不过一个初来乍到的华国人，大闹漂亮国海关的话，肯定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果然，赵文牧淡定自若的态度和条理分明且略带警告的措辞，让这位检查官态度立刻发生了一百八十度转变。 “赵先生，你误会了，我并没有歧视你的意思！当然也绝对没有歧视华裔！我只是在尽我的本分，毕竟这是我的工作，还请你理解！然后，欢迎你来到漂亮国，祝你在这里过得愉快！” 检查官把护照等证件递给赵文牧，然后殷切地把他送出了接待室。 也就是传说中的小黑屋。 全名漂亮国海关及边境保护局接待室。 赵文牧完全没有把这点不愉快放在心上，类似的情况在入境处十分常见，尤其是八九十年代。很多人本就是来打黑工的，被人家重点针对其实很正常。 与其抱怨别人歧视，不如努力强大自己。 提前走出机场的赵文秋几人已经跟等在外面的安保人员接上头，小姑娘很是忧心地盯着机场出口，生怕赵文牧被遣返回去了。 要是让她独自带着俩孩子去参加夏令营，小姑娘心里还是很怵的。 有赵文牧在的时候，赵文秋已经习惯了被人保护的感觉，自己什么都不需要考虑，踏踏实实玩就好了。 要是一开始赵文牧就不来漂亮国，那么她一定可以妥帖地照顾好两个孩子。但是赵文牧来了漂亮国，却又入不了关的话，她就会惊慌失措，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 诸葛献和另外几名中年人跟他们一起走出机场，看到竟然有一队全副武装的安保人员接机的时候，诸葛献更坚定了自己之前的判断。 毕竟一个女大学生和俩天才儿童虽然罕见，却也不至于这么大派头。 “没事儿，应该只是例行询问，很快就会出来了。” 看着小姑娘紧缩的眉头，诸葛献温声安慰道。 他是打心眼里相信赵文牧不会被遣返回去。 果然，没一会儿赵文牧就出来了。 “诸葛先生，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啊？” 赵文牧热情邀请。 “不了不了，我们还得先去报到。” 诸葛献摆摆手，示意还要跟同事一起走。 “好吧，那有机会我请你吃饭！” 赵文牧也不强求，两人互相留下了住宿地址，如果有机会的话还可以一起吃个饭聊聊天。 毕竟能在这边认识几个老乡也是挺不容易的事情。 长达十二个小时的飞行，让赵文牧兄妹身心俱疲，两人都只想着赶紧回酒店休息。 也就只有赵子孟、张远明二人初到异国他乡，显得十分兴奋。 飞机是在京城时间上午九点起飞的，落地旧金山已经是晚上九点。 然而两地有着九个小时的时差，此刻旧金山时间差不多是下午一点多。 赵文牧对照着机场显示屏，将手表拨到了漂亮国西部时间。 虽然又累又困，但是在商量了一番后，赵家兄妹还是决定先去吃点东西，下午接着逛一逛。 当晚按照旧金山时间来休息。 这样就强行直接适应时差。 不得不说，年轻真的是好啊！ 感谢沧桑岁月_ee的月票~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三百二十六章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第330章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漂亮国，旧金山。 计划终究赶不上变化。 到酒店办理入住放下行李以后，赵文牧几人不约而同地决定先休息半小时。 然而等他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 偌大的房间里寂静无声，赵文牧入住的是一个很大的套间，两个萝卜头跟他住在一起。 他来到隔壁，看到俩孩子各自睡得歪七扭八。 客厅桌子显眼的位置处有一张纸，上面是赵文秋龙飞凤舞的笔迹：哥，我先睡会儿，等醒来再出去玩。 他摇摇头，想来赵文秋肯定也是一觉睡死过去了。 看看表，这会儿刚好两点半，国内差不多是上午十一点半，不知道媳妇和囡囡在做什么。 来到漂亮国的第一个夜晚，他就不可抑制地开始想念赵静和小囡囡。 要是有个手机就好了，好想跟她们来个视频呐。 这一觉足足睡了十二个小时，此刻赵文牧再也没有一丝睡意，他干脆去洗漱了一番，顿时感觉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 突然就特别想出去看日出。 只可惜其他人还在睡觉。 正这么想着，隔壁传来窸窸窣窣的说话声，两个小萝卜头也醒了。 “带你们出去看日出，去不去？” 赵文牧探头问道。 “啊！小叔你也睡不着呀！” “去啊去啊，走！” 俩人说着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昨夜他们都是和衣而睡的，毕竟当时只是想着躺一会儿，谁知道就这么睡着了。 很快两个小孩子就洗漱完毕。 “小姑肯定还在睡！” “走走走，我们去叫醒她！” 俩人兴致盎然，当即就要去叫醒赵文秋。 谁让小姑\/小姨总是欺负他们呢！ “笃笃笃...” 恰在此时，敲门声突然想起。 两人当即就要开门，却被赵文牧抬手拦了下来。 “你们记住了，如果有人敲门，一定要先确认对方身份，有没有威胁性，否则绝对不能开门！” 两人乖乖点头。 赵文牧从猫眼看去，只见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的赵文秋和一名女保镖站在门外，赵文秋正有些不耐烦地准备再次敲门。 赵文牧拉开房门，被吓了一跳的赵文秋“哎呀”一声慌忙收回举在半空中的小手。 “哥，你也睡不着呀！我们看日出去吧！” 真不愧是亲兄妹，两人心有灵犀一点通地想到了看日出。 四人连同几名保镖哗啦啦下楼而去。 “给你们添麻烦了！” 安保队长是个熟人，正是荣仁一的保镖小吴，当初赵文牧在粤省、香江时都是他给赵文牧当司机兼保镖的。 “赵生客气了，昨晚休息的怎么样？” 两人也算相熟，并没有太过客气。 ... 三辆豪华轿车从旧金山市区出发，直奔西南方向的twin peaks（双子峰），这里是整个湾区海拔最高的地方。 这会儿时间还早，一路上几乎见不到什么车。 等到达双子峰时，周围仍然是一片昏暗，前方不远处湾区密密麻麻的建筑在若隐若现的城市灯光中显露出模糊的轮廓。 将车停在一处平台，赵文牧随意搬了一块石头坐在上面，夏日早晨微凉的清风中掺杂着海的气息，让人格外舒爽。 赵文秋几人有样学样。 到了五点四十左右，远处天空开始泛红，橙红色的太阳逐渐从地平线上现出身形。 远处的河流映照着太阳柔和的光芒，给整个湾区染上了一层橙黄，而众人脚下的盘山公路仍然昏暗。 又过了二十分钟，太阳翻过山峰，盘山公路开始变得明亮，横卧在碧海之上的金门大桥同时映入眼帘。 那抹橙色的身影，在初升的太阳映照下分外醒目。 “真美呀！” 赵文秋静静看着，一时间都顾不上拍照了。 赵文牧咔嚓咔嚓按着快门，前世他是一个出门从来不拍照的人，但现在他有挂念的人，他要把最美丽的风景给赵静和小囡囡带回去。 将来有机会，更要带她们亲自来看看。 “走吧，带你们吃好吃的去！” 汽车驶回市区，赵文牧拉着几人下车，然后直接在缆车站上了路边一辆铛铛车。 铛铛车又叫旧金山缆车，看起来像有轨电车，但实际上是一种缆车，只不过缆绳不是在天上，而是在地下。 是旧金山非常有特色的城市交通，主要用于旅游。 铛铛车速度不快，很多人会扒在车门外面，很像隔壁三哥家的客运铁路。 城市整体给人一种不是很新的感觉，路边偶尔可以看到无家可归者，但更多的还是正在举行各种邮行的人。 七八十年代的漂亮国，各类邮行算是家常便饭。 “我已经工作三个月了，我不想工作，我只想要钱！” 有小仙女在镜头前痛哭流涕，仿佛遭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实际上她只是工作了三个月，这期间还从未加过班。 “我痛恨这个社会，正是对黑人群体的歧视，导致漂亮国黑人生活艰难！” 有扎着满头油腻腻脏辫的黑人男子在镜头前义愤填膺，仿佛整个社会都亏欠了他们，然而已经二十多岁的他，却从未想过找份工作。 “正是枪支泛滥导致漂亮国枪击事件频发，每年夺走成百上千条生命！” “持枪自由是漂亮国民众最不可侵犯的权利！是天赋人权！” “堕胎违法！” “大蔴自由！” ... 甚至有人拦住赵文牧一行，询问他们是怎么看的。 保镖粗鲁地将他们隔开。 赵文牧在内心里暗自腹诽着。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是觉得他们吵闹！” 渔人码头有小孩子在欢快地追着鸽子跑，咯咯咯的笑声让赵文牧稍有恍惚，仿佛小囡囡就躲在哪里。 路边还有街头艺人在表演，赵文牧在他们面前的帽子里躬身放下几枚硬币。 传说中像黄金一样珍贵的旧金山酸面包，被赵文秋和俩孩子一致唾弃。 “啊，呸，这面包变质了吧！” 张远明苦着脸把嘴里的面包生生给咽了下去，然后就怎么也不再尝试了。 带有乳酸口味、口感硬硬的酸面包，配上奶油蛤蜊汤和当地特色的丹金尼斯巨蟹倒是意外地合赵文牧口味。 赵文牧几人坐在餐馆露台上优哉游哉吃着早饭，欣赏着码头各种游船进进出出，感受着生活的惬意美好。 然而很快就被楼下的吵闹喧嚣给吸引了目光。 片刻后，赵文牧放下手里的酸面包，直奔楼下而去！ 感谢寒风吟诗的打赏~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三百二十七章 在漂亮国捡漏! 第331章 在漂亮国捡漏！ 旧金山，渔人码头。 “相信我！这是真的！这一次我绝对找到了阿托卡夫人号！” “你们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阿托卡夫人号啊？！那是世界上最昂贵的沉船！它运载了至少4吨黄金！” “我真的已经定位到它了！只需要两百万，两百万美金！找到的财宝你全部拿走！” 餐馆楼下，一位皮肤黝黑、满脸沟壑的中年人正卖力吆喝。 姑且称之为中年人吧，赵文牧其实分不清外国人的年龄，有些人看上去头发花白、满脸皱纹，实际上可能只有三十出头；也有的人看上去帅气年轻，神采奕奕，然而实际上却已经六七十岁。 赵文牧本来只是有些好奇，但是在听到“阿托卡夫人号”后，立刻从楼上冲了下来。 “先生，我对你说的阿托卡夫人号很感兴趣，要不要上来一起吃个饭？” 赵文牧邀请道。 围观人群纷纷打趣。 “年轻人，梅尔先生寻找阿托卡夫人号已经十多年了，这已经不知道是他第多少次这样说了！” “你这人怎么能凭空污人清白呢！我这次是真的找到了阿托卡夫人号！” 被众人称作梅尔先生的中年人急忙反驳道。 “先生，你真的对阿托卡夫人号感兴趣？” 梅尔半信半疑地看着赵文牧。 对方这张东方面孔在旧金山这个华人聚集的城市倒也不显突兀。 “当然。” 赵文牧言简意赅地答道，然后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 “好的，好的！” 梅尔立刻喜笑颜开，随赵文牧走上楼来。 众人见没热闹可看，便纷纷离去。 “他们说的没错，我确实已经寻找阿托卡夫人号十六年了！但这次我相信自己真的找到了阿托卡夫人号！” “你知道阿托卡夫人号吧？” 说到这里，梅尔抬头看向赵文牧。 “当然。” “1622年，西班牙殖民者组织了数艘海船，准备将从南美洲殖民地掠夺的大量黄金、白银以及各种珍宝运回国内。彼时海上盗贼横行，西班牙殖民者为了保护这批财宝，派出了大量安保人员。”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西班牙船队没有遇见海盗，但是却遭遇了猛烈的飓风。最终载有最多财宝的阿托卡夫人号被海浪掀翻，其他船只派出人员下海打捞却全部被海浪淹没。之后几百年，众多寻宝人搜寻这艘沉船，却始终毫无发现。” “梅尔先生，我说得可对？” 赵文牧简单说明了一下阿托卡夫人号沉船，既是对梅尔表态，也是给赵文秋几人解释事情原委。 “是的，赵先生。按照传言，阿托卡夫人号上至少载有4吨黄金、数十吨白银和大量宝石！” “一直以来，人们都认为这艘船沉没在了牙买加附近，但实际上我们都搞错了，这艘船沉没在了古巴外海！大致位置我已经确认了！” 梅尔信誓旦旦说道。 闻言赵文牧瞳孔微不可查地骤然放大。 阿托卡夫人号沉船确实是在八十年代被发现的，赵文牧并不记得它具体被发现的时间，以及它的发现者。 赵文牧之所以对这艘沉船印象深刻，关键在于它上面真的有四吨黄金和几十吨白银。 前世里赵文牧看到这则消息的时候简直给惊呆了。 自己要是得到这些财宝该多好啊！ 从此他就彻底记住了这个名字。 至于它的发现者是不是叫梅尔，是不是在1985年被发现的，赵文牧就不记得了。 但他确实模糊记得这艘船是在古巴发现的！ 而且大致时间也是八十年代，无非就是这几年。 这笔买卖有得做！ 不就是两百万美元吗？他又不缺这点钱！ 权当是风险投资了，亏了也无伤大雅。 虽然这样想着，赵文牧却仍是不动声色。 “梅尔先生，单凭你无凭无据的一句话，我就要投资两百万美元，风险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赵文秋不动声色地抬起眼皮看了哥哥一眼。 梅尔或许什么都没有发现，但是对赵文牧无比熟悉的小妹，赵文秋已经发现赵文牧开始在给梅尔做局了。 这也说明赵文牧是真的相信梅尔找到了这艘沉船。 想到这里，赵文秋顿时心跳加速。 “不，赵先生，你要相信我，我是真的找到了这艘沉船！我得到了一份同时代西班牙殖民者的手稿，通过与这些年得到的其他证据比对，我已经将沉船区域缩小到了一片宽4海里、长12海里的狭长区域。” “只要两百万美元，最多两百万！我就能把这批价值至少6亿美元的财宝给找到！” 梅尔情绪有些激动。 毕竟已经寻找了十六年，阿托卡夫人号已经成为他的执念。 只要能找到这艘沉船，那么他这些年所有的辛苦都没有白费，遭受的所有白眼和歧视都能尽数奉还，一直默默支持他的家人们也能过上富足的生活！ 他从未有距离自己的梦想如此之近的时刻！ 却又如此遥远。 两百万美元，绝对不是一个小数字，即便将房子卖了，所有的资产抵押出去，他也只能凑到180万美元！ 而他也不会这样做。 毕竟他虽然说得信誓旦旦，但实际能不能找到沉船还是要看运气，他自己心里也没底。 一旦失败，那么他和家人将会万劫不复！ 一想起小女儿天真可爱的笑脸，他就迟迟下不了决心。 其实前世他最终还是孤注一掷，卖了房子，抵押了所有资产，甚至还负债几十万，踏上了寻找阿托卡夫人号的最后一次征程。 不成功，便成仁。 最终得胜归来。 “只要找到阿托卡夫人号，我只要两千万美元！就两千万！其他的全部归你！” 见赵文牧还在犹豫，梅尔孤注一掷地说道。 两千万美元足够他的家人生活得很好了！ 自己也能成为阿托卡夫人号的发现者，被历史永远牢记，被后世的寻宝人津津乐道，有这些就够了！ 想到这里，梅尔也不在意两千万在阿托卡夫人号庞大的藏宝中是不是冰山一角了。 “好，成交！” “梅尔先生，你的执着感动了我！我愿意为这份开拓精神买单！两百万美元，我出了！” 赵文牧笑着说道。 梅尔先生当即被感动得热泪盈眶，开拓精神，是啊，开拓精神！ 果然赵先生最懂我啊！ 第三百二十八章 二十年后，你卖掉的房子价值上亿美元 第332章 二十年后，你卖掉的房子价值上亿美元 漂亮国，旧金山。 跟梅尔先生愉快地用过早餐，赵文秋找当地一家律师事务所起草了合作协议，传真给五井松根集团律师审核无误后，由赵文牧和梅尔先生签署协议。 “梅尔先生，两百万会在三天内打到你的账户上！合作愉快！” “赵先生，合作愉快！我现在立刻去做好准备！” 梅尔早就已经迫不及待，深海打捞业务他早已驾轻就熟，这将会是十六年来资金最充裕的一次出海。 对于这次旅程，梅尔充满了期待。 果然华国人最有眼光啊！ “哥，这个梅尔真的能找到那个什么阿托卡夫人号吗？” 目送着梅尔离去，赵文秋还是有些半信半疑。 长久以来，她已经对赵文牧有些盲目信任，只要赵文牧说的话她几乎从不怀疑，但是这个阿托卡夫人号听上去也太玄幻了吧？ 载有无数金银宝石的沉船，小说里都不敢这样写吧！ “我觉得梅尔应该可以找到它，找不到也没关系，损失两百万而已。” 赵文牧淡淡说道。 赵文秋思忖片刻，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她现在毕竟是一家总资产四十多亿港币投资公司的老总，投资有风险这么个简单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对于这样一笔回报总额可能高达数亿美金的投资，失败不是很正常吗？ “明天俩小鬼就要去报到了，来吧，带他们吃点好吃的去！” 夏令营虽然不是全封闭的，却也只给孩子们准备了住处和饮食，对于陪同人员未作安排。 毕竟活动本身的目的之一就在于培养孩子独立自主的能力。 论照顾自己的能力，赵子孟和张远明在所有人在绝对数得上佼佼者。 兄妹二人对此并不担心，他们计划到时候安排两名保镖守在夏令营，自己则在漂亮国好好游玩一番。 真·华国好家长。 “你们中午想吃什么？” 赵文牧把选择权交给了两个孩子。 赵子孟和张远明嘀嘀咕咕半天，最后一致决定要去吃牛排。 “我们还要喝红酒！” 毕竟在国内时就有人说漂亮国人天天吃牛排、喝红酒，把这两样说得神乎其神，他们就想尝一尝。 “好！” 赵文牧也不含糊，直接找了当地一家很有名气的米其林二星意大利餐厅。 这家餐厅最有名的就是产自意大利中部的奎宁牛排，体型高大的奎宁牛味道出人意料的鲜美，是世界顶级牛排之一。 赵文牧用家乡话给几人介绍着牛排的分类以及世界几大顶级牛排。 当听说樱花a5神户牛排一小份就要上百美元时，就连赵文秋都被小小震惊了一下。 赵文牧分别点了一份菲力、肉眼、西冷和t骨牛排，主要是为了让几人品尝一下。 反正都是自家人，吃东西时不会在意太多。 “t骨、肉眼全熟，其他的七成熟，谢谢！” 餐厅服务员是名华人，赵文牧干脆用中文说道。 谁曾想对方却用英语回答道： “对不起，先生，你说什么？” 赵文牧不以为意，还以为对方是漂亮国土生土长的华人，不懂汉语也很正常。 于是他又用英语说了一遍。 “先生，奎宁牛排五成熟口味最佳，你应该选择五成熟。” 对方却是十分生硬地说道。 “我的家人不习惯过生的牛肉，谢谢！” 赵文牧客气地回答道。 本以为事情也就到此为之，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当赵文牧点完餐，服务员照例复述一遍的时候，牛排赫然记录的是五成熟。 赵文牧这次有些不耐烦地指出对方的错误。 结果服务员却用流利的汉语回答道： “我已经跟你说了，牛排是五成熟最好！你们为什么就不能听话呢！华国人懂什么吃牛排，非要来现洋相！” 听着她的口音和流利的中文，赵文牧立刻确定这是一位来自华国的同胞，而非本地土着。 “你也是华国人，说这话不觉得汗颜吗？！” 赵文秋气呼呼地问道。 “我这是为你们好！而且我不是华国人，我早就卖了房子，再也不回华国了！” 看上去三十来岁的服务员说到这里显得有些激动。 “哦，那你已经拿到绿卡了吗？” 赵文牧笑着问道。 服务员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嘴唇翕动着没有说话。 “来漂亮国花了不少钱吧？你卖掉的是哪里的房子？” “哼，当然花了不少钱！不过是复兴门附近一座老破小的四合院，我早就受够了那里了！” 她当初怀揣着卖房得来的三十多万人民币，来到传说中天堂一般的漂亮国，却发现自己没有绿卡，无法找到适合自己的工作。 在国内备受尊敬的高级教师，如今在漂亮国却只能干着端盘子、洗碗的活儿。 即便这样，她也不后悔！ 即使端盘子，她现在的收入也是国内的好几倍呢！ 只不过蜗居在贫民区的破旧公寓里，深夜醒来揉着酸痛的肩膀，想着白天在餐馆面对客人卑躬屈膝强颜欢笑的委屈，到底有没有后悔来到漂亮国，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了。 在服务赵文牧这一桌前，一个不怀好意的白人男子拉着她的手把小费放在她手心里，还趁机摸了两把，那种油腻恶心的感觉让她一阵阵反胃。 心里压抑的情绪无处释放，于是她便打着为赵文牧好的名义，一定要让对方乖乖听话。 似乎这样就能找回稍许曾经在国内的感觉。 学生畏惧她，同事羡慕她，家长尊敬她，自己随便一句话别人都要当做金科玉律。 “哦，你真的不应该卖掉房子来漂亮国！真的，我这是为你好，你就不应该来！” “二十年后，你卖掉的那座房子至少值一亿美元！” 赵文牧摊手，撇嘴，白眼一气呵成。 “为你好嘛”，谁不会似的。 “立刻改回我点的单，否则我就向值班经理投诉你！” 赵文牧懒得跟她多费口舌。 服务员还想说些什么，她犹豫了一会儿，终究是愤愤离开。 “哥，为啥不直接投诉她？” 赵文秋仍然有些生气。 “小秋，她那座房子二十年后真的可以价值一亿美元。” “你说她听了我今天的话，在以后的日子里会不会特别关注京城的房价，然后悔恨自己曾经做出的决定？”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她会发现自己在漂亮国端一辈子盘子，最终却买不回自己卖出房子的十分之一！ 那种悔恨、不甘，会折磨她一辈子。 其实她做错什么了吗？好像也没有。 然而命运就是这样，有时候躺着不动就是最大的胜利。 感谢书友_ab、回到古道、梵高没有纸、守不住她.的月票~ 感谢守不住她.的打赏?(?????????)?老板大气！老板发大财！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三百二十九章 那个男人 第333章 那个男人 旧金山，硅谷。 将两个小朋友送进夏令营，赵家兄妹漫步在斯坦福大学，这座殿堂级的高等院校。 他这才恍然发觉，殿堂级别不只是一个修饰词，竟然还特么是写实的。 土黄色石墙环绕下的红屋顶建筑、厚重古朴的柱子，整座学校古朴厚重的建筑风格让人宛若行走在一座皇家宫殿，内心不禁生出些许向往。 这也彻底激发了赵文秋对于普林斯顿大学的想象。 “哥，你说普林斯顿会不会跟斯坦福一样漂亮啊！” 小姑娘双手托腮，满脸憧憬。 “不会。” 赵文牧回答得言简意赅。 “普林斯顿在村里。”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 “呀！我要跟你拼了！” 赵文秋握着小拳头冲上来就要跟赵文牧干架。 赵文牧原地站定，伸出手按在小姑娘脑袋上，使劲把她往后推。 赵文秋挥舞着拳头，却始终距离赵文牧面门差一段距离。 就在二人嬉笑打闹的时候，赵文牧瞥见不远处草坪上坐着的人看上去似乎有些熟悉。 对方身材修长，穿着蓝色牛仔裤、黑色套领毛衣，身材略显高大消瘦。 其面庞具有很明显的阿拉伯人和日耳曼人的特征。 赵文牧一下子就认出了对方。 史蒂夫·乔布斯。 真·大佬！ 他立刻放开赵文秋脑袋，快步上前，很是友好地打招呼。 “你好！请问是乔布斯先生吗？” 乔布斯此时怔怔望着不远处，神色中满是悲愤，听到声音他迟疑了一小会儿，然后才转头满是戒备地看向赵文牧。 虽然偶尔有人会认出他来，毕竟苹果电脑如今已经小有名气。 但是更多人还是会对他，确切地说对他这张面孔表现出敌意。 因为他的外貌带着明显的中东特点。 前些年阿拉法特通过暗杀爆炸和人肉扎蛋来袭击以色列，欧美等地的犹太人则经常袭击**教堂作为报复。 双方这一系列对立举动，导致乔布斯这种相貌的人经常被人仇视。 毕竟犹太人在欧美有着更加超然的政治地位。 看清赵文牧东方特征的面孔，他的神色才稍稍放松下来。 然而脸上遮掩不住的疲惫和颓废，还是说明了他现在的状态很是不好。 “乔布斯先生，我是来自华国的赵文牧，这位是我的妹妹，赵文秋。” 赵文牧没有理会对方的冷淡，自顾自介绍道。 “我们一直非常喜欢水果公司的产品！它们真的是太棒了！这次我们来漂亮国，就是为了陪同侄子参加世界青少年计算机大赛！” “他们就是因为水果电脑才喜欢上这门学科的…” 乔布斯是个有着很多怪癖的技术男，这跟他从小的生活环境有很大关系。作为一个被漂亮国人收养的叙利亚弃儿，因为血统，因为犹太人复仇者，他一直都是孤僻、焦虑的。 但不管怎么样，无论他有多么孤僻，他始终是一个技术男。 赵文牧聊到水果电脑，说起正在参加竞赛的赵子孟、张远明，这些都成功地引起了乔布斯的兴趣。 何况这些年赵文牧真的是很用心学习了电脑知识。 不然也辅导不了俩孩子！ 两人很快就颇有相见恨晚之感。 “赵先生，我真的没有想到华国竟然还有你这样对计算机如此了解的人！我们美国人真的是对华国很好奇，却又了解得很少啊！” 赵文牧的很多话让乔布斯颇有茅塞顿开之感，似乎某些东西就该这样发展。 他对赵文牧愈发有好感。 技术大牛都是惺惺相惜的。 赵文牧对于乔布斯则是聊得越多越震惊。 这哥们也是穿越的吧？！ 很多事情自己是站在几十年后的视角上直接看到的结果，而对方则是完全凭借着对未来发展的研究、判断得出的结论。 两者竟然分毫不差！ 这说明什么？ 自然不是说乔布斯会算命。 这说明乔布斯对未来产业发展的方向、时间节奏有着极其精准的预判。 就好比这会儿一个华国人说华国早晚会把宇航员送上太空，这不算什么，毕竟美苏早就已经做到了。 但他同时还说了“按照华国航天发展轨迹预测，华国应该会在2003年进行首次载人航天”。 这就离了个大谱！ 简直跟算命无异好吗？！ 关键是他还算对了。 “乔布斯先生，跟你交谈宛若醍醐灌顶，让我收获匪浅！” 两人很快就引为知己，无话不谈。 乔布斯甚至邀请赵文牧兄妹去他的庄园小住，二人欣然前往。 性格孤僻的乔布斯会做出这种事情，简直让人惊掉了下巴。 几天后。 “史蒂夫，你最近是有什么心事吗？我看你总是忧心忡忡的。” 餐桌上，赵文牧随意问道。 纵观乔布斯一生，能亲切地称呼他为“史蒂夫”的人可谓是少之又少。 可以说每一个都是乔布斯的至交好友。 “他们要把我赶出水果公司董事会！不，他们已经把我赶出来了！” “我才是水果公司的创始人！” 乔布斯愤怒地放下餐具，双手握拳抵在桌子上。 “我的朋友，很抱歉听到这个消息。这可真是他们的损失！” 其实乔布斯被赶出水果公司的消息几天前就已经见诸报端，赵文牧自然早就得到消息了。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赵文牧关切地问道。 “我已经把全部的水果公司股票卖掉了，现在手里有大概一亿美金。我打算创办一家动画工作室，用计算机来改变电影行业！” 大佬果然是大佬。 嘴里骂着水果公司把自己扫地出门，身体却很诚实地马上找好了下家。 “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 “我还相信你将来一定能重回水果公司，拿回属于你的一切。为了这一天，我决定立刻购进水果公司股票！” 赵文牧说得豪情万丈，仿佛做这一切就是为了好基友乔布斯。 实际上因为乔布斯的出走和抛售股票，此刻水果股票正处于绝对的历史低点，市场上对这家公司的未来一片悲观。 此时不买更待何时？ 赵文牧说到做到，立刻通过自己的私人账户大量买进水果股票。 一直到他返回国内后，赵文秋仍然在坚定不移地买入水果股票。 最终将持股比例定格在了10%。 这笔交易赵文牧是以私人名义进行的，资金则是从五井松根集团暂借。 “赵，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乔布斯感动得眼眶湿润，他紧紧握着赵文牧的手。 “我决定了，我的动画工作室也要和你一起做！” 艾玛，一不小心又赚大了。 感谢书友_ad、、、守不住她.的月票~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三百三十章 一笔投资造就世界首富 第334章 一笔投资造就世界首富 漂亮国，旧金山。 乔布斯性格中有着极为激进偏执的一面，他决定了的事情就会立刻去做，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最终乔布斯三请，赵文牧三辞，在赵文牧半推半就之下，二人还是就动画工作室达成了合作协议。 双方各自出资1亿美元，成立皮克斯动画工作室。 其中乔布斯持股55%，同时拥有80%的投票权，也即赵文牧永久无偿赠与他25%的投票权，以保证乔布斯对公司的绝对控制。 水果公司赶走自己创始人这种事情，将永远不会在皮克斯发生。 赵文牧持股45%，乔布斯承诺赵文牧的股权将永远不会被稀释。 这是什么意思呢？ 举例来说，公司现在价值两亿美元，然后有另一位大佬愿意给公司增资两亿美元。 增资之后，公司价值四亿美元，这位大佬是不是应该占股50%，赵文牧和乔布斯股权等比例缩减。 最终大佬50%，乔布斯27.5%，赵文牧22.5%。 然而实际上不是这样的。 增资完成后，赵文牧仍然是45%，至于大佬和乔布斯如何分配剩余的55%股权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这一系列约定光是签署的法律文书就有几十份。 漂亮国法律会确保它们得到完全执行。 说白了，最终的结果就是乔布斯得到了控制权，赵文牧得到了股权，二者各取所需。 毕竟公司今后一定是会继续融资扩股的。 乔布斯出人出力，作为技术大牛有着无与伦比的价值，故而初始股权稍微高一些很合理。 赵文秋则作为赵文牧的代表，担任公司首席财务官。 她不会干涉乔布斯的经营决策，一切皆以乔布斯的判断为准。 这位大佬属于典型的做啥啥成功，乖乖跟在大佬身后捡现成的战利品就行，千万不要指手画脚惹大佬不开心。 这一次，皮克斯动画工作室比前世发展得还要辉煌，它不仅做出了全世界第一部3d动画，还进军了水果公司赖以生存的个人计算机行业。。 水果公司则是一如既往，在乔布斯离开后就一路衰退，市场份额不断缩减。 这一次有了皮克斯公司这一强劲对手，它的衰落更加迅速。 直到1994年。 乔布斯重新回归，执掌水果公司，并凭借着mac产品重新将水果公司带入发展快车道。 然而跟前世不同的是，这一次，乔布斯并不是孤身回归水果公司。 取而代之的是皮克斯买入水果30%股权，叠加赵文牧手里12.7%的股权，一举成为水果最大股东，将水果公司彻底收入囊中。 彼时赵文牧仍然拥有皮克斯公司45%的股权。 这也就相当于间接持有0.45*0.3，即13.5%的水果股权。 合计持股26.2%！ 截至2022年，水果公司市值亿美元，赵文牧这笔股权价值7200亿美元！ 仅此一笔股权，就是当之无愧的世界首富！ 甚至比第二名到第四名财富总额加起来都要多！ 简直恐怖如斯。 这还不算几十年间水果公司高额的分红。 仅仅这些分红，赵文牧就已经赚了百亿美元不止！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略过不表。 这会儿最为懵逼的当属赵文秋了，老哥只是见了个牛人，睡了几晚，呃，不对，是在对方家里睡了几晚。 自己就混上了首席财务官。 赵文秋这位首席财务官日后甚至可以与乔布斯这位水果教父相提并论，人们普遍认为这二位对于水果公司发展的贡献是不相伯仲的。 虽然之后乔布斯早逝，赵文秋成为参议员，两人都早早离开了水果公司。 但没有人会否认他们对于这家公司的贡献。 一定程度上来说，在赵文牧、赵文秋这对兄妹活着的当世，赵文秋名气甚至超越了赵文牧。 乔布斯的行动雷厉风行，在梅尔先生的打捞船出海之前，他就已经完成了公司注册。 甚至花费1000万美元收购了工业光魔公司的电脑动画部。 动作不可谓不快！ 赵文牧专门邀请他一起到港口为梅尔送行。 对于梅尔执着追求梦想的行为，乔布斯赞不绝口。 “梅尔先生，等你凯旋归来，我一定会把你的经历做成电影，让所有人都看见！” 乔布斯信誓旦旦地说道。 似乎他从未怀疑梅尔此行会失败。 “好的，乔布斯先生，我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梅尔朝着二人挥挥手，转身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上舷梯。 “梅尔先生，一路顺风！” “一路顺风！” 日后在那部火遍全球的好莱坞大片《阿托卡夫人号》开头一幕中，乔布斯略带私心地将三人挥手告别的画面嵌入其中，也算让赵文牧客串了一下演员。 真·我演我自己。 送别梅尔，乔布斯独自乘坐公交回到公司。 他在某些方面确实让赵文牧很不理解。 就比如他的吝啬。 一位亿万富豪，日常牛仔裤、毛衣也就罢了，毕竟在这一点上赵文牧也有些相似，只要穿着舒服就行，不在乎价格高低。 关键在于乔布斯动不动就去挤公交，对养父母也不怎么舍得花钱。 这一点赵文牧就不太理解了。 赚钱是为了什么呢？ 或许乔布斯是为了安全感，为了让那些看不起自己的人、敌视自己的人，都用羡慕、畏惧的眼光看他吧。 不考虑这些细节的话，乔布斯总体来说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 做事靠谱、讲信用、有商业道德，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合作伙伴。 与乔布斯告别后，赵文牧兄妹驱车从旧金山出发，经过洛杉矶，最终到达亚利桑那州图森市以北的一处沙漠。 这一行程总里程超过1400公里，好在一路上都是安保人员驾车，赵文牧二人优哉游哉地欣赏着沿途风景。 他们的最终目的地就是位于此处的生物圈二号。 （现实中，生物圈二号实验是在1991年开始的） 生物圈2号是一座微型人工生态循环系统，其目的主要在于帮助人们了解地球生态系统是如何运作的，旨在研究仿真地球生态环境的条件。 直白一点讲，就是如何在外星球复制一个完整的地球生态系统。 至少是可以供人类长期生存的仿真地球生态系统。 赵文牧对这里感兴趣的原因不言而喻。 在他看来，人类终究会迈出地球，进入太空。 未来终有一天，在月球、在火星、在遥远的冥王星，甚至是在太阳系之外更遥远的地方，也会有人类的足迹。 会有人类的殖民地。 那么今天关于地球生态系统的研究，其结果将无比重要！ 感谢不知名浪漫、遥夜_的月票~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三百三十一章 人类的足迹终将踏遍银河 第335章 人类的足迹终将踏遍银河 漂亮国，图森市。 这个项目之所以叫做生物圈2号，是因为地球母亲才是人类的生物圈1号，与之对应，研究团队将这座微型生态圈命名为“生物圈2号”。 以期它能像地球母亲一样，实现维持人类长期生存的目的。 在生物圈2号实验之前，已经分别有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人和生物圈计划、国际科学联盟理事会的国际地圈生物圈计划，全部属于对整个地球系统的研究。 这些研究将会一直持续几十年。 至少在前世赵文牧还活着的时候，它们仍然在继续着。 很多科学研究就是这样，持续时间长达数年甚至数十年、上百年，短期内完全看不到任何收益，也不会有什么成果。 但是其最终研究成果很可能足以影响几百年甚至上千年。 这些对于从事它的科学家们是极大的考验。 因为在他们的有生之年，很可能研究不会有什么进展，他们兢兢业业工作一辈子，最终却只能一无所获籍籍无名。 这些人从小到大都是世人眼中的天才，人们口中“别人家的孩子”，被无数人羡慕着、嫉妒着。 然而当他们将生命奉献到这些研究中的时候，在世人眼中，他们就变成了江郎才尽的方仲永，终其一生一事无成。 但是他们的工作、他们的人生真的没有价值吗？ 不！谁也不能否则他们所做出的贡献！ 就好像在西北戈壁隐姓埋名，为了华国核事业奉献出青春与生命的那些人，即便死后也只能以一串数字代表，也不能掩盖他们的光荣与伟大。 祖国永远记得！ 人民永远记得！ 功成不必在我，功成必定有我！ 出“功成”之力，而不求“功成”之誉。什么是侠之大者？这就是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科学同样如此。 这条大道上每一个摘走荣誉桂冠的人，都是站在前人肩膀上，踩着无数人的努力一路披荆斩棘走过来的。 眼前的生物圈2号确实让赵文牧眼前一亮。 戈壁滩荒凉空旷，放眼看去是望不到边的棕红色荒漠，让人有种仿佛置身火星的错觉。 只有零星分布的沙漠植物提醒着人们这里仍然是地球。 坐落在这片不毛之地的生物圈2号宛若建立在外星球的人类基地。 它的主体好像两座一高一低坐落的金字塔，中间是宽广的连廊，通体为立体钢架搭配双层玻璃窗板，在阳光下闪着莹莹的光，其现代前卫的造型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两个半球形的大气扩张室倒扣在地面上，很像科幻电影里的太空穹顶。 这两个扩张室就是整个生态圈的“肺”，它们的体积可以变化，使得生物圈2号内部压力略高于外部环境。 整个生物圈二号历时八年建设而成，占地面积却出人意料的小，只有区区1.2万平方米。 总耗资却高达2亿美金！ 这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 也足以看出它的单位建设成本有多么高昂。 其内部主要分为集约农业区、人员居住区、热带雨林区、海洋区、沙漠区以及西肺、南肺。 这座生物圈在物质上是闭环的，人们通过工程手段禁止它与外界大气和地下土壤进行物质变换。 在能量上却是开环的，允许太阳光通过玻璃结构供里面的植物进行光合作用，系统运转则是依靠外部电能供给。 在信息上也同样开环，里面的工作人员可以通过计算机系统、电话、摄像、电视与外界进行数据信息交换。 一定程度上来说，可以把生物圈2号所在的这片沙漠认为是外星球。 生物圈2号就是人类的小型殖民地。 在生物圈内一共有4000多个物种，模拟了地球南北回归线之间的生态系统。 除此之外，还有四男四女八名实验人员生活在里面，到目前为止已经生活了20个月，积累了丰富的科学数据和实验经验。 这些宝贵的成果，对于人类未来的地外星球定居和宇宙载人探险有着极其珍贵的借鉴意义。 除非人类发现超光速飞行的手段，否则人类未来的星际远航必然是以百年、千年为时间刻度计量的。 即便是以1%光速航行，到达距离太阳系最近的恒星系比邻星系也需要40多年。 如果考虑飞船起步、减速和中途航向调整，这个过程恐怕要六七十年。 作为参照，目前已经离人类远去的旅行者二号速度为17公里每秒，相当于光速的1\/。 目前已经速度最高的人造物体为漂亮国的一个井盖，速度每秒钟70公里，比世界上最快的飞机还要快20倍！ 即便这样也只有光速的1\/4200。 所以1%光速真的很恐怖了！ 但是这个速度对于动辄几十、几百光年的星际远航来说，真的只是杯水车薪。 对于人类来说，宇宙实在是太空旷了。 人类几十年的短暂寿命，在动辄几百年的星际远航中实在是太不够看了。 正因此，有些科学家曾经悲观地预测，人类可能永远也走不出太阳系。 以赵文牧浅显的认知，不认为人类在可预见的未来能超越光速，也不认为科幻电影中所谓的人体冬眠能轻易实现。 在这样的背景下，还有什么办法来实现星际远航呢？ 答案无疑只有一个： 超巨型的星际世代飞船。 一艘能够容纳几万人甚至几十万人在上面世代生存的飞船，说白了就是一个超级微缩版的地球。 一代人到达不了目的地，那就两代人，三代人，十代人，百代人！ 虽我之死，有子存焉；子又生孙，孙又生子；子又有子，子又有孙；子子孙孙无穷匮也，而山不加增，何苦而不平？ 银河系就在这里，总不会跑掉。 那么终有一天，人类的足迹将会踏遍银河系。 古人曾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等人类行遍银河，跨越亿万光年，彼时的人类是何其辉煌！到那时候所谓的超越光速、所谓的永生不死，或许对于人类来说早已唾手可得。 彼时的人类将早已摆脱平庸，成为科幻小说中的超凡文明，乃至于神级文明！ 赵文牧肯定看不到那一天，但是正所谓功成不必在我、功成必定有我，他只需要做好当下就行了。 所以，当下他来了。 来到了生物圈2号这个对于星际世代飞船意义重大的地方。 他的目标可不是让人类在一个微缩的生态圈里生活20个月。 他要让几十万人在飞船里有尊严地生活几代人、几十代人！ 一切自今日始。 感谢phoenix_ad的打赏~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三百三十二章 太阳飞船 第336章 太阳飞船 漂亮国，图森市。 赵氏兄妹造访了生物圈2号控制中心，这座试验设施一直处在游客络绎不绝的状态中，二人的东方面孔并未引起太多关注。 这里毕竟不是什么特别敏感的科研设施。 研究地球而已，漂亮国政府不在乎会不会有人来此窃密。 跟漂亮导游热情洋溢的笑脸不同，赵文牧注意到真正的研究人员大多显得有些垂头丧气。 赵文牧知道，实验就要失败了。 毕竟他清楚地记得第一次实验持续了21个月，现在已经20个月，失败就在不久之后。 一年后的第二次实验更是只持续了10个月。 失败的原因很多。 其中最重要的一点竟然是生物圈2号的混凝土墙吸收了太多二氧化碳！ 是不是很匪夷所思？ 生物圈2号中的细菌在土壤中大量分解有机质的过程中，会耗费大量的氧气，产生很多二氧化碳。在正常的生态循环中，这些二氧化碳被植物通过光合作用吸收，转化为氧气和有机物。 这些氧气和有机物供养了里面的人类和动物。 人类和动物的排泄物再被分解者细菌分解。 一个完美的生产者、消费者、分解者物质、能量循环，整个生态圈就这样循环往复，最完美的状态就是永远这样持续下去。 然而，细菌所释放出的二氧化碳却经过化学作用，被生物圈2号的混凝土墙给吸收了。 这个循环就此被打破，氧气含量逐渐降低，最终不足以支撑人类生存。 当然了，这只是失败的原因之一。 对于整个项目的失败，混凝土墙肯定表示自己是不背这个锅的。 这个失败原因虽然有些无厘头，然而它的警示意义却是非常重要的。 它充分说明生态圈是一个极其脆弱、极其复杂的存在，稍稍一点疏忽，它就终将走向崩溃。 人类并没有能力复制一个地球生态圈。 同时，它还说明了，很多东西需要长久的实验才会发现问题。 试想人类的星际世代飞船出发几百年后，却突然发现某种船体材料一直在“偷”飞船内的氧气，那将会是何种尴尬！ 为什么很多国人会吐槽某些国产车驾乘体验不佳，开不了几个小时就浑身疼。 很多时候真的不是技术不如国外，而是经验累积不如人家深厚，在系统集成、人体工程学方面欠缺了很多实践经验。 小小的汽车如此，能容纳几十万人的飞船就更不用说了。 飞船的每一个系统、每一个子模块必须经过长时间的实验验证才行。 生物圈2号，就可以看做其中一个子模块。 其实生物圈2号的失败是必然的，这座系统几乎可以看做是建立在外星球的地球生态系统。 只不过里面的物种来自地球而已。 2亿美元就想建立一座外星殖民地？莫不是在想屁吃！ 用屁股想想就知道，别说是两亿美元，就是200亿也不可能够！ 但它还是有意义的。 虽然不可能完全照搬到飞船上。 毕竟再大的飞船也不可能把海洋、沙漠、雨林搬上去，真要那样的话，还不如就像流浪地球里面那样，给地球安上行星发动机，开着地球跑路得了。 真·背井离乡。 实际上整个太阳系就是一艘设计精巧的恒星际飞船。 对于它的完美，人类甚至无法想象。 地球，就是飞船的乘员舱。 直径公里，表面积5亿平方公里的广阔甲板，给了亿万乘客足够的生存空间。其恰到好处的重力，让乘客们可以在水中轻松游动，在陆地欢快奔跑，在空中自由飞行。 总重量5000万亿吨的大气层是飞船的舷窗和最内层护盾。 它透明、保温，让阳光很好的将热量带来，然后将它们储存起来，让甲板始终维持在一个非常适宜的温度。如果没有大气层，地球表面白天可以升温到120摄氏度，夜晚则会降低到零下180度，恐怕除了水熊虫一类，没有生物可以生存。 除此之外，它还很好地隔绝了各种宇宙射线、小型陨石，否则每年光是上百亿颗重量不足0.1克的微型陨石就足以灭绝人类。 毕竟它们的速度比子弹快上数百倍。 更不用说光速或者亚光速飞行的宇宙射线了。 当然了，防辐射不止是大气层的功劳，主要还是得归功于地磁场。 它就像飞船的能量护盾，将太阳风抵御在几万公里之外。 这处舷窗宽敞明亮，定时调节亮度（昼夜交替），让人们从容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切井井有条。 太阳，则是飞船的核动力引擎。 直径140万公里，质量200万亿亿亿吨（少一个亿也不可以！），功率高达385亿亿亿瓦！一秒钟产生的能量，足够人类使用上亿年！ 以核聚变为能量，足够持续稳定燃烧100亿年。 还有比这更无与伦比的可控核聚变吗？！ 日地距离是这么的完美。 太阳与地球的距离是1.5亿公里，天文学上称之为一个天文单位，这个距离刚好落在太阳的宜居带上。如果两者距离缩小5%，地球就会变得跟水星一样炎热，白天太阳照射的半球温度将会达到几百摄氏度。 如果这个距离扩大，地球环境则会过于寒冷，同样不适宜生命存在。 猛烈的太阳风虽然对生命来说有害，但它同时为太阳系建立起半径高达两光年的安全区。 在这个范围内，就是太阳的领域。 其他宇宙射线大多被它隔绝在外。 同时太阳凭借着它巨大的质量和庞大的引力，将大多数从太阳系外奔袭而来的危险天体俘获，让地球生命不至于毁于天体撞击。 木星，则是飞船的护卫舰。 木星、土星、天王星、海王星作为飞船外围的“大个子”，凭借它们庞大的体格，在地球外围建立起安全屏障。 突入到太阳系内的彗星等星体，会被这些大家伙的庞大引力所吸引，被它们俘获并最终撕碎。 1994年7月苏梅克-利维9号彗星撞击木星释放的能量相当于40万亿吨tnt。 试想它要是给地球来上一发，会是什么后果？ 平均每个地球人可以分享到5000多吨tnt。 5000吨！ 说个冷知识，这玩意点燃的时候并不会爆炸，燃烧非常稳定、温和。 正是这些大家伙们清空了太阳系内的流浪天体，才让地球获得了足够的安全保障。 太阳系这艘精巧庞大的飞船，正以每秒钟220公里的速度狂奔。 大自然是真牛逼！ 第三百三十一章 太空育种 第337章 太空育种 漂亮国，图森市。 生物圈2号虽然最终失败了，却为人类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且不说它的研究成果，仅仅是让全世界意识到地球生态圈不可复制，就已经是足够了。 后世几乎每个人在学生时代都听说过它，光是这份教育意义就已经足够伟大了。 它对于星际世代飞船的借鉴意义，赵文牧觉得很大，却又没有那么大。 飞船内的生态圈不可能跟它一样，有海洋、森林、沙漠，完全依靠内部生物进行物质、能量循环。 人们完全可以在这个循环过程中进行必要的人工干涉。 只需要实现氧气、食物、必要的其他物质长期可持续供给即可，至于这个循环是由生物完成的还是由机器主导的，实际上并没有那么重要。 赵文牧决定等君牧集团在生物科技方面有所积累，就会在国内寻一处沙漠建立自己的生物圈3号。 修建在内地的水泥航母，同样可以为我国航母设计、舰载机训练提供参考。 同样的道理，修建在沙漠里的生物圈3号，同样可以为将来星际飞船生态圈积累经验。 “哥，他们说生物圈2号实验失败了，现在经费也用完了，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再次试验。” 赵文秋跟工作人员聊完，蹦蹦跳跳回到赵文牧身边。 手里还多了一个精致的生物圈2号等比例模型。 “小秋，要是五井松根运营顺利的话，以后每年给这边捐100万美元吧！” 工作人员介绍过，整个生态圈每年需要的运营经费是600万美元。 多出这100万，也许这座生态圈就可以多运行几年。 “好咧！” 赵文秋点头答应下来。 “如果有可能的话，多争取一些优秀的科学家去华国工作，将来我会在国内再建一座生态圈。” 赵文牧继续说道。 对于自己三哥的梦想，赵文秋自然是清楚的。 实际上，她已经把这当成了自己的梦想。 “好，你放心，我会把全美最优秀的生态学家送过去的！” 日后为人类唯二的星际世代飞船奠定基础的生态圈3号就在兄妹二人的简短对话中走上了历史舞台。 “对了，咱们接下来去哪儿？” 赵文秋对接下来的行程十分好奇。 “肯尼迪航天中心。” “哇喔~” “是去观看挑战者号航天飞机发射吗？” “当然是！” 这次发射将会是挑战者号最后一次成功发射，之后它就会化作天空中最绚烂的一团火焰。 这架只运行了三年多的航天飞机，是漂亮国最终投入运行的五架航天飞机中寿命最短的一架。 在1986年初的任务中，载有七名宇航员的挑战者号在升空73秒后爆炸。 七名遇难宇航员当中有一名是普通人，是一名女性高中教师，作为漂亮国历史上第一位进入太空的普通人，参加这次飞行任务。 这也是第一次有普通人进入太空。 如果这次发射成功的话，漂亮国有可能在接下来几年完成太空旅游的常态化。 然而，没有什么如果。 一切在那场爆炸中烟消云散。 直到几十年后，nasa再也没有把普通人送入太空。 “子孟、远明俩人要是知道咱们偷偷去看航天飞机发射却不带他们，估计要恼死了！” 赵文秋嘻嘻笑着说道。 丝毫没有把俩小鬼扔下的负罪感。 “哈哈，不告诉他们不就得了。” 赵文牧笑着回答。 兄妹二人不约而同地决定要把发射过程录下来。 不告诉他们？不可能的！ 看着俩孩子气得哇哇叫，难道不是令人快乐的事情吗？ “刚好二姐她们快到了，到时候咱们直接在梅里特岛汇合。” 正在全世界执行“新时代郑和下西洋”计划的赵文君等人，预计会在几天后到达漂亮国，刚好可以赶上这次发射。 确切地说，她们正是为了这次发射而来的。 几个月前，她们就已经为这次发射做准备了！ 君牧集团将要开展一次太空育种实验，搭乘的正是挑战者号航天飞机。 赵文牧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能跟这艘航天飞机有如此渊源。 当然了，名义上委托nasa进行这次太空育种实验的自然不是君牧集团，而是以色列的一家农业公司。 只不过对方会转手将这批种子出售给君牧集团。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都是两千年前老祖宗玩剩下的。 太空育种，也被称作空间诱变育种，就是让种子进入太空高真空、宇宙高能离子辐射、宇宙磁场、高洁净的特殊环境，诱导种子产生变异，再返回地面培育作物新品种。 是一种后世常用到的育种技术。 实际上利用高空气球也能进行相关实验，只是效果可能会打折扣。 华国在1987年开展了第一次太空育种实验，将水稻、辣椒等农作物种子送上了天。 在之后三十多年里，华国先后进行了几十次太空育种实验，尤其在拥有自己的天宫号空间实验室以后，华国太空育种实验变得愈发便利。 太空新品种累计种植面积1.5亿亩，产业化推广创造经济效益2000亿元以上。 绝对称得上硕果累累。 太空探索，从来就不是一个只有投入、没有产出的无底洞。 相反，太空有着无穷无尽的宝藏等着人类发掘。 相比发现新大陆的地理大发现，开拓外太空同样是一件彪炳史册的伟大事业。 君牧集团这次太空育种实验，将会提前两年让华国进入太空育种的新时代！相信这会对华国农业、航天发展都有着不小的推动作用。 想想就让人激动不已。 肯尼迪航天中心位于漂亮国东部佛罗里达州东海岸的梅里特岛，兄妹二人此刻所在的图森市则位于漂亮国西南部地区，二者在地图上的距离超过了3000公里。 即使这样，二人还是决定驱车前往。 沿途领略漂亮国南部地区风土人情。 其中华雷斯等地紧贴着漂亮国与墨西哥的交界线，世人都说墨西哥离天堂太远，离漂亮国太近。 对于一众拉美国家来说，离漂亮国太近真的很难说是福是祸。 赵文牧则只是想顺便看一眼这个年代的墨西哥会是什么样子，最好可以拍一些有趣的照片，带回去给赵静和小囡囡看。 一想起妻女，他的脸上就浮现出温柔的笑容。 “咦~好肉麻！” 赵文秋瞅他一眼，夸张地说道。 感谢书友的月票~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三百三十四章 肯尼迪航天中心 第338章 肯尼迪航天中心 漂亮国，肯尼迪航天中心。 从2003年开始，“有效的科普活动和公众参与活动”就被视为“nasa每一个机构和每一项任务的主要目标之一”。 正是基于教育和科普的目的，nasa将航天事业的神秘感与公众的好奇心巧妙对接，把肯尼迪航天中心的一部分改建成了航天科普主题公园。 从而让游客有机会近距离接触航天器总成大楼、航天器运输通道、火箭发射台等设施。 然而，现在是1985年。 作为华国人，赵文牧兄妹自然不可能近距离接触到这些。 就算是有机会，赵文牧也一定会拉着妹妹转身就走。 用屁股想想都知道，这特么肯定是钓鱼执法啊！ 世界警察这事儿干的还少吗？！ 不过，在稍远的距离上观看航天发射中心是被允许的，毕竟每天都有大批的普通公众守在这里观看。 距离虽然稍远些，但其实看得还是很清楚的。 “赵生，咱们来的很巧，当地人说这会儿正在转运航天飞机呢！” 下车跟当地人打听情况的小吴回到车上，高兴地跟赵文牧说道。 一路上小吴跟几位安保人员尽职尽责，在兢兢业业保证赵文牧二人安全的同时，还尽可能让他们玩得开心。 三天时间，辗转三千多公里，几名安保也是累得够呛。 要不是有这样一群牛马，赵文牧也不会选择驱车前往。 漂亮国小机场很多，租一架小飞机飞过去也是很好的选择。 航天飞机、运载火箭并不是一直挺立在发射架上面的，实际上只有临近发射前才会从别的地方转运到发射架上。 几人到达观看位置的时候，周围已经聚集了很多漂亮国民众。 大家长枪短炮在手，纷纷拿着照相机、摄像机、望远镜看向不远处的发射中心。 还有一些人围坐在草地上，架起了烧烤架，当场来了顿啤酒小烧烤。 大家有说有笑，显得十分轻松。 赵文牧兄妹的东方面孔并没有引来漂亮国民众的关注，反而是他们周围全副武装的安保人员引起了吃瓜群众的好奇。 “嘿，哥们，你们在保护的是什么人？” 有人很是好奇地问道。 “无可奉告。” 带着墨镜、身材高大的白人安保整理着身上的装备，面无表情地说道。 这支安保队伍一半来自香江，一半来自漂亮国本土。 虽然他们属于同一家安保公司。 毕竟只有来自漂亮国本土的安保人员有资格合法持枪，而来自香江的安保人员更受荣大佬、赵文牧信任。 真要遇见危险，后者会舍身保护雇主，前者只是拿钱干活而已。 当然了，安保人员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与人讨论雇主信息，这也是他们的基本职业操守。 赵文牧一行人没有干扰其他人观看发射中心，他们找了一处相对空旷的位置，取出自带的望远镜。 双目调焦的军用望远镜，对于乍用的初学者来说不甚友好，赵文秋调节了半天始终看不清楚。 小姑娘把望远镜摔在赵文牧怀里，气鼓鼓地直接肉眼观看。 其实肉眼也能清晰地看见发射中心内两座高耸的机械怪兽，即大名鼎鼎的39a、39b发射台，漂亮国总计一百多次航天飞机发射、载人登月发射任务，都是在这里完成的。 实话说，赵文牧看到发射台的时候是极其震撼的。 这两座发射台跟他印象中的华国酒泉卫星发射中心那座上镜率极高的发射塔有很大不同，酒泉那座发射塔外观规整，看上去几乎是一个细长、直立的方块，十分的简洁。 要不是半边裸露出来的各种钢铁结构，它看上去更像是一座细长的居民楼。 当然了，它绝对是极具美感的。 漂亮国这两座发射台就不一样了，它们显得臃肿而庞大，有着各种复杂的结构，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赵文牧觉得应该这样说： 它们有着一种苏联暴力美学的霸道美。 虽然看上去很凌乱，各种钢铁结构毫无规则的拼凑在一起，组合成一个面目怪异的缝合怪。 却也不得不承认，这种暴力美学很让赵文牧喜欢。 男人嘛，很正常。 赵文牧把调整好的望远镜递还给赵文秋，后者嫌弃地接过来，嘴里嘟囔着： “这发射台真丑，我总觉得它待会儿就要突然变身成一只怪兽，转身爬走了。” 赵文牧听得汗颜，这特么又不是变形金刚。 变形金刚也没有这么大个的。 要知道一座发射台总重量达到了两千多吨！ 通过望远镜，众人可以清楚的看见竖立在发射台不远处的航天飞机。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航天飞机其实竖立在一座履带式的运载平台上面。 看得再仔细些，才会发现平台其实是在缓慢移动的。 只不过它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如果不是望远镜能清楚地看到履带正在运动，还真的分辨不出来它到底有没有在动。 “哇！哥你快看，你快看！履带旁边有个人，这个履带车真的好大！” 赵文秋兴奋地叫嚷着，同时脚底下不断挪动着步伐，似乎想要找个更合适的位置。 赵文牧连忙拉着她。 这妮子端着望远镜，根本看不见脚下的情况，万一摔个狗啃泥就惨了。 在这么远的地方观看，似乎航天飞机和履带平台都不是很大。 然而对比行走在平台附近的工作人员，可以发现四条履带的高度已经超过了两名成年人身高，其上的平台高度则至少是履带的两倍！ 履带式平台和它上面的航天飞机，是真真正正的巨无霸！ 眼睛看着不远处的挑战者号航天飞机，赵文牧脑子里想的却是这玩意儿这么大，这还怎么从分家了的老大哥家偷，呃，不，运回来呢？ 苏联的暴风雪号、小鸟号航天飞机肯定不会比漂亮国的小。 老大哥就不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 头大！ 运载工具得提前准备起来，赵文牧暗暗思忖着。 “哥，航天飞机为啥趴在那个橙色的大罐子上面，那是个火箭吗？” 赵文秋指着挑战者号，好奇地问着。 运载平台上高耸入云的航天飞机机腹侧方是一个十分粗大的橙色圆柱体，在旁边还有两根细长的白色圆柱体。 看上去很像是火箭。 其实不止赵文秋有这个疑问，很多人都以为那是火箭。 “当然不是，你是不是傻！” 赵文牧哪能放过奚落赵文秋的机会。 第三百三十五章 挑战者号航天飞机 第339章 挑战者号航天飞机 漂亮国，肯尼迪航天中心。 看上去只有一两公里的路程，运载平台却花费了将近一个半小时，又经过半个多小时的卸货，最终将航天飞机和上部平台放置在了火箭发生台上。 底部的运载平台则沿着原路缓缓驶回。 在这个过程中，赵文牧好好地给赵文秋科普了一把有关航天飞机的知识。 “橙色大圆柱是航天飞机的外部油箱，里面装的是液氧和液氢。你仔细看航天飞机底部，是不是能看到几个火箭喷口，那里才是航天飞机的发动机，橙色大罐子就是给它们提供燃料的！” “那旁边两根白色的细长圆柱是啥？它们看起来应该是火箭吧！” “那两个是航天飞机的助推火箭，一般使用的是固体燃料。” 航天飞机虽然跟传统的飞机差别很大，但是其外形还是有一些飞机的特征，唯独这三根圆柱体很是违和。 “我第一次听说航天飞机的时候，还以为它跟飞机一样，是在跑道上滑行起飞的呢！” 赵文秋回忆着说道。 “我也一样，以为这玩意儿就是个飞得高点的飞机。” 实际上航天飞机发射跟火箭发射没有什么区别。 区别在于它能完整返回地面，就跟普通飞机一样在跑道上滑行降落。 而火箭只会以残骸形式坠落。 “航天飞机带着这个大罐子还有俩火箭一起进入太空？” “当然不是这样，助推火箭在起飞几分钟后就会脱落，它们会按照既定轨迹降落在海面上，有降落伞保护。到时候nasa会把它们打捞起来，维修一下后重新使用。橙色的燃料罐之后也会脱落，然后被大气层焚烧掉。” 实际上，整个航天飞机唯一不能重复利用的就是这个巨大的燃料罐。 “哇，这样来说，航天飞机一次发射仅仅是浪费一些燃料而已嘛！” 赵文牧的讲解让小姑娘大为震撼，原来航天飞机一次发射成本竟然这么低的吗？ 确实，如果只考虑燃料成本，最多不过是几百万美元而已。 马斯克的spacex公司不就是致力于火箭回收吗？ 将星舰单次发射成本控制在两百万美元以内，甚至进一步降低，让普通人进入太空不再是梦想，这一直是马斯克的梦想。 至少是他的圈钱噱头。 “理论上是这样，但是考虑到航天飞机的建造成本极其高昂，每年的折旧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何况还要持续维修、保养。” “甚至还有发射失败飞机毁坏的风险，总体算下来，成本仍然极其昂贵。” 赵文牧仔细解释着。 其实航天飞机总体来说并不节约，要不然nasa也不会在21世纪将剩余的几架先后退役。 华国在发展载人航天时，曾经组织数千名学者进行了研讨，其中绝大多数人主张发展航天飞机。彼时已经退居二线的钱老在看过方案后，只给出了一句建议： 应将飞船方案也报中央。 这就已经说明了他的态度。 载人飞船，而非航天飞机。 这也是华国后续几十年的发展方向。 当然，钱老的意思并非是航天飞机不先进。 恰恰相反，他认为航天飞机过于先进。 先进到不适合彼时的华国，甚至漂亮国、老大哥都不一定真正有实力玩航天飞机。 事实也确实这样。 老大哥家唯一一艘成品，暴风雪号，只进行过一次无人飞行。 漂亮国倒是进行了超过一百多次载人飞行，累计将八百多人次的宇航员送入太空，然而最终还是将航天飞机全部退役。 “航天飞机还有毁坏的风险？！” 赵文秋被他的话给吓了一跳。 确实，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可能，因为这事儿目前还没有先例。 “当然，航天发射失败不是很常见吗？航天飞机也不例外。” 航天本来就是一件充满了危险的事情。 事实上，人类对于天空的探索，总是伴随着牺牲。 老大哥家宇航员弗拉迪米尔·科马洛夫，是第一个牺牲在浩瀚星海里的人类。 1967年，他乘坐的联盟一号在返回地面时因为主降落伞障碍而坠毁，科马洛夫尸骨无存。 1971年7月，漂亮国阿波罗15号飞船登月，宇航员大卫·斯科特将一个名为“倒下的宇航员”的铝制雕塑放在了月面上，旁边是一块有着14个名字的纪念碑。 弗拉基米尔·米哈伊洛维奇·科马洛夫的名字被排在了第一位。 华国首位进入太空的宇航员杨利伟，又何尝不是抱着牺牲的觉悟踏上飞船的？ “那，那上面的宇航员怎么办？” “发射台上有专门的逃生通道，宇航员进入通道后可以乘坐缆车迅速离开发射台，滑降到不远处的地面。喏，看见那边的缆绳了没？” 赵文牧伸手指着远处。 通过望远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那里有几道倾斜的缆绳，一端连接着发射台，一端通向地面。 “真的有用吗？” 赵文秋对此很是怀疑。 飞机在发射台上的时候可以通过缆绳快速逃离，那飞机起飞之后呢？ “没什么卵用。” 赵文牧轻飘飘地说道。 小姑娘吃惊地捂住了嘴巴。 赵文牧在心里轻轻一叹。 就在明年初，眼前这架极具美感的航天飞机就会化作人类历史上最昂贵的焰火，连同其上的七名航天员全部罹难。 到时候，身在漂亮国的小妹，或许会亲眼目睹这一切。 想到这里，他顿时兴味索然。 探索太空，关乎全人类的命运，他并不认为漂亮国的失败值得他们欢呼。 恰恰相反，有人在前面用极其庞大的人力物力、付出极大牺牲来探路，对全世界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件幸事。 就像那位伟人说的，摸着石头过河。 漂亮国就是我们脚下的石头。 至少很长一段时间里，这颗石头对我们来说，仍然有很重要的借鉴意义。 所以，它如果没了不是好事儿。 当然了，早晚我们会超越它。 到那时候，就是别人摸着我们踩下的脚印过河了。 赵文牧只愿这一天早日到来。 “走吧，回酒店休息会儿吧！明早二姐她们就到了。” 这几天他们二人虽然不用开车，但是整日整日窝在车上也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 人生四大喜事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能在这异国他乡跟至亲见面，终归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 “oh yeah！” 赵文秋忍不住一声欢呼。 感谢守不住她.的月票~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三百三十六章 要是我们的就好了 第340章 要是我们的就好了 漂亮国，梅里特岛。 赵文君一行仅是工作人员就有十多人，随行的安保人员也不在少数。她们每到一地，尤其是以色列、哥伦比亚等地，还需要在当地聘请武装安保。 毕竟随行安保人员无法携带武器入境这些地区。 赵文牧专门在当地租借了一批豪车，就像荣振怡每次接机时一样，带着自己的安保人员，以极大的排场迎接赵文君。 务必要让二姐感觉宾至如归。 即便只是比赵文君早到了十多天，赵文牧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尽地主之谊。 实际上，不管在哪儿，只要不是在平阳县，赵文牧都会像是一个大家长，努力照顾着大家。 哪怕身在异国他乡，能在这里遇见赵文牧，其他人也会顿时感觉心安不少。 赵文君就是这样。 作为君牧集团一把手、“新时代郑和下西洋”行动的牵头人，赵文君这些日子以来神经一直是紧绷着的。 在旅程中，身材娇小、性子外柔内刚的赵文君要把自己的一切忐忑、彷徨深深埋在心间，从来不能在其他人面前展露丝毫。 毕竟她要为这几十号人负责。 她必须时刻表现出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自信。 她不仅要保证团队所有人的生命安全，还要关注每一个人的身体健康以及精神状况，同时还要为项目开展殚精竭虑。 她几乎从来不会分心在自己身上，因为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 只有在夜深人静独自看着郑光明和小悦君的照片时，才敢稍稍发泄思乡之情。她没有办法直接将跨洋电话打到家中，只有在给郑光明写信时才会稍稍倾诉自己内心的彷徨、担忧。 在团队所有人眼里，赵文君自信、乐观，宛若最权威的学术大师，又仿佛天生的商业领袖。 正是在她的领导下，所有人有条不紊地走到了现在。 但是在看到赵文牧的一瞬间，赵文君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 仿佛压在瘦弱肩膀上的担子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强撑着的本就并不高大的身躯也瞬间矮了下去。 “啊！二姐，我想死你啦！” 赵文秋一如既往地很会活跃气氛，她冲上来把矮了自己不少的二姐揽在怀里，痞里痞气地说着： “走，带你吃好吃的去！” 赵文牧跟君牧集团的几位工程师、华国农科院随行的教授们打过招呼，临时接管了这支队伍。 接下来几天，赵文君和赵文秋姐妹可以好好放松一下。 “以色列艾森特农业公司这次委托nasa进行太空育种实验的作物种子有23种，总重量2400g，合约金额220万美元。” “后续还会开展两次育种试验，预计会将超过10kg的种子送入太空！” 临时租借的酒店会议室内，君牧集团的工程师向赵文牧汇报着太空育种工作的相关情况。 不得不说，太空育种确实是一件成本极其高昂的事情。 单克成本几乎达到了1000美元！ 三次实验，赵文牧给出的经费总额是1000万美元！ 如果只是依靠君牧集团，至少五年内绝对没有这个资金实力。 几名工程师显得兴奋异常。 就连华国农科院的专家教授们也是十分激动。 所有的种子都是他们深思熟虑之后精挑细选出来的，全都是对华国十分重要的作物品类。 有机会亲自参与这次太空育种实验，对他们来说也是可遇不可求的机会！ 毕竟谁不想亲自培育出更加优秀的作物新品种呢？ 一旦成功，他们甚至有机会亲自为新品种命名，这是多么荣誉的一件事情！ 这次实验全程由艾森特农业公司出面协调，这群人来到肯尼迪航天中心其实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 亲眼目睹搭载了育种材料的挑战者号航天飞机发射升空。 第三天凌晨四点。 休息了一天多的众人，精神焕发地等在了最佳观看位置。 按照nasa的公告，挑战者号将会在今天上午择机发射，众人于是早早等在了这里。 5:20分，在发射台周围明亮的灯光映照中，发射台的轨道飞行器进入臂缓缓收回。 它其实就是一根长长的钢铁廊桥，有点类似登机时飞机与候机大厅之间的连廊。 宇航员们就是从这里进入航天飞机驾驶舱的。 5:40分，太阳在远方海平线上慢慢升起，庞大高耸的航天飞机在晨光中熠熠生辉。 5：47分，气态氧通气臂缓缓收回，它就像一顶小巧的帽子覆盖在航天飞机外部燃料箱顶部，其作用是防止燃料箱结冰。 注意到这一幕，赵文牧立刻大声说道： “注意啦，马上就要点火了！” 经常观看航天飞机发射的一位白人老头告诉过他，气态氧通气臂收回后几分钟内航天飞机就会点火，这时候一定要提前调整好摄像机。 闻言众人立刻打起精神，聚精会神地看向发射台。 大概三分钟后，气势磅礴的白色烟尘从航天飞机底部喷出，向着四面八方快速扩散。 很快就将大半个机身遮挡住了。 其实这些烟尘是水蒸气，在飞机发动机以及助推火箭下方的蓄水池被超高温快速蒸发，水蒸气遇冷凝结，就形成了气势磅礴的白云。 白云先是紧贴着地面向四周扩散，接着冲天而起。 很快航天飞机就向上冲出白云遮挡。 两台助推火箭拖着数十米长的明亮尾焰，缓缓将航天飞机推向天空。 此时航天飞机的三台主发动机同样全功率运行，只不过被两台助推火箭抢走了风头。 甚至很多人都不曾注意到航天飞机屁股后面还有三个喷火的洞口。 要知道那个橙黄色的大罐子就是给这哥仨提供燃料的。 空中的挑战者号，此刻比远方的太阳更加明亮、更加夺目，正如人类对太空的向往之心，光芒璀璨，不逊日月。 挑战者号拖着一条横贯天际的白色烟雾绝尘而上，片刻后彻底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 这时候大家纷纷把目光转移到现场的电视机画面中。 两分钟后，助推火箭顶部、底部的小型发动机同时点火，将助推火箭推离航天飞机，两枚助推火箭缓缓向着下方坠落。 八分三十秒后，航天飞机三个主引擎熄火，外部橙色燃料箱脱落。 随后航天飞机火箭发动机点火，将飞机最终送入地球轨道。 “太震撼了！” 现场的漂亮国民众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赵文牧等一众华国人仍然怔怔望着天空。 “是啊，太震撼了！” 兄妹二人不禁喃喃低语。 要是我们的就好了。 这或许是现场所有华国人的心声。 “必须加油啊，同胞们！” 耳旁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第三百三十七章 令人振奋的发现 第341章 令人振奋的发现 漂亮国，肯尼迪航天中心。 赵文牧扭头看去，还真的是熟人。 诸葛献。 对方看到他以后也是颇感惊讶。 “两位小赵同志，没想到我们在这儿又见面了！” 诸葛献看到兄妹二人，主动笑着上前打招呼。 “是啊，看来我们还真的有缘分啊！” 赵文牧笑着回应，然后将赵文君、华国农科院的专家介绍给诸葛献，后者看上去很高兴。 异国他乡遇见这么多同胞，确实是件让人开心的事情。 赵文牧邀请诸葛献一起用餐，后者这一次欣然接受。 诸葛献得知赵文君等人是为了太空育种而来，顿时肃然起敬。 “太空育种属于前沿技术，这次实验耗资不菲吧？” 他试探着问道。 “是啊，每克载重收费差不多达到了1000美元！几次试验预计需要1000万美元，这玩意儿是真的烧钱啊！” 赵文牧忍不住吐槽。 君牧集团要想赚到一千万美元，还不知道得猴年马月呢！ “是啊，不过也没办法。整个航天飞机系统2000多吨，实际有效载荷却只有20来吨，确实每一克载重都十分宝贵。” 诸葛献感叹道。 “啊？！” 赵文秋很是惊诧。 “赵文秋同志，挑战者号航天飞机和外部燃料箱、助推火箭总重量超过了2100吨，其总推力却只有2600吨，实际有效载荷差不多22.5吨。” 诸葛献认真解释着。 “22.5吨已经是个很惊人的数字了！” “航天飞机自重也太大了吧！如果它重量只有1000吨的话，岂不是有效载荷就有1100多吨了？” 赵文秋确实很擅长异想天开。 “哈哈，这是不可能的。航天飞机光是外部燃料箱的液氢、液氧燃料重量就超过了500吨，两个固体火箭助推器同样是数百吨，可以说整个系统光是燃料就将近1000吨了。” “整个航天飞机没有太多减重的办法了！” 给航天飞机减轻重量，更确切地说，给任何航天器减重，都是航天科学家们重点研究的课题。 别说是一千吨，哪怕是为了给航天飞机减掉一公斤，科学家们都要苦思冥想数月。 “难道就没有更有效率的燃料了吗？” 赵文秋发挥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求知精神，孜孜不倦地追问着。 赵文牧心头灵光一闪，他状似无意地接话道： “要是换成可控核聚变就好了，航天飞机往返一次地表，估计连100克核燃料都消耗不掉吧。” “挑战者号载着一千吨核聚变燃料的话，已经足够它飞出银河系了。” 他这一番不着边际的胡说，成功引起了诸葛献的注意，这位未来毕竟是华国可控核聚变研究领域的大牛。 “且不说可控核聚变的实现难度有多高，单单是聚变堆本身重量恐怕就得数千吨，怎么把它安装到航天飞机上面就是个大问题！” “小赵啊，你的这个方案，仅仅是可控核聚变一条，能在五十年内解决就已经是人类的幸运了！至于聚变装置的小型化，怎么着也得几十年才能研究出来吧！” 诸葛献毕竟是科学家，说话时十分注重严谨性。 其实他的内心里觉得可控核聚变能在一百年内实现，就已经是人类集体烧高香了。 甚至悲观点说，它到底能不能实现还很难说呢。 一旦掌握了可控核聚变，就意味着人类拥有了无限能源。 无限能源，这四个字到底是什么概念，其实很少有人会明白。 人类发展至今，一切发展进步归根到底其实是能源利用方式的发展进步，是人们掌握的能源量级在不断跨越。 原始时期，人类掌握的首先是自身的体力，之后掌握使用火来获取化学能，驯化牛、马等动物利用它们的体力，这一时期人类的能源利用水平无疑是极低的。 所有人类一年的能源消耗水平甚至比不上现今的一座小镇。 以单个个体的功率来说，彼时人类的能量功率可能只有几十瓦。 之后随着生产力提高，人类初步利用起风力、水力、化石燃料等能源，这些归根到底其实是太阳能。 太阳能量到达地球后，被储存在了化石燃料中，储存在了水位的落差中，储存在了大气压强差中，然后被人类利用。 此时人类的能量功率大概达到了几百瓦。 随着生产力进一步发展，人类开始直接利用起了太阳能、核能，能量来源愈发多样化，利用效率日益提高，对能量的需求也与日俱增。 即便这样，人类目前能量总功耗甚至不到太阳入射总能量的万分之一！ 这还仅仅只是太阳照射到地球的能量。 一旦掌握了无限能源，人类将真正进入到所谓的物质极度发达的社会！ 也就是马克思预设的理想社会状态。 “除此之外，外太空几乎是真空的，人类的宇宙飞船如果仅仅依靠可控核聚变来供能，还需要携带大量的物质给飞船发动机充当工质。” 诸葛献继续补充道。 这一点赵文牧确实疏漏了。 外太空跟地球大气层内是不一样的，外太空没有空气，飞船要想加速飞行，就得不断地向后方喷射物质。 这让赵文牧一下子就想起了《星际穿越》中的一句台词： 牛顿第三定律告诉我们，总得留下点什么。 永恒号要想脱离黑洞，就得抛下ranger 1和ranger 2。 飞船要想在外太空不断加速，就得抛下携带的工质。 就好比挑战者号航天飞机要想进入地球轨道，就得抛下外部燃料箱和助推火箭。 “也就是说，人类即便实现了可控核聚变，并且把聚变装置小型化搬上了宇宙飞船，还是得背着海量的空气等工质才能出发。” 赵文牧有些丧气地说道。 “是这样的，当然工质不一定是空气，岩石、土壤应该也可以，就看到时候的发动机是什么样子了。” 诸葛献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可沮丧的。 恒星际远航对于人类来说太过遥远。 在他看来，先把家门口的月球开发一下倒是比较靠谱。 “哎，果然还是流浪地球靠谱啊！怪不得小说里人类把高山都给挖没了，全特么给行星发动机喷到外太空去了呗！” 赵文牧没头没尾的咕哝了一句。 就在这时，放在旁边的手提电话突然响了。 “喂，你好，请问哪位？” 看着手里的手提电话，赵文牧更郁闷了，这玩意儿国内啥时候能有啊，真急死人！ “喂，赵先生吗？我是梅尔，好消息！阿卡托夫人号找到了！” 感谢书友的月票~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三百三十八章 前往加勒比 第342章 前往加勒比 漂亮国，梅里特岛。 “梅尔先生，已经确认是阿托卡夫人号了吗？” 一瞬间，赵文牧的呼吸立刻急促起来。 谁能拒绝寻宝的乐趣呢？！ “已经基本确认了！当然了，赵先生，在发现确定性的证据之前，我可不会宣称自己发现了阿托卡夫人号！” “不管怎样，我们已经发现大量珍宝，您这次的投资已经回本啦！” 虽然没有具体说明发现了什么宝藏，但是电话那头梅尔语气里止不住的兴奋已经充分说明它将会是十分惊人的财富。 “你要不要一起来看看？我们预计会在两到三天内确认沉船的准确位置！” 梅尔邀请赵文牧一起参与这次打捞行动，接着他给赵文牧报了一个坐标。 赵文牧在旧金山买过一本厚厚的漂亮国地图册，其中包含了临近漂亮国的加勒比海地区。 他拿出地图很快就找到了梅尔所说的位置。 与他们所在的梅里特岛直线距离大概只有600公里左右。 “好，我们明天汇合！” 赵文牧略一思忖，愉快地说道。 亲眼见证人类历史上知名度极高的沉船“阿托卡夫人号”重见天日的时刻，这么激动人心的一幕，他又怎么能错过呢？ “真是英雄出少年啊，没想到小赵同志还投资了沉船打捞事业！” 诸葛献笑着恭维一句。 毕竟刚刚赵文牧在打电话时没有刻意避开众人，英语极佳的诸葛献想不听见都难。 “怎么了怎么了，真的发现，发现那艘船啦？！” 赵文秋突然插话，一张小脸上写满了兴奋与激动，不过她还是谨慎的没有说出沉船名字。 “是啊，八九不离十了！” 赵文牧笑着点点头，接着对诸葛献说道： “打捞团队在古巴外海发现了一艘很有意思的沉船，我打算过去看看，您要不要去凑个热闹啊？” 船舶可以24小时航行，到600公里外的古巴东北部外海不过十几个小时而已。 睡一觉就到了。 “哈哈，虽然我也很想去看看这么有趣的事情，不过实在是不方便呀，我就只请了两天假，下午就得赶着回去喽！” 诸葛献来漂亮国自然有着繁忙的工作安排。 毕竟承担着沉重的学习、交流任务，自然不可能随着赵文牧出海打“鱼”。 赵文牧也只是客套一下，对方不参与本就在他的预期之内。 小吴很快就去码头租借了一艘大型游艇，当天下午晚些时候，赵家三人便带着几名安保人员出发了。 君牧集团的技术人员们则与华国农科院的专家教授一起，紧锣密鼓地参加各种调研，参观漂亮国的先进农业设施。 赵文君本来打算跟大伙一起，最后被赵文秋生拉硬拽给拖上了船。 “哎呀，二姐！这么有意思的事情，错过了可就再也没有机会啦！” 在赵文秋看来，打捞几百年前殖民者的沉船，简直是全天下最有趣的事情了。 这一点，赵文牧表示赞同。 “是啊二姐，就几天时间而已，你不在的时候那群工程师们也能好好工作的，你要相信他们！” “而且你也要劳逸结合，不能总是绷着一根弦。” 赵文牧跟着一起劝解。 一说到劳逸结合这个话题，他就打开了话匣子，开始滔滔不绝的说教起来。 “二姐，你平时还是太不注意休息了，工作是永远都做不完的…” 直到几分钟后。 “行啦，咱娘都没有你这么唠叨！” 赵文秋忍不住吐槽。 “还有你，多大了还毛毛躁躁的！等我们都回去了，你自己一个人在漂亮国一定要注意安全，要自己学会做饭，不然到时候保准把你饿个半死…” 赵文秋成功地引火烧身，让赵文牧把说教的对象转变成了自己。 然而可惜的是，赵文君不但没有帮她，反而加入了说教大军。 毕竟作为姐姐，她也很担心赵文秋。 小姑娘独自一人在漂亮国，家里人有谁不担心呢？ 此刻海上风平浪静，落日的余晖洒满了海面，远处火烧云绚丽夺目。 一道微风吹过，海面上碧波荡漾，金光闪耀，让人心旷神怡。 一只海鸥鸣叫着掠过海面，向着天边的红霞而去。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真的好美呀！” 几人站在甲板上，静静望着，远处有几艘缓缓驶过的大船，更为这幅画卷增添了几分浩渺悠远的美感。 赵文秋忍不住张开双臂呼喊道。 “嗯，不错，看得出来是个文化人！” 赵文牧打趣道。 “你啥意思？” “我在庆幸你没有说‘啊，大海啊，全是水’！” 赵文秋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会他。 “咱们现在所处的佛罗里达州沿海，是全世界古沉船最多的地方之一。从古巴的哈瓦那一路往北直到漂亮国北卡罗来纳州，沿途有很多殖民时代的沉船。” “曾经有人说，这条路线上每一百码就有一条沉船。这个说法虽然夸张，却也说明这里沉船确实很多。” 赵文牧不再开玩笑，认真地对二人介绍着。 “这里为什么会有如此多的古沉船呢？” “因为环境、天气，以及海盗、战争。” 赵文牧继续解释： “从十五世纪西班牙占领南美洲、中美洲开始，每年都会有大量的帆船队运载着无数黄金、白银、宝石源源不断地从古巴出发，驶向西班牙。” “三百多年时间里，无数财富就这样转移到了欧洲。当时欧洲无数富有的家庭都会参与到这场掠夺中来，虽然大部分船只都安全返回了，但每年飓风时节还是会有大量船舶失事沉没。风浪把船舶推向暗礁，导致后者触礁沉没。” 那些殖民者的后人总是说着过错都是前人犯下的，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殊不知他们今天的富足生活，正是建立在前人掠夺来的财富基础上的！ 在自家祖宅里翻一番，或许还能找到不少带血的金币。 哪里来的无辜？ 更别提拿着先人掠夺来的财富，去被害者家中继续做些高大上的生意，赚得盆满钵满。然后美其名曰自己是在扶贫，还要被害者的后代感恩戴德。 哪里有这个道理？ “还有一部分船只是遭遇海盗袭击沉没的，那毕竟是个海盗盛行的年代。” 赵文牧继续讲解。 “我知道，这个我知道！” 赵文秋举起小手。 第三百三十九章 海盗 第343章 海盗 漂亮国，佛罗里达州外海。 “16-17世纪，差不多是我们的明朝时期，这两个世纪里海盗在全世界盛行。在华国东南沿海肆虐的倭寇算是其中之一，但是倭寇成分其实十分复杂，其中很多人其实是华国海盗。” 赵文牧打开一瓶汽水，递给侃侃而谈的赵文秋。 身后跟来的服务员将一堆零食、饮料放在桌子上，赵文牧摆摆手，示意二人坐过来。 在黄昏清爽的海风中，赵文牧、赵文君饶有兴致地听着赵文秋讲述海盗的历史。 倭寇成分复杂是一件很难启齿的事情。 但事实就是这样。 当然了，其中有没有混杂华国人，并不影响倭寇犯边作恶的事实。 “汪直是当时比较大的海盗势力，他自称‘净海王’，根据记载他的海盗船队连舰数百，蔽海而至，倭酋部落数万，皆受直节制。三四年间，吏民死锋镝、填沟壑者且数十万，官军莫敢撄其锋。” “也就是说当时汪直手底下光是倭寇就有数万，就连官军都只能避其锋芒。” 赵文秋记忆力确实可以。 经她这么一说，赵文牧立刻反应过来，这不就是《加勒比海盗》里面发哥扮演的新加坡海盗王啸风嘛！ “当然了，最负盛名的还属加勒比海盗。” “其实在那个年代，所谓的开拓者，那些航海先驱们本身大多就是海盗。” 赵文牧忍不住插嘴道。 不同于明朝郑和下西洋，欧洲人发现美洲的地理大发现过程自始至终伴随着劫掠与杀戮。 自负天朝上国的郑和船队，目的在于宣扬大明天威，让沿途蛮夷小国皆来朝拜纳贡。自然不屑于干欺凌弱小的事情，其矜贵、高傲也决定了他们抹不下脸来跟土着过多地做生意。 郑和大人毕竟身处体制内，将使者和贡品带回来就是他的功绩，要是赚了太多钱反而可能惹得永乐大帝不高兴。 大帝要的是脸面。 所以自始至终，大明朝既没有发财，也没有拓展地盘，就是做了一回散财童子。 务实野蛮的欧洲人则与之不同。 每到一地，他们会先把王室旗帜亮出来、插下去。 然后恬不知耻地宣布：此地自此以后就是女王领地！ 作为这片领地的发现者，西班牙女王在船队出发之前就已经签署了命令，授权他为当地总督，有征税等诸多权力。 瞧瞧人家。 新世界到底存不存在还不知道呢，人家就已经把总督任命状都准备好了。 至于当地的土着。 啊，猴子而已，文明人谁会在乎呢？ 抢走他们的财富、女人。 啊，不对，是抢走他们的财富、男人，杀掉其他的。 财富运回国内，奴隶运到美洲的种植园、矿场，然后满载着当地的货物、财富返回国内。 如果遇上其他同行呢？ 当然是干掉他们啊！ 女王都把劫掠许可证拍船长脑门上了，不干他娘的一票合适吗？ 这些人，后来都被美化成为了一个个伟大的发现者、勇敢的开拓者。 没办法，谁让殖民者的后代掌握着世界舆论话语权呢？ 谁又不会想方设法地美化自己的历史，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归功于自己祖上的高尚品德而不是满手血腥？ 赵文秋不满地摆摆手。 “哎呀，你别打断我！” “最先起家的是西班牙，按照顺序之后依次是荷兰、英国，活跃在加勒比海的海盗自然也是按照这个顺序来的。” “尤其是英国，当时的女王投资了不少私掠船，荷包赚得鼓鼓的，啧啧~” 赵文秋说着做出一个十分鄙夷的表情。 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一世统治时期，大力扶持海盗事业，自己甚至出资扶持了不少海盗。 她专门给海盗颁发了“私掠许可证”，以国家名义公开认可海盗的合法性，甚至亲自登上大海盗德雷克的旗舰，授予他爵士称号。 就不要脸这一点来看，全世界也就小日子能与欧美相提并论。 德雷克没有辜负女王的期待，在后面的日子里，为女王劫掠了无数商船，收获十分丰厚，并且在1588年帮助英国海军击败了不可一世的西班牙的“无敌舰队”。 在这场战斗中，数量庞大的英国海盗船、武装私掠船加入了战斗，为战局胜利做出了极其重要的贡献。 赵文牧伸手按按小妹脑袋。 “生啥气呢，明天咱们就去扒殖民者祖坟啦！里面的金银财宝到时候连一根钉子都不给他们留下！哈哈哈哈~” 赵文牧爽朗的大笑声惊走了停留在甲板上的海鸟。 周围顿时一片扑棱翅膀的声音。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牢记历史是为了更加美好的未来，而不是迷失在历史的仇恨中。 至于忘记甚至背叛历史的人，呸，那还是人吗？！ … 深夜里，赵文牧突然醒来，然后就再也无法入睡。 他干脆披上外套，来到甲板上。 微凉的海风拂过面颊，耳边是细碎的海浪拍打船舷的声音，游艇发动机低沉的呜咽声若隐若现。 赵文牧仰头看着满天星斗，心里却在想着赵静和小囡囡。 国内此时已是午后，不知道她们正在做什么。 与此同时，华国，平阳县。 正在院子里打理花草的赵静仿佛心有所感，她闭上眼睛，静静感受着心间微妙的情愫，想着赵文牧此刻在做什么，又是否开心。 “妈妈，我梦见爸爸啦！” 午睡醒来的赵子嘉小朋友欢快地扑到妈妈怀里。 她才不要告诉妈妈，刚刚自己醒来没有看见妈妈，一个人哭鼻子的事情呢！ “囡囡梦见爸爸什么啦？” “我梦见爸爸和小姑姑在一大堆金子上面玩耍，他们笑得可开心啦！对啦，二姑姑也在旁边哦！” 赵静被女儿无厘头的梦给逗笑了。 小孩子总是喜欢天马行空。 “妈妈我想爸爸啦！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呀？” 小子嘉把一旁呼呼大睡的麻将拽过来，对方仍然一副早已死去的状态继续安然沉睡。 刚开始的时候，小家伙抱着麻将的“尸体”哭的不能自已。 直到两分钟后灰色小猫摇摇脑袋醒来，睁着大眼睛迷惑地与小主人对视。 小家伙这才明白麻将不是死了，而是睡死了。 “我也想你爸爸了呢！” 赵静摸摸女儿小脑袋，脸上满是温柔与宠溺。 “爸爸回来的时候会给我带金子吗？” … 感谢读者、倾城慕轩、守不住她.的月票~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三百四十章 打捞深海宝船(1) 第344章 打捞深海宝船（1） 加勒比海，古巴外海。 赵文牧要是在这儿，一定会捏着小家伙头顶的小揪揪笑着说： “爸爸给囡囡带一吨金子好不好呀？” 迎着旭日，造型流畅优美的豪华游艇与梅尔的打捞船汇合在一起，跟前者相比，后者看上去像是从破烂堆里捡来的。 其实这艘打捞船本就是渔船改装而来，真正昂贵的并不是船壳本身，而是船上搭载的搜寻装备。 专门用来扫描海底的拖拽式声呐设备、可供十名潜水员长时间深潜的潜水装备、一次性吊起20吨货物的船用起重机、改装在船舶螺旋桨附近的特殊装置… 这艘看上去破破烂烂的“梅丽”号实际上是一个久经考验的老兵。 它已经陪伴梅尔十二年。 “梅尔先生，等这次打捞结束，你就能换一艘新船了！” 赵文牧拍着梅丽号锈迹斑斑的甲板，看着整装待发的潜水员，笑着打趣道。 “是的，赵先生。新船的名字我已经想好了，就叫‘万里阳光号’如何？” 梅尔确实已经在筹划着这次行动结束后就买艘新船。 毕竟他可以分得两千万美金！ 赵文牧嘴角抽了抽，伸手给梅尔比了个大拇指。 很好，敢情你是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 “赵，快来看！这些就是我们打捞到的好东西！” 梅尔说着端来一个塑料箱，从他额头的青筋和有些艰难的脚步可以看出，箱子里的东西十分沉重。 赵文牧连忙上前，二人合力将箱子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 箱子里是满满当当一堆“牛鼻圈”。 或者说形似半开口式手镯的东西，通体黑乎乎，沾满了海底的珊瑚、贝类。 “这些是马尼拉斯，当时西班牙的一种银质货币，一个马尼拉斯手镯差不多能买30-40名奴隶！” 梅尔看着几人脸上疑惑的表情，适时开口解释道。 “声呐在这附近发现了120余处异常点，散布在周围大约12万平方米的区域内，其中有两处异常点密集处，我们准备一个一个排查过去。” 潜水员打捞出的马尼拉斯手镯数量达到了惊人的1726枚！ 结合声呐扫描结果，梅尔已经可以确认这里至少有一处大型沉船遗迹，并且是运载了大量财富的宝船。 至于是不是阿托卡夫人号则有待进一步确定。 仅是这批古银币价值就在300万美元以上！ 梅尔有理由相信，马尼拉斯银币只是藏宝的一小部分。毕竟这种货币本就主要用于奴隶贸易，用途不是很广泛，沉船上面没理由只带了这些货币，必然还有其他商品。 毕竟黄金、银锭、奴隶才是这条航路上的主流货物。 除了奴隶之外，黄金、白银既不会被海流冲走，也不会腐朽衰坏。 它们只会沉到海底的泥沙中。 然后静静等待有缘人。 12万平方米听起来很大，实际上不过是长400米、宽300米的一小片区域，潜水员地毯式搜索也用不了几天。 正常来说一艘沉船占地自然不可能如此宽广，有的古沉船甚至保存十分完好，就完整地静静躺在海底。 比如华国着名的南海一号古沉船。 这是一艘南宋初期的古沉船，2007年被整体打捞出水，其上运载的瓷器数万件，有人甚至评估整艘船价值上千亿美元！ 当然了，它现在完完整整地躺在博物馆里，正发挥着自己真正的历史文化价值。 这些是金钱所无法衡量的。 梅尔把12万平米的海域分成了若干网格，梅丽号按照顺序一个网格一个网格搜寻过去。 在赵文牧到来之前，他们已经搜寻了两万多平米。 实际上120多个异常点中，绝大多数都是海底的地质凸起、珊瑚礁等自然结构。 声呐只能发现异常，然而这些异常不一定是什么，对于自然界来说可能只是正常的地质结构。 甲板上五名潜水员依次跳入水中，已经锚定的梅丽号将螺旋桨调整为垂直角度，发动机开始全功率运行。 “船不是停在这儿了吗，为什么发动机还在运行？” 注意到发动机的轰鸣声，赵文秋有些不解地问道。 “近岸区域海底很浑浊，潜水员在水下无法看清周围的情况，针对这个问题，我发明了这套装备。” 梅尔很是自豪地向赵家兄妹介绍着自己的发明创造。 为了更直观一些，他带着二人来到位于船尾的螺旋桨处。 “我发现其实海洋表层的水很清澈，于是就发明了这套装置，利用螺旋桨的推力把表层海水灌入海底。这样潜水员就能清楚地看到海底的一切！” 赵文牧仔细看去，果然在螺旋桨下方有一根粗大的黑色管子直通海底。 这处海域水深大概在15-20米之间，距离海岸约有50海里，海床上布满沉积物，潜水员在水下稍稍活动就会将它们溅起来。 在这样的情况下，确实很难看清海底情况。 这会儿条件有限，打捞船主要还得依靠潜水员水下搜索。 后世使用各种先进的水下机器人，直接实现搜寻、打捞一条龙作业，船上的操作人员借助高清摄像头可以把水下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 “这套装置不但能让水下环境变得清晰，还能把掩埋在财宝上的沉积物给吹走，大大提高了打捞效率！” 说起这个，‘工程师’梅尔先生很是自豪。 这绝对是他最伟大的发明，是广大海底寻宝人的福音。 不一会儿，潜水员浮上水面。 “大炮！我们发现大炮了！” 根据他的描述，这一处海底异常点是两门大炮。 这则消息顿时让梅尔兴奋起来。 阿托卡夫人号毕竟是一艘巨大的武装运输船，按照历史记载船上应该装备有26门大炮才对。 这两天一直没有发现大炮，让他对海底下的沉船到底是不是阿托卡夫人号很是忧心。 船员们有条不紊地工作起来，很快一个巨大的吊篮就被起重机放在了海面上，然后在潜水员引导下缓缓降到海底。 潜水员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耗费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把两门大炮打捞上来。 已经锈蚀到不成样子的大炮表面满是珊瑚和贝类。 几百年的海水浸泡，还是这种不耐腐蚀的铸铁大炮，两门大炮早已面目全非。 只堪堪能看出来是两门炮，而不是两根大铁棍。 “看，这里还有蛇形装饰！” 梅尔兴奋地说道。 大炮靠近基座的位置装饰有蛇形双耳，是那个年代很多西班牙船只的惯用做法。 实话说，赵文牧只看到两个凸起，实在看不出来它原本是个蛇形。 “赵，我有预感，阿托卡夫人号就在下面！” 第三百四十一章 打捞深海宝船(2) 第345章 打捞深海宝船（2） 古巴外海，公海水域。 赵文牧心说当然是阿托卡夫人号，毕竟这已经是前世发生过的事情了。 大炮的发现让梅丽号的船员们短暂地进入到极度兴奋的状态中。 “加油小伙子们！美丽的阿托卡夫人号就在水下等着你们，去发现她，亲吻最甜美的花心，将所有珍宝带回来吧！” “嗷，她是我的！” 在梅尔的一番鼓动下，潜水员们纷纷嗷嗷叫着跳入水中。 接下来众人明显加快了探索步伐。 到傍晚时分，梅丽号在当日一共探索了22处异常点，共计发现244件沉船物品。 最有价值的是多门大炮、几十枚航海骑士银币和几件黄金首饰。 其中一个金吊饰上镶嵌了一枚巨大的哥伦比亚祖母绿宝石与多颗小型绿宝石，单单这枚吊饰价值就已经达到了200万美元。 除此之外，潜水员还发现了一件产自华国的瓷器，引起了赵文牧等人的极大兴趣。 “大明宣德年制，要是个鸡缸杯就好了！” 赵文牧端详着手里的瓷碗，声音里满是惋惜。 它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瓷碗，边上还有老大一个缺口，给乞丐都嫌磕碜。 “还是没能找到证明沉船身份的关键物品，而且我感觉这些东西属于不止一艘沉船。” 梅尔手里摸着一枚银币，若有所思地说道。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种银币的出现时间应该晚于阿托卡夫人号沉没的时间。 这是个坏消息。 因为它意味着水下可能不是阿托卡夫人号。 然而，转机很快就出现了。 次日一早，海面上仍然是风平浪静，十分利于下水打捞。 潜水员们第一次下水就发现了一件不同寻常的物品： 一只保存相当完好的舵盘。 它应该是一件工艺品，样子有点像太阳轮盘，直径大约只有四十厘米。虽有锈迹，却并不严重，材质应该是青铜一类。 稍稍清理了一下舵盘表面，一行文字清晰地出现在众人面前，熟悉西班牙语的梅尔立刻惊叫出声。 “皇家阿托卡夫人号！是阿托卡夫人号，我们找到她了！” 他双手高举着舵盘跑到甲板上，面对着震惊的船员们，大声说道： “我们找到阿托卡夫人号了！” 船上顿时变成一片欢乐的海洋，人们互相拥抱着，欢呼着，跳跃着。 梅尔跟赵文牧也拥抱在一起。 赵文秋趁机偷偷拿走了舵盘。 嗯，这是她的收藏品了！ 后来，阿托卡夫人号的发现者，着名的沉船打捞大佬梅尔先生，只能无奈请人制作了一个等比例的复制品摆在家中。 以此彰显自己曾经的丰功伟绩。 有了这个发现，梅尔当即决定不再按部就班搜索，转而直奔两处异常密集点。 毕竟这里是公海，宝物要尽快抓在手里才安心。 第一处密集点很快探索完毕，结果有些让人失望。 确实是一艘古沉船，但规模很小，而且肉眼可见没有太多有价值的东西。 当然了，只要是古沉船，肯定是有价值的！ 但众人还是决定先转战另一处密集点。 找到真正的阿托卡夫人号才是当务之急！ 梅丽号到达最后一处密集点，这时候，全部十名潜水员均要求下水。 通常情况下，潜水员是分成两队轮流下水的，考虑到减压耗时较久，轮流下水才能保持最大效率。 但这次大家都想第一时间见证奇迹。 梅尔没有拒绝大家的要求。 赵文牧只是打酱油的，他不会对打捞行动指手画脚。 十名潜水员穿戴整齐，齐齐跳入水中，就连梅丽号的发动机似乎都在超负荷运行，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 众人全都瞪大了眼睛。 负责操纵起重机的船员已经蠢蠢欲动，吊篮早就被放在了甲板边缘。 赵文秋架好摄像机，跟赵文君一起担当起了摄像师的角色，用影像资料记录这见证历史的时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仿佛已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终于一名潜水员浮上水面。 “银锭！全是银锭！” 潜水员一边扒拉着脸上的氧气面罩，一边激动地大声呼喊。 “yeah！” 甲板上顿时一片欢呼。 潜水员确认水下是一艘巨大的沉船，或者说沉船的主体部分，在他们已经探索的一角，满是堆成山一般的银锭。 当然了，其实也有可能是锡锭。 大家都默契地遗忘了这一可能。 其他潜水员仍在水下，毕竟一天里能下水的次数有限，大家不想浪费任何一次机会。 于是梅尔亲自换上了潜水服，引导着吊篮缓缓沉降。 几十分钟后，水下传来信号，起重机绞盘开始转动，巨大的吊篮慢慢被拉上海面。 待吊篮被平稳地放在甲板上，赵文牧等人立刻围拢过来。 只见吊篮里面满是黑乎乎的巨大金属砖块，其中一块磕掉了边缘的一角，露出里面的银白色。 嗯，银白色，很形象。 果然是银锭。 确切地说是银砖。 赵文牧试着搬了一下，没搬动。 每块大概有40公斤左右。 不同于之前发现的其他物品，这些银砖表面大多比较干净，并没有粘上海底的沉积物或者水生的珊瑚贝类。 可能是因为堆放在船舱中的缘故。 船只虽然倾覆在了水中，但是船舱整体并未散架，直接被掩埋在了一米多深的泥沙中。 众人合力将银砖搬到甲板上面。 看着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银砖，赵文秋和赵文君姐妹嘴巴微微张大，呆立在原地，半晌都没有反应。 十几秒后。 “啊！姐快来，快来，我们一起拍照！” 赵文秋拉着赵文君的手冲到银砖堆里，她比划着剪刀手，一脸傻笑，赵文君脸上仍然是掩饰不住的震惊。 赵文牧按下快门，笑着说道： “这才哪跟哪儿啊，等银砖全搬上来才壮观呢！” 吊篮送上来的银砖大概五十多块，实际也就两吨左右，这可跟传说中的几十吨相差甚远呢！ 按照记录，阿托卡夫人号上面仅是黄金就有四吨多！ 白银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海水浸泡，表面早已变色，然而黄金却不存在这个问题。 赵文牧十分期待金砖出水的壮观时刻！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赵文秋突然有些惊慌地喊道： “那艘船是不是在向着我们驶来！” 感谢书友、守不住她.、_bd的月票~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三百四十二章 打捞深海宝船(3) 第346章 打捞深海宝船（3） 古巴外海，公海水域。 赵文牧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艘巨型油轮正直勾勾地朝着梅丽号驶来。 在辽阔的海面上，即便是巨型油轮也如同一只微不足道的独木舟，小小的梅丽号更好像是一片树叶。 油轮距离他们尚有三四海里，这个距离听上去很遥远，但实际上在偌大的海面上，这只是一个极短的距离。 而且对于油轮这样的巨型船舶来说，三四海里的距离也就堪堪打个方向而已。 这种大家伙要是在海上掉个头，没有几十海里是完成不了的。 “大副，立刻给对方发信号，要求他们调转方向！” 梅尔这会儿还在海面下，一时半会间上不来，赵文牧当机立刻发出指令。 梅丽号此时锚定在原地，一时半会间无法收起船锚离开。 最关键的是梅尔和潜水员们还在水下，梅丽号必须待在原地保证他们的安全。 这片水域航运很是繁忙，时常可以看见各型货轮来来往往。相比之下，梅丽号就是个小不点。 几分钟后，大副慌慌张张地跑来报告。 “赵先生，对方没有应答！” “继续联络！” “给梅尔先生发信号，让他们结束减压，重新下潜。然后收起船锚，随时准备启动船舶！” 赵文牧接连发出指令。 虽然这样会对潜水员的健康造成一定威胁，但总好过在他们浮上水面时被油轮当头碾过。 梅丽号立刻在原地扔下一个信标。 船员们开始手忙脚乱地收起船锚。 油轮高耸的舰艏在视野中逐渐放大，赵文秋和赵文君已经乘坐救生艇转移到了游艇上面，游艇立刻启动最大马力在原地转圈，向油轮示警。 终于，油轮做出了反应。 位于船尾的烟囱开始冒出黑色浓烟，说明它的数台上千吨重的柴油发动机已经在全功率运行。 即便如此，转变航向对它来说仍然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赵文秋甚至无法用肉眼看出它到底有没有在转向。 她大声呼喊着，让赵文牧立刻撤离。 赵文牧却十分镇定，他把大副叫过来，让对方仔细观察。 片刻后，大副严肃点头。 “赵先生，油轮不会撞上梅丽号！” 果然就如大副判断的那样，油轮在距离梅丽号两百多米的位置擦身而过。 这个距离还不足油轮的长度！ 梅尔上来后听说此事也是震惊不已。 “对方肯定是个菜鸟船长，我敢打赌他们有人睡着了！我一定要投诉他们！” 梅尔愤愤地说道。 接着喜气洋洋地跑去研究那堆银砖了。 这一次所有潜水员都浮了上来，毕竟他们在水下的时间已经过长。 经过简短的修整后，潜水员再次分作两组，开始有条不紊地打捞宝藏。 梅丽号不大的甲板上很快就堆满了银砖。 到当天傍晚时分，打捞出水的银砖数量就超过了400块！ 总重量超过8吨！ 其他金银币、宝石也有不少。 甚至甚至有一个纯金盒子，里面装有20多枚各色宝石。 赵文牧一下子就被里面那枚硕大的蓝钻给吸引了目光。 如同大海一样深沉而湛蓝的钻石，在一堆五颜六色的宝石中如同优雅的女神，散发着莹洁夺目的光芒。 “天哪！” 寻宝多年的梅尔一眼就看出了这枚钻石的不凡。 当然，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毕竟，它可是一枚鸽子蛋大的钻石呢！ 虽然有些夸张了。 “这枚蓝钻恐怕不是产自南美，更像是来自南非或者印度！它的品质实在是太完美了！” 梅尔仔细打量着手里的钻石，简直爱不释手。 这枚蓝钻重达42.77克拉！ 要知道44克拉的希望之星蓝钻，在1947年就已经标价1500万美元！ 这枚蓝钻估值恐怕已经上亿美元！ “哈哈，真是运气爆棚了！这个金匣子你猜猜是在哪里发现的？” 梅尔把蓝钻放回金匣子，然后把金匣子推给赵文牧。 理论上所有的宝藏都属于赵文牧。 梅尔只拿2000万美元的固定报酬。 赵文牧接过匣子，将蓝钻仔细收好。 这枚钻石不会被出售，赵文牧会把它带回国内，送给赵静。 这几天他其实就在找一件合适的礼物送给赵静。 沉船里已经发现多件首饰，其中有几件很是精美，包括之前发现的那件哥伦比亚绿宝石金饰。 但这些死人用过的东西，赵文牧终究觉得有些膈应。 他想着阿托卡夫人号里面肯定有宝石原石，到时候挑选一颗，请人打造成首饰送给赵静。 紧接着就有了这颗彩钻。 这种运气，真是老天爷亲儿子啊！ “哦？这个金匣子难道不是在船舱里发现的？” 赵文牧笑着问道。 “当然不是！它是在船舱不远处发现的，而且被完完全全地包裹在了一个珊瑚里！” 梅尔兴奋地手舞足蹈。 说起发现金匣子的过程，确实是充满了偶然性。 寻宝就是这样，本就是充满了各种意外的过程。 “你发出信号让大家再次下潜的时候，一名队员不小心偏离了位置，下降到了距离沉船十几米的地方，然后不小心踩在了一个死去的珊瑚上面。” “结果就发现了这个匣子，哈哈，真是上帝保佑！” 梅尔爽朗大笑。 赵文牧恍然大悟，怪不得匣子看上去有些瘪，原来是刚刚被踩的，而且前世他好像没听说过这枚钻石！ 估计它压根就没被发现。 果真是命运的安排，这枚蓝钻就是为赵静准备的！ 嗯，肯定是这样。 赵文牧此刻心情极佳，她把匣子递给赵文秋。 “小秋，你和二姐选几件，等上了岸找人给你们做成首饰！” 这匣子宝石成色都非常不错，他决定全部拿来做成首饰送给亲人们。 他在心里大致猜测了一下，很可能是在船只失事的时候，船里的权贵抱着心爱的金匣子跳船逃生，所以金匣子才会落在船舱外面不远处。 然后随着时间流逝，被生长在它上面的珊瑚慢慢包裹住。 如果不是时间已久，死去的珊瑚早已十分脆弱，断然不会被潜水员一脚踩碎。 一系列偶然，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这一匣子来自不知何处的宝石成为了赵文牧的战利品。 “今天清理完毕一个舱室，按照阿托卡夫人号的布局，至少还有五个舱室等待发掘！我特别期待最里面的舱室，希望那里有传说中的黄金和宝石！” 梅尔满脸期待。 “当然，里面肯定会有的！” 赵文牧拍拍梅尔肩膀。 “加油吧，梅尔先生！我保证你这次能得到的远远不止两千万美元！” 第三百四十三章 打捞深海宝船(4) 第347章 打捞深海宝船（4） 古巴外海，公海水域。 梅尔其实从来没有觉得两千万很吃亏，生意就是生意，两千万是白纸黑色写在合同上面的。 如果此行毫无收获，那么赵文牧投资的两百万就会血本无归，他亦不会有所补偿。 同样的道理，此行即便收获满满，他也不会觊觎不属于自己的部分。 确切地说，相比更多的金钱，他更看重阿托卡夫人号发现者这个名号。 这是一个可以名传百年的荣誉！ 只要赵文牧不染指这个荣誉，他也绝不会贪墨属于赵文牧的财宝。 当然了，他承认赵文牧是阿托卡夫人号的共同发现者。 在接下来几天，打捞工作再次提速，同时梅尔和赵文牧严格控制了船员们的对外交流，避免节外生枝。 这里毕竟属于公海。 其他打捞船一旦得知消息跑过来横插一脚，他们也是毫无办法。 甚至来一伙海盗洗劫一番，也不是不可能。 公海之上没有法律和道德。 赵文牧此行来见梅尔，整整带足了十余名安保，而且绝大多数是他最信任的香江安保。 何尝不是存了防人之心？ ... 就在第四天，最大的收获终于浮出水面。 潜水员在第四个船舱残骸中发现了数量超过10万枚造型精美的西班牙古金币和无数金砖，单单以重量计，这批黄金就达到了4.2吨。 何况这些本就是文物，其价值远在同等重量的黄金之上！ 随着打捞工作的继续，大量金银币、宝石原石、饰品相继被打捞上岸。打捞工作仍在继续，但是最主要的部分已经完成。 接下来梅尔将会对沉船周围海域再次仔细搜索一遍，并将之前发现的那艘小型沉船一并打捞。 那应该只是一艘商船，即便如此，船员和乘客们应该随身带了不少好东西。 毕竟三百多年过去，殖民者身上曾经最不值钱的物件如今也已经成了宝贵的文物。 截止到现在，他们发现的黄金总量超过了4.755吨，银砖、银币达到了惊人的42.6吨，宝石数量超过1万颗！ 其他各种文物数量超过7000件！ 收获之丰厚令人咋舌。 “赵，这些宝藏价值在6-8亿美元之间，毕竟作为文物，它们的价值波动很大！你打算好怎么处理了吗？” 游艇装修豪华的宴会厅里，脸颊微红的梅尔看向坐在对面的赵文牧。 “我准备委托一家拍卖行，把这批宝藏全权交给他们处置！” 实际上，赵文牧已经通过船上的卫星电话跟荣振怡商量好了。 后者会帮他委托一家国际大拍卖行。 “拍卖行来处理的话，成本会不会太高了些？” 梅尔有些肉疼。 毕竟他曾经在拍卖行处理过战利品，对方竟然收取了10%的佣金。 “问题不大，拍卖总额在6亿美元以内的部分，我准备给他们0.5%的佣金；6亿美元以上的部分，给他们10%的佣金。” 赵文牧的回答惊呆了梅尔。 原来是这样的吗？！ 就连拍卖行也在针对穷人，一定是这样！ 其实拍卖行的做法也无可厚丰，小额物品拍卖能赚取的佣金不多，但是耗费的时间、精力反而更多。 相比之下，赵文牧这种走量的大客户，耗费的时间、人力反而没有想象得多。 何况即便只是0.5%，也有300万美元之多！ 300万美元，拍卖行含泪赚下200万。何况真正赚钱的大头是6亿美元之上的部分。 如果拍卖额达到6.4亿，利润就能翻两倍！ 所以拍卖行一定会竭尽全力让这批财宝卖出高价。 不管怎样，拍卖行都不会亏。 当然了，赵文牧始终是最大的赢家。 首批也是价值最大的一批财宝将由游艇带回佛罗里达，在赵文牧跟拍卖行签署正式协议后，移交给对方处理。 就在赵文牧等人满载着财宝准备返程的时候，一架漂亮国海岸警卫队的飞机突然飞到梅丽号上空。 不多时，一艘隶属于海岸警卫队的船舶就出现在了梅丽号附近。 “这里是公海，你们没有执法权！” 对于强硬登上梅丽号的漂亮国官员，梅尔丝毫不怵，大声控诉着对方是对私人财产的入侵。 “梅尔先生，这里是公海不错，但梅丽号是注册在漂亮国的船舶，我们当然有执法权！” 他这话倒也不错。 船舶就是移动的海上国土，大多数国家都会在法律中明确规定，本国法律在本国籍船舶上完全适用。 啥意思呢？ 就是说梅丽号无论是身处公海，还是他国领海，都受漂亮国法律约束。 甚至有执法官员登上了赵文牧的游艇。 看到游艇上满载的黄金、银砖等财宝，警卫队士兵眼睛都看直了。 “我们是登记在册的合法打捞公司，这次打捞行动也已经备案，是得到了漂亮国政府允许和保护的商业行为！” 梅尔把漂亮国政府颁发的相关文件拍在官员面前。 那名官员仔细浏览了一番，确认无法挑出毛病，最后只能悻悻离去。 “要是非法打捞就好了，这样就能合法扣留这批财宝了，至于会有多少财宝不翼而飞，谁又在乎呢？” 不知道那艘大船上有多少官员是抱着这样的想法。 梅尔从事寻宝多年，怎么会给他们这样的机会呢？ 不只是海岸警卫队，梅尔真正防备的其实是西班牙政府。 毕竟阿托卡夫人号原本属于西班牙，西班牙政府或者这艘船原船东的后人，很可能会宣称对船上的财富拥有所有权。 事实也确实这样。 在这批宝藏面世以后，西班牙政府与梅尔的打捞公司进行了长达十年的诉讼战。 最终自然是无果而终。 毕竟船舶失事发生在三百多年前，全世界任何一本民法、物权法，对所有权的保护期限都不会这么长久。 而且沉船是在公海发现的。 最关键的是，打捞公司隶属于漂亮国。 其实最后一条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漂亮国政府不会支持任何他国对这批财宝主张的任何权利。 否则的话，漂亮国在东海岸、在加勒比海、在南美、在非洲发现的大量沉船，岂不是都要还给西班牙、荷兰、英国？！ 欧洲佬怕不是在想屁吃！ 也不看看谁才是爸爸。 除此之外，这批财宝在拍卖的时候还耍了一点小技巧。 谁都知道它属于阿托卡夫人号，但是从来没有任何一份书面或者口头语音中明确提到阿托卡夫人号。 反正属于“那艘声名赫赫的沉船”。 就懂得都懂。 这样的话，即便西班牙政府胜诉了，能分到的也只有梅尔公开承认的379吨锡锭。 神特么锡锭。 这将近400吨的锡锭才是船上最大宗的货物，为了打捞它们可是差点把潜水员们累吐血。 第三百四十四章 惊天喜讯 第348章 惊天喜讯 古巴外海，公海水域。 打捞工作预计还会持续两个多月，跟拍卖行的合作已经敲定下来，赵文牧只等着资金缓慢到账，到时候把花在乔布斯那儿的钱给五井松根集团还上。 毕竟那是大伙儿的钱，被他暂时给挪用了。 如果资金有剩余，还可以交给赵文秋打理。 实际上，所有财宝最终变现总额达到了惊人的6.88亿美元。 扣除拍卖行的1180万美元，赵文牧仍然拿到了6.76亿。 他给了梅尔4000万美元，而不是一开始说好的2000万。 对于他人的馈赠，欧美人一般不玩三辞三让这套，梅尔开心且爽快地收下了这笔钱，然后把自己的打捞公司40%的股权给了赵文牧。 赵文牧欣然接受。 然后给了对方一个建议。 试着发展一下远洋观测、航天打捞业务。 比如挑战者号那两枚推进火箭就是落在了海面上，被漂亮国海军打捞走的。 华国后世大名鼎鼎的远望五号测量船，主要功能在于通讯保障、测控运载火箭以及卫星等，在历次航天发射任务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赵文牧专门给了梅尔2000万美元，让他往这些方向发展。 这样一来，这次打捞行动，赵文牧实际拿到手的资金是6.16亿美元！ 扣除掉购买水果股票的4.77亿美元和投资皮克斯工作室的1亿美元，净剩3900万美元！ 这笔资金就作为私人金库，供赵文秋在漂亮国运作。 就在一年多以后，赵文秋用这笔钱给赵文牧整了个大活儿。 兄妹二人回到旧金山，见到了刚刚结束一场活动的俩小子。 在赵文牧掏出一兜闪闪发亮的金币之后，满含悲愤的赵子孟、张远明立刻喜笑颜开。 谁不喜欢亮晶晶的东西呢？ 一匣子宝石都被赵文牧做成了首饰，准备带回国送给家人们。 宝石和这些金币名义上都是香江一家公司从拍卖行竞买而来（当然没有算在6亿美元之内，严谨），可以合法地带入华国内地。 赵文牧可不想好好的突然就变成走私犯了！ 他仔细地把小巧的天鹅绒首饰盒放在行李箱中，在心里想象着赵静戴上那枚蓝钻时的画面。 然后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返回了。 这一次赵静和小囡囡一定会满意他带的礼物！ ... 赵文君一行人还要继续前往加拿大，将她们送走后，赵文牧兄妹在漂亮国北方继续游玩，一直到十多天后。 赵文秋开学的日子要到了。 将小妹送到位于东海岸新泽西州的普林斯顿大学，赵文牧这才真正感觉到了离别的情绪。 这一次，小妹真的是要孤身一人了。 赵文牧嘱咐了半天，渐渐有些哽咽。 “行啦行啦，别婆婆妈妈啦！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赶紧走吧！” 赵文秋双手抵在赵文牧身后，弓着身子用力把他往外推，一边推一边还在笑着打趣。 赵文牧酝酿已久的情绪骤然消散，他嘴角翘起一抹弧度。 二人在学校门口挥手道别。 转过身，各自有眼泪滑落。 “小吴，麻烦帮我再联系两名香江安保，要女保镖，一年时间，全天候保护我妹妹。” “好的，赵生。” 返回旧金山，两小鬼的夏令营也恰好结束，带着他们疯玩了两天后，三人踏上归国的旅途。 早已归心似箭的赵文牧，在抵达京城后第一时间给家里打去了电话。 铃声响起几秒种后就被人接了起来，电话那头传来赵静温柔轻快而又略带激动的嗓音： “喂，你好！请问哪位？” 毕竟算算日子，赵文牧也该回来了。 这几天赵静一直待在家里，生怕漏过了什么电话。 听着媳妇熟悉的声音，赵文牧险些热泪盈眶，他控制着情绪温声说道： “媳妇，我回来了！” 颤抖的声线还是出卖了他。 “啊！老公，你回来啦？！” 电话对面的赵静显然比他激动多了，平时让她喊一声“老公”可是相当费劲。 “嗯，我回来啦！明天早上赶火车，晚上就能到家啦！家里这些天怎么样？你还好吗？囡囡呢？” 赵文牧不带喘气地连续发问。 “赵子嘉，是爸爸打来的电话，快过来！” 赵静似乎是在对着门外呼喊，几秒种后小囡囡软糯乖巧的声音响起： “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妈妈肚子里又有小宝...” 赵子嘉小朋友的话戛然而止。 只有几声不明所以的呜呜声。 赵文牧彻底呆愣住了，他仿佛石化了一般，然而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拿着听筒的手正在微微颤抖着。 “喂，老公，你还在吗？” 听筒中赵静愈发温柔的嗓音让赵文牧回过神来，他颤抖着声音问道： “阿静，是真的吗？你真的怀孕了？” “嗯！本来还想着给你个惊喜的，都怪囡囡说漏了嘴！” 她声音里是止不住的喜悦，接着听筒对面传来小囡囡“咯咯咯”的笑声，看来是在被妈妈挠痒痒。 赵文牧几人出发后不久，她就恍然发觉自己生理期似乎迟到了。 一直在认真备孕的赵静自然不会马虎大意，她立刻就去县医院做了检查，果然是怀孕了。 而且是双胞胎！ 老赵家一下子有三个人怀孕，可是把老娘刘素芳给乐坏了。 这些日子刘素芳、宋芸老娘一起住到了城里面，两位老太太合力照顾三个孕妇，简直开心地不得了。 赵静决定暂时不告诉赵文牧双胞胎的事情。 算是给他留了一个惊喜！ 赵文牧此刻则是被惊喜与愧疚彻底占据了心神。 然而惊喜过后，更多的还是愧疚。 赵静怀着囡囡的那段时间，他没有尽到一个丈夫的责任；现如今赵静再次怀孕了，他却不在身边。 再次错过这些的赵文牧此刻几乎要被浓郁到无边无际的内疚所淹没。 “赵文牧！你是不是在愧疚？！” 就在赵文牧刚要说“对不起”的时候，电话对面传来赵静稍显强势、略带愤怒的声音。 “不准愧疚！我告诉你不准愧疚！孩子是你给我的最好的礼物，你把我和囡囡照顾得很好！我们都很好，你不要愧疚好不好？” 赵静的语气一点点温和下来。 “时间还有很长很长，我们不要愧疚，我们只要好好的。我和囡囡还有肚子里的孩子都爱你！” “爸爸，爱你呦！” 小囡囡可爱的声音出现得恰到好处。 这些年来，赵文牧有什么心结，赵静心里清清楚楚。如果不及时打住，他恐怕会愧疚到难以自拔。 她不要他的内疚。 他也不需要内疚。 赵静大胆而热烈的表白，让赵文牧一时间感动得一塌糊涂。 “好！” 他重重点头。 放下电话，他叫上正在讨论晚上吃烤鸭还是老京城涮肉的赵子孟、张远明，然后找到一位出租车司机。 感谢属于李睿祥的打赏~ 谢谢.ea、书友_ba、书友_ab、没有人的空城、书友_ac的月票~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三百四十五章 永恒之心 第349章 永恒之心 京城，首都机场。 赵文牧给了出租车司机一个完全无法拒绝的价格，甚至当场支付了一半定金。 这笔定金，堪比他半年的纯收入！ 如果有必要，赵文牧宁可买下他的车，也要赶这十几个小时提前回家。 一分一秒！他都不想多等待！ 即便这样，他还是没有失去理智，一路上也从未催促过司机。 在已经有些昏黄的天色里，出租车向着出城的方向驶去。 一路上赵文牧跟司机两人换着开车，出租车始终不急不慢却又坚定不移地向着平阳县驶去。 凌晨三点，车子稳稳地停在了疗养院小区。 赵文牧把早已经睡着的赵子孟和张远明送去了郑光明家，司机也被安排在了这儿休息。 他自己却毫无睡意。 于是一个人来到家门口，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那儿。 大门从里面反锁着，还插着门栓，他无法从外面打开。 此刻赵静跟小囡囡应该正在熟睡，不知道这会儿媳妇睡得是否安稳，赵文牧不想吵醒她。 他知道孕妇很辛苦。 这一次他一定要照顾好她！ 赵静确实睡得很不安稳。 小囡囡在妈妈肚子里就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知道体贴妈妈，赵静怀她的时候几乎完全没有不良反应，甚至一直可以正常下地干活。 然而，肚子里的双胞胎显然不怎么体谅妈妈。 怀孕不到两个月，赵静就经常觉得腰酸背痛，夜里还时常抽筋，孕吐反应更是严重，时常吐得昏天黑地。 整个人看上去消瘦了不少。 四点半左右，她再次被抽筋弄醒。揉着酸痛的小腿，看看外面的天色，赵静想了想还是披上衣服来到院子里。 今天赵文牧就要回来了，她决定待会儿趁着早上天不热去挖点野菜。 赵文牧最喜欢荠菜猪肉水饺。 当然了，野菜就在院子后面的小菜地里，不需要出城上山去找。 赵文牧每年都会撒一些荠菜种子在这里，今年的长势相当不错。 赵文牧静静站在院子外，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头发上甚至沾染了一些露珠，看上去已经站了很久。 赵静打开院门走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赵文牧似乎仍然在发呆，是的，他正努力思索着孩子应该叫什么名字，不知道是男孩女孩...一时之间竟然没有意识到赵静已经出来了。 “老公！” 赵静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她惊叫一声，立刻就往赵文牧怀里冲去。 后者这个时候才堪堪回神，在赵静就要抱上来的瞬间伸手扶住了她，两人相距不过二十厘米，就这么彼此对望着。 “干什么呀？让我抱一下都不愿意嘛！”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第一次分别这么久，抑或是怀孕了的缘故，赵静此时完全不像以往那样矜持，她有些不高兴地噘嘴埋怨着。 “我，我身上凉。” 一贯厚脸皮的赵文牧此刻却像个毛头小子，就连扶在赵静胳膊上的手也是小心翼翼，好像生怕伤到对方。 他松开赵静，然后在后者目瞪口呆的注视中迅速做了一套热身运动。 紧接着把赵静紧紧搂在怀中。 “我哪有那么娇贵呀！老公你也太好笑了，哈哈哈哈~” 赵静笑着把赵文牧抱得更紧，把脸贴在对方胸膛上。 “我想你了，赵文牧。” 她用鼻音说道，听上去有些委屈。 “我也想你了，我以后不出去了好不好？” “不好！” 拥抱片刻，二人携手回到小院，赵文牧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赵静。 顿时把他心疼地不得了。 “怎么瘦了这么多呀！” 赵静闻言却只是笑着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仍然平坦的小腹上。 “你儿子闹腾，你女儿也闹腾，赵文牧，你可要管管他们呢！” 赵静脸色稍稍有些苍白，然而笑意却从眼底直达心间，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开心。 赵文牧却是会错了意。 “啊？等他出生，我一定好好管教他！” 哼，敢折腾自己媳妇，赵文牧已经看肚子里的小子不顺眼了。 他就是个女儿奴，打心眼里觉得女儿要娇养，男孩子就要多磨砺。 “囡囡又咋了？她也不乖啦？” 小囡囡咋折腾媳妇的？这一点赵文牧是真的想不通。 小囡囡其实是个很懂事的孩子，最多只是在他面前稍稍娇气了些，在别人眼里绝对是可乖可乖的。 尤其是在赵静面前。 不是一般的温顺乖巧。 难不成是她不喜欢弟弟？ 虽然小家伙之前一直吵着说想要个弟弟，但小孩子嘛，哪里有个定性，说不定转头就不想要了，然后就跟妈妈闹别扭。 听到赵文牧的话，赵静很是神秘自豪的一笑。 “不是哦，这里面是你儿子和你女儿，两个调皮捣蛋的小家伙！” 蹲在她面前的赵文牧傻眼了。 他轻轻揽住赵静的腰，把脸贴在媳妇小腹，柔软温暖的触感传来，让他舍不得放开。 “阿静，辛苦你了。” 赵文牧话语中带着浓重的鼻音，赵静把手放在他头上，两人静静相拥，谁也不愿放开。 几分钟后，赵文牧从怀里掏出一个天鹅绒盒子，放在赵静手里。 “啊，好漂亮呀！” 赵静看着精致的首饰盒，忍不住一声惊叹。 赵文牧笑笑，不说话。 他的这种举动，更加激起了赵静的好奇心。 她满含期待地打开盒子。 事实证明，人在极度震惊、极度喜悦的时候，是发不出声音的。 赵静死死捂着嘴巴，美眸圆瞪，片刻后才颤抖着指着盒子里的项链： “这这这是钻石吗？！太漂亮啦！” 纤细的手指始终离项链有一段距离，似乎生怕碰坏它。 赵文牧笑着点头。 他伸手拿起项链，笑着对面前的女人说道： “赵静女士，我可以给你戴上它吗？” 造型简洁优雅的白金项链，悬挂着一枚湛蓝夺目的巨大蓝钻，白金流苏镶嵌了120颗璀璨莹白的小钻石，如众星拱月般环绕着蓝钻，然后分成三缕垂下。 简单，却不朴素。 “赵文牧先生，谢谢你。” 赵静轻轻点头。 女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与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的白金蓝钻吊坠相得益彰。 一时间让赵文牧看得失神。 “好看吗？” 赵静有些忐忑地问道。 “好看！” 赵文牧重重点头。 太好看了，这枚钻石真的就是为赵静而存在的！ “它有名字吗？” 赵静虽然不太了解钻石，却也知道这条项链绝对不寻常。 “还没有呢，它现在属于你了，你要不要给它起个名字？” “就叫它永恒之心好吗？” 赵静大大的美眸中，满是期待与喜悦。 “代表我们永远相爱。” 说着她在赵文牧额头印下一吻。 感谢书友_bb、守不住她.、书友的月票~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三百四十六章 真的有金子 第350章 真的有金子 平阳县，疗养院小区。 赵静在得知这条项链的真实价值之后，就再也不肯把它戴在脖子上了。 开什么玩笑啊？！ 价值一亿多美元的项链戴在脖子上，就不怕得颈椎病、肩周炎吗？ “老公，你觉得我这细细的脖子担得起一亿美元吗？” 说着赵静还做出一个不堪重负、耷拉脑袋的表情。 赵文牧被她这副不争气的样子给逗笑了。 “行啦行啦，收起来吧！” 自家媳妇是个啥样的人，赵文牧怎么可能不清楚？ 他早就知道赵静会这样做了。 况且这条项链本就不适合日常佩戴。 他变戏法似的从兜里又掏出一个小盒子，这次就比上一个小多了。 盒子里是一条细细的白金项链，吊坠镶嵌的是一枚十分小巧的绿宝石。 赵文牧戏谑的捏捏赵静小手。 帮她把项链给换了下来。 这条项链很细，熠熠生辉的白金与赵静白皙细腻的皮肤十分搭配，不仔细看的话，甚至注意不到它。 小小的吊坠被衣服遮挡住。 赵文牧探头看了看。 嗯，很深。 咋好像更深了？ 赵静有些羞恼地双手推开胸前那个不安分的脑袋。 小两口在院子里腻歪着，谁也不愿意分开。 一个多小时后，赵静有些不舍地站起身。 “你咋这会儿就回来了？赶紧先去睡会儿吧！你晚上吃饭了没？哎呀，我先去挖点荠菜...” 她似乎是刚刚意识到赵文牧的突然出现一般，话语里有些颠三倒四。 赵文牧确实已经三十多个小时没有睡觉了。 他们是在旧金山当地时间傍晚时分起飞的，到达京城后恰好是华国时间傍晚，又赶了一夜的路才回到家。 然而此刻他却毫无睡意。 他连忙按住赵静，拉着对方在院子里的秋千上坐下。 “我不饿，不累，也不困。从今天开始，所有家务都交给我，好不好？” “好！” “你心里有什么委屈就跟我说，身体不舒服就跟我说，想要什么就跟我说，哪怕是天上的月亮也没问题，好不好？” “好！” 赵文牧握着赵静纤细的双手，看着面前仿佛蕴有星辰的一双眸子，认真说道： “我爱你，阿静。” “我也爱你，我和宝宝都爱你，赵文牧。” 赵静乖巧的回答让他心里一片温暖。 将赵静安顿好，赵文牧蹑手蹑脚进屋。 小囡囡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小床上呼呼大睡，已经长成一大只的麻将跟小主人一样，四脚朝天呼呼睡着。 赵文牧笑了笑，出门直奔便民市场。 早市已经开始，赵文牧买了南瓜、红枣、小米，又找到一位相熟的老农，托对方下乡买一些山地小米。 本地山区出产的小米更加软糯香甜，大家普遍相信它品质更高，很适合孕妇、老人食用。 虽然价格比普通小米高了一多半，但是味道真的不错。 赵文牧往年都会在下乡时顺便买一些给赵学海老两口送去。 时间紧张，他打算先给赵静做一个小米红枣南瓜粥，等吃过早饭再去找一下老中医还有老娘刘素芳，聊一聊孕妇饮食、生活应该注意些什么。 甚至还打算去一趟人民医院。 咨询一下孕妇精神状态方面应该注意的问题。 宋芸当初生娃时的教训可是历历在目。 赵文牧把小米淘洗干净，然后用清水浸泡着，接着仔细地把南瓜切成丁，把红枣切半、去核。 他做得十分仔细，保证红枣里一点残核都没有，而且把那些瘪瘪的红枣挑了出来。 小米放入锅内，倒入清水，加入南瓜。 大火烧开，然后转小火焖煮，在这个过程中，时不时轻轻搅拌以避免糊锅，也避免小米溢出来。 上好的小米很容易起沫，所以要时常搅拌。 赵静也在厨房里。 她就像一个粘人的小孩子，缠在赵文牧身边。 赵文牧赶紧把厨房里碍事的瓶瓶罐罐、桌椅板凳收了起来。 很快小米的香气在厨房里弥漫开来。 片刻后，赵文牧往锅中撒入红枣，再次焖煮几分钟，营养健康、软糯香甜的小米红枣南瓜粥就完成了。 接着从冰箱里取出赵静腌制的小咸菜。 用旁边煮着鸡蛋的热水顺手热了一下牛奶。 不一会儿，牛奶、鸡蛋、粥、小咸菜，还有赵文牧在便民市场买的包子、豆浆、油条就摆在了桌子上。 “赵文牧！你这是在养猪吗？” 赵静叉腰训斥，气鼓鼓的小嘴看起来格外可爱。 赵文牧俯身一吻。 “乖，剩下的我吃。” 看媳妇消瘦的样子，即便赵静没说什么，赵文牧也知道她肯定是吃不好饭。 也正因此他才搞了这么多东西，万一今天赵静刚好对某样食物特别有食欲，或许就能多吃几口呢？ 事实确实这样。 也或许是因为心情好的缘故。 赵静很有食欲地喝掉了一碗粥，然后将赵文牧剥好的鸡蛋也吃了下去，最后还意犹未尽地吃了一个小包子。 舒舒服服地吃完这顿饭，全程没有反胃、恶心，赵静也是十分惊奇。 “哎呀，宝宝们也知道是爸爸回来了吗？他们今天很乖呢！” 赵静本就偏瘦，怀着两个小宝宝，即便是没有食欲，她也只能努力吃饭，保证宝宝们的营养。 然后就吃了吐、吐了吃，折腾得一塌糊涂。 有时候她甚至委屈地掉眼泪。 好在乖巧的赵子嘉小朋友已经长大了，她用自己粉嫩温暖的小手帮妈妈擦干眼泪，然后摸着妈妈肚子说“弟弟妹妹要乖哦，不然姐姐会揍你们哦”。 可爱的小模样逗得赵静破涕为笑。 若干年后，赵子辰、赵子星两个小朋友被姐姐摁着揍的时候，赵子辰生气地大声喊着： “大姐，你怎么能不打招呼就揍人，你不讲武德！” 赵子嘉小姑娘的回答是： “我说过了，你们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就说了，不乖就揍你们！” 真·勿谓言之不预也。 等赵静吃得差不多了，小囡囡才揉着眼睛走出来。 自从怀孕后，赵静饮食变得不太规律，娘俩就经常不在一个饭点吃饭了。 “爸爸！爸爸回来啦！” 小家伙看到赵文牧，顿时眼睛一亮，欢呼着朝赵文牧跑来。 脚底下跟着一只欢快的大肥猫。 赵文牧蹲下身子，一把抄起小家伙，在清脆的咯咯笑声中把小家伙抛到空中又稳稳接住。 “想爸爸了没？” “想！” 小家伙可不会矜持，她“biaji”一口亲在赵文牧脸颊上。 “囡囡最想爸爸啦！” 真是爸爸的小棉袄，小家伙的回答让赵文牧笑得无比开心。 他从兜里掏出几枚西班牙古金币，放到赵子嘉小小的手心里。 “呀！爸爸真的有金子！” 小家伙震惊坏了。 梦里竟然是真的！ 赵静也惊得目瞪口呆，难不成真的有心灵感受？！ 第三百四十七章 从此闭关的赵文牧 第351章 从此闭关的赵文牧 平阳县，疗养院小区。 在娘俩惊喜震惊的目光中，赵文牧取出一个小巧可爱的紫色发卡，夹在小囡囡稍稍有些毛毛躁躁的小脑袋上。 蜜蜂造型的小发卡，每个翅膀边缘各自镶嵌了三颗哥伦比亚祖母绿宝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格外精致华美。 小家伙总是忍不住抬手轻轻抚摸头顶的发卡，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在小家伙吃早饭的过程中，赵文牧给娘俩讲述了探索阿托卡夫人号宝藏的经过。 引得赵静不时掩嘴轻呼。 赵静听得实在入迷，一家三口干脆转战书房。 赵文牧家中有专业的放映设备，他取出录像带，播放起了寻宝的实况录像。 全部宝藏出水时，梅丽号甲板上密密麻麻堆成小山一般的银砖、黄金，即便是观看录像，仍然让人呼吸凝滞。 梅尔很有心计地将数百吨的锡锭堆放在了镜头最远处，营造出一种“银砖”无穷无尽的感觉。 这些影像素材的原件被赵文秋带走，交给了皮克斯动画工作室。 半年多之后，史诗级大片《阿托卡夫人号》就在全球掀起了一股沉船热，无数人抱着一夜暴富的想法投身到了沉船考古这一行业。 小囡囡的发卡最终还是被妈妈收走了。 赵静承诺等她长大后就还给她。 赵文牧虽然有心帮闺女求情，毕竟只是个小发卡，还是这种小孩子风格的造型，等闺女长大了估计也就不好意思戴了。 但是，他也不敢惹媳妇啊！ 小发卡要是被小家伙不小心给弄丢了，媳妇怕是要心疼到睡不着。 想到这儿他就释然了，改天带小家伙去吃顿好吃的，她就不记得自己的宝贝了！ ...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赵文牧除了偶尔带着赵静娘俩回山前村小住，其他时间几乎全都窝在了疗养院小区。 他已经决定了，未来两年会把绝大部分精力放在赵静和宝宝这边。 君牧集团正按照他规划的蓝图，有条不紊地向着综合性农业巨头迈进；静云电池厂与君牧集团农业机械板块正逐步展开合作，将生产拖拉机列入下一步目标。 耶格罗夫前些日子返回了东北。 作为共和国长子，东北地区工业基础扎实，有完整的机械生产能力，耶格罗夫与金小宝一起前往东北，物色拖拉机生产合作厂家。 已经在漂亮国安顿下来的赵文秋，在认真学习的同时，将五井松根集团逐步带上正轨。 未来食品厂正以惊人的速度推出新品。 合利胶原产品在内地也已正式开售... 所有事情都在缓慢但坚定地推进着，既然已经走上了正轨，赵文牧这个领路人的重要性就没有那么高了。 他消失个一两年不是什么大事。 何况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不会挪开，所有工作还是在他的眼皮底下进行。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过去，1986年春节在人们的期待中如约而至。 郑美云仍然受邀前往了春晚现场。 首批太空育种的成果已经在君牧集团的温室大棚试验基地进行地面育种工作，华国历史上第一批太空育种作物新品种即将面世。 这些优质农作物品种中，最让赵文牧感到惊喜的就是小黄瓜和大甜椒了。 这种又细又短的黄瓜新品种，乍看上去似乎是个失败品，然而它味道极其爽口、甜度远超普通黄瓜，维生素含量更是普通黄瓜的数倍！ 十分适合作为一种水果黄瓜食用。 大甜椒则跟后世的品种看上去毫无二致，个头足足比目前市面上的普通甜椒大了一倍有余。 使用南美多彩甜椒育种后的新品种，产量也获得了很大提升。 当然了，最重要的还是一种小麦新品种。 它具有明显的抗旱耐寒、不易倒伏的特征。 只是产量反而要低很多。 但这不代表这个新品种没有价值。 因为可以用新品种跟高产品种进行杂交，进一步获得高产、抗寒抗旱、不易倒伏的新品种。 育种嘛，本来就是把作物的各种优良特性集中到一起的过程。 君牧集团在育种方面已经渐渐崭露头角。 赵文君在带队环游世界的同时，竟然还抽空完成了她的《小龙虾、螃蟹养殖实务》，将其更新到了第三版！ 静云服装一如既往地火遍全国。 但已经不再是一枝独秀。 华国市场经济开始爆发出极大的活力和创造力，越来越多的优秀服装厂商如雨后春笋般出现，静云服装不再是市场上唯一的时装品牌。 当然了，静云服装仍然是独一档的存在。 山前村、山东头村的生活则是继续肉眼可见地持续提高。 如今村里几乎所有人家都有了三转一响，将近三分之一的人家有了电视机。 更惊人的是，山前村出现了除赵文牧之外的第一位民办企业家。 有人创办了一家纸箱工厂，为静云厂、未来厂等企业生产配套的纸箱、包装盒。 就在1986年，这户人家就成为了万元户！ 从此大家创业的积极性更加高涨！ 这段时间赵文牧虽然基本不参与工作，却感到生活无比充实。 在他的照顾下，赵静气色也已恢复正常，整个人丰满了不少。 说实话，赵文牧很怀疑媳妇胸前是不是会一直壮观下去。 如今肚子里的宝宝终于不再折腾赵静。 赵文牧也是踏踏实实体会到了孕妇的辛苦。 他已经不记得夜里多少次赵静被抽筋疼醒，又有多少次吐得一塌糊涂。即便赵文牧把她照顾得很好，赵静仍然会时不时毫无缘由的发脾气，大多数时候都是突然就静静地吧嗒吧嗒掉眼泪。 赵文牧从来没有任何的不耐烦。 夜里赵静但凡有一点动静，他都会立刻醒来；赵静但凡表现出想吃点什么的意思，哪怕是凌晨，赵文牧也会毫不犹豫地出门找来；赵静莫名其妙发脾气时，总会陷入严重的自我怀疑，赵文牧总会耐心地哄她开心。 他从来不觉得这些事情是负担。 恰恰相反。 他觉得这是上天对自己的恩赐。 让他有机会弥补曾经的过错，有机会在赵静最辛苦的时候好好照顾她，尽到做丈夫的职责。 现在肚子里的小宝宝虽然不闹赵静了，可她也一天比一天辛苦。 肚子里毕竟是双胞胎，对她纤瘦的身躯造成很大的压力。 白天里，她几乎过一会儿就要捶捶腰，捏捏腿；夜里更是几乎没有一个安稳觉，如论如何躺着都会浑身难受。 看着她难受，赵文牧心里更难受。 恨不能替她承受这些。 感谢怒我*逆天、书友_cb、晨雨终甘、爱在天空下_ba、书友的月票~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三百四十八章 都是因为宝宝闹腾 第352章 都是因为宝宝闹腾 平阳县，疗养院小区。 怀孕的赵静偶尔会有一些让人嘀笑皆非的举动，过后她自己通常会很不好意思。 一天早上她醒来之后就开始生闷气，赵文牧小心翼翼地哄了半天，她仍旧什么不肯说。 一整个上午就连小猫咪麻将都躲着女主人。 直到中午吃到了一碗赵文牧亲手做的疙瘩汤，她突然就阳光明媚起来，这才羞恼地说道： “我晚上做了个噩梦，梦里你都没在我身边！” 赵文牧嬉笑着握住媳妇稍稍有些水肿的小手，一脸认真地说道： “怪我怪我，我保证不会这样了！” 赵静扑哧一笑，有些羞恼地把脑袋埋在他怀里。 还有一次，赵静午睡醒来后就开始发脾气，一会儿训斥赵文牧进门先迈的左脚，一会儿嫌弃他衣服洗得不干净。 路过客厅的小囡囡也被揪着训了一顿。 嫌她走路姿势不淑女。 父女俩躲起来窃窃私语。 “闺女，你妈妈今天好可怕！” “好阔怕，恐怕麻将路过也会被妈妈踢两脚！” 小家伙点头如小鸡啄米。 一会儿后，睡醒的麻将“biu”的冲了出来，旁若无人地做了一个前空翻。 然后迈着优雅的猫步来到赵静身边，biaji一躺，开始呼噜呼噜地发出愉快的声音。 赵静伸手轻轻挠着小猫咪下巴，麻将的呼噜声顿时更大了。 其实一开始赵文牧有想过把麻将送到山前村去。 毕竟作为一只银渐层，麻将有一个很烦人的特点：它会疯狂掉毛。 简直就是行走的蒲公英，一年四季都在掉毛。 放在以前也就无所谓了，家里人对猫毛不过敏，赵静打扫得也勤快，小猫咪掉毛倒也没什么。 但是赵静怀孕后，赵文牧很担心她会对猫毛过敏，或者麻将身上的寄生虫会影响胎儿发育。 于是就打算把麻将暂时送到山前村或者养在小龙虾馆里。 结果赵静死活不让。 她抱着小猫咪哭得梨花带雨。 “我来打扫就行了，你为什么要把它送走？掉毛又不是它乐意的…” 就仿佛赵文牧不是要给麻将换个地方养，而是要把小猫咪遗弃掉一样。 任凭赵文牧一再保证，她还是不放心，那些天把麻将看得紧紧的，生怕它哪天突然不见了。 搞得赵文牧也很是无语。 好在麻将送来之前就已经打过疫苗，赵文牧又费了很大人力物力，从香江搞来了驱虫药，小家伙身上总体来说还是很干净的。 定期的孕检也显示胎儿一切健康。 赵文牧这才放下心来。 “赵文牧，我最近是不是很作呀？对不起，我也知道这样子不对，可我总是忍不住，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很多时候，赵静又会委屈巴巴地跟赵文牧道歉。 她低着头不敢去看赵文牧，声音里满是惶恐与委屈，甚至可以看见藏在宽大的袖子中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说实话，按照这个时代孕妇的标准，她确实有点折腾人。 然而，怀着两个宝宝的她始终是最辛苦，也是最脆弱的。相比之下，赵文牧从来不觉得她的一些或幼稚、或浮躁的举动有什么不对。 她才是最辛苦的那个人，自己只是稍稍分担一下她的辛苦，有什么可抱怨的？ 何况，赵文牧自始至终不觉得自己辛苦。 也从来没有生气过。 生啥气呀？真要有气也应该等孩子将来出生了，找他们俩算账，关赵静什么事儿？ 恰恰相反的是，他自始至终都是甘之如饴。 为了让赵静心情好一些，他会每天用相机记录赵静肚子的变化，给她拍一张美美的照片。 赵子嘉小朋友也乖巧了许多。 她会帮着爸爸做家务，会在妈妈不开心的时候陪她说说话，把自己最喜欢的零食分享给她。 赵文牧从不嫌弃赵静折腾、搞事情，反而赵静每次跟他道歉的时候，会让他最担忧。 因为这时候赵静通常会陷入严重的自我怀疑中，这种精神状态，对她、对胎儿都是很不好的。 每当这时候，赵文牧都会放下手头上所有的事情，专心地陪在她身边，一遍遍不厌其烦地告诉她： “媳妇，你一点也不作。是我不好，让你这么辛苦！” 告诉她，她的所有行为都是正常的。 都是因为肚子里的宝宝闹腾，她是妈妈，所以才会这样。 他又怎么会嫌弃她？ 每每这时，总能把赵静逗得破涕为笑。 对于孕妇最需要的贴心照料以及精神上的安全感，赵文牧绝对是给到赵静满分体验。 终于在1986年5月15日两个可爱的虎宝宝出生了！ 赵文牧夫妻本打算让赵学海给两个孩子起名字，但是老头觉得自己文化水平低，想不出什么好名字来。 坚持让小夫妻自己来。 最终赵文牧给两个孩子分别起名赵子辰、赵子星。 实际上赵子星小朋友要比赵子辰早出生了二十分钟，奈何赵文牧一心要让哥哥照顾妹妹。 于是本来的姐姐赵子星摇身一变，成为了晚出生二十分钟的妹妹。 赵子嘉小朋友这次没有嫌弃弟弟妹妹丑，毕竟她在接连看过几个弟弟妹妹之后，已经明白了婴儿出生前几天很丑是正常现象。 等过几天就变成了粉粉嫩嫩的可爱宝宝了。 小姑娘真的是非常喜欢小宝宝，争着抢着照顾他们，虽然会经常添倒忙。 生完宝宝之后的赵静迅速恢复了以往的状态，重新变成一名贤惠的妻子、严厉的母亲和干练的写稿人。 甚至在短短几个月时间里，将身材恢复到了从前。 确切地说是比从前重了一丢丢。 这一点赵文牧很有发言权。 赵子辰、赵子星小朋友虽然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调皮捣蛋，然而出生后却是十分乖巧。 同时照料两个孩子，确切地说是三个孩子，并没有让这对夫妻感到太过劳累。 时间不紧不慢来到七月，赵文秋成功结束了在普林斯顿大学的学业，拿到了硕士毕业证。 在这一年里，五井松根集团跟那些在漂亮国商场、房地产市场中不断买买买的樱花国人一样，在漂亮国资本市场上持续买买买。 当然，主要买一些弱小的初创企业。 比如在1985年创立的高通公司。 赵文秋女士在它最艰难的初创阶段十分慷慨的投资了三千万美元，成为仅次于创始人团队的最大单一股东。 这也是她做出的单笔最大投资。 当然了，之所以会如此看中这家公司，主要还是赵文牧在它的名字上面划了好几个圈。 然而正是这笔投资，却导致赵文秋的回国计划被迫取消。 第三百四十九章 赵文秋被困 第353章 赵文秋被困 平阳县，老赵家小龙虾馆。 接到电话的赵文牧久久无法言语，他将手提电话放在桌上，右手放在按键上，当即就要拨给刘青山。 然而在迟疑片刻后，他颓然地挪开了手。 “让我先静一静。” 在赵静、刘秀梅等人关切的目光中，赵文牧关上了包厢门。 十几秒钟后，房间里传来桌椅倒地的碰撞声和瓷器碎裂的声音。 赵静、刘秀梅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哪怕平时对赵文牧耳提面命，打小揍了他不知道多少次的大嫂刘秀梅，此刻也是战战兢兢，完全不敢进包厢查看情况。 她们从未见过赵文牧如此失态。 小龙虾馆的众人更是从未见过这种情况。 赵静摆摆手示意大家先去工作，自己则满是担忧地等在包厢外。 赵文牧颓然地站在凌乱的房间里，手里抓着上个月新买的手提电话，也就是传说中的大哥大。 前世里大哥大是在1987年钱二牛几人凑钱给他买的。 这一次，它提前一年出现在了这片土地上，或许这正是赵文牧带来的变化之一。 他之所以会如此失态，是因为来自荣振怡的一通跨洋电话。 “小秋被禁止离开了。”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赵文秋本计划在七月中旬返回国内，之后会长期往返内地、樱花国、漂亮国，负责五井松根集团投资事宜。 担惊受怕已经一整年的刘素芳老两口早就在准备迎接小女儿归来了。 甚至为她准备了几场相亲！ “多家公司指责小秋窃取技术。” “实际原因应该是为了打压五井松根集团以及皮克斯公司，这两家公司在漂亮国风头日盛，触犯了很多人的利益。” 荣振怡在打电话的时候，显然是已经做好了功课。 “小秋现在一切安好，她让你不要冲动，千万不要前往漂亮国！” “她说这次事件主要是为了打压五井松根集团，毕竟她们最近过于活跃了。小秋身正不怕影子斜，早晚会平安回来的！” 赵文秋在给荣振怡报信的时候，就已经想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她最担心的就是赵文牧会不管不顾一头来到漂亮国。 这样于事无补，反而可能把他也陷进来。 毕竟对于漂亮国来说，查清楚五井松根集团真正的大股东并不是难事。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小妹这会儿虽然是安全的，可谁又能保证她会一直安全？ 如果真的被抓到监狱中又该如何？！ 他怎么能不担心？！ 赵文牧只恨自己不能立刻飞到漂亮国。 他的胳膊上被破碎的瓷碗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顺着手掌不断滴落在地上。 然而赵文牧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些。 他拧眉沉思片刻，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 拿起桌上的手提电话，此刻已是夜深，赵文牧直接拨通了刘青山家中座机。 “…刘叔，就是这么个情况…” 思前想后，赵文牧想明白了一点。 单凭他自己抗衡不了漂亮国，即便只是漂亮国内的一小部分势力，也足以随随便便碾压他。 他如果亲身前往漂亮国，很可能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好的，我知道了。小赵，你不要着急！我会尽快问一下的，小秋肯定不会有事，你放心。” 刘青山答应得很干脆。 想了想，他直接给秘书打去电话，让对方尽快联系一下，搞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 以及看看是否可以提供援助。 实际上，驻旧金山的机构在第一时间已经派出了工作人员。 正是他们的强势干预，漂亮国最终放弃了将赵文秋带走审问的计划。 “这是污蔑和陷害，我们保留追究所有责任人的一切权利！” 年轻的二等秘书顾安晖态度十分强硬。 漂亮国官员立刻反驳道： “我们只是要求赵文秋女士配合调查！这里是漂亮国，她有义务配合我们的工作！” 顾安晖看了眼强装镇定的赵文秋，给她一个坚定的眼神，然后对着漂亮国官员说道： “任何对于赵文秋女士的询问，都必须有其律师以及我们的工作人员在场！” “我必须警告贵方，我方保留一切对等报复的权利！” 漂亮国官员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你，…” 这些人真是又臭又硬，不可理喻！他在心里腹诽着。 一连说了好几个“你”，他最终还是一摆手，气呼呼地离开了。 毕竟本来就是一场闹剧，赵文秋只是做了一笔投资而已。 这笔投资符合漂亮国法律。 虽然有人叫嚣着要没收这笔投资，但其实并不现实。 再说了，有人想打压五井松根和皮克斯，自然也会有人支持他们。 敌人内部从来就不是铁板一块。 漂亮国政客们更不可能为了这点小事硬刚。 将漂亮国官员赶走之后，顾安晖这才长舒一口气。 “这段时间你就先住到我们这边吧，我们担心这帮人还会搞事。你放心，我们会保护好每一位同胞的，绝对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赵文秋仅仅只是思考了两秒钟就立刻做出了决定。 她当天便住了进去。 在这里，漂亮国官员无法随意骚扰她，更不可能随随便便将她带走。 虽然处在漂亮国，这里就是华国坚不可摧、无人能犯的国土。 它当然可以给每一位游子提供最坚实的安全保障！ 感谢书友_ac的月票~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三百五十章 赵文牧亲身再赴美 第354章 赵文牧亲身再赴美 平阳县，老赵家小龙虾馆。 尚不知道小妹已经住进旧金山总领馆的赵文牧此刻刚刚挂断电话，他将手提电话放在一旁，继续思索着还能做些什么。 荣大佬、乔布斯是必然要联系的！ 这二位在漂亮国政商两界均有不少人脉。 梅尔虽然能量较小，然而近期风头正盛，也可以在这件事情上帮赵文秋发声。 樱花国那边，荣振怡已经开始运作。 毕竟五井松根集团名义上是一家日资企业。 … 就在赵文牧凝神沉思时，赵静轻轻推开门进来了。 赵文牧已经把自己关在里面大半个钟头，她怎么可能放心得下？ 她竭尽所有耐心，站在外面满是焦虑地等待了半个钟头，毕竟赵文牧思考重大事情时，总是需要一些时间和空间，这是他的习惯。 正是因为了解他，赵静才在外面等待了半个小时。 她刚一进来，立刻就注意到了赵文牧胳膊上的血迹。 赵静倒抽一口冷气，立刻抓过赵文牧胳膊仔细查看起来，好在伤口不是很深，只是看上去吓人而已。 她转身从包厢出来，还不忘将包厢门关上，对着门外的众人说道： “今天已经很晚了，大家先回去吧！”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钱二牛对赵静说道： “姐，我们今晚都住在宿舍那边，有什么事情你就喊我们。” 赵静点点头。 现场只有刘秀梅留了下来。 两个小宝宝被张晓彤送回了疗养院小区，她就暂时留在了那儿，陪着小囡囡和两个小家伙。 赵静取来纱布和酒精。 在赵文牧仍然怔怔发呆的时候，帮他把伤口清理干净，然后仔细地包扎好。 “小秋被漂亮国海关扣下了，暂时回不来了。” 赵文牧沙哑的声音中透着疲惫和无奈。 闻言赵静身子晃了晃，却又立刻稳了下来。 “怎么回事儿？！” 她紧紧抓着赵文牧另一只手，声音里带着几分惶恐。 刘秀梅也已经慌了神，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赵文牧简单说明了一下事情缘由，他这会儿也有些不知所措。 送赵文秋去漂亮国的是他，让赵文秋负责投资工作的也是他，如果小妹真的出什么事儿，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向爹娘交代。 又该如何让自己心安？ 冷静过后，他反而越发不安起来。 “这事儿绝对不能让爹娘知道！” 最先说话的是赵静。 她无法想象一旦刘素芳知道实情会有什么后果。 当场出什么意外都是有可能的！ “小弟，你立刻用一切办法确认小秋到底是不是安全的！在确认小秋安全之前，这件事一定要瞒住了，尤其不能让咱娘知道了！” “大嫂，你把这件事跟大哥二哥、大姐他们说一下，让大家不要说漏了嘴！” 赵静想到的首先就是将消息的知情者控制在一个最小的范围内。 “小弟，最好请刘叔、荣先生帮忙；请振怡在樱花国同步行动...” 赵静展现出了她果断、凌厉的一面，立刻准备从多方面入手，保障赵文秋的安全。 虽然这些跟赵文牧已经做过的基本重合。 ... 赵文秋被限制离境一事，在众人的严防死守之下，始终没被赵学海、刘素芳发觉。 刘素芳仍然在开开心心地准备迎接小女儿归来。 好在赵文秋及时将消息传回了国内，得知她暂时安全，众人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赵文牧在深思熟虑几日之后，最终还是决定要亲赴漂亮国。 几乎所有人都劝他不要莽撞，甚至远在漂亮国的赵文秋也是一再劝阻。 然而赵文牧始终迈不过心里那道坎，他必须要到漂亮国，必须亲眼看到赵文秋。 那是他的亲妹妹！ 前面哪怕是刀山火海，他也得去会一会。 只有赵静未曾阻拦他，她仔仔细细帮赵文牧收拾着行李。 临行前一天她抱着赵文牧，认认真真对他说道： “赵文牧，你安心去，去把小妹带回来！如果你回不来了，那你就等等我，等我把孩子们养大就去找你，来世我还嫁给你！” 赵文牧拍着她瘦弱却坚强的后背，温和而坚定地承诺着： “我会安全回来的。” 此时正在海外的赵文君已经到了漂亮国。 她得知消息时，正在以色列进行第二轮农业合作谈判。 她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离开以色列前往漂亮国，而是马上当机立断将原本的合作标的提高了数倍！ 即便对于以色列农业巨头来说，这也是一笔极为重大的合作。 何况考虑到华国庞大的市场，这笔合作的重要性更是不言而喻。 谈判不出意外的非常顺利。 君牧集团将与艾森特农业公司达成全方位的战略合作！ 前者并没有在合作条件上做多少让步，这也不是后者真正在乎的，一城一地的得失无关痛痒。 后者真正在意的是与前者展开全方位合作，以此作为他们进入华国市场的突破口。 这也是君牧集团一直不松口的地方。 然而这次君牧集团突然主动提出扩大合作，这让艾森特喜出望外。 赵文君之所以会做出这样的调整，是因为艾森特在漂亮国犹太人组织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诚然，犹太人在漂亮国并没有形成一个单一的、统一的势力集团，他们的权力和影响力分散在不同的组织和个人中。 然而，谁都不能否认犹太人对漂亮国zz、经济、舆论方面的影响力。 在漂亮国，谁是真正的天龙人一目了然。 当然了，赵文君与艾森特达成的合作并不会损害华国利益，这些合作本来就是她们一开始计划好的。 只不过是提前拿出来罢了。 华国农业科技落后是不争的事实，想要在他人帮助下迅速发展进步，甚至是弯道超车，总归是要付出一些代价、支付一点学费的。 这一点，她们早就有所预期。 她们按照规矩交学费，但是将来会不会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那就大家各凭本事，各显神通了！ 就这样，时隔一年多，赵文牧姐弟再次踏上前往漂亮国的旅程。 这一次，虽然单枪匹马，却有着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势！ 感谢书友_bc的打赏~ 谢谢书友_ec、倾城慕轩、let go!、书友的月票~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三百五十一章 赵文牧的建议 第355章 赵文牧的建议 漂亮国，旧金山。 这一次，在旧金山机场迎接赵文牧的是二姐赵文君以及一位意料之外的人。 君牧集团环球考察合作行动在去年就已经成功实现预期目标，今年她只是偶尔出国洽谈合作。 赵文秋出事的时候，她刚好带队商谈农业化工方面的合作事宜，君牧集团准备正式进军农药、化肥等领域。 合作伙伴艾森特农业公司帮她引荐了一位在漂亮国有着特殊地位的人物，全美最大的非盈利组织主席罗森杰尔德。 这个组织在漂亮国具有很强的影响力。 艾森特农业公司大股东本身就是这个组织的重要成员，也是世界知名的经济巨头。 赵文君在谈判结束后，立刻赶赴漂亮国准备会见这位罗森杰尔德。 在得知赵文牧即将前往漂亮国后，她就先来到了旧金山，准备等赵文牧来了后一起商量下一步该如何做。 当然了，在机场等待赵文牧的自然不是这位罗森杰尔德先生。 而是赵文牧和赵家众人担心着的小妹，赵文秋。 漂亮国对赵文秋的控诉完全是一场闹剧，不存在任何证据。 赵文秋就在工作人员的陪同下出现在了旧金山机场。 “哥！” 看着风尘仆仆从机场出来的赵文牧，赵文秋欢快的喊了一声冲上来抱住了他。 赵文牧完全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小妹，顿时被巨大的喜悦所笼罩。 面前的小妹妆容精致，一件极简的黑色圆领t恤，搭配白色直筒裤，简单大气，却透着浓浓的高级即视感。 实际上，自从出事以后赵文秋就强迫自己每天必须认真装扮，以最好的状态、最自信优雅的姿态，面对所有的困难。 她要让所有人都看到，她从未被打倒，更未被吓到！ 看到她的状态很好，赵文牧悬着的一颗心当即放松不少。 作为对比，他的气色反而明显不如赵文秋，毕竟一直有些心力交瘁，然后还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 心情很好的赵文秋立刻拉着她旁边一位文质彬彬的年轻人介绍道： “哥，这位是顾安晖，这一次多亏了他帮忙！听说你今天过来，他就陪我一起来啦！” 看着面前容貌俊朗、笑容温和的顾安晖，赵文牧是打心底里感激对方。 男人结实有力的双手握在一起，赵文牧真诚道谢： “顾秘书，我代表全家人谢谢你！感谢你对小秋施以援手！” 顾安晖亦是十分严肃地回答赵文牧。 “这是我们应有的责任，您客气了。” 顿了顿，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而且我个人也很高兴能帮到文秋。” “同时，欢迎您二位来到旧金山！不出意外的话，您似乎还有一些工作需要我们配合吧？” 除了处理赵文秋的事情外，赵文牧确实还有一些工作要与之协作处理。 简单点来说就是，打算引进一些事关未来发展的高新科技。 赵文牧对此适当提出一些建议。 然而，毕竟资金有限。 故而，好钢必须用在刀刃上！ 仅有的经费必须用来引进对未来发展最重要的项目。 于是刘青山推荐了赵文牧。 后者虽然不是学术专家，在科技领域也没有什么产业，但直觉告诉刘青山，赵文牧的意见很重要。 实际上，不止是刘青山有这种想法。 赵文牧早已经不是那个籍籍无名的穷小子，这些年他的大名已经随着平阳小龙虾、温室大棚、静云服装传遍全国大地。 何况还有荣仁一这位大佬多次提起他这个年轻人。 故而，负责本次采购的总负责人，是真的很在意赵文牧的意见。 故而，赵文牧此行在确认赵文秋的安全状态、想办法将她带回国内之余，还会考察漂亮国相关产业发展，与漂亮国企业会面商谈合作，并向国内提出一些建议。 任何一次行动，都有不止一个目的，这已经是赵文牧做事的常态了。 甚至任何一次布局，都会事关未来的长远发展。 但是个人的力量终归是有限的，即便作为重生者的赵文牧同样如此。 很多机会稍纵即逝，若是能够抓住机会，将来可以少走多少弯路！ 值得庆幸的是，他们有赵文牧。 他至少清楚知道未来四十年，会在哪些领域受制于人。 这一次，可以至少提前二十年布局！ 感谢书友、守不住她.的月票~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上上章被屏蔽了，剧情就是赵文秋因为一些原因无法回来。 后续剧情被屏蔽恐怕会是常态，坚持一下，一个月左右完结。 48小时只能提交一次修改，然后你还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有时候删了半天，其实出问题的点压根不是那些…… 第三百五十二章 赵文牧是个懂得变通的人 第356章 赵文牧是个懂得变通的人 旧金山，唐人街。 考虑到赵文牧在长途飞行后会十分困倦，顾安晖婉拒了共进晚餐的邀请，几人于是约定次日中午在渔人码头汇合。 为了安全着想，在赵文牧和赵文君的强烈要求下，赵文秋还是跟随顾安晖一起走了。 赵文牧跟赵文君则一起住到了唐人街的一家酒店。 旧金山唐人街跟香江地区很像，都有些赛博朋克的感觉。心神逐渐松懈下来，赵文牧顿时觉得稍稍有些犯困。 “小弟，你看顾安晖咋样？” 走在前面的赵文君突然扭头问道。 “啊？” “挺好的，这次多亏了他，赶明儿还得再表示一下谢意。” 赵文牧有些不明所以地随口答道。 “你觉得他跟咱们小秋怎么样？我可是问过了，他还没结婚呢！” “啊？！” 赵文牧这才明白自家二姐的意思。 说实话，他压根没往这方面想过，甚至刚刚短暂的见面，他都没怎么注意过顾安晖。 满脑子都是该怎么把赵文秋带回去。 前世发生在2018年底的某个事件，让他对此有些怀疑，这次漂亮国之行恐怕不会那么顺利。 “看上去挺好的，人很正派，文质彬彬的，相貌也不差。不知道小秋喜不喜欢这一类型。” 赵文牧认真想了想后回答道。 毕竟作为哥哥，他其实并不怎么关注赵文秋的终身大事，通常刘素芳和姐姐们才会更关心这些。 但是经赵文君这么一说，赵文牧对顾安晖的态度顿时微妙起来。 这小子不会是别有用心故意接近小秋的吧？ 他在心里暗自嘀咕着。 不得不说，父亲、哥哥通常会在第一面时对女婿\/妹夫抱有敌意。 毕竟自己捧在手心里宠着的姑娘要把别人抢走了，任谁都不会开心，何况还要担心对方是不是会真的对自己妹妹好。 “我觉得小秋就喜欢顾安晖这样子的！人长得帅气，踏实正派，性格温和有礼，而且工作也不错，是个前途远大的青年！” 赵文君的想法就完全不一样了。 她可不担心赵文秋被抢走。 正相反，她期待着有个大好青年赶紧把自己妹妹娶走。 “也没有这么好吧？知人知面不知心呢，还是得慎重一些。” 赵文牧似乎对这个话题不是很感兴趣，有些应付的说道。 “小秋也不小啦，该找个男人嫁了。” 顿了顿，赵文君鼻音有些重的说道： “如果她真的一时半会儿回不去了，在这边有个人照应也好。” 在全世界周游了一年，赵文君早已不再是那个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的姑娘。 恰恰相反，正是因为对欧美惯于扯皮的现状很熟悉，让她得出了一个自己不愿意说出口的结论。 赵文秋可能短时间内回不去了。 这个短时间，可能是三五个月，也可能是三五年。 正是因为考虑到了这一点，她才会对顾安晖如此感兴趣。 二姐突然的情绪转换，让赵文牧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终他只是轻轻点头。 “嗯。” … 赵文君与罗森杰尔德先生约定的会面时间是在两天后。 届时会有一场由青年企业家联谊会，为来自世界各地的青年才俊提供一个相互结识、获取资源的平台。 当然资本大佬们会在这个过程中笼络人才，扶持一些有前途的项目。 这样既能赚取未来的巨大物质收益，还可以获得无法衡量的人脉势力。 其实就是所谓的拜山头。 赵文牧自然不会拒绝这样的机会。 如果说现在是他们姐弟二人要获得对方的赏识，争取对方的支持，那么赵文牧有信心在不远的将来，他们与这些资本大佬将会是平起平坐的合作关系。 而非谁依附谁，谁是谁的附庸。 不管怎样，与之交好是一件好事，对他将来的计划也有很大裨益。 翌日中午，四人在渔人码头汇合。 面对顾安晖，赵文牧着重咨询了对方一些关于赵文秋事件的看法。 “现在对方摆明了是在恶心我们，要证据没有，让他们放人就扯皮说还在调查。我觉得你们需要做好心理准备，按照他们的司法流程，这件事还得来回折腾好几轮，最坏的情况是赵文秋同志得在漂亮国滞留两三年。” 漂亮国司法制度完全不同于华国，前者作为英美法系的典型代表，最基本的审判组织是由普通人组成的陪审团。 说白了，都是群众演员。 陪审团里的很多人，既没知识，也没常识，然而却有着一言定人生死的权力。 在这样的背景下，舆论发挥的作用十分重要。 这也是赵文牧真正能够着手的地方所在。 直接干预漂亮国司法是不现实的，但合理地通过一些地位超然的组织和社会舆论来干预司法是可行的。 然而，陪审团的选建是一个极其繁杂、漫长的过程，甚至预审阶段同样是由普通人组成的大陪审团承担。 所以，仅仅是法院环节的司法流程就十分漫长。 赵文秋的案子，根本就还没有到这一环节。 甚至可能不会到这一环节就提前结束。 不仅如此，这一案件涉及到的执法机构包括联邦调查局、漂亮国证券交易委员会、联邦税务委员会、地方警察局等多个部门。 这些部门互相扯皮、推诿，将整个案子搞成一团乱麻。 “这些机构打着不同的名义掺和进来，即便所有人都知道，它们控告的罪行完全没有任何实质性证据，也还是拿他们没辙。” 说到这里，顾安晖也有些无奈。 这里毕竟是漂亮国，他们不是世界警察，不会无故干涉他国司法主权。 漂亮国跟我们玩法律，虽然很无赖，却毕竟是在规则范围内，我们也只能奉陪。 “如果缴纳一笔保释金呢，这样是不是就能让小秋离境了？” 赵文牧不在乎钱。 只要赵文秋离开漂亮国就再也不会回来，至于保释金，权当是喂了狗。 “这一条行不通，至少两个机构提出了拒绝保释。而且就算它们同意了，要想打发这么多个机关，保释金会是一个天文数字。” 确切地说，这也不是保释金。 毕竟赵文秋没被抓起来。 它应该是一笔保证金。 保证金就更随意了，那帮人可以随便狮子大开口。要打发一群猎狗，即便赵文牧恐怕也吃不消。 “如果让最初参与指控的几家公司撤销控诉呢？” 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既然苦主已经撤诉，司法机关总不至于赖着不放人吧？ 赵文牧是个懂得变通的人。 第三百五十三章 工业母机，安排! 第357章 工业母机，安排！ 旧金山，渔人码头。 赵文牧有充足的理由相信，运作一番让那几家公司撤销对赵文秋的指控，应该是不难做到的。 “这样做没用的。” 顾安晖却是直接否定了他的想法。 “现在已经不是这几家公司要不要指控的问题了，即便它们撤诉，fbi、sec这些机构也不会停止调查的！” “这件事情幕后黑手最主要的目的其实是敲打樱花国资本，警告它们收敛一些。文秋算是运气不好吧，她的身份是个很好的切入点，扣留她可以打压樱花国资本，同时又不过分刺激到樱花人。” 赵文秋毕竟是五井松根集团的话事人。 顾安晖端起面前的红酒，轻轻抿了一口，稍稍有些无奈地对着赵文秋说道： “所以，漂亮国大概率不会对你做什么，却也不会允许你离开。你的存在，就是在提醒樱花资本，它们在漂亮国要夹起尾巴做人。” 对于这一点，赵文牧也想到了。 赵文秋只是一名普通人，漂亮国没有理由针对她，暂时不存在以她为筹码打压华国的现实基础。 说白了，在高科技领域我们现在就连被打压的资格都没有！ 当然了，对于高新科技、军事科技，漂亮国及其领导下的五眼联盟，始终保持着禁运、禁售。 樱花资本在漂亮国大肆买买买的行为，让很多漂亮国资本大赚特赚。 自然也会侵害不少漂亮国资本的利益。 同时会惹恼漂亮国内一些强硬派。 这些利益群体理所当然地想方设法针对樱花资本，而漂亮国官方其实也乐见其成。 多敲打敲打，小弟才会乖乖奉上更多贡品，不是吗？ 所以，各方一拍即合，在赵文秋的事件上十分默契，将事情一点点复杂化、长期化。 同时，他们既不想惹怒华国，也不想吓跑真正的樱花人，故而在这件事情上纷纷默契地保持着克制。 不然以漂亮国人的尿性，会在乎有没有证据吗？ 没有证据？简单啊！ 从裤裆里掏出一包洗衣粉都能说是生化武器，捏造点证据对他们来说很难吗？ 赵文牧在来到漂亮国之后就彻底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即便这样，他仍然希望能将赵文秋救回去。 实在不行的话，至少要保证她在这边的安全，保证事情不会再次恶化。 “放心吧，我们不会坐视不管，我们不是漂亮国可以随便搓扁揉圆的小国、弱国！这件事情领事馆既然已经介入了，就会一直跟进下去，直到文秋安全回去！” 顾安晖斩钉截铁地说道。 赵文君端起面前的酒杯，笑盈盈说道： “小秋以后就麻烦顾秘书了，我代表家人敬你一杯，感谢这些日子以来对小秋的照顾！” 顾安晖连忙起身，说这些都是职责所在，无需道谢。 赵文君又看向身旁的赵文秋，轻轻帮她理了下头发，然后笑着开口： “小秋跟顾秘书年龄相仿，平时要多跟顾秘书学习一下，别总是毛毛躁躁的了，闲暇时也可以一起出去玩玩嘛！漂亮国有好多风景还是很美的！” 赵文秋鼓着腮帮子正要反驳，她认为自己现在很稳重，赵文君却已经把话题转向了顾安晖。 “顾秘书，你这么年轻有为，不知道已经结婚了没有呀？有没有喜欢的人呀？” 赵文秋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对劲，她立刻打断赵文君。 “二姐，你问这么多干啥！” 之前赵文君就问过她顾安晖是不是还没有结婚了，只怪她太年轻，竟然以为二姐只是好奇罢了。 可她明明已经回答过二姐了。 赵文君的再次发问，让赵文秋瞬间将警戒值拉满。 不曾想顾安晖却已经稍稍有些拘谨地答道： “还没有呢，我毕业后一直外派在这边工作，很少接触到年龄相仿的女同志。我的工作总是聚少离多，说实话，我也不太想耽误人家女同志。” “你这是什么话呀，这怎么是耽误呢？我跟你说呀，夫妻双方肯定是要互相理解、互相帮扶的！你说是吧，小秋？” 突然被点到名的赵文秋，只好硬着头皮“嗯”了一声。 “我们家小秋也是这样，毕业就已经二十四岁了，我娘总是念叨着要给她相亲呢！现在这情况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唉，家人也是为她的终身大事犯愁啊！” 赵文君顺势把话题转到了赵文秋身上，她说的这些确实是事实，被瞒在鼓里的刘素芳还在为赵文秋张罗相亲呢。 “二姐，我明明才二十三周岁不到！哪里有二十四岁？！” 赵文秋噘着嘴表示不满。 气场却不是很盛。 二姐提到了老娘，让小姑娘心里有些担忧。 “二姐、哥，你们回去后好好劝劝咱娘，别让爹娘担心我。” “我在这边肯定会好好的！” 赵文君长长叹了口气，真希望能带小秋回去啊，不然她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刘素芳老两口说。 她伸手摸摸赵文秋脑袋。 “晚些时候我和你哥就要去华盛顿了，你就待在领事馆，平时不要出来。” 赵文君看向赵文牧，姐弟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熊熊斗志和愤懑不甘。 赵文牧从放在身侧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个厚厚的大信封，递给顾安晖。 顾安晖接过来看了一眼，接着将封口的线条缠紧。 “这份材料立刻转交到访问团手上。” 信封里正是赵文牧对采购先进科技的第一项建议：高端工业机床。 十九世纪初期，英国人发明机床，人们开始用机器来生产制造机器。 这是一次划时代的突破，它标志着第一次工业革命的结束。 直到二十一世纪，大型机床对国家工业发展仍然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然而十分可惜的是，作为工业大国、全世界工业门类最齐全的国家，若干年后在高端机床领域仍然受制于人。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大的遗憾。 就相当于一个人很擅长养鸡，孵蛋、喂养、屠宰、制作，他全都擅长。然而，唯独母鸡必须从别人手里高价买。 不错，高端机床就是会下蛋的母鸡，所以它又被称为工业母机。 它，对于工业发展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 工业对于华国来说有着不言而喻的意义。 前世直到四十年后，在这一领域仍然面临发达国家的技术封锁。 为应对这一技术封锁，一度将大型机床的研发放在十分重要的位置。 樱花国在这一领域有着相当的技术优势。 恰好华国此刻有一支经贸访问团在樱花国。 当然了，樱花国对于出口工业机床必然抱有警惕之心，但此事并非不可为。 第三百五十四章 一些重要技术 第358章 一些重要技术 旧金山，唐人街。 在赵文牧看来，工业母机正是当下最需要的东西，即便付出一些代价也要拥有它。 毕竟华国正在迈入工业化的关键阶段，未来三十年将会迅速实现全面工业化。 工业化的兴衰成败，事关重大。 在这份资料中，自然不是简简单单几句“高端机床很重要，赶紧去樱花国买买买”这么简单。 不然就不会是厚厚的一沓了。 在报告中，他详细阐述了工业机床对于工业发展的重要性，罗列了主要的工业机床分类，并且从中选出了他认为的当下最需要的几类机床。 然后详细罗列了对应的樱花国产品。 涵盖了生产厂家、规格参数、市场售价等等。 访问团甚至可以直接拿着这份列表去采购。 当然了，买不买得到另说。 即便买到了，价格也必然高到离谱。 樱花人的观点很简单，你们买啥工业机床呀，你需要啥机器，我造好了卖给你不就得了？ 卖鸡蛋，不卖母鸡。 这样就需要源源不断地从他这儿买鸡蛋，永远受制于人。 也只有这样，他们的利润才是长久、巨大的。 赵文牧自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在咨询了漂亮国相关专家的前提下，将需要采购的工业母机拆分为了若干个小模块。 比如作为机床主体的床身、底座部件、变速箱、导轨什么的可以暂时不买，这些自己都是有能力生产的。 比较重要的刀具，一时半会间自己是研发不了的，特种钢材一直就是短板，这一块儿本就是赵文牧的另一项建议。 暂时就只能继续依赖进口。 除此之外，对于工业机床来说非常关键的驱动装置、控制及辅助系统、传动机械等模块，却是可以引进相关技术的。 将整个工业机床技术化整为零，分别采购。 提高购买成功率，同时大幅降低采购成本。 然后在此基础上，研发自己的工业机床。 毫无疑问，高端工业机床研发是一件极其复杂、困难的事情，即便取得了关键样本，能否研发成功还是个未知数。 而且即便成功了，自己研发的机床在一开始也必然比不上进口的。 但从无到有，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只有在此刻打下基础，才能在未来有跟发达国家在这一领域较劲的资格。 赵文牧相信，只要自主生产高端机床迈出了第一步，凭借巨大的国内市场和引导扶持，它必然可以创造奇迹。 不必再像前世一样仰人鼻息！ 实际上，赵文牧的这一项提议，跟专家团队里的很多人撞车在一起。 偌大的国家，必然有无数仁人志士，他们同样对这个世界有着清醒的认知，同样在努力为这个国家奉献青春。 正是这无数智者和数量更为庞大的普通人的努力，才创造出后世盛世繁华的一切。 赵文牧相信有他们的力量，相关采购必然可以产生巨大的收益。 同样也正是因为有赵文牧的全方面信息支援，这些项目得以更高效、更迅速、更廉价的开展。 虽然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他们此刻的努力正在对未来发生怎样的作用。 这些看似微小的变化，经过几十年的发酵，足以酝酿成惊天巨变。这一次，在技术领域被人卡脖子的现象几乎销声匿迹！ … 赵文牧在漂亮国待了两个半月时间，在此期间，他一共提出了八份建议。 分别是高端工业机床、高端特种钢材、通信技术及标准制定、航空发动机、重型燃气机、半导体材料、高端光刻机、高性能电池。 这些领域在前世未来几十年里，始终受人掣肘。 它们当中有一些对当前发展影响或许并不大。 比如高端光刻机、高性能电池，目前尚未建立上下游产业链，对它们的需求几乎不存在。 无线通信技术也是在年初才刚刚引进，对于这门技术国家很看重，但是对于所谓的技术标准，恐怕很多人压根没有这个概念。 即便是专家学者，在这个年代也很难意识到技术标准的重要性。 技术标准是什么？ 是游戏规则！ 谁掌握了规则制定权，谁就立于不败之地。 只有赵文牧最清楚，他所罗列出来的所有技术领域，都是未来困缚在华国身上的锁链。 前世为了打破它们，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 何况其中一些领域自始至终都未能突破！ 这一次有机会提前二十余年布局，在一个相对更宽松的国际环境中来获取这些技术，并且投入更大的人力、物力。 相信结局肯定会有很大不同。 毕竟前世等华国开始在这些领域发力的时候，她已经成为了发达国家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些国家在高科技领域对我们的警惕戒备与封锁打压，与今天比，不可同日而语。 彼时再想低调发展已经不现实。 毕竟大象再怎么着，也不可能躲在狗熊身后不被人发现。 北极熊尚且不行。 在这八大领域中，赵文牧最不看好的恰恰就是高端光刻机。 前世他也看过很多网络小说，似乎是个穿越者就得弄台光刻机，否则体现不出重生的价值。 实际上，这真的是把事情想简单了。 光刻机，一定程度上来说其实就是半导体行业的工业母机。 它被誉为“半导体工业皇冠上的明珠”，是集成电路制造行业的核心设备。 光刻工艺定义了半导体器件的尺寸，直接决定了芯片的制程和性能水平。 这会儿是买得到高端光刻机的。 是的，这一点能做到。 但是，我们没有上下游产业链。 1986年我们哪来成熟的半导体上下游产业链？ 没有产业链，只有光刻机，自己玩儿呢？ 有人或许会说，荷兰就有上下游产业链了？那为什么asml公司一直在生产世界顶级的光刻机？ 是的，河南，不荷兰，同样没有完整的产业链。 但是荷兰是欧洲国家，它可以参与半导体产业在全世界的产业链啊！ 华国生产的光刻机，能卖给欧美、卖给日韩吗？ 人家是不会买的。 我们只能卖给本国的半导体企业。 现在是1986，不是三十年后的2016，此刻的我们没有世界先进的芯片设计企业，也没有先进的封装测试公司。 感谢书友_ea的打赏~ 感谢书友_ae、泠子成阿的月票~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三百五十五章 沃伦·巴菲特 第359章 沃伦·巴菲特 漂亮国，华盛顿特区。 缺少配套的产业链支持，光刻机就如同漂亮的空中楼阁，终究会垮塌下去。 asml公司的高端光刻机正是在大量使用中不断积累经验、获取数据，同时赚取巨额利润，然后依靠这些资源继续深入研发新一代更高科技的光刻机。 是的，经验、数据跟金钱一样，同样是继续研发所需要的关键资源。 如此方能实现良性循环。 产业发展越好，科技水平越高；同时科技水平越高，产业发展越好。 很明显，在较长一段时间内，华国都不具备支撑光刻机发展的半导体产业链。 当然了，现在没有不代表将来没有。 赵文牧的建议其实是把光刻机稍稍放在了半导体产业靠后一点的位置，目前集中力量发展半导体上下游产业，并在这一过程中积累光刻机使用经验。 在五到十年后，产业初步具备一定规模时，引进光刻机制造工艺。 其实有一些技术也不完全是依靠引进。 在技术发展初期，壁垒并没有很高，只要及时关注国际最新技术发展情况，其实是有机会进行自主研发的。 就比如说，在漂亮国莱特兄弟发明飞机的时候，及时了解到这一信息，获取相关知识，其实是很容易自己制造一架飞机的。 但是到了漂亮国f22飞机首飞的时候，想让一穷二白的非洲国家自主生产喷气式战机，只能说你在难为我胖虎！ 正所谓一步快，步步快。 华国即便不引进光刻机，只要保持对最新前沿科技的关注、跟踪，并尽可能在产业中运用，也是一种巨大的进步。 赵文牧终究只是一个人，不可能亲手去解决所有卡脖子的技术，这根本就不现实。 能影响到决策，将更多力量投放到关键领域，已经是他对这个时代最大的贡献了。 … 与赵文秋、顾安晖告别后，姐弟二人直接来到了华盛顿特区。 在任何年代，华国人对资本集团一直都有很深的忌惮与猜测。 当然了，成年人的世界没有那么多对与错，利益才是永恒的主旋律。 赵文牧姐弟此行不正是如此吗？ 如果不是为了赵文秋、为了赚钱，他也不会来到这里。 而既然来了，就是要交朋友的。 在会见这些新朋友之前，赵文牧先去见了自己更亲近的朋友，乔布斯和梅尔。 “赵，文秋小姐的事情我很抱歉，这是一次卑鄙无耻的闹剧，我为此感到羞愧！” “是的，赵，美利坚已经堕落了，我也感到十分羞耻！请原谅我们没有帮到文秋。” 一见面，乔布斯和梅尔毫不掩饰自己对于这件事的看法。 “我亲爱的朋友，你们已经尽力了，我真诚的谢谢你们！” 赵文牧是在认真地表达谢意。 实际上在事情发生当天，乔布斯和梅尔就站了出来，他们直言不讳痛斥这是一场阴谋，一次卑劣的迫害行为。 之后两人分别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多次在各种场合力挺赵文秋。 算是尽到了朋友的情义。 “史蒂夫，我需要你帮忙约一下…等公司的管理层，我要跟他们见一面。” 这些公司，其中有一些参与了这次事件，也有一些并未参与，甚至有一些明确反对扣留赵文秋。 赵文牧决定挨个会一会它们。 他终究会与这些公司产生业务往来，早早拜访一下，多谢互相了解也好。 这也是他后面在漂亮国待了两个多月的原因之一。 光是到访这么多家公司就是一件十分耗时耗力的事情。 “好，这点面子我还是有的。” “谢了！” “梅尔先生，你的打捞业务怎么样，有什么新的大发现吗？” 赵文牧笑着问道。 “我知道！梅尔最近发现了‘巴图希塔姆号’沉船的线索，正准备前往印尼寻宝！” 说起梅尔的寻宝事业，乔布斯简直比他还要兴奋。 “巴图希塔姆号？” “对的，也有人称它‘黑石号’。印尼当地人有一个传说，说是在一千多年前，印尼靠近华国的海域发生了一次海难，一艘名叫“巴图希塔姆”的阿拉伯的独桅三角帆船在附近海域沉没。据当地人说，上面载有从华国运来的大量瓷器文物以及各种珠宝。” 对于这种寻宝信息，梅尔娓娓道来。 “很多人觉得这不过是捕风捉影的民间传说，我不这么认为。万里阳光号已经整装待发，实际上如果不是为了等你，我已经在前往南华国海的路上了。” “那我就预祝你旗开得胜，找到黑石号，让这批文物重见天日！” 赵文牧拍拍梅尔肩膀。 实际上听到黑石号这个名字之后，他就觉得梅尔此行大概率会收获满满。 “对了，我还拿到了nasa的火箭打捞订单！这些订单充其量不过几十万美元，你真的觉得值得做？” 梅尔的航天器打捞、远洋测量船是在赵文牧建议下打造的，但是现在看来，这似乎并不是一件多赚钱的买卖。 也就不难理解梅尔会有这样的疑问了。 “当然，以后订单会越来越多的！” 赵文牧未曾把自己的航天梦告诉过梅尔、乔布斯，他们之间的友谊还没到这一步。 … 与二人共同用过晚餐，赵文牧姐弟回到酒店，为次日的宴会做准备。 主要是对宴会参与者的情况做一些了解。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任何时候情报都是最重要的资源之一。 姐弟二人接下来要参加的宴会，本质上就是不见硝烟的商业战场。 送来的资料有厚厚一沓，将宴会参与者的个人信息、社会关系、立场主张梳理的井井有条，虽然都是一些相对公开的信息，却也是很有价值。 这些资料赵文君在到达漂亮国之后就已经委托专业的咨询公司去获取了。 不得不说，漂亮国的社会分工做得很细。 商业情报贸易就是其中很有代表性的一种。 赵文牧在这份名单看到了几个他很感兴趣的名字。 如雷贯耳的卡内基、希尔顿、洛克菲勒… 以及名号更加响亮的“股神”沃伦·巴菲特。 第三百五十六章 我愿称之为股神赵 第360章 我愿称之为股神赵 华盛顿特区，丽兹卡尔顿酒店。 赵文牧一直不是很喜欢这种富丽堂皇、觥筹交错的宴会，在这里每一个眼神、每一句交流都带有目的性。 任何一个人脸上永远挂着和煦温暖的笑容。 背地里却可能在互相捅着刀子。 真正的友谊从来不是出自这里。 “欢迎你们，美丽的赵文君女士和远道而来的赵文牧先生，你们的到来，让这场宴会蓬荜生辉！” 罗森杰尔德的秘书史密斯非常客气地在宴会厅门口迎接二人。 “能得到罗森杰尔德先生的邀请是我们的荣幸。” 史密斯侧身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罗森杰尔德先生非常期待与二位的会面。” 事实上，罗森杰尔德并不期待这次会面，更确切地说是根本不在乎这次会面。 两个来自华国的年轻人，不值得他过于关注。 如果不是艾森特的引荐，他绝对不会专门去见一下这两个年轻人。 姐弟二人与罗森杰尔德简单聊了几句，对方表现得温和亲切，却也看得出来，这只是礼貌性的敷衍。 “我们反对这场针对赵文秋女士的调查，这一点是明确的，你们可以放心。同时，我们十分期待与华国企业展开更多合作。” “非常感谢您以及委员会的理解和支持！我们也欢迎更多的漂亮国企业来华投资！” 两人看似火热的交流中，已经各自亮出了筹码和诉求。 结束与罗森杰尔德的交谈，姐弟二人接下来就随意了许多。 赵文牧出于好奇心，专门去认识了一下在场的卡内基、洛克菲勒等大佬，毕竟这些名字在全世界也是如雷贯耳。 当然了，现场有无数人都努力想在这些大佬面前露个脸，所以事后他们肯定是不会记得赵文牧这么一号人的。 赵文牧最感兴趣的自然是“股神”沃伦·巴菲特。 这位老爷子比自己父亲赵学海年纪略小，如今只有56岁，绝对的正值壮年。 考虑到老爷子将来的光辉历程，说一声这会儿正值青年都不为过。 然而他环视了一周，却没有发现这位的身影。 直到身后突然有个声音响起。 “你是赵文牧先生吧？可以跟你聊两句吗？” 赵文牧扭头看去，原来是一位面相和善的小老头，正是戴着一副玳瑁眼镜的沃伦·巴菲特。 虽然略微有些发福，但是他看上去很是和蔼客气，极具亲和力。 赵文牧暗自惊叹，一位资本大佬能有这样温和儒雅的气质，确实让人有些意外。 “股神沃伦·巴菲特先生！当然，与您交谈是我的荣幸！” 赵文牧笑着与对方握手。 “赵先生，请不要这样说，在我看来你妹妹赵文秋女士才是真正的股神！” “哦，这话怎么说？” 巴菲特的话让赵文牧一时有些疑惑，也有些戒备。 “樱花国外汇期货上的那笔交易，建仓之精准、沽清之果断，让我十分震惊！在这之后，五井松根集团在日元、樱花股市上的交易也是异彩纷呈。” “不仅如此，对漂亮国的投资也是让人印象深刻。不得不说，有一些投资标的，我正是跟随五井松根的脚步来投资的。” 或许很多人压根没有注意到五井松根集团，或许即便注意到了，也只认为对方是个手气不错的小公司。 然而巴菲特不这么认为。 他毕竟专注于投资领域。 只要稍加用心，就会发现五井松根一直以来的投资都是可圈可点。而巴菲特这样的投资大师，更是能够发现五井松根在投资标的选择、入场时机把握上的惊人之处。 它总是能在最合适的时机，以最小的成本，获取最多的优质企业股权。 这种能力，另巴眼热。 当然了，凭借赵文牧的信息优势，要是连这些都做不到才说不通。 实际上，巴菲特并没有看到五井松根的真正可怕之处。 因为，巴菲特只是知道那些企业很好，五井松根，或者说赵文秋很会选股。 他却想象不到这些企业将来会发展成怎样的庞然大物。 这些投资将来会有如何惊人的收益！ “哈哈，巴菲特先生过誉了，很多投资标的都是由五井松根的投资团队选择的，跟小秋没有多大关系。” “赵先生过谦了，这些投资决策没有赵文秋女士的同意，又怎么可能执行下来呢？你放心，我只是跟你闲聊几句，不会把这些传出去的。” 作为股神，毫不夸张的说，绝对是心理学大师的巴菲特当然明白赵文牧在担心什么。 赵文秋此刻麻烦缠身，自然要尽量避免节外生枝。 将她的投资成绩宣扬出去，并不是什么好事儿。 “实际上，赵先生，我是想跟你们兄妹合作的。” “哦？您请讲？” “我想跟你们合作成立一个投资基金，在世界范围内投资那些初创企业！这绝对是对赵文秋女士有好处的，毕竟老头子我年纪大了，有点微不足道的名声在外。” 巴菲特的话并没有说完，但背后的逻辑很清楚。 与股神巴菲特合作，有这棵大树顶在前面，无论发生什么，人们都只会注意到巴菲特，而下意识地忽略赵文秋。 这是对后者的绝佳保护。 何况巴菲特盛名在外，即便一些利益团体想动赵文秋，也得三思才行。 更别提巴菲特在投资领域的良好声誉和漂亮国人身份，让他们的投资可以畅通无阻，不受其他因素干扰。 毫不夸张的说，与之合作，有百利无一害。 “但您为什么要跟我们合作呢？我们好像没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吧？” 赵文牧可不相信对方是突发善心。 生意毕竟是生意，你可以相信某个资本家的一些个人行为是出于善心，但绝对不能将商业行为与个人品德挂钩。 否则就是自寻死路。 “我的投资策略你了解吗？” 巴菲特却是反问道。 “价值投资。” 赵文牧没有多说，只是四个字就足以证明他很清楚巴菲特的投资风格。 这位股神有句名言： “如果一只股票你不打算持有十年以上，那么十分钟都不要持有它！” 他的策略总结下来就是买入并长期持有优质的成长股。 如果将企业类比成一个人，就是投资他的十八到五十岁。 正是一个人的黄金时期。 投资这个时期，风险低、收益高，是个绝佳的选择。 感谢梵高没有纸、〖赵国强〗的月票~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三百五十七章 不一样的股神 第361章 不一样的股神 华盛顿特区，丽兹卡尔顿酒店。 价值投资（value investment）是由巴菲特的老师格雷厄姆在世纪初提出来的，巴菲特则是践行这套投资准则的佼佼者。 “赵先生，如果说我的投资是从企业从100到的这个过程，获利100倍；我发现赵文秋女士做出的很多投资是从1开始，虽然现在时间还短，被投资公司目前连10都没成长到，但我认真考察过后，有充足的理由认为这些公司将来会到。” “那么赵文秋女士的投资收益就是一万倍！与之相比，我的收益显得微不足道，不是吗？” 巴菲特看向赵文牧，十分认真地问道。 “当然不是这样，巴菲特先生。” “诚然小秋的投资单笔收益率要高于您，但有一个前提您似乎忘记了，那就是投资成功率。您的投资，成功率可能在70%以上；而小秋的投资，拉长时间来看，可能连5%的成功率都不一定能达到。” 事实确实是这样，对初创企业的投资，失败率必然远高于成熟企业。 以数据来说话，就是分别给巴菲特和赵文秋一万块钱本金。 巴菲特可以投资100家企业，每家需要投资100块。 最终的结果是70家成功，30家失败。 那么他的收益就是70*（-100）-=。 赵文秋则可以投资家企业，每家投资1块钱。 假设成功率0.5%，也就是有50家成功了，剩下的9950家全部中途倒闭了。 那么她的收益就是50*（-1）-=。 后者的收益明显要低于前者。 而且按照投资所需要的时间来说，后者要远远长于前者。 当然了，如果赵文秋能够提高投资的成功率，说白了就是她的眼光极佳，总是能发现有潜力的好公司，那么结果就又完全不一样了。 比如，假设赵文秋的成功率是10%。 也就是说有1000家企业成功。 那么她的收益应该是1000*（-1）-=！ 足足是巴菲特的14.6倍！ 而巴菲特也正是考虑到了这一点。 “赵文牧先生，赵文秋女士的投资成功率只要达到1%，收益就已经超过我了！” “而实际上，她的成功率要高于20%，不是吗？” 这也就意味着赵文秋的投资收益至少会是巴菲特的20倍以上！ 即便有一些偶然性在内，巴菲特仍然坚信，自己发现了一个宝贝，一位投资界的天才！ 此时只有56岁的股神，心态仍然是极为年轻的。 他一直苦恼于自己的投资风格过于单一，对于真正的初创企业几乎很少涉及。 毕竟初创企业是很难用价值投资模型来评估的。 很多企业可能连续数年一分钱收入也没有。 还有很多企业可能连续多年一直亏损。 它们的财务数据都是相当难看。 用价值投资模型来衡量，这些企业可以说是一文不值！ 但这些初创企业真的没有价值吗？自然是不可能的。 对于这些初创企业，少量投资就可以得到对方的大量股权，正如前面说的100:1的区别。 成熟企业100块钱买不到10%的股权。 初创企业1块钱或许就能买到20%的股权。 只要保证投资成功率稳定在一个较高的水平，那么投资回报是极为可观的。 对初创企业的投资，称为风险投资，听名字就能知道，这种投资风险很高，失败率极高。 但是只要一百个投资里面，有一个成功了，投资者就能把一百个的成本收回来，甚至还能赚不少。 风险投资其实对社会发展有着很大的推动作用。 正是这些资本，促进了优质初创企业的发展壮大，让它们在最弱小的时候，能够得到发展需要的资金。 最终成长为支撑经济的庞然大物。 赵文牧一直痛心疾首的一点就是前世最优质的的互联网企业，股权几乎全在外国人手里。 归根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是它们弱小的时候，很难获得来自内部的资本支持。 无奈只能寻求海外投资！ 当然了，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出于海外上市的考量，故意只接受海外资本的投资。 但归根到底，这是一种投资体系上的缺失。 缺少真正支持初创企业发展的风险投资机制，缺少让这些企业上市融资的通道，而非资本家个人品德的败坏与否。 生意就是生意。 对于初创企业的扶持，事关产业未来发展，关乎一国未来。 希望这一世能真正有所改变。 巴菲特同样非常看好风险投资的巨大社会价值，故而很想参与其中。 无奈自己风格所限，并不擅长这种投资方式。 赵文秋的出现，让他喜出望外。 这难道不是最佳的合作伙伴吗？！ 从此，股神老爷子将不止在价值投资领域受人膜拜，还会在风险投资领域大放异彩。 股神一口气在世界范围内投资了32家初创企业，成为投资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然而谁都不会想到，这其中有24家企业是由赵文秋选定的。 不管怎样，这场合作让股神老爷子打破禁锢，突破了自身局限性，实现了面子、里子双丰收。 成为一个不一样的、更全面的股神。 也让赵家兄妹更加安全、高效的在世界范围内进行投资布局。 曾经的黄金搭档沃伦·巴菲特-查理·芒格，这一世变换为了沃伦·巴菲特-wenqiu zhao。 终于不再是两个老头子。 也让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的股东们松了一口气。 不然俩老头同时嗝屁了可咋办？ “沃伦·巴菲特与赵文秋的合作，会给投资界带来不一样的体验，会让投资变成一件更加美好的事情，我对这一点坚信不疑。所以，你是否接受这份邀请呢？” 巴菲特自始至终都认为投资决策是赵文秋做出的，但赵文秋受她这个哥哥赵文牧安排。 “当然，很高兴与您合作，巴菲特先生。” 两只手再次紧紧握在一起。 几天之后，巴菲特新设立一只专门投资于初创企业的私募基金，并与赵文秋共同担任基金管理人的新闻就震惊了漂亮国投资界。 人们纷纷盛赞巴菲特先生的勇气与革新精神。 毕竟不是谁都有勇气走出自己的舒适圈。 尤其是对于巴菲特这样功成名就的大人物来说，一旦行差就错，很可能就会晚节不保。 何况是跟赵文秋这样一个闹得沸沸扬扬的小姑娘合作。 短期内，一定会有很多质疑的声音。 怀疑这位老先生是不是老糊涂了，又或者背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巴菲特，又怎么会在意这些风言风语？ 他会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今天的决定有多么睿智！ 对于这个基金，赵文牧自然不能放过机会。 第三百五十八章 小囡囡去上学啦 第362章 小囡囡去上学啦 漂亮国，华盛顿特区。 对于这个新成立的基金，赵文牧自然要投入大笔资金，为此他还专门临时从五井松根集团调用了一笔分红。 最终赵文牧、赵文君、荣振怡、五井松根集团买下了基金40%的份额。 反正作为一只私募基金，它并没有信息公开的义务，赵文牧可以藉此顺畅地投资更多的海外企业。 接下来的两个多月，赵文牧、赵文君辗转漂亮国各地，在乔布斯和巴菲特引荐下，与漂亮国工商界人士频繁会面。 行程可谓是满满当当。 正是巴菲特的介入，让原本还算轻松悠闲的行程变得十分紧张，各种座谈、宴会层出不穷，让人目不暇接。 姐弟二人就跟赶场的明星一样，疯狂周旋于各种场合。 甚至从第二个月开始，赵文秋也跟着他们一起到处跑，会见各种商业伙伴。 虽然很辛苦，但是效果也是十分明显。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赵文秋可以放心地离开住所，不用担心骚扰了。 她也不需要定期去地方法院报备。 只是偶尔电话沟通即可。 虽然仍是无法离开这里，但她在这里已经可以正常工作、生活，不必时刻提心吊胆。 “二姐，哥，你们早点回去吧，家里估计都等急了！” 如今一切暂时尘埃落定，赵文秋开始催着二人返程了。 她已经催了好几次了，确切地说，赵文秋从一开始就不想让赵文牧来漂亮国。 实际上，赵文牧也早就归心似箭。 他出来已经两个多月了。 赵静一个人在家要照顾三个孩子，他实在是放心不下，心里也无比内疚。 这一次赵静怀孕前两个月他不在国内，孩子出生还不满一岁，他再次足足两个月不在身边，完全没有尽到一个丈夫、父亲的责任。 有时候他会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觉，就坐在酒店房间里想念老婆孩子。 要是能打国际长途就好了！ 这些年要说什么让他最不习惯，无疑就是不便捷的通信了。 与之相比，交通其实不算什么，毕竟这会儿火车、飞机、汽车什么的都有，唯独通信最不方便。 今年初有了手提电话，也就是大哥大之后情况才好了很多。 但一旦出国，还是各种不方便。 也不知道能打国际长途的电话在什么时候出现。 他真的是无比期待。 虽然早就已经归心似箭，赵文牧还是要耐着性子继续拜访一些漂亮国官方人士。 成功与工商界大佬、新贵们打成一片后，赵文牧终于有资格会见一些政界要员。 他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身为兄长，他必须在回国之前尽一切可能为赵文秋争取一个更加舒适的环境。 也正因此，在赵文君回国之后，他的归期却是一拖再拖。 与此同时，平阳县。 赵子嘉小朋友正欢天喜地地准备上学去了。 小姑娘今年六岁半，在这个年代算是入学早的了，好多农村孩子甚至八九岁才开始上学。 不同于其他小朋友一听到要去上学就呼天抢地地哭闹，小囡囡早就对上学期待不已。 毕竟赵子孟、张远明、赵子婷、章小禾这些哥哥姐姐们都在学校，去上学就可以跟她们一起玩了。 尤其是赵子孟和张远明，天天骗着小囡囡说上学好玩，让小家伙对上学有着不切实际的想象。 不仅如此，今年白小山也是跟她一起上小学。 这两人如今正是关系最好的时候，可谓两小无猜，青梅竹马。 赵静干脆准备了两份一模一样的开学用品，给俩小孩一人一份。 周一早上，梳着两只羊角辫，穿着一身浅粉绿翻领短袖连衣裙的赵子嘉小朋友，轻轻理了理胸前小小的印花图案，自豪地对赵静说着： “妈妈，我去上学了哦！弟弟妹妹在家要乖哦！” 赵静笑着摸摸她的小脑袋，柔声说道： “宝贝，去了学校要听老师的话，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哦！不要和同学打架，要和大家做朋友哦！” 赵文牧要是在这儿，一定会补充一句： “乖宝，打架输了就去找你哥！” 然后收获赵静的白眼，甚至腰上还要被拧一把。 开学第一天，赵静并不打算送女儿去学校，小家伙要学会自立自强。 当然了，她会偷偷跟在后面。 而且赵子孟、张远明早早就等在门口了。 这俩小子会每天接送妹妹们上下学，这一点是他们老妈的死命令，也是赵文牧一直以来对他们的要求。 男孩子就要照顾好姐姐妹妹，做她们的坚实后盾。 赵家人就是这样要求孩子的。 小家伙推门出去，其他人已经等在了门外，包括章小禾姐弟也已经到了。 毕竟赵文牧家离学校也就步行十分钟的路程。 这还是小孩子走路的速度。 所以大家约定好了，以后就在这里碰头，然后一起上下学。 赵子孟、张远明升初中以后，还是离得比较近，不影响接送妹妹们。 等到他们去上高中了，小囡囡、白小山也就长大了。 到那时候，赵子辰、赵子星也快要上小学了，就会变成姐姐照顾弟弟妹妹上学。 在这个年代，一个关系和睦的大家庭就是有这种好处。 小孩子总会有自己的玩伴，也不用担心在学校里被校园霸凌。 真要有人敢欺负赵子婷、赵子嘉小朋友，赵子孟、张远明这两个虎了吧唧的小子能打到对方家里去。 何况还不止他们几个小孩子，还有赵子豪、郑悦君...等一堆小朋友呢！ 赵文燕、宋芸家也都要了二胎，还有钱大牛、宋冠军等一帮子人，也大多已经结婚生娃。 未来的赵家三代家主，赵子嘉，手底下可用的值得信赖之人，比起她老爹赵文牧来，可是只多不少！ 此刻三代目赵子嘉小朋友戴了一顶黄色的小帽子，被大家众星捧月一般簇拥在中间，向着东关小学蹦蹦跳跳走去。 老母亲赵静、大姑赵文燕、二姑赵文君等人躲在后面远远看着。 “一眨眼，孩子们都这么大了！” 赵文燕看着这群孩子，不自觉地回想起他们小时候的样子。 对于大人来说，时间在不经意间就匆匆流逝，几乎留不下任何痕迹。唯有在看着这些小孩子一点点长大时，才会意识到时间的存在。 时间在孩子身上留下的印记是如此的明显，短短几年时间，当初襁褓里皱皱巴巴的小小一团，如今已经是个背上书包、粉嫩可爱的小姑娘了。 赵静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 已经走出去很远的赵子嘉小朋友似有所感地回头看来，她用力地向着赵静挥挥手，然后开心地走进校园。 感谢守不住她.的月票~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三百五十九章 完全自主生产的君牧拖拉机 第363章 完全自主生产的君牧拖拉机 平阳县，老赵家小龙虾馆。 赵子嘉小朋友去上学后，安顿好子辰、子星两个小宝宝，赵静姐妹、荣欣怡一起去了老赵家小龙虾馆。 赵文君刚刚赶回国内，还没来得及跟她们仔细讲清楚漂亮国那边的事情。 之前只是简单说了个大概。 赵文秋安全无虞，终究是个好消息，众人担惊受怕两个多月，如今也能稍稍放松一些。 于是就约定来小小的吃顿大餐，然后商量一下怎么跟爹娘说。 赵文君回来的时候，带了很多赵文秋的照片和录像，在这些影像资料中，赵文秋不遗余力地展示着自己的流连忘返、乐不思蜀。 只有赵文君清楚地知道，小妹在拍完这些视频后，一个人躲起来偷偷抹眼泪。 就连赵文牧都不知道这些。 赵文秋宁愿被老娘臭骂一顿，说她贪恋漂亮国的纸碎金迷，只想着外面的金窝银窝，早就忘了家里的狗窝。也不想让老娘天天为她担惊受怕，夜夜伤心落泪。 “小秋不开心。” 看着屏幕中笑靥如花，甚至有些不正经的小姑娘，赵静沉默片刻后轻轻说道。 她与赵文秋的关系最为亲近，后者的一些小动作瞒不过她，她能看出来小姑娘是在强颜欢笑。 甚至能清楚地感受到这份欢乐背后的无边忧伤。 说着她低下头来，轻轻擦了擦眼睛。 其他人一时全都沉默下来。 “姐，我去漂亮国！我去陪着小秋！” 荣欣怡突然站起身，在自己的名牌包包里翻找着，很快就将护照和机票取了出来。 “胡闹！” 赵静使劲抹了一把眼睛，立刻站起来呵斥道： “你去漂亮国做什么？再说你走了荣叔怎么办？” “姐，我爹已经同意了！再说我又不是不回来了，签证有效期最多就是半年，半年后我就回来啦！” 她本就有出国长住一段时间的想法。 原本想着去樱花国投靠堂姐荣振怡，但是既然小秋被困漂亮国，干脆就去找她好了。 还能陪陪小秋，一举两得，简直棒极了！ 她完全就是抱着出门旅游的心态，毫无苦大仇深、不得已而为之的样子。 事实也就是这样。 她确实不是专程去陪赵文秋。 最多只能算附带的。 赵静仔细询问了一番，再三确认后终于认可了荣欣怡的说法。 已经在海外待过很长时间的赵文君对此也没有提出反对意见，众人这才同意荣欣怡前往漂亮国。 至于安全问题，她的大伯荣仁一肯定会安排好。 而且赵文牧还留了几名安保给赵文秋。 养一支安保队伍开销不过百来万，对于如今的赵文牧来说，这已经是不值一提的小投入。 “无论如何，小秋如今是安全的，这总归是个好消息！将来她肯定能平安回来！来，咱们干一个，为小秋庆祝！” 赵文燕端着杯子起身，作为大姐她要努力让亲人们振作起来。 如果她们姐妹尚且如此消沉，又怎么能让爹娘安心？ 赵静站起身，从包厢门口的橱柜里取出一瓶白酒，直接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 嗯，喝啤酒用的三两杯。 她看向众姐妹，大伙儿均是跃跃欲试。 于是她给酒量好一些的赵文燕倒了满杯，给赵文君、荣欣怡各自倒了半杯。 谁曾想，酒量曾经很差的赵文君却接过酒瓶，给自己满上了。 荣欣怡也吵着闹着要满上。 “干杯！” 四只玻璃杯碰在一起，然后赵静端着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赵文燕、赵文君同样从容不迫地一饮而尽，唯独荣欣怡被呛得不停咳嗽。 赵文燕和赵静均是有些意外地看向赵文君。 要知道赵文君一直以来是滴酒不沾的。 “在国外这一年总要参加各种宴会，慢慢就习惯了，现在我也能喝个小半斤啦！” 赵文君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道。 是啊，老赵家的女人从来就不输男子，喝点酒怎么了？ 实际上，老赵家四个女儿酒量都很不错，而三个儿子酒量大多一般般。 赵文牧更是几乎称得上一杯倒。 就在姐妹几人开怀畅饮的时候，远在漂亮国的赵文牧正一个人待在酒店里喝闷酒。 凌晨一点多，实在睡不着的赵文牧取来一瓶威士忌，独自一人坐在阳台上喝闷酒、数星星。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今天是囡囡第一次上学的日子。 老父亲赵文牧正为错过了女儿人生中如此重要的时刻，感到苦闷不已。 好在赵静把全过程给录制了下来。 这么多年了，她知道赵文牧有记录孩子人生重要时刻的习惯，也清楚他一定会为错过囡囡第一次上学而难过，自然就很贴心地用摄像机记录了下来。 ... 最终，几姐妹一起回到山前村，跟爹娘坦白了赵文秋的实际情况。 老两口早就有所预料。 毕竟赵文秋原定七月份就会回来，这都已经九月了。 而且赵文牧和赵文君还去了漂亮国。 虽然孩子们都说他们是去漂亮国谈生意，但老两口还是从一些蛛丝马迹中推断出是赵文秋出了事情。 孩子们严防死后不让他们知道，老两口也就默契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打听。 甚至就连二人之间也没有讨论过这个问题。 在这两个多月里，赵家上上下下所有人全都心照不宣的从未提起赵文秋。 仿佛这个人不存在一样。 就连一直念叨着她的刘素芳也不提了，给她准备的各种东西也都收了起来。 但其实越是这样，老两口心里越是煎熬。 刘素芳几乎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赵学海最近抽烟明显勤快了很多，而刘素芳却一反常态地不再约束他。 就连赵静等人也意识到了父母的异常。 所以在赵文君回来后，众人立刻决定向爹娘坦白。 赵学海坐在院子里，身旁燃着一根粗粗的艾草绳，就是用艾草编织成的蓬松长绳，点然后可以慢慢燃烧并且冒出浓烟，有不错的驱蚊效果。 他脚边已经落了一地烟头。 里屋炕上，刘素芳还在拿手帕擦着眼睛。 手里那张小小的照片上赵文秋正大大咧咧地笑着。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几个女儿都会轮流住回老宅，陪着刘素芳老两口。 直到时间慢慢抚平这道伤口。 直到赵文秋更多的消息传回国内。 ... 与此同时，位于静云电池厂附近的君牧机械厂中，正是一片欢天喜地的热闹景象。 就在今天，君牧机械的首台农用拖拉机下线了！ 这台拖拉机是在老大哥家车里雅宾斯克拖拉机厂图纸基础上生产的，其零部件全部实现国产化。 是一部当之无愧的完全自主生产的拖拉机！ 第三百六十章 坦克，拖拉机 第364章 坦克，拖拉机？ 山前村，君牧机械厂。 这会儿国内虽然有拖拉机生产能力，但赵文牧还是决定直接从老大哥家重新引进相关技术。 原因很简单。 他要想方设法地跟老大哥搭上关系。 技术难度不高、相对不敏感的农业机械，是个非常合适的切入点。 尤其是拖拉机。 这玩意儿吧，虽然是个拉货、耕地的民用机械，但是生产它的工厂绝对跟军事脱不了干系。 就比如他们这次的技术合作方，车里雅宾斯克拖拉机厂。 名字很直白对吧，就是个拖拉机厂。 但是，它同时是老大哥家五个坦克生产中心之一！ 战争期间，这座工厂生产了大约1.8万辆坦克。 在这个年代，让世界闻风丧胆的老大哥装甲坦克洪流，很大一部分就出自这里。 当初老大哥声势惊人的“81西方军演”，让多少欧洲邻居夜不能寐，时刻准备提桶跑路。 总之，坦克、拖拉机，二者就这么巧妙地联系在了一起。 当然了，归根到底还是因为车里雅宾斯克拖拉机厂前期生产的全部是履带式拖拉机。 稍稍改装一下，就能够直接生产坦克。 其生产的s-60型号拖拉机在二战期间同样出尽了风头。 苏军大量使用该型拖拉机运载物资，牵引火炮，甚至拖拽出现故障的坦克。 由于老大哥家广大地区在入冬之前和开春时节会有所谓的“泥泞期”，在湿软的泥浆当中行驶的机动车辆会很容易发生陷车。 所以当时的德军也会使用缴获的拖拉机，用它们把德军车辆从难以通行的地方拖过去。 就导致该型拖拉机在德军甚至周边其他国家军队中也很常见。 ... 君牧机械生产的谷物脱粒机已经在去年底上市，在今年小麦收获季节获得了市场认可。 这种脱粒机小巧轻便，只需要搭配一台柴油发动机就可以随时随地使用，工作稳定可靠，很受大家欢迎。 在君牧拖拉机下线以后，它甚至可以直接通过特制的支架挂载到拖拉机上，由拖拉机运载到工作的地方，然后直接通过皮带与拖拉机的发动机相连，由拖拉机供给能量。 可谓是十分的方便快捷。 联合收割机在华国大地上普及还需要很长的时间，而在这段时间里，这种简易脱粒机始终是很多地区小麦、水稻收获的主力机械。 君牧机械就是这样，从最简单、最实用的小型机械入手，一点点向着更大型化、专业化、科技程度更高的机械努力。 谁能想象得到，从温室大棚铰接件起家的君牧机械，在未来有一天会生产出用于开垦外星球的巨型农业机械呢？ 至于与车里雅宾斯克拖拉机厂的合作，是偶然，也是必然。 赵文牧很早就安排了金小宝与徐日苏（耶格罗夫）一起前往东北，寻找合作机会。 因为此时两国完全断绝往来的状态已经基本结束。 赵文牧看到了与老大哥进行经贸合作的可能性。 其实在1982年开始，老大哥态度就出现了松动。在之后的三年间也是逐步放低姿态，缓和关系。 到了1985年以后，老大哥正式明确调整态度，承认了过去在外交关系上的不当之处，我们则表示了互相理解，关注未来。 双方都有进一步缓和关系的意图。 就如同华美之间的“乒乓外交”，在这个时候，就迫切需要一些民间活动来进一步烘托、活跃气氛了。 能看懂这些的自然大有人在。 黑省一批企业组织了一次与老大哥家企业的座谈会，邀请一批苏企来华交流。 老大哥自然心领神会。 很快就组织了国内一批大型企业派人前往冰城。 当然了，因为现实原因，这些企业大多数都是一些重工业与商业企业。 华国参会的企业则大多是一些轻工业企业。 正在满洲里的金小宝和徐日苏得到消息后，立刻与楚振华一同前往黑省，在平阳县领导帮助下申请得到了参与会谈的资格。 楚振华就是姚文静的第二任丈夫。 姚文静在回乡探亲后，确实带着小安娜返回了平阳县。 但却是足足在满洲里待了半年时间。 最终还是与从小青梅竹马的楚振华走到了一起，赵文牧看到这一结果也是松了一口气。 楚振华有自己的工作，暂时没有跟她一起来到平阳县。 金小宝等人这次前往满洲里，正是为了邀请楚振华同行。 后者精通俄语，因为工作原因，对老大哥家情况比较了解，有他帮忙会方便很多。 楚振华苦苦等待多年终于娶到了姚文静，然而刚一结婚就两地分居。 食髓知味，不过三十出头血气方刚的他，终于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说啥都要离老婆近一些。 于是三人一拍即合。 楚振华当即辞去工作，投奔了君牧集团。 这次座谈会无论如何都会有一些合作成果，这不只是现场企业家的意志，更是两国高层的意志。 君牧集团也顺利地与车里雅宾斯克拖拉机厂达成合作。 毕竟只是一款轮式拖拉机。 妥妥的民生机械，非常符合这次合作的主旋律。 两国官方对此乐见其成。 车里雅宾斯克拖拉机厂（简称“车厂”）也是十分高兴，毕竟这些年他们的日子确实是越来越困难。 老大哥家经济结构不合理，后期一些政策不科学，加之与漂亮国持续的军备竞赛，导致此刻经济疲态尽显。 车厂无论是民生订单还是军事订单，这些年都是持续下滑。 毕竟老大哥家坦克也早已饱和了。 转让一条拖拉机生产线给君牧集团，既可以减轻冗余资产负担，毕竟生产线也是要折旧、维护的；还可以赚一笔外汇，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外汇，老大哥家虽然说得隐晦，但意思却很清楚。 他们只收美元和卢布。 华国同样如此，只收本币和美元。 实际上，双方手里都没有多少对方货币，所以这次交易最终只能采取美元交易。 或者以物易物。 比如君牧集团买拖拉机生产线要付200万美元，同时某苏企a购买华国企业甲的产品需要220万美元。 那么可以由君牧集团代替a支付与200万美元等价的人民币给甲。 a则支付与200万美元等价的卢布给车厂。 剩余的20万美元，a想办法付给甲。 总之就很麻烦。 第三百六十一章 扩大投资 第365章 扩大投资 山前村，君牧机械厂。 对于华国来说，外汇是十分稀缺的宝贵资源，自然能少花就少花。 赵文牧在漂亮国与海外负责采购工作团队见过一次面，当时就被对方的简朴给震惊到了。 他们手里拿着拨付的三千多万美元，却连一份汉堡套餐都不舍得买。 “这些外汇来之不易，每一分都必须为我们国家、我们民族的未来发挥最大价值！与这些相比，我们几个人的口腹之欲微不足道！” 正是在每一个时代都有无数这样的人，华国才始终屹立于东方之巅。 每一次跌倒，我们都会迅速爬起来，然后变得更强大、更美好。 华苏商界的这次会谈效率很高，各项合作达成得十分迅速，然而却卡在了支付环节。 算是不大不小的尴尬。 赵文牧得知消息后，却是乐得合不拢嘴。 他一直以来都在苦恼一个问题。 自己不缺港币，不缺日元，不缺美金，唯独缺少本币。 国内的所有产业，只有静云服装每年实现一千多万的净利润，其他的几个，比如老赵家小龙虾馆、干货业务、小龙虾养殖等，利润规模其实都很小。 然而，花钱的地方太多太多了。 静云电池研发、温室大棚推广、农业科技研发，都是一个个无底洞。 农业是一个厚积薄发的过程，需要大量的技术积累和资源占用。 尤其是君牧集团这样一个公司。 毫不夸张的说，以华国目前农业实际情况来说，君牧集团绝对严重好高骛远了。 就比如说太空育种。 官方的航天育种尚且发生在两年后，而且是跟着常规的航天任务一起做的，本身也带有一些任务性质。 君牧集团竟然花费一千万美元开展试验。 更别提在种子、农机、农药、化肥等方面全方位展开研究工作了。 这些都需要大量的金钱投入！ 但是没办法，时间不等人。 农业本就是个需要时间的事情，君牧集团在华国起步虽然早，但是在世界范围内，绝对是起步晚了太多！ 赵文牧不希望像前世那样，等到几十年后花高价去买外国人的公司。 就比如某化几百亿美金收购先正达。 最终真的得到了国外的先进科技吗？ 恐怕未必。 就怕结果是白白把国内市场拱手相让，外国标准、外国种子、农机、农药一统华国农业。 相比之下，损失几百亿美元反而不是什么大事了。 这是过于可怕的揣测，赵文牧宁愿自己是杞人忧天。 正是基于这种想法，他从一开始就不断给君牧集团输血，希望它早早起步、快速发展，能够早日与国外先进农业公司同台竞争。 而不是拾人牙慧，吃人剩饭。 但是这样需要的资金实在是太多了。 一些海外项目合作，他可以直接代替君牧集团用美元支付；但是国内的项目就没辙了！ 所以，他亟需将一批外汇换成人民币汇入国内。 这次华苏商贸合作让赵文牧看到了机会。 他立刻联系了黑省组织方，将自己愿意提供一批外汇的消息放了出来，希望对方协助将这笔美元汇入国内。 最终，赵文牧如愿以偿。 一下子得到了3.6亿元人民币。 有了这笔钱，君牧集团的步子就可以迈得更大一些了！ 君牧化肥厂立刻开始了筹建。 在国家需要的时候，赵文牧立刻将外汇转入国内的行为，也得到了一致认可。 “平阳县的干部说得对嘛，小赵是位圣人一般的人物，忧天下之忧而忧，乐天下之乐而乐！” “哈哈，他还年轻，哪里当得起这句评价。” 帮赵文牧谦虚一番的正是在京城的刘青山。 “有志不在年高，青山呐，未来终究属于你们，属于年轻人呦！” 冯县长对赵文牧的那句“有圣人之姿”的评价正逐渐流入更高层耳中。 在未来几十年、几百年，这句话甚至成为全人类的共识。 黑省这次民间商贸会谈之后，老大哥投桃报李，在列宁格勒同样举办了一次华苏民间商贸会谈。 金小宝、徐日苏、楚振华自然抓住机会亲自前往，毕竟赵文牧给出的指示就是尽可能与苏企展开更多合作。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既然要加强合作，自然首先要获取情报，全方位知晓对方底细。 三人最后给到赵文牧的总结报告中，头一句话就让后者哭笑不得： 静云服装宜出口到老大哥。 敢情这是苏版的八亿件衬衫换一架飞机？ 前世在1991年，牟其中用轻工业品换来四架老大哥飞机，一时成为全国人民津津乐道的传奇故事。 现成的案列，必须安排上！ 这一条赵文牧直接回复了一个“时机成熟时宜有此，以轻工业品换取重工业品、高科技产品。” 老大哥家经济历来畸形发展，重工业发达而轻工业不足。 尤其到了解体之际，衣服鞋帽、肥皂罐头、热水瓶...各种轻工业品，成为老大哥人民求之不得的稀缺品。 钢铁、飞机、坦克这些重工业品固然重要，尤其是对一个国家的综合实力来说。 没有优先发展重工业的策略，老大哥可能在跟德国的对决中就已经败下阵来。 然而香皂、火柴这些轻工业品却更能影响百姓生活！ 老大哥在战胜法西斯后，没有及时调整经济结构，轻工业始终发展不足，最终成为严重影响人民生活水平的顽疾。 相比之下，华国的经济结构合理了太多！ 轻重工业齐头并进，尤其是在改革开放以后，华国轻工业极速发展。 人口规模庞大，带来的巨大内需市场是一个很重要的推动因素。 ... 在这次民间商贸合作中，君牧机械成功引进了车厂的两条拖拉机生产线，分别生产重型、轻型两种拖拉机。 其中前者目前尚未实现国产化。 君牧机械的工程师们迅速摸清了全部生产流程、工艺，很快将所有的零部件进行了国产替换。 甚至对一些部件的规格参数做出了更符合华国常用标准的修改、创新。 其中液压系统、变速箱更改了进口产品颜色、序列号、产品说明书。 某种意义上也算自主生产。 与此同时，君牧机械开始对拖拉机所配套的幅宽大、功能多的先进机具进行研发。 实际上，前世农机领域始终存在一个薄弱环节，那就是对农机配套的先进农具研发能力不足。 君牧机械自然要补上这一短板。 第三百六十二章 不曾谋面的父子 第366章 不曾谋面的父子 老大哥，列宁格勒。 虽然徐日苏一直痛恨斯拉夫人，从不承认彼得洛夫的存在，甚至将自己的名字改成了日（干他丫的）苏。 但实际上，他对自己的亲生父亲是又爱又恨的。 关于父亲的记忆早已模糊不清，毕竟那时他还很小。 然而小时候母亲时常看着父亲的照片，轻声自言自语些什么，偶然也会对他说： “弗拉基米尔，不要恨你的父亲。” 母亲说这些话时，脸上温柔的笑容仿佛仍在眼前。 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徐日苏有时候会忍不住去猜想，然后狠狠告诫自己他不是自己的父亲！ 然而来到列宁格勒之后，心里那份难以言明的情愫不断滋生，让徐日苏按捺不住。 还是想知道彼得洛夫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为什么会让自己的妈妈甘愿牺牲那么多？ 这个人现在过得又怎样？是不是早就已经另结新欢，将他们母子忘在了脑后？ 一想到这种可能，徐日苏整个人瞬间火冒三丈。 徐日苏觉得母亲的一切苦难来源于这个男人，如果他真的已经另结新欢，母亲的所有付出又算是什么？！ 不行，他要找到这个人。 他要亲眼看到这个人。 最好看见他孤苦伶仃，过得不如意！ 就这么想着，徐日苏开始试图找到彼得洛夫。 不幸的是，航天专家彼得洛夫这会儿正忙于一项重要的战略任务：暴风雪号航天飞机研发。 年初漂亮国挑战者号航天飞机失事的消息，并没有打消老大哥研发航天飞机的决心，反而进一步激发了他们的欲望。 一定要研发出比漂亮国更好的航天飞机，狠狠压对方一头！ 这是事关老大哥国运的大事！ 自然是一项绝密的任务。 因此，彼得洛夫作为核心专家，一举一动都在国家安全委员会监视之下，后者也就是传说中大名鼎鼎的克格勃。 理论上父子二人根本不可能有机会见面。 然而，命运就是这么神奇。 本应在拜科努尔航天发射场的彼得洛夫，此时恰好在列宁格勒参与一场学术论证会。 老先生听说有一场华苏民间商贸座谈会正在列宁格勒举行。 已经很久不曾听到有关华国的消息了。 那个爱笑的年轻姑娘，也不知道已经多久不再进入他的梦境中。 他并不知道，那个姑娘早就已经不在人世了。 鬼使神差地，老先生来到了座谈会外面。 反正就在学术会场的不远处。 ... “这些斯拉夫人真是脑子有病！” 徐日苏低声咒骂着，神色不虞地从会场走出来。 君牧集团跟老大哥的进一步合作谈判很不顺利。 老大哥完全没有超级大国应有的气度与礼仪，而是将斯拉夫人的傲慢与粗鲁展露地淋漓尽致。 对方竟然拿出一些四十多年前的技术来糊弄君牧集团。 “这种重型履带式拖拉机动力强劲，绝对是华国人永远造不出来的...” 不同于上次的良好合作，这一次车里雅宾斯克拖拉机厂竟然拿出了老爷车s-60拖拉机。 真当金小宝等人是乡巴佬了。 s-60拖拉机已经是四十多年前的老古董，并且压根不适合华国使用。 何况，它本身就是老大哥从漂亮国引进的技术。 其原型机正是科特彼勒60型拖拉机。 可以说是老爷机中的老爷机了！ 金小宝毫不客气地指了出来。 对方竟然直接耍起了无赖，当场掏出了伏特加，要跟他们拼酒量。 直接把徐日苏给整蒙了。 这特么连个花生米都没有就直接喝上了？！ 面前的难道不是谈判桌，是一桌酒席？ 最后还是楚振华了解这些俄国人，直接把对方喝桌子底下去了。 然后对方就再也不敢拿破烂货糊弄他们了。 自诩讨厌斯拉夫人的徐日苏早早退场，准备去涅瓦河边散散步。 母亲在世时，偶尔说起想要去彼得洛夫家乡看一看，如今自己就代替她看一眼这片令人憎恶的土地吧！ 就这么想着的时候，徐日苏注意到不远处有一位略显消瘦的老先生站在路边，静静看着自己这边。 不知怎么的，只是第一眼，徐日苏就能感觉到对方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清冷孤寂的气质。 老先生左手拿了一顶边缘已经起了毛球的毡帽，脖颈间绕着一条看上去很是古旧的围巾，呆呆望着这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徐日苏感觉对方似乎有些熟悉。 却又不知道这种熟悉感从何而来。 老先生却突然神色激动地向着这边走来，因为动作过于激烈，甚至险些摔到。 徐日苏连忙扶住对方。 “弗拉基米尔，是你吗？” 老先生颤抖的嗓音让徐日苏猛地一激灵。 他这才看清楚，眼前的老先生只是头发花白，如果仔细看面相的话，对方不过就是五十岁上下的样子。 赫然就是那张被妈妈带入坟墓的照片上的男人。 虽然他瘦了很多，沧桑了许多。 但他确实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彼得洛夫·安德烈维奇·耶格罗夫。 “不，我叫徐日苏！” 徐日苏有些气恼，又有些别扭地说道。 正如他期待地那样，对方看上去不像是春风得意的样子。 然而真正看到亲生父亲有些落魄的模样，徐日苏内心却没有感到高兴。 反而只有烦躁。 为什么？ 凭什么？ 原本他一直恨着彼得洛夫，恨着斯拉夫人，但是现在，他似乎都不知道该去恨谁了。 “你的母亲是不是徐淑文？” 老先生继续颤着嗓音地问道。 “是。” “那你就是弗拉基米尔。” “不，我是徐日苏。” 这一次，老先生久久未再言语。 “你母亲还好吗？” 片刻后老先生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忐忑而又希冀地看向徐日苏。 徐日苏本想着说些狠话，又或者指着彼得洛夫鼻子臭骂对方一顿，这些都是少年时他曾经预想过无数次的画面。 然而在沉默了几十秒后，他垂下头来。 “我妈妈已经去世十几年了。” 彼得洛夫所有的表情都僵在了脸上。 “怎么会？为什么？！” 他似乎是下意识地问道。 徐日苏并没有回答。 彼得洛夫手中的帽子掉在地上，他在身上摸索了片刻，取出一只怀表。 他定定看着表壳内镶嵌的照片。 扎着麻花辫的年轻女子笑靥如花，一如彼得洛夫记忆中的徐淑文。 老先生捂着脸蹲了下来，哭得不能自已。 “淑文，我对不起你啊！” 哀伤绝望的哭声在冰冷寂静的列宁格勒街头回荡。 徐日苏静静看着这一切，有些感情就如同阳光下飞舞的雪花，一点点消失不见。 他忽然就不恨了。 不远处，两名克格勃特工静静看着这一切。 感谢书友_eb、读者、书友、书友_da、书友的月票~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三百六十三章 囡囡已经是个大姑娘了 第367章 囡囡已经是个大姑娘了 列宁格勒，涅瓦大街。 最终父子二人抱头痛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彼得洛夫在哭过之后，很快恢复了冷静。 他红着眼睛仔细询问了一些有关徐淑文母子的情况。 出乎自己的预料，徐日苏平静地讲述了自己记忆中关于母亲的一些事情，他原本以为自己永远不会跟亲生父亲说起这些。 至于他自己的人生经历，却只是简单略过。 只讲述了一下自己现在正在做的事情。 自始至终，他没有喊过一声父亲，彼得洛夫也没有提出这个要求。 “孩子，帮我把这些带回去，埋在你母亲坟前吧！” 彼得洛夫将无名指上的戒指取下来，然后把挂在脖子上的另一枚较小些的戒指取下来，用那根细线认认真真地把它们缠绕在一起。 徐日苏轻轻接过，点点头，将它们仔细放在自己的公文包里。 接下来，彼得洛夫用平淡的语气讲述了自己回国之后的经历，希望徐日苏将这些话带给徐淑文。 他的经历平淡而老套。 曾经的经历让他在工作中经常遭受一些怀疑与不公正对待，但相比徐淑文母子，他还是幸运很多。 除此之外，就是正常的工作、生活。 一个人孤单度过了这二十余年。 “我从来不后悔爱上你母亲，她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美丽、最善良、最贤惠的女人，在我心里，她永远比太阳耀眼！我对不起她，对不起你！” 父子二人相聚的时间有限，两名特工很快出现在彼得洛夫面前。 “耶格罗夫先生，论证会就要开始了，您该入场了。” 彼得洛夫知道自己身份特殊，不希望给徐日苏带来麻烦。 这对父子匆匆分别，只互相留下一个地址。 实际上，在这之后克格勃对徐日苏进行了持续调查，将两人之间的关系挖得一清二楚。 他们经过再三调查，确定了这次见面只是个意外，而非徐日苏刻意为之。 否则徐日苏恐怕就要被请去谈话了。 ... 君牧集团自产重型拖拉机下线之前，徐日苏带着一部分技术人员来到车里雅宾斯克，参观对方的生产线，并且对一些技术问题再次展开交流。 由于失败的经济改革，老大哥经济正不可抑制地滑向崩溃的深渊。 就连再次来到这里的徐日苏等人，都能明显感觉到一种焦虑不安的情绪在工人当中弥漫。 似乎每个人都在抱怨当下，担忧未来。 也正是因为这样，君牧集团与车厂的合作反而得以进一步深化。 似乎车厂的管理者们也在为自己谋划一条后路。 这一次徐日苏得到了更高规格的接待，对方耐心、殷切地解答了君牧工程师们的所有疑惑，然后在徐日苏毫无思想准备的情况下，提出了合作生产重型工程机械的提议。 在这一方面，车厂自然有深厚的技术基础。 他们一次性拿出了重型运载卡车、重型推土机、履带式收割机三种重型机械，其中前者包含了8x8底盘的版本。 差不多是原木运输车的简配版本了。 徐日苏一下子傻眼了。 好在他并没有被这个好消息冲昏头脑。 “亲爱的朋友，这些合作太过重大，不是我能决定的。不过你们放心，我回去后一定会及时请示老板！来，为我们的友谊干杯！” “乌拉！” 车里雅宾斯克拖拉机厂的民用机械技术并不是十分先进，赵文牧从未打算跟他们合作过深。 与其借鉴崇尚暴力美学的老大哥机械，不如小而美的樱花机械、高效耐用的漂亮国机械更适合华国。 后两者在综合技术水平方面，要远远优于老大哥。 既然要学习、借鉴，自然要学最好的！ 至于军用机械，车厂确实有很多好东西，但是赵文牧又不会制造射程公里的原木，要原木运输车干什么？ 不过履带式收割机还是有一些参考价值的。 不得不说，老大哥跟漂亮国这两个超级大国，真的是老天爷赏饭吃的那种。 广阔平坦的肥沃土地，得天独厚的资源禀赋，就发展农业来说，全世界没有任何一个国家的自然条件能够和他们相提并论。 所以这两个国家在农业机械化方面都是很先进的。 都值得学习。 于是就在当年下半年，君牧机械再次扩容。 ... 结束了在漂亮国的行程后，赵文牧终于回到了阔别两个多月的平阳县。 对他来说，颇有些经历了两个世纪的感觉。 来不及放下行李，赵文牧把冲过来的赵静拥在怀里，两个多月的日思夜想，在这一刻终于得到释放。 “爸爸！” 正好放学回家的赵子嘉小朋友远远看见这一幕，惊叫一声迈开小腿短就跑了过来。 两只羊角辫在脑袋上摇来晃去，简直可爱极了。 赵文牧蹲下来，小家伙直接跳上来，双手搂住爸爸脖子。 赵文牧直接把她抱了起来，小家伙biaji在爸爸脸上亲了一口。 两个多月的心力交瘁顿时消失地无影无踪，长途跋涉带来的疲惫感也被欢喜所取代。 赵文牧哈哈笑着问小家伙。 “囡囡，想爸爸没？” “想！” 小家伙心领神会，立刻在爸爸侧过来的另一边脸上亲了一口。 把手里的行李箱扔给跟在后面跑过来的赵子孟，没理会对方卡在嗓子里的那声“小叔”，赵文牧牵住赵静的手，一家三口开开心心地回家去了。 赵子孟：？ 跟在后面的张远明、赵子婷对此均是见怪不怪，三人推着行李箱蹦蹦跳跳地跟上。 回到家中，躺在小床上的赵子星、赵子辰小朋友见到爸爸，立刻咿咿呀呀地不停叫着。 八只小手小脚胡乱动着，看得赵文牧心里无比柔软。 两个月不见，俩小家伙长大了不少，他们看见姐姐立刻就笑了起来，伸出四只小手去抓小囡囡的手。 小姑娘挨个捏捏弟弟妹妹的小手，然后快活地抢着去冲奶粉。 “我们囡囡已经是个大姑娘了，都能帮着妈妈照顾弟弟妹妹了！” 看着小姑娘娴熟地给双胞胎喂奶，赵文牧欣慰地说道。 小囡囡非常享受这种被大人认可自己长大了的感觉，听到爸爸的话顿时更有干劲了。 小子婷也在帮着她干活。 这群孩子确实帮了赵静不少的忙。 实际上，小子婷在跟小囡囡一样大的时候，都能帮着刘秀梅烧火做饭了。 第三百六十四章 最美好的时代 第368章 最美好的时代 山前村，赵家老宅。 “...娘，现在就是这样了。小秋在那边很好，这会儿正跟欣怡一起去了黄石公园玩呢！” 赵文牧回国前，荣欣怡就已经到了漂亮国。 两个小姑娘见面后一拍即合，立刻撇开赵文牧跑去玩了。 几天后赵文牧回国时，竟然只有顾安晖来送机，搞得赵文牧直摇头。 然而实际上，让荣欣怡怂恿赵文秋出去玩的正是赵文牧自己，也是他自己一再说不需要送机。 离别总是一种让人伤感的时刻，尤其是对于要独自留在漂亮国的赵文秋来说。 赵文牧不忍心让妹妹独自一人黯然神伤。 这件事要感谢荣欣怡。 小姑娘的到来，让这种情绪瞬间烟消云散。 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对于刘素芳来说，最悲观的情形已经过去了。现如今所有关于赵文秋的消息，对她来说都算是好消息。 “老三，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娘知道小秋的事情你很自责，但这事儿不怨你，真的不怨你！” 老娘的话瞬间让赵文牧鼻子一酸。 他将即将涌出眼眶的泪水生生忍住，哽咽着说道： “娘，你放心，总有一天小秋会平安回来的！” 刘素芳轻轻拍拍他的肩膀。 一旁的赵文君使劲抹了一把眼睛，笑着对老娘说道： “娘，说不定等小秋回来，还能给您带个女婿回来呢！” 这话一出，立刻引来了现场所有人的目光。 赵文君上次可没提到还有这事儿。 在亲人们期待的视线中，赵文君、赵文牧姐弟将顾安晖介绍了一通。 “娘，这个顾安晖肯定对小秋有想法，就小秋那妮子啥都没看出来！” 赵文君笑着说道。 迎着老娘询问的目光，赵文牧轻轻点头。 他也看出来了，顾安晖那小子是看上小秋了，不然堂堂一位二等秘书，真有那么闲去给他送机？ “这个顾安晖人品怎么样？不会欺负小秋吧？” 赵静在一瞬间的喜悦之后，立刻就被浓浓的担忧笼罩。 小妹独自一人在漂亮国，如果被人欺负了，家人也不能及时为她撑腰，由不得她不担心。 其他人同样满含担忧，大家都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赵家人丁兴旺，正常来说，赵家女儿不会有这种担忧。当初赵文君被夫家欺负，赵文牧三兄弟能直接打到晋省去。 但是现在不一样。 中美远隔重洋，赵文秋的消息根本不能及时传回国内，亲人们自然担心小姑娘被人欺负了却无亲人撑腰。 “顾安晖是个很不错的人，年轻有为，性格很好...” 为了让亲人们安心，姐弟二人几乎把顾安晖给夸到了天上去。 “真有这么好，人家能看上小秋这妮子？” 刘素芳自然看出来了，这俩人就是在哄她，她有些没好气地问道。 然而实际上，她的内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 “娘，咱小秋哪里差了？年轻漂亮，学历又好，性子虽然调皮了点，年轻人不都这样嘛！” 赵静立刻为小妹打抱不平。 她说的这些都是实情。 毫不夸张的说，以赵文秋的条件，这个年代还真没几个男人配得上。 至少她是打心眼里这么认为的。 “就是啊娘，小秋还有个超级有钱的哥哥呢！” 赵文牧立刻帮自己媳妇说话。 他说的就更是实情了。 毫不夸张的说，此时赵文牧绝对是华国首富，准确地说是华国内地首富。 港澳台地区不算。 他的个人资产已经超过60亿港币！ 感谢樱花国的馈赠！哈哈哈哈嗝哈哈哈... “再说了，小秋还不一定看得上对方呢！” 赵文君也笑着补刀。 她是看出来了，小妹虽然在京城、香江、漂亮国待了好多年，见过大世面，但是在感情方面绝对是个迟钝的小姑娘。 就她那懵懵懂懂的状态，啥时候能明白顾安晖的心意还不一定呢。 “能耐了她了，这么好的人还看不上？！” 刘素芳笑骂道。 她算是明白了，孩子的事情她是管不着喽，就看孩子自己的造化吧。 老娘前后态度的转变引得赵文燕等人哄笑起来。 ... 时间一天天过得很快，两年多的时间转瞬即逝，历史的表盘来到了1989年。 赵子星、赵子辰小朋友已经从襁褓里不会翻身的小宝宝，长大成为到处乱跑的顽皮孩童，而整个平阳县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首先，平阳县正式更名平阳市，成为由泉城市代管的省直属县级市。 在行政级别上算是前进了一步，半步吧。 然后，最明显的变化首先来自市容市貌。 市区正向着四面八方迅速扩展边界，如今从山前村驱车进城的时间已经从15分钟缩短到了13分钟。 是的，就是这么精准。 市区在这个方向上拓展了两分钟车程的距离。 按照60公里的时速，两分钟恰好就是两公里！ 这绝对是一个惊人的数字了，照这个速度发展，平阳市怕是在二十年内就能超越京城了。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 实际上，平阳市区主要是向着山前村的方向在发展。 毕竟全市最重要的企业全部集中在这个位置。 相对应的，赵文牧从山前村回疗养院小区的时间反而延长了。 毕竟路况更加复杂了，沿途光是红绿灯就多了三个！ 而在市区内部，各种更高、更现代化的大楼拔地而起，一些商业中心、住宅楼如雨后春笋般出现。 到处都是各种施工现场，仿佛全市就是一个大工地。 一些耗资巨大的民生基础设施，例如体育场、博物馆、市政公园，在这两年也纷纷上马。 广阳大街便民市场进一步修缮，越发向着后世旅游城市的步行街发展。 同时在正阳大街新开了一个便民市场。 前者越发像游客集散中心，后者反而更像便民蔬菜、服装市场。 平阳市的街道愈发宽阔、笔直，除了牛车、驴车、自行车以外，摩托车、小卡车、拖拉机、三轮车、吉普车也是随处可见。 尤其是君牧机械生产的拖拉机和三轮车，遍布全市乡间地头和城区的建设工地。 甚至还有若干辆小轿车。 仅仅是君牧集团、静云集团，就已经有四辆小轿车、二十多辆卡车。 赵文牧时常会带着双胞胎在充满生机的平阳街头闲逛，看着几乎所有人的日子都在肉眼可见的一天天变好，那种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真是一个美好的时代啊。 感谢书友、……（原谅作者打不出这个名字来）的月票~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三百六十五章 华国第一村 第369章 华国第一村 平阳市，招商引资产业园。 规划中达到20平方公里的产业园区，如今已经星罗棋布塞满了大大小小的企业。 这大大超出了市里以及赵文牧最初的预期。 谁都不曾预料到君牧集团、静云集团以及山前村的三山、山东头村的双食发展得会如此迅速，并且在它们的带动下，来自全国各地的数十家企业入驻园区。 山前村三山自然就是青山建筑、红山畜牧和白山电器。 山东头村双食则是南方食品厂和未来食品厂。 平阳市第一个商品房小区就是青山建筑公司于前年承建的，商品房在这个年代仍然属于新鲜词汇，虽然有关试点政策在前几年就已经公布。 这一次青山建筑走在了时代前列，并将在未来三十年继续搅动风云。 赵文牧虽然知道房地产行业的巨大前景，却完全没有掺和一脚的计划。 倒不是说这个行业于国无利。 房地产行业是一个上下游产业链极其庞大的产业，它的繁荣兴盛带动了各行各业的发展和无数的就业岗位，为经济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 赵文牧不打算参与纯粹是因为有心无力。 他的摊子已经铺得足够大了，实在是分身乏术，没有时间和精力参与到房地产中。 毕竟，他将很大一部分未来押注在了跟房地产同样重要的另一个行业。 汽车产业。 这同样是一个上下游产业链庞大的行业，它的繁荣兴盛将会带动无数科技企业发展。 相比之下，赵文牧更喜欢后者，科技总归高大上一些。 静云电池正是未来切入汽车行业的布局点。 当然了，赵文牧实际上在某种意义上是参与了房地产市场的。 毕竟他名下的几大集团目前已经走出平阳市，开始在一些大城市建设工厂。 这些工厂屁股底下都是面积巨大的工业用地，各地出于招商引资的考虑，收取的土地成本极为低廉。 而这些土地，未来价值不可衡量。 不可衡量呀！ 多少外资企业，承诺了巨额投资，扬言打造某某产业中心，然后几乎毫无成本地从地方政府手里骗来动辄几百万平米甚至几平方公里的土地。 然后就一直推诿，投资始终不到位。 就这么过了几年、几十年。 等到城市发展，边界扩展，这些土地逐渐更换了土地用途，然后他们拿到天价补偿金，拍拍屁股笑着走人。 真是把华国人当猴耍。 他们自始至终就没有打算投资实业，人家从欧美、樱花等国的发展历程中早就总结了无数经验，知道华国房地产未来必然极度发达。 所以，人家就是奔着囤地来的。 还是低成本甚至无成本囤地！ 但是没办法呀。 能因为这样就不要招商引资了吗？不可能的。 只要有一家外资真心来投资，我们就得继续下去。 赵文牧确实利用了这种现状。 毕竟没有他赵文牧，还会有布鲁斯刘、卡尔玛乔... 至少他是真心来投资的。 囤地只是附带的。 ... 红山畜牧和未来食品厂关于阿胶生产的合作，在这两年里同样如火如荼。 曾经忧心毛驴滞销的赵学磊，如今担忧的是毛驴下崽不够快！ 未来阿胶甚至搭上了静怡保健品的关系，将产品卖到了樱花国。 唐博士还帮未来厂研发了葡萄糖酸锌钙口服液，一经推出，立刻俘获了消费者芳心。 “孩子不吃饭，挑食，不单是消化问题，很可能啊，是缺锌！” “未来牌葡萄糖酸锌钙口服液，让孩子胃口好，健康又聪明！” “孩子不吃饭，补锌是关键。” “想一口气上六楼？先来补补钙！未来牌葡萄糖酸锌钙，健脑补钙！” 朗朗上口的广告语，成为一代人的记忆。 作为华国保健品行业的教父级存在，未来厂的这些举措给众多追随者好好上了一课。 很快众多保健产品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如同野外的杂草，无序而凌乱地生长着。 终有一天，大浪淘尽狂沙，只有真正好的产品才会经受住时间考验，一直留存下去。 未来食品如今零食、保健品两条腿走路，两条腿都强！ ... 白山电器的发展，同样让赵文牧欣喜。 白山产品经过两年的迭代创新，终于走出了粗暴模仿樱花国产品的阶段。 如今它的产品线更加丰富。 三大白色家电冰箱、洗衣机、空调全面覆盖，尤其是前两者，十余种型号、规格、定价的产品，覆盖了全部细分市场。 无论是家庭，还是小卖铺、学校、酒店、宾馆，总有一款产品适合他们。 电饭锅、电风扇、电水壶、电饼铛等各式小家电同样十分丰富。 虽然大多数家庭目前还用不上这些，然而总有一部分人需要它们。 在整个市场上缺少同类产品的时候，白山电器独享这些市场需求，即便只有万分之一的家庭需要这些产品，市场空间同样无比巨大！ 而且，利润率高得吓人。 如今只是每年的分红，就足以让山前村过上富足的生活。 全新的四大件电视、冰箱、洗衣机、录音机，几乎走进了每户村民家中，在全国来说，也是独一份的！ 山前村，在这一世遥遥领先华西村、大寨村、南街村、韩村河村这些前世耳熟能详的名字。 成为真真正正的华国第一村！ 家乡能有这种成就，赵文牧也是与有荣焉。 当然了，他从来不会把这份功劳归结于自己。对于山前村的发展来说，赵学磊的功劳并不逊于自己。 同样，山前村也以赵文牧为荣。 大家心里清楚，山前村迈出的每一步，无一不是在赵文牧引领、帮助下实现的。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日子过好了的山前村民，一直感念着赵文牧的功劳。 在所有的这些企业中，最最重要的自然是静云集团和君牧集团。 平阳市一系列重要发展也绕不开这两家公司。 入驻园区的几十家企业，至少三分之二以上是冲着这两家公司来的，尤其是君牧集团。 到去年底，君牧集团已经在平阳市推广温室大棚余座，带动农民多户（有些农民联合建设一座大棚），实现了巨大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 同时平阳蔬菜大棚发展也暂时到了瓶颈期，在接下来几年里规模几乎停滞不前。 毕竟在这个年代，将平阳蔬菜卖到全国，困难还是有些大。 而平阳市以及周边地区的消费能力总归是有限的。 目前平阳市正努力拓展京城、沪市蔬菜市场，双方若能达成合作，平阳温室大棚规模还将进一步扩大。 园区内就有一家公司专门从事温室大棚相关零部件生产，还有一家蔬菜加工厂。 这家工厂的目标客户是樱花国和棒子国。 第三百六十四章 进击的君牧集团 第370章 进击的君牧集团 山前村，产业园区。 在前世，齐鲁地区就有很多专门面向日韩的蔬菜加工厂。 齐鲁位处华北平原，气候条件适宜，历史上一直都是华国的农业大省、农业强省。与之隔海相望的樱花、棒子都属岛国，受自然条件限制，土地资源匮乏，蔬菜、水果等产量有限，很难满足需求。 自然而然地，双方一拍即合，大量齐鲁蔬菜、水果出口到这两国。 在这一方面，这一世仍旧如此。 只不过提前了些许时间。 既然平阳蔬菜短时间内产能过剩，为什么不卖到价格更高的日韩呢？ 商人永远是最具有创新精神、冒险精神的群体。 既然这个市场需求客观存在，就会有人发现它、满足它。 果不其然，很快就有一位胶澳商人找上门来，指名道姓地要跟君牧集团合作。 他们要将君牧集团生产的优质蔬菜，加工处理后出口到日韩。 关键的前提条件就是，优质蔬菜。 日韩市场是十分排外的，就如同两国人民，普遍有着浓重的排外思想。 岛国思维就是这样，完全不同于华国这种数千年来始终地域广阔、人口庞大的大陆国家。后者有着海纳百川的博大胸怀，宽容大度，欢迎并且善于融合各种不同的思想、文化；而前者对外来事物始终抱有极大戒心，不愿意走出去，更不接受别人走进来。 正因为这样，两国对进口商品设置了十分严格的检验、检疫标准。 美其名曰为了国民健康。 实际上就是为了遏制他国商品进入本国市场。 但不管怎样，他们的这种做法是符合世贸组织相关规则的，除了遵守之外，并没有太好的办法。 所以，这位商人选择跟君牧集团直接合作，而不是跟农户合作。 这个年代农户哪里会有什么绿色无污染、无公害蔬菜之类的概念。 即便告诉他们不能随便使用农药，他们还是会当做耳旁风。 一旦日韩海关在一批次产品中检测出一丢丢农药超标，人家就会直接拒收所有产品。 甚至取消本国公司进口指标。 其本国公司没了进口指标，华国公司还怎么出口蔬菜呢？ 不仅如此，樱花公司还会向华国公司索赔！ 毕竟关于蔬菜各项指标的要求在合同里是清清楚楚早就写明了的。 这会造成极大的损失。 君牧集团的蔬菜品质自然是满足日韩要求的，确切地说，君牧集团所有农产品都是最高品质的！ 出口樱花国的首批农产品就是大葱。 齐鲁地区葱比人高的传奇正是始自当下。 温室大棚只是君牧集团若干业务中比较小的一个分支，这个集团已经颇具综合性农业集团雏形。 毕竟赵文牧的3.6亿人民币绝大部分花在了它身上。 小龙虾、螃蟹养殖业务已经成为全市农民增收的一大支柱，平阳市至少有十万农民在君牧集团扶持下，投身小龙虾养殖事业。 平阳小龙虾已经成为这个城市最有名的名片。 赵文君的《小龙虾、螃蟹养殖实务》更新到了第七版，甚至已经有英文版和日文版发行。 华国农业大学特聘赵文君为名誉教授，这个只有夜校本科学历的女人，每年都要给大学生们讲十几堂课。 当然了，就在去年君牧集团招收了超过一百名农大毕业生。 君牧研究院培育的作物新品种已经超过了120种，其中有经济价值的达到了54种，其他的虽然在当前不具备经济价值，却也有着很高的研究价值。 比如一种抗虫能力极高的棉花。 因为产量过低，不具备生产推广价值，但是它的抗虫特性十分重要，将来可以采取杂交、基因编辑等手段将这种特性转移到高产品种上。 基因编辑属于育种中的高科技手段，君牧研究院尚在知识储备环节，暂时不具备实际操作能力。 所有这些新品种当中，差不多一半来源于太空育种。 毫不夸张地说，君牧太空育种技术已经达到了国际先进水平。 当然，这些离不开与艾森特农业公司的互利合作。 新品种的高产番茄、体积大了一倍的甜椒、又大又圆的茄子、脆嫩可口的小白菜...越来越多新品种蔬菜走上平阳人民餐桌。 君牧新品种蔬菜与温室大棚推广相辅相成，达到了事半功倍的效果。 君牧种业年收入已经达到400万，仍然保持100%以上的增长率高速扩张。 所有这些，至少让全市农民人均增收200块！ 要知道几年之前，平阳市农民人均收入甚至不一定有200块。 君牧机械生产的拖拉机、收割机、脱粒机等农机以及配套的专业农具行销省内，非常受广大农民欢迎。 齐鲁省一些银行甚至推出了专门的购机贷款，扶持农民购买君牧农机。 除此之外，君牧重型联合收割机已经在黑省一些国营农场投入使用。 这是一种十分先进的大型联合收割机，非常适合平原地区作业，暂时只有东北地区的大农场买得起。 但是赵文牧相信，在不远的将来，这种大型机械就会出现在齐鲁、豫省这种农业大省。 园区内至少七家企业是围绕君牧机械开展业务的。 主要是为君牧机械生产各种配件。 还有一家生产先进农具的工厂，再过两年它生产的塑料喷雾器就会走进千千万万农民家庭。 一个产业集群正在逐渐展露雏形。 君牧生物和君牧化工同样坐落于园区。 前者主要研究畜牧新品种和专用药物，比如疫苗、畜用药物；后者生产各类农药、化肥。 大名鼎鼎的六六六、一六零五、乐果、呋喃丹等正逐渐走向市场。 不得不说，这些农药在一定时期内造成了极大的污染。 但是在吃不饱饭，或者说吃不上馒头的年代谈环保，本身就是最大的不道德！ 化肥生产同样是一大短板，无论是技术、资源，华国的条件都不是很好。 这么多年，山前村民种地一直使用的是农家肥以及氨水。 村里还专门修了一个氨水池，从县里买来的氨水暂时储存在氨水池，然后分批取用。 氨水是一种挥发性极强的物质，始终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正是因为极强的挥发性，它的肥效持续时间很短。 所以只会在小麦返青和玉米拔节期使用。 赵文牧小时候还跟着大人一起去拉过氨水。 氨水可以说是公社年代化肥界的大哥大，尽管它用起来各种麻烦，而且肥效单一，但农民从来没有嫌弃它。 毕竟，它给粮食增产带来了希望。 在今年初开始，氨水就逐渐成为历史了，君牧高效氮磷钾复合肥已经正式下线。 君牧集团正全方位地改变着华国农业的面貌！ 第三百六十七章 始终引领潮流的静云集团 第371章 始终引领潮流的静云集团 山前村，产业园区。 君牧集团取得了极大成就的同时，却仍未实现收支平衡。虽然目前已经实现盈利，然而因为仍然在持续投资扩产，它的现金流始终处于净流出状态。 啥意思呢？ 就是说它虽然每年赚一千万，但是投资建厂却要花一个亿，缺的那九千万需要赵文牧往里投钱。 如果只是短时间这样，算是一种正常现象，毕竟很多企业在一定时期内都会通过加杠杆来扩大经营规模。 但长期这样肯定是不健康的。 企业很可能因为现金流断裂而导致突然破产。 好在赵老板不差钱！ 对于君牧集团，他只有一个要求：可劲造，使劲花！ 相比之下静云集团始终十分给力，如今每年净利润超过两千万，经营现金流更是相当稳健，账面上长期保持上千万的预收账款。 1989年蛇年春晚是郑美云连续第六年亲临晚会现场。 同时也是静云服装连续第六年统治整场晚会。 餐桌逐渐丰盛起来的同时，华国人民穿衣打扮的选择也日渐多样，这其中静云服装做出了不小的贡献。 晚会上郑美云精致的高腰羊毛小外套和印花半身裙，将简单与繁复完美结合在了一起。 尤其是颇有些壮观的彩色印花半身裙，略显保守中却又将美丽的身体曲线展露无遗。 郑美云是懂时尚的。 无数国人，其中甚至包括很多大明星，纷纷效仿她的穿衣打扮。 就连粉嫩玉足上的那双平底厚跟鞋也俘获了很多女孩子的芳心。 春晚，某种意义上已经成为一场全国人民期待的静云服装秀。 除此之外，静云服装终于如赵文牧期待的那样，走出国门，走向了国际市场。 目前每年出口老大哥的交易额已经超过1400万人民币。 金小宝、赵文广等人正努力将静云服装推向欧洲市场，直面所谓的时尚中心，跟那些国际大牌同台竞技。 静云集团在深耕主业、引领服装时尚潮流的同时，还在不遗余力地发展其他业务。 静云电池除了为君牧机械提供各种型号的车用蓄电池外，终于打开了外部市场，获得了来自宜汽、尚汽等公司的订单。 有关镍铬电池的实验室研究也已经进入尾声，即将实现规模化生产。 这种电池虽然最终会退出历史舞台，然而在未来二十多年里却大有可为。 它可以用于铁路机车、矿山、装甲车辆、飞机发动机等起动或应急电源，还可以用于电动工具、剃须器等便携式电器。 关键是可以用在手机上。 纽扣式的镍铬电池还可以用于无绳电话、电动玩具等。 这枚小小的电池可以跟白山电器产生非常好的化学反应，这是赵文牧早就计划好的。 至于有关锂电池的研究，目前仍处于技术论证阶段。 赵文牧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但前世里铺天盖地的相关信息，还是让他大概记住了锂电池的两种主流技术路线： 磷酸铁锂电池和三元镍钴锰酸锂电池。 即便具体的技术细节他完全不了解，但仅仅是这两个词语就给研发人员带来了极大的帮助。 因为对于科研项目来说，很多时候单单只是知道这个方向可行，就已经足够了。 一句可行，就值得海量资源投入和无数科研人员的辛勤汗水。 知道未来必然胜利和对未来前途一片茫然，研究人员的工作效率、创新能力是有着天壤之别的！ 甚至所谓的钠离子电池、石墨烯电池、氢燃料电池，赵文牧全部一股脑地甩给了研发人员。 闲着没事儿，随便研究研究呗！ 至于这些信息来源，赵文牧作为公司大老板，有必要跟科研狗解释吗？ ... 这两年多，同样是华国发生翻天覆地巨变的关键时期。 这是最后的蜜月期。 在这段时间里，近乎孤注一掷地引入了大量国外先进科技，其中至少有三分之一是前世不曾引进过的。 赵文牧在这其中到底发挥了多大作用无人知晓。 对于这些科技项目的引进以及后续产业化布局，赵文牧也没有参与进来，毕竟这些任务还是需要共和国长子们来承担。 但这种方式是不是最有效率的呢？ 短期来看，必然是的，集中力量好办事就体现在这里。 长期来看，可能会有一些问题。 不过这已经无所谓。 反正那时候它们的历史使命已经完成。 华国的相关产业在世界上已经具有一定的话语权。 不会再被人卡脖子。 有和没有是一种本质区别，至于有了之后，好与不好仅仅只是量变而已。 何况凭着华国人的毅力，只要有了，又怎么会不好呢？ 这一次，重点发展的三大技术分别是高端工业机床、特种钢材冶炼加工和高端光刻机。 前二者对于华国当下的工业化至关重要。 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是工业化的燃料和润滑剂！ 后者则是斟酌良久后做出的决定。 半导体产业是未来之所在，华国必须提前布局，哪怕相对来说有些超前。 但是机不可失，以后不一定还有这种机会。 最终还是决定引进高端光刻机。 这自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就如同曾经的瓦良格号航母十年满满归国路，高端光刻机同样足足耗费了两年时间才落户华国。 赵文牧自然也要尽力为华国高端产业做出贡献，就在华国高端光刻机投产之后，他就立刻利用自己控制的樱花公司订购了数台，然后将它们重新贴牌，想办法卖到海外去。 他的这一举措让华国光刻机得到了第一份市场订单，赚到了第一桶金，从而有能力继续进行研发。 更重要的是，让华国光刻机在市场中得到了应用。 既收获了口碑，同时又积累了使用经验和海量数据，这些对于新一代光刻机研发都是极为宝贵的资源。 就这样磕磕绊绊，华国光刻机产业最终在夹缝中艰难生存了下来，并始终保持了对世界先进制程水平的跟踪。 第三百六十八章 你们还真是人才 第372章 你们还真是人才 山前村，产业园区。 虽然在长达二十多年的时间里，华国光刻机始终落后世界先进水平一到两代，然而在华国半导体产业崛起后，依靠庞大的下游市场需求支撑，华国光刻机迅速跃升到了世界先进水平。 甚至隐隐有卡世界脖子的趋势。 特种钢材冶炼加工则是一个系统性的项目，因为特种钢材种类实在是太多了。 圆珠笔的那粒笔尖钢、星舰外层蒙皮的耐热钢、航空发动机使用的高强度钢、化工厂常见的耐腐蚀钢、食品领域需要的食品级304钢... 钢材几乎就是人类文明物质基础的骨架。 特种钢材在生活的方方面面都是不可或缺。 华国航空发动机研发之路为什么那么坎坷？ 其实最难攻关的就是发动机基础材料，也就是各种钛合金、不锈钢等超级耐磨、耐高温材料。 与这些相比，气动学原理等问题反而要容易解决。 前世特种钢材发展缓慢，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市场需求不足，高昂的研发费用需要更高的预期利润来弥补。 过低的市场需求，就会导致企业收入覆盖不了研发成本。 搞研发反而会亏钱，谁又愿意去当这个冤大头呢？ 而当需求起来时，市场早已经被国外产品所占据，很多华国人这时候被国外厂家“造不如买，买不如租”的思想所蛊惑，宁愿高价进口国外商品，也不愿意自己去搞研发。 毕竟研发总有失败的可能。 还要面临国外厂家的价格战。 商人都是逐利的，自然而然地就不会去搞研发了。 这也是为什么在市场经济这只看不见的手之外，还需要政府干预这只看得见的手。 在这种情形下，就需要以行政力量来促进产业研发，让一些企业来承担这项责任。 这一次，赵文牧为华国特种钢材产业发展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他的私人航天企业成立后，从华国特种金属公司采购了大量的各种高端合金。 有力地支持了这个行业发展。 航空航天是一项高成本、高风险的事业，不夸张地说，将每一克材料送入太空的成本都堪比黄金。 同时，它又是一项高科技的事业。 每一个零部件都倾注了科研人员的大量心血，都需要最好的材料来打造。 华国特种金属产业的发展，反过来也给了赵文牧巨大的便利。 毕竟作为一个华国人，他的航天公司被欧美所猜疑、所忌惮，对方或明或暗地拼命打压他。 发展航天所需要的很多特殊材料，除了华国，没有人出售给他。 他与自己的祖国，始终是双向奔赴的状态。 即便航天事业属于全人类，但赵文牧永远是华国人！ ... 三年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然而对于赵文牧这些大人们来说，时光在他们身上似乎暂时凝固住了。 毕竟众人本就是三十岁上下的年纪，正值盛年，几年时间除了让众人更加沉稳睿智、气质更加成熟内敛之外，并没有留下其他痕迹。 小孩子们就完全不一样了。 步入青春期的赵子孟、张远明个子肉眼可见地迅速拔高，就连刘秀梅都忍不住时常抱怨自家儿子天天就跟吃不饱似的。 因为个子拔高太快，两人都显得有些高高瘦瘦，嘴巴周围也开始长出胡须，看着反而跟小老头似的。 甚至脸上还开始长痘痘。 差不多是男孩子一生中形象最差的时候了。 不过这时候二人都是情窦未开，并不怎么在乎形象。 他们也不再像小时候那样调皮捣蛋，渐渐有了一些大人模样。 “你俩今年该捧一座冠军奖杯回来了！” 两人每年都会前往漂亮国进行为期一个多月的学习，现如今他们已经称得上计算机方面的天才少年。 不再是曾经混在夏令营里听课的小屁孩。 去年二人棋差一着，与冠军奖杯失之交臂，今年赵文牧对他们的期待就是那座金灿灿的世界计算机大赛青年组冠军奖杯。 “得嘞，小叔你就瞧好吧！” 二人对此势在必得。 按照计划他们这次前往漂亮国，会在夏令营学习半个月，然后去乔布斯的皮克斯动画工作室实习一个月。 二人去年已经在皮克斯实习过一个月，乔布斯盛赞他们是“绝对的天才少年”。 结束后二人将跟赵文秋一起返回国内。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 赵文秋的限制令一再延期，如今已经将近三年，最后一次禁令会在今年九月初到期。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禁令基本可以确定不会再次延期，到时候她就可以返回国内。 赵文牧注意到最近这些日子，这对“天才少年组合”似乎在谋划什么东西，天天躲在一起嘀嘀咕咕些什么。 “你俩臭小子最近在忙活啥？我看你们肯定没憋什么好屁！” 赵家第三代如今已经达到了11个孩子，赵文牧自问对他们每一个人都十分喜爱，无论哪一个都跟自己的亲生儿女一样。 但真正倾注了最多心思的，自然还是比较大的那几个。 尤其是赵子孟、张远明。 毕竟一个人的精力总归是有限的，在这些孩子小的时候，赵文牧将全部的关注都给了他们。 现在却有十几个孩子一起分走他的爱。 尤其星辰这对双胞胎还分走了其中很大一部分。 看着已经比自己矮不了多少的俩孩子，赵文牧老怀欣慰，他轻轻拍拍张远明肩膀。 “小舅，我们准备把这些年在漂亮国的经历做一个动画片，就叫兄弟历险记！” 在皮克斯实习的经历，让二人对动画制作产生了巨大的兴趣。 赵文牧给他们买的计算机设备都是非常高档的产品，足够支撑一些比较简单的动画制作。 当然跟皮克斯公司的设备不可同日而语。 后者现在是全世界独一档的动画制作公司，它敢称第二，绝对没有人敢说第一！ 实际上，这俩人已经制作了一分多钟的视频样本。 他们兴致勃勃地展示给赵文牧。 “噗~” 兴致盎然的赵文牧手里端着乖女儿冲泡的爱心燕麦，刚刚送入嘴里的一大勺，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喷在了面前价值数万的高级电脑屏幕上。 “这是你们俩人？” 两人拿着抹布仔细擦拭着屏幕，闻言很是自豪地齐齐点头。 屏幕中是一对勾肩搭背的小人儿。 关键是他们只穿着苦茶子。 “黑皮肤黄裤衩的是赵子孟，我设计的！” 张远明很是自豪地介绍道。 “白皮肤蓝裤衩的是张远明，我设计的！” 赵子孟毫不示弱。 俩人非常默契地给对方设计了这么一个一言难尽的形象。 赵文牧：... 你们还真是人才！ 第三百六十九章 白山兄弟历险记 第373章 白山兄弟历险记 平阳市，疗养院小区。 赵文牧不知道张瑞敏看到后会怎样，反正他是被震惊到了。 “我们这部《兄弟历险记》讲述了一对智慧超群的兄弟和他们的朋友，为了解决人类面临的灾难和解开无穷无尽的自然之谜而环游世界，最后回到他们诞生地的神奇历险故事。” 赵子孟翻出一个精致的笔记本递给赵文牧。 这是他们编写的剧本。 赵文牧仔细阅读一番，实话说，看得出来他们是用了心的。 剧情虽然有些粗糙，但整体故事架构还算完整，在这个娱乐不发达的年代，只要动画制作过关，也算是不可多得的佳作了。 “不错不错！” 他很真诚地夸赞道。 “在他们的探险经历中，加入各种科学和人文知识，还有对当地风土人情的介绍，让这部动画片成为一个很好的科普作品，是不是会更有意义？” 评价文艺作品好坏，归根到底还是要看它的立意。 否则价值观扭曲的话，做工越精美，危害越大。 “好啊好啊，这样肯定能更受欢迎！但是这样的话，只靠我们俩人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毕竟只是两个十几岁的孩子，能依靠自己的实力解决关键技术问题就很不错了。 如果将它做成一个系列的话，仅凭他们肯定是不行的。 两人学业负担很重，哪有这么多的时间和精力？ 何况还要搞定电视台，否则怎么让观众们看到？ “哈哈，我给你们一个建议。” 赵文牧笑着拍拍二人肩膀。 “去白山电器厂找你们二爷爷，要是这俩兄弟其中一个叫白山的话，他应该会帮你们的！” 俩兄弟从小就靠卖零食成为东关小学首富，这些年几兄妹和章小禾姐弟将零食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对生意场的认识，说实话不亚于很多商人。 何况他们还多次前往漂亮国，视野、经验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 俩人立刻就明白了赵文牧话里的意思。 赵学磊见到二人时是懵逼的。 因为俩人伸手就跟他要十万块。 赵学磊觉得他们爷孙之间的感情最多只值一百块，不能再多了！ ... 半年后，《白山兄弟历险记》在齐鲁台开播，白山和鲁尔这对兄弟只穿苦茶子的不雅造型，刚开始引起了全省人民的生理不适。 然而在播放了一段时间后，它幽默诙谐的语言、波荡起伏的剧情、有趣但没啥卵用的小知识，很快俘获了电视机前小朋友们的芳心。 家长们看到小朋友并没有被带坏审美，反而学到了不少知识，也便放心下来。 每集只有两分钟的白山兄弟，最终制作了超过2700集，播放时间将近二十年，成为八零、九零后一代人的人生记忆。 甚至在停播十几年后，它再次进行了数字化制作，重新走上荧幕。 真可谓历久弥新，老当益壮。 看着白山兄弟长大的小孩子们，将来大多成为了白山电器的忠实粉丝。 甚至白山兄弟的知名度要远超白山电器。 前者在华国停播之后便被引进到了非洲，一度在亚非拉国家引发轰动。 华国很多学者对此都是一头雾水。 作为宣传白山电器品牌的一部动画片，它的成功完全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白山电器也凭借其优质的品质和卓越的宣传，自创立始，在一百多年里一直雄踞华国家电企业榜首。 赵文牧家星辰双胞胎就是看着白山兄弟长大的，他们房间里满满都是各种周边，像什么海报、玩偶、挂件啦。 兄弟俩忙于制作动画片的时候，赵子嘉小朋友正与赵子婷一起埋头写作业。 小子婷如今已经是个小小淑女，小囡囡则仍然有些稚气未脱，有时很是调皮。 四岁的麻将已经是一只胖胖的大猫咪。 也许是所有猫咪的通病，它不喜欢大人，但对小孩子很有耐心，尤其喜欢缠着小囡囡。 只要小主人在家，它总是要待在她身边。 就连小囡囡写作业时也不例外。 书桌本就不大，它还总要趴在小囡囡眼前，于是就把书本遮住了大半。 小囡囡随手把它推到一旁。 小猫咪眼睛都不睁开，就任由小囡囡推搡。 一会儿后，小猫咪状若无意的走到小囡囡面前，然后打着哈欠顺势躺下，又把书本遮住了大半。 “麻将！别装啦，你肯定是故意的！” 赵子嘉拿橡皮轻轻戳着麻将肥肥的肚皮。 后者根本不理会她，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呼呼大睡起来。 过了一会儿，过来给闺女送水果的赵文牧拎着小猫咪后脖颈，将它拎到客厅里。 小家伙张牙舞爪表示不满，只可惜完全挣脱不开。 “你这家伙咋又胖了？嗯？是不是又偷吃了？” 单凭手感赵文牧就能感觉到这家伙又重了。 前几天称了一下，它竟然有14斤了。 作为一只英短银渐层，这绝对是一个很大的体重了。 “麻将就是身子长，不算很胖。” 赵静伸手捏捏小猫咪下巴，后者发出呼噜呼噜开心的声音。 赵文牧把小猫咪禁锢在怀里一阵摸索，麻将不停扭动着身子想要逃脱，只可惜就连小主人的妈妈都挣脱不了，就凭它一只小猫咪，想啥呢？ 等到赵文牧摸够了，小家伙蹭地就跑了出去。 然后直接钻到了鱼缸里。 赵文牧家客厅里的大鱼缸造型很是特殊，是专门为小猫咪打造的。 鱼缸很大，在底部有一个向内凸起的结构，简单理解就是鱼缸是空心的，小猫咪可以从鱼缸底部钻进去，隔着玻璃看里面的小鱼。 毕竟麻将总喜欢盯着里面的鳑鲏看。 鱼缸里养的鳑鲏鱼、麦穗鱼、虾虎鱼、黑壳虾和田螺，全都是赵文牧带着小囡囡去河里捞的。 捞鱼摸虾，绝对是小孩子最喜欢的娱乐活动了。 赵文牧有段时间沉迷于钓鱼，甚至通宵待在河边，他水平不错，从来不会空军。 然后，只要他去钓鱼，赵静就一日三餐只做鱼。 刚开始赵文牧还以为媳妇这样做是因为高兴，毕竟这些都是他的战利品。 但是渐渐他就感觉不对劲了。 因为不管赵文牧钓没钓到鱼，赵静仍然会一日三餐给他做鱼，然后笑眯眯地看着他。 连续吃了一周鱼，赵文牧对钓鱼、吃鱼彻底生理性反胃，直接把重金买的渔具全部送给了赵文远。 鱼跟小龙虾果然不一样。 后者久吃不厌，前者不行，这是赵文牧的亲身经历。 第三百七十章 生物圈3号 第374章 生物圈3号 平阳市，疗养院小区。 麻将自顾自玩了一会儿，然后迈着猫步来到客厅中央biaji躺了下来。 因为它已经听到小小主人醒了。 小猫咪知道小小主人醒来后会到客厅玩，它要提前等在这儿，然后装作被迫营业，跟小小主人玩耍。 嗯，小猫咪的心思就是这么复杂。 午睡醒来的子辰、子星小朋友在看到小猫咪后，立刻放弃了爸爸的怀抱，转而向着麻将扑过来。 实话说，小孩子是有些没轻没重的。 小一些的时候，赵子辰甚至好几次直接从麻将身上揪下一撮毛来。 小猫咪疼得喵喵直叫，喊着赵静来管管她儿子。 即便这样，它也没有跑开，更没有挠人。 就连赵文牧都有些看不下去。 “媳妇，你说麻将为啥不挠小孩儿呢？” 麻将从来就不是一只三好小猫咪，它经常跑出去跟野猫打架，来家里玩的大人，想要摸一摸它可是老费劲了。 这小东西要么干脆跑开，要么冲人哈气。 一点都不乖。 唯独对待小孩子，简直是耐心十足，即便小孩子虐它千百遍，它仍待小孩子如初恋。 不只是双胞胎，对宋芸家的赵子妍、赵文燕家的张远勤和赵文君家的郑慕君几个小朋友同样耐心十足。 五个小家伙有时候聚在一起跟小猫咪玩耍。 然后小囡囡就会紧张兮兮地在旁边盯着。 她生怕弟弟妹妹们把小猫咪给玩死了... 说实话，这么一群小孩子，就连赵文牧都害怕！ 谁特么不怕啊？一群可怕的人类幼崽叽叽喳喳、爬来走去，一会儿功夫干净整洁的客厅就跟遭了贼一样。 麻将显然不这么认为。 它就往那儿一躺，任由几个小孩子随便rua。 小子星一会儿抱着麻将说“麻将，我们最爱你哦”，一会儿又跟赵静说“妈妈，我们把麻将卖掉吧”。 所以爱是会消失的对吗？ 不管怎样，麻将作为这个家庭的第六个成员，给每个人带来了很多欢乐。 甚至一定程度上帮了赵文牧夫妻很大忙。 毕竟只要麻将吸引住了双胞胎的注意力，俩小家伙就能少折腾赵文牧夫妻。 赵子星伸出粉嫩嫩的小手，放在麻将肉乎乎的爪爪上面。 麻将抽抽粉嘟嘟的小鼻子，不着声色地把爪爪抽出来，放在小手上面。 赵子星固执地抽出手，放在爪爪上面。 麻将继续抽出爪爪，放在小手上面。 猫咪爪爪在上定理就跟猫咪四脚着地公式一样，是这个宇宙颠扑不破的永恒真理。 “麻将吃扶手包包！” 赵子辰抓着几块积木，轻轻放在麻将肚皮上。 他经常请麻将吃“扶手包包”，赵文牧观察了好多次，最后还是没搞清楚扶手包包到底是什么。 赵子星抓过麻将身上的积木，放到旁边的铁皮盒子中。 赵子辰往麻将身上放，赵子星拿下来装盒子里。 直到手头再也没有可用的积木，赵子辰一把推开赵子星，抢过积木盒子。 跌倒在地上的赵子星愣了几秒，爬起来，用整个身体压在赵子辰身上，开始从对方手里抢积木。 紧接着赵子辰便哇哇哭了起来。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等赵文牧反应过来，两个小家伙已经打成一团。 不等他上前，小囡囡已经冲过来，一手一个将两个小家伙分开来。 “你俩又怎么了？皮痒找揍了是吧？” 对付两个小家伙，小姑娘早已得心应手。 不管谁对谁错，总之先各打三十大板。 “她抢我积木！” “他推我！” 双胞胎互不相让。 “你为什么抢他积木？” “我没有！我把积木放盒子里。” ... 反正哭的是儿子，赵文牧就乐得看姐姐教训弟弟妹妹的戏码了。 要是哭的是女儿，他就得教育儿子要照顾妹妹了。 幸亏赵子辰小朋友心大，不然就老爸那偏袒妹妹的做法，早晚给他整郁闷了。 在双胞胎心目中，姐姐的权威性仅次于妈妈，要比爸爸高不少。 俩人对小囡囡都很信服。 小姑娘做事情比爸爸公正多了。 “呦，囡囡在教育弟弟妹妹呢！” 来串门的赵文君笑着打趣。 有空的时候，就会去其他几家串门，这已经是赵家人的习惯了。 反正大家住得很近。 跟在她身后的小儿子郑慕君软糯糯地叫人。 “小舅，姐姐。” 有客人来，小囡囡也不教育弟弟妹妹了，带着三个小朋友跑院子里玩。 “二姐，木木这孩子真乖呀！” 赵静洗了水果给孩子们送去，回来时感慨道。 赵文君的小儿子郑慕君，小名木木，比双胞胎小了一岁，打小就特别乖巧听话。 “嗨，那是在你们面前装样子呢，背地里也不听话！” 赵文君笑着说道。 小孩子嘛，总有顽皮的时候。 “小弟，生物圈3号已经获批，下个月就准备动工了！” 虽然是来串门，赵文君还是忍不住说起工作上的事情。 生物圈3号工程，是由君牧集团组织国内一批农学、生物学、环境学、工程学等学科专家，开展的一项生态学实验。 类似漂亮国的生物圈2号实验。 但君牧集团的这场实验更加务实。 学者们并没有好高骛远地打造一个完全闭环的生态圈，而是将整个实验分成若干模块，全程施加必要的外部干预。 比如粮食种植模块，研究的就是在封闭环境下，要想实现粮食的永续供给，需要源源不断地从外界输入哪些资源。 如何最大程度上提高这些资源使用效率。 以及会有那些副产物等等。 这个问题就非常实用。 比如在超大型的世代飞船中，移民外太空的人类移民者要解决的一个重要问题就是食物的永续供给。 赵文牧自认为当前没有能力复制一个地球生态圈。 这个目标太过远大。 如果能够实现这个目标，理论上人类就能将火星这类星球改造成另一个地球。 这样一说，就知道这个课题难度有多大了。 但将问题缩小为如何在一艘巨型飞船内实现资源的永续利用，或者说在几百、几千年里资源的持续利用，这个问题是有可能解决的。 生物圈3号就是为解决这个问题而提出的。 确切地说，是对这个问题展开一些前置性研究，积累一些有益的经验。 这项实验预计会持续几十甚至上百年，未来还会有生物圈4、5、6...乃至于100号！ 第三百七十一章 小熊猫方便面 第375章 小熊猫方便面 平阳市，疗养院小区。 生物圈3号选址在位于nmg西部的巴丹吉林沙漠，这里是华国第三大沙漠，绝对的生命禁区。 其自然条件严酷程度远超位于图森市的生物圈2号。 选址在这里有很多好处。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可以最大程度避免外界干扰，真实模拟外星环境，毕竟绝大多数外星球是贫瘠荒凉的生命禁区。 坏处同样很多。 这里人迹罕至，方圆几百公里找不到一个百人规模的村落，施工材料、实验材料、研究人员衣食住行所需要的物资全部需要从外界输送进来。 然而这里交通却又极为不便，距离最近的机场在四百多公里开外，周围连条像样的公路也没有。 物资运输成本极高。 要不然当地政府也不会大手一挥直接给君牧集团批了12平方公里的实验区域。 周围上万平方公里都是鸟不拉屎的沙漠戈壁。 在未来几十年，会有数条高标准的公路直通沙漠深处，整片试验区域最终也会扩展到数百平方公里。 这里终将成为华国乃至世界生态学研究的圣地。 每年都会有无数游客慕名而来。 … 然而此时此刻，赵文牧姐弟却是半喜半忧。 喜的是这一项目终于即将开工，忧的则是这是一个长期看不到收益的无底洞。 它需要海量资金来支撑。 君牧集团捉襟见肘的现金流恐怕难以承担。 赵文牧对此也有些无可奈何。 在海外，他有花不完的钱；在国内，他有无数嗷嗷待哺的投资项目；然而两者资金往来很难打通。 这些年通过各种努力也不过往国内输送了不到十亿资金。 生物圈3号初期建设投资就需要2.8亿！ 这已经远远低于很多年前就已经建成的生物圈2号了。 赵文牧思前想后，最终得出结论，节流肯定是不行的，这辈子都不会节流。所有项目不但不会放缓，反而还要继续加速开展。 那么，就只能开源了。 国内的几大现金奶牛静云服装、白山电器、未来食品、融朝保健品，挤一挤，总归是能多产点奶的。 说干就干，赵文牧带着小囡囡先是来到未来食品厂。 他持有未来厂40%股份，去年分红达到了惊人的920万元！ 跟赵学磊一样，张振鹏同样开上了吉普车，用上了大哥大。远远瞧见赵文牧父女，他立刻小跑过来迎接，一点架子也没有。 “囡囡，有没有想大伯呀？” 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把糖果，塞到小姑娘手里、衣兜里。 作为未来食品的厂长，随身的大公文包里放着一些新产品，早就已经是他的习惯。 “想大伯啦！” 赵子嘉甜甜地回应着，愉快地剥开棒棒糖放到嘴里。 在1985年从漂亮国回来后，赵文牧就建议张振鹏在南方食品厂生产方便面。 如今几年过去，南方厂生产的北街方便面早就已经家喻户晓，成为该厂最重要的支柱之二。 之一自然是钙奶饼干。 南方厂是山东头村全资持有的集体企业，这些年的发展远远落后于未来厂，也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满。 很多人甚至怀疑张振鹏是不是全副心思都在未来厂。 所以赵文牧才会在那一年建议让南方厂来生产方便面。 总体来说，南方厂生产重心在于主食，饼干也好，面包也罢，甚至是方便面，消费者食用的根本目的都在于饱腹。 吃饱是关键。 这就跟未来厂的定位不一样。 未来厂主要生产零食和保健品，二者从来就不是当饭吃的。 客观来说，南方厂发展得已经很不错了，钙奶饼干全国人民家喻户晓，这个年代孩子多，有无数人家拿它来给孩子做辅食。 就这样，销量能差吗？ 虽然比不上山前村，可山东头村的发展，在全市绝对排前三。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们紧挨着山前村，就总是低人一头。 张振鹏是个拎得清事理的人，他心里清楚山东头村的发展是沾了赵文牧的光，何况赵文牧但凡出现在未来厂，就总是会带来一些好东西。 一些对未来厂发展影响重大的好东西。 毕竟这些年的合作下来，张振鹏算是看明白了，赵文牧是个很佛系的人，除非有必要，否则就绝不会插手参股公司的经营。 论一个合格资本家的自由修养。 必然是懂得放权。 何况赵文牧本就不是大股东。 “说吧，这次来又有啥好东西？” 张振鹏自然不会跟他客气。 两大人一小孩非常熟稔地往办公区走，一路上赵子嘉小姑娘不断地跟熟悉的叔叔阿姨们打招呼。 赵文牧到未来厂的次数不多，但小姑娘却是未来厂的常客。 她和赵子婷、白小山接过了赵子孟、张远明还有章小禾的零食生意，经常会直接来未来厂上货。 几个孩子人小鬼大，经常能提出一些行之有效的建议，加之赵文牧的关系，未来厂上上下下对他们很是热情。 来到办公室，赵文牧也不卖关子，直接从小囡囡的背包里取出几块面饼。 嗯，新产品。 干脆面。 “这方便面也太小了吧？” 张振鹏看到面饼时脸上稍稍有些失望，然后立刻不动声色地遮掩了过去。 然而面饼在他接过时直接被捏碎了。 “呃，这，面饼咋这么脆？这样的话，热水一泡就会碎掉的吧？” 做了这么久的方便面，张振鹏自然一眼看出这块面饼根本不能拿来泡发。 它会直接变得细碎软烂，而不是正常方便面应有的筋道爽滑。 “哈哈，你直接嚼一下试试？” 赵文牧笑着说道。 张振鹏若有所思地掰了一块面饼放进嘴里，很快他的脸上就浮上一抹惊喜。 “还别说这样还挺好吃的，酥酥脆脆，还带点咸味。” “比干嚼方便面好吃！” 有很多小孩子就喜欢干嚼方便面，将调料撒在包装袋里，然后直接将面饼捏碎，一点点抓着塞到嘴里。 这样吃味道比之泡方便面会更加浓烈、更加直接。 而且方便面嘛，突出一个方便，并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热水、有碗筷的，条件不足的时候，干吃并不稀奇。 这块面饼虽然比方便面要好吃一些，却并不是很出彩。 张振鹏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是说着： “小孩子应该会喜欢。” 赵子嘉小朋友这时候插话道： “大伯，不是这样吃的哦！” 第三百七十二章 为了孩子们的正确认知 第376章 为了孩子们的正确认知 山东头村，未来食品厂。 小囡囡说着拉开拉链，从背包里取出一小包调料撒在面饼上。 调料看上去红红的，主要成分应该是辣椒粉。 张振鹏毫不犹豫，立刻咬了一大口。 “阿嚏~” 因为动作过猛，好多调料被吸进鼻子里，张振鹏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紧接着他便惊叹起来。 “好吃！诶，这样好吃！” 小囡囡又取出几包调料，看上去跟刚才的略有些差别。 张振鹏挨个尝过，这才竖起大拇指夸道： “这个小面饼撒上调料简直绝了，香香脆脆真好吃！” 这是自然的，干脆面跟辣条一样，都是经历了时间考验的国民零食。 “味道可以有很多种，到时候说得好听一些，比如就叫五香牛肉味、意大利红烩味、香辣蟹味、小龙虾味、酸甜番茄味、劲辣红椒味啥的，肯定受大家欢迎！” “嗯呢，我最喜欢这个香辣蟹味，跟我们家饭馆的香辣蟹一个味道！” 赵文牧父女一唱一和，当即列出了一堆口味。 全都是经得起时间考验的经典口味。 就这样，干脆面在未来食品厂诞生了。 对于新产品的包装，小囡囡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爸爸，小熊猫好可爱，我们就把小熊猫画在上面吧！” 小家伙自从在动物园见过一次小熊猫，就被它那憨态可掬的模样给吸引住了。 赵文牧哑然失笑。 一切都是缘分啊！ 本着谁提出问题就由谁来解决的良好传统，赵文牧把绘制包装袋图案的工作交给了小囡囡。 在母亲的熏陶下，小囡囡绘画功底很是不错。 很快一只举着双手呆萌可爱的小熊猫就跃然纸上。 这款包装设计未来厂足足使用了几十年。 赵文牧本打算将这款干脆面命名为小完能干脆面，后来考虑到为了孩子们的正确认知，他还是决定将这款它命名为小熊猫干脆面。 毕竟前世是有前车之鉴的。 多少人就是因为一款干脆面，傻傻地分不清小浣熊跟小熊猫。 小浣熊黑白相间、尖嘴猴腮，总喜欢贱贱地偷东西。 小熊猫红棕色、大尾巴，十分圆润可爱，在华国是比大熊猫还濒危的宝贵物种。 当然了，它就叫小熊猫，不是小时候的大熊猫！ 赵文牧觉得自己这下子可算是为小熊猫正名了。 小熊猫干脆面就如同国宝小熊猫，受到了全国小学生的喜爱，一经推出，立刻掀起一股干脆面热。 以至于小熊猫也跟着涨了一大波热度，很多动物园都开始引进小熊猫。 实际上这种做法很难说是好是坏。 因为小熊猫跟大熊猫一样，是公认的最难繁殖的物种之一，动物园引进一定程度上促进了小熊猫的人工繁育，让这个濒危物种得以延续。 但是同时小熊猫对生存条件要求很严格，它们适合海拔较高的环境，喜欢河谷、溪流、山崖和大树，这些在动物园里都很难复刻出来。 所以很难说生活在动物园的小熊猫是否快乐。 不管怎样，小熊猫干脆面切切实实提高了华国人民对小熊猫的关注度，促进了对这个物种的研究、保护工作。 对小熊猫来说，这自然是好事。 要不是这会儿火爆全国的电视剧水浒传尚未上映，赵文牧高低要搞一套水浒卡出来。 这绝对是妥妥的营销利器。 事实证明，集卡活动是有成瘾性的。 随机获取的不确定性与“隐藏款”“稀有卡”的巨大诱惑，会刺激多巴胺的分泌，让人感受到更大的快感。 让无数的中小学生欲罢不能。 当然了，小完能水浒卡大获成功的原因不止这些，它的艺术性确实是不容置疑的。 甚至几十年后，一套水浒卡能标价上百万！ 因为这是一代人的童年。 承载了太多回忆。 当前小熊猫干脆面独霸市场，完全是供不应求的状态，根本不需要搞什么营销活动。 等过些年，赵文牧还是会把水浒卡安排上的。 他不允许前世小朋友有的东西，这一世竟然没有！ 不然自家的双胞胎岂不是会少了很多乐趣？ 什么水浒卡、三国卡到时候都给安排上，寓教于乐，让孩子们在快乐中学习，岂不美哉？ 从未来厂出来，父女二人紧锣密鼓地赶往下一站，静云集团。 郑美云等一干厂领导这些日子正为米兰国际时装周做准备。 静云服装已经从国际潮流的模仿者、追随者，一步步成长为国际时尚潮流的参与者。 这还远远不是郑美云的目标。 毕竟赵文牧给她们的要求是做国际潮流的引领者。 这是一个艰巨到不切实际的想法。 因为时尚归根到底反映的是思想潮流，掌握了话语权的欧美发达国家，怎么可能接纳华国的东方文化并认可其先进性？ 不打压你，是不可能的！ 他们必然从方方面面宣传欧美文化才是最先进的文化，让全世界认同他们的所谓价值观，牢牢占据思想这片高地。 时装、电影、音乐都是其中重要一环。 静云服装在米兰站稳脚跟，意义可谓重大！ 历经几千年沉淀而历久弥新的华国文化，是静云服装最大的底牌，静云服装早晚会在世界上掀起一股华国热潮！ 郑美云等人已经肝了好几个通宵，但是对于设计稿，她们始终有一些不满意的地方。 “呦，美云，你这是多久没好好睡觉啦？” 赵文牧看着满是疲惫的郑美云，很是关切地问道。 迎着赵文牧的目光，郑美云有些难为情地回答着： “三哥，我还年轻熬几天没关系，设计稿总是有缺陷，时间紧张嘛。” 这些年赵文牧就如同亲哥哥，在驱使着郑美云奋力向前的同时，也无时无刻不关心着她。 尤其这几年，赵文牧严令她少加班，多花点时间出去玩，找个男朋友什么的。 因此连续加班被赵文牧发现，这位姑娘有些心虚。 “你是还年轻，可大家呢？你看看在场的，这样下去可不行！” 赵文牧一句话将在场所有人得罪了个遍。 不过赵老板是好心，大家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赵文牧终究没有长篇大论徒惹人烦，他拿起桌上的设计图纸仔细看起来。 实话说，赵文牧不是很懂时尚。 装模作样看了一会儿之后，他煞有介事地说道： “为什么不考虑加一些华国元素进去呢？” 感谢书友_de的打赏~ 感谢书友、书友、12.22_ce的月票~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三百七十三章 静与云 第377章 静与云 山前村，静云集团。 “华国元素？” 静云服装总设计师，曾经在巴黎留学过的杨宋雯女士有些迟疑地问道。 对于赵文牧这位幕后老板，她是十分敬重的。 但是在自己的专业领域，她天生保持着置疑一切权威的专业素养。 “发达国家对华国的偏见根深蒂固，白人至上的思想十分普遍，华国元素恐怕会适得其反，招来市场反感。” 将一些华国元素融入时装设计，她多年前在法国留学时曾经尝试过。 然而那一次她被羞辱得体无完肤。 一直对她很是照顾的导师非常不客气地评价她的作品： “宋雯杨，你应该感到羞耻！你这是在羞辱整个时尚界，赶紧把这些东西丢到垃圾桶里！你是个有前途的学生，我不希望看到你再次堕落！” 她只不过是将华国传统旗袍的一些元素移植到了晚礼服中，在保持庄重素雅的前提下，进一步凸显了女性姣好的身材。 从那以后，她再也不曾将华国元素体现在时装设计中。 即便如此，她也只是出于务实的角度考虑，因为这样做会得不到市场认可。 而不是认为华国元素不好。 恰恰相反，她心里憋着一口气，终有一天，她要让世界为华国元素喝彩。 在去年的时装周上，杨宋雯就狠狠的风光了一把。 静云服装出品的“权力套装”获得了欧洲时尚界的一致好评，梅兰妮扮演的电影《工作的女孩》中苔丝一角，就多次穿着静云服装出场。 这部电影对后世影响很大，很多人认为就是它巩固了权利套装的流行地位。 权力套装，是一类女性服装的统称，整体来说就是偏中性或者男性化的女装，最主要的特点就是超大翻领和宽肩。 它是伴随着世界女性解放、独立的进程应运而生的。 随着女性的生活方式发生改变，她们获得了更多劳动和工作机会，“新女性”的思想逐渐深入欧美社会各阶层。 于是更多女性愿意走出家庭，脱下传统的、繁冗的裙装。 针对这一需求，很多设计师开始专研女性服装，创新服装的裁剪方式和廓形。 权力套装渐渐成型。 大垫肩外套和裤子组成的西服套装，掩盖了女性的身材。 这样就使得看她的人，注意力从性别上移开，营造了一种事业上的权威感。故而，被称为权利套装。 很多政要、贵妇、明星都很喜欢这种风格的服装。 事实上，八十年代正是权力套装成熟的年代，在之后的十多年里，这种风格一直深受女性喜爱。 静云服装敏锐地抓住了这一历史趋势，以极大的勇气进一步放大了权力套装的根本特点。 正因此，在米兰时装展上得到了一致好评。 但是，静云厂的所有人，包括赵文牧，并没有为此沾沾自喜。 因为，这只是附和欧美主流审美的一次尝试，本身没有太多创新性可言。 来自欧美的掌声，更多的是对一家华国公司附和他们主流审美的认可。 说白了，人家不是夸奖你的作品好。 而是夸奖你舔得好。 这种夸奖，很难说是不是一种羞辱。 “杨设计师，现在环境已经变了很多，欧美大多数普通人对华国很好奇，但是对华国的了解却很少。” “诚然，这样做风险很高，会被很多人抵制。但是同样也能让很多人认识到华国服装之美。万事开头难，既然这样，就让静云服装做华国时尚界的先驱，去世界上探探路吧！” 赵文牧自然清楚，因为长期的妖魔化宣传，欧美民众的误解很深。 这绝对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 但同样的道理，不去做些什么，它就永远不会改变。 服装领域、时尚界，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人们对于艺术文化的好奇心和宽容度，总是相对要高一些。 “冕服华章曰华，大国曰夏。华，本就指服章之美。将华夏美服传扬到全世界，静云服装责无旁贷！” “你们放心去做，一切责任我来担着！” 这件事情，赵文牧决心已定。 即使失败了，华国时尚出海最多不过迟缓几年而已，不是什么无法接受的大损失。 杨宋雯本就是个敢于创新的设计师，既然大老板这么说了，她自然全力以赴重新设计。 赵文牧不好意思地看向郑美云。 刚刚让对方少加班的是自己，这会儿全盘推翻静云厂设计稿，要求大家重新赶稿的也是自己。 不用说也知道，接下来这群人还得疯狂爆肝。 “不好意思啊，美云！” 赵文牧摊摊手表示无奈。 然后从自己的公文包里取出一沓设计稿，确切地说是一沓画稿。 这些都是赵静画的一些泼墨山水画。 “阿静本来想亲自过来的，不过她临时有点事情。这些画稿她觉得很适合融合到服装设计中，你们觉得呢？” 山水国画中的泼墨手法，是后世服装设计领域常见的华国元素。 它们看起来有一种恬静淡然之感，让服装整体更具意境美。 杨宋雯认真想了想，然后慎重的点点头。 “赵总，待会儿方便捎我一程吗？我需要跟静姐当面聊一聊。” “好！” 将赵静的画作带来，确实是私心作祟。 赵静毕竟不是专业的国画大师，她的作品搬到时尚作品中，艺术性是否满足要求是存疑的。 但赵文牧丝毫不怀疑赵静在服装设计中的作用。 因为融入华国元素，绝不是简简单单地把一些汉字、民族图案、国画印在衣服上，也不只是运用一些刺绣、扎染类的华国工艺。 最重要的，也是最根本的，是将华国文化融入其中。 每一件作品不是为了创作而创作。 每一件作品应该有其文化背景与内涵，它需要展示华国风采，讲述华国故事，弘扬华国文化！ 只有做到这些，才是真正的好作品！ 赵静的文化底蕴在这项工作中绝对可以发挥很重要的作用。 从曾经的静云厂，到如今的静云集团，始终有一个“静”字放在前面。这一次，将会是静与云双剑合璧的一次合作。 两位姑娘将联袂为世界献上一场真正的视觉盛宴。 一场让欧美震惊、羡慕、嫉恨的舞台秀。 若干年后，欧美时尚圈仍会酸溜溜地说起这次米兰时装周： “这是时尚历史的转折。” 拥有五千年灿烂历史的华国人，正默默为接过时尚这杆大旗做着准备。 第三百七十四章 估值上亿不是梦 第378章 估值上亿不是梦 生气，加更。 山前村，白山电器。 司机载着小囡囡、杨宋雯和郑美云，在昏沉的暮色中赶往疗养院小区。时间十分紧张，杨郑二人一致决定连夜跟赵静讨论设计稿。 静云厂大老板赵文牧同样行色匆匆，他步行赶去了今天的最后一站。 白山电器股份有限公司。 “来，走一个！” 白山电器空空荡荡的职工食堂里，赵学磊、赵文牧这对叔侄正满嘴流油地啃着羊蝎子。 赵文牧在下午就让人通知了赵学磊。 小赵老板要来找他聊点大事儿，最好备点下酒菜边吃边聊。 赵学磊也不含糊，直接整了几斤羊蝎子，让厨房提前炖下。 “二叔，我不行了，你自己喝吧！” 赵文牧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一杯白酒之后就死活不喝了。 “年纪轻轻的咋这么不顶用呢？” 赵学磊调侃两句，把小酒杯竖到嘴边，吸溜一口全给喝了下去。 “二叔，少喝点酒，多吃肉！” “不行，老了老了，吃不动喽！” 赵学磊手里的酒没怎么断过，羊蝎子却只是吃了几块，然后就偶尔扒拉几口土豆、扁豆一类的配菜。 赵文牧打开一瓶可乐，咕咚咕咚几口喝掉三分之一。 “痛快啊！” 他满意地打着嗝。 “到底有啥事儿啊，赵老板是有什么发财的项目要带着乡亲们一起干吗？” 赵学磊将酒杯、筷子放在一旁，看向赵文牧。 跟张振鹏一样，他将赵文牧看做观音坐下的送财童子，后者说的每一句话，他都会牢牢记在心上。 对赵文牧的崇拜，他绝对比张振鹏有过之而无不及。 要不然山前村咋会过得这么好呢？ “二叔，最近有些风声，要在沪市设立证券交易所，你知道不？” 最近一段时间，有关国家要在沪市、深市设立证券交易所的言论甚嚣尘上，很多甚至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就连什么时候要设立证券监督管理委员会，哪位金融要员赴沪市考察等等消息也是满天乱飞。 如果说其他人认为这些只是谣言的话，赵文牧却是踏踏实实地知道，这些事情大概率是真的。 虽然很多事情已经与前世有所不同。 但是发展的总体方向从来没有变过。 “这些东西传得沸沸扬扬，我想不知道都难呦！” 赵学磊刚准备给自己再倒一杯，被赵文牧眼疾手快抢走了酒瓶。 “这跟咱们白山电器有啥子关系吗？” 虽然这些年下来，赵学磊越发像是一个成熟的企业管理者，然而对于资本市场这种新鲜事物，他还是没有太多概念。 更不可能意识到资本市场对于白山电器发展的重要意义。 赵文牧也不打算给他解释太多。 “二叔，白山电器要尽快发行股份，争取成为沪市交易所开通以后的第一批上市公司。” 发行股份、上市公司这些基本概念赵学磊还是懂的。 华国企业公开发行股份并且在市场中交易，并不是在沪深两市设立以后才出现的。 实际上，在官方的交易所出现之前，民间就已经有公司发行股份并且在证券公司营业部进行交易的先例。 也就是说上市公司出现在前，证券交易所出现在后。 要不然在去年纽约证券交易所主席来京城访问时，我们怎么会赠与他一张飞乐音响股票呢？ 毕竟交易所是在明年，也就是1990年才出现的。 在前些年就有很多公司发行股份，实际上白山电器就是其中之一，它向平阳建设投资发行了2%的股份。 这相当于一种非公开的定向增发。 并非面向社会公众发行股份。 最早面向公众发行的公司，仅有飞乐音响和延中实业，就发生在昔日的金融中心沪市。 这家公司是在1984年发行股票，当时的负责人背上钱箱，到门口的收发室，像卖电影票一样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赵文牧让赵学磊做的，就是学习这家公司，面向大众发行股份。 然后在华国首家证券交易场所沪市静安证券业务部进行交易。 做实自己上市公司的地位。 只有这样，白山电器才有机会在沪市证券交易所设立时，成为华国首批上市的公司。 毕竟公开发行股票的公司已然不少，白山电器并非其中的佼佼者。 一些规模更大的公司，比如深圳发展银行、深圳万科都在发行股票。 “咱发行股票有啥子好处？白山电器现在也不缺钱，发行股票出去将来还要给他们分红。” 说起这个，赵学磊有些不乐意。 当初引入平阳建投就是赵文牧的主意，几年下来，对方投入的两万块钱早就收回成本，仅仅分红拿到手已经远超20万了。 赵学磊觉得这些钱白白打了水漂。 毕竟平阳建投除了当初的两万块，对白山电器的发展毫无贡献。 赵学磊不想再把白山电器的股份卖出去。 “二叔，白山电器如今在省内已经小有名气，但是在全国还是差点火候。实话跟你说吧，一旦设立证券交易所，必然会吸引全国人民的关注。” “如果我们进入首批上市的名单里面，会吸引无数投资者的目光，这些人中很大一部分会成为白山电器的客户！这一步，对于我们把业务推广到全国至关重要！” 华国人骨子里其实是个赌性很重的民族，要不然表现拉胯的股市也不会年年有那么多新韭菜。 年年割，年年生，永不止息。 成为上市公司，既可以圈钱扩大生产，又能够提高品牌知名度，长期来看是一件利远大于弊的好事。 赵学磊虽然还是有些半信半疑，但是对于赵文牧的建议，他一向从谏如流。 “好！” “既然这样，肥水不流外人田，就在市里面公开发行股票吧！” 几天后白山电器正式在老赵家小龙虾馆设立股票发行办公室，面向全市工商企业及个人发行10%的股份。 白山电器发行前估值900万元，这次发行募资100万。 增发完成后总估值刚好1000万。 这个估值对于白山电器来说肯定是低估的，但现在毕竟是第一次发行，有点类似于后世的pre ipo阶段募资。 等到真正的上市，估值肯定还能涨一波。 上市之后，股价还会大涨一波。 到那时，估值上亿不是梦！ 最近看了本历史类的小说，前1\/4可封神，之后恶心坏了…… 突然就搞什么姐妹同眠，实在是，重生回去就为了个这？老子真特么yue了 推己及人，那些看我这本烂书，还能忍住没骂人的，也是好脾气，谢谢你们。 第三百七十五章 启程再赴樱花 第379章 启程再赴樱花 平阳市，老赵家小龙虾馆。 人山人海，彩旗飘飘，是今日的小龙虾馆。 得知消息的平阳市民们纷至沓来，将小龙虾馆围得水泄不通。 已经升任市局副局长的庞青云亲自在现场指挥干警，维持秩序，防止意外情况发生。 “小刘，招呼一下大家，把昨天准备的饮品分发下去。” 早已正式就任店长的张晓彤吩咐着几名小伙计。 后者麻溜地搬出几箱饮料，笑着分发给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 “庞大哥，先进来坐会儿吧！今天估计得折腾个一整天呢！” “没事儿晓彤，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亲自将庞青云请进来，张晓彤这才赶紧来到后厨，吩咐厨师们将准备好的早餐搬到门口。 毕竟有很多人上半夜就已经在外面排队了，这会儿估计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 在赵学磊将申请报告打上去不久后，市里就批复同意了这次增发。 不仅如此，市里还将白山电器推荐到了省里。 算是提前打个招呼。 以期将来证券交易所开业，省里能够优先推荐白山电器。 作为平阳市的优秀企业，白山电器这次增发就如同溅入油锅中的水珠，迅速在全市引发人们的热烈追捧。 实际上很多人根本不懂什么估值。 也不知道白山电器到底值不值一千万。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 投就完了！ 似乎这笔投资很快就能翻个五倍十倍。 反正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就这样，计划接受1000名股东投资的增发，现场聚集了至少六万多名群众。 好在市里对此早有预案，在发觉人数超出预期时，立刻派出大量工作人员来维持秩序。 原计划向工商企业发行5%股份，向市民发行5%股份，也被临时改为了向企业发行2%，向市民发行8%。 以尽可能满足更多人的诉求。 不得不说，平阳人民是真的富裕起来了。照这场面，别说从市民手里募资80万，就是800万也不在话下。 在这次增发之外，赵文牧以40万元的价格从山前村手里买走2%的股权，相比这次增发溢价100%。 如此增发完成后，他的持股比例仍然是20%不变。 几天后，白山电器正式登陆静安证券业务部交易。 “二叔，除了发行股份外，白山电器还需要招聘几名专业的财务会计。” 赵文牧当时给赵学磊提出了两条建议。 这二者，后者是为前者以及将来的正式登陆沪市交易所服务的。 “咋了，老王做得挺好啊？” 老王会计是赵文牧聘请的，算是赵文牧在白山电器的眼线，以此保证他作为小股东的权益不被侵害。 不然大股东随便转移资产，他作为小股东岂不是要被蒙在鼓里。 当然了，他不认为赵学磊会这样做。 但赵文牧从来不去考验人性。 赵学磊对此毫不介意，老王在白山电器得到了他的充分信任，其工作也做得井井有条。 “老王工作确实很用心，但是公司上市以后，他的能力就有些不够看了。” 赵文牧给赵学磊详细解释了一下为什么要聘请专业的财务会计。 归根到底是因为上市公司的财务管理制度更加健全，管理更加严格，信息披露要求更高。 尤其是新会计准则的实施应用，对会计从业人员的要求越来越高。 老王年纪大了，学习新东西会比较慢，很难适应未来的节奏。 “上市公司是个新鲜事物，它的会计要求肯定不同于以往，老王以前的经验很难用于以后的工作，反而会给他拖后腿。” “我们需要尽快梳理一下过去几年的账务，规范财务报表，只有这样上市才有更大的能性！” 一份好的财务报表，是上市的必要前提条件。 接着赵文牧又给他解释了“管理会计”与“财务会计”的区别。 说白了，两者的服务对象不同。 前者服务于企业经营者，为他们的一些决策提供信息支持。通过生产经营数据来帮助经营者更好地规划生产、提高效率、降低成本。 后者服务于企业投资人，帮助他们了解企业的真实状况，以此来判断聘请的职业经理人有没有侵害股东权益。 白山电器需要的正是后者。 正是因为赵学磊提前招聘了几名优秀的财务会计，重新完善了公司前几年的财务报表，白山电器最终才能在众多竞争者中脱颖而出，成为华国首批八家上市公司之一。 在经历了几十年的浮浮沉沉后，这八家公司最终大多走向末路。 有的因为经营不善，慢慢披星戴帽，最后被其他公司借壳上市；也有的因为财务造假早早退市；还有的几经变换，早已改了名字、换了股东，除了代码还是当初的六位数字，其他的早已不复从前。 唯有白山电器始终屹立不倒，虽然也曾经历过困难，却最终仍然是资本的宠儿，是业绩优秀的大白马。 赵文牧从未减持所持有的白山电器股份，直到后来全部捐赠给深空基金会。 最终这些股权全部变现用于建造人类唯二的两艘深空飞船。 这已经是几百年后的事情了。 可以说，白山电器间接为人类的深空探索事业做出了巨大贡献。 … 白山电器上市前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接下来就是等待华国资本市场开门营业，迎接这个新时代的到来。 在这之前，赵文牧即将再次前往樱花国。 因为，樱花国房地产市场崩盘的时间点即将来临。 这些年，五井松根集团在樱花国搅风搅雨，赚得盆满钵满。 但这还远远不够。 仅仅只是一些金钱上的收益怎么能行呢？ 趁他病，要他命！这个道理赵文牧怎么可能不明白？ 所以，他要亲自前往樱花国，用这些年赚取的海量利润，在樱花国资产大崩盘的血腥时刻，吞并那些觊觎已久的优质资产。 当初广场协议签订时，他还只是一条小鱼，跟在那些资本大鳄身后吃点边角料，赚了几十亿就沾沾自喜。 这一次，他已经成为真正的资本大鳄。 他已经有资格上桌吃那些最肥美的食物了！ 曾经樱花国那些优质资产都落入了华尔街金融资本之手，这一次，或许它们可以有个更好的去处。 为华国做些贡献。 也算是为历史上的亏欠做出万万分之一的弥补。 第三百七十六章 赵文牧也是个新手 第380章 赵文牧也是个新手 樱花国，东京新宿区。 这一次赵文牧带上了赵静和双胞胎，赵子嘉小朋友还要上学，无奈只能留在家中。 小姑娘倒也不哭不闹，乖乖抱着小猫咪住到了刘秀梅家。 “你们要乖乖听话，不准惹爸爸妈妈生气，知道吗？” 小姑娘往弟弟妹妹手里分别放下一根棒棒糖，握着他们的小手嘱咐着。 双胞胎老老实实点头答应。 赵文牧摸摸小姑娘脑袋，满是歉意地说道： “囡囡，爸爸回来给你买最喜欢的芭比娃娃好不好呀？” “嗯，好！” “爸爸妈妈在樱花国注意安全，要休息好喔！” 曾经瘦瘦小小的一团，如今已经是个懂事乖巧的小姑娘。 让宝贝闺女在两边脸颊分别亲了一口后，赵文牧依依不舍地前往胶澳，直飞樱花国首都东京。 新宿区是东京最繁华的商业街，有着丰富的商业、娱乐、文化资源，而且是东京外国人最密集的区域。 之所以选择这里，是因为赵静对荣欣怡口中的“歌舞伎町一番街”非常感兴趣。作为一名作家，赵静对收集、整理各国不同的民俗、地理有着强烈的兴趣。 赵文牧自然义正词严地表示不同意，啥歌舞伎町，听起来就很不正经！ 赵静瞪了他一眼。 “你这是赤裸裸的歧视，是误解，不管好与坏，那都是人家的传统文化。我们应该带着批判的眼光来正视它，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好吧，按照老婆大人的指示，赵文牧带着批判的眼光来到歌舞伎町。 然而，真正到了歌舞伎町，当那些穿着jk服或女仆服的年轻女性向着赵文牧招手时，赵静还是不可抑制地生气了。 她不再说说笑笑，而是面无表情地快步向前走着。 这个时候赵文牧自然知道媳妇是吃醋了。 但是他也很无辜啊，全程他眼睛都不敢到处瞟，只狠狠盯着路边赛博朋克式的招牌或者脚下的路。 小姐姐什么的，那是看都不看。 他快步上前，拉住赵静的手，嬉笑着在对方额前拍了一下。 “还要去看看风俗店吗？” 来之前，她还信誓旦旦地说要在风俗店外面观摩一下。 樱花国玩得很花，所谓的风俗店虽然在法律上来说不允许插$入，只允许用身体的其他部位，但实际中，执行自然不可能这么严格。 进去体验一番肯定是不可能的。 但站在外面看一下人家接客的场景，也许会挺有意思。 赵静就是这么说服赵文牧的。 但是现在，她真的是一刻都不想呆了。 幸亏把双胞胎交给了荣欣怡照料，要是让俩孩子来这里，那真是要教坏孩子了。 荣欣怡这几年满世界跑，主要还是在樱花国、漂亮国待得时间最长。 毕竟荣振怡、赵文秋在这两地。 赵静心中有股莫名的火气，好在赵文牧紧紧握着她的手不曾松开，让她不至于缺少安全感。 正此时，街道拐角处的一家风俗店门口，穿着执事服的帅气男子正跟前的女人打着招呼。 后者似乎也是常客，大庭广众之下被对方揽着腰肢进了店里。 “还，还有男的？！” 赵静看的目瞪口呆。 她根本不知道还有“牛郎”这种存在。 赵文牧看得额头青筋直冒，都是些什么辣眼睛的玩意儿。 他手上稍稍用力，一把将赵静扯到自己怀里。 “快把眼睛擦一下，这么脏的东西你也敢看！” 他就好像小狗护食一样的动作，让赵静心里很是舒坦。 她踮起脚尖，在赵文牧唇上轻轻一吻。 虽然已经是生了三个孩子的老夫老妻，她还是被自己大胆的举动吓了一跳，很快就红到了耳根子。 媳妇突然的一吻，让赵文牧也是颇为意外。 但心头立刻就被幸福与喜悦溢满。 他低下头想要还以一吻，却被赵静轻轻躲开。 开什么玩笑，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刚刚已经是用光了她所有的勇气好吗？ 要不是手被赵文牧紧紧握着，她都要找个地缝躲起来了。 赵文牧也不为难她，只将唇瓣轻轻印在媳妇头顶。 好闻的栀子花香传入鼻尖，那是她新买的洗发液的味道。 夫妻二人漫步东京街头，偶尔有轻柔的樱花落在肩头，不远处的河道中，水面已经被飘落的樱花铺满。 到处都是粉红色。 正如这二人之间。 东京果然是一个很有趣的地方，这里有很多只允许成年人入住的酒店，生动模拟各类医患关系、师生关系、电车、地铁，还能体验一些特别符合人体工程学的座椅、威亚，以及极具樱花特色的绳结艺术等等。 真·现代高雅行为艺术典范。 相信每一位爱好艺术的人都会发自内心地喜爱这些。 感谢这些，让赵文牧夫妻二人更深入地了解了对方。 二人走出酒店时天已经黑了。 赵静狠狠在赵文牧胳膊上拧了几下，她看了看自己脖子、手臂上的痕迹，只得硬着头皮无奈去商场买了一件高领长袖外套。 否则肯定要被荣振怡姐妹笑话死。 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赵静实在忍不住揍人的冲动，握着小拳头给赵文牧胸口邦邦来了两拳。 赵文牧觉得自己很无辜。 毕竟这种事情他也是个新手呀！ … 次日一早，千代田区五井松根集团奢华大气的会议室里，赵文牧、赵静、荣欣怡、荣振怡齐聚一堂。 他们正与远隔重洋的赵文秋进行一次电话会议。 这些年赵文秋虽然被困漂亮国，却一直遥控指挥着五井松根全部的经营活动。 小姐妹荣欣怡常驻樱花国，及时为赵文秋传递消息，一些十分紧迫的决定则由前者做出。 全世界最大的投资集团，日后真正的世界级巨无霸，所谓的阿布扎比投资局、挪威主权财富基金、狮城政府投资基金什么的，在它面前都是小弟。 就是在两个小姑娘的带领下，一步步发展壮大的。 “截止到前天，集团旗下在樱花的投资性房地产出售占比已经超过60%，集团所持有的樱花国股票已经全部沽清，目前除了部分樱花国债外，集团未持有任何樱花国有价证券。” 赵文牧做出全面沽清樱花国资产的指令，尚在两个姑娘之后。 也就是说，两位姑娘凭着自己的推理判断，就已经得出结论，樱花国资产价值快要绷不住了。 赵文牧则是依靠重生者的信息优势，才能明确知道这一点。 这也让他再次意识到，世上总是有各种牛人的。 而他的两位妹妹就是其中之一，呃，之二。 大跌即将来临。 好戏马上登场。 第三百七十七章 我震惊了 第381章 我震惊了 东京，五井松根集团。 “集团目前持有现金2200亿港币（同前文，以港币计价），东京地区待沽售房产市场价值240亿港币，预计在半个月内出售完毕，届时集团可动用的资金合计为2440亿。” “集团在漂亮国及欧洲地区投资账面价值1260亿，市场价值大约在4000亿左右。” 这些数字之前就听赵文秋说起过，然而还是再一次震惊了所有人。 毫不夸张的说，在场的几人差不多已经是世界首富。 毕竟欧美的股权投资市场价值4000亿，照此计算，几人总资产已经超过6440亿港币！ 荣振怡的个人资产已经远超其父兄。 香江大小姐如今已是妥妥的香江女王！ 即便只考虑初始价值1260亿，加上2440亿的现金资产，意味着几年时间，五井松根集团将42亿奇迹般地扩大为了3700亿。 刚好是本金的88倍！ 在这期间，日经指数上涨大约170%，东京房价上涨大约120%，日元增值大约55%。 其实这个数字虽然有些夸张，却也并非无法做到。 毕竟即便只是将全部资产投资于日元期货，按照一百倍杠杆，这笔交易几年下来收益率也达到了55倍！ 这么一看，五井松根集团几年时间只实现了88倍收益，似乎并不是多么出彩。 然而要考虑实际情况。 几个亿、几十亿要想翻个倍很简单，几百亿、上千亿的时候，是很难交易的。 即便是日元期货如此巨大的市场，也承受不住单个客户上千亿的操作。 如果五井松根真的在日元期货上面砸出上千亿，其结果只有两个：要么被请去喝茶，要么被其他主力联合做局宰掉。 所以，五井松根赚取的钱财主要还是来源于股市和房地产。 毕竟这二者体量足够大。 一两千亿在其中掀不起多大的浪花。 相比这二者不到200%的涨幅，五井松根88倍的资产增值绝对是顶级操作了！ “小秋、欣怡，尽快将剩余房产出清，将现金归拢在集团账户中。” 盛宴即将开场，他们必须准备足够的现金。 资产软，负债硬，现金为王。 账面上的资产价值是不可信的，比如现在的东京房地产和樱花股市，这些资产在未来几年就会大幅贬值。 这会儿100块的资产，过几年可能只值20块了。 但是负债不一样。 欠了100块，过几年要还的永远是这么多，不可能到时候只需要还20块了。 现金永远是最安全的资产。 赵文牧就是打算用手里的现金，在未来几年慢慢把樱花国那些贬值的优质资产买到手里。 那些资产在未来几年价格会严重低于价值。 经济学中有一条根本性的定律：价格围绕价值波动。 也就是说，那些优质资产总有一天价格还会涨回来，甚至会远远超过现在。 毕竟这些公司也是会成长的。 最关键的是，这些优质资产，背后是先进的科学技术，它们对未来的发展至关重要。 就比如樱花国的半导体产业和面板产业。 这些都是曾经的痛！ 就小小的面板，偌大的华国被邻居棒子讹走多少钱？！ “哥，你觉得樱花股市什么时候会开始下跌？” 电话那头的赵文秋听上去语调轻松，显得心情极佳。 这个问题，同样是现场其他女生所关注的。 如今大家已经形成共识，樱花国股市、房地产会跌，不然五井松根集团也不会清仓减持，但到底什么时候开始下跌，大家心里都没谱。 毕竟这会儿樱花房市还在蹭蹭上涨。 正因此，五井松根手里价值大几百亿的房地产很快就脱手了。 还有很多樱花国人正排队进入房地产市场呢！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跌，但是现在很明显，樱花股市已经涨不动了，下跌随时有可能发生。” 樱花股市已经横盘半个多月。 在连续多年的大涨之后，横盘不涨本来就是一个不好的信号。 这说明市场买盘开始乏力，一旦空方发难，很容易出现反转下跌。 然而大多数樱花人已经习惯了股市永远上涨，他们还在坚定地认为樱花股市是在“空中加油”、“上涨中继”，这一轮横盘之后还会猛烈上涨。 即便樱花国央行已经连续四次加息，不断收紧货币供应，市场仍然选择视而不见。 房地产市场更是疯狂。 在前年，樱花政府就颁布了《紧急土地对策大纲》，在前些时候又刚刚出台了《土地基本法》，抑制土地投机。 然而市场根本不买单，整个樱花国房地产仍然在加速冲刺上涨。 物极必反。 爬得越高，跌得越惨。 樱花股市、房地产市场的结局早已注定。 成年人的分别，总是很突然，但是又很自然。突然的是好像前一秒我们还在一起吃饭，很熟悉对方，下一秒就匆匆道别，失去音讯。自然的是，这一切仿佛都是顺其自然，大家心照不宣似的互不打扰。 赵文牧很喜欢这段话。 同时他也认为，股市的下跌恰好与之类似。 大跌、股灾往往就是突然降临的，初时大家还以为只是正常的调整。 很多人高喊着“千金难买牛回头”，义无反顾地开始加仓。 然而买入后，大盘非但没有任何起色，反而继续下跌。 这个时候，有一部分人仍然头铁的继续加仓，也有一些理智的人见形势不妙，开始纷纷离场。 后者通常是那些大户。 那些掌握了资金和信息优势的主力资金。 它们的离场加速了市场的下跌，直到连续的下跌击碎了所有人的幻想。 大家这才意识到不是调整。 是反转。 这时候恐慌情绪开始蔓延，各种小道消息满天乱飞，就比如什么有资金恶意做空、有人裸卖空啥啥的。 这时候人们彻底慌了。 大家慌不择路的卖出，结果根本没有人买入。 市场流动性枯竭。 最崩溃的阶段到来了。 市场开始无量下跌！ 没有人反思事情发生的根本原因，舆论只会指向各种阴谋论。 总之人们要假想出一个敌人来。 只要这样才能掩盖一些根本性的问题。 樱花股市就是这样。 下跌归根到底其实是因为之前过于猛烈上涨，以及后来突然收紧的货币政策。 转弯过快，市场根本来不及反应。 这些才是导致资金大量流出，市场流动性枯竭，进而发生股灾的原因。 当然了，赵文牧不在乎原因。 他只看重结果。 第三百七十八章 我就是他们口中的国外势力 第382章 我就是他们口中的国外势力 东京，五井松根集团。 “小秋，欣怡，立刻全面做空樱花股市、日元期货，务必在清空房产的同时，将全部资金用于做空樱花资产！” 会议的最后，赵文牧做出了惊人的决策。 他要把2440亿全部用于做空樱花资产！ 包括但不限于日元期货、离岸日元期货、日经指数、樱花国个股、在他国发行的日元指数基金... 凡是跟樱花资产沾边的金融产品，只要能被做空，全部予以做空。 唯有这样，才能迅速将2440亿现金打出去！ 所谓做空，用最简单的例子来讲，比如现在三井住友股价100日元，赵文牧出资一万日元，就可以从证券公司手里借走价值日元的三井住友股票。 也就是170股。 然后赵文牧在市场上把这些股票卖出去，他手里此时有日元现金（股票卖出的元+自己原本抵押的元）。 等过段时间，樱花股市下跌了，三井住友股价假设此时为50日元。 那么赵文牧只需要花费8500日元就能买回170股。 将170股三井住友股票还给证券公司。 赵文牧手里剩余-8500=日元，扣除自己原本的1万日元，实际盈利8500元。 利润率为85%。 允许进行做空交易，是成熟市场的标配。 做空并不是一种十恶不赦的投机行为，恰恰相反，成熟的做多做空机制，才更有利于价格发现，有利于资本市场的稳定。 大约十天后，五井松根集团终于将手头的所有房产全部卖了出去。 在这期间，所有人在一刻不停地做空樱花。 又过了六七天，樱花央行如期宣布了第五次加息。 利率水平提高，意味着居民将钱存入银行，获得的利息越多；同时意味着，从银行借钱时，需要支付的利息也越多。 后者借来的钱，很多其实投入到了股票市场中。 这也就意味着炒股的实际成本和沉没成本都在提高。 炒股的吸引力越发降低。 很多风险偏好水平比较低的人，这时候就会选择把股票卖出，将得来的现金存入银行。 安安稳稳吃利息。 这些卖出的人，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毕竟樱花股市横盘这么久，就是因为买方和买方陷入了微妙的平衡状态。 谁也无法击败谁。 这时候，买方出现了叛徒，天平彻底向着卖方倾斜。 下跌就这么不经意地开始了。 如果非要在这个过程中，加入一个背锅侠，一个邪恶的外部势力。 必然非赵文牧莫属。 因为他调用了2400亿本金加杠杆来做空樱花市场。 这本身就是给空方增添了一股生力军。 无疑会加速平衡的打破。 但是他不在乎。 他的所有交易，都完全符合樱花国相关法律。 甚至五井松根集团在做出相关交易之前，提前向交易所和樱花监管机构做出了备案。 虽然这些本就不是强制性的。 如此，可谓万无一失。 下跌如预期中开始的时候，几个女人反而十分淡定，与1985年做多日元时的状态完全不同。 彼时不过几十亿的交易，几个人可以说是寝食难安，恨不得每时每刻盯着交易所的显示屏幕。 每一分每一秒的波动都会被她们看在眼里，然后换算成自己熟悉的事物，因此愈发焦躁不安。 而现在动辄上千亿的交易，大家反而没有了那种焦虑与不安。 取而代之的是冷静与平淡。 毕竟钱多了就真的只是一个数字罢了。 赵文牧终于体会到了马老师在说“我从来没碰过钱，我对钱没有兴趣”时，那种真正的大贤者状态。 就好像前些天跟媳妇从某些酒店走出来时的感觉一样。 人生了无生趣。 虽然仅仅几十分钟之后，他就想拉着媳妇再去一次。 金钱对于赵文牧来说只是一个数字游戏，赵家人对于个人享受并不热衷，他们一家五口如今仍然住在疗养院小区和山前村的屋舍中。 并且对此感到十分满意。 但赵文牧仍然抓住一切机会疯狂敛财，因为他将来要做的事情实在是一个无底洞。 樱花股市下跌的速度逐渐开始加快，这时候樱花国政府仍然没有反应过来。 甚至还有些沾沾自喜。 过热的股票市场终于开始降温了，这对我们的经济是有利的，市场正在逐步走向更加健康的未来…电视屏幕中，樱花官员和经济学家如是说道。 哦，原来一切都在向好发展。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樱花股民的感受明显不是这样。 苦苦挣扎的散户们心中只有一个疑问，为什么下跌还在继续？ 他们已经把手头的所有子弹都打了出去，仓位已经加满，再也无力接盘。 看着账面上刺眼的数字，很多人倍感绝望。 然而，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在樱花股民跌得哭爹喊娘之时，赵文牧以及一些反应及时的大资金，此刻却在狂欢。 每时每刻，他们账户上面的数字都在增加。 这是一场真正的零和博弈。 毕竟只有股市下跌，其他人亏钱，他们这些做空市场的人方能赚钱。 “三哥，最近舆论风向有些不对劲，我们要不要避避风头？” 差不多过了一个月，樱花股市终于在一番加速下跌之后，正式进入崩盘阶段。 市场资金一片死寂，买方力量几乎完全枯竭。 那些加了杠杆买股票的赌徒们终于爆仓，证券公司开启强制平仓机制，将他们账户里的股票强制卖出。 但是因为这时候市场无人接盘，这些股票将股价死死压制在地板上。 无数股民半辈子的财富瞬间化为泡影。 樱花多地出现股民跳楼事件。 樱花国内舆论开始出现异动，阴谋论甚嚣尘上，外国资本恶意做空的说法在坊间飞快传播。 部分樱花国会议员甚至煞有介事地表示已经掌握了外国人犯罪的证据。 一时间，更多外国资本选择撤离樱花，市场状况愈发艰难。 “呵呵。” 赵文牧摇头失笑。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儿。 他就要以救世主的形象去面对樱花股民了！ “振怡，想不想要被人膜拜？” 赵文牧笑着问道。 “哈哈，三哥，我只喜欢低调赚钱。” 荣振怡非常务实，连忙摆手拒绝。 “三哥，我喜欢被人崇拜呀！” 荣欣怡连忙举手。 第三百七十九章 救世主 第383章 救世主 东京，五井松根集团。 “小秋，欣怡，平仓所有期货头寸，高调买入樱花股票，让樱花人高呼他们救世主的名字吧！” 此时此刻，樱花资本市场上只有卖出，几乎不存在买入。 市场完全是一种单边下跌状态，而且成交量十分萎靡。 大量卖出的委托单挂在那里，长时间无法成交。 海量优质企业股价低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以巴菲特的观点，此刻这里简直是价值投资者的天堂。 实际上，老先生已经开始买入樱花股票。 只不过，巴菲特投放到樱花国的资金体量太小，对市场影响甚微，而且老先生十分谨慎，买入的节奏很缓慢。 赵文牧等人就不一样了。 五井松根毕竟名义上是一家日企，其主要经营地就在樱花国，它所能动用的资金体量比巴菲特直接大了一个数量级。 做出平仓决定后，五井松根集团就悄无声息地将在日元期货、日经指数等期货上的空头头寸全部平仓掉。 然后反手开始在市场上大量买入樱花国股票。 买入的樱花国股票立刻还给证券公司。 也就是将在个股上的空头头寸给平仓掉。 当初高价卖出的海量股票，如今以绝对低价买回，中间的价差让五井松根集团再次大赚一次。 樱花股民惊喜地发现一些股票动了。 如果说原本是一条死狗，现在这条狗似乎是回光返照，竟然开始在地板上抽搐。 有变化，就是好事儿。 接着它似乎尝试着想要爬起来，然而试了几次最后还是岿然倒地。 之后又一次重复前面的过程。 这一次次挣扎，自然是五井松根的杰作。就在这个过程中，五井松根集团终于将全部筹码买回，还清了欠证券公司的账。 在这个过程中，樱花股市只是出现了些许波动，却并未反转向上。 毕竟赵文牧等人力量毕竟有限，不可能拉得动一整个樱花股市；其次他们也不会去拉升，低价买回股票才是目的所在，为什么要拉升？ 做这种损己利人的事情，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除非是帮自己人。 “哥，你猜猜咱们账上现在有多少钱？” 将所有头寸处理完毕之后，赵文秋神秘兮兮地问道。 声音里满是无法抑制的喜悦。 “我知道，我知道！4390亿！” 荣欣怡立刻抢答。 这一轮做空樱花资产，获利共计1950亿港币！ 利润率达到了惊人的80%。 80%并不是多么惊人的数字，毕竟在这一轮崩盘中，有人收益超过了12倍，也就是1200%，甚至被樱花媒体大肆报道。 吸引了无数仇恨。 但是考虑到五井松根集团的巨额本金，这个收益率就相当可观了！ “同志们，表演的时刻就要到啦！现在，让我们高调买入吧！” 庆功的香槟来不得打开，众人已经开始下一轮行动。 翌日上午十点，五井松根集团“首席经济学家”荣欣怡在千代田区集团总部高调宣布，该集团将全力以赴维护樱花股市稳定。 “侠之大者，为国接盘！樱花股市已经到了万分危机的时刻，我集团决定拿出全部流动资金救市。在此我们呼吁樱花所有银行、券商、保险、基金等投资机构共同行动，拿出诚意，挽回市场信心！” 赵文秋的话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樱花各路媒体纷纷跟进。 “凯恩斯在《就业、利息和货币通论》中曾说过信心比黄金更重要，荣女士的话令人深思。” “五井松根集团果然是我们民族骄傲，是一家真正有责任感的樱花企业！” “我决定了，以后只买五井家产品！啥，它家是投资公司？那我只投资它家的基金产品！” “荣欣怡万岁！爱你！” … 一时间，荣欣怡、五井松根集团在樱花国人气暴涨，绝大多数樱花民众将他们视作救星一般崇拜。 当然了，也有一些人抱着阴谋论的观点在胡乱揣测。 “这个五井松根集团肯定是在打嘴炮！” “好听的话谁不会说啊！” “股灾就是他们引起的吧…” 虽然大部分人都是情绪化的，还是有少部分人看清楚了真相。 “樱花股市早就已经进入价值投资区间，五井松根集团此时抄底，本质上还是一种商业决策。” “他们这笔交易将来必然赚得盆满钵满。” “华尔街资本已经在抄底我们的公司，再不行动起来，好的企业都被他人买走了！” … 伴随着荣欣怡的讲话，五井松根集团立刻开始持续、高调地买入樱花股票。 甚至多次举牌数家上市公司。 “举牌”是指某个机构或者个人通过二级市场买入一个股票，持股比例达到5%时，就必须向监管机构、证券交易所做出书面报告，然后由该上市公司发布公告，告知所有股民。 五井松根集团的连续举牌，再次证明他们不是在打嘴炮，而是真金白银的在救市。 多家樱花主流银行、保险机构在这之后不久，也纷纷宣布拿出大量自有资金买入国内公司股票。 压力终于给到了樱花政府这边。 姗姗来迟的救市终于启动。 樱花主权投资基金宣布了一项总额高达10万亿日元的救市计划，也就是将近一千亿美元。 紧接着樱花央行宣布无上限地买入樱花国内股票。 无上限，也即开动印钞机买买买。 事实上，在接下来的几十年里，樱花央行始终是樱花国股票市场上最大的买家之一，最高时持有全市场10%左右的股票！ 一套组合拳下来，市场终于看到了曙光。 信心，这个失踪已久的小可爱在股民心中再次滋生。 就在消息公布当天，日经指数大涨9.6%！ 在之后的一个月里，日经指数累计上涨37.8%，重新回到点上方。 当然，距离曾经的高点点仍然有着十分遥远的距离。 好在市场流动性得到一定程度恢复，不再是遍地哀鸿。 五井松根集团的这次抄底行动，收益同样巨大，相比指数37.8%的涨幅，他们这次抄底收益平均达到了55%！ 赵文牧参考前世某位白大褂的做法，在指数这轮上涨结束时，悄无声息地减持了部分股票。 其他大部分股票将会长期持有，静待未来花开。 至此，五井松根集团账面拥有现金1600亿港币、樱花股票市值5200亿以及估值约在4000亿的欧美高科技公司股权。 后者有很大一部分仍然是非上市公司。 樱花股票将在未来缓慢减持，用于继续投资欧美、华国的优质企业。 至此，赵文牧已经有足够且持续的资金来源，支撑他的深空梦想。 感谢墨香婉袖、书友_ab、书友、约定_dc、书友、伦富康、所以微笑、书友、听风せ*、小文的月票~ 感谢书友的打赏~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三百八十章 深空基金会 第384章 深空基金会 最终卷：逐梦深空 东京，五井松根集团。 “…，振怡，这就是我的梦想。它会面临很多困难与挑战，甚至有一些是我们无法抗衡的，我无法保证它能够成功，或许在拼尽全力、耗光资产之后，它仍是只是镜中花、水中月，或许我们的所有努力终将白白流逝，将来无人记得我们曾经的挣扎与牺牲。” “即使这样，我仍然要说一句虽九死其犹未悔，仍然要邀请你加入到这项事业中来。” “那么，美丽的荣振怡女士，你愿意接受我的邀请吗？” 就同一间办公室内，在赵静、赵文秋、荣欣怡和双胞胎的见证下，赵文牧向荣振怡坦白了自己的梦想，也是赵家所有人的共同梦想。 然后邀请她参与其中。 在所有人期待的注视下，荣振怡站起身，重重点头。 “十分乐意！” 曾经荣振怡的梦想是超越自己的父亲，甚至要做世界女首富。然而当这个目标以猝不及防的速度实现以后，她又觉得索然乏味起来。 身价超过3000亿港币的荣家大小姐，个人资产早已远超父兄。 在这个年代，说她是世界女首富应该不是特别夸张。 估计除了某些国家的王室成员，很少会有女性身家比她丰厚了。 昨天晚上，众人在银座的樱花顶级俱乐部庆祝了这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算是为过去五年的辛苦付出画上圆满的句号。 回到酒店后，荣振怡失眠了一整晚。 她本打算畅想美好未来，毕竟如今拥有惊人财富，曾经想做而不能做的事情，现在都可以信手拈来。 然而片刻后，她猛然发觉自己似乎已经失去了梦想。 在某个领域做成行业第一这种事情，似乎已经过于小儿科。 成为名垂青史的科学家、政治家…，似乎现在来说已经有点晚了。 她痛苦地翻来覆去。 最后干脆来到了荣欣怡的房间。 在这里，堂妹告诉了自己，她们所有人的目标。 这些年，荣欣怡早已在为这个目标努力。 是的，在赵文牧坦白之前，荣欣怡就已经跟荣振怡通过气了。 荣振怡当时就被这个梦想打动了。 来自香江弹丸之地的她，曾经的理想是放眼寰宇，唯我最强；那么对于人类来说，最终的目标理应也必须是星辰大海。 漫步茫茫星海，这是多么浪漫的一件事。 唯有人类，才会将生命耗费在追求浪漫上！ … 在东京千代田区的这间会议室里，赵文牧四人和两名懵懂的孩童共同见证了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基金，深空基金的诞生。 确切地说，是深空基金会的雏形。 一个理想崇高远大的团体就此诞生了。 到目前为止，它的核心成员有赵文牧、赵静、郑美云、荣振怡和荣欣怡，其他成员则包含赵家众人和赵文牧的六大金刚。 在若干年后，深空基金会诞生于此，成为了千代田区最为自豪的一件事。 然而，很多人不曾提到这一点：其成员无一樱花人。 深空基金会诞生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明确理想： 为人类深空殖民而奋斗。 深空基金会的所有行动，都是在为这个长远目标而努力。所有人都做好了心理准备，他们这一代人甚至未来的数代人，都无法亲眼见证这一目标的实现。 但他们仍然不会放弃。 成功不必在我，功成必定有我！ “未来的合适时机，五井松根集团会改组成为深空基金。这个合适时机，可能是几年、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后。在这之前，小秋、欣怡，继续运作好它，努力保值增值。” 赵文牧拍拍荣欣怡肩膀，对着电话那头认真说道。 “未来几年樱花国会很艰难，在半导体、面板、汽车等行业，可以尽量促成一些跟国内的合作。” 前世在这些方面一直受制于人，漂亮国动不动就联合荷兰、樱花等国在半导体行业为难华国。 是可忍孰不可忍！ 还得感谢这次股灾，五井松根集团和荣欣怡如今在樱花民众心中口碑极佳，由他们出面做一些事情，肯定会容易很多。 “除此之外，尽快收购或者组建几家海运以及航空公司，尝试打通与苏贸易航线，主要集中在远东地区、黑海等地。” 对苏贸易，自然不是为了赚取利润。 在这几年，跟它做生意是为了积累人脉，以及最重要的，迷惑所有人。 赵文牧就是要让这些航班、货轮成为常态。 让所有人，包括老毛子、小日子、漂亮国对它们司空见惯。 他要用几年时间来执行一个“狼来了”的计划。 等到狼真的来了，这些货轮、航班满载着航天技术资料、科研人员，甚至是一整架航天飞机离开时，所有人还以为它们装载的仍然是乌克兰平原的小麦、莫斯科的伏特加以及醉醺醺的白令海捕蟹工人。 既然已经将事情全部告知荣振怡，这件事情自然由她来操刀。 毕竟荣家是实打实的世界船运大王。 荣大小姐对这些事情驾轻就熟。 “亲人们，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电话那头的赵文秋突然失声惊叫，声音里难掩喜悦。 “下个月底我就可以回国啦！” 赵文秋说着说着已经有些哽咽。 电话这一头的赵静眼泪当时就下来了。 “太好了，太好了！” 赵静将手里的杯子拿起又放下，接着忍不住在会议室踱来踱去。 “娘知道了肯定会高兴坏了！” 虽然在之前就预测这一次赵文秋的限制会被解除，但当这个好消息真正传来时，所有人仍然是感到由衷的高兴。 赵文牧觉得心头一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这几年他和赵静每年都会飞一趟漂亮国，亲眼看一看小妹，就是为了让爹娘安心。 当然，他们夫妻二人也一直记挂赵文秋。 虽然这些年赵文秋在漂亮国过得还算不错，但是亲人们，尤其是老娘刘素芳还是忍不住时时担心。 自从1985年暑假前往漂亮国，赵文秋在漂亮国已经停留超过四年。 她与顾安晖在去年春正式确立了关系，但因为无法回国，二人暂时还未结婚。 家里爹娘早就在张罗他们的婚礼了！ 本书的最后一卷了，预计完结倒计时：20天 感谢书友的打赏~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三百八十一章 购买岛屿 第385章 购买岛屿 东京，千代田区。 电话那头大洋彼岸的赵文秋还在兴奋地说着。 “好想念咱娘做的手擀面啊！” “咱家的小龙虾馆又出什么好吃的了？这次我一定要好好吃个够！” “安晖老家的蟹壳黄、生煎包也好吃，漂亮国吃不到正宗的。” … 顾安晖老家沪市，在美食方面不遑多让。 “哎呀不说啦，安晖打电话来了，我要好好庆祝一番去啦！” 顾安晖如今已经升职，前途一片远大，想来是也已经得到消息。 “行啦行啦，赶紧去吧！帮我们向安晖问好！” 赵静笑着挂断电话。 每一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就连懵懵懂懂的双胞胎也被感染，在会议室里嬉笑打闹起来。 之前他们总是乖乖躲在角落里，安安静静地看着爸爸妈妈工作。 两个小家伙跟随爸爸妈妈来到樱花国的时候正值落英缤纷的晚春，如今却已然是秋高气爽略带凉意的仲秋。 大半年时间就这样悄然流逝。 两个小家伙早已思乡心切，对樱花国寡然无味的饭食亦是早已厌烦。 赵文牧和赵静二人更是煎熬。 毕竟最宝贝的大女儿还独自留在国内。 囡囡出生至今，从未与妈妈分离过，与赵文牧分别时间最长也不过两个来月。 这么久未曾见到小姑娘，两夫妻早已到了忍耐的极限，担心、思念的情绪让赵静这几天做事情都有些心不在焉。 赵文牧虽然同样被这种情绪搞得抓心挠肝，然而接下来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时间紧张，他们必须只争朝夕，思虑一番之后，他还是决定让赵静带着双胞胎先回去。 自己留下来处理后面的工作。 赵静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同意了这个决定。 将妻子、双胞胎和荣欣怡送上飞机之后，赵文牧和荣振怡继续待在樱花国，直到初雪落下，二人启程踏上了前往巴布亚新几内亚的旅途。 他们此行目的地是巴新首都莫尔斯比港。 巴新是澳洲仅次于土澳的第二大国家，但是总人口却只有六百多万，更神奇的是这里却有着八百多种语言。 一点都不夸张的说，这个国家几乎停留在部落时代。 这也就意味着，它经济发展极其落后，同时国内形势万分复杂。 毕竟几百几千个连语言文字都互不相通的原始部落，其内部之间的矛盾、渊源几乎就是个理不清的毛线团。 巴新位于土澳北方，与印度尼西亚接壤，跟后者有些相似，这个国家同样是由无数个岛屿组成。 无数个岛屿相互隔离，这种地理上的割裂，一定程度上造成了巴新部族分裂的现状。 赵文牧此行就是为了购买岛屿而来。 深空基金会的航天发射基地未来将会坐落在巴新的某座荒僻岛屿上。 一个不稳定的政权结构，一个发展极度落后的部落国家，说实话，赵文牧将基地选择在这里时，其他人几乎立刻提出了反对。 “三哥，这个国家政府与部落之间矛盾重重，国内暴力犯罪泛滥，几乎不存在任何工业基础。我们将基地选择在这里，先不说他们政府会不会讲信用，将来会不会找麻烦，单单是基础建设这块儿就会增加大量成本。” 荣振怡是全场地理最好的女生。 毕竟老爹是世界船运大王，这位香江大小姐从小就对世界地理如数家珍。 航天发射基地是一整套庞大的体系，需要各种配套工程，将基地建在巴新，意味着完全无法从当地获取这些支持。 毫不夸张的说，到时候就连基地下水管道都得从其他国家采购，然后经过长途运输送来。 运输、通关成本甚至要远远高于商品本身。 “振怡，你说的这些都对。” “但是除了类似巴新这样的国家，我们能选择哪里呢？” 赵文牧无奈地摊开双手。 发达国家倒是工业齐备，配套产业和基础设施完善，但是盎格鲁-撒克逊人能容忍由他们主导的航天企业在自己的地盘上发展？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深空基金会设立在这些国家，只会被他们以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阻挠、破坏，然后吃得渣都不剩。 那么总有一些国家，盎萨人的手伸不过去吧？ 有啊，曾经的老大哥。 然而，老大哥很快就要自身难保，而且赵文牧从不信任斯拉夫人。论起沙文主义，论不讲信义，论野蛮粗暴，老大哥比起漂亮国有过之而无不及。 两个超级大国半斤八两，谁也不比谁高尚。 华国呢？ 说实话，赵文牧做梦都想把航天基地建在华国。 自己的祖国兼具了所有的优点。 工业链条最齐全，基础设施最给力，人力资源最实惠，人才储备最庞大…赵文牧能一口气说出不下二十个优点。 而且全部是独一无二的，世界范围内找不出更好的。 但是，有得必有失。 这件事，没有转圜的余地。 赵文牧从来没有自大到认为仅凭一国之力，就能实现踏入深空的梦想，它必然是一项集合全世界最顶尖科学家的长期事业。 仅此一条，否决了这一设想。 唯一的希望，就在最不发达的第三世界国家。 因为这些国家威胁性最低，欧美的目光聚焦在毛熊身上，不会过于在意它们。 将航天基地设在这些国家，同样会面临来自欧美的封锁与制裁，但相对来说，力度不会那么强烈，总会有一些转圜的余地。 运作得当的话，甚至能实现合作共赢。 真正集合全世界的力量来做成这件事情。 毕竟当每一个大国内部都有一些实力强大的利益集团与深空基金绑定，发生深度合作并因此获利丰厚的时候，再想封锁深空基金，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到时候最先跳出来反对的，不再是深空基金。 而是本国的利益集团。 最坚固的堡垒往往是从内部瓦解，这是阳谋。 很多时候，明知会这样，却也不得不接受。 毕竟任何组织都不是铁板一块，何况一整个国家。 感谢伤心de眼涙、守不住她.的月票~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三百八十二章 侏罗纪公园 第386章 侏罗纪公园 东京，五井松根集团。 几人讨论一番，最后还是认可了赵文牧的观点。在这个前提下，众人对照着世界地图研究了一番。 实际上，这纯属多余。 一群门外汉研究个啥子航天发射基地。 赵文牧之所以选择巴新，是因为在之前就咨询过华国和漂亮国的航天专家。 在全世界主要的第三世界国家中，巴新是最合适的选择。 决定性因素自然是它的地理位置。 巴新位于赤道附近，这对航天发射非常有利。 因为地球是无时无刻不在自转的，而且纬度越低，转动的速度越快。那么在低纬度地区进行航天发射，能够利用地球的自转，形成一个比较大的初速度。 这样就会简化了火箭的发射，并可以显着节省燃料。 要知道燃料重量占到了整个发射的很大一部分，节省燃料就意味着火箭载荷更大，一次发射可以将更多载荷送入太空。 华国最初将航天基地选择在酒泉，很大程度上是出于安全考虑。 酒泉深居内陆，不必担心美苏的窥探和打击。 但是在发展起来后，就在海南文昌新建了发射中心，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文昌纬度很低。 将基地选择在巴新的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相比非洲与南美，这里距离华国相对要近很多。 这也给赵文牧心理上增加很多安全感。 当然啦，心理上的安全感不重要，重要的是物资、人员会更方便往返这里。 毕竟未来这里会与华国，甚至是樱花、土澳、欧美，有着大量的物资以及人员往来。 相对来说，除了前往欧洲路途遥远之外，这里与其他地方距离刚刚好。 落地莫尔斯比港后，二人立刻感受到了截然不同的异域风情。 不同于多次到访的樱花、漂亮国，莫尔斯比港到处都是低矮的房屋，虽然称不上破旧，却给人一种杂乱无章的感觉。 整座城市坐落在一处延伸到海中的半岛之上，岛上到处是起起伏伏的山丘，各种建筑在其中若隐若现。 赵文牧二人并未在此停留，当天就乘坐一架小型客机前往了巴新北部的俾斯麦群岛。 “欢迎你们，远道而来的朋友！” 当地政府官员和部落民十分热情友好地欢迎了他们。 前者是看在花花绿绿的美金面子上，后者则是因为赵文牧在当地买的几十头牲畜。 皮肤黝黑的部落民们载歌载舞，头顶和身周的鲜艳羽毛在篝火中愈发明艳夺目。 赵文牧、荣振怡十分配合地与当地人共舞。 “朋友，你们要那座荒岛有什么用处？不如就选旁边这几处，这些岛又大又好，离主岛还近！” 俾斯麦群岛散落在上百万平方公里的海面上，有大小岛屿数百个，土地总面积约五万平方公里，分属四个不同的省区。 这么巨大的一片区域，总人口却只有24万，很多稍远一些的岛屿荒无人烟。 赵文牧选择的岛屿在群岛西北方。 是一处没有人员定居的小型群岛。 其中主岛最长处约有18公里，最宽处6公里，最窄处2公里，面积大约60平方公里。 主岛周围环绕着四座小岛和几处浅滩，土地面积总共不超过5平方公里。 这里距离最近的大岛约有七十海里，距离巴新本土超过两百海里。 正是因为距离如此遥远，当地官员和部落首领倾向于说服赵文牧二人购买其他岛屿，毕竟越近的岛屿，价格会越高。 他们能得到的利益也越大。 至于不卖岛屿，自始至终不存在这个选项。 为什么不卖？ 很多岛屿只有毒蛇和杂草，就连鸟粪都没有，后者好歹能做肥料，前者什么用处都没有。 就连渔民都不去这些荒岛上歇脚。 卖给这些外国人，所有人都能得到好处。 普通民众能得到更好的教育、医疗服务和食品供给，官员和部落首领则收获绿油油的美元和金灿灿的黄金。 “朋友，你不会想要我选择一座附近的岛屿的！” “我要把那里打造成一座侏罗纪公园，在未来会有无数的恐龙生活其间，向世人展示侏罗纪时代的伟岸！” 接着赵文牧向在场的官员们描绘了高如山峰的腕龙、凶猛残暴的霸王龙、迅捷狡猾的迅猛龙、粗壮笨重的三角龙…无数恐龙就如同八千万年前，在这座公园中狩猎厮杀，人类则乘坐全副武装的观光车穿行其间，近距离观看恐龙。 能不能实现不知道，反正听起来很刺激。 “真是一个伟大的设想！” 要不怎么说能在当地成为高官呢，对方耐心听完赵文牧的长篇大论，立刻带头鼓掌。 紧接着一群部落领袖纷纷鼓掌。 虽然不知道在说什么，但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躲在一旁对着当地美食咔咔拍照的荣振怡，当面听赵文牧忽悠当地人，有种无比诡异的感觉。 最终赵文牧、荣振怡跟当地政府、对那处群岛有所有权的部落首领共同签署了购岛协议。 那处岛屿的所有者从一个只有430人的当地部落变更为了他们二人。 巴新实行的是土地私有制，因此他们够得的是岛屿所有权，而非使用权。 整整六十五平方公里土地的五个岛屿连同周边将近八百平方公里海域自此属于他们。 代价不过是6700万美元。 真正落在纸面上的数字则是3300万美元！ 除此之外，赵文牧向该省捐赠了价值一百万美元的医疗设施，并在当地建立了一座医院。 “侏罗纪公园”则承诺每年给予出售岛屿的部落不低于5万美元的物资援助。 “真是一笔划算的买卖啊！” 赵文牧二人雇佣了一群当地人，在全副武装的安保护卫下，从一处浅滩登上了所买下的岛屿。 脚底下的沙滩细腻洁白，附近的海水湛蓝清澈，不远处的岛屿深处郁郁葱葱，这座无人开发的岛屿有着无法形容的美丽。 “是呀，好美啊！” 荣振怡沉醉地看着眼前的岛屿。 即便岛屿很美，她却没有忘乎所以地径直深入，岛上蛇虫甚多，这是当地人常说的话。 有些小虫子虽然看上去不起眼，咬一口运气不好时甚至会丧命。 他们二人将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一路上还多次喷洒驱虫的药水。 “花露水在这里应该很畅销。” 赵文牧在心里暗暗想着。 花露水已经被他列入首批进口物资清单。 毕竟很快就会有大批华国工人入场施工。 第三百八十三章 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 第387章 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 巴新，俾斯麦群岛西北。 “整座岛的施工估计得持续好几年。” 经过一周的连续作业，从当地聘请的人员已经初步完成岛屿的测绘工作，赵文牧看着桌上的图纸，揉着眉心说道。 整座岛屿笔直细长，对于规划中需要建设的超长跑道来说，是个得天独厚的大利好。 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什么好消息了。 岛屿西高东低，跑道平整是项大工程。 岛屿周边不存在合适的深水区，无法施工建设码头，最佳的码头建设地点在三公里外的珊瑚礁。 需要进行大量的填海造陆、航道挖掘工作。 这一条，很令牧头痛。 这会儿全世界能用于填海造陆的工程船总共就那么几条，工作效率跟华国后世那些“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完全没得比。 要是有那种大国利器，赵文牧干脆不开发主岛了，直接把主岛旁边那片浅滩给填了。 浅滩巨大的珊瑚礁总面积甚至达到了主岛的三倍，水深平均不过2.3米，十分适合填海造陆。 当然了，这会对珊瑚礁生态环境造成毁灭性的破坏。 who care？ 算啦，算啦，等将来这处浅滩会是岛上无数工作人员休闲娱乐的好去处，就留着吧。 赵文牧在心里想着。 “哎呀，三哥，做事要有仪式感嘛！这片岛还没有个名字呢！” 荣振怡心态极佳，车到山前必有路嘛，麻烦点儿不重要，大不了使用钞能力。 “就一二三四五号岛呗，哈哈！” 赵文牧随口说道。 荣振怡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中央大岛就叫星辰岛，旁边几个小的让阿静、欣怡起吧！” 荣振怡拿走了中央大岛的命名权，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赵文牧家双胞胎的名字。 “哎呀，子星、子辰，刚好嘛，就星辰岛了！我果然是个天才！” 她嘻嘻笑着拿出卫星电话，找人定做了一块星辰岛的石碑。 星辰岛的测绘图被发送给了赵文秋，她在漂亮国聘请专业机构规划设计了详细施工图纸，并且采购了大量设备，分批运送到巴新。 荣振怡从荷兰租借了一艘当前世界上最大的挖泥船，并将港口建设工程承包给了一家荷兰公司。 赵文牧与她在莫尔斯比港分开，后者前往樱花国，主持静怡保健品日常经营，前者则终于踏上返乡路。 回到阔别许久的平阳市，赵文牧顿觉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大牛、文远，这一次出国以后大概率就要常年在外了，你们想清楚了吗？” 老赵家小龙虾馆里，赵家众人、郑美云兄妹、张晓彤和六大金刚齐聚于此。 赵文牧正式将私人航天的梦想公诸于众，同时说明了它未来会面临的各种困难。 然后把建设星辰岛的工作交给了张大牛和赵文远。 星辰岛建设是一件繁琐且巨大的系统性工程，二人性格稳重细心、处事冷静，适合这项工作。 除此之外，两人均已婚育，不担心长期在外连个媳妇也娶不上。 当然了，这一条有利有弊。 结婚了的人，出门在外，自然越发想念老婆孩子热炕头。 郑光明也会一起前往巴新。 他的工作比较特殊。 他将会在海外注册一家私人安保公司，然后在海外和国内招聘一些人，组建一支两百人左右的雇佣军。 为在星辰岛施工建设的各国工人保驾护航。 毕竟单单是第一批次的华国工人就超过两千！ 赵文牧必须为这两千个家庭负责，后续甚至是两万个、十万个家庭，工人以及基地建成后科研人员的安保工作不容忽视。 赵文牧专门就招聘大批工人前往巴新一事给省里打了报告，并且亲自向刘青山做了说明。 对方勉励他万事小心，如果遇到困难及时寻求帮助。 就这样，注册在巴新星辰岛的星辰建设公司以五倍工资招聘了两千名建筑工人，浩浩荡荡前往巴新。 这种机会，赵学磊领导的青山建筑公司自然不会放过。 赵学磊派出了公司最强施工团队，甚至由一名副总经理带队前往，决心要吃下最多施工份额。 赵文牧对此乐见其成。 实际上，这本就是他怂恿的。 星辰岛的建设工程极其庞大，青山建筑参与其中必然能受益匪浅。 何况，这本就是青史留名的一件事情。 这座岛屿，未来几乎是全人类的圣地，所有参与建设的工人、公司名单被清清楚楚罗列出来，收藏在建于浅滩的星辰博物馆中。 不久之后，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便席卷了巴新俾斯麦群岛。 数以千计的工人从这里中转前往星辰岛，在当地带来一股华国热。 随着越来越多的华国人来到星辰岛，一些专门服务华国人的商铺、餐馆陆续营业，华国文化在此逐渐盛行。 直到星辰岛机场、码头完工，华国工人、专家可以直接从星辰岛离境，这种热情才稍稍退却。 然而，它很快就又卷土重来，并且这一次再也不曾消退。 毕竟彼时星辰岛上华人无数，这些人在工作之余偶尔会离开星辰岛，前往俾斯麦群岛度假。 当星辰岛华人基数足够大时，即便只是一小部分人，相比俾斯麦群岛仅仅不到三十万的总人口，仍然是一个很可观的数字。 渐渐地，当地土着也爱上了华国文化、华国习俗，无比亲近华国人。 他们以会讲华语为荣，习惯用筷子吃饭，不再是曾经的用手抓取，热衷于华国美食、华国服饰。 俾斯麦群岛，这片曾经被德国人殖民的荒僻之地，日后竟然有大洋洲小中华之称。 星辰岛带给他们的自然不只有华国文化，还有先进的科学技术和大量的就业岗位。 经过华国文化熏陶后的土着居民，行为方式也逐渐向华人靠拢，不再好吃懒做，变得吃苦耐劳起来。 原本当地人只能承担一些很低端的工作，但是渐渐的，他们也能很好地完成一些更高端的工作。 这也意味着他们的收入得到大幅提高。 到2000年，整个俾斯麦群岛人均收入已经达到了巴新平均水平的三倍以上！ 而在星辰岛建设之前，这个数字是60%！ 十年时间，改变就已经如此之大。 第三百八十四章 带小囡囡抓野兔 第388章 带小囡囡抓野兔 平阳市，老赵家小龙虾馆。 对于赵文牧的安排，钱大牛、赵文远二人欣然接受，其他人同样跃跃欲试，宋冠军甚至当场多次请缨。 “三哥，你让我也去吧！” “不行，这事儿没得商量！” 赵文牧想也不想地直接拒绝。 张晓彤怀着孕呢，怎么可能派他出去？ 赵文牧甚至隐隐有些生气。 “冠军，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照顾好晓彤，我看你把手头工作先放下，回家专心照顾晓彤吧！” “我娘就住在我那儿，她把晓彤照顾得很好，用不着我呢。” 宋冠军有些迟钝地摸着脑袋说道。 他并未察觉赵文牧已经生气，毕竟男人之间不像女生那么敏感。 但是他媳妇张晓彤却敏锐察觉到了。 这姑娘毕竟当了多年掌柜，论察言观色，恐怕在场无人能及。 “三哥，冠军他嘴笨，你别生气。其实是我让他去巴新的，星辰岛这么大的工程，多个人总能多份力嘛！” “我娘和婆婆俩人一起照顾我一个孕妇，哪里还用得到冠军呢！” 自从张晓彤来到老赵家小龙虾馆工作以后，她娘重男轻女的毛病就得到了极大改变；在她当上店长之后，这个毛病彻底消失不见。 这姑娘刚一怀孕，她老娘就进城来亲自照顾。 看得张大鸣、张晓彤这对兄妹连连咋舌。 虽然老娘动机不那么纯粹，但确实是真心实意地照顾她，更何况还有宋冠军的老娘帮忙。 闻言赵文牧神色稍稍和缓，却仍然严肃地说道： “亲人永远是最重要的，大家始终要牢记这一点！冠军，这两年你就安心待在国内，以后要做的事情还多着呢。” 说着他拍拍宋冠军肩膀。 等张晓彤生完孩子也不会让他出国的，赵文牧最见不得骨肉分离，一想到前世不能陪小囡囡长大，他就心痛如绞，又怎么会让别人重蹈覆辙？ … 安排好前往巴新的队伍，赵文牧终于得到片刻闲暇。 冬天的第一场雪如期而至。 一觉醒来，看着外面银装素裹的世界，赵子嘉小姑娘发出一声惊呼，欢快地跑了出去。 赵文牧和赵静正在厨房里忙活早饭，见到小丫头已经把手埋在了雪里，赵静隔着窗户喊了一声： “赵子嘉，去把帽子、手套戴好！” 小姑娘回头跟妈妈做了个鬼脸，然后乖乖进屋去了。 等出来时，已经戴上了有两只大耳朵的狗皮帽子，脖子上挂着奶奶给做的老式手套。 就是那种只有大拇指，其他四个指头连体的棉手套。 赵静看了眼身旁跃跃欲试的赵文牧，有些无奈地柔声说道： “去吧去吧，都是你把她们几个给惯坏了。” 赵文牧俯身在她噘着的小嘴上轻轻一碰，转身去陪小情人了。 等到双胞胎醒来，赵文牧和小囡囡已经在院子里堆了大大小小十几个雪人。 一个最大的雪人站在前排，手里端着一把笤帚，背后则是报纸做的披风，宛如即将出征的大将军。 身后则是他的雪人军团，整整齐齐，列成方阵。 小姑娘小手小脸冻得通红，满是兴奋地喊着弟弟妹妹一起去院子外面继续堆雪人。 “行啦行啦，先吃饭！” 赵静站在厨房门口招呼众人。 双胞胎虽然有些不乐意，无奈妈妈的话不可违逆，瘪着嘴往屋里走去。 “待会儿爸爸带你们回老家，咱们抓野兔去！” 赵文牧给小囡囡搓着手，压低声音悄咪咪说道。 赵静只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不过出门的时候，她还是拦下了双胞胎。 “你们俩就在门口堆雪人，哪儿也不准去！” 说着她给两人戴好帽子、手套，拿来铲子，准备帮他们一起堆雪人。 囡囡也就罢了，俩小不点去抓什么野兔，兔子一脚就能把他们踢倒好不好！她小时候又不是没有陪大哥他们去抓过野兔，那也是需要力气的好吗？ 小两只见妈妈陪他们一起玩，也就老老实实放弃了跟着爸爸出门的打算。 虽然后者肯定会更好玩。 小囡囡则高高兴兴地带上网兜，跟着赵文牧一起回了山前村。 “爸爸，网兜不是捞鱼的吗？” 他们带的是一个抄网，就是钓鱼时常用的那种。 但不是后世那种小家子气的抄网，他们手里这个用的是手臂粗的木棍做支架，网兜足够放下几十斤的大鱼。 “哈哈，待会儿你就知道啦！” 赵文牧卖了个关子。 他不打算解释什么，等下直接用行动教学就可以了。 赵文牧小时候就是这么学习的。 两人没有上山，也没有进村，而是去了村子周围的打谷场。 打谷场旁边有很多草垛，有一些是小麦秸秆，有一些是村民上山采集的野草。 这个年代燃料稀缺，村民有时候会上山割一些杂草，或者捡一些枯树枝，晒干后用作燃料。 当然，也有很多玉米秸秆堆成的草垛。 就好像篝火中的木柴，将玉米秸秆向着中央倾斜，围成一个个圆锥形的垛。这些玉米秸秆大多是在冬天里用来喂牛的，有时候也用来烧火做饭。 昨夜的雪很大，尤其山前村这边，积雪几乎要没过脚踝。 二人到来得早，村民这会儿大多还窝在家里，毕竟冬天里也没有什么农活，也有一部分人正在准备去工厂上班。 打谷场这边覆盖着皑皑白雪，地面上几乎看不到任何痕迹。 但是有一些小小的足迹却十分显眼。 其中一些看起来稍大，应该是村里的狗，另一些却格外小。 “囡囡，你看这些是什么的脚印？” 赵文牧指着脚边一串小小的脚印问道。 这串脚印从远方而来，向着旁边的玉米垛而去。 “兔子，爸爸，这是不是兔子？！” 小姑娘压低声音惊奇地问道。 “对啦，就是兔子！你看它去了哪儿？” 赵文牧笑着回答。 小姑娘低头仔细看着地上的痕迹，片刻后，她轻轻指着不远的草垛，大大的眼睛里满是亮光。 她无声地询问着。 赵文牧轻轻点头，然后抬脚以极其舒缓的步伐向着草垛走去。 他招招手，示意小囡囡跟上来。 赵文牧绕着草垛转了一圈，凭经验确定野兔还在“家中”。 然后他从小囡囡手里拿过网兜，放在草垛的一个洞口上。 第三百八十五章 言传身教 第389章 言传身教 山前村，打谷场旁边。 玉米秸秆草垛其实是中空的，所谓的洞口，就是野兔进出挤压秸秆形成的小洞。 赵文牧通过洞口积雪的足迹确认野兔还在里面。 抓野兔的办法很简单，一人拿网兜堵住洞口，另一人在其他洞口用木棍捅，把里面的野兔惊出来。 是的，草垛不止有一个洞口。 狡兔三窟，非常写实。 实际上，这处草垛刚好有三个洞口。 赵文牧将网兜放置好，然后示意小囡囡抓牢。 “待会儿爸爸吓唬里面的兔子，它要是跑出来了，你立刻把网兜提起来。” 他小声对小姑娘交代着操作要领。 要立刻把网兜提起来，将兔子拎到半空中。 否则野兔一脚蹬地，直接就借力从网兜里跳出来了。 小姑娘认真地点点头。 一张小脸因为激动而红润润的。 看她已经做好准备，赵文牧拎着长棍来到另一处洞口。 只能赌一把了，就赌野兔会从网兜所在的洞口逃跑。 这么想着，他突然把木棍狠狠往草垛里插去，然后使劲搅动。紧接着草垛里就传来小动物惊慌失措的跑动声，确切说是兔子跑动时扰动玉米叶子的声音。 不待赵文牧多想，小囡囡尖锐的嗓音突兀响起。 “兔子！爸爸，兔子！兔子！” 赵文牧立刻抽出棍子，冲到小姑娘身边。 小姑娘正双手抱着网兜的木棍，使劲把它举到空中，网兜里一只硕大的灰色野兔正使劲挣扎。 赵文牧一把抓过小姑娘手里的木棍，将网兜接过来。 然后迅速转身，将小姑娘挡在身后。 手里的另一根木棍瞬间挥出击打在野兔身上，只是一下，网兜里的野兔就不挣扎了。 血迹滴落在雪地里，显得格外刺眼。 赵文牧一下子有点后悔，不应该让小姑娘看见这么血腥的场面。 但是不这样做不行，野兔挣扎中很容易蹬着网兜就跳了出来，然后逃之夭夭。 “呀，爸爸你把它打死啦！” 身后传来小姑娘惊奇的声音。 小囡囡仍然有些气喘吁吁，显然还在激动中，毕竟刚刚野兔突然冲出来把她狠狠吓了一跳。 好在她牢记爸爸的交代，用尽全力死死将网兜举在空中。 “咱们中午是不是就能吃辣炒兔肉丁啦？” 小姑娘有些期待地问道。 赵文牧一愣，小丫头已经从他身后露出头来，看着网兜里已经死去的野兔。 跟赵文牧预想的不一样，小囡囡既没有被血淋淋的场面吓到，也没有哭着问“兔兔那么可爱，为什么要吃兔兔”，她只是指着兔子说了一句： “好肥。” 赵文牧哑然失笑。 他拍拍小姑娘脑袋，把野兔装进带来的化肥袋子里，又用麦秆清理了一下网兜上的血迹。 “走，继续干活！” 他一只手牵着女儿，向着其他草垛走去。 “爸爸，野兔为什么会在草垛里啊，它们不是呆在山上的吗？” 小丫头好奇地问道。 她从小到大总在山前村玩，这片打谷场来了不知道多少次，印象里从来没有见过野兔啊。 “雪下得太大，野兔在山上的很多窝都被雪埋了，它们就会到人类的地盘来，这些草垛温暖又干燥，里面还有一些玉米粒可以作为食物，临时避一避很舒服。等雪化了，它们就回去啦。” 这些话，自然是小时候赵学海告诉自己的。 如今自己又传给了小囡囡。 人类的很多传承就是这样，一代一代，言传身教。 也许，小囡囡未来的孩子不会知道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情。 但是，他们会知道更多、更新奇的知识。 这就是每一代人努力奋斗的意义所在。 小囡囡听完轻轻点头，开心地笑道： “走，抄家去！” 父女二人继续着抄家大业。 然而接下来的两次都很不顺利。 第一次的时候，这只兔子只有两个洞口，赵文牧本以为稳了。结果他捅咕了几下，只听得里面的兔子动作十分激烈，玉米秸秆发出的声音很大。 小囡囡那边却迟迟不见兔子出来。 紧接着，兔子突然从小囡囡旁边的秸秆中挤出一个洞口，然后在小姑娘目瞪口呆地注视中逃之夭夭。 “爸爸，它好聪明哦！竟然知道我在这边堵它，直接挖了另一个洞跑啦！” 小囡囡看着手里空荡荡的网兜，有些惋惜地说道。 追过来的赵文牧自然看到了兔子逃跑时那矫健的身影。 动若脱兔，翩若惊鸿。 古人造词的时候真特么写实啊！ “是呀，你看兔子也是很聪明的，在危机时候还能沉着冷静的分析形势，知道随机应变。” 赵文牧借兔子发挥，给女儿上了一课。 实际上，兔子大概率是闻到了同类的血腥味或者看到了网兜，这才选择从别的地方突围的。 “嗯，它好厉害呀！” 小姑娘点点头，若有所思地凝眉注视着那个小小的洞口。 再接下来，他们又找到了一只兔子。 但是这只兔子在被网兜困住后，立刻从里面跳了出来，赵文牧赶过来只来得及挥出一棍子砸在了兔子尾巴上。 看着雪地上那一撮灰白相间的兔毛，小姑娘有些不高兴地说道： “爸爸，都怪我，没能及时把网兜提起来。” 赵文牧摸摸她的小脑袋，俯下身来说道： “不怪你，本来它就很容易跳出去的。” 他本意就是带着孩子出来玩，抓不抓得住野兔不重要。 真要是为了抓野兔，就应该让小囡囡去吓唬兔子，他自己操控网兜了。 操控网兜会更刺激，参与感更强，所以他才让小姑娘负责。 父女二人并不气馁，他们再接再厉，继续去抄其他兔子的家。 一个早上过去，俩人最终抓到了三只兔子。 算是大丰收了！ 给赵学海老两口送去一只，顺便在老宅处理了一下其他两只，毕竟时间长了血液凝固会影响口感。 赵文牧收拾好兔肉，顺便到温室大棚摘了一些新鲜蔬菜，就在准备回家给闺女做爆炒兔丁时，郑美云急急找了过来。 “三哥，静姐打电话过来，说振怡那边有消息，让你赶紧回去！” 赵文牧出门时嫌大哥大不方便，就没有带在身上。 “阿静有说过是什么事情吗？” “只说是跟在漂亮国的投资有关。” 第三百八十六章 制造一个敌人好了 第390章 制造一个敌人好了 平阳市，广阳大街。 赵文牧载着郑美云、小囡囡直接去了老赵家小龙虾馆。在这里讨论工作，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果然赵静、荣欣怡等人已经等在这里了。 交代好赵子嘉小姑娘回去看着双胞胎，赵文牧看向荣欣怡。 “说说看吧，现在是什么情况？” 荣欣怡站起身，理了理思绪，缓慢但条理清晰地向众人说明了一下。 事情前因后果很复杂，却也很简单。 归根到底一句话：漂亮国内风头不对劲。 自今年初以来，东欧国家发生了一系列剧变，实际上已经将两年后老大哥解体提前预演了一遍。 在这种情况下，漂亮国及其扈从们自然不会放过痛打落水狗的大好时机。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漂亮国已经在思考老大哥垮台后的世界格局了。 一直以来，欧美日都有一个共同的敌人，老大哥。正是因为有老大哥在，一群小弟才会紧紧围绕在漂亮国身旁，甘当小弟与走狗。 老大哥垮台，对于漂亮国来说，自然是天大的好事儿。 两个超级大国只剩一家，从此只有一超多强，再无两极争霸。 全世界将唯漂亮国独尊！ 然而除此之外，也有一些坏处。 失去了老大哥的威胁，小弟们很可能会想着自立门户，不愿意继续受漂亮国支配。 漂亮国对此早有预料。 既然没有敌人，那就制造一个敌人好了！ 放眼全球，在老大哥垮台后，还有谁有资格做漂亮国的敌人？ 毛熊算一个，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有了敌人，就能号令小弟。 有了敌人，更方便整合国内力量，让整个国家不至于在内耗中沉沦。 有时候，敌人确实是个好东西。 多少辉煌的国度，就是因为承平日久逐渐沉沦，然后灭亡的无影无踪。 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 《孟子》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漂亮国把咱们老祖宗那一套玩得确实很溜。 东欧发生动荡的同时，漂亮国内逐渐掀起一起排外之风，颇有些当年麦卡锡主义复活的态势。 恶意诽谤、肆意迫害逐渐开始盛行。 对于这一点，赵文牧在之前就多次跟赵文秋聊过，提醒她时刻注意安全。 “哥，你不要太担心，麦卡锡主义已经破产三十多年了，漂亮国社会现在比那时要成熟得多，不至于有人极端到要来伤害我的。再说了，我现在日常有六名保镖保护，一般人也近不了身，你放心！” “漂亮国内的一系列举动主要还是意在打压东欧国家，我们只是顺手附带的。” “近期关于没收东欧国家资产的讨论甚嚣尘上，我注意到有一些不怀好意的人正在把矛头指向五井松根集团。好在这些年我在漂亮国商界已经站住脚跟，大批高科技公司纷纷表态支持我们，这边一切无虞。” “最近有人质疑五井松根并非日资企业…” 在兄妹二人的一系列对话中，赵文秋的态度不知不觉间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她不复一开始时的绝对自信、胸有成竹，渐渐变得有些焦虑不安。 事态确实在不断恶化。 五井松根背后股东经不起深入调查。 如果是其他时候还好，还有解释转圜的余地。但是在这种敏感时刻，一旦暴露出来，很可能会导致资产被全部没收。 更严重的是，赵文秋有可能再也回不来。 因此，赵文牧督促着赵文秋早早买好了机票。 只要时间到期，她会在第一时间返回。 赵家人全部在盼望着这一刻。 盼望着半个月后，赵文秋出现在这片土地上。 “柏林墙倒塌了，这件事对欧美的刺激是前所未有的！漂亮国内正在形成一股风暴，被这股思潮裹挟，无数人对我们开始怀疑、打压，国土安全局随时可能启动对五井松根集团的调查。” “三哥，小秋是这样说的。” 说到这里，荣欣怡语气中已经带上了哭腔。 “堂姐说樱花政府昨天已经派人去五井松根集团试探性询问，樱花国似乎有些急于自证清白，虽然暂时还没有什么实质性举动，但很难说他们接下来会做什么。” 五井松根集团，表面上姓五井、松根，然而实际上它的股权就连万分之一都不在樱花人手里。 洋装虽然穿在身，我心依然是华国心。 这是五井松根集团的真实写照。 无人知晓它的默默付出。 但无人可以否定它的贡献！ “告诉小秋，让她按计划尽快回国！” “我去一趟樱花国，实在不行就将部分股权转让给乔布斯或者梅尔。” 在这种情况下，赵文牧也没有什么好计策。 凭他们几个人，如何与最强超级大国抗衡？即便敌人只是超级大国内部的一小撮人。 对方借着大势横推而来，避无可避，又不可阻挡。 还能怎么办？ 只能金蝉脱壳呗！ 这也是赵文牧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虽然这个办法并不完美。 五井松根集团对于未来极为重要，赵文牧等人关于未来的所有设想全都需要它的资金支持。 即便赵文牧与乔布斯、梅尔有着良好的个人关系，他也始终不可能像是信任赵静、荣家姐妹那样信任他们。 五井松根资产归属问题，这还只是他们遇到的第一个困难。 将来还会有无数艰难险阻等待他们。 感谢经典串球1的月票~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这章删了一些，字数比较少。 第三百八十七章 收购软银 第391章 收购软银 平阳市，疗养院小区。 这一次赵文牧本打算只身前往樱花，然后寻机前往漂亮国，与赵文秋一同返回。但是赵静放心不下小妹，思前想后最终还是决定跟他一起去。 然后赵子嘉小姑娘这次说什么也要跟着爸爸妈妈。 上次独自一人在家让她很委屈。 反正刚好是寒假，夫妻二人也就带上了她。 最终双胞胎被留在了平阳市，刘秀梅把他们接到了家中，俩小家伙本就天天往大伯、大姑家里跑，去住个十天半个月应该不会闹着找爸妈。 “你们一定要乖乖听大娘的话，不然等我回来了揍你们喔！” 赵子嘉一手一个捏着弟弟妹妹小脸，一脸严肃地恐吓道。 小家伙们乖乖点头。 “你们表现好的话，到时候我给你们买一箱小熊猫干脆面！” 胡萝卜加大棒，小囡囡深得漂亮国处世真谛。 “我要香辣蟹味的！” “我要奇奇怪怪味的！” 子星、子辰两个小朋友都喜欢吃干脆面，闻言高兴地举手嚷着自己喜欢的味道。 小囡囡拍拍两人脑袋，跟赵静夫妻一起坐上车。 … 荣振怡仍跟前几次一样摆开架势等候在机场外面。 在任何时候，永远输人不输阵，荣振怡始终坚持这一信条。 然而在赵文牧和赵静面前，卸下伪装之后，荣振怡罕见地露出疲惫、沮丧的神色来。 “我已经将一部分现金以及股票转移到了静怡保健品公司，不过占比很小，再多的话账面上就藏不住了。” 荣振怡揉着太阳穴说道。 她们必须为最坏的情况做打算，所以她正尝试将五井松根集团资产转移到其他地方。 实际上，在上次的交易中，也就是樱花股市崩盘、救市的过程中，赵文牧等人的很大一部分获利就不在五井松根集团账上。 以借款的名义，众人将资金从集团账上划走，然后进行交易。 获利的部分众人留存下来，本金则返还给集团。 通过这种方式，截留、转移了很大一部分利润，目前星辰岛的建设工程就是依靠这笔资金来支撑的。 当然了，真正的大头仍然在五井松根集团名下。 包括在漂亮国的大批股权投资。 现在，荣振怡做的就是继续将集团旗下资产转移到静怡保健品，但是这种转移需要虚构交易，伪造合同和各种文书，甚至还要伪造商品出入库单据、物流信息等等。 务必保证这是一笔“真实的”交易。 至少在信息流、物流以及资金流上是真实的，经得起推敲的。 以假乱真，这才是做假账的最高境界。 但这种方法注定规模有限，无法转移大量资金。 “振怡，辛苦你了。” 赵静握着荣振怡的手柔声说道，后者轻轻摇头，然后看向赵子嘉小姑娘。 “囡囡，饿了吗？姨姨带你吃好吃的去！” 小姑娘上车后就老老实实待在一旁，大人说话也不插嘴，十分乖巧懂事。 小姑娘轻轻点头，软软糯糯地说道： “姨姨，我想吃天妇罗和鲷鱼烧。” 荣振怡稍显疲惫的脸颊浮上一抹开怀的笑容，整个人也显得精神多了。 “走起，姨姨带你去吃！” 她暂时将这些烦心事统统放下，一心一意带着小姑娘物色好吃的，在赵子嘉小朋友开心的笑容中，荣振怡顿觉连日来的苦闷与劳累一扫而空。 “三哥，我们干脆主动出击吧！” 心头阴霾一扫而空，荣振怡立刻恢复了往日的凌厉果断。 她接着解释道： “樱花国一直唯漂亮国马首是瞻，这边有很多人积极揣测漂亮国主子的意图，甘为马前卒来试探、打压我们！我们越是退却，他们就会越得寸进尺！” “软银集团对公司未来布局有很重要的作用，高调收购软银，震慑宵小之辈，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反而会畏手畏脚。这样或许可以拖延一些时间，保证小秋安全回国。” 荣振怡的思路很清晰，漂亮国政治扯皮效率更低，而且有很多重量级人物和机构支持赵文秋，比如尤泰人事务委员会。 所以，要启动对五井松根集团的调查需要经过大量扯皮，耗费很长时间。 那时候，赵文秋大概率已经返回国内。 樱花国则与之稍有不同。 五井松根集团毕竟总部在此，若要调查起来会更加容易，甚至只需要抓几个员工吓唬一番，得到一些模棱两可的供词，然后通过舆论来不断造势。 很快假的也就成了真的。 真真假假本就不重要。 重要的是被舆论裹挟的樱花政府会采取进一步的行动，将五井松根集团老底给扒得干干净净。 这一切又会很快传导到漂亮国。 故而，要争取时间，必须先稳住樱花这边。 赵文牧认真听完荣振怡的解释，他思忖片刻，手指不自觉地在桌子上轻轻敲着。 “嗯，你说得对！”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先把水搅混了再说！” 说实话，收购软银对于五井松根来说，并不算是多大的交易。 毕竟这会儿软银集团远远不能与后世那个在风险投资领域呼风唤雨的巨头相提并论，此时软银的主营业务仍然是软件开发。 并且还未上市。 充其量算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中型公司。 五井松根高调收购软银之所以会引起樱花舆论关注，并不是因为收购标的是软银，而是因为五井松根在风雨飘摇的时刻，竟然丝毫不惧，还高调收购其他公司。 这种自信与坦然，让那些关注这家公司的人震惊。 让那些想要对它动手的人胆寒。 五井松根甚至不需要真正完成收购软银。 只需要释放出这种姿态就足矣！ 与孙正义的谈判全程由五井松根管理团队负责，赵文牧等人自始至终不曾出面。 二者位格差距太大。 孙此时不具备与赵文牧直接谈判的资格。 更关键的是，赵文牧等人此时露面，岂不是不打自招？ 结果自然毫无悬念，此时尚未归化入籍樱花的孙正义欣然接受了五井松根的十亿美元投资。 精明的孙正义极有可能早就看明白了五井松根的真正意图，说白了，这次交易对他来说是天降馅饼。 哪里有拒绝的理由？ 五井松根自此成为软银集团大股东。 在大股东的建议下，软银集团开始将主营业务转向风险投资，尤其是投资于it、通信等高科技产业。 有了更多的资金，更提前的布局，软银集团这一次也越发成功。 第三百八十八章 赵文牧的社死瞬间 第392章 赵文牧的社死瞬间 旧金山，湾区某住宅。 在樱花短暂停留两日后，赵文牧就踏上了前往漂亮国的旅途，他半强制性地将赵静母女留在了樱花。 以免漂亮国不讲武德，把他们全家给扣下。 “哥，这个时候你来干什么呀！” 赵文秋眼眶红红的，她紧紧抱住赵文牧，有些哽咽地抱怨道。 “马上就过年了，子辰、子星独自在家怎么能行！” “我很快就回去了...” 泪水大颗大颗自女子妆容精致的脸颊滴落。 赵文牧强自挤出一个笑容，伸手擦去眼前女孩子眼角的泪珠。 “哥哥想你了，就想来看看还不行呀！” 赵文秋低头不再言语，赵文牧轻轻拍着她瘦弱的后背。 得到消息刚从领事馆匆匆赶来的顾安晖，看着眼前一幕，默默在草坪处站了一会儿，不忍心打扰久别重逢的兄妹二人。 “安晖回来了呀！来来！” 眼角余光瞅见不远处那抹挺拔俊朗的身影，赵文牧笑着招招手。 顾安晖依言走过来。 赵文牧伸手将他揽过来，让青年男女站在自己面前，然后将二人揽入怀中。 “安晖，谢谢你。” 赵文牧轻声说道。 谢谢你，照顾我妹妹。 顾安晖有些拘谨地点点头，然后浅笑着说道： “都是小秋在照顾我。” 赵文秋住的这处小院与赵文牧在疗养院小区的家格局很像，只不过门前的草坪是一片半开放的草坪，屋后也没有菜地。 但在湾区这种繁华地带，却自有一种自然悠闲、舒适之美。 顾安晖日常仍然住在领事馆，二人毕竟并未结婚，仍然谨守着礼仪。 虽然身处风气更加开放的漂亮国，二人仍然坚持着华国人的传统与文化。 这一点，赵文牧对于顾安晖很满意。 当然了，这二人到底走到哪一步了，他作为哥哥也不可能去问小妹。 跟前几次来漂亮国一样，赵文牧享受到了客人应有的待遇。他舒舒服服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厨房里顾安晖和赵文秋则在忙活着准备午餐。 在这里生活多年，这二人的厨艺都在被动中得到极大提高。 尤其是顾安晖，这位很有前途的未来外交家，自从与赵文秋确认恋人关系后，就沉迷于为女朋友下厨。 更确切地说，是与女朋友一起下厨。 在一天的繁忙工作之后，放空所有心绪，与心爱的女孩子一起煮饭烹茶忙里忙外，享受着烟火气中的片刻安宁。 一直以来，二人的工作都是繁忙的，心理压力极重的。 无论是赵文秋，亦或是顾安晖，都必须谨小慎微，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要深思熟虑。 只有在做菜时，二人能够完全放空自己，眼中只有彼此。 赵文牧在客厅里，耳旁传来小妹和顾安晖的低低私语声，片刻后赵文秋咯咯笑起来。 沙发上的男子嘴角不由翘了起来。 然后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发散开来，想起正在香江的荣欣怡。 这妮子跟小秋一样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收收性子，谈个男朋友。 这已经成了荣方一和刘素芳老两口时常挂在嘴边的话题。 赵文牧甚至有一次旁敲侧击地问小妮子是不是喜欢自己。 天知道他做了多少心理建设才问出这个问题，他生怕小姑娘会说是，那可真是一出悲惨绝伦的家庭伦理剧了。 如果是，他必须要让荣欣怡彻底死心，即便是反目成仇也在所不惜。 否则，最终结果反而会更不幸。 赵文牧与荣欣怡的相遇过于特殊，在那种情况下，这小姑娘心里一直装着赵文牧，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风陵渡口初相遇，一见杨过误终身。 赵文牧生怕出现这样的事情。 好在荣欣怡的回答让赵文牧长舒一口气。 确切地说，小姑娘的反应，让赵文牧很是汗颜。 荣欣怡在听到赵文牧的问题时呆愣了片刻，然后很是不敢置信地看着赵文牧，直到赵文牧忍不住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小姑娘气到发抖地指着赵文牧说道： “三哥，你，你什么意思？！我，我我是你妹妹呀，你想做什么？！” “你这样对得起阿静姐和囡囡吗！” 在赵文牧还一脸懵逼的时候，荣欣怡已经跑去找赵静了。 在赵静那里，赵文牧听到的故事版本是“他在试探荣欣怡是不是喜欢他”。 呃，好像本来就是这样。 但是，在荣欣怡的讲述中，似乎赵文牧的意图是要跟小姑娘表白。 听得赵静掩嘴直笑。 赵文牧无语凝噎，感觉比窦娥还冤。 这件事他其实提前跟赵静说过，然而媳妇不同意自己去问荣欣怡。赵静觉得赵文牧是想多了，他这样问只会让小姑娘很尴尬。 赵静对小姐妹荣欣怡的信任是无与伦比的。 事实证明，荣欣怡对得起这份信任，小姑娘第一时间就找她告状。 荣欣怡其实稍稍犹豫了一下，担心会影响赵静和赵文牧的感情，但仅仅是几秒钟的考虑后，她就确定告诉赵静才是对这二人好。 “我从小就羡慕别人都有哥哥姐姐，有人疼，有人关心，被人欺负了有人给出气。三哥带我回山前村之后，我就把大家当做亲生的哥哥姐姐！三哥，你都不知道我一下子多了七个哥哥姐姐时有多么开心！你说你在想些啥呢？！” 荣欣怡理直气壮地对赵文牧、赵静这样说道。 赵文牧就这样闹了个大笑话。 好长一段时间在媳妇和荣欣怡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好在不管怎样，结果总归是好的。 荣欣怡搞清楚是自己误会了之后，却仅仅只是尴尬了两天，然后立刻恢复了往日活泼开朗的状态。 而且她一再说明，自己只是没有遇见喜欢的男孩子，并不是什么不婚主义。 再说了，她年纪也不大呀！ ... “你们机票、行李都收拾好了吧？证件什么的记得准备好，回国就该先登记了吧！” 餐桌上，赵文牧笑着问坐在对面的二人。 赵文秋神色稍有些不自然地点点头。 顾安晖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声音里带着几分喜悦： “嗯，都准备好了，介绍信已经开好了，回国后直接去平阳市或者沪市领证就行！” 一想到身旁的女子就要成为自己的合法妻子，顾安晖就忍不住心情愉悦。 快了，还有两天。 第三百八十九章 赵文秋的决断 第393章 赵文秋的决断 旧金山，湾区某住宅。 按照计划，三人会在两天后启程回国，刚好能赶上马年春节。 这一次行程时间很是紧张，赵文牧只在小妹家中用过午饭，然后立刻赶往爱莫利维尔。 他需要会见乔布斯、梅尔、巴菲特等一众漂亮国商界大佬，对漂亮国的众多资产做出安排。 漂亮国毕竟自称文明世界的灯塔，直接强制没收资产这种事情大概率不会发生，毕竟这样做会对其国际声誉造成严重打击。 但是以规则的名义，强制五井松根将在漂亮国的资产剥离，然后指定一些利益群体低价收购这些资产。 这种情况却是极有可能发生的。 与其被动等待这种结局，不如早做打算，提前将这些资产转移给更加友好的人士。 赵文牧相信与乔布斯、梅尔的友谊多少是能经受一些考验的。 但价值4000亿港币的股权，绝对不是这二位有能力吃得下的！ 巴菲特倒是有这个能力。 至少他所在的资本集团是有这个能力的。 但是一旦出售给他们，这些股权就跟赵文牧再无关系。 而这些股权，对于赵文牧规划的未来十分重要。二十年后，这些股权价值恐怕不止10万亿美元！ 两天时间，赵文牧周旋于一个又一个大佬中间。 结果却十分不尽如人意。 跟他预想的一样，乔布斯、梅尔等人缺乏足够的资金实力；巴菲特则要完整的股票所有权，自此这些股权跟赵文牧无关。 ... 与此同时，湾区赵文秋住宅。 “顾安晖，我们分手吧！” 因为次日就要启程，顾安晖在今天就已经休假，来帮赵文秋一起收拾房子，将桌椅、家具、电器等用防尘布包裹起来。 赵文秋突然停下手里的动作，神色平静地说道。 顾安晖怔了怔，将沙发上布满褶皱的防尘布抻平，抬头看着赵文秋： “我不同意。” 顾安晖平静答道。 在赵文牧吃过午饭离开旧金山以后，顾安晖就隐隐觉得赵文秋不对劲。 二人目送赵文牧离开后，赵文秋突然紧紧抱住顾安晖，她沉默着，眼泪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 顾安晖当时以为她只是因为见到赵文牧而情绪激荡。 然而，在当天晚些时候他准备返回领事馆的时候，赵文秋却突然伸手拉住他的衣角。 姑娘脸庞隐藏在门框的阴影中，只有低低的声音传来： “安晖，你今天留下吧。” 声音中略带沙哑，似乎有着浓浓的不舍。 二人交往两年多来，顾安晖从未在这座房子里过夜，他没有主动提过，赵文秋也从未邀请。 作为一个男人，他明白赵文秋话里的意思。 但这很不合理。 他们马上就能回国完婚，他心爱的女孩是个洁身自爱的好姑娘，不应该，也不会在这时候说出这种话来。 最终他还是留了下来。 然后睡在了沙发上。 半夜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有凉凉的触感落在唇上，有低沉压抑的呜咽声。 清早醒来，赵文秋神色如常。 甚至带着淡淡的喜悦。 “安晖，今天我们出去玩吧！这么久了，我们都没有一起出去玩过。” 赵文秋挽着顾安晖胳膊，二人眉眼间尽是彼此。 顾安晖一颗心狠狠往下坠去。 他知道，自己心爱的姑娘漂亮、善良、聪敏、坚强。这样的一个姑娘，当她不再与你分享心里的委屈、痛苦时，是真的决定离开你了。 然而，他不敢问。 他知道为什么。 他知道赵文秋为什么要离开他。 他怕自己一旦问出口，就再也无法挽回，就会立刻失去她。 游乐场里，赵文秋笑得从未如此灿烂，从未如此张扬，来到漂亮国四年多，她第一次将最快乐的自己展露在自己最爱的男人面前。 她紧紧抓着顾安晖胳膊，仿佛要与对方融在一起。 高高的摩天轮上，她大胆而热烈地亲吻他。 顾安晖笨拙回应着，直到二人嘴唇皆有些红肿。 高档餐厅里，赵文秋在一众食客热情的掌声中款款一礼，落落大方地坐在钢琴前，一曲《致爱丽丝》惊艳四座。 电影院里，二人十指相扣，呼吸交融。 回到家中，一切本应自然而然，却被顾安晖生生止住。 如果注定要分开，他又怎么忍心让这个女子受到伤害。 这一夜，赵文秋睡得格外香甜，顾安晖却不曾入睡。 他想了很多。 最终做出了决定。 “我不同意。” 这是他给出的答案。 “顾安晖，你同意好不好？算我求你了。” 赵文秋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她低下头，眼泪一颗颗滴落在地板上。 “赵文秋，我-不-同-意。” 顾安晖一字一顿说道，他上前一步，将赵文秋扯到怀里。 “小秋，你听好了，这辈子你就是我的人！你要做我顾安晖的妻子，做我孩子的妈妈。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可能！” 赵文秋闻言再也忍不住，她趴在顾安晖怀里嚎啕大哭。 许久后，顾安晖将已经哭到呼吸困难的赵文秋扶到沙发上坐下，他站起身，却被赵文秋伸手拉住。 看着女子悲伤委屈的大眼睛，顾安晖心里狠狠抽疼。 “乖，我给你倒点水。” 轻柔地喂她喝了一些温水后，顾安晖顺势坐在赵文秋身旁，将对方瘦弱的肩膀搂在怀中。 “顾安晖，我不回去了，我不能嫁给你了。” 赵文秋说着开始抽泣。 “小秋，我留下来陪你。” 顾安晖说着从一旁的公文包里取出一封信，赫然是一份辞职的申请报告。 参赞顾安晖的辞职申请。 赵文秋接过信件，片刻后从顾安晖怀里挣脱出来，她坐直身子疾声说道： “你疯了？！” “顾安晖，这是你的梦想，你怎么可以这么放弃！” 成为驻漂亮国大使，成为一名跟太爷爷顾维钧一样卓越的外交家，一直是顾安晖的梦想。 顾维钧服务华国外交长达五十五年，被誉为民国第一外交家。他的一生，经历了华国历史上诸多重要的外交事务，是一位当之无愧的历史见证人。 他曾经担任的驻美大使一职，一直是顾安晖的梦想。 担当这一职务，为祖国做出更多贡献，几乎是每一个外交人的梦想。 然而，顾安晖同样主意已定！ 感谢一天到晚游泳的鱼的月票~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三百九十章 你是我的骄傲 第394章 你是我的骄傲 旧金山，湾区某住宅。 赵文秋在之前就曾经表达过留下来的想法，故而在她表现出一系列反常举动的时候，顾安晖就已经意识到，自己心爱的姑娘已经下定决心。 留下来，自然不是跟现在一样被困漂亮国。 而是入籍漂亮国。 由自己入籍，然后将资产转移到自己名下。只有这样，才能堵住悠悠众口。 赵文秋永远不可能成为白皮肤的盎萨人，不会被漂亮国核心利益团体真正信任。 但老美毕竟是个移民国家，对移民接纳度要高很多。 这样做，在漂亮国的所有资产、五井松根集团都可以正大光明的经营运作，之后能做到什么程度，就要看她们的能力了。 甚至将来的航天公司也会获利良多。 赵文秋已经看明白了。 五井松根集团只是开始，将来的航天公司必然会遭受更加严酷的封锁、制裁，在这些大国的打压下艰难生存，梦想或许终有一天仍会实现，但这个过程注定要更加漫长。 因此，他们需要在漂亮国安插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最高级别的信赖，可以相互交托信命的那种信任。 五井松根集团、航天公司、星辰岛必须可以毫无顾忌的放在这个人名下，只有这样才有一线生机。 这个人，只能是赵家人。 也只能是她，赵文秋。 只有她，对这个超级大国的规则已经熟悉，在漂亮国已经有一定话语权，这些年的经营终归不会浪费。 赵文秋想清楚了，她不但要入籍，还要从政，向着高处爬去。 就如同寻秦记中的高要，在一直好运的易小川面前，高要悲怆高呼： “我就是要一步一步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地追到最高！我要做赵高！！！我不要再让人家欺负我了，我受不了了！我不要别人欺负我，我要做赵高，我要做一个，我要做一个，最高的赵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赵高！！！！” 她并不是要做漂亮国的赵高，但是只有她在漂亮国的地位足够高，才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大家的梦想。 才能消弭掉最大的阻力，来自漂亮国的阻力。 赵文秋是一个果断的人。 想通了这一切，就在赵文牧去见乔布斯的当天，她就已经提交了申请文件。 并且给“老朋友”杰森罗尔德打了电话。 不出意外的话，相关流程将会在赵文牧启程回国前完成。 是的，特权的力量。 在漂亮国，她已经有这份实力。 她之所以一直纠结，其实只为了两件事。 其一，她对原本身份的不舍。作为一名受过高等教育、见识过海外繁华的华国人，她不但未曾嫌弃过自己的祖国，反而越发期待她的未来，期待这个国家早日实现复兴。 她的理想就是为这个过程做出贡献。 这也是她一直以来在做的事情。 赵文秋为自己是一名华国人而自豪。 从此以后，她就只是华人，并非华国人了。 其二，是因为顾安晖。顾安晖的工作和身份，决定了他不可能娶一位漂亮国公民，即便这个女子是华人。 何况，她还想在漂亮国更进一步，一位华国外交人员焉能娶漂亮国政客？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只能分开。 每每想到这里，赵文秋总是黯然神伤，久久无法下定决心。 无人可以想象她在提交申请文件时的那种撕心裂肺的心疼，那种整个人被抽干力气的无力感，那种此生了无生趣的颓废。 然而在回去见到顾安晖时，她似乎仍然是那个明媚的女子。 只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顾安晖已经明白了她的心意。 他也做出了自己的决断。 “你就是我的梦想，我的骄傲。” “我们有无数优秀的外交人才，少了我一个不是多大的损失。但是只有一个赵文秋，我也只有一个小秋。” 顾安晖握住赵文秋冰凉的双手，看着对方蓄满眼泪的大眼睛，继续说道： “小秋，你在做的事情，对我们国家甚至对于这个世界都有无限的价值。保护好你，照顾好你，就是我的贡献，它不会比成为大使价值更小！” “这些，我甘之如饴。未来的路，我陪你一起走。” 沙发上，二人紧紧相拥。 赵文秋再次哭过一场。 ... 赵文牧在当天稍晚些时候赶回的旧金山，回国的飞机是在次日下午两点。 他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赵文秋家中，然后得知了这一让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消息。 “哥，从今以后我就是漂亮国人啦！” 眼睛有些红肿的赵文秋努力笑着说道，似乎这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赵文牧嘴唇几次翕动，最终无奈地什么都不曾说。 他低下头，使劲擦着眼睛，然而眼角的泪意却无论如何都擦不干净。 “哥，这样我们的公司就不会受打压啦！” “以后还可以继续收购一些欧美的潜力公司。” “星辰岛也可以放到我名下，这样就不用担心巴新政府违约了。” “航天公司到时候...” 赵文秋在笑着说些什么，只不过声音越来越低，眼泪大颗大颗滴落下来。 赵文牧将她揽入怀中，兄妹二人放肆痛哭一场。 很长一段时间后。 “安晖，你确定要这样吗？” 顾安晖的选择，出乎赵文牧的预料，但是私心来论，这是一个极好的好消息。 他毕竟是赵文秋的哥哥。 在任何时候，妹妹的幸福才是他最优先的考虑。 在苦苦劝说了一个多小时后，他终于放弃了劝说赵文秋回心改意。 他很清楚小妹是个什么样的人，何况赵文秋把绿卡拍在了他面前。 即便这样，他还是没有放弃。 他会让赵静、荣欣怡继续劝说。 但那是以后。 眼下他更在意的是顾安晖的态度。 “三哥，我决定好了，这不是意气用事。” 顾安晖直视赵文牧，认真点头。 他很认真地向未来大舅子解释了自己的心意，顾安晖不认为是在牺牲自己，他是发自内心地觉得赵文秋的工作对华国贡献极大。 不只是自己这样想，曾经那位白发苍苍的总领事这样对自己说： “安晖，小秋对国家的重要性，同样超过五个装甲师。” 赵文秋经常出入那里，与这位老人十分相熟，在她眼里，那是一位睿智宽厚的长辈。 顾安晖的解释，让赵文牧稍稍安心。 毕竟，单纯的付出与牺牲是不稳定的。 感谢凯瑟琳陛下、某秋某的月票~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三百九十一章 帮我抱一抱妈妈 第395章 帮我抱一抱妈妈 樱花国，东京某处酒店。 电话铃声响起时，赵静正在收拾行李，小囡囡刚刚起床，正在乖乖洗漱。 在妈妈面前，小姑娘习惯性乖巧懂事。 铃声响到第二声，赵静就已经拿起了话筒。 “喂，你好，请问哪位？” 赵静柔和动听的嗓音传来，听着这熟悉的声音，赵文牧艰难开口。 “媳妇，是我，我有些话要对你说。” 听筒对面，赵静精致秀美的面庞上一瞬间浮上惊喜，转而立刻变得凝重。 听到赵文牧的声音带来的惊喜只持续了十分之一秒，很快就被赵文牧沙哑嗓音中压抑着的情绪所感染，赵静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接下来十几分钟里，赵静脸上的表情逐渐由凝重变得悲伤。 眼泪从面颊滑落，然而赵静嗓音始终不变，似乎没有多少情绪变化。 这个女子，总是最顽强、最坚韧。 一定程度上，远比赵文牧更坚韧。 此刻她的丈夫、弟弟正承受着莫大的压力，内心无比煎熬。在这种关头，她不会展露出自己内心的脆弱，她要为他撑起一片天。 “阿牧，这样也挺好的，真的。小秋在那里也能活得开心快乐，这是她的选择，她是一个冷静理智的姑娘。” “这不怪你，漂亮国生活条件那么好，小秋不会委屈自己的...” 木已成舟，她立刻调整好心态，接受了这个事实。 并且开导起赵文牧来。 “妈妈，你怎么哭了呀？” 赵子嘉小朋友的一声惊呼终究是出卖了她眼下的真实情况。 “妈妈没哭，妈妈很高兴，是爸爸来电话了。” 赵静有些哽咽着说道。 “是爸爸惹妈妈生气了吗？” 小姑娘有些疑惑地接过听筒。 “爸爸，妈妈哭了，你要赶紧哄哄她哦。” 软软糯糯的声音传入赵文牧耳中，小姑娘语气里满满都是担心。 “囡囡，帮爸爸抱抱妈妈好不好？” 赵文牧想象着电话对面女儿乖巧可爱的小模样，眼前不自觉地想起小家伙第一次见到电话时，想要把他从听筒里磕出来的萌态。 “好！” “但是爸爸回来以后要自己补上哦。” 小姑娘依言放下听筒，抱了抱就在旁边的赵静。 赵静破涕为笑，她把小姑娘揽在怀中，对着听筒对面说道： “老公，我们要去赶飞机了，我们在家里等你。” “嗯，好！” ... 次日一早，赵文牧、赵文秋陪同顾安晖一起去了驻旧金山总领馆。 赵文秋和顾安晖的决定让头发花白的老人震惊不已，他眉头紧皱，下意识地想要挽留。 赵文牧将一个文件袋递来，明言有些事情需要他传回国内。 在绝对私密的会议室里，赵家兄妹介绍了他们在漂亮国的资本布局和未来安排，虽然不曾提及航天梦想。 价值近千亿美元资产的布局，绝对不仅仅是为了增值保值，还有很重要的一个原因，那就是这些企业对未来同样重要。 这是一个关乎几十年未来的计划。 一个以先进科技引领、带动华国相关产业发展，并逐渐实现反超的未来。 它不是拿来主义。 也不是抄袭与剽窃。 它是为两国间的技术引进、技术合作、人才培养、信息交流提供一个平台、一个契机、一条纽带。 归根到底，它是互利共赢的。 只不过长期来看，谁赢得更多就很难说了。 毕竟东方大国素来有发达国家粉碎机之称，一旦消化吸收了相关技术并且实现自主生产、研发，那么相应的市场就没有欧美公司生存空间了。 “一直以来我都知道小秋做了很多事情，却怎么也想不到，你们已经做到了这种程度！” 老人放下手里的文件，目光灼灼地看向面前的三名年轻人。 “赵文秋同志，以后我们不能继续帮你了，一定要加油啊！” 他眼眶有些湿润，恍然觉得眼前的小姑娘形象越发高大起来。 “三十多年前，一大批科学家冲破重重阻碍，义无反顾地返回国内，为国家建设发展做出了重大贡献。现如今，你们所作所为同样伟大！” “总有一天，你们的功绩会被历史和人民知晓！我老了，或许看不到那一天了，但我会让儿子、孙子注视着这一切，让他们待到那一天，将你们的辉煌功绩告诉我！” 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老人说到做到，在临终前嘱咐孙子，待到赵文秋回国或者她们的功业被世人所知，一定要把这些告诉自己。 说完老人站起深深鞠了一躬，然后亲自为赵文秋办理了相应手续。 “安晖，我相信无论在哪里，你都可以做出一番事业！” 老人拍拍顾安晖肩膀，言真意切地勉慰道。 对于顾安晖，老人原本期许很高，但也同样理解他的选择。 在将三人送出时，老人笑声爽朗，似是心情极佳，与刚刚听闻消息时的隐隐伤心、愤怒截然不同。 “等你们结婚，要记得请我老头子喝杯酒啊！” 顾安晖、赵文秋并排深深鞠躬，擦干眼角的泪花，坚毅离去。 “安晖、小秋，你们的婚礼还是要在国内办啊！” 旧金山机场，赵文牧对着面前的二人说道。 虽然无法在国内领证，但婚礼终归是要回乡办酒席的。 “三哥，过段时间小秋这边安顿好了，我们就回去完婚。” 顾安晖认真做出保证。 “哥，爹娘那里就麻烦你了。” 赵文秋自觉最对不起的就是刘素芳老两口。 接下来还有一系列工作要处理，必须争分夺秒完成资产转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看一眼爹娘。 “嗯，爹娘身体都很好，你们好好照顾自己，别多想。” 赵文牧拥抱二人，然后转身走入机场。 ... 十多个小时的空中旅程，赵文牧全程愁眉紧锁。 家中爹娘还在翘首期待，等待着与阔别近五年的小女儿重逢，一想到这个场景，他就觉得太阳穴突突地疼。 该怎么开口？ 最终还是要感谢最亲爱的媳妇。 比他提前一天回到平阳市的赵静，预料到赵文牧难以应对这种情况，在当天就带着囡囡和双胞胎住回了赵家老宅。 将赵文秋、顾安晖的事情跟爹娘坦白。 感谢promenade、瞎侠侠瞎、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守不住她.的月票~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三百九十二章 青梅竹马 第396章 青梅竹马 山前村，赵家老宅。 赵学海、刘素芳二人的反应出乎赵静预料，再三确认赵文秋并非被强制扣留之后，二人一番震惊、愕然，却也不至于过于担心。 更多是对年前见不到赵文秋的失落、难过。 当然，赵静隐瞒了很多信息。 赵学海两人只以为赵文秋因为工作遇到了一些困难和歧视，不得已选择留在漂亮国。 “唉，小妮子在那边也不容易，她也很想念你们呢！” 在赵学海吐槽小妮子莫不是被漂亮国的奢靡给迷住了的时候，赵静连忙帮着妹妹说好话。 “你这老头子！净说些胡话！小秋打小最听话，也最聪明，怎么就被漂亮国迷住了？！” 刘素芳说着狠狠瞪了老伴一眼。 赵学海在心里默默想着，小妮子也就比老三老实点，哪里最听话了？ 赵文牧兄妹二人打小就是家里最不省心的好吗？ 他也只敢在心里想想。 谈到未来，两位老人倒是很看得开。 “小秋和安晖留在漂亮国发展也好，那边总归比咱们繁华些。” 老两口很信任几个孩子的赚钱能力，相信赵文秋即便是在漂亮国，照样能生活得很好。 毕竟赵家人现在满世界乱跑。 前些日子宋芸、赵文广二人还去了趟香江，美其名曰补上蜜月旅行。 老两口不知道什么是蜜月旅行，但知道这两个骚气包花了好几千块钱，就为了买个巴掌大的手包！ 赵学海不知道的是，赵文广给他带回来的手表价值两万。 知道的话，估计就收起来再也不戴了。 因为赵文秋无法回来，农历1990年春节赵家人过得稍稍有些沉闷，大人们似乎都装着很多心事，脸上的笑容总有些刻意和勉强。 小孩子们倒是不曾有什么变化。 赵家老宅小小的院落已经有些容不下如此多的小孩子，尤其是双胞胎和几个小的，叽叽喳喳，吵吵闹闹，时时刻刻就跟有一百只苍蝇在眼前飞一样。 赵子孟和小囡囡几个比较大一些的孩子干脆躲到了赵文牧家中。 “哥，咱们小时候也这样吗？实在是太闹腾了！” 赵子嘉心有余悸地抚着胸口，问向一旁的赵子孟和张远明。 后者互相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道： “你小时候可比他们几个闹腾多了！” “你一个能顶他们好几个！哈哈哈哈…” 赵子嘉干脆不理他们了。 “姐，咱们去找安娜玩去，然后去小禾姐姐那儿，小禾姐姐前几天说她们要做炸萝卜丸子和肥肉！” 小姑娘很喜欢吃炸肥肉。 齐鲁地区过年时的炸肥肉，并不是榨油然后做成油渣那种。 而是用面皮包裹肥肉条和白糖，放在油锅里炸。 这样炸出来的成品，酥酥脆脆，同时有猪油的浓郁香味，又有甜食的鲜爽满足。肥肉、白糖，高热量食物的典型代表，在这个年代仍然是大受欢迎。 赵子嘉小姑娘虽然从小不曾缺衣少食，却仍然对这款零食情有独钟。 不过也只是在过年的时候会稍稍吃一些。 小囡囡先去了姚文静处，顺便给干娘拜个年，然后拐带着小安娜去了白崇礼老人家中。 白崇礼老人这两年身体大不如从前，已经不再踩三轮赚钱。 好在他收养的几个孩子都已经能够自食其力。 即便是最小的白小山，也是小囡囡的商业伙伴，二人已经是平阳市校园零食的“寡头垄断者”。 未来食品厂的新零食，二人拥有优先售卖权。 张振鹏这样做自然有卖赵文牧人情的意味，但同时也是因为这群小孩子确实做得很好。 何况市区几所学校的市场而已，对于未来厂来说只是九牛一毛。 章小禾如今也已经上高中，跟赵子孟等人同一个学校。 这些年条件好了很多，小姑娘身量渐渐长开，曾经矮小瘦弱、皮肤有些黑黑的小女孩，如今已是亭亭玉立，眉眼间已能看到日后的秀美惊艳。 青春期的男孩女孩，总有一些莫名的矛盾与疏远。 曾经亲密无间的合作伙伴，东关小学零食业务的开创者，同时也是最好的好朋友，赵子孟、张远明和章小禾三人之间的关系逐渐变得微妙起来。 确切地说，是赵子孟和章小禾之间逐渐变得疏远、冷淡。 二人不再像从前那样一起上学、放学回家，偶尔见面时也几乎没有什么交流。 似乎大家本来就不熟。 谁也不记得这些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了。 或许在某天一些同学暗地里编排他们是一对，然后被其中一人不小心听见时；又或许有人说起谁谁喜欢章小禾时。 总之，随着一些流言蜚语，两人都不自觉地回避了对方。 然后，曾经的亲密无间在不知什么时候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只有张远明颇有些摸不着头脑，也有些无奈。 他仍然跟章小禾是很好的朋友，却从来没有感受到过什么流言蜚语。 有时候他也会主动去问赵子孟，是不是跟章小禾闹矛盾了，然后只是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和不耐烦的敷衍。 这些，赵文牧全都看在眼里。 年轻真的是好啊！ 纯真却又别扭。 作为长辈，他可不会乱点鸳鸯谱，这份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友情，在未来会不会再度恢复，甚至更加升华，都得看孩子们自己的意愿。 然后，转头他就看见了正在一起玩耍的小囡囡和白小山。 老父亲的额头挂上一丝丝黑线。 话说，咋第一次觉得白小山这个小子也不是那么顺眼呢？ 深夜里，夫妻二人一番深入交流之后，赵文牧有些感慨地说起这事儿。 却不料赵静的态度跟他完全不一样。 “小山这孩子多好啊！脾气好，总是笑呵呵的，天生的小暖男！长得也帅气，长大了肯定是小帅哥一枚！” 白小山天天被小囡囡欺负，却从来不见他发过脾气。 听到媳妇这话，赵文牧轻轻哼了一声。 小暖男，长得帅气的暖男，这不就是纯纯的海王吗？ 他顿时气更不顺了。 赵静本就十分喜欢白小山这个孩子，经赵文牧这么一提，她还真就觉得白小山最合适。 “小山这孩子咱们知根知底，聪明善良，性格也好，俩孩子从小青梅竹马，多好呀！呜~~你干嘛呀！” “行啦行啦！囡囡才几岁啊，你就别想这些啦！” 赵文牧有些气恼地堵住她的嘴。 第三百九十三章 想不到吧，mother f＊＊＊r! 第397章 想不到吧，mother fr！ 山前村，赵文牧家。 赵子嘉小姑娘不知道老父亲心里在想些什么，她照例邀请白小山来山前村玩耍，去未来食品厂参观，两小无猜，天真烂漫。 赵文牧请了工程队重新翻修自家房子。 赵静曾经对樱花雅致精美的农村院落表现出极大的向往，这一点赵文牧始终记在心上。 为了满足媳妇的心愿，赵文牧在苏州购买了一处小小的园林，亭台轩榭、假山池沼，玲珑秀丽中极具古朴之美。 京城广宁伯街大气磅礴的四合院、南方水乡温柔雅致的苏州园林，各有千秋，夫妻二人在这里留下很多美好的回忆。 但是金窝银窝不如家里的狗窝。 山前村的房子，始终是二人的根，是他们的家。 所以，赵文牧早就有心翻修一番了。 父母居住的老宅也顺便重建一下，现在赵家三代人丁兴旺，老宅已经过于逼仄。 正因此，赵学海老两口未曾反对。 这些年，在山前村水泥砖瓦房已经成为主流，赵文牧家早已经不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也因此，他这次将房子修建的稍稍壮观一些，也不会引发过多的轰动。 乡亲们都是见过世面的。 赵文牧选择在这个时点建房，还有另外一重原因，一个稍稍有些唯心的原因。 希望它作为未来新生活的开始，所谓改头换面，迎接新天地、新未来。 … 往年自觉客居他乡，顾安晖和赵文秋都不是很有过节的兴致，往往就是简单一起吃个饭，然后思念亲人、黯自神伤。 跟往年不同，远在漂亮国的二人，今年过了一个隆重的春节。 “以后，也许就要一直在这边了。” 赵文秋看着擦得干干净净的窗户，喃喃自语道。 既来之，则安之。 从今以后，就要以真正生活的姿态在这边活下去，而不是跟以前一样得过且过。 “安晖，我们一起剪窗花吧！” 赵文秋突然仰起头，冲着在外面打理花树的顾安晖喊道。 她的语气轻快愉悦，很快传递到顾安晖心间。 “好呀！” 二人一起来到唐人街。 唐人街到处张灯结彩，海外华人华侨十分在意农历春节这一华国人最重要的节日。 这是与先人、与故乡最紧密的联系。 也是一代又一代华人的坚守。 二人驻足观看舞狮、花街游行，然后买了专用的剪刀和一大摞红纸。 兴致勃勃地回到家中，经过一个下午的努力之后，歪歪扭扭的年年有余窗花出现在了赵文秋家中窗户上。 窗花略有不足，不过好在顾安晖手书的春联龙飞凤舞、苍劲有力。 大年初一，顾安晖一早来到赵文秋家中。 他给心爱的女孩带来了一份特殊的礼物。 “顾安晖，你是要跟我求婚吗？” 看着眼前高大俊朗的男子，赵文秋笑着问道，她眉眼弯弯，可爱中带着一丝狡黠。 顾安晖稍稍迟疑一下，一瞬间心里想了不知道多少个补救方案。 最终还是笑着坦白： “呃，其实是新年礼物。” 他缓缓侧过身子，将藏在身后的小小生物展露出来，然后拎着它的后脖颈，放到赵文秋怀里。 “呀，好可爱的小猫咪！” 是一只可爱到宛若仙女般的布偶小猫。 赵文秋十分喜欢猫咪，自从帮赵文牧养了一个月的麻将后，就十分想要一只小猫咪。 但是她工作很忙，自觉照顾不好小东西，一直克制着自己养猫的想法。 赵文牧每次来漂亮国，都要给她带很多麻将的照片和视频。 “以后我和你一起养它，是只很可爱的女猫呢！” 顾安晖温和宠溺地将赵文秋揽入怀中。 “嗯！以后我们就是它的爸爸妈妈啦！” 赵文秋十分小心地抚摸着小猫，生怕吓到它。 “以后你就跟着我们啦，你还有个哥哥在华国哦！” 银渐层麻将就这样在异国他乡拥有了一个异父异母的布偶妹妹。 在赵文秋入籍之后，赵文牧马不停蹄地将自己和赵静名下的五井松根集团股权转移到了她的名下。 这部分股权本来是在樱花人五井名下，五井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在帮谁代持。 只需要将其中一部分文件空白处直接签署上赵文秋的名字就行。 故而从赵文牧转移到赵文秋，实际上不存在任何痕迹。 荣欣怡和荣振怡的部分股权则全部挂在荣振怡名下，后者在多年前已经入籍不列颠。 从此以后，五井松根集团成为一家注册在樱花，主要经营地在樱花、欧美，股东为欧美人的金融集团。 星辰岛的股权则变更为赵文秋40%，荣振怡30%，赵文牧30%。 从此以后，任何针对五井松根、星辰岛的猜疑、打压，都无法打着针对华国人的名义进行。 就在所有股权变更悄然完成之后不久，漂亮国安全机构终究还是启动了对五井松根集团的调查。 毕竟其国内有关言论已经闹得沸沸扬扬。 与五井松根有利益冲突的势力不遗余力地抹黑、造谣，游说团体成功说动漂亮国高层，启动了这些调查。 他们，势在必得。 这一次，一定要打垮五井松根。 管它是华人控制，还是樱花国企业呢，阻击它才是这些人的目的。 漂亮国的协查通报还未送到，樱花国就已经对五井松根集团下手了。 就在漂亮国宣布启动调查的当天，樱花警察突袭了五井松根总部，带走了全部账务资料，并且蛮不讲理地带走了多名员工。 五井、松根两位先生自然不能幸免。 很快，他们就自觉已经抓到了把柄。 五井、松根果然不是这家公司真正的主人！ 继续深入挖掘，不多时他们就已经调查清楚，赵文秋、荣振怡才是公司真正的幕后股东。 樱花当即把这一消息通报给了漂亮国某些人。 于是在漂亮国官方发布调查结果之前，一则消息已经流传出来： 五井松根果然有鬼！ 一些隐藏在幕后的人，见大局已定，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扬言必须强制五井松根集团出售在漂亮国的股权资产。 毕竟此时不跳，更待何时。 他们已经磨刀霍霍，准备瓜分五井松根在漂亮国的资产。 然而，就在这些跳梁小丑大肆欢呼之时，赵文秋突然高调宣布已经加入民主党，甚至加入到了加州下一任州长的竞选队伍中。 一时间，漂亮国舆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surprise，mother f****r!” 窗明几净的卧室中，赵文秋开心地端着一杯酒，低低咒骂一句。 感谢书友那个锋的打赏~ 感谢nami_ea、小文、守不住她.、岳锋、书友_ce、?纤凝??的月票~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三百九十四章 准备北上 第398章 准备北上 漂亮国，纽约某地。 “民主党那群蠢驴是疯了吗？为什么会接纳赵文秋那个女人？！她不是华国人吗？！” “谁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 悬挂着知名画家名作的办公室内，穿着名贵西装的中年人正无能狂吠。 不多时，就有人解答了他的疑惑。 桌上的电话叮铃铃响起，中年人愤怒地抓起听筒，对面传来一个沉稳有力的声音： “收手吧，国土安全局的调查已经终止了，不要继续纠缠赵，否则我也保不了你。” 一瞬间中年人额头冷汗直冒。 “谨遵您的指示，罗森杰尔德先生。” 他颤颤巍巍说道，然后缓缓放下听筒，颓然坐下。 十几秒后，他愤然站起，将桌上的文件哗啦啦一股脑推到地上。 “f**k！罗森杰尔德这个该死的老狐狸！” 他恍然意识到自己成了别人手中的枪，花费了巨大代价，替别人试探了五井松根的深浅。 除了赵文秋的憎恨和报复外，他什么也没有得到。 还得求着杰森罗尔德这个老东西帮自己擦屁股！ 那位一直在帮助赵文秋的罗森杰尔德先生，什么都不用付出，却得到了各方的感激。 这些感激，最终还是要落在实处。 赵文秋专门成立了一个基金，与罗森杰尔德深度绑定，既是对他之前帮助的回馈，也是为了今后更长久的友谊。 虽然仍有一些零散的质疑，但是已经不成气候。 五井松根在欧美正常投资经营终于不受掣肘，真正开始大展拳脚。 赵文牧将静怡保健品的盈利全部转移到注册在英属开曼群岛的投资控股集团，为在华国投资提前做一些准备。 前世里，华国主要的互联网巨头企鹅、阿里爸爸、百度、新浪、网易等第一批头部公司大多是在1997年到2000年之间注册成立的。 这一次，或许可以稍稍早点起步。 这帮大佬要么是在漂亮国留学、工作，然后回国创业；要么一直待在国内，灵感突发走上创业路。 对于前者，赵文秋可以适当接触一下。 关爱一下小老乡嘛！ 对于这些人来说，赵文秋绝对是那种可望而不可即的大前辈。 “嘿，小老弟，你看这个搜索引擎它怎么样？要不要回国搞一个呀，姐给你出钱！” “嘿，小胖纸，你看这个门户网站是不是很有意思？回国吧，去做一个华国人的门户网站！要钱？要人？跟姐说呀！” … 赵文秋在藤校设立了多个专门支持华国学生创业的慈善基金，不遗余力地支援他们的创业热情。 这些努力，在之后的三十多年里将逐渐显露出巨大的影响力。 华国互联网巨头们将近一半与赵文秋有旧。 这帮大佬们不约而同地称呼赵文秋为“大姐”，但凡去漂亮国，必然要抽出时间去见“大姐”，并且以被赵文秋接见为荣。 另一半巨头则与赵文牧有旧。 那些华国本土成长起来的互联网巨头，要么本来就是被赵文牧突然找上门拉着去创业，要么就是在创业初期缺钱的时候收到赵文牧的大笔投资。 “小伙子，我看你骨骼惊奇，要不要搞个黄页？然后在弄个购物网站，做个支付公司？” “嗯，啥是购物网站？来，我给你仔细说说。” “年轻人，你看现在电话费是不是很贵，要不要搞个即时聊天软件，肯定很有市场！” “嗯，没钱没人？哥最不缺的就是钱，说吧，你需要多少？” “啥，任大佬你要做什么？做通信，这个好啊，来来来，我给你介绍这位通信局的同志认识一下…” “啊，卯先生，你要做啥？贸工技？去你的吧！” … 在接下来的十多年里，赵氏兄妹就这样，通过各自的方式，全面介入到华国互联网行业的发展中，并大幅推动了这一进程。 当然，这是后话。 眼下赵文牧只是将准备工作提前做好，然后将一个个名单罗列出来。 此刻，他最主要的工作，是将目光集中到北方。 为航天事业最重要的一环布局： 将先进的航天科技和高端航天人才带到星辰岛。 得益于金小宝和徐日苏的努力，静云集团已经将跟车厂的合作逐渐扩大，如今静云集团已经成为老大哥轻工业品的重要进口来源之一。 静云集团每个月都会有数车皮的物资通过铁路从京城出发，经过蒙古国首都乌兰巴托，最终抵达老大哥首都莫斯科。 这一次，他们准备做一笔大的。 轻工业品换飞机。 在之前，荣振怡就已经注册了一家航空公司，名义上经营华国到老大哥以及华国到土澳、巴新的航线。 但实际上，航空公司一直是个空壳，他们压根没有飞机。 于是，轻工业品换飞机这一方案就出炉了。 这绝对是一个一石多鸟的计策。 既可以通过这笔交易，与老大哥航空业搭上关系，航空、航天向来是不分家的，由此可以与老大哥航天业建立联系。 同时，这两条航线也是颇有一些心机的。 两条航线配合海运公司，就是将来引进老大哥技术和人员的“逃亡”路线。 就这样，荣振怡的航空公司向静云集团这样一个服装、汽车零部件公司下达了购买四架图-154m客机的订单。 就十分玄幻！ 静云集团经由车厂和老大哥航空工业局推荐，成功与古比雪夫工厂、图波列夫设计局达成合作。 以十二列火车的轻工业品换取四架客机！ 当然了，十二列火车不是计量单位，只不过是最终的结果罢了。 然后被无数国人饶有兴致地讨论了几十年，成为一段传奇故事。 实际的交易协议是四架客机售价3.2亿人民币，也即八千万一架。 比起欧美同类型的飞机要便宜不少。 比较麻烦的是静云集团需要用轻工业品冲抵这3.2亿元货款。 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这些日子众人忙于采购罐头、肥皂、毛巾、暖瓶等轻工业品，忙得不亦乐乎。 好在这样交易的话，能省很大一笔钱。 价值3.2亿的轻工业品，实际采购成本郑美云预估在2.2亿元人民币左右。 当然了，毛子也很喜欢这笔交易。 这些轻工业品，他们在国内至少能卖6个亿。 真·双赢。 赵文牧这次派出了小龙虾馆剩余的几乎全部得力干将们前往北方。 为即将到来的未来做好准备。 第三百九十五章 可控核聚变 第399章 可控核聚变 平阳市，疗养院小区。 为了筹备这批轻工业品，静云集团几乎与全国的生产厂家打了一番交道，一定程度上再次扩大了静云集团的影响力。 静云电池厂在今年初正式更名为静云汽车零部件公司，赵文牧毫不隐藏自己的真实意图： “我们将来就是要做最先进的小汽车！” “现在所做的每一步，都是为这个目标做准备！” 从做配套的产业链入手，逐渐向着下游汽车整车制造进军，静云汽车就是要做平行世界的某迪、某拉。 同样的发展路径，不一样的最终结果。 静云汽车不会甘居人下，必然要做全行业的扛把子！ 各项工作井然有序进行，赵文牧百忙之中去到巴丹吉林沙漠，观看了建设中的生态圈3号，然后去了华国可控核聚变研究所。 自从多年前与诸葛献相识，赵文牧刻意与对方保持着联系。 二人偶尔会见上一面，讨论关于可控核聚变的发展以及未来前景。 当然，都是一些不涉及机密的内容。 他这次前往研究所是受到诸葛献的邀请。 这有些出乎赵文牧的意料，但他还是安排好工作后立刻赶来。 “小赵，可控核聚变最大的困难是什么你知道吧？” 两人约在一处小小的茶馆，诸葛献看上去有些焦虑，又有些兴奋，但说起话来仍然是不紧不慢，沉稳自然。 “哈哈，这个您是专家，我也就了解个大概。主要还是必须在超高温、高压的环境下才会激发聚变反应，但是这样的环境很难维持吧？” 氢弹必须以原子弹作为引信才能激发。 太阳中心的温度超过一千万度，压强则是地球表面的数百亿倍。 同样的道理，人造太阳，也即所谓的可控核聚变也需要高温高压的环境。 这种极高的压强，人类并没有很高的办法来实现，于是只好放弃高压，专攻高温这一条。 通常的可控核聚变装置需要的温度几乎达到上亿度甚至更高。 诸葛献曾经说过，目前人类能制造的最耐高温的合金，熔点也不过4000摄氏度，与上亿度的高温相比，连零头的零头的零头都不到。 “对的，这样的环境很难人工制造，目前主流的思路是通过强磁场将聚变材料约束在很小的范围内，使其在这个区域发生聚变反应，然后利用聚变反应产生的高温，激发进一步的反应。” “通过这种方式，实现能量输出大于输入，并且持续稳定输出。” 赵文牧轻轻点头，这些内容基本都是公开的，稍稍关注一下就不难获得。 “除了磁约束之外，还有惯性激光约束、引力约束两种方式。其中激光约束需要超大功率的激光发生器，引力约束则是利用超强大的引力将聚变材料向中间吸引，使其自发发生聚变反应。” 赵文牧听得目瞪口呆。 所谓引力约束，不就是太阳吗？ 太阳自身质量极其很大，内部压力也非常大。它通过自身巨大的引力，把核燃料束缚在一起，在极端高温高压的环境下，核燃料自然发生聚变反应。 但是人类哪里有能力制造出这么大质量的物体？ 更何况目前引力的本质都还没弄清楚，引力机器更是无从谈起。 引力约束核聚变是真真正正的大自然的奇迹。 “关于引力聚变，我最近有一些想法。” 诸葛献思索片刻后缓缓说道。 赵文牧抬起头，看向面前的中年人。 诸葛献长长叹了口气。 “只是一些想法，关于引力的本质物理学上还没有定论，我对此也没有头绪。或许关于可控聚变的一些实验有助于理解它。” 他揉了揉太阳穴接着说道： “这些年我一直专注于磁约束，但有时候也会隐隐怀疑，这条路真的走得通吗？” 这个问题赵文牧没法回答他。 但是赵文牧很清楚，即便是三十年后，所谓的托卡马克装置实际上并没有实质性进展，可控核聚变仍然遥遥无期。 “引力约束或许并不是想象中的不可实现，我构思了一些实验，或许能够验证一些结论。但是，这些实验成本太高了，根本不可能开展下去。” 诸葛献有些颓废地说道。 赵文牧却是眼前一亮。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称得上问题吗？ “需要多少钱？或许我能帮上一些忙。” 赵文牧很是真诚地说道。 诸葛献却是苦笑着摇头。 “太多了。” “说说看吧，或许我真的有呢？” 赵文牧若有所指地狡黠一笑。 “单次实验至少要五千万美元。” 不等赵文牧松一口气，诸葛献接着说道： “不确定需要多少次，暂时看至少需要六次。” 六次实验，每次五千万美元，合计三亿美元。 诸葛献之所以用美元计价，是因为很多实验材料需要从国外进口，成本十分高昂。 对于这个数字，诸葛献完全不抱任何期望。 要知道他们研究所现在一年的科研经费不过就一千万人民币。 别说六次的实验经费，一次也不可能！ 赵文牧虽然有钱，却也不可能有这么多钱。而且即便他有这么多钱，又为什么要当这个冤大头呢？ “实验的成功率估计能有多少？” 赵文牧神色如常地问道。 “不超过十分之一。” 诸葛献艰难地说出这个数字。 几秒种后，他又补充了一句： “或许百分之一。” 赵文牧：… “没问题！” “需要的相关材料，你列个清单给我，我托人在国外买。先做六次实验吧，如果有需要就继续做下去！” 赵文牧笑着说道。 关乎全人类未来的可控核聚变技术，即便扔个几十、几百亿美元打几个水漂，难道不是很正常吗？ 或许平行世界里这项技术始终未能突破，就是因为诸葛献的实验因为缺少经费而无法开展呢？ 梦想总归是要有的。 为梦想买单，很值得。 对面的诸葛献目瞪口呆，已然石化。 赵文牧站起身，诸葛献同样下意识地站起来。 赵文牧伸出右手，诸葛献下意识地伸出左手。 赵文牧没有在意，他抓住诸葛献的手，笑着说道： “未来就拜托给您了！” 可控核聚变技术，就这样，在这间小小的茶馆中，走出了最关键性的一步。 历史，就是偶然中的必然。 感谢纤凝的打赏~（星号打出来了，但是app里显示不出来...） 感谢书友988_cb、所以微笑、书友_bc、书友、这种感觉我从未有过的月票~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三百九十六章 参观暴风雪号 第400章 参观暴风雪号 平阳市，疗养院小区。 与诸葛献分别后，赵文牧心情颇佳。按照诸葛献的推断，引力约束聚变一旦实现，很可能在体积、重量和环境要求方面全面吊打磁约束聚变和惯性约束聚变。 换句话说，给宇宙飞船装上聚变引擎难度大大降低！ 还有比这更令人心情愉悦的好消息吗？ 带着这份喜悦，赵文牧亲自带队登上了前往莫斯科的列车。 这趟列车，单程整整八天！ 沿途有黄沙漫漫的大漠戈壁，有郁郁葱葱的原始密林，有平坦辽阔的茵茵草原，有碧波粼粼的高原湖泊。 风光可谓一日三变，别有一番风味。 赵文牧等人欣赏着沿途优美的风光，期待着交易成功的一刻。 在这趟国际列车上后世发生多次抢劫、强女干大案，尤其以1993年发生的中俄列车大劫案震惊世界。 当时老大哥解体不久，百废待兴，很多地方管理不到位。 这趟列车在驶出华国之后，蒙、俄均未曾安排警察登车，就导致大批歹徒在蒙古国首都乌兰巴托登车洗劫、伤害乘客。 最惨烈的一次，竟然先后有三拨歹徒在乌兰巴托、莫斯科登车抢劫。 已经被搜刮干净的乘客，又遭遇身体和精神上的多次伤害。 这起大案侦破耗时长久，最后一名罪犯直到2012年才伏法。 这会儿，赵文牧却并不是很担心。 一方面老大哥仍然健在，列车无论是在华国还是蒙、苏境内，车上的警察力量都十分充足。 同时赵文牧等人此行身份特殊，他们被允许携带少量武器。 对付一般的犯罪分子，足矣。 轻工业品的到来，让图波列夫设计局上下十分欣喜。 本来这笔交易只需要与古比雪夫工厂达成协议即可，但是静云集团附加了部分技术转让协议，以保证他们有能力自行维修、保养这些飞机。 这样图-154的设计者图波列夫设计局也就能分一杯羹了。 因为经济下滑，销量受阻，图波列夫设计局这几年很不好过，工人们已经连续好几个月只能发一部分基本工资。 国内物价却在持续上涨。 工人生活条件肉眼可见地不断降低。 世界闻名的航天设计局尚且如此，普通的苏国民众自不必说。 近些年时常来到苏国的金小宝和徐日苏对此印象最为深刻。 “老大哥这两年真的是日落西山了，超市里货架上时常空空如也，我们第一次来的时候物资还挺丰富的，至少比国内强多了！” 金小宝时常感慨，他也不太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强大无比的老大哥，为什么居民生活会这么艰难呢？ “现在都快要比不上国内了，我...彼得洛夫级别那么高的研究员，都不舍得买多少生活物资。” 徐日苏补充道。 他已经不再仇视亲生父亲，然而要说二人已经恢复关系，却仍然为时尚早。 “这就是一条腿走路的坏处啊！冶炼那么多钢铁，造那么多坦克、飞机，并不一定能改变普通人的生活。轻重工业还是得均衡发展！” 赵文牧只是简单一说。 他并不认为老大哥的现状仅仅是工业发展不均衡导致的。 其中的问题太多太杂了。 “对啊，轻工业和农业发展不好，影响实在太大了！咱们这几年饭桌上几乎天翻地覆，都是君牧集团的功劳啊！” 一直在君牧集团工作，这次随队前往莫斯科的郑晓文自卖自夸，说起君牧集团的丰功伟绩。 其他人纷纷点头应和。 图波列夫设计局转让了全套的飞机修理技术和设备，以保证静云集团能独立完成日常的修理、维护工作。 当然，一些重要的部件修理工作，还是只能返厂处理。 这样已经很好了。 会修，是走向会造的必要步骤。 按照协议约定，他们这趟行程结束前，首架客机就将交付静云集团。 一行人参观了古比雪夫工厂的飞机组装产线，看到了如何从只有一个起落架逐渐成为一架完整的飞机。 庞大精密的生产线令人不禁心生向往。 看着自停机棚中缓缓驶出的崭新客机，众人纷纷有些不敢置信。 “这就是咱们的飞机了！” 首批轻工业品同样得到了古比雪夫工厂的青睐，为了表达谢意，工厂十分热情地将首架飞机定位这架刚刚下线并完成全部检测的新客机。 协议本来规定只需要机龄在两年之内即可。 也就是说对方可以交付一批九成新的二手客机。 相比之下，大家自然更喜欢这架新客机。 几人兴高采烈地亲自登机体验一番。 谁也不曾想到，他们竟然能走到这一步，买下四架飞机。 “总设计师先生，图-154客机是一款非常优秀的客机，我们对这次交易十分满意！” 作为名义上的带头人，一身职业套装、举止得体的郑美云十分商业化地跟图波列夫设计局的总工程师侃侃而谈。 “这份作品能得到您这样美丽的女士夸奖，是我们的荣幸！” “您实在是过谦了！” ... 两人相谈甚欢，话题不知怎么就转移到了航天飞机上面。 “漂亮国的航天飞机也不过尔尔！” 说到挑战者号，总设计师稍稍有些不屑，却也未对这艘飞机的失事显露出幸灾乐祸。 “实不相瞒，我国的航天飞机在各项指标上都完胜漂亮国！” “暴风雪号已经试飞成功，其他几架很快也能与世人见面！” 总设计师说的这些，跟老大哥官方口径基本一致，倒也不存在泄密的问题。 “哦，真的吗？我们能参观一下吗？” “实不相瞒，挑战者号最后一次成功发射，我当时恰好在现场，真是印象深刻啊！好想再目睹一次航天飞机的英姿！” 赵文牧神色中有感慨，有回忆，有向往。 总设计师豪迈地一拍胸脯。 “好啊，我申请一下，看看能不能带你们去参观一下！” 远远观瞻一下航天飞机不是一件多大的事情。 毕竟漂亮国的航天飞机发射从来没有避开普通人。 老大哥也有意效仿，以展现自己的自信。 赵文牧不过随口一提，不成想在两天以后，图波列夫设计局竟然真的派人来通知他，参观暴风雪号的申请获得了同意。 这竟然也行？！ 感谢书友_cd、（打不出名字）、书友的月票~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三百九十七章 安－225运输机 第401章 安-225运输机 老大哥，拜科努尔发射场。 如果说漂亮国肯尼迪发射中心是建在闹市，那么拜科努尔航天发射中心可以说坐落在荒无人烟的戈壁中。 虽不至于像酒泉那般，周围环境却也相当的荒僻。 显然这座发射场已经很长时间不曾迎来外面的客人，很多流程都显得十分生疏。 好在有航天局的批准文件和克格勃人员的陪同，赵文牧一行人还算顺利地来到这里。 并恰好赶上一次发射任务。 发射中心那位有些矮胖的官员热情邀请他们参观这次发射。 赵文牧等人欣然接受。 然后就见到了老大哥暴力美学震撼人心的一幕。 巨大的钢铁发射平台紧紧包裹着中央那枚浑厚粗壮的导，呃，火箭，就好像一朵含苞待放的钢铁花朵。 随着指挥中心一声令下，钢铁平台缓缓绽放。 整座平台分裂成三个花瓣，向着不同方向缓缓绽放，中央的火箭如同一根花蕊，直指苍天。 一朵盛开在苍茫大地上的人造之花出现在众人眼前，巍峨的气势让人心潮澎湃。 现场的老大哥官员们努力挺直腰板，显得十分矜傲自豪。 一些技术人员反而隐隐有些不忿。 赵文牧此刻全神贯注盯着远处的盛况，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热烈绽放的钢铁之花很快喷发出磅礴的白烟和熊熊的烈焰。 花蕊冲天而起，直刺苍穹。 现场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航天发射，一时间震惊到发不出任何声音。 一段时间后，赵文牧用力拍手，由衷感慨道： “这真是最伟大的奇迹！” 金小宝及时将他的话翻译给现场陪同观看的那位官员。 对方稍稍平缓了脸上的傲气，笑着说道： “这是自然，在伟大的戈尔巴乔夫同志领导下，苏国航天将会远超欧美！” 赵文牧所不知道的是，这次航天发射其实是匆促之下的临时决定。 戈地图先生为了反制漂亮国人，将原定在半年后的实验火箭发射任务提前到了今天。 也正是因为这样，现场的科研人员十分不满。 他们对这次实验，普遍持有悲观态度。 有太多技术故障和安全隐患未被排除，既定的实验项目也未曾准备周全，实在不知道这样一次发射任务有什么意义。 当然了，这些也不需要他们理解。 毕竟发射前也不会咨询他们的意见。 真正有资格发表意见的彼得洛夫，此刻正灰头土脸地待在家中。 他被停职然后强制待在家中好好反思。 正因此，赵文牧等人这次参观没能与他见面。 万幸的是，这次火箭发射获得了成功。 火箭既没有爆炸，也没有失联，成功进入了预定轨道。虽然无法开展既定的科学实验，这次发射对于研究人员来说几乎毫无意义。 但是对于政客来说意义重大。 克里莫林宫立刻发来了贺电。 同时，大人物们这才注意到原来还有一队华国人在此参观。于是他们大手一挥，看，让他们好好看个够！ 如此宣言国威的时刻怎么能藏着掖着。 赵文牧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参观发射中心一事，竟然就这样大开绿灯。 原本只是远远看一眼暴风雪号的计划，变成了实地进入乘员舱体验一番。 现场的航天员甚至当场模拟演示了一遍航天飞机发射、入轨的操作过程。 看着航天员娴熟的操作手法和略带激动的神色，赵文牧心里微微有些感慨。 这些航天员怀抱着梦想，想着乘坐自己的航天飞机进入太空，并为此日复一日的努力训练，然而最终却与梦想失之交臂。 毕竟，老大哥自始至终并没有进行过航天飞机的载人飞行。 这么想着，赵文牧心里有些唏嘘。 很快他就想到，也许自己将来可以连同这些航天员一起接收。 毕竟能直接上手操作航天飞机的人才不可或缺。 而且实际上，这些航天员本身就是航天科技领域的专家。 其实，有一点他想错了。 这些航天员并不是没有真正驾驶过航天飞机。 他们实际上进行过多次载人飞行实验，只是没有进入地球轨道，而且老大哥的航天飞机也不只暴风雪号和小鸟号。 还有另外多架已经完工的试验机和未完工的二代机。 暴风雪号只是一代机中的第一架。 除了参观暴风雪号，赵文牧等人还见到了真正的巨无霸安-225运输机。 这架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巨无霸。 直到老大哥解体，也只有眼前这架完工并且投入使用，而它的姊妹机直到最后也只是半成品。 这架飞机在老大哥解体后由二毛接收，然后在三十年后毁于与大毛的战争中。 曾经的超级大国如果知道自己的后继者会是这样，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面前这架安-225运输机长度达到了84米，翼展88米多，远观时只觉白色的机身优美流畅，十分的优雅大气。 然而，真正抵近观察时，众人方觉无与伦比的压迫感。 偌大的汽车在它面前如同一只小小的火柴盒，人类站在它的面前渺小的如同一只蚂蚁。 在它那遮蔽天日一般庞大的躯体下，天然有一种畏惧、紧张感。 “这架运输机最大起飞重量640吨，货舱最大载重250吨，机身顶部最大载重200吨。” 现场工作人员高声介绍道。 年轻的面庞上写满了自豪。 确实，他们有这个资格。 从诞生那天起，安-225就创造了无数世界纪录，其中有很多直到几十年后仍然未被打破。 单单载重量一条，就足够吹嘘几十年了。 这架飞机自从研发伊始，就与航天脱不开干系。 确切地说，它本就是为航天而生的。 其巨大的机腹，就是为了运输大件的航天设备，比如火箭零部件和航天飞机零部件。 这一类大型零部件不能分割，无论是铁路运输还是公路运输都十分不便。 不仅如此，这架运输机顶部还可以搭载暴风雪号航天飞机。 大飞机驮着小飞机飞行，甚至小飞机可以直接从大飞机身上滑翔出去。 原型机进行实验验证的时候就是这么做的。 两个超级大国研发这种大气层外的飞行器，初始目的都不是为了航天探索，而是为了军事打击。 也就是所谓的高超音速飞行器。 军事安全，往往是促进科技进步的重要推动力。 感谢书友、峰峰消息的月票~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三百九十八章 那个厨子 第402章 那个厨子 老大哥，拜科努尔发射场。 安-225的保密性明显要低于暴风雪号航天飞机，众人不但亲身登上飞机参观，甚至还在飞行模拟室中进行了多次模拟驾驶。 说实话，驾驶这种飞机完全没有乐趣。 因为它需要六名机组人员来操作驾驶，且完全没有驾驶战机的刺激感。 参观过拜科努尔发射基地之后，赵文牧去了黑海边上的敖德萨港，其他人则分别前往莫斯科、列宁格勒、车里雅宾斯基和海参崴等地。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任务。 或是推进轻工业品换飞机的下一阶段交易，或是打通老大哥交通、贸易各环节，或是以推动某些商业合作的名义结交航天相关领域人士。 赵文牧则是去考察荣振怡的海运公司。 这家公司总部就在黑海畔的敖德萨，目前主要经营业务就是把二毛的粮食卖到东南亚去。 很合理。 毕竟这里距离乌克兰平原很近。 当然，距离某些重要设施同样很近。 产自乌克兰平原的小麦通过铁路南下，到达敖德萨港，然后经过博斯普鲁斯海峡以及土鸡国首都伊斯坦布尔，进入爱琴海。 然后经苏伊士运河进入红海、亚丁湾，再驶过广阔的印度洋，最后经过马六甲海峡到达东南亚各国。 将来，它真正的目的地就是紧挨着印尼的巴新。 确切地说，巴新北部俾斯麦海的星辰岛。 实际上，荣振怡正在申请开通这条航线。 为星辰岛输送粮食、建材。 赵文牧到达时，隶属于荣家的散装船正在装载粮食，从岸边高耸粗大的粮仓中伸出的巨大机械臂底部是一个漏斗状的出料口，金黄色的小麦正源源不断地从中倾泻而出，激起漫天尘土。 有工人操纵洒水车向着烟尘喷出水柱。 不远处，有巨大的抓斗正在抓取玉米，向着另一艘船内倾倒。 远远看着，似乎很是寻常。 然而走到近前就会发现，无论是漏斗状的进料口还是抓斗，全都大得吓人。 “丰收号散货船一次能够运载6万吨粮食，不远处的诺维斯号载货量只有四万吨，它们都属于灵便型的散货船，算是这一类船舶里面的小个子。” 船运公司的负责人向赵文牧介绍道。 “目前公司正在采购两艘载货量超过18万吨的巨型散货船和三艘载货量分别达到2400、3000、4000个集装箱的集装箱船，计划年内开通列宁格勒航线、摩尔曼斯克航线和海参崴航线。” 赵文牧点点头。 海运业务没有人比荣家更擅长，可以说全世界任何一个港口对荣家的船只都要多礼让两分。 这家注册在黑海沿岸的小公司，众人只以为是荣仁一庞大船队的小小一员。 殊不知，它根本就不属于荣大佬。 这条业务线正沿着海上航路、路上铁路网和公路运输线向着老大哥内地不断进发，终究会触碰到真正的目标。 老大哥航天业。 种子已经埋下，只待花开。 离开敖德萨，赵文牧径直前往波罗的海沿岸城市，列宁格勒。 这是一座曾经见证历史与奇迹的城市。 一座曾经真正伟大的城市。 听说城里新开了一家豪华餐厅，赵文牧欣然前往，虽然自己一个人孤身在外，但他答应过赵静，会照顾好自己。 这是一家移动水上餐厅，说起来跟在香江、澳门见过的疍家渔排有些相像。 同样是一艘船改装而来。 只不过这家新岛餐厅明显奢侈豪华得多。 在这里随随便便吃一餐就要几百美金，相当于苏国普通百姓一家数口人全年的开销。 在这个普通人快要买不起肥皂和大列巴面包的年代，这里仍然随处可见最顶级的鱼子酱和红酒、牛排。 谈笑有豪门，往来无白丁。 赵文牧的到来得到了餐厅老板的热烈欢迎，这也是餐厅开业以来第一位华国宾客。 矮个子的普利戈仁笑眯眯地将赵文牧请到贵客专属的vip包间，然后奉上最顶级的食材。 并且由他亲手烹饪。 赵文牧在见到这个男人的一瞬间便认出了对方。 未来那位葡京大帝的御厨。 一手创建俄国最大雇佣兵组织的厨子。 甚至导演了一场半途而废的清君侧行动。 相传，只有那位大帝和他的各国政要朋友才能得到这位厨子的亲自侍奉。 赵文牧不曾想自己竟然也能有此殊荣。 与普利戈仁的宴席可谓宾主尽欢，二人把酒言欢，说天谈地，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赵文牧直言不讳地指出，苏国已是积重难返，变故恐在不久之后。 普利戈仁对此表示英雄所见略同。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豪迈狂言乱世正是大丈夫建功立业的最佳时机，他必会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不多时，一名侍者匆匆走入，在他耳边低声言语几句。 普利戈仁轻轻点头。 “赵，你来的刚刚好，有位贵客今日上门。来，我给你引荐一下，对你未来开展业务必然大有好处！” 说着起身拉着赵文牧往外走。 赵文牧欣然应允。 二人在侍者引领下，很快来到另一处包厢。 普利戈仁轻轻敲门，里面传来沉稳有力的年轻男子声音。 二人推门而入，赵文牧与对面的矮个子男人均露出讶然的神色。 “赵，这位是列宁格勒副市长葡京先生！” “葡京先生，这位是来自华国的赵先生，他经营着一家很具规模的海运公司。” 普利戈仁为二人做着介绍。 赵文牧匆匆与对面的男子打过招呼。 两双年轻有力的手握在一起。 “列宁格勒欢迎你，赵先生！” … 年轻有为的矮个子男人对赵文牧未曾表现出些许怀疑与防备，相反，他很是热情地邀请赵文牧共进晚餐。 有些发胖的普利戈仁再次亲自下厨。 这是一次浅尝辄止的会面，然而双方均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在此后的几十年里，二人也曾多次会面，彼此之间从陌生人到朋友，互相给予了对方诸多帮助，最终却走向分道扬镳。 然而提起对方，却不约而同地说一句： 葡京\/赵文牧此人，有大气魄，总是让人惊讶！ 第三百九十九章 白山电器上市 第403章 白山电器上市 平阳市，疗养院小区。 北方之行收获满满，足够众人消化两年，直到1991年底老大哥解体，所有的付出与布置，终将迎来收获。 回到平阳市后，所有人就像是上紧了发条，快速却有条不紊地继续着所有工作。 正如此时辛勤努力的每一个华国人。 所有一切都在加速，华国的发展同样如此。 就在这年七月，华国资本市场迎来历史性的大事件：沪市证券交易所正式开门营业！ 飞乐音响、豫园商场、延中实业等八家公司成为华国首批上市公司。 白山电器同样名列其中！ 股票代码。 作为齐鲁省首家，同时也是唯一一家上市公司，白山电器瞬间在省内掀起一股热潮，大家纷纷以购买白山电器为荣。 赵学磊也真正认识到了赵文牧曾经说过的上市的真正意义。 这还只是开始。 随着证券交易所设立和越来越多的股票发行上市，华国群众纷纷关注起股票，一夜暴富的传言在街头巷尾游荡，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从事股票交易。 一时之间，无数人裹着铺盖卷向着沪市、深市而去。 证券交易所门前的长队甚至几天几夜不曾消减。 在这种热度下，已经上市的少量股票很快就被炒到了天上去。 白山电器的市值甚至一度超过了100亿！ 这已经完全脱离了它眼下的实际价值。 当然，未来它的市值会远超万亿，但那是谁也不能预测的遥远未来。 赵学磊捧着发表有“白山电器市值突破百亿”文章的报纸兴冲冲地来到赵文牧面前，就好像卖弄自己新玩具的小孩子。 他高高举着报纸，兴奋地念道： “白山电器市值突破百亿，体现了资本市场对它优秀业绩的认可和对其未来发展的信心。白山电器连续多年业绩稳定增长，根本原因是其优秀的产品得到了消费者的认可…” 赵文牧很想问一句，您老人家是不是给记者塞钱了？ “二叔，资本市场总是很浮躁，或许今天还一百亿，明天就只有十几亿了，过一段时间甚至又变成几百亿。咱们只需要用心做好产品就行，别的关注太多反而不是好事儿。” “您可千万别想着操纵股价，这是违法的！” 赵文牧生怕他一不小心就踩了红线。 毕竟后世有很多企业热衷于搞什么市值管理。 问题是，华国企业的所谓市值管理，绝大部分都是内幕交易加操纵市场。 有几个企业是出于股民利益考虑进行的合法市值管理？ 当然也是有的，比如一些业绩很好的公司，在股价低迷的时候会进行股权回购，然后将回购的股份注销掉。 记住，是注销掉。 绝不是用做股权激励。 那些所谓的股权激励，简直就是笑话，拿股东的钱买股票，然后分给管理层。试问有几家公司真正是为了刺激业绩？ “好好，我记下了！” 赵学磊有些敷衍地点点头。 他干嘛要操纵股票？！ 作为山前村的村长，股权全部属于村集体，跟他个人木有一毛钱关系。 而且山前村的持股、赵文牧的持股，全部都是非流通股，根本不能在二级市场买卖。 也就是极具华国特色的大小非股票。 他为啥子要操纵股价？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嘛！ 赵文牧只是提醒一下，免得自家二叔被人给利用了。 赵学磊不贪不占，是个讲原则的人，相信不会出事儿。 人只要克制住自己的欲望，就很难被腐蚀堕落。 至于赵文牧自己，白山电器的股权他从来就没打算减持，股价高低他根本不在乎。 当然了，股价过低的话，他有可能会出手增持。 也可能会建议公司回购股权。 这样也算是在保护中小投资者。 这些中小投资者，同时也是公司产品的消费者，要保护好他们的口袋，不能让别人把他们收割了。 他们在白山电器股票赚了钱，自然愿意花钱买白山电器的产品，难道不是这个道理吗？ 白山电器的上市让静云集团和君牧集团羡慕不已。 相比之下，后两者无论是规模体量，亦或是利润水平，都远超前者。 但是它们的上市之日遥遥无期。 郑美云和赵文君一早就得到了赵文牧的指示，这两家公司目前不考虑上市的事情，不必在这件事情上浪费人力物力。 有无数工作等待落实，反正不缺钱，上市不是自找麻烦吗？ 每年还得公开自己的财务状况。 君牧集团年年几亿、几十亿的花钱，这些钱是哪来的说得清吗？ 赵文牧现在完全是在用海外赚的钱支援华国农业科学的进步，效果也是立竿见影，平阳市如今已经是全国农业科学的高地。 隔壁昌潍地区的寿光、诸城等地纷纷前来学习先进的种植技术、引进优质作物新品种。 平阳农民真正过上了好日子。 在未来的几十年里，平阳市真真正正走出了一条不一样的路，一条农民与市民共同发展、同步富裕的路子。 而不是通过牺牲一些群体来实现快速发展。 作为一个农民的儿子，赵文牧为此付出了极大的心血，对于它的成功，亦是欣喜万分。 在白山电器上市之际，静云汽车零部件厂终于迈出了下一步。 正式进军整车生产。 初期由荣振怡牵桥搭线，从樱花国引进的全套技术和生产线。 赵文牧宁可这样做，也绝不走与外国人合资的路子。 与外国人合资生产汽车，试图通过市场换取技术，在前世已经证明是条失败的路子，他没必要再浪费时间和感情。 与其这样，不如走仿制-创新的路子。 虽然这样会很难。 很难很难。 他已经预料到了，静云汽车会同时面临国外汽车厂家、国内合资厂家和国内汽车厂家三方面的竞争压力。 这三者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无论是资金，还是技术，亦或是在国内的话语权，都要远远胜过静云汽车。 但没关系。 静云汽车拼得起。 打持久战，静云汽车不带怕的。 时间就这样匆匆而逝，一眨眼已是年底。 赵文秋与顾安晖的婚期将近。 第四百章 赵文秋初涉政坛 第404章 赵文秋初涉政坛 旧金山，湾区某住宅。 赵文秋、顾安晖双双落户漂亮国之后，立刻忙于处理五井松根集团资产转移，并且适当报复那些背后作祟的敌人。 毕竟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等一切尘埃落定，已是几个月后。 彼时关系进一步恶化，赵文秋又已经加入民主党州长候选人竞选团队，赵、顾二人身份特殊且尴尬，一时之间竟也不知道如何回国举行婚礼。 赵家长姐赵文燕与赵文牧、赵静一起再次奔赴漂亮国，确定二人无法回国完婚之后，赵文燕当机立断，决定让二人在漂亮国完婚。 之后三人匆匆返回国内，将情况告知了老父母。 顾安晖的父母亲人亲自从沪市来到平阳市，向赵家提亲。 虽然两个孩子不能返回国内，但是顾家人仍然将所有礼数一一周全，并且商定好了二人的婚期。 在齐鲁民间，定亲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定亲礼完成，二人即已是实质意义上的夫妻。 虽然赵文秋、顾安晖不在现场，两家人仍然尽可能隆重地举行了定亲仪式。 赵文牧买空了临近县市几乎所有的烟花爆竹，邀请了平阳市几乎全部有头有脸的人物，将这场仪式办得极尽高调。 他就是要向所有世人昭告这场婚事！ 赵、顾自此正式结下两姓之好。 很多很多年后，赵文秋与顾安晖的后世子孙也曾在星空基金发展遇到困难时力挽狂澜，为深空探索事业鞠躬尽瘁。 确定好婚期后，赵家众人立刻准备起了各种结婚用品。 确切地说，这些东西已经准备了好几年，足够赵文秋结几次婚。 即便这样，赵家众人仍然再次忙碌了很长时间。 赵文牧为每一位亲人买好机票，将亲人分批送往漂亮国，务必让这场婚礼尽善尽美。 然而世间向来多缺憾。 连续多日辛苦操劳准备小女儿嫁衣的刘素芳突然病倒，医生诊断为心肌梗死，万幸抢救及时未曾造成很严重的后遗症。 赵文牧带着老母亲去到京城，做了手术，安装了最新的心脏起搏器。 “医生，我母亲这种情况可以乘坐飞机吗？” 医生办公室里，赵文牧问向中年医生。 气色已经恢复的刘素芳有些紧张地看向医生。 “病人这种情况，尽量不要剧烈运动，避免心情过于激动，飞机最好不要乘坐，确实需要的话，最好不要超过两个小时。” 老妇人嗫嚅半天，久久不能言语。 华国前往旧金山的航程需要十多个小时，很明显她无法飞越重洋，见到心心念念的小女儿。 赵文牧从京城返回时有些垂头丧气，然而他还是尽量打起精神来宽慰老母亲。 “娘，过两年小秋就能回来看您了，说不定大孙子都给您带来了呢！” 刘素芳粗糙的手掌轻轻拍在赵文牧手背上。 “老三，照顾好小秋。” 说完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 婚礼上，看着视频镜头中已经两鬓斑白却仍然笑容熟悉而温暖的老母亲，赵文秋哭得不能自已，几乎要立刻不顾一切地回到母亲身边。 刘素芳虽然不能亲自来到现场，但是她给女儿奉上了世间最真挚的祝福。 这一场婚礼得到了双方所有亲人的理解和祝福，它注定会是幸福、美满的。 众人在漂亮国待了将近一个月，这段时间里赵文秋再次体会到了被亲人围绕的感觉，这段美好的回忆她终生难忘。 在亲人陆续返回国内后，赵文秋继续将全部精力投入到了竞选工作中。 她在湾区科技企业的强大声望是州长候选人最看重的宝贵资源，也正因此双方一拍即合。 后者竞选成功的话，赵文秋将会加入他的执政团队，正式踏入加州政坛。 失败的话也没关系，她还年轻，几年后照样可以卷土重来。 与此同时，乔布斯也在筹划着一件大事。 水果公司这几年经营日薄西山，隐隐有大厦将倾之势。 在这生死存亡之际，有人终于想起了他。 水果公司董事会的部分成员向他抛出了橄榄枝，希望他能重新回到水果主持大局。 对于这件事，乔布斯选择先咨询一下自己的合作伙伴，赵文秋女士的意见。 这些年，在二人通力合作下，皮克斯公司蒸蒸日上，已然成为庞然大物。 “赵，你觉得我该怎么做？水果公司是我一手创办的，我不忍心看着它走向末路。” 在赵文秋面前，乔布斯并未隐藏自己的想法。 他想回水果，他想拿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 “史蒂夫，我不建议你回水果。” 赵文秋言简意赅地答道。 “但我建议将水果公司并入到皮克斯旗下！” 稍稍停顿几秒后，赵文秋笑着说道。 乔布斯稍稍有些错愕，片刻后他抚掌大笑。 “赵，你说得对！” 与其孤身一人返回水果公司，不如将水果公司买下，也不用担心将来再次被扫地出门。 趁他病要他命的道理，乔布斯懂。 反正现在的水果公司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赵，你和你哥哥真的是商业奇才！” 乔布斯竖起大拇指，发自内心地称赞道。 赵文秋只是笑笑。 很快皮克斯公司在市场上发布了新一代mac电脑，矛头直指水果公司，后者在这风雨飘摇的时候，顿时更加吃力。 水果公司业绩愈发惨淡，资本市场对它的未来极不看好。 就这样又过了两年。 当水果公司离破产只差一步之遥的时候，皮克斯公司伸出了橄榄枝，提出了溢价50%收购水果公司的方案。 彼时的水果公司，既没有能力，也没有意愿来反对这场收购。 皮克斯公司很快购得了足够多的股权，将水果公司控制权收入囊下。 乔布斯如愿以偿地重新执掌水果公司。 他最可靠的合作伙伴赵文秋同时成为这家公司的首席财务官。 彼时已经在加州政坛崭露头角的赵文秋，又添一重高科技新贵的头衔，在商界的影响力再度扩大。 也因此，登上时代杂志封面，成为热度最高的年度人物。 “冉冉升起的政坛新星，老成持重的资本巨擘，凌厉果断的科技新贵，如此多的头衔聚集在一位年轻美丽的亚裔女士身上，让人震惊之余却毫不冲突。了解赵文秋女士的人…” 赵文秋女士，总是让人惊奇。 完结倒计时：10天 第四百零一章 代号逐日 第405章 代号“逐日” 平阳市，疗养院小区。 两年匆匆而过，历史的车轮终于缓缓来到了1991年的12月。 自九月份波罗的海三国宣布脱离老大哥，苏国形势就日益动荡严峻，终于在12月26日，曾经的巨人顷刻间崩塌。 自此那个伟大的联盟不复存在，原地剩余的不过是一些的余烬。 和一些残渣。 在这最紧张混乱的时候，金小宝等人仍然尽最大的往北方输送了大量物资，通过彼得洛夫以及图波列夫设计局，送到了生活困顿的苏国航天人手中。 与此同时，曾经庞大无可匹敌的老大哥航天业，也彻底陷入了停顿。 尤其是接收了大量航天遗产的二毛、各个斯坦，航天事业根本不是这些小国能够承担的。 何况老大哥将整个航天工业打散后分布在了整个联盟。 如今联盟分崩离析，航天工业也因此四分五裂。 正因为这样，即便是继承了最多遗产的大毛，航天工业也是残缺不全，在未来很多年里，无数零部件需要从国外进口。 主要是从二毛等国家。 因为一部分零部件的生产工厂就在这些国家。 大国尚且如此，何况这些小国了。 况且这些国家本就无心发展航天事业。 说白了，这些高端玩意儿，本就不是小国寡民玩得起的。在这个领域，有资格的玩家，无非就是五常和印日这种国家。 所以，对于二毛等国来说，留在国内的航天遗产，甚至包括某些军事遗产，都是累赘。 而不是资产！ 人类历史上最诡异的一幕就这样发生了。 在欧美承诺出资援助后，二毛甚至拆毁了国内所有的大小伊万，其中一部分则半卖半送给了大毛。 等二毛处理完一切，所谓的援助却迟迟不到位。 被忽悠瘸了的二毛，失去了伊万傍身，也就不再具有价值。 欧美所有承诺好的援助纷纷化为泡影。 意识到上当的二毛，也只能默默将苦果咽下，既没有反制的能力，也没有反制的魄力。 恰恰相反的是，他们自此更加有求于欧美。 更加伏低做小。 让人唏嘘不已。 后世很多人曾经感慨，小国寡民就是这么短视，这种自毁长城的行为，两千年前的老祖宗看了都会骂娘。 没办法，小小的二毛不曾经历过春秋战国的波谲云诡，不懂得这些阴谋诡计。 以史为镜，古人诚不欺我。 这会儿，刚刚获得自主权的大毛、二毛等国家，其内部的各个势力正忙于争权夺利、跑马圈地。 每一方势力都在抢夺老大哥垮台所留下来的权力真空。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于此。 世界各国，或战战兢兢，或摩拳擦掌，然而主要的关注点都在老大哥庞大的、足以将人类灭绝多次的武库。 人类就是这么善于毁灭自己和同类。 即使到了这种时候，大家的关注点仍然是武器。 是军事遗产。 内部人沉迷争权夺利，外部人忙于搜刮装备，正是当前的真实写照。 也正因此，老大哥航空航天业正面临短暂的真空期。 全世界的目光暂时从它们身上挪开了片刻。 相比漫长的历史，这绝对只是转瞬即逝的一小会儿。 然而对于赵文牧等人来说，这就是绝无仅有的最佳机会！ 这一次，他们所有人都将行动起来。 这一次，不成功就成仁。 荣振怡从樱花出发，落地大毛远东海参崴港，海运公司的船队已经提前一个月等候在北冰洋、太平洋、黑海、波罗的海港口。 将偌大一个联盟围绕在内。 荣欣怡从巴黎启程，她将直飞莫斯科，四架图-154m客机如往常一样往返于大毛、二毛与澳洲、巴新航线。 赵文牧、金小宝、徐日苏等人亦通过不同的方式启程北上。 “这一次的行动代号为‘逐日’，它会是我们追逐理想的最重要一步！所有的计划早已布置好，事情若有不可为，大家应当立刻放弃，以自保为先。希望能在星辰岛上看到你们每一个人平安归来！” 这一次，每一个人都肩负着自己的使命。 每一个人都要独立完成自己的任务。 赵文牧相信他们所有人。 正如他们相信赵文牧。 这个团队里的任何一个人，都绝对能够独当一面。 赵文牧等人为这次“逐日行动”预备了200亿美金。 全部是现金或者金条。 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陆陆续续通过各种方式运到老大哥各地。 在这种时候，务实的斯拉夫人更喜欢绿色的小纸片和黄灿灿的金属块，相比对个人毫无用途的各种资产，将它们变现出去无疑是最佳的选择。 有权不用，过期作废。 此刻最贴合实际。 数千里之外的星辰岛，此时也严阵以待，做好了迎接客人的准备。 一座座厂房、大楼在郁郁葱葱的树林中若隐若现，大片大片的住宅楼有着跟周围环境相似的迷彩色，庞大而丰富的各种设施隐藏在地下。 如今这里已经隐隐有一座小城的规模。 在几个月前的报告中，宋冠军这样总结： “星辰岛已经具备足够十万人生活、工作的所有条件，岛上的物资储备足够五年之用。现在岛上常驻人口已经达到7700人，二期工程预计需要持续十年左右，届时连同周边岛屿，星辰岛将足够三十万人在这里工作。” 这7700人中，有两千人是郑光明带领的雇佣兵队伍。 毫不夸张地说，凭借这支队伍，足以击退周围所有的武装势力，包括巴新政府军在内。 这样的一支队伍，自然以最能够信任的人为主体。 郑光明则是这支队伍的统率。 他们的功绩与世长存。 星辰岛上的所有公共设施均标注了华、英、俄三国语言。 当真是十分贴心。 相信即将入住其中的客人们会感觉到宾至如归。 大批斯拉夫人入驻只是暂时的情况，将来还会有无数的华国人、欧美人来到这里。 为全人类的事业奉献出自己的力量！ 这一天终将到来。 赵文牧和所有人对此深信不疑。 第四百零二章 每临大事有静气 第406章 每临大事有静气 某斯坦，拜科努尔发射场。 联盟解体的消息传来时，所有的科研人员恍惚以为这是一场梦，一场不会醒来的噩梦。 对于时局，他们是木讷而且滞后的。 虽然也能感觉到形势在一天天变差，工作在日渐无趣，收入似乎与物价上涨的速度完全无法匹配，但是这些科研人员却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大厦突然就垮了。 实际上，不止是他们，所有的普通人都不曾预料到会有这一天。 即便是权力中心的那些人，也不曾想到事情发生的如此突然。 这其中有很多原因。 但不管怎样，它已经发生了。 无论怎么追悔莫及，都已经于事无补。 这则消息传来时，所有人都感到无比迷茫。仿佛他们已经被这个世界所遗忘，十几天过去了，仍然没有任何指令下达到这座曾经无比辉煌的发射场。 然而，变化已经悄然发生。 本就捉襟见肘的后勤供应，一下子变得更加紧张起来。 这座发射中心几千人的饮食起居一直是靠着外界供应的，然而这些天来，物资供应日渐减少，甚至从前天开始已经停止供应。 几千工作人员的物资需求是一个极其庞大的数目，仅仅是停供两天后，基地里的饮食就已经基本告罄。 负责看守、保护基地的士兵们是最先动摇的。 部分士兵已经悄然离开。 几乎每一次巡逻都会有人离队，然后一去不返。 上级此时根本无心追究。 军官们一边安抚着手下的士兵，一边在谋划着个人的出路。 “上校，我们到底应该怎么做？” 营地里，一群军官正聚集在基地最高长官的办公室内。 “过不了几天士兵们就跑光了！莫斯科的那群混蛋到底在干什么？” 有人低声咒骂。 “哼，在这之前士兵们怕是已经饿死了！又或者他们会在这之前把枪口指向我们！” 另一名军官毫不客气地说道。 “上校，上级到底怎么说？你今天必须跟我们交个底了！” 几名军官看向颓然坐在椅子上的最高指挥官。 上校看着众人，最后无奈起身，摊开双手。 “实际上，上级没有任何指令。” “我们已经被抛弃了。” 他幽幽说道。 一双看上去有些浮肿的眼睛却隐隐泛着精明的亮光。 “我们怎么办？”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了！” “对，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 众人七嘴八舌争论着，最后终于达成一致意见，他们必须做些什么了。 “基地里仍然有很多武器和航天装备，我们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把它们卖给欧洲佬！” 终于有人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或者说，这也是他自始至终的意图。 上校不着声色地看了一眼说话的人，心中暗暗记下。 这是被欧洲佬买通的。 又有人说道： “我们干脆带着这些东西去大毛！” “不，应该换成美金去漂亮国！” 有些时候，跳得越快，死得越早。 可惜总有人不明白这个道理。 上校把这些人记在心间。 这时候有人冲了进来，大声报告道： “上校，有一支车队来到基地外面，运输的都是生活物资。” 士兵脸上满是喜悦，然而还是继续报告着： “但是不是补给部队的车。” “应该怎么做？请指示。” 上校揉揉眉头，有些纠结地看向众人，在一众期待的目光中开口道： “让他们进来吧！” “不，我亲自去看看。” 不多时，车上的赵文牧就见到了乘坐吉普车赶来的上校。 对方军服上的肩章清清楚楚地摆明了身份，这座基地的最高军事指挥官。 “上校先生，很高兴再次见到你！这是一点小小的礼物，希望我们来得及时。” 赵文牧示意车上的人员将生活物资卸下。 同时将一个极其沉重的手提箱放在了上校的吉普车上。 上校看着两个人费力地将箱子搬上车，嘴角忍不住抽了几下。 “箱子里都是一些小玩意儿，是给大家的见面礼，这份才是给您的礼物。” 吉普车上，赵文牧将一个小小的册子放在上校手上。 一本瑞士银行的无记名存折。 上校看着$后面那一长串的0，嘴角的笑意愈发真挚。 “亲爱的朋友，有什么是我可以帮你的吗？” 上校诚恳地问道。 “当然！” “亟需您的帮助。” 赵文牧笑着回答。 吉普车上的二人谈笑风生。 上校办公室里，军官们正在开心地瓜分着箱子里的小黄鱼。 而在不远处的科研大楼内，一群专家也正争论得面红耳赤。 “完了，全完了！辛苦了一辈子的努力，就这么全白费了！” 一位老专家痛苦地抓着头发。 自从工作全面停滞以来，他就陷入了严重的焦虑不安当中。 基地逐渐停摆，甚至连生活物资都不再供应，基地内人心浮动，他甚至亲眼看到有人携带机密材料外出不归。 他便知道一切全忘了。 失去了强大联盟的支撑，他们为之奋斗了一辈子的航天事业也就无从谈起。 他们终生的付出，终将沦为他人争夺的果实。 “我亲眼看到一名军官跟来自英国的商人接触，他们要出卖我们！要把我们努力得到的一切卖给我们的敌人！” “这些该死的混蛋！” “愚蠢、短视的政客，他们都是猪吗？！” … 哭嚎、咒骂声不绝于耳。 有人心灰意冷，打算自暴自弃；有人心怀不轨，意图浑水摸鱼；有人浑浑噩噩，完全人云亦云。 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每临大事有静气。 但显然，彼得洛夫老先生做到了。 他冷冷注视着周围的一切，审视着每一个人，将他们各自的反应记在心上。 如同那位上校一般。 将谁谁已经投靠哪一方、谁谁可以争取逐渐罗列出来。 他之所以能够做到这些，其实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自己儿子的点拨。 徐日苏很早就已经预料到了今日的一切，然后在前不久向他坦白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他就是要将这些技术和人才带到一个新的地方。 “让老大哥航天梦想在新的地方绽放出更加璀璨的花朵。” 彼得洛夫认可了他的理想。 虽然不知道是出于对儿子的关爱，还是自己心中放不下的梦想。 不仅如此，他还说服了一批核心骨干加入进来。 在今天，他们将最后一次扩大阵容。 将可以争取的力量全部争取过来！ 一起奔赴一个更加美好的未来！ 第四百零三章 暗度陈仓 第407章 暗度陈仓 某地，拜科努尔发射场。 虽然已是深夜，然而偌大的发射基地内仍然灯火通明，很多人正在紧锣密鼓地实施着一些“不为人知”的计划。 一改往日的无所事事，今日的拜科努尔仿佛是在为一次盛大的发射任务做准备。 高耸的暴风雪号被运载平台运送到了飞行器组装中心。 巨大无比的安-225运输机加载满了燃油，被拖车拉着缓缓驶入组装中心。 二者在此合体。 暴风雪号登临专属于它的王座！ 凌晨时分，两架图-154m客机无声无息降落在拜科努尔。 与此同时，科研大楼内无数的专家学者们彻夜未眠。 这些红着眼睛的专家们将一箱箱图纸、零部件打包装好，将一个个硬盘、软盘小心翼翼地放在自己的行李箱中。 两架图-154m悄然离去。 运送物资的车队，同样在深夜里悄然离去。 翌日，太阳照常升起，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安-225驮着暴风雪号缓缓驶上跑道，然而却因为一些故障，迟迟未能起飞。 无数人关注着这架连体飞机。 一只庞大的运输车队再次来到基地，卸下无数的生活物资。 和又一箱的小黄鱼。 直到天色渐黑，车队还在卸货。 然而昏沉的天色里，分不清到底是在卸货，还是在装车。 庞大的车队由上校最忠实的部队看守着。 毕竟这些都是至关重要的补给品。 安-225终究是未能解除故障，最终在傍晚时分无奈重新回到组装中心。 无数人的视线仍然聚焦在它身上。 凌晨时分，两架图-154m再次降落。 补给车队又一次深夜驶离。 基地里毫无异常。 只是今天偷偷溜走的人似乎更加多了。 这很正常，毕竟每天都有大量的人消失不见。 次日，安-225再次出现在跑道上。 这一次，整座基地都听见了引擎巨大的轰鸣声。 然而，它又一次失败了。 似乎是因为趴窝太久，这架世上唯一的超巨型运输机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小毛病。 运输车队再次出现。 满箱的小黄鱼让上校和军官们合不拢嘴。 夜里，仍然是两架客机来到这里。 运输车队还是在深夜悄然离去。 直到有人发现，偌大的航天基地，似乎已经人去楼空。 这一次，安-225不再发生故障。 它奔跑着，咆哮着，背负着自己的使命，冲上蔚蓝的天空。 啊，多么自由！ 机身上的暴风雪号，贪婪地看着这一幕。 享受着在天空中的每分每秒。 基地里，有人掏出了卫星电话，那是一名军官。 “对，暴风雪号已经起飞。方向？好像是向着基辅飞去了。” 军官笑着挂上电话。 基辅方向？呵呵，老子其实分不太清方向好吧！ 尾款已经到手，工作也已经完成，至于情报嘛，50%的准确度已经很高了。 不多时，消息就已经传递到了唐宁街十号。 然后，转而传递到了二毛高层和临近的漂亮国空军基地。 同时有数架战机从多个基地起飞。 与此同时，另一名军官同样刚刚挂上电话。 不同的是，他看到安-225是向着莫斯科方向去的。 来自爱丽舍宫的消息很快传递出去。 于是，更多的战机从大毛起飞。 更多更多的战机、雷达锁定大毛边境。 这一天，无数消息从唐宁街、爱丽舍宫、白宫、克里姆林宫甚至是紫禁城边上传递出来，发送到不同的空军基地。 无数架战机起飞。 无数座雷达、卫星全功率启动，搜寻着突然消失的安-225。 最终一无所获。 直到当天傍晚时分，就在拜科努尔方圆几百公里闲逛了一天的安-225平稳降落在航天基地内。 在同一时间，最后一支、同样也是最大的车队，正平稳地驶向敖德萨。 两艘载货量达到18万吨的散货船正在这里装载小麦。 一只只巨大且坚实的钢铁箱子整齐码放在船舱中，很快就被黄灿灿的小麦淹没。 一声悠长的鸣笛声中，船舶缓缓驶出港口，向着星辰岛驶去。 与此同时，在海参崴，在列宁格勒，在摩尔曼斯克，类似的事情一再上演。 荣振怡嘴角噙着一抹微笑，登上了海参崴的集装箱船。 荣欣怡轻快地拍拍手上并不存在的尘土，蹦蹦跳跳登上了莫斯科的客机。 郑光明透过潜望镜目光深邃地看向远方，悄然离开列宁格勒。 金小宝、徐日苏与车站人员开怀拥抱，踏上前往京城的国际列车。 宋冠军、宋卫星、赵文远、钱大牛、钱二牛、郑美云、姚文静、楚振华…… 每一个人，都踏上了返程的旅途。 … 一个月后，最后一批人出现在星辰岛码头。 此时，星辰岛隐蔽的组装中心内，小鸟号以及航天飞机二代机已经开始重新组装。 这两架半成品正是躲在运输小麦的散货船中来到这里。 所有人都以为赵文牧的目标是暴风雪号和安-225运输机。 然而，他们都错了。 这两样东西，赵文牧自始至终就不曾奢望过。 举世唯一的巨型运输机和老大哥唯一一架成品航天飞机，全世界的目光都在关注着它们。 即便有办法将它们运出来，也绝对保不住。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所以，赵文牧的胃口从来没有这么大。 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资料、人员，以及未完工的小鸟号、二代机。 其中人员和资料才是最重要的。 有了这些，新制造一架航天飞机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当然了，完工进度40%的小鸟号和进度只有20%的二代机同样重要。 有了这些样本，他们就能少走很多弯路。 而两架半成品，甚至连半成品都称不上的航天飞机丢失，虽然同样会引发轰动，但影响总归会小很多。 于是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几大国陷入了互相怀疑的怪圈中。 大家纷纷怀疑是对方搞走了两架半成品航天飞机以及大量的科研人员，尤其是一些精英骨干科学家。 每个人都觉得对方是在说假话。 而星辰岛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保持着与外界隔绝的状态。 数量超过两千的雇佣兵将这里打造成了铁桶一般，任何消息都无法随便传输出去。 当然了，对于这些科学家以及航天飞机真正的去处，华国自然一清二楚。 但就是不说。 不仅不说，还要死死咬住是漂亮国弄走的。 漂亮国对此气得牙痒痒，却也无能为力。 毕竟它们的情报人员没有抓住把柄。 感谢小猪瑞典的打赏~ 感谢祁颜白川、书友、书友、悸动、如你所愿_eb的月票~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四百零四章 消失的星辰岛 第408章 消失的星辰岛 巴新，星辰岛。 很长一段时间里，星辰岛从人们的视野中渐渐消失，同时消失的还有来自世界各地的海量物资。 其中有粮食、钢铁、水泥、石油等基础物资，也有可以用于制造火箭、卫星、航天飞机的高科技电子部件。 这些物资以正常贸易渠道从欧美、日韩、大毛二毛、华国源源不断流出，在经历多次流转后，最终实际落地星辰岛。 相比各国庞大的贸易量来说，这些交易只是微不足道的九牛一毛。 只有一些特殊部件需要小心翼翼的获取。 星辰岛在外界神隐的同时，内部却迅速活跃起来。 无数穿着无尘服的研究人员穿梭于一个个实验室，各种生产车间机器轰鸣日夜不停，各种耗资巨大的实验不断重复。 这里是科学家的天堂。 仿佛年轻了十岁的彼得洛夫老先生，在基地偌大的三号地下食堂中享用完种类丰富、口感极佳的华式早餐后，脚步轻快地来到实验室。 比他稍稍年长的基洛夫已经换好衣服，正在检查前一日的实验日志。老先生带着宽边眼镜，仔细看着一行行数据。 二人打过招呼，基洛夫兴高采烈地将一张数据纸递给彼得洛夫。 “老伙计，我们成功了！” “我们成功了！” 老先生忍不住再次重复。 曾经他以为再也没有机会，自己为之努力了一辈子的事业将会半途而废，所有的成果要么成为垃圾堆里的废纸，要么成为别人的垫脚石。 在彼得洛夫告诉他还有一个名唤星辰岛的地方，在那里他们还有机会继续自己的研究时，基洛夫是不信的。 他想彼得洛夫多半是被人骗了。 被人哄骗着，去帮人做研究，将自己的努力拱手让人。 然而彼得洛夫眼里的光芒打动了他。 罢了罢了，被人骗也好过现在这样毫无希望。 最终，他随着彼得洛夫一起来到了星辰岛。 一个地处荒僻、与外界隔绝的小岛。 然而与想象中不同，这座小岛有着全世界最好的科研设备，有着似乎无穷无尽的科研经费，有着最好的物质条件。 那位年轻的管理者很少出现在岛上，负责日常管理的是一位叫做宋冠军的年轻华人男子，他与妻子常住此地。 然而即便是这位宋冠军，也不会干涉任何科研活动。 他只负责岛上的建设、物资采购等生活和经营性的活动。 所有的科研活动一律由星辰岛学术委员会自行决定，而委员会的全部成员均是各个实验室的领军人物。 这些科研活动所需要的经费由学术委员会提交申请，经过星辰岛董事局批准后，由宋冠军落实资金拨付、实验设备采购等工作。 这些年里，董事局批准了学术委员会的所有申请！ 所有！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人是最会花钱的，那么毫无疑问是科学家。 一次持续时间以毫秒计的科学实验，耗资能高达数百万甚至更多。任何一个国家或者组织，也不可能满足科学家们十分之一的实验要求。 然而星辰岛满足了他们所有的实验要求。 对于耗费的天量资金，赵文秋、荣振怡、赵文牧三位董事从来没有表达过任何不满与质疑。 正因此，学术委员会反而愈发谨慎起来。 如果将大量资金浪费在无意义的地方，耗费了海量资源却无法得到多少成果，这帮科学家们都不能原谅自己。 无数耗资巨大却意义不大的实验项目，被学术委员会直接否决。 科研经费以最大效率流入到了最具潜力的实验项目，各种成果眼花缭乱纷至杳来。 在这里，学术自治发挥了最大的纯洁性和效率性。 基洛夫觉得自己还可以再工作二十年！ “好啊好啊，这样的话总推力一下子就提高了12%，有效载荷至少可以提高3-5倍！” 耳畔彼得洛夫激动的声音打断了基洛夫的回忆。 研发出新一代的航空发动机正是二人近几年的努力方向，得益于充足的实验经费和先进的高超音速风洞、产自华国的最新特种合金等等无数有利条件，他们的实验终于取得了突破性进展。 “来来，今天赶紧再实验一遍，结果无误的话三个月后就能实际验证了！” 另一位研究员招呼着实验室里年轻的工作人员们。 这些年轻人来自五湖四海，最多的是华国人和斯拉夫人，白人面孔也不少见。 “对对，赶紧再试验一次！” 彼得洛夫放下手里的数据纸，摩拳擦掌，神色兴奋。 只要再次确认实验结果，就可以申请组装验证机，然后进行点火试验了。 也就只有在星辰岛，效率才会这么高。 建造一台价值数千万的试验机，用于验证最新的航空发动机，这种事情在其他地方至少需要经年累月的计算验证以及更长时间的推诿扯皮。 最终申请下来的资金却可能只有几百万。 而在星辰岛，只要三次确认数据无误，就可以申请组装试验机，然后进行下一步实验。 耗时最久的环节反而是试验机的组装环节。 毕竟生产一台全新的航空发动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绝大多数配件星辰岛是无法独立生产的，进口高端零部件是一件很敏感的事情，必须仔细筹谋，小心实施。 即便这样，通常情况下组装一台试验机也不过需要3-6个月。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岛上各处实验室中。 也发生在华国北部巴丹吉林沙漠的生物圈3号和后续建造的生物圈4号、5号中。 还有位于平阳市以及华国多地的君牧集团实验室中。 无数人隐姓埋名，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为科学进步付出青春与努力。 除了这些科学家，还有数千来自华国的年轻人在星辰岛上挥洒汗水，干着自己的老本行。 他们如同工蚁一般，不断建设各种设施。 海水淡化厂、地下生存设施、各种工厂和组装车间拔地而起。 以及一座特殊的港口和隐蔽的航道，用于停泊水下那条大黑鱼。 还有一条长度达到16公里的超长跑道。 专用于航天飞机降落。 这些，都是在极为隐蔽的情况下展开。 赵文牧等所有人则全力为他们保驾护航。 每一个人都在努力。 第四百零五章 七年(1) 第409章 七年（1） 平阳市，疗养院小区。 奋斗的七年眨眼而逝，时间一晃就已经来到了1999年，距离新的千年已是近在咫尺。 曾经全市最豪华的小区，疗养院小区，如今已经有些跟不上时代。 现如今，新建的住宅小区、商业大楼拔地而起， 人们纷纷住进了有电梯、有暖气、有储藏室\/车库的新式楼房，平阳市民明显更倾向于这些新事物。 得益于静云汽车公司，平阳市的汽车普及率远远高于全国平均水平，甚是比京沪等一线城市都略胜一筹。 当然了，这主要还是因为平阳市民收入水平高居全国前列。 毕竟平阳市第一二三产业全都可圈可点，有着极其出彩的成绩。 首先论起第一产业农业领域，平阳市绝对全国领先，无出其右。 说是世界领先也不为过。 小龙虾产业早已成为城市的一张名片，小龙虾、螃蟹等水产养殖走出了一条真正的产学研相结合的新模式。 新品种层出不穷，君牧集团、养殖户、餐饮业者的利益都得到了最大程度保证。 一个最佳的良性循环已经形成，并将持续进行下去。 全国各地的水产养殖者将平阳市奉为圣地，来此学习的人络绎不绝。 赵文君已是名副其实的水产养殖教父。 她着作的《螃蟹、小龙虾养殖实务》甚至翻译成多国语言，出版到了三十余个国家。 如今赵文君已是华国农科院重量级的成员、华国农业科学最高学府的顶级客座教授，她的话在行业内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甚至在世界舞台上也已是赫赫有名。 而小龙虾，如今只是平阳农业的小小一环。 真正的主角当属温室大棚和君牧集团农业科学研究所。 温室大棚漫山遍野连绵成海的盛况在平阳市已经基本成型，在蔬菜、水果品质、种类等方面，平阳市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各种新式蔬菜、水果，甚至优质主粮纷纷走上华国人的餐桌。 更加高产、优质的棉花在改变着无数人的穿衣习惯。 无论主粮、蔬菜、水果、各类经济作物，亦或家畜、家禽、野味，平阳市始终走在了创新的前列。 哪怕是从平阳市取经学习的寿光、诸城，也已经逐渐成为全国人民的菜篮子。 新的棉花品种在边疆迅速扩大种植范围，改善着人们的生活。 新的主粮品种大幅提高了粮食产量，为农业安全做出了重要贡献。 … 每分每秒，类似的事情都在全国各地上演着。 教会徒弟饿死师父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因为师父始终还在往前走，还在开拓创新，继续引领发展。 平阳市在高科技农业的道路上发力狂奔，向着更光明的未来不断前行。 一向最苦的平阳农民最快最早过上了好日子。 甚至比之城里人也不遑多让。 说起第二产业工业和建筑业领域，平阳市同样成绩斐然，无需多让。 齐鲁首家上市公司白山电器业绩连续多年稳定高速增长，如今已是全国最知名的家用电器品牌之一，其产品已经打开国际市场，出口到东南亚、中东、拉美等地十多个国家。 作为山前村三山之二的青山建筑公司如今已是华国地产公司翘楚。 青山建筑生逢其时，在华国房地产起步阶段创立，如同孩童一般蹒跚学步，挺过了艰难的前十年。 这十年随着住房商品化试点逐步扩大，青山建筑顺势走出平阳市，将业务范围扩大到整个齐鲁省。 这十年，赵学磊依照赵文牧的建议，始终谨慎经营，控制着公司规模，基本坚持了不借贷、不出省的原则。 也正是因此，青山建筑躲过了97、98年的金融危机，保证了良好的公司声誉。 同时为即将到来的华国房地产唯一一个黄金十年攒下了资本。 自从去年的住房体制改革开始，华国房地产行业就进入了快速发展的阶段。 赵文牧深知在这个阶段企业的盈利其实主要建立在土地的持续快速升值上。 长期宽松的信贷环境，房企资金成本很低，房企的财务杠杆则普遍比较高。大批所谓的房企，与其说是地产商，不如说是金融家。 就如同荣仁一海运船队早期的长租模式。 归根到底，赚取的是信贷的利息差。 但是因为华国地价的持续快速上涨，这个利息剪刀差极大，房地产开发商的利润水平也极高。 不过这个阶段只持续了不到十年。 自2007年房地产市场调整、2008年全球信贷危机之后，房地产高利润率的时代也一去不返。 正是基于这些信息，在去年下半年，赵文牧专程去找了赵学磊。 “二叔，青山建筑尽可能去扩张吧，最好的时代就要到了！” 只有一句话，却无人质疑。 接下来一个多月，青山建筑管理层为了这句话几乎跑断了腿。 新的分公司、与银行的贷款合作、与各地政府的商谈、与上下游合作合伙的协调，偌大的青山公司宛若一部精密的巨型机器，随着一个个齿轮转动起来而迅速向前。 但与此同时，赵文牧也提出了自己的一些建议。 “二叔，我希望青山建筑在省内的所有项目，都不要有所谓的公摊面积。” “其次，在十年后彻底放弃预售模式，不再卖楼花。” 只要利润足够大，资本家们就敢践踏规则，甚至愿意出卖用于绞死自己的绳子。 法国大革命中，暴徒曾经将贵族吊死在路灯上。 这个待遇，对于很多资本家来说十分适宜。 楼花、公摊的出现，体现出了人类的“高超智慧”。 对于这些，赵文牧无法改变，但他愿意在小范围内尽可能尝试着去改变。 青山建筑只要抓住时机，必然能成为国内房地产领域的绝对龙头，那么它对行业风向的引领，对行业标准的制定，都会有一定的话语权。 何况，它是一家完全的集体所有制企业。 跟脚十分扎实。 正是得益于叔侄二人的努力，公摊面积这个词汇从未在齐鲁大地上出现。 而在青山建筑于06年底率先放弃预售模式以后，其他房企陆续跟进，在几年后预售制彻底在华国房企中消失匿迹。 一个巨大的隐患就这样提前消弭于无形。 平行世界闹得鸡飞狗跳的一幕最终不再上演。 然而这份功绩无人知晓。 第四百零六章 七年(2) 第410章 七年（2） 平阳市，疗养院小区。 除了山前村双雄白山电器、青山建筑外，山东头村双杰南方食品、未来食品同样声名远播。 华国人口数量巅峰的八零、九零一代，有无数人是吃着南方食品的钙奶饼干长大的，它也成为了两代人的回忆。 未来食品厂的各种零食更是连续多代华国人的儿时回忆。 与零食这种大众化食品相对应的，未来食品的阿胶、酸锌钙口服液等保健食品也让人印象深刻。 若干年后，很多人还记得那曾经铺天盖地的广告。 与那些昙花一现的保健品不同，未来食品推出的每一款保健食品都经受住了时间的考验，在未来的几十、几百年里仍然随处可见。 正因为这些年的良好业绩，山前村、山东头村都获得了极大的富裕。 就在去年，山前村为所有村民统一修建了二层小楼，并且为每个购买静云汽车的家庭补贴一半的购车款。 这项政策连续实施三年，三年后仍未买车的家庭会直接获得这笔补贴款。 在这个就连镇上都很难见到私家车的年代，山前村已经有将近三分之一的家庭拥有了小轿车。 山东头村仍是稍稍落后一头，但终归家家户户已经住上了高大宽敞的砖瓦房。 鳏寡孤独的老人们也免费获得了房子和养老。 就连曾经的山沟沟，赵文牧野味事业起步的地方，三里庄，如今也已是远近闻名的富裕村。 外村的女娃都以嫁到这里为荣。 除了这些企业外，平阳市还有大大小小的制造业企业上千家，其中不乏一些规模较大、科技先进的企业。 位于山前村、山东头村的招商引资产业园规模数次扩大，如今已经与南扩的平阳市区接壤。 预计用不了太久，部分企业就需要搬迁到稍远些的地方去了。 说到产业园，静云集团自然是绝对的核心所在。 静云服装在连续十五年登上春晚之后，终于在今年，也就是1999年退出了这个舞台。 原因有很多。 外界很多人猜测赞助费分歧越来越大、人事变动导致双方关系恶化等等，然而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审美疲劳。 人们对春晚逐渐审美疲劳。 对连续出现在这个舞台上的静云服装审美疲劳。 静云服装仍然畅销全国，甚至在海外也大受欢迎，但是它不适合继续出现在这个大舞台上了。 郑美云当机立断，亲自去了一趟京城，与电视台说明原因。 友好地结束了晚会合作。 或许未来很多年后，静云服装还会再次出现在那里。 在静云服装攻城略地的同时，静云汽车也逐步走上正轨，从一开始仿制樱花轿车，逐步走向自主创新。 虽然目前的市场占有率仍然无法匹敌几大合资厂商。 但是静云汽车已经实现盈利，其车辆品质只是稍逊于合资车，甚至已经相差无几，价格却只有对方一半左右。 假以时日，静云汽车必然能大放光彩。 静云电池成功研发的高性能镍镉电池占据了全球手机电池市场将近三分之一的份额，锂电池预研也已经进入收尾阶段。 全球首块可大规模商用的锂电池即将在静云电池下线。 这一次，华国走在了世界前列！ 搭载静云电池的全球首款电动汽车，将会在一年内完成设计验证，届时预计会生产多辆原型机进行技术验证与储备。 在合适的时机，静云新能源汽车会让所有“友商们”措手不及。 赵文牧最不切实际的构想，静云航天服同样得到了落实。 由静云集团与星辰研究院合作设计，至今已经完成三次迭代更新，并且多次在无人实验中成功验证了它的可靠性。 很快它将会在星辰岛真正的载人航天中投入使用。 与第一、第二产业相比，平阳市的第三产业同样异彩纷呈。 餐饮、旅游业正是平阳市的另一张城市名片。 在平阳市，几乎十米就有一家小龙虾馆或者野味馆，来此旅游、经商的客人络绎不绝。 平阳夜市正逐渐向着文旅一条街的方向大步迈进。 山前村红山畜牧已经是全国最大、最先进的野兔繁育基地，它几乎供应了全市一大半的野味馆。 青山、红山、白山，三山集团改组已经指日可待。 全国最大的村办企业，未来长期盘踞世界五百强榜单的优秀企业，即将诞生。 赵文牧一家人现今仍然住在疗养院小区。 市政府重新规划了曾经的县委大院到东关小学方圆大约一平方公里的地区，把很多老破小的房子拆迁转移安置，将这片老城区打造成一座市政公园，同时也是休闲、文化中心。 这座巨大的市政公园当中坐落着小龙虾博物馆、平阳市图书馆、儿童活动中心、市体育馆等数座公共设施。 疗养院小区恰好坐落在公园旁边。 小区也因此变得更加幽静、雅致。 赵文牧出资将赵家众人的房子全部推倒重建，毕竟原本的房子总体设计理念过于落后，很多东西都不方便。 翻新后的房子统一都是地上两层地下一层的格局，空间较之以前扩展了数倍。 赵家人仍然保留了花房和小菜园，这些既是大人们的坚守和乐趣，也是小孩子们学习和玩乐的好去处。 这座小区也是目前全市唯一的别墅区。 将来会有数座别墅区出现在平阳市郊，但是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却永远只有这一处。 在遥远的未来，这里会是华国最高等级的文保单位。 而此时，赵家别墅内，已经成为大姑娘的赵子嘉同学，正在检查弟弟妹妹的寒假作业。 双胞胎童年噩梦之来自姐姐的关爱。 也许是小时候营养好的缘故，三个孩子身量都很高挑。 十九岁的赵子嘉已经是个漂亮的大姑娘，站在赵静身边看上去比妈妈高了不少，就连双胞胎中的赵子星也快要跟赵静一样高了。 伯伯姑姑们全都断言大长腿的赵子辰将来会比爸爸更高。 因为是赵文牧下厨，他做了一大桌子饭菜，全部都是大女儿最喜欢的食物。 毕竟赵子嘉已经离家半年。 她跟小姑姑一样，考上了中央财经大学，而曾经的青马竹马白小山则去了清华大学。 二人仍然在一个城市。 饭桌上，赵子嘉饶有兴致地询问起弟弟妹妹的考试成绩，得知赵子辰数学竟然只考了94分后（满分一百），这位姑娘当即生气了。 然后一边吃饭一边痛心疾首地训斥着。 第四百零七章 女儿的小乌龟 第411章 女儿的小乌龟 平阳市，疗养院小区。 赵文牧夫妻二人默默无语地看着赵子嘉教训完赵子辰后又接着训赵子星，不等赵子辰喘口气，火力再次转了回来。 一顿午饭下来，赵子嘉同学嘴里愣是从没停下过。 双胞胎苦着脸吃完这顿饭，又被姐姐耳提面命拉去写作业了。 赵文牧瞅了一眼紧紧关着的房间门，心有余悸地小声跟赵静说道： “媳妇，话说咱们对囡囡也不严厉吧？她咋从小就揪着子星、子辰不放呢？” 赵静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仿佛在说你除了会带着孩子们闯祸，什么时候管教过他们？！ “不是你怂恿囡囡小时候玩教育弟弟妹妹的游戏吗？” 赵静轻轻拍了赵文牧一下。 就是因为赵文牧怂恿小家伙玩这种照顾、教育双胞胎的过家家游戏，赵子嘉小朋友才会打小养成这样的习惯。 一旦弟弟妹妹不努力、不听话，她比夫妻二人都要着急。 论起管教双胞胎，她绝对比赵静还严厉。 同时对弟弟妹妹的照顾、关爱，她也从来没有少一分。 赵子辰、赵子星两个小朋友对姐姐是又爱又厌，感情复杂到能写好几本家庭伦理剧。 赵文牧二人对孩子并不溺爱，自从上了高中以后赵子嘉就开始住校。 每次周末回家，双胞胎都会提前一个多小时等在外面，或者跟着爸爸一起去接姐姐回家。 可以说，姐姐不在家的时候，他们就无比想念姐姐。 然而姐姐回家超过一个小时，俩人又开始盘算着姐姐什么时候返校。 “我那不是想着让她帮忙干点活儿，照顾弟弟妹妹，顺便消耗一下她过剩的精力嘛！” 赵文牧嬉皮笑脸地说道。 照顾三个小孩子是一件幸福却也痛苦的事情，夫妻二人每每总是心神疲惫，于是赵文牧就想着忽悠小囡囡帮忙照顾双胞胎，好歹给小家伙找点事情做。 结果最后就变成了，二人手忙脚乱之时，赵子嘉小朋友又来添倒忙。 有一次赵文牧给双胞胎换尿不湿的时候，发现一整包尿不湿的粘扣都不翼而飞。 正当他七手八脚处理着的时候，小囡囡跑来邀功请赏了。 “爸爸，你看我都帮你打开了，这样你下次就用再撕啦！” 赵文牧：我可谢谢你了。 他差点就让闺女去帮妈妈把生理期用的那玩意儿也给撕了。 好在理智及时占领高地，一想到赵静可能会让他一周都睡在书房，赵文牧果断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想起这个小插曲，赵文牧嘴角忍不住浮上一抹笑意。 夫妻闲聊着的时候，赵子嘉悄无声息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小姑娘向正对着她的妈妈打了个手势。 赵静心领神会，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跟赵文牧说着话。 “你还记得当初囡囡养的那只乌龟不？” 赵静很自然地问道。 “哈哈，哪能忘啊！” 赵文牧像是想起了什么，笑得前仰后合。 “她在河边捡了只刚出生不久的甲鱼拿回家养着，养了没几天甲鱼爬出来跑了，我怕囡囡伤心就去市场买了只小乌龟放进去。” “结果她回家发现不对劲，我就告诉她小乌龟吃了菠菜变强壮了，哈哈哈哈~” 赵文牧开怀大笑。 软软的小甲鱼变成了壳很硬而且有花纹的小乌龟，天真的赵子嘉小朋友就这样被爸爸给糊弄了。 “是呀，她那段时间天天给乌龟喂菠菜呢！” 赵静笑着说道，眼角余光偷偷瞥向正满脸一言难尽的赵子嘉。 “哈哈，她往鱼缸里扔菠菜，我就趁她不注意偷偷往外捞。” 赵子嘉捏紧了粉拳。 她直到现在还以为乌龟吃菠菜。 毕竟爸爸告诉她，乌龟会在她看不见的时候把菠菜吃掉。 她可是最相信爸爸说的话了。 “她养了两年的乌龟突然死了，你又去买了只小的换进去，还骗她说本来就这么大。” 赵静掩嘴轻笑。 成熟女子独特的娇羞妩媚与她那种浑然天成且经过岁月沉淀的端庄秀气完美结合，赵文牧一时看得失神。 “是呀，我也没办法呀，我跑遍了一整个市场，那只乌龟就是最大的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身子前倾，凑到赵静身边。 赵静连忙有些慌乱地把他往外推。 在女儿面前呢，这人耍流氓的样子被看见了可不好。 赵文牧哪里知道这些，虽然已经是结婚二十年的老夫老妻，可赵静对他的吸引力却是一点也没减少。 正所谓你越挣扎，我就越兴奋。 赵文牧抓住媳妇的手，脑袋继续往前凑。 就在赵静忍不住要喊一声囡囡在这儿呢的时候，赵文牧只听得身后一声轻哼，然后便是年轻女孩婉转动听的声音： “哎呀谁呀这是，大白天的耍流氓！” 赵文牧慌忙放开赵静，站直身子转身看去。 还不忘迅速理了理衣襟。 眼前是穿着鹅黄毛衣笑意盈盈的少女，姣好的素净小脸上有着狡黠的笑容。 “囡囡呀，你啥时候出来的呀？” 赵文牧干笑着问道。 “爸，你看这像不像我养的那只小乌龟？哦，不对，应该是小鳖！” 赵子嘉宛若凝脂的细细手腕上戴着一块表链偏长且明显男士风格的浪琴手表。 那是她用自己赚到的钱买给赵文牧的礼物。 赵家孩子要自力更生，这是赵文牧对所有孩子的要求。 包括赵子孟、张远明，也包括小囡囡。 不过他们不会仅仅去做一些简单的勤工俭学，他们会用自己的方式去赚钱，赚多赚少不是目的，却要有自己的方法。 赵子嘉用了一个学期，赚到了一对浪琴手表的钱，那是给爸爸妈妈的礼物。 至于给弟弟妹妹买的礼物只是零头。 赵文牧呵呵干笑。 既然闺女说到小鳖，那自然是自始至终全给听到了。 “爸爸，说起来，我有一次好像看到你跟妈妈吵架，自己躲起来偷偷抹眼泪呢？我是不是还把不舍得吃的mm豆给了你？” 赵子嘉促狭地问道。 一双好看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嘴角勾起笑意。 赵文牧只觉得心头一疼，这还是他的小棉袄吗？分明是拿针往老父亲心窝子上捅啊！ “哪里有这回事儿，肯定是你记错了！小孩子嘛，记忆混乱很正常。” 只要我不承认，那么事情就不存在！ “我记得还有一次…” “咳咳，行了。赵子嘉，你是不是还没去爷爷奶奶那儿？” 赵子嘉还欲捅刀，被赵静及时转移话题。 果然还是媳妇最疼自己了，赵文牧欣慰地想着。 “我昨晚刚到家就先去看了爷爷奶奶！” “那去看你大伯二伯大姑二姑干妈小姑了吗？” “妈，你这摆明了是要赶我出去！” 最后，赵子嘉还是迈开细长的双腿，不情不愿地出了门。 第四百零八章 孩子们 第412章 孩子们 平阳市，老赵家小龙虾馆。 青春靓丽活力无限的赵子嘉，拜访了亲人们，将众多弟弟妹妹们说教一通，然后踩着星光愉快地去了老赵家小龙虾馆。 这座小龙虾馆如今仍然是平阳市的地标建筑之一，每一个来到平阳市的旅客必然会来此地打卡消费。 但它毕竟只是一座仓库改建而成，将近二十年过去，在平阳市日新月异的发展变化面前，这座小龙虾馆已经稍显陈旧和简陋。 赵文牧不打算对它进行翻新。 这里也是平阳市民一代人的记忆，就让它继续保持现在的样子就好。 对于赵子嘉来说，来到这里就如同回到家中一样，让她身心放松且愉悦。 确切地说，这里比起家中让她更有熟悉感。 毕竟疗养院的家经过翻新改造后，已经跟小时候记忆中的样子天差地别。 不能说是变化巨大，只能说是毫不相干。 除了几棵已经老迈的果树得到了保留外，其他熟悉的东西都已不复存在。 相比之下，老赵家小龙虾馆仍然是原本的模样。 时间仿佛在这里停止了，永远停留在了她的童年。 正因为这样，赵子嘉一到放假必然先往小龙虾馆跑。 这些年，店长多次换人，如今担任店长的中年人正是当初赵文牧创办这家饭馆时不配拥有姓名的洗菜小工。 多年过去，曾经的小帮厨如今也已神功大成，将饭馆经营的井然有条。 赵子嘉到的时候，双胞胎、赵子婷等人已经到来，将赵文牧专门定制的足以容纳二十人同时用餐的大圆桌围坐的满满当当。 如今赵文牧等一众长辈讨论的话题已经隐隐有着从孩子们的学习往孩子们的人生大事转变的趋势。 “大姐，说不定哪天远明给你领个外国女孩回来呢！小妹可是说了，这小子在那边很吃香呢！” 赵文牧笑着看向赵文燕。 后者有些无奈地说道： “哼，还洋女人呢，我看张远明是打算跟他的电脑过一辈子！你说是吧老张？” 赵子孟、张远明两个人提前一年高中毕业，然后就被赵文牧送去了漂亮国。 二人在计算机方面很有天赋，在漂亮国继续学习深造，顺便跟着赵文秋、乔布斯做一些事情。 被老婆大人发问，张振山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小儿子张远勤倒是插嘴了。 “妈，我哥说等毕业了，他就领一个黑黑的拉丁女孩回来吓你一跳！” 赵文燕嗤笑一声。 “别说是拉丁女孩，他就是带着一个黑人孩子回来也吓不着我！” 酒桌上的玩笑话，大家谁都没有记在心里。 然而几年后，张远明真的带着一个挺着大肚子的白人女孩回来时，惊得赵文燕话都说不利索。 这位得体的中年妇人半天没有说出话来，然后拿着扫帚追着比自己高一头多的大儿子跑了一条街。 张远明象征性地跑了会儿，然后看老娘追得气喘吁吁，于是就放慢脚步让赵文燕追上，屁股上狠狠挨了几下。 未婚先孕，在这一辈人的理念中稍稍有些超前了。 也只是稍稍，毕竟很快就有大孙子的喜悦浮上心头，赵文燕立刻就把所有关心给了准儿媳。 赵文牧偷偷给张远明比了个大拇指。 回家后看到自己年轻漂亮的大女儿，突然觉得心里堵得慌。 自己捧在手心里的乖宝，是不是哪天也会被某个坏小子给拐走，然后挺着大肚子到人家里？ 这么想着，赵文牧愈发难受起来。 于是，当天赵家人聚餐时，张远明又莫名其妙地挨了小舅两脚。 彼时，赵子孟与青梅章小禾已经修成正果。 从小学二年级结下缘分，十多年过去，有两小无猜，有疏远隔阂甚至是远隔重洋，最终两人还是走到了一起。 而那个时候，赵子嘉同学与自己的竹马白小山也正一点点的恢复关系。 这两个孩子之间的经历，比起赵子孟、章小禾要更加惨烈一些。 毕竟后者从未发生矛盾，只是青春期的渐行渐远，以至于几乎不再联系。 性格热烈活泼的赵子嘉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漂亮可爱，还有赵文牧这样一位父亲，即便她再怎么低调，却也总是话题中心。 尤其是小学、初中这些年。 平阳小公主的名号始终伴随着她。 人心莫测，小孩子其实也是很复杂的。很多人出于各种各样的目的，或者亲近巴结赵子嘉，或者厌恶诋毁她。 小姑娘真正得到的友谊反而不多。 只有自己老爹的朋友们，比如赵文远、钱大牛等人的子女，与小姑娘打小算是真正的好朋友，不掺杂太多心机的在交往。 白小山的境地与她截然不同。 孤儿出身、贫寒子弟，并且样貌好、学习好、性格好，可谓后天努力的典型代表。 与之不同，赵子嘉的所有成就大家都会自然而然地认为是大款老爹的钞能力在发挥作用。 这二人凑在一起，自然引发了巨大的化学反应。 各种捕风捉影的谣言满天乱飞，无数流言蜚语充斥在校园里。 就连赵文牧曾经资助白小山手术的事情都被人挖了出来。 饶是两人家教好，却也终归只是两个小孩子。 他们也只能变得对立，不再一起上学放学，不再一起玩耍。甚至于，在别人提到对方时，故意说一些违背本心的话。 直到一天，一群女孩子围住赵子嘉，逼迫、刺激她说出了让她后悔十多年的话： “我怎么会喜欢白小山，他那么穷，怎么可能配得上我！” 这不是她的本意，但是话就是从她嘴里说了出来。 这句话刚好被从卫生间走出来的白小山听见。 个子已经开始拔高的男孩子默默退后两步，等到一群女生离开后才走出来。 再之后，两人上了同一所高中，一起去了京城读书，最后又去了同一个大学读研。 然而，白小山始终躲着赵子嘉。 他从未说起自己听到过那句话。 长大后的赵子嘉仍然会经常去找章小禾玩耍，去看望白崇礼老人。老人去世后，每到忌日会陪着白家姐弟一起去给老人上坟。 但白小山始终有意躲着她，见面也尽可能不与她说话。 第四百零九章 最年轻的参议员 第413章 最年轻的参议员 平阳市，老赵家小龙虾馆。 赵子嘉与白小山的这种状态持续了很多年，久到大学毕业时，赵文牧曾经旁敲侧击地跟女儿谈了一次话。 因为他看得出来，自己女儿喜欢上了白小山这小子。 然而白小山却态度不清不楚。 老父亲很不高兴，却也无能为力。唯有感情一事，他无法帮囡囡解决。 好在这并不是一出琼瑶剧，活泼开朗的赵子嘉也不是什么苦情女主。 命运最终将二人重新绑在了一起。 在赵子孟与章小禾结婚当天，白小山找到了赵子嘉，高大帅气早已不复从前病弱模样的白小山，时隔多年再一次像小时候那样拉着她的手。 “赵子嘉，跟我道歉好吗？” 他看着眼前明媚如同春日暖阳的姑娘，郑重其事地说道。 赵子嘉今日化了淡妆，一身伴娘喜服更显得端庄秀美，她稍稍怔了怔，然后抬头看着面前男子的眼睛，认真说道： “对不起，白小山。” “对不起，我曾经说过你的坏话，说你穷，配不上我。对不起！” 赵子嘉眼睛里闪着泪光。 这句话、这段记忆，已经折磨了她十几年。 每每回想起来，总觉得愧疚无比，每次面对白小山时，都会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一个表里不一的坏女人。 现在终于说出来了。 无论白小山骂她一顿，或者是跟她绝交，她都认了。 “我那时候不是真心的，你，你一直都很好。” 赵子嘉低头说道。 白小山没有说话，小姑娘的眼泪开始一颗颗滴落下来。 “我原谅你了，囡囡。” “既然我很好，那我可以追你吗？” 他终于鼓足勇气直面自己的内心。 哪怕是被嫌弃，他也喜欢眼前的女孩。 而且他知道赵子嘉从来就不是嫌贫爱富的那种人，那些话都是情急之下信口胡说罢了。 赵子嘉闻言头垂得更低了。 向来有社交恐怖分子天赋的她此时也被震惊和害羞到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程度。 最后，她轻轻点点头，嘴里轻哼一句“嗯”。 然后捂着脸跑开了。 之后二人就悄悄谈起了恋爱。 年轻真是好啊！ … 此刻赵子孟、张远明二人正与赵文秋一家人在旧金山的家中欢度春节。 到年中，二人就博士毕业了。 每逢佳节倍思亲，对于离家已经十余年的赵文秋来说，这些年两个大侄子的陪伴，缓解了她不少的思乡之情。 如今的她已不再是那个古灵精怪的女孩子，而是一个成熟靠谱的长辈。 是三个孩子的妈妈。 到头来，赵家最小的小妹，却是孩子最多的一个。 这些年，赵子孟、张远明两个孩子的学业、事业，全都是她在一手安排或者扶持。 正是得益于这么一位强力的小姑\/小姨，赵子孟、张远明二人如今虽然还没毕业，事业上却已经小有所成。 在硅谷高科技企业圈子中，两人已经颇有名气。 毕竟这种自身既是技术大牛，同时还擅长企业管理的人才本就少见。 甚至有人说他们是新一代的乔布斯。 刚好二人跟乔布斯渊源很深，有传言说乔布斯打算将水果公司交到二人手里。 当然，这只是谣言。 以乔布斯的性格，除非即将死去，否则是不可能把水果公司控制权交出去的。 赵、张二人还组建了一个华国留学生创业团体，将很多年轻有为的留学生聚拢在一起，大家集思广益，共同进步。 将好的创业想法逐渐变为现实。 赵文秋管理的投资基金为他们提供了很大帮助。 不少已经在硅谷企业就职的华国人，在加入到这个社团后，纷纷开始自主创业。 也有一部分人选择带着先进的科技和经验回到国内。 “远明，你之前说的那个李彦红什么情况了？” 李彦红是他们这个华人创业社团中挺有名气的一位，他想要辞职回国创业，却被东家abm集团阻挠。 abm集团先是声称他必须支付高达两百万美金的天价违约金，后来要求他履行跟本不存在的所谓五年竞业协议。 这些都被赵子孟帮忙聘请的律师给驳回了。 最后abm竟然向漂亮国联邦调查局举报李彦红窃取机密，要求限制他离境。 “小姑，你都亲自出马了，他还能有什么事儿？估摸着呀，再过一两个月就回国了。” “就是就是，联邦最年轻的参议员，最成功的的女性投资家，全美最有影响力的一百位女性之一。小姨，你现在说话可管用了！” 赵子孟、张远明一人一句，直夸得赵文秋心里熨帖。 在入籍次年，赵文秋所在的民主党就赢得了加州州长的选举，她本人趁势进入加州政坛。 在逐步积累政治资源的同时，赵文秋的投资事业稳步推进，与乔布斯、巴菲特的合作，让她在全美科技、金融两界有了很高的声望和影响力。 正是在商界的影响力，为她参政铺平了道路。 1994年，赵文秋来到漂亮国九周年。 在这一年，她符合了成为参议员的硬性条件。 当年，赵文秋正式竞逐加州参议员。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这位只有三十一岁的华人女子，先是击败了民主党内颇具声望的帕特里克、布莱等人，获得了党内提名。 接着淘汰了已经连任三次的共和党参议员乔恩莱特。 最终的结果令人大跌眼镜，漂亮国西部人口、经济大州，加利福尼亚州的两位参议员竟然花落赵文秋与另一名少数党成员。 因为民主、共和两党掌握了绝大多数的政治权利，少数党受到很多掣肘。 这直接导致了在实际中，赵文秋的权力远大于另一位参议员。 加州这个大舞台上，她得以尽情绽放。 于是短短四年多时间，赵文秋已经积累了巨大的政治声望。 下一任的加州联邦参议员身份，对于她来说已经是囊中之物。 当abm公司污蔑李彦红窃取机密并要求限制其离境的时候，赵文秋立刻站了出来。 她讲述了自己曾经的经历，表示这种迫害行为必须得到遏制。 “自由是我们这个国家的立身之本，我们必须扞卫它，任何出于不可告人目的限制他人自由的行为必须被纠正！” 身为一名联邦参议员，她的一言一行，自然是“为了”这个国家！ 加油，达瓦里希！ 第四百一十章 星辰航天公司 第414章 星辰航天公司 漂亮国，旧金山。 达瓦里希·赵为了漂亮国人民的福祉兢兢业业努力奋斗，“民主自由”的国度从不亏欠每一个奋斗的人。 因此，赵文秋积累了巨大的声望。 她的投资事业同样蒸蒸日上。 漂亮国并不禁止政客获取正当的商业利益，甚至合法的政治献金也被允许，得益于这些规定，赵文秋能够公开大胆地继续自己的投资事业。 赵文秋的强力干预，使得abm公司和漂亮国司法机构收敛不少，最终李彦红在缴纳了十万美元保证金后，顺利返回国内创业。 若干年后，这家名为一度的华国互联网企业再次杀回漂亮国。 成为纳斯达克股票市场上很有名气的华国概念股。 但是他本人终生未曾再次踏足漂亮国。 很多人猜测他是担心漂亮国司法机构再次发难，以当年的事情为由将其扣押。 … 元宵节刚一结束，赵文牧就启程来到了星辰岛，蛰伏了七年之后，星辰岛即将一鸣惊人。 就在同一天，星辰航天公司在星辰岛注册成立。 这则消息无声无息，几乎无人注意到它。 与此同时，一艘产自老大哥的941级战略核潜艇悄无声息地离开星辰港水下基地，进入到辽阔宽广的太平洋深水区域。 这也就意味着它的行踪在当前条件下已经不可定位、无法预测。 七年前，这艘潜艇的失踪在全世界引起了轩然大波。 毕竟作为全世界最大的战略核潜艇，这艘台风级核潜艇满载排水量将近4万吨，是绝对的水下巨无霸。 以老大哥的国力，也仅仅生产了六艘。 在它失踪时，还搭载了18枚射程超过八千公里的p-39型核导弹。 试问这么一个大杀器突然失踪，哪个大国领导人能睡得着觉？ 然而无论各国情报机构怎么努力，却始终找不到关于这艘潜艇去向的蛛丝马迹。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这艘潜艇再也没有出现过。 几大国提心吊胆地过了几年，也就渐渐将它忘在了脑后。 兴许这艘潜艇早已经失事了呢！ 梦想总是要有的。 在潜艇离港的同时，星辰岛上被遮盖起来的航天飞机跑道和火箭发射台也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并且赶在全世界的目光聚焦过来之前，发射了数枚火箭。 将几颗用途不明的卫星送入到了距离地面公里的地球同步轨道。 巧合的是，这些卫星正对的是几大国。 因为处于地球同步轨道，这些卫星相对于地面是静止的，它们会一直静静地待在几大国上空。 等到几大国陆续注意到它们，这些卫星已经成功入轨，在当前的技术条件下，没有国家能够击落它们。 此时的反卫星技术根本不可能对如此高轨度的卫星造成威胁。 在全世界的目光聚焦过来之时，星辰航天做出了回应： “这些都是通信卫星，星辰航天公司将会在未来十年实现覆盖全球任何一个角落的免费互联网络服务。” 然而在真正的卫星专家眼里，这绝对是放屁。 谁特么见过这么巨大的通信卫星？！ 按照各国航天局的观察，这几颗卫星的尺寸绝非一般通信卫星可比。 流言蜚语四起，但是各国政府出人意料地保持着沉默，也无人试图联系星辰公司。 “三哥，这不是好消息啊！” 荣振怡有些忧虑地看向不远处的跑道。 蛰伏七年的星辰岛已经到了必须向世人公开的时候，闭门造车永远不可能实现走向深空的梦想。 一旦公开，必然会面临打压，甚至是暴力毁灭。 这是不可避免的。 赵文牧几人思考了多年，最终决定既然要公开，那么就以最显眼的姿态，让全世界人民注意到星辰岛。 如此才有可能分化、瓦解敌人。 “是啊，咬人的狗不叫。别的不说，漂亮国肯定蠢蠢欲动了！” 荣欣怡嘴上这么说着，脸上的表情却是十分雀跃。 很明显，这姑娘是唯恐天下不乱，纯纯的乐子人。 “小秋，按计划来吧！” 赵文牧对着视频对面的小妹说道。 赵文秋嘴角挂着一抹狡黠的笑容，很是自信地简单答道： “好。” 当天下午，漂亮国主流媒体和世界各国主流媒体驻漂亮国分部，全都接到了赵文秋的邀请。 她将在次日上午代表星辰航天公司举行一场新闻发布会。 一时间，舆论哗然。 与此同时，华盛顿特区一处秘密地下基地内，漂亮国现任总统科林盾正在听取军方的报告。 “初步怀疑不明卫星搭载有某些动能武器。” “按照观测，这些卫星重量超过了30吨，相比其尺寸，密度大的惊人。很可能搭载了钨、钛、铀制成的合金。” 科林盾揉了揉眉心，不耐烦地问道： “这种武器威力如何？” 军事专家犹豫片刻后，有些不确定地回答道： “一根五吨左右的钨、钛、铀合金棒从这个高度坠落的话，落地时速度将会超过4万公里每小时，威力堪比十万吨当量的核弹，足以摧毁方圆数公里内一切建筑。” 顿了顿，这位专家继续说道： “这种武器进入大气层时速度已经超过导弹的几十倍，完全无法拦截。” 看着总统先生愈发不悦的神色，一位少将军官立刻补充道： “现在还不能确定卫星上面搭载了武器，或许真的如同星辰航天公司说的那样，它们只是一些通信卫星。” “通信卫星！通信卫星！去他丫的通信卫星！！” 科林盾愤怒地拍着桌子。 “我不管你们采取什么办法，必须立刻拿出能摧毁这颗卫星的方案来！” 几位军事专家面面相觑，谁也不愿意去触总统的霉头。 眼见没人答话，总统先生也慢慢冷静下来。 “用现有的卫星去撞它呢？” 在公里的同步轨道上，漂亮国还是有几颗卫星的。 或许可以让这几颗卫星去撞击那颗不明卫星呢。 “总统先生，我们在同步轨道上的四颗卫星，只有一颗有充足的燃料调整轨道，预计成功击中那颗卫星的概率不超过10%。” 科林盾深吸一口气，脸上浮现一股狠厉之色。 “不管怎样，命令夏威夷基地、冲绳军事基地进入一级战备，安德森空军基地做好准备，保证在三个小时内能对星辰岛展开攻击。” 实际上，海军陆战队一个师的兵力已经从本土出发，赶往驻土澳达尔文空军基地。 “总统先生，有新消息。” 一名工作人员匆匆走了进来。 第四百一十一章 暗流涌动 第415章 暗流涌动 漂亮国，华盛顿特区。 工作人员在国务卿奥尔布莱特女士耳边低语几句，后者神色错愕，仿佛听到了什么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片刻后，国务卿女士挥挥手，示意众人先出去。 “比尔，加州参议员赵文秋女士刚刚宣布自己会代表星辰公司举行新闻发布会，她还公布了星辰公司的股权结构。” “赵女士持股40%，英籍的荣振怡女士持股40%，赵女士的哥哥持股20%，严格来说这家公司是‘我们的人’。” 布莱特嘴上这么说着，脸上的表情却是一言难尽。 科林盾沉默着，片刻后他低低咒骂道： “赵这是在盼国！” “比尔，慎言！” 布莱特立刻打断他。 “赵文秋女士是一位高尚的漂亮国人，她同时得到了加州政商两界的支持，而且深受国内少数族裔的青睐！” “这件事情必须慎重处理！” 布莱特看着面前的科林盾。 片刻后，科林盾仿佛战败的斗鸡，他颓然做到椅子中，拨通了一个电话： “是我，科林盾。关于星辰岛，没有我的命令，禁止采取任何过激行动！” 得到对面的肯定答复后，科林盾重重挂上电话。 “布莱特，你立刻去趟加州，亲自跟这位赵女士谈一谈，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半小时后，空军二号专机载着布莱特直奔加州。 与此同时，赵文牧也刚刚结束了与刘青山的视频电话。 “在我国上空的那颗卫星是目前全世界最先进的通信卫星，星辰公司已经将卫星的控制权限转交给了我们。” 拿到控制秘钥的航天专家正在联系这一颗卫星，验证控制权限是否已经全部转移。 ...... 更关键的是，赵文牧还透露了另一个消息： 星辰航将与全球航天科技公司展开合作，交易金额巨大，希望华国公司积极参与。 具体什么合作，赵文牧只说等明天赵文秋的新闻发布会就会知道了。 刘青山问起其他国家上空的卫星是什么情况时，赵文牧只是淡淡一笑，却并未回答。 关于那些卫星的情报，即便是刘青山，也无法告知。 相比国家利益，他们之间的个人友谊完全不值一提。 实际上，那些卫星确实搭载了可以对地攻击的动能武器。 每颗卫星搭载了3根重达六吨的合金棒。 所谓战略威慑，就是当威慑失败的时候，最好真的有掀桌子的能力。 这些武器的控制秘钥掌握在赵文牧、赵文秋和荣振怡手里，除非同时消灭三人，否则就会面临来自太空的报复。 藏身于太平洋深处的台风级战略核潜艇则由郑光明亲自坐镇。 这些年里，这艘潜艇培养了不少优秀的潜艇兵，也为战略核潜艇研发提供了不少支持。 ... 赵文秋坦然接见了悄然前来的布莱特。 作为漂亮国首位女国务卿和最年轻的女参议员，布莱特与赵文秋二人素来互有耳闻，交往却是不多。 “赵，那颗卫星到底怎么回事？” 布莱特一上来就开门见山，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那是一颗通信卫星。” 赵文秋淡淡回道。 “它是不是具有对地攻击能力？这颗卫星是不是对我国安全的威胁？！” “布莱特，任何卫星掉下来的话，都会威胁到地面安全。” “赵，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布莱特十分焦急。 于公于私，她都不希望看到这一幕。 虽然二人并无私交，她还是很喜欢赵文秋，或许眼前这个女子将来能比自己走得更远。 “布莱特，那颗卫星和星辰公司对漂亮国不是威胁。” 赵文秋看向布莱特，认真说道。 “星辰公司在未来十年会有一系列大动作，我们预计会发射超过1万颗卫星，这些对于漂亮国相关公司来说是千载难逢的机遇。” “只有合作才能共赢，对星辰公司，对这些企业，对漂亮国来说都是这样！我希望你能劝说科林盾总统，要合作，不要对抗！” 布莱特在漂亮国内有很大影响力和号召力。 如果她能支持星辰公司，或许就能顺利很多。 “赵，你告诉我，星辰公司到底是不是漂亮国公司？” 女国务卿问出了她认为最本质、最关键的问题。 赵文秋觉得一种悲哀蔓延上心头，她为何自困漂亮国十余年，至今不能与母亲相见？ 就是因为这种偏见。 人类之间的内斗。 即便是航天这种需要全人类通力合作的事情，也无法避免这个问题。 只有漂亮国公司，漂亮国才允许它存在。 否则，就一定要毁灭它！ 正是因为这样，才有那颗卫星悬在漂亮国头顶，才有那艘战略核潜艇静默隐藏在太平洋。 为了全人类的未来，他们这些人只能做坏人。 以无数普通人的性命做威胁。 虽然如果事情真的到了不可挽回的那一步，他们也只会将卫星自毁，不会让它降落到有人的地方。 “当然是漂亮国公司，难道不是吗？” 沉默片刻后，赵文秋粲然一笑，看着布莱恩的眼睛说道。 “我明白了。” “你不要抱太大希望。” 布莱特说完转身离去。 第四百一十二章 星链计划 第416章 星链计划 漂亮国，旧金山。 布莱特回到华盛顿后与科林盾进行了一番密谈，总统最终仍然倾向于打压星辰航天。 “布莱特，不要忘记赵本来的身份，无论星辰公司披着什么样的外皮，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为了漂亮国的利益，我们必须扼杀它！” 同时科林盾向布莱特承诺不会武力攻击星辰岛。 翌日上午十点。 赵文秋在旧金山的秋牧投资集团总部准时召开了新闻发布会。 现场来自世界各国的上百名记者，看着台上妆容精致沉稳干练的赵文秋，纷纷抢先发问。 “赵参议员，有传言说各国上空的星辰卫星携带了用于对地攻击的动能武器，请问这是真的吗？” “漂亮国海军陆战队即将对星辰岛展开攻击，您如何看待这一消息？” “星辰航天实际不是漂亮国公司，对吗？” “赵女士，星辰岛上的超长跑道是有什么用途？” ... 赵文秋耐心地等待了几十秒，她没有回答任何问题，只是挥挥手示意大家安静。 “我在这儿有几点声明。” 待台下彻底安静下来后，赵文秋平稳有力的声音在大厅里响起。 “首先星辰公司是一家巴新公司，它的注册地在巴新星辰岛，这一点大家不要搞错了。” 赵文秋笑着说道。 台下响起一阵轻微的哄笑声。 “星辰公司股东包含我，荣振怡女士和我的哥哥，我的哥哥持股比例较低。” “况且它是一家哪国公司很重要吗？航天事业需要全人类的通力合作，我想大家不应该将眼光局限在这种事情上。” 星辰公司股东构成是个无法回避的问题，故而赵文秋先是主动回应了这个问题，以打消大众的顾虑。 “星辰公司将以建设月球殖民地、火星殖民地和移民外太空作为公司三步走的发展战略。当然了，这些都是很遥远的未来。” “而在看得见的未来十年，星辰公司将会发射颗通信卫星，建设覆盖全球任何角落的互联网通信网络。” 赵文秋的话如同投在平静湖面的大石头，立刻激起汹涌波涛。 “赵女士，您这话是认真的吗？据我所知，现在全球所有国家的在轨卫星加起来也不超过2000颗！星辰公司这个所谓的颗卫星的计划是不是过于自信了？” 一名记者情绪有些激动地站起来问道。 “这是不是星辰公司用来融资的噱头？” “肯定是唬人的，吹牛谁不会呀！” “应该不会吧，赵参议员在商界可是有口皆碑。” ... 台下一片窃窃私语，大家普遍对这个惊人的计划有所怀疑。 “星链计划自然是认真的！实际上星辰公司将会在今年发射首批200颗卫星，相应的技术指标要求将会在发布后公布，任何国家的相关公司均可参与竞标！” 赵文秋扔出了第一个重磅炸弹。 “除此之外，星辰航天承接所有类型的航天发射任务，每千克实际载荷收费仅1万美元！并且两年再优惠50%！” 紧随其后的就是第二个重磅诈弹。 现场的记者们大多没有意识到这个数字有多么恐怖。 但是真正的航天专家几乎被惊掉了下巴。 要知道当初君牧集团太空育种实验时，每克载荷收费是1000美元！ 每千克收费也即100万，足足是星辰公司的200倍！ 正常一颗通信卫星差不多在三吨左右，收费仅仅1500万美元。 要知道即便最便宜的华国火箭，单次发射成本也在5000万美元以上。 欧美日等国的火箭成本则超过1亿美元。 发布会上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全世界，立刻引发轩然大波。 传统的老牌航天大国对此既惊且疑，如果星辰公司发射成功，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个重大打击。 全球商业航天版图将会彻底重构！ 当然，他们大多不相信星辰航天的实力，普遍认为星辰公司要想成功发射卫星可能需要好几年。 那些贫穷且无力自行发射卫星的国家则普遍乐见其成。 这个价格他们咬咬牙还可以承担。 甚至有机会多发射几颗卫星。 各国各怀心思，都在关注着事情的发展。 与此同时，拿到招标项目书，看到上面200颗通信卫星、预算240亿美元的内容后，全世界的卫星制造公司都沸腾了。 星辰公司十分有诚意地表示，对于中标的合作方，他们会预付40%的项目款！ 这笔巨额订单令所有人垂涎欲滴！ 星辰公司给出了半个月的期限，有意向的公司都可以在这个时间内投标。 全世界的卫星公司都在紧锣密鼓地制作标书。 然而直到第12天，仍然没有一家公司投标。 “哥，咋样，是不是跟咱们预料的一样？” 电话里赵文秋的声音显得很轻松。 似乎无人投标并不是多大的事情。 “是啊，一家都没有，哈哈！” 赵文牧笑着回应。 这是他们一早就预料到的，不管是出于不当出头鸟的心理，亦或是被指导暗示，全球卫星公司都选择了沉默。 既然早有预料，赵文牧自然已有解决方案。 “对对，是啊！...好的，麻烦您了...哈哈，好啊，等回国就带着孩子去看望您！...” “振怡，可以行动了。” 赵文牧分别给刘青山、荣振怡打去了电话。 次日早上，一则消息登上欧美主流媒体头条。 “华国两家公司、樱花三菱重工已参与星链卫星投标” 在当天傍晚，星辰公司收到另外七分标书，来自德国、瑞典、法国等国。 第十四天星辰公司收到来自漂亮国的22份标书！ 最后一天，收到来自英国、土澳、加拿大、阿三的4份标书。 与此同时，白宫椭圆形办公室内，科林盾总统面色难看，十分气愤地看着眼前的简报。 “这些鼠目寸光的商人，轻轻松松就被星辰公司分化瓦解了！” 卫星制造公司和火箭发射公司的利益自然不统一。 对于星辰航天这样的大客户，卫星制造公司欢迎之至，绝对的多多益善。 虽然科林盾总统通过一些渠道对这些卫星公司施压，却也无法禁止他们参与到竞标中来。 除非直接签署法令，全面禁止与星辰公司合作。 但是很明显，这一点很难做到。 星辰公司毕竟是一家“漂亮国公司”。 这是赵文秋参议员说的。 感谢书友_ad、私_ad、书友、所以微笑、书友、书友_ce、苏白糖、大力南哥、书友、书友_be的月票~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四百一十三章 全面封锁 第417章 全面封锁 漂亮国，华盛顿特区。 总统先生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时而低声咒骂几句，片刻后他转回到巨大的办公桌后，拿起桌上的电话。 “执行三号方案，封锁星辰岛。” 科林盾冷声命令道。 来自总统的命令，立刻传递到了漂亮国驻达尔文、嘉手纳、关岛、夏威夷、冲绳等军事基地。 由罗斯福号核动力航空母舰领衔的庞大舰队从冲绳出发，直扑星辰岛。 几日后，星辰岛周边水域已经被全部封锁。 漂亮国海军以军事演示的名义，禁止任何船舶、航空器进出星辰岛，只有一些小型的船只被允许离开星辰岛，前往最近的俾斯麦省。 为了防止通信被截听，赵文牧在将星辰岛的情况告知赵文秋后，就主动切断了与对方的所有联系。 漂亮国海军实质上封锁了星辰岛，然而对外却并不公开。 因此赵文秋与科林盾交涉时，对方拒不承认存在对星辰岛的封锁。 “赵参议员，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白宫绝对没有这样的命令。” 科林盾摊摊手如是说道。 “科林盾先生，事实最好如您所说，否则您一定会后悔的！” “滥用权力，侵害漂亮国公民、公司合法权利，甚至存在严重的种族歧视，您最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赵文秋平静说完，当即转身离去，丝毫不给科林盾面子。 ... 星辰岛内，虽然被全面封锁，却仍然一切井井有条。 在公开星辰公司之前，赵文牧已经在岛上囤积了海量物资，正是为了应对一些极端情况。 这些物资，足够岛上二十万人生活三年！ 虽然条件会稍稍艰难一些，但是正常的生活、工作、研究都不会耽误。 封锁第二天，赵文牧向岛上所有工作人员公布了这一状况，偌大的星辰岛，竟然没有一个人慌乱，更无人选择离开。 虽然赵文牧安排了小船，漂亮国海军不会阻拦这些小船离开。 赵文秋也没有意气用事，贸然将这件事情捅给媒体。一旦公开，事件走向就有可能脱离控制，她必须避免这种风险。 一切显得是那么风平浪静。 “耗着呗，谁怕谁啊！” 星辰岛地下基地的办公室内，赵文牧翘着二郎腿，端着一碗泡面正在吸溜。 “是啊，这支航母舰队每天各种损耗超过一千万美元，看看他们能待到什么时候！” 同样端着泡面吸溜的宋冠军附和道。 反正星辰岛什么工作都没落下，他们耗得起。 “哼，科林盾要是继续盯着我们不放，就该给他找点乐子了！” 赵文牧低低自语。 宋冠军并没有听到他的话。 平行世界中“拉链门”就发生在两个月后，只要熬过这两个月，漂亮国就会陷入巨大的内部混乱。 到时候因为跟实习生莱温斯基的桃色事件而焦头烂额的科林盾总统哪里还能顾得上星辰岛？ 旷日持久的弹劾足够他吃一壶的。 虽然最后侥幸未被罢免，这位总统的名声也彻底崩塌了。 “不行，万一到时候科林盾狗急跳墙，拿星辰公司开刀来转移矛盾就麻烦了！” 赵文牧突然想到这个可能性，顿时一头冷汗。 这绝对是有可能的。 任何时候都不能高估漂亮国政客的道德品质！ 想到这里，赵文牧不复之前的优哉游哉，他必须在两个月内让漂亮国解除对星辰岛的封锁！ “冠军，提前公布卫星订单中标公司吧，将漂亮国公司占比再提高一些。” 赵文牧原本的策略是能拖就拖，现在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务求速战速决。 既然这样，卫星订单这张牌就要提前打出去了。 那两百颗卫星的订单，他们的原计划是将其中50%交给漂亮国公司，这个数字其实稍稍打压了漂亮国公司。 毕竟论起实力和市场份额，漂亮国卫星公司都要超过这个比例。 最终赵文牧将60%的订单，也即120颗卫星交给了两家漂亮国公司；20%订单交给了华国公司，剩余20%交给了德国公司。 但有一条硬性要求：四家公司的卫星必须能够相互兼容。 也即四家公司必须开展一些合作。 这个要求既是为了统一卫星标准，毕竟整个系统未来会涉及到的卫星公司甚至可能高达几十家。 颇有些像阿三的军工业，万国造。 万国造有个很大的问题：互相不兼容，操作、维修成本极其高。 对于联网的通信卫星来说，兼容性不够的话，将会极大影响系统的效率和稳定性。 故而，高效兼容是个基本要求。 同时，它也在客观上促进了航天科技的国际合作。 要是没有这笔订单，华国公司会跟漂亮国公司一起研发统一的兼容标准吗？ 自然是不可能的。 将订单向漂亮国公司倾斜的同时，赵文牧却在另一方面食言了。 支付给漂亮国公司的预付款只有20%！ 与华国、德国的40%形成鲜明对比。 赵文秋私下里向漂亮国卫星公司解释了区别对待的原因。 暗示他们，如果漂亮国继续封锁星辰岛，这些订单甚至可能会取消。 高达120亿美元的订单，超过了两家公司三年的收入总额，是他们绝对不能放弃的交易！ 这笔订单不仅仅关系到两家公司的营收、利润，还会影响上下游产业链数十家企业、十几万工人的生计！ 这些企业没有辜负赵文秋的期望。 它们本就是赵文牧精挑细选出来的，背后都有着极其强大的背景。 一些游说团体迅速行动起来，联合给白宫施压，暗示在南太平洋的某些军事演习是在浪费纳税人的钱财。 白宫感受到越来越多的压力。 与此同时，漂亮国通信、广播公司以及一些互联网企业纷纷找到赵文秋，它们对发射卫星很感兴趣。 这些公司都有自己的情报来源，星辰公司发射了多枚同步卫星的消息早已不是机密，也就是说星辰公司是有确切的能力将卫星送入太空的。 既然这样，如此低成本的卫星发射服务就真的很吸引人了！ 只需要不到一半的价格就能将卫星送入太空。 不仅如此，星辰公司承诺对每颗卫星提供总额两亿美元的高额保险，也就是说，如果发射失败卫星损毁，星辰公司就会赔偿两亿美元给客户。 这就无法拒绝了。 第四百一十四章 诸葛献的声明 第418章 诸葛献的声明 漂亮国，旧金山。 “赵参议员，那么就这样了，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路易斯先生！” 送走最后一波客人，赵文秋抻了抻肩膀，畅快地长舒一口气。 顾安晖十分贴心地将一杯咖啡放在桌上，熟稔地帮赵文秋捏着肩膀。 “安晖，我有预感，对星辰岛的封锁不会持续太久了！” 赵文秋将手放在顾安晖的手上，嗓音里有些疲惫，却显得很是兴奋。 对星辰岛的封锁已经持续了将近二十天，虽然赵文秋已经确认岛上一切安好，却也不免很是担心。 这些日子，她频繁会见漂亮国各界人士，不断为星辰公司造势，向总统办公室施压。 正是因为赵文秋的努力，星辰公司拿到了来自漂亮国的六份卫星发射订单。 这是极为重要的突破！ 当初在1972年漂亮国总统访华，两国关系恢复正常后，仍然耗费了七年之久，两国才正式建交。 然而漂亮国的小弟樱花，见大哥与华国缓和关系后，立刻赶在72年当年就与华国建交。 正如以上事实。 在星辰公司拿到漂亮国公司的卫星发射订单后，来自樱花、欧洲、加拿大、土澳的订单立刻纷至杳来。 星辰航天手中的卫星发射订单一下子达到了18份之多！ 敌人已经从内部开始瓦解，留给科林盾的时间已然不多。 即使如此，对于星辰岛的封锁仍在继续。 甚至隐隐有进一步强化的态势。 双方还在角力，在得到成果前，白宫不愿意放弃。 星辰公司继续按部就班地签协议、收订单，召开学术研讨会，与全世界航天、通信专家探讨星链计划的未来发展方向。 预计需要发射1.2万颗卫星的星链计划旨在为全世界提供覆盖范围最广的互联网服务。 其中三分之二的卫星位于距离地面550千米处的近地轨道。 这是一项极富野心的计划。 它一旦完成，全世界所有人，包括那些生活在最偏僻荒野中的原始部落，都能够享受到高速、便捷的互联网络服务。 当然了，只有天空中的卫星是不够的。 还需要地面的接收设备。 这些穷苦人有没有钱买信号接收设备呢？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但终有一天，他们总归会有能力购买接收设备，然后链接上星链网络，亲眼见识这个世界。 这是一项造福无数人的事业。 前提是它真正按照初衷去运行，而不是被别有用心的人所控制。 已经有很多人在质疑，他们认为星辰公司的这项行动对于全世界航天业来说是一场灾难。 “星辰公司遍布低轨道的通信卫星，使用寿命只有十年左右，一旦报废就是遍布近地轨道的太空垃圾！全人类的航天事业都会受到威胁，这些太空垃圾速度超过最快的导弹，一旦击中卫星、空间站等设施，就会造成毁灭性的后果！” “星辰公司占据了各个轨道，其他国家想要正常发射卫星都无法做到了，他们这是在太空圈地！” … 类似的质疑不绝于耳。 说实话，这种怀疑很合理，也很有逻辑。 太空垃圾确实是让各国航天机构头疼的问题。 而到目前为止，全人类发射到太空的卫星尚且不足6000颗，星辰公司一下子提出来1.2万颗的发射计划，实在是让人担忧。 一旦星辰公司运作不当，这些卫星就会成为无数的太空垃圾。 而以人类现有的科技，回收太空垃圾的难度实在过高。 在太空中打捞时速几万公里的飞行物，难度可比徒手接子弹高多了。 到时候这一地烂摊子由谁来处理？ 针对这些质疑，星辰公司及时做出了回应。 “星辰公司所有卫星的设计使用寿命为12年，我们会在第10年将其报废，控制卫星的运行轨道，让它坠入大气层。” “此外，星辰公司承诺每年投入不低于4亿美元用于太空垃圾回收技术研发，预计在十年内实现太空垃圾回收的商业化运作。” 终有一日，太空垃圾回收会是一桩大买卖。 毕竟永远不能小瞧人类制造垃圾的能力。 … 在封锁的第十天，星辰岛所有的新鲜蔬菜、水果、肉类就已经耗尽，虽然冷库里有堆积如山的冻肉、风干蔬菜，但是想吃一点新鲜蔬菜确实十分困难。 来自君牧集团的世界最先进无土栽培技术早已落户星辰岛，就在岛屿西侧有一座高达12层的植物培养室。 十二层楼，每层楼有四层水培架，密密麻麻，井井有条。 层层叠叠的水培架上满满都是小白菜、菠菜、油菜等绿色蔬菜。 但相对于二十多万人的需求来说，这点新鲜蔬菜无异于杯水车薪。星辰岛上只得实行严格的配给制度，保证每个人的蔬菜、水果供应。 除此之外，每日一粒静怡保健品出产的多种维生素片也是必不可少的。 缺少维生素，可是会引发败血病等多种疾病。 而即便是赵文牧，每顿饭也只有一小碟蔬菜和一个橘子。 当然了，米饭和肉是管饱的。 赵文牧始终坚守在星辰岛，就这样持续了四十天。 面对着逐渐瓦解的局势，白宫终于失去了耐心，科林盾拨通了赵文秋的电话，向对方下达了最后通牒： “赵参议员，如果赵文牧先生能够在十日内将星辰公司股权转让给漂亮国相关实体，星辰岛的情况将会得到解决。” “否则，封锁将会一直持续！” 电话另一端的赵文秋沉默片刻，语气平缓而沉稳地回应： “科林盾先生，你的愿望不会得到满足。” “漂亮国纳税人的财富也不会任由你浪费！” 挂断电话，赵文秋在自己的社交平台账户发布了一张图片： 开了的拉链.jpg 收到信号的赵文牧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诸葛先生，轮到你了。” “乐意之至。” 次日上午十点，华国知名核物理学家、可控核聚变研究领军人物诸葛献发表声明： 【可控核聚变技术获得重大突破，预计在十年内实现商业化应用，相关论文将在三日内发布】 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位可不是那些喜欢胡诌的民间科学家，他的每一句话在学术界有着很大的影响力。 一时间，全世界都在等待他的论文。 第四百一十五章 我们有能力吗 第419章 我们有能力吗 华国，巴丹吉林沙漠。 诸葛献的实验基地就在距离君牧集团生物圈6号大约20公里的地方，如今两纵两横四条高速公路穿过这片曾经的无人区，使得两座基地的交通条件大为改观。 正在筹建的生物圈七号实验基地则再次远离人群，向着沙漠更深处前行一百余公里。 那里是真正的生命禁区，届时只能通过造价高昂的全地形车和飞机进行运输工作。 是的，生物圈七号自带一个小型机场。 就是这么豪横。 头发已经半白的诸葛献正带着几名研究生观看正在建设的第78座试验装备。 自从赵文牧承担了第一次实验所需要的4700万美元以后，有关引力聚变的实验已经持续了77次。 也失败了77次。 这大大超出了诸葛献当初的预计。 不仅实验次数远超预期，实验耗资更是直线攀升。 按照诸葛献原本的实验方案，单次试验成本大约耗资5000万美元左右，然而在第一次实验之后，他就根据实验结果更改了实验方案。 第2次实验耗资达到了9700万美元！ 第3次超过了1.2亿美元。 … 最近的第77次实验耗资达到了惊人的10.8亿美元！ 赵文牧前后累计投入了304亿美元！ 在当年二人谈话时，谁都不曾预料到它会达到这样一个惊人的程度。 好在这些付出获得了极大收获。 虽然可控核聚变仍然远在天边，但是他们至少看到了进度条是在动的。 用诸葛献在第一次试验之后的话说就是“我看到进度条挪动到了0.01%”。 万分之一。 一个让人有些绝望的数字。 谁知道赵文牧听到这个消息却是哈哈大笑，他颇有英雄气概的话仍然犹在耳旁： “好啊，真是太好了！当boss露出血条的那一刻，它就已经输了！！” 可控核聚变，在曾经的平行世界，始终不曾展露自己全部的难度，人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走到了30%还是亿万分之一。 现如今，在诸葛献的带领下，在赵文牧304亿美元资金支持下，引力聚变的进度条已经来到了32.88%！ 这个数据不是随便一拍脑袋胡乱说的。 它是经过了77次实验后，有无数实验数据支撑，实验总主持人诸葛献拍脑袋出来的… 诸葛献一口气发表了12篇论文，同时发表在国内外顶级期刊上面。 正是这些论文，奠定了引力聚变研究的基础，奠定了诸葛献可控核聚变之父的地位。 与此同时，他还发表了一篇文章，详细解释了77次实验的经过和耗资情况。 以及真正的资金来源！ 科林盾死死盯着报纸上面“赵文牧”这三个字，目光里仿佛带着想要把它燃烧殆尽的火焰。 “那个该死的赵竟然为可控聚变研究提供了300多亿美元，他哪来的这么多钱？！” 他看向面前的布莱特。 “比尔，冷静一些。fbi已经查清楚了，赵文牧在樱花有不少产业，他的个人总资产在一千亿美元以上，这些都是公开的。” 当初从五井松根转移出来的一部分资产放在了赵文牧名下，这些年的经营以及静怡保健品的利润，让赵文牧在海外的身价重新回到了千亿以上。 这还不包括捐给诸葛献的300多亿。 “比尔，不要斗气了！赵参议员拥有的资产超过万亿美元，与国内各行业有着千条万缕的联系，你为什么一定要跟她过不去呢？” 布莱特仍在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曾经的五井松根集团资产大半放在了赵文秋名下，小半归属于荣振怡，经过这么多年的运作，如今总市值已经超过1.5万亿美元。 超过华国当年总gdp的1.3倍！ 而在两年后的纳斯达克互联网泡沫时期，这个数字达到了惊人的4万亿美元！ 赵文秋趁机套现超过8千亿美元。 她是在泡沫鼎盛期之前套现的，而且在这个过程中不断提示风险，警告在纳斯达克上市的互联网公司估值已经虚高，劝说市场冷静投资。 确实劝退了不少投资者。 而且在泡沫破裂，市场不理智下跌的时候，又真金白银的大手笔买入股票。 重复了一遍1989年樱花股市崩盘时，赵文牧的标准做法。 赚得盆满钵满，还得了好名誉。 正因为这样，她的这次套现离场，非但没有引来漂亮国民众的口诛笔伐，反而再一次推高了她的个人声誉。 漂亮国各界盛赞赵文秋是品德高尚的“投资女皇”。 面对布莱特的劝说，科林盾脸色铁青。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的是赵文秋在个人社交账号上发表的那张图片，她到底在暗示些什么？ 这个女人到底知道些什么？ 想到这里，科林盾感觉身后仿佛有两股冰冷刺骨的视线在注视着自己。 他不禁打了一个冷战，不动声色地深呼吸一口气，他用尽可能平静地语气说道： “诸葛献所说的可控聚变研究的国际合作，你怎么看？” 诸葛献在发表论文的同时，倡议成立一个国际联合机构进行相关研究。 他在文章中直言可控聚变研究进度不足三分之一，后续仍然需要数百次实验和数千亿美元资金，这些不是一个国家所能承受的。 而且可控聚变的研究前景关乎全人类的未来，理应由全人类携手共同推进。 十分的冠冕堂皇。 归根到底还是一句话：拿钱来！ 引力聚变的前景已经十分明朗，按照诸葛献的研究，它是绝对可行的。既然这样，赵文牧就不打算继续当冤大头了。 研究成果造福全人类，为啥全部经费都要我出？ 他已经尽到了自己的努力。 正是因为有赵文牧投入的300亿美元，人们才得以知道，原来引力聚变是可行的！ 既然已经知道了这条路可行，那么不管赵文牧是不是继续投资它，总会有人在这条路上继续前进。 前世里为什么全世界所有国家都不曾尝试这条路线？ 不就是因为人们下意识地认为它没有前途吗？ 正如若干年后，诸葛献所说的那样： “可控核聚变研究的功劳不属于我个人，至少我认为其中一半的功劳要属于赵文牧先生！” 面对总统的询问，国务卿女士严肃回答道： “可控核聚变关乎未来，漂亮国绝对不能落于人后！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我们有能力独自开展实验吗？” 第四百一十六章 尘埃落定 第420章 尘埃落定 漂亮国，华盛顿特区。 国务卿女士的话成功地问住了总统先生。 十个小时后，一场由国务卿亲自主持的会议在漂亮国某军事基地举行，与会人员是全美最优秀的核物理学家和可控聚变研究专家。 会议上布莱特只提出了三个问题： “诸葛献所说的引力聚变是否真的可行？给你们足够的资金，能在多长时间内完成引力聚变研究？如果选择合作，我们能否争取到项目主导权？” 专家们激烈讨论了整整四个小时，最后给予国务卿女士这样的答复： “如果诸葛献的论文没有作假，那么有90%的概率可以确定引力聚变是可行的。” “按照目前我们掌握的知识，独立研究的话是不可能赶在前面完成相关研究的，至少会落后5年以上。” 除非能偷，呃拿到诸葛献的所有实验数据和理论建模，否则20年也追不上他们的脚步。 这是军方的专家在私底下得出的结论。 “理论建模掌握在诸葛献手里，而且他们已经投入了300多亿资金，进行了长达十年的实验，我们不可能争取到主导权。” 所有这些，都在布莱特的预期之中。 世界总归不是时时刻刻围绕着漂亮国运转的。 “那么，诸葛献学术作假的可能性有多少？” 她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对于这个问题，就连她自己都不确定自己想听到的答案是什么。 “极低。诸葛献这个人品行十分端正，不太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来自国土安全局的一名官员回答道。 他们已经把诸葛献的所有履历、多次访美时的经历全部整理了出来，由顶级心理学家进行了多轮分析。 最终得出的结论，都是诸葛献学术作假的可能性低于1%。 回到白宫后，布莱特把所有情况报告给了科林盾。 “比尔，该做出抉择了！否则我们就会在能源领域大幅落后于对方！” 科林盾仍在犹豫。 然而就在二人争吵不休的时候，一名工作人员走了进来，他将一份文件递给布莱特。 “中东产油国发表声明，愿意全额资助诸葛献的可控聚变研究，首批200亿美元资金已经就位，随时可以拨付给诸葛献教授。” 谁都没有想到，第一个向可控聚变研究伸出橄榄枝的，竟然是沙特为首的中东产油国。 真正富得流油的酋长们这下子是真的着急了，可控聚变一旦成功，他们屁股底下那一座座油田是不是当场就得大幅贬值。 有钱的大户们跟到处惹事的世界警察不一样，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他们想到的不是物理消灭诸葛献和他的实验设施。 而是合作。 只有合作，在传统能源和可控聚变两头下注，才是最优的选择。 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即便可控聚变这条大船下水了，他们也能有个站票，至少不会在海水里裸泳。 在这方面，狗大户们一点都不傻。 不就是几千亿美元嘛！ 这些年给老美交投名状，每年的军费也有这个数了。 拿到简报的布莱特面色一滞，她把简报扔到科林盾面前，有些无奈地说道： “比尔，不能再等了。” 科林盾面露颓然，片刻后他点点头，对布莱特说道： “你亲自去一趟吧，总归要争取最大的权益，星辰岛就是我们的一张牌。” … 三日后，国际可控聚变联合研究院在华国巴丹吉林沙漠中揭牌成立。 参与发起的38个国家承诺共同出资3800亿美元，用于引力聚变及其商业化运用的研究。 各国对于研究成果分别享有一定的份额。 其中华国享有30%份额，远超漂亮国的18%和樱花、德国、沙特的6%、5%和4.7%。 各国的出资额与其份额占比自始至终就不是线性关系。 比如占比不足5%的沙特，出资额高达11.7%，毕竟他们在技术方面几乎毫无贡献。 同日联合国发布决议，规定对于引力聚变的研究成果，自其商业化应用之日起，国际可控聚变研究院享有50年的专利权。 也就是说，引力聚变一旦研究成功，那么今日参与研究的38个国家不但能优先使用这项技术，还能在它的商业化推广中获得巨额利润。 投入的3800亿美元到时候将以十倍、百倍的利润返还回来。 与此同时，对星辰岛持续了52天的封锁悄无声息地全面解除。 漂亮国海军航母战斗群在凌晨时分悄然退去。 赵文牧饶有兴致地在第二天早上给对方发去了慰问电波： “感谢科尔中将看家护院五十二天，临别之际万分不舍，送您一颗烟花聊表心意。” 二十分钟后，星辰航天自主研发的重型运载火箭从星辰岛发射升空。 将一颗全球分辨率最高的侦查卫星送入太空。 从此星辰岛周边30万平方公里海域尽数纳入24小时全天候监测中。 对于赵文牧略带嘲讽的来信，科尔淡淡回应： “职责所在，不必感谢，期待下次可以马踏星辰岛，与君共饮。” “这个科尔倒是挺有意思，哈哈！” 看着科尔的回信，赵文牧哈哈一笑。 既然对星辰岛的封锁已经结束，那么各项工作也就可以正式开展了。 在接下来一个月里，星辰航天发射了六枚火箭，将客户的14颗卫星成功送入轨道。 累计亏损超过7亿美元！ 简直亏大发了！ 星辰航天的运载火箭单枚造价1.8亿美元，比欧美日最先进的火箭还要昂贵。 相比每颗卫星三千万左右的发射费用，简直亏到了姥姥家。 但是木有办法啊！ 卫星发射费用是参照航天飞机来的，但是为了避免刺激白宫，星辰航天暂时只能选择使用火箭发射。 火箭的成本要远远高于他们的航天飞机。 后者毕竟一次能够运载40吨货物，而且可以重复利用。 单次发射成本不超过4000万美元，这已经是包含了航天飞机折旧、维护费用后的总额，也就是每吨只需要100万美元。 星辰公司的收费是每吨500万美元，明显有得赚！ 拉链门已经事发多日，赵文牧决定是时候送科林盾总统一份大礼了。 一份真正的礼物。 第四百一十七章 星辰试验机 漂亮国，华盛顿特区。 科林盾总统最近很心烦，因为他被那位胸大臀翘的女实习生莱温斯基女士指控犯有性骚扰的罪行。 作为世界唯一的超级大国，漂亮国的政府首脑，科林盾一时间颜面扫地，成为载入史册的国际笑话。 更倒霉的是，总统先生怎么都没有想到，检察官偷偷录下莱温斯基女士的录音也就算了，竟然还拿到了沾有他无数子嗣的蓝色长裙。 拿到了关键证据还不说出来。 特么的老银币。 单纯如同小白兔的科林盾总统在国会听证会上信誓旦旦表示，所有指控都是假的，自己从来没有跟莱温斯基女士发生过什么。 检察官女士反手拿出了那条蓝色长裙。 于是总统先生被指控做伪证和妨碍司法。 原本只是私德有缺，如今变成了违法犯罪。 他就有幸成为了漂亮国历史上第一位因为性丑闻而被弹劾的总统。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自己的老仇人，加州参议员赵文秋女士仍然顾及到了民主党的利益，在事件发生的第一时间就为他发声。 “我们不能因为私德问题就否定科林盾先生所做出的贡献，毫不夸张地说，科林盾总统是全美历史上最优秀的总统之一，大家不应该忘记这些。” “司法应该有严格规范的标准流程，窃听个人隐私，甚至盗取他人物品作为物证，是否符合我们的立法精神呢？说实话，斯塔尔检察官的行为我无法苟同！” “我强烈反对弹劾科林盾总统！这是在分裂我们的社会，这是完全不顾及大众利益的自私行为！” 赵文秋在漂亮国商界，尤其是西海岸地区，有着很大的影响力。 她的努力确确实实帮了科林盾很大的忙。 与此同时，一则消息很快传遍全世界，甚至在短时间内超过了拉链门的热度。 “星辰公司成功发射星辰1号航天飞机试验机。” “这次发射乃是无人飞行任务，星辰一号在太空停留九小时后安全返回地面！” 多角度拍摄的星辰1号航天飞机高清图片很快出现在世界各大论坛。 “卧槽，这是航天飞机？星辰公司竟然有航天飞机？！” 大家早已习惯全世界只有漂亮国拥有航天飞机这一事实，星辰1号的突然出现令所有人震惊不已。 实际上，星辰1号并不是星辰公司的首架航天飞机。 四年前星辰公司就完成了小鸟号的组装工作，将总体进度只有40%的小鸟号变成了一架可以飞的完整航天飞机。 并且重新设计了它的航电系统。 在小鸟号积累了大量经验的基础上，两年前星辰公司完成了老大哥二代航天飞机的组装工作。 原本完工进度只有20%的二代机，在彻底完工后，已经与当初的设计有了很大不同。 几乎可以说有将近一半内容都是重新设计的。 在一年前，星辰公司先后启动了星辰1号、2号试验机的生产制造，这两架试验机将是星辰公司真正脱胎换骨，彻底走上独立研发之路的开端。 不仅如此，两架试验机从一开始设计思路就截然不同。 星辰1号为无人飞机，根本不考虑乘员舱，也不考虑飞机加减速时对成员身体健康的影响。 正因此，它的各项参数更加粗犷，性能更加霸道。 星辰2号则是载人飞机，需要为宇航员的安全、健康考虑，综合平衡各项指标性能。 如今，星辰1号已经成功试飞。 星辰2号完工率超过70%！ 星辰1号试飞成功的消息吸引了漂亮国民众的注意力，人们投入极大热情讨论载人航天的未来，似乎商业航天指日可待。 大大减轻了科林盾的舆论压力。 这一次总统先生学乖了，没有尝试祸水东引，对星辰公司进行打压。 毕竟赵参议员此刻是他的重要盟友。 在关键时刻背刺盟友的话，很难保证赵文秋不会反水，转而支持弹劾他。 科林盾不能冒这种险。 不仅如此，这位总统一反常态地公开祝贺星辰1号发射成功，称这是漂亮国的胜利，是赵文秋女士的功劳！ 川剧变脸都没有这么快。 赵文牧可不在乎这些。 此刻他正在星辰岛唯一的地面广场上与上万名研究人员一起欢呼庆祝着。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真挚的笑容。 快乐并不会消失，它只会转移，从科林盾脸上转移到了赵文牧脸上。 成功试飞的星辰1号立刻接过了卫星订单的发射任务。 星辰公司的发射成本骤然降低。 一个美好的时代就此到来。 而在人们欢庆发射成功的时候，星辰岛边缘的火箭实验室传来一个不怎么美好的消息。 实验室的研究人员确认化学火箭已经几乎到达极限。 按照他们的计算，当前的化学火箭性能最多只能再提高20%左右，几乎不存在继续向上突破的可能性。 换而言之，他们现在拥有的最优性能火箭性能最多提高25%左右。 以这些火箭的性能来说，探索月球基本问题不大，再稍稍改进一下，登陆火星也勉强够用。 然而，更远一些的任务就难以胜任了。 没办法，化石燃料自身的局限性决定了化学燃料火箭的上限，就如同当初的土星火箭，人类有史以来最强大的火箭。 消耗将近三千吨燃料，最终只能将不足50吨载重送到月球。 效率实在太低。 早在三年前，赵文牧就已经向引擎实验室下达了新的研究指令： 研究电推引擎在航天领域应用的可行性，并且基于小型的可控核聚变反应堆，来开发飞船引擎。 这项研究可谓是极其超前了。 引擎专家们就这样，在对聚变反应堆几乎没有任何概念的情况下，开始了相关研究工作。 在去年，他们秘密参观了诸葛献的研究基地。 这才对下一步的研究方向有了更明确的认识。 但是即便这样，从来没有哪一个研究院怀疑过赵文牧的决策。 他们对这位“岛主先生”有着百分之百的信任。 因为，赵文牧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的每一个决定最后都能实现。 每一次胜利，都在指引着他们走向下一次胜利。 除了科学研究之外，他们不需要思考过多！ 第四百一十八章 航天热潮 巴新，星辰岛。 既然化学燃料火箭上限已至，也就没必要继续跟它死磕了，与其将资金白白浪费，还不如用来做一些虽然短期看不到成果，但是对于未来却很重要的研究。 星辰公司的星链计划在首年发射了200颗卫星之后，迅速开始加快步伐。 次年即发射了620颗卫星，并且实现了对巴新全国的免费网络覆盖。 这也是星辰公司对巴新这个贫穷国家的回馈之一。 之后星辰公司不断提高每年的卫星发射数量，到2009年中，已经完成全部颗卫星的发射任务。 全球有162个国家接入了星辰网络。 无论是在北极冰原，亦或是昆仑雪山、亚马逊热带雨林和非洲原始森林，都能够实现快速、稳定的网络覆盖。 这是一项真正惠及全球的民生工程。 在完成了颗卫星发射之后，星辰公司提出了星链二期计划。 这是一个远比一期更加庞大、更加先进的系统。 它未来所要覆盖的不只是地球表面，还包括了月球乃至火星、木星！这是一个覆盖整个太阳系的通信网络。 它将由22.6万颗各类卫星组成。 曾经1.2万颗的星链一期引来了全世界的质疑，无数人怀疑星辰公司只是在讲故事、搞噱头。 但是星辰公司用了十年时间，一步一步，按照当初的计划，完成了这1.2万颗卫星的发射。 现如今，对于这个22.6万颗的庞大计划，反而不曾有人质疑。 人们早已确信，星辰公司的目光从来没有局限在地球这一亩三分地。 在二期计划公开的同时，星辰公司还公布了自己野心勃勃的卫星回收计划。 对于原计划人为操控坠入地球的废弃一期卫星，星辰公司决定逐个打捞回收，再次利用。 毕竟地球上铼、钼、镓、铍等稀有金属可开采量都是有限的。 这些报废卫星上面的资源不应该被浪费。 当然了，回收报废卫星也是星辰公司在秀技术。 经过十多年磨砺，如今这项技术已经成熟，回收这些尚且能够人为操控的星链卫星简直不要太容易。 也正是因为星辰公司每年疯狂发射大量卫星的刺激，全球各国纷纷重视起了太空领域。 无数相关企业应运而生，其中不少人做得有声有色。 就比如创办了zip2的埃隆·马斯克，在nasa支持下，他的私人航天公司做得有声有色。 虽然无法跟星辰公司相提并论，但毕竟也是好的尝试。 赵文牧还通过自己控制的公司，偷偷给马斯克的航天公司下了不少订单。 对于晚辈，要鼓励，要学会表扬式教育。 梅尔的航天打捞、测控船队在这些年里也是赚得盆满钵满。 作为星辰公司的御用合作公司，梅尔先后投资生产了六艘远洋打捞测量船，专门用于服务星辰公司频繁的发射任务。 其中甚至有一艘核动力破冰船。 这几年，梅尔可谓是跑遍了全世界几乎所有水域。 上了年纪的梅尔先生，将沉船寻宝业务交给了自己的大儿子去打理，自己则专心为星辰公司服务。 “赵，未来也许我的名字会跟随着你，一起名垂青史！千年、万年以后仍然被人记起！” 是的，梅尔如今的梦想就是让自己的名字也能在历史上留下痕迹。 他能想到的办法，就是抱紧赵文牧这条大腿。 赵文牧对此哈哈一笑，并不回应。 已经年近五十的他，如今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外公，让孩子们有机会直面星空就是他最大的幸福。 青史留名什么的，不重要。 在这些年里，国际可控聚变联合研究院也取得了巨大的进展。 按照诸葛献的说法就是，进度条已经达到了95%，即将面对最难啃的最后5%。 胜利就在眼前！ 可控聚变领域的相关消息，进一步刺激了全人类的航天热情。 一旦可控聚变获得成功，那么拥有数百万吨可开采氦-3材料的月球，无疑就是人类未来的中东地区。 这些氦3是可控聚变的优质原材料，足够全人类使用三千年。 前提是人类的能耗水平不提高。 但这是不可能的。 所以等人类真正有能力开采、使用月球氦3资源的时候，这些资源能不能够人类使用一千年还另说。 但没关系，人类还有另一个巨大的宝库。 真正意义上足够全人类使用百万年、亿年的宝库。 木星。 质量超过地球三百倍的木星，有着无数的氢资源和海量的氦3。 当人类的技术进一步发展，实现像太阳内部一样的氢核聚变时，就真正步入到无尽能源时代了。 届时，木星甚至太阳上的氢，都是人类的能源。 氢核聚变尚有些遥远，但是开采月球上的氦-3资源已经被很多国家列上日程。 新一轮的圈地运动即将开始。 只不过这一次是在月球。 而那些小国、弱国，悲哀地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参与的资格。 各个航天大国在争论了数年之后，最终不欢而散，大家最后只得到一个结论： 各凭本事，各取所需。 于是，探索月球的太空竞赛重现在人类历史中。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人类总是短视且自私。 这在一定程度上对于星辰公司来说是件好事儿。 几大国未能达成协议，也就意味着对于开发月球资源不存在限制，先到先得。 既然这样，技术、资金各方面实力最为雄厚的星辰公司自然当仁不让，势必要做第一个吃螃蟹，不，挖月球矿产的公司。 几大国对星辰公司的态度十分微妙，纷纷认为星辰公司是自己人。 漂亮国公开宣称星辰公司是漂亮国公司，不列颠同样如此，华国也从未排斥过星辰公司。 正因此，几大国在未能达成月球开采协议的时候，并没有立刻打个补丁，把星辰公司排除在外。 换做是别的公司，但凡有星辰公司的实力，必然会受到几大国当中的一国或多国阻挠。 不得不说，赵文秋做出的牺牲是有回报的。 在2006年，时年81岁的刘素芳在山前村老宅病逝，彼时刚刚第三次连任加州参议员的赵文秋将自己关在家中，三日不曾吃喝，直至被顾安晖强制送去医院。 临终前，刘素芳病榻前有赵家二代、三代、四代所有共计34人，唯独少了赵文秋。 她轻声呢喃着“没关系，娘去看看你也一样”，然后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后世史书每提到此处，无不痛斥漂亮国当初对赵文秋无耻下作的迫害。 第四百一十九章 太阳系矿业集团 巴新，星辰岛。 2010年10月18日，赵文牧五十周岁生日。 去年同样是在这里，赵文牧、赵静在亲人祝福下，度过了他们三十周年结婚纪念日。 三十年沧海桑田，三十年相濡以沫。 如今已经不再年轻的二人，仍然如同三十年前一样，厮守着彼此。 这场生日宴简单朴素，到场的只有赵文牧的至交亲朋。 在这一天，赵文牧正式宣布退休。 不只是赵文牧，赵文秋、荣振怡、荣欣怡姐妹、赵静全部在这一天退出了星辰公司管理层。 也是在这一天，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机构，深空基金会成立了。 它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帮助人类走向深空。 赵文牧等人将自己的全部资产投入到了这个基金。 总额超过了14.8万亿美元，几乎相当于漂亮国全年的gdp。 已经是两个孩子妈妈的赵子嘉，以及同样结婚生子的赵子孟、张远明、赵子婷等赵家二代们，从上一代人手中接过了责任的重担。 赵子嘉成为深空基金会历史上的首位理事长，同时也是星辰公司的第二任董事长。 赵子嘉，或者说曾经的小囡囡，上任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成立太阳系矿业集团。 正式向全世界宣布，星辰公司要去太空采矿啦！ 大家注意啦！ 你们要是再不赶紧行动，就连屎都吃不上热乎的啦！ 她的丈夫白小山正是这家公司的首任首席执行官。 退休后的赵文牧，计划履行自己曾经对赵静做出的诺言，带着她环游世界，见证这个奇迹般的地球。 或许有一天，二人还能够携手游览太空。 矛盾文学奖得奖作家，同时也是老舍文学奖、普利策奖得主的文静女士，欣然接受了丈夫的邀请，踏上了十余年的环球旅行之路。 与闲人赵文牧不同，她沿途不断用笔端记录着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想，多年的旅行途中笔耕不辍，佳作频出。 更是突破了自己原本的笔风、写作范围局限，进一步丰富了自己的作品种类。 越发奠定了一代文坛大家的地位。 对于父母撇下自己，公开且肆意摸鱼、秀恩爱的行为，赵子嘉表示自己已经麻木了。 “小山，我决定了！将来我也要在五十岁就退休，到时候咱们也去环球旅行！” “不对，咱们到时候去环太阳系旅行！” 赵子嘉握着拳头，对白小山说道。 一如当年，她还是那个阳光快活、充满着朝气的小囡囡。 帅气成熟的中年男人将自己妻子揽入怀中，笑呵呵答应下她的要求。 然后牢牢记在心里。 “看来还得更努力一些呀，为了能在五十岁时和囡囡一起退休，加油！” 他在心里暗暗为自己鼓劲。 星辰公司每一次提出计划，必然是雷厉风行，果断落地的。 在太阳系矿业集团成立半年后，星辰公司就一次性进行了六次航天飞机发射任务，将总计220吨货物送入太空。 这些部件在太空中经过一番展开、拼接、组装之后，赫然就是一座颇具规模的空间站。 星辰空间站就这样以一种绝对猝不及防的姿态与世人见面了。 这座空间站的发射、组装用时不超过七天，然而它的研发、生产却足足有着二十年的功夫。 真·这一拳二十年的功力。 就连君牧机械都参与到了它的研发制造当中。 而在这座空间站试运行完毕之后，星辰公司以更加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向着空间站接连不断地发射了上千吨物资。 之后，一艘造型特殊的航天飞机进入太空，与空间站对接成功。 这艘航天飞机在空间站停泊了半年之久。 期间对它进行了大量的改造工作。 直到这时候，人们才赫然发现，星辰空间站不只是一座空间站，它还是一座太空港口。 可以为航天飞机，或者说飞船提供停泊、维修、维护工作。 而那艘造型奇特的航天飞机，在经过一番改造后，成为了专门服务于地球-月球之间运输工作的太空飞船。 它无法直接在星球表面降落，却十分适合星球之间的交通往来。 之后，这艘飞船频繁往返地月之间，很快就在月球轨道上建立起一座空间站。 这是人类开发月球的最前哨基地。 在之后的十年里，无数模块从地球出发，经过太空港口、前哨基地，最终降落在月球表面。 这些模块在月球表面展开后就能够直接运行。 一些比较复杂的则需要多个模块拼接后，方能开始运行。 它们当中有依照生物圈实验设计的作物舱，专门为太空殖民者提供充足的营养供应；有专门研究生产的月球挖掘机，适合外星球真空、不同重力的作业环境，可以高效地开采月球矿石；有全自动冶炼工厂，可以对开采的矿石进行初步加工；还有能源舱、居住舱、紧急逃生舱等等。 短短十年过去，在月球上工作的总人数就已经超过了五千人。 这其中有两千多人是科研工作者。 他们会在月球表面生活、工作半年，然后返回地球休养，毕竟长期待在月球低重力的环境中，会让人体的钙质流失，不利于身体健康。 一座月球城市，已经基本具备雏形。 伴随着引力聚变研究进入尾声，越来越多的国际资本开始投入到月球开发当中，经过提纯加工后的优质氦-3源源不断运往地球。 地月之间，真正成为一体。 人类第一次拥有了移民太空的能力。 百万年前，智人祖先们第一次抬头仰望星空的时候，或许就已经注定了，人类这个种族必然会迈向太空。 星空如此辽阔，又怎么能不去看一看呢？ 2020年2月，星辰公司正式提出了移民火星、开采木星资源的计划，而到此时，星辰公司十年前提出的环太阳系通信网络已经初具雏形。 地月之间的通信往来已经畅通无阻。 身在月球的数千人，能够方便、快捷的与地球的亲人进行视频通话，所有这些服务，就如同星链一期，自始至终永远免费。 星辰公司业已部署超过一百颗专用于火星通信的卫星。 人类正式迈向那颗向往已久的红色星球。 荧惑之星。 第四百二十章 我们的目标是星辰大海(完结章) 日地拉格朗日点l5，星辰公司太空港。 2044年。 位于拉格朗日点的航天器只需要很少的燃料就可以维持轨道稳定，因此，五个拉格朗日点在航天领域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 尤其以其中的l5最为特殊。 在这个拉格朗日点，航天器几乎不需要耗费燃料就可以保持稳定。 因此早在20世纪，就有物理学家认为l5是人类太空殖民的首选之地。 早在2022年，星辰公司就提出了在l5建设太空港口，作为人类开发太阳系外围几个行星的前哨基地。 这个构想的提出，得到了全世界六十多个主要国家和四百多家航天企业的支持。 主要因为在两年前，也就是2020年，引力可控聚变终于获得了突破！ 人类首座可商业化运营的引力可控聚变堆在巴丹吉林沙漠中正式点火。 它的诞生，再一次提醒人类，包括木星在内的外围大行星有着无比巨大的战略价值。 开发木星正式被人类列上日程。 也因此，建议一座远离地球的太空港显得尤为重要。 星辰公司在提出这项计划的两年后，联合22家航天公司正式开始了l5太空港的建设工作，在超过十年的不懈努力下，l5太空港一期终于在2035年竣工。 在此之前，人类火星殖民地已经于2028年投入使用。 人类首次尝试开采水星金属资源则是在2030年。 星辰公司耗资210美元打造的超级矿业船水星号在登陆水星一周后，遭遇了史无前例的太阳风爆发，水星号防护系统被击穿，为防止系统过载被迫主动停机。 在这之后，星辰公司先后进行了三次维修尝试，均无功而返。 首次水星开采宣告失败。 在2036年，星辰公司重启了修复水星号的计划，并且在2038年将装备有最新式小型可控聚变反应堆的修理机器人投放到了水星地表。 成功修复了已经趴窝八年之久的水星号。 水星近乎无穷无尽的金属资源从此被人类所掌控。 小型化的可控聚变反应堆意味着给飞船装上核聚变引擎具备了可行性，星辰公司已经投入几十年时间研发的电推动引擎从此有了能量来源。 电推引擎替代化学燃料火箭的时代正式到来。 2036年，人类首艘装载有核聚变引擎的宇宙飞船正式在星辰岛下线。 此星辰岛已经不是位于巴新俾斯麦海的那座小岛屿。 它是位于地球同步轨道上的巨型太空港。 它既是一座太空港口，也是一座规模庞大的人类殖民地和宇宙飞船生产中心。 每年在这里“下水”的各种飞船超过一百艘。 注册在月球的星辰造船厂，如今是全世界最大、最先进的宇宙飞船生产商。 在这艘飞船成功试飞后，人类立刻开始大规模生产核聚变飞船，用于日益广泛的太空运输、矿业开采等活动。 与此同时，能够保障十万人世代生活的巨型深空飞船也正式开工。 这一天，无数人已经等待了太久太久。 位于巴丹吉林沙漠的生物圈3-14号、位于月球的生物圈15、16、18号和位于地球同步轨道的生物圈17号，总计有着将近十万名科学家在努力研究着生态永续循环这一课题。 除了这些人以外，在巴丹吉林沙漠、在太空港、在各殖民地、在平阳市、在巴新、在漂亮国...有无数人为深空航天事业殚精竭虑。 2040年，首艘小型无人深空飞船向着太阳系边缘而去。 在之后的四年里，先后有三艘大小不一的无人飞船远离太阳。 这些试验飞船不会真正离开太阳系，它们中的三艘在到达距离太阳147亿千米的柯伊伯带后开始返航。 前后历时差不多200天。 这已经是人类最伟大的骄傲了。 放在二十世纪末，人类要想到达距离只有一点几亿公里的火星尚且需要好几个月！ 这得益于星辰公司最新的电推引擎。 它将人类航天器的最高速度提高到了0.7%倍光速！ 也即2000公里每秒！ 最后一艘无人飞船在飞跃柯伊伯带之后，继续朝着太阳系真正的边缘，奥尔特云进发。 这是一段单程两光年的旅途，往返预计需要八百多年时间。 这艘伟大的飞船在2043年正式出发，代表人类第一次向太阳系发出了挑战！ 人类从来不会止步于此。 就在今天，2044年8月22日，首艘载人深空飞船即将远行。 就在这l5太空港口！ 在全世界112亿人的注视之下，赵文牧、赵静二人与亲人一一道别，踏上了星辰探索号飞船。 这是一次有去无回的旅行。 它的目的地是8.7光年外的天狼星。 也是北半球夜空中最亮的星星。 这趟旅程预计需要1500年，对于已经84岁的赵文牧和85岁的赵静来说，他们甚至无法看到飞船离开太阳系的那一天。 他们的大女儿，已经64岁的赵子嘉女士，在14年前正式卸任深空基金会理事长一职。 在这14年里，赵子嘉、白小山夫妇以及数位赵家后辈，陪着赵文牧赵静夫妻、赵文秋顾安晖夫妻、荣家姐妹进行了一场环游太阳系的旅行。 用自己的眼睛，亲眼见证了他们共同开创的奇迹。 赵文秋在三年前卸任加州参议员一职。 “我已经在这个岗位上战斗了47年，为漂亮国奋斗了47年，离开我的祖国、离开我的母亲整整58年了！” “在人生剩余的日子里，请允许我回到生我养我的地方，让我死后可以回到母亲的怀抱。” 她的这一决定，得到了漂亮国民众的理解和祝福。 时任漂亮国总统朗特表示“我非常理解赵文秋女士，我代表漂亮国人民感谢她！我们将永远记得她的功勋和贡献”！ 在赵文秋和顾安晖启程离开漂亮国时，数十万民众从全美各地赶来，聚集在旧金山为她送行。 飞机离开漂亮国边境前，八架战机护航，以最高规格礼仪将其护送出境。 在飞机离开西海岸后，**轨道空降兵部队的八架空天战机接力护航。 直至专机安全降落。 曾经的老人早已仙逝多年，他的孙子牢牢记着老人遗愿，在看到赵文秋回来的那一刻，这位曾经青春年少而今却已白发苍苍的男人泪流满面，嘴里呢喃着： “爷爷，您看到了吗？赵文秋女士已经回国了！她的功业比您曾经想象的还要大十倍百倍！您可以安息了。” 同样已经八十岁的赵文秋，将早已花白的头发染回黑色，她妆容精致，神采飞扬，看上去仿佛只有五六十岁。 登上飞船前，她与赵文牧、赵静紧紧相拥。 “哥，真羡慕你们呀！” “你们这辈子一起看过了地球的风景，看过了太阳系的壮阔，现在又要一起去看整个宇宙啦！” 赵文秋语气里满是感慨和羡慕。 虽然这趟旅途有去无回，而且在旅程中，赵文牧和赵静实际上根本看不到什么风景。 但这些都不重要。 执子之手，与子漫游银河，这是多么浪漫的一件事情啊！ 对于他们这些老人来说，早已经看淡了生死，此生余愿已了，接下来就该做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最后与二人告别的是赵子嘉。 “妈妈，我期待着你的新作品呦！” “爸爸，妈妈，我爱你们！” 该说的话早已经说了无数遍。 曾经襁褓里小小皱皱的一只，如今已经是奶奶辈的人，那个赵静曾经很多次担心养不活的小女孩，现在赫然是世界上最有影响力的人之一了。 最后的最后，在时任深空基金会理事长，赵文牧的亲外孙白朝源平缓沉稳的命令中，机械臂缓缓收回，星辰探索号尾部以及侧后方的48座引擎同时爆发出明亮耀眼的光芒。 星辰探索号飞船缓缓驶出l5太空港，向着木星驶去。 在借由木星引力进行加速之后，星辰探索号将会向着冥王星而去，在冥王星进行第二次轨道调整之后，它会以最大功率加速到0.7%光速的最大速度，然后向着天狼星进发。 在最初的十三年里，星辰探索号会定期向着地球方向发射联络信号。 赵文牧、赵静二人始终与地球上的人保持在联系。 在2054年，也就是出发后的第十年，赵静完成了人类历史上影响力最大的科幻作品《星辰探索号》，并将它发回地球。 2057年，星辰探索号出发后的第13年，赵文牧、赵静二人传回最后一段影像资料。 “...飞船已经切换到自动驾驶模式，接下来维生装置将会停止运行，这是我们的最后一次通信。加油，人类！加油，孩子们！” 片刻后。 “囡囡、子星、子辰，爸爸\/妈妈爱你们！” 已经很是苍老的赵文牧、赵静手牵手，慈祥安和地说完最后一句话。 屏幕一片雪花。 自此，人类失去了星辰探索号的联络信号。 人类太空先贤，后世公认的“大贤者”赵文牧、赵静安然辞世。 在这一消息公布的三年后，l5太空港。 “...在未来数百年内，建设1-3艘深空飞船，实现移民巴纳德星、天狼星...” “...先辈已经出发，我们必将继承这份遗志，向着深空不断前进！” “...人类的目标是星辰大海，是浩渺银河，在实现这个梦想之前，我们绝不会止步！” 人类正式将移民巴纳德星、天狼星列上日程。 循着赵文牧的脚步，前往浩瀚星空，迎回赵文牧、赵静二人骸骨成为无数人类在之后十数万年里的执念。 正是这份执念，驱策着人类不断向前。 2078年，人类第三代氦-3聚变研发成功。 2081年，可承载50万人深空移民的巨型飞船完成设计论证。 2087年，深空基金会第一任理事长，赵子嘉女士在平阳市家中安然离世。 2156年，第四代氢核聚变研发成功。 2188年，冷核聚变研发成功，核聚变电池成为现实。 2195年，首艘深空飞船“地球时代号”在水星太空港正式开工建造。 2322年，地球时代号完工。 这艘飞船建造历时127年，在这127年当中，参与建设的工人数量平均超过八十万人，每年消耗的财富总额相当于全人类总gdp的6%！ 深空基金承担了其中30%的支出，另外的70%则来源于各国政府以及商业组织。 不得不说，这个时期的人类仍然是积极向上的。 对于探索宇宙有着很大的热情。 也愿意为此付出海量的金钱和时间。 2325年，地球时代号载着精挑细选出来的50万人离开水星基地，向着巴纳德星进发。 这趟旅途预计需要1000年！ 2377年，人体冬眠技术初步成熟，人类实现长时间休眠后苏醒。 2488年，人类第二艘深空飞船璀璨银河号正式动工。 因为应用了最新的冬眠技术，这艘飞船可以容纳500万人，并且维持日常20万人的工作、生活。 这样的话，500万人轮流冬眠，不至于把生命全部消耗在旅途上。 2572年，璀璨银河号因为预算不足停工。 即使深空基金会已经承担了80%的建设费用，另外的20%费用却迟迟不能到位。 在这个年代，人类已经逐渐失去了进取之心。 物质极大富裕的人类，几乎不需要工作就能得到所需要的一切物质要求，真正实现了大胡子所说的理想社会。 但与此同时，财富分化问题仍然严重。 太阳系内环、外环殖民地矛盾重重。 无数人痴迷于虚拟网络，更有很多人沉迷于人体冬眠，寄希望于在几十、几百年苏醒后，能够生活在一个更加美好的时代。 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动辄上千年，需要数代、十数代人的星际旅行，早已被社会所摒弃。 最终在停工32年后，璀璨银河号设计缩水12%，方才得以继续开工。 2608年，璀璨银河号正式完工。 赵文牧28代孙，时任深空基金会理事长的赵信川悲哀的宣布，人类将再也无法建造另一艘深空飞船，永远无法走出太阳系。 他宣布解散早已名存实亡的深空基金会，并毅然决然地登上了璀璨银河号。 将近一半的赵家后人也登上了这艘飞船。 ... 2612年，璀璨银河号向着天狼星驶去。 4162年，璀璨银河号抵达目的地。 但并未发现本应在六百年前就已经抵达这里的星辰探索号飞船。 实际上赵文牧、赵静二人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手动更改了星辰探索号的目的地，让其向着更遥远的宇宙深空而去。 他不希望天狼星成为人类的终点。 后继的人类殖民者隐隐有所猜测，却也无法确定。 毕竟在茫茫太空，一艘小小的飞船发生什么意外都有可能。 ... 年，人类天狼星分支的其中一支实现超越光速，晋级银河系稀少的超凡文明。 从此人类有了遨游整个银河系的现实条件。 年，该人类分支实现基因哲学更改，从此在基因层面上实现永不退步、永不懈怠。 也就是说这个文明的每一个人都会自发地积极努力，奋发向上，向着更高的目标前进。 只有达到这种层次，这个文明方才可以说是永远不会沉沦。 而地球上的人类，早已经成为沉沦者。 当然了，沉沦不一定就不幸福。 整个文明是否沉沦，与文明中的个体是否幸福，并没有直接关系。 就好比地球上那些极端贫穷的原始部落，反而是幸福度最高的。 这个人类分支逐渐走向科技极端发达的高等级文明，也就是低级文明口中的神级文明。 一念而万物生息，一息而跨越星河。 年，一艘人类探索飞船在银河系猎户旋臂与英仙旋臂的广阔空旷地带发现星辰探索号飞船残骸。 人们这才知道，原来星辰探索号从一开始目的地就是距离太阳系6300光年外的英仙旋臂。 至此人类终于寻回大贤者遗骸，持续了十数万年的执念，在此刻消解！ 同年，该人类分支在将大贤者遗骸送回太阳系地球后，举族离开室女座超星系群，向着更深远的宇宙前进。 未来仍在脚下。 前进永不停息。 加油吧，人类！ 。 。 。 。 。 纪元年，编号d58nf6692号宇宙，负责管理该宇宙的巡视者赵子嘉a在某蓝色星球上发现一名跳崖自杀的人类土着。 感知到他临死前的执念与悔恨，百无聊赖的赵子嘉a逆转时空，将其送回到了该世界的“1980”年，也即他的妻子抱着女儿跳崖自尽的那一天。 “有传言说大贤者其实就是一位穿越者，或许会是真的呢！” “有趣呀！已经多少万年不曾有过这种好奇心了！” 赵子嘉a饶有兴致地看着。 画面中重新变得年轻的男人，正拔腿向着山坡上跑去，身后是一脸莫名其妙的另一个男人…… 完结感言 九个月时间，102万字，人生第一本书完结啦！ 撒花！ 似乎还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首先，还是要感谢所有的读者大大们，你们的陪伴让我最终坚持了下来。 同时，还得感谢某音、某手平台的一些短视频主，虽然我并不知道有谁...但确实是因为你们的努力，才让更多人看到了这本书。 从成绩来看，这本书大大超出了作者预期。 一开始觉得能签约就是成功；签约后觉得上架是没希望了，争取写到最后能有3000个收藏就算我赢了。 结果在我断更的时候，收藏从1400涨到了。 简直哭死！ 要不是编辑大大提醒，我都想不起来自己断更了。 直到最后，这本书收藏突破了3万，粉丝数超过了6千，作者拿到了人生第一笔稿费。 虽然很少，但还是超开心！！ 就如小号所说，哪怕只有一个读者付费，就阻挡不了作者渴望上架的心。 因为这代表着认可。 能获得任何一位读者的认可，对于作者这样的新人来说都至关重要。 这本书最终如果没有上架的话，或许作者就不会继续坚持下去了。 所以，真诚的谢谢你们。 谢谢每一个读者。 呃，不对，也不是谢谢每一个。 从未掏过钱却还骂作者的那些人，不感谢你们，因为你们对作者的成长没有任何意义。 其他的读者们，无论是表扬，亦或是批评，麻将君都认真去看了，也真诚地谢谢您！ 鞠躬！ 迈力鞠躬！！ 能阅读到此处的读者大大们，就在这里留个言吧，哪怕是+1也好，让我看看到底有多少人读完了这本书。 整本书的结束或许有些仓促，主要是作者没有把握好大家的需求，大家并不是很喜欢年代文里面出现科幻内容，作者就只好不断提节奏了。 整本书缺点太多太多，可谓数不胜数，这些东西作者会私下里自己总结，就不在这里絮叨了。 但整体内容的完整性上，作者还是比较满意的。 自认为顾及了70%以上的角色，对他们的结局和人类的未来都有了一个交代。 最后的最后那个重生的男人是不是赵文牧呢？ 赵文牧为什么会重生呢？ …… 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