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直男！[校园]》 第1页 《我是个直男![校园]》作者：与子承说【完结+番外】 文案： 考入帝都名校的林知非，从小就沉迷二次元。大学入学没多久，林知非发现隔壁寝室的校草顾森，竟然cos过他二次元的本命男神，而且他cos的那张照片还被粉圈公认“完美还原”! 万人迷顾森，大学入学的第一天就对隔壁寝室的白衬衫有了好感。只不过，白衬衫一直对自己有着莫名的敌意，他只好望而却步。直到有一天，他发现白衬衫的电脑屏幕是一个自己心血来潮cos过的二次元帅哥…… 林知非：别想太多，我可是个直男。跟钢管一样笔直笔直的! 顾森：钢管内装满沙子，在950度下均匀加热，可以成功掰弯。所以，你也可以。 林知非：…… ps: 1.万人迷痴汉攻&&闷骚腐男受 2.攻并不是coser，那张cos照纯属偶然 内容标籤： 花季雨季 情有独钟 甜文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知非，顾森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傍晚5时的长安路十分安静，行人寥寥，街边为数不多的小贩们也是无精打采地滑着手机。这一片是古城区，节假日以外的时候没什么人。 林知非脖子上挂着高考后两个月工钱买来的相机，双手插在口袋，踱步朝学校的方向走去。 “救命啊!你们放开我，救命啊!” 一个尖锐的女声打破了古城区的宁静。 林知非抬眼望去，只见一个高中模样的女生正被两男一女拖着走，而周围的人们对此熟视无睹。 “在学校不好好学习考个倒数就算了，还离家出走?知不知道你奶奶都被你气病了，快跟我们回去!”其中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斯文男人吼道。 哦，原来是个叛逆少女。林知非笑笑，接着往前走。 走开两步，林知非忽然停了下来。刚刚那个女生似乎有点眼熟，而自己到北京上学以来，这是第一回出校门…… 念此，他皱眉、转身，看到女生正挣扎着被拖往一部白色面包车。 林知非不再犹豫，走了过去，“喂，你们等一下。” 闻言，三个人同时僵在原地。片刻后，斯文男人转过身：“我在管教我女儿，你有什么事吗?” 林知非垂着眼，声音闷闷的：“也没什么，就是有点小事想请教一下。” 话音刚落，他一拳捣在斯文男人的鼻子上，立时见了血。 周围的空气凝固了一下。待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另一名粗犷大汉抡着胳膊上前，“妈的，你找死!” 林知非侧身一躲，抬起腿，猛一脚将男子踹翻在地。初中时，他因为体质太弱被父母逼着练了两年散打。水平虽然不高，比起普通人却有些优势。 另一边，被束缚的女生趁机挣脱中年妇女的手，跑到了林知非的身后。 “操!”摔倒在地的大汉撑着地面爬了起来，身后跟着左手捂住鼻子的斯文男人。他们显然不肯罢休。 林知非不慌不忙地举起相机，对着两人“咔嚓咔嚓”一阵乱拍。 “你管教你女儿警察自然不理会，可我们当街斗殴警察是肯定理会的。周围的人也该报警了吧，来，我帮你们拍张照当作证据，一会儿你们可以拿来控告我无故打人，不用谢。” 听到“警察”，对方脸色一变，下意识地抬手挡着脸。 “走走走!”不知谁喊了句，三个人慌忙回头上了车。林知非再次举起相机，对着逃之夭夭的面包车的车牌号拍了张照。 做完这一切，他把相机整理好，两手重新插进口袋。 “哎，等等。”女生叫住了他：“你是林知非吧?” 林知非一怔，转过头看她：“你知道我名字?” “我们都是t大动漫社的啊，我叫姜兰兰，在社团迎新会上见过。你不记得了吗?” 难怪眼熟，原来是在那里见过。 林知非说：“不好意思。我这人有些脸盲，要很久才能记住一个人。” “没事儿，”姜兰兰摇摇头：“刚刚真是太谢谢你了，不然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你现在是要回学校吧，我们一起呗?” 林知非皱了皱眉。他天生有些抗拒社交，跟不熟的人待一起没由来的不自在。要不是对二次元特别感兴趣，又擅长摄影，他大概连动漫社都不会参加。 “那三个人也不知道走没走远，我一个人回去有点害怕。” “……好吧。” 被救的女生，哦不，是姜兰兰，于是便同林知非一起回校，并善解人意地说了一路的话以避免冷场，林知非则时不时地“嗯”、“哦”、“对”一下。 倒不是因为他高冷或者轻蔑，这纯粹就是他的交流习惯。 到了学校，姜兰兰总算消停下来：“拜拜啦，我们明天见。” 动漫社的活动时间是每个周日的上午，而明天上午正好就是迎新大会后，社团的第一次活动。 “嗯。” 林知非点了点头。见姜兰兰已经朝着女生宿舍楼走去，他不由得伸了个懒腰。这会儿校园人不多，天色又暗，林知非掏出手机，一边刷着微博一边朝自己的宿舍楼走去。 第2页 “今天在京城的长安路闲逛，竟然意外英雄救美了一回。”林知非编辑好信息，点击“发送”。 作为一个摄影博主，林知非平时生活里话很少，微博上的话却一点儿不少。 不一会儿，下面就有了不少回复—— “哇，所以大大真的是男生(神)啊。” “怎么英雄救美了，经过呢经过呢?” “!!我今天也在长安路那边的!!!说不定还跟您擦肩而过了呢!” 林知非大致地扫了扫在他微博下的留言，咧嘴一笑，低头跨进宿舍楼。 他从高一开始玩摄影，家里的那台老式相机虽然不大好用，但他靠着别致的心思，也在微博积累了三千粉丝，没有殭尸的那一种。 进了宿舍，室长赵一正在玩游戏，另外两个室友还没回来。 看到林知非，赵一问道：“哎，你吃饭了吗?” “还没。” “那你等等我，我打完这局一起去食堂吧。”赵一说。 “行。” 林知非坐到桌前，回复了粉丝的留言，又追完最新的小说更新，便随室长一起去食堂吃饭。吃过饭，他将自己这一天拍的照片仔细整理修图，从中挑选了几张上传到微博，便早早地睡下了。 第二天，林知非起了个大早。吃过早饭，背着包提前半小时到了地方。动漫社的活动地区是学校科技楼里的一个空场地，此时还无人过来，他走到一个角落，靠着墙刷起微博——刷微博，是林知非为数不多用来打发时间的方式之一。 “你来这么早啊?” 抬头一看，姜兰兰不知什么时候也到了。 “嗯。”林知非露出一个微不可见的笑容。 “玩什么呢?我能看一下吗?”姜兰兰身子往前凑了凑。 林知非犹豫了下，将手机朝她的方向偏了偏。 “咦?你也关注这位大大啊!我可喜欢他小说里的沈少均了!” “嗯?”这么巧的吗? “哎，不对，他不是写耽美的吗?” “……”没错，林知非特别爱看耽美小说。他，就是传说中的腐男。 都说十腐九弯，但他不太一样。他就是那十个腐男里面唯一的一个，24k纯正的，直男! 由于外界对于“腐男”的普遍误解，林知非一般会隐瞒自己的“腐”属性，哪怕在同道中人面前，也会保持相当程度的矜持。 “别误会，我腐且直。” “哦哦，没误会。不过你知道嘛，这位大大有个群，群里有沈少均和他cp的福利哦!” “嗯?!”林知非听出话里意思，不由站直了身子，音调也拔高了些。 “嘻嘻，就猜你不知道。加个qq吧，我把那个福利文档发给你。” “嗯嗯!谢了!” 腐入骨髓的直男林知非，在福利面前顿时将所有矜持抛之脑后，兴沖沖地接收文档吃起肉来。 因为这事儿，林知非的拘谨慢慢消失了，和姜兰兰的话终于多了起来。 不知不觉，动漫社的人渐渐到齐了。 还没集合，但有很多人正聚在一块儿。他们都穿着cos服，被围在中间的却是个日常装的人，挺显眼。不过林知非没戴眼镜看不清那人的模样。 “我们也过去看看吧。”姜兰兰说。 “嗯，”林知非点头，又问：“那边谁啊?” “顾森啊!听说是昨天才临时加入我们动漫社的，动漫社妹子多，来了这么号男神，也难怪大家激动。” 林知非：“哦……” 林知非听说过顾森这号人，并对他没什么好感。 这人与自己同为大一新生，却几乎已经可以算得上t大的第一号明星人物了。迎新晚会上，顾森凭藉一首吉他弹唱大出风头，当晚就夺得了本校校草的名头。 想出风头谁都能理解，林知非本人也喜欢时不时“秀”一下自己微博上的粉丝。他对帅哥更无嫉妒之意。真正令他对顾森印象不好的，是因为另一则小道消息。 开学到现在不过短短两周，但有传言，顾森已经和校内大部分的社长会长等学生重要干部搭上了关系。这则传言的来源是林知非宿舍的室长——一名同样痴迷于“关系人脉”、大学目标是3年内当上t大学生会会长的人物，他的消息一般挺可靠。 林知非对八面玲珑、鼓吹人脉的人向来没好感，他停下脚步，对姜兰兰说：“马上就集合了，我还是不围过去凑热闹了。” 被一群穿着c服的人簇拥的顾森，一面说说笑笑，一面暗暗把目光投向人群。 他其实对cosy一点兴趣都没有，生平唯一拍过的一张照片也纯属意外。加入动漫社完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顾森高一那年发现了自己的gay属性，但也一直没对身边哪个男生产生好感。不料大学入学第一天，他就在图书馆的门口看上了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生，眉清目秀的脸，看起来也是大一新生。 生平第一次体会到心动的感觉，令顾森又惊又喜。于是他书也不借了，又一个“生平第一次”干起了跟踪的勾当。 最终，顾森再次感受到了上天对自己的眷顾：白衬衫不但跟自己在同一栋宿舍楼，而且跟自己就只有一墙之隔。 第3页 意外的是，白衬衫与自己在不同的学院。这想要自然而然地勾搭上，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他充分利用校草的身份，再发挥社交天赋，与各类校级社团的学长学姐搞好关系。就等着在哪个社团里发现白衬衫的踪迹，自己好立刻补进去。 结果白衬衫愣是一个社团都没参加…… 幸好，顾森打听到：白衬衫担任了动漫社的摄影师。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顾森当即联繫到动漫社的社长走了后门。 于是就发生了今天这一幕。 第2章 “大家静一下，集合啦!” 一个清脆的女声在科技楼大厅的另一头响起。林知非抬头望去，对方是个娃娃脸、双马尾的萌妹子。他记得这人，她是动漫社副社长朱娜，已经大三了。动漫社的正副社长分别由一个御姐和一个萌妹子担任，这一点，林知非在迎新大会上印象深刻。 朱娜：“请大家跟我来二楼的会议室。荀姐已经借了这间教室，今天上午我们在这里开会，给大家看些东西。” 她口中的荀姐，自然就是御姐范十足的社长。 “什么东西啊?” “是拍的一些cos片吗?” 议论声里，动漫社的新人们跟着副社长走。 林知非和姜兰兰两人行动利落，反而走到了前面。进了会议室，姜兰兰率先坐到了第一排的中央。 林知非左右看了看，又瞥了瞥身后的人群，迟疑三秒，然后走到第六排，靠着墙坐了下来。 姜兰兰：“……” 社员们纷纷找位置坐好。新人们进社不久，许多小团体就已经初现端倪。这一点，站在会议室最前方的荀姐从成员的座位上看的真切。 林知非独自坐在会议室一角，并不感到孤零零，反而觉得清静。他从书包里翻出眼镜戴上，看着前方，等待会议的开始。 不知为何，早已到场的顾森却迟迟没过来，待到所有人落了座，他才不紧不慢地走进会议室。 林知非第一次看清顾森的模样。 瓜子脸、桃花眼、浓密笔直的剑眉，高高瘦瘦的身材，一看就是校草本草无疑了。 不过……林知非隐隐觉得这张脸眼熟，自己以前好像在哪里见过，以另外的形式。是在哪儿呢? 台上的荀姐将头发向后一拨，“顾森，快着点儿啊，大家都等你呢。” “抱歉啊。”顾森说。 坐姿端正、两眼目视前方的林知非，表示自己无法从顾森笑嘻嘻的脸上看出什么歉意，不由撇了撇嘴。 却只见顾森迈着步子从前台走过，转到了西边的走道上，朝着这边走过来。然后一屁股坐在了自己右边。 渴望清静的林知非：“……” 我可不想结交什么人脉，林知非在心里哼哼地想着。 会议室前头的白色屏幕缓缓落下，荀姐打开一个ppt，一张张照片映了出来。 “迎新大会上已经跟大家说过了，我们社团每年都会排练舞台剧，目标是每年6月份在上海举办的cj总决赛。这些呢，都是我们往年排练时的照片。” 起初，林知非凭着新奇劲儿认真观看，但几张下来便没了兴致。这都是些随便拍的日常照，即使穿着c服的看上去也没做什么处理。他对学长学姐们的日常生活可没半点兴趣。 林知非摸出手机，在微博上写：“加了学校的动漫社，以后会放一些cosy照片哦~从今天起我就要正式进军二次元啦!” 林知非宅腐很多年，微博上也关注了不少二次元大大，自己却没拍摄过二次元的作品——他的家在一个小城市，中学阶段着实没什么机会。微博上分享的照片要么是文艺小清新，要么是搞怪恶趣味。 还未点击“发送”，身边的顾森忽然凑近了些，问：“你是叫林知非吧?” 林知非怔了下，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嗯。” “哈，我刚刚听别人说的，他们说你是摄影师。你好，认识一下，我叫顾森。” 顾森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开会中不便正式握手，他就将右手放到桌下，朝林知非的方向伸了伸。 林知非朝下瞥了一眼，面无表情道：“哦。” 顾森：“……” “咳，”顾森收回手，放到嘴边轻咳了下，然后笑着道：“我是信科院的，咱俩是隔壁宿舍，不过我课堂上没见过你。你应该是别院的吧?” 林知非在心里“咦”了一声，他住我隔壁么?我怎么不知道? 旋即顿悟。开学以来，除了上课以外，自己要么在图书馆看书学习，要么就是到处拍照，几乎只有睡觉的时候才回宿舍。况且他平时不喜欢戴眼镜，没有印象也不奇怪。 “对。” 顾森：“……”你非得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吗? 林知非收好手机、重新端正坐姿：“认真听社长讲话吧。” 如愿得到多字答覆的顾森：“……” 台上的荀姐展示完ppt，又给大家放了几个往年全国cj大赛冠军的作品，一上午的时间不知不觉就这么过去了。 顾森几次想要搭话，只是看着林知非一脸专注的神情，终于还是作罢。 第4页 会议结束时，顾森起身站到过道旁，看着林知非收拾书包。他觉得这个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林知非却丝毫没有get到。他背着包未作停顿地越过顾森朝前走。 “……”顾森此刻才意识到，自己的社交天赋到了林知非这里完全是个笑话。 “嗨，等等。”顾森三两步追了上去，“咱俩就住隔壁，一块儿走吧。” 林知非眨了下眼：“不了，我还有事，先不吃饭，也不回宿舍。” “那……行吧。拜拜。” 林知非点点头，继续前进。 顾森站在原地，看着林知非远去的身影，觉得今天上午的事情简直匪夷所思。 以他这条件，还从来没受过今天这样的冷遇，这绝对算得上他十八年来在人际关系上的“滑铁卢”。 顾森摇了摇头，也许对方昨晚没睡好，也许对方恰好收到了什么不妙的消息，也许…… 但离去的林知非其实心情不错。此刻，他正准备去距学校东门不远的maan coffee店里打工。他上周找到了一份服务生的兼职，每天中午工作两个小时，时薪30。 这是家中高档咖啡店，提供各种高档咖啡以及精緻的食物糕点。 工作地方环境优雅，工作内容简单易上手，时薪还高，可以说是相当难得的好差事。他一个t大法学院的高材生，估计毕业的第一年，干着更累的活也未必拿得到这样的时薪。 “小林，这就来啦。吃午饭了吗?” 店主是位三十岁出头的年轻女士，对林知非挺照顾。 “还没，”林知非小小撒了个谎：“早饭吃得有点晚，所以早点过来，干完了再回去吃午饭。” “你要是饿了，可以先吃点东西垫垫。” “谢谢老闆。”林知非一边微笑一边把书包放好，跑到前台打下手。这会儿是饭点，店里最忙的时候，他自然是不好意思不干活的。更何况这里随便一小块蛋糕的价格就顶得上他两小时的薪水，他可没这么厚的脸皮白吃店里东西。 “您要的爱尔兰。”林知非小心翼翼地端给客人。 “谢谢。” 林知非转身欲走，客人却喊住了他：“孩子，你是t大的吧?” “咦?”林知非回身，细细地望了望她。 眼前这位女士，两鬓斑白，显然已经上了年纪。衣着朴素而得体，头发也打理得妥当，给人一种知性优雅的感觉。 “您认识我?” 客人笑了笑，并不作答，而是问道：“你是在勤工俭学吗?” “啊?”林知非一怔，“不算吧——我喜欢摄影。您应该知道吧，摄影这个坑一入就……我是想打工攒钱给自己买台单反。” “原来是这样。”女人恍了恍神，好像想起了什么。就在林知非准备离开的时候，她又和蔼道：“嗯，年轻人是该有点爱好。不过不要因此耽误了学业，大学才是学习的最佳时期。” “嗯。”林知非朝她微微一笑，“那，我先去工作了。” “去吧。” 林知非快步走回前台，到了地儿又忍不住回头看了这位奇怪的女士一眼。 “她是我们咖啡店的常客，几乎每天都来，不过很少跟人说话。她要是愿意跟你亲近，想跟你聊天的话，你就陪她说说话，其他工作先交给别人。”店长说。 “哦，好。”林知非不明所以地抓了抓后脑勺，又端起一个托盘朝其它桌子走去。 第3章 从咖啡店打工回来，林知非踩着点赶上了食堂的最后一波午饭。许是昨天逛了一天而今天又起的太早，林知非有些疲惫。他决定下午什么都不做，回去颓废一下。 宿舍里，赵一和钱二正在电脑前玩游戏。 没错，林知非很神奇地拥有两名分别叫做“赵一”和“钱二”的舍友。关于这俩人，还有桩趣事值得一说。 9月1号当天下午，也就是宿舍4个人第一次碰头那会儿，能说会道的赵一同学第一个做起了自我介绍，并大大方方拿起自己的名字开涮：“我叫赵一。赵，就是赵钱孙李的赵;一呢，就是一二三四的那个一。不管文字还是数字，那都是打头的!” 赵一的自我介绍成功逗笑了两名室友。其人也如名字一般，颇有大哥风范。 不过却另有一名室友哑然。待其余三人看向他时，他才艰难地表示：“我叫钱二…” “我真叫赵一。” “我也真叫钱二。” “……” 一时间，赵一钱二相顾无言。直到林知非咳嗽一声，赵一才回魂似地冲到钱二身边，与他抱头痛哭。随后，两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当晚就结为异姓兄弟。 …… 林知非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刚把电脑打开，桌子上的手机就开始振动个不停。一看，是老妈打来的。 “开学已经两周了，还习惯吗?” “嗯，挺好的。” “有没有认识很多新朋友?” “呃，”林知非看了看电脑桌前的赵一和钱二，脑海里又浮现出动漫社的姜兰兰、咖啡店的店主，以及宿舍楼下那只白色的猫……他抿了抿唇，不知道这能不能算“很多”。 第5页 “还好吧。” “知非啊，以前你忙着高考也就算了。但现在你已经是大学生了，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不理人，不能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这话开学前你都说多少遍了。我耳朵都起茧子了。”林知非嘀咕道。 “你也知道我都说多少遍了啊，那你就别敷衍我。你不是喜欢拍照吗，你呢，到时就把自己参加活动的那些照片发给我。” “啊?参加社团活动还要拍照发给你?”林知非叫道。注意到室友好奇的眼神之后，他拿着电话走出宿舍：“我都是大学生了哎，妈，你要不要像检查小学生一样检查我啊。” “哼，我要是不这样，你能老老实实去参加课外活动?” “可是……”林知非皱着眉头想了想，现在社团纳新早都结束了，自己虽然加了个动漫社，但社团里近期还没什么自己老妈能够认可的“活动”。就算是想参加，也没法参加啊。 “你们大学生不是经常有什么志愿者活动吗?我看那个就不错。” “志愿者活动?”林知非瞥了眼从自己身边经过的顾森，试图跟电话里的老妈讲道理：“我们学校的青年志愿者协会确实每个周末都会搞公益，但是……”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没什么但是，你就老老实实去报名参加。不然的话，每月生活费给你扣两百。” 林知非：“……” 闷闷地回到宿舍，赵一问道：“伯母打来的?” “嗯。” “你也是该多参加些集体活动，不能总是独来独往的。我跟你说啊，大学可不能只用来学习，你要知道，t大出来的那都是社会栋樑。将来不管我们从事什么行业，这2017级的三千多校友都是一笔不可估量的财富……” 林知非心不在焉地听着。室长的话固然说的不错，可是—— 难得自由的一个大学，为什么不能在保证学好专业课的情况下，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呢?为什么非要考虑那么多呢? 赵一为人处世的哲学，是林知非不能、也不情愿去接受的。 不过话虽这么说，嗯，考虑到两百元的生活费，林知非还是决定报名青协每周六的敬老院活动。 *** 大学的时光不似高中那般冗长，一周很快就过去了。 一周里几乎没有发生什么值得一说的事，除了—— “你知不知道，信科院的那个大一新生顾森，竟然一入校学生会就成了副部。” “排在我们学校表白墙的男神排行榜榜首的是……校草顾森。” “听说了没，下个月的t大诗词大会的主持人，是信科院的那个顾森哎，就是迎新晚会吉他弹唱《独家记忆》的那个帅哥。” …… 顾森，顾森，顾森。 自从在科技楼与顾森见了一次后，“顾森”这个名字以及这个人，就频频地出现在林知非的世界里。 他总算理解为什么有人讨厌经常上热搜的明星了。 周六早上八点，林知非吃过早饭，又看了眼手机简讯，确认集合地点是学校的西门。 远远地，林知非瞧见西门口已聚集了一撮人。他连忙理了理被双肩背带勒住的衣领，快速跑了过去。 青协活动部的部长陆学姐正在给大家发外套——是一件带有青协logo的土红色马甲。而站在她身边，手里拿着纸笔点名的人是…… 顾森，又是他! “白子洋。” “到。” “任苏。” “到。” “林知非——” “到。”林知非立刻喊道。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顾森念到自己时，有意无意地朝这边看了一眼。 “学姐，人都到齐了。” “嗯，好的。”陆学姐笑了笑，对这个高高帅帅的学弟十分满意。她又对众人喊道：“麻烦大家在衣服外面套上青协的马甲，我们现在坐车去敬老院。” 公交车站就在西门口，二十来个t大学子浩浩荡荡地等在站台前。就北京的交通而言，早上8点的公交车显然不可能能剩下这么多空位。 陆学姐：“顾森，一会儿分两路，我们俩各带一路人，最后在永丰站集合。32路、601路、579路公交都经那儿，你多留点神。可以吗?” “没问题，我熟悉得很。”顾森应道。 很快，32路公交车停在站台前。陆学姐带着女生上了车，顾森则与剩下的男生等下一趟车。 林知非隐隐感觉到，剩下的十个男生之间的氛围有些微妙。林知非不喜社交，并不意味着他没有眼色气儿。 稍一思索，他就明白了这股不对劲的来源：但凡考上t大的，无一不是天之骄子，谁能轻易服气谁呢?同为大一新生，顾森却和大二的学姐一起作为此次活动的负责人，其他男生自然心生不满。 林知非心里登时起了看热闹的念头，不由望了顾森一眼。 顾森却是一脸悠然，不知是未曾意识到，还是毫不在意。 正七想八想着，顾森蓦地朝他看了过来，林知非慌忙转移视线。 第6页 “车来了，大家准备上车。”顾森说。 顾森在最前头，第一个上了车，站在公交车上刷卡投币的地方。 “你们只管上车，我有公交卡，帮你们刷。” 青协作为一个纯公益社团，车费都是要自己出的。 第二个上车的男生果断停下了从口袋里找钱的动作，沖顾森说了句“谢谢”。 两块钱的车费当然不多。但大家基本都是第一次参加这个活动，并没有提前准备零钱来坐公交的意识。而现在开学不久，外地的人也大多还未办理公交卡。于是，顾森一一为男生付了车费。 承了这个情，男生们也就不好再抱有敌意了。 这么简单的化解方式，有些出乎林知非的意料。 不知不觉，大家都已经上了车，只剩林知非一个人还站在车外。他赶紧登车，并抢在顾森刷卡前扔了两枚硬币进去，“我带了零钱，不花掉的话估计也会弄丢。” 他最讨厌欠人人情了，哪怕只是两块钱的人情。 左右望了一眼，车上已经没了座位。林知非便走到后门处，两手抓紧车上的栏杆，目光投向窗外。 顾森耸了耸肩，也朝后门走去。 汽车缓缓地开动了。 第4章 一整个车上，只有林知非和顾森两人站在原地，且挨得很近。 林知非无所适从地摸出手机，刷新了下空间，并没什么吸引人的动态。 好在这时，一条qq消息跳了出来，是姜兰兰发来的： “你到敬老院了么?怎么样，好不好玩?” 自那日姜兰兰给林知非发了“福利”以后，两人的聊天频率与日俱增，林知非俨然在“腐男”之上又添了个“男闺蜜”的名号。 “大姐，我才刚上车。而且我们是去为老人服务的，又不是去玩的。”林知非发了个无语的表情。 “噫~我听说顾校草也去了，是不是真的?” 林知非瞄了眼身边的顾森，回道：“他正站我旁边呢。” “嘻嘻嘻嘻，你可要加油啊，这么高质量的男神，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 林知非回了个微笑的表情：“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我可是个直男。”聊到这里，他不由将手机朝自己的方向歪了歪，担心顾森看到些什么。毕竟，“腐男”这个身份，不足为外人道也。 “哦。不过说真的，腐而不弯的直男，我以前还真是没见过哎。” 林知非继续微笑：“那你现在见到了。不跟你说了，再玩手机我该晕车了。” 发完这句话，林知非按下锁屏键。晕车是不至于晕车的，不过这么聊下去，林知非觉得对自己的心脏有害。 还未来得及将手机塞进裤袋，一直平稳运行的公交车突然来了个急转弯。林知非猝不及防，两手慌忙捧住飞向空中的手机，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朝公交车的后门栽去。 眼瞅着脑袋即将砸向车门，一直有力的手拖住了他的腰。 林知非盯着距离自己额头不到10公分的车门，舒了口气，借力站直了身子。 “谢谢啊。”林知非说。这时，他才注意到，顾森比自己高了足足有半个头。 这傢伙得有1米85了吧，他猜测道。 “不客气~不过，那种时候不是应该注意自己的安全吗?你倒好，去管手机。” “……”林知非默默瞅了眼顾森口袋里最新款的iphone x，心想：换个屏要小一千好不好，我又不是你这种有钱人。 吐槽归吐槽，林知非还是很感激顾森的。他想像了一下自己撞向车门的场景，赶紧放好手机，两手握紧车上的栏杆。 又听到顾森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腰挺细啊。” “……”直男有毒。同样身为直男的林知非在心里想到。 总算顺利抵达永丰站，与女生汇合。一行人又步行了一段路，“春晖老年公寓”几个大字出现在视野里。 “我现在要说明一下，这次来敬老院呢，有个特别的活动。”陆学姐说。 “?”大家纷纷不解地望着她。 “院里有一个小舞台，所有人要临时准备一个节目，上台表演给各位爷爷奶奶看。所有人，必须参加。” “!” 不是吧，上台表演节目?临时准备?还强制? 四下里顿时产生了一片喧闹声。 陆学姐：“各位同学静一静。不要紧张，这纯粹是为了锻鍊大家的临场发挥能力。爷爷奶奶们看到青少年站在台上为他们表演就会很高兴，所以节目本身怎么样其实不重要。” 周围的声音小了些。 顾森：“实在想不到表演什么的人，可以一起合唱军训时学习的军歌。这个各位总还记得吧?不过我建议最好还是自己表演一个小节目，这是很难得的一个机会。” 这回终于彻底安静了下来。 “敬老院里有很多乐器，吉他、笛子、小提琴等等，你们可以自由选择。”陆学姐补充道。 “那我就上台唱首歌吧。” “我上台说串绕口令好了。” “我打一遍军体拳行不行?” 第7页 …… t大的高材生们效率高得惊人，在发现表演节目已成既定事实后，很快都做好了选择。 林知非从没有过上台表演的经历，决定参与合唱军歌《军中绿花》。 陆学姐将大家的选择做了记录，草草设计了下，《军中绿花》作为第三个节目出场。 安排好节目事宜，陆学姐带着大一新生们进春晖老年公寓。 这家敬老院共有两层，老人们都住在二楼，一层是个院子，院子里挂着很多诸如“春晖老年公寓欢迎您”、“热烈欢迎某某学校青年志愿者协会来我院慰问演出”的条幅。院子的边缘有几间房，工作人员居住以及做饭使用。 学生们帮忙将椅子在舞台周围摆放好，而后去楼上请老人们下楼观看表演。 二十分钟，总算一切就绪。 第一个节目是由一名艺院男生独唱的《最浪漫的事》，声音低沉浑厚，富有磁性。可以说是非常动听了。 可惜就是台下的老人们没什么反应。 “你们都去陪爷爷奶奶们说说话。”站在廊下的陆学姐对大一生们吩咐道。 二十名志愿者涌入院内，分布在不同的老人身边。林知非也走到一个穿着黄色衬衫的老头旁边，蹲了下来。 但是……说什么? 主动找话题跟人聊天，名列“林知非最不擅长的事情”榜首。而他眼前的这个老人，看起来也不像是很健谈的样子。 结果就是——林知非与老头大眼瞪小眼，相顾无言。 憋了半天，林知非总算开口问道：“老爷爷，您今年贵庚?” “?”老头奇怪地看了看他。 “……我是问，您今年多大啦?” “79。”对方答道。 “哦……您叫什么名字啊?” “&%!￥#@*”老头操着一口不知哪里的方言，林知非没听懂。 但他还是故作深沉地点点头：“这样啊……我叫林知非，今年18。” “奥。” “……”接下来是新的一波大眼瞪小眼。 尬，好尬，简直尬出天际了。 怎么还不轮到我上台?向来讨厌在人前露脸的林知非心里俨然已生出了这样的想法。 他感觉有点热，将自己的袖子向上卷了卷，同时忍不住偷偷去观察其他人。 距离自己最近的女生正帮一个老奶奶揉着腿，稍远一点的那个男生也在和一个老头不停说着话，再往远一点看…… 顾森不知和他身边的那个老人聊了什么，年迈的老奶奶竟笑个不停，脸上宛如重新焕发出了青春的风采。 “……”林知非低头嘆了口气，所以我还是得去学习跟别人交流吧? “嗨。”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 抬头一看，顾森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 顾森蹲在了他的身边，柔声问老人：“您以前是做什么的?” “我当兵的。”老人说。 顾森沖老人竖了个大拇指，这让林知非觉得有点浮夸。 “您有参加过什么战争吗?” “&%!￥#@*”林知非依旧没听懂老头说了什么，只能隐约分辨出“朝鲜”两个字。 顾森的脸上摆出一副惊羡的神情，用期待的声音问：“我对那段时期特别感兴趣。您能不能给我们讲讲打仗的事儿?” 老头点了点头，目光微微有些迷离，记忆似乎已经追溯到了很久远之前。 顾森专注地看着老头的眼睛，不时地点点头。只见老头越说越兴奋，像个孩子似的。 “……”林知非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请表演《军中绿花》的同学准备上台。”陆学姐的声音陡然响起。 顾森沖老人说道：“老爷爷，我们要先准备上台表演，一会儿再来听您讲好不好。” 老人笑着点头。 “走吧。”顾森偏头看林知非。 林知非也点点头。 离了老头旁边，顾森道：“其实，比起费劲心思找话题，倾听他们说话会让他们更开心。” 林知非先是一怔，继而再次点点头。 到了舞台附近，他才想起来问顾森：“你也合唱《军中绿花》?” “没错。”顾森扯开嘴角，露出一口亮白的牙齿：“怎么，不可以啊?” 林知非摇摇头，心里寻思道：我以为你肯定要自己表演呢。 虽说刚刚是一片抗议声，但此刻站在台上合唱《军中绿花》的，算上林知非和顾森两个也才4个人，其他人均选择自己表演。林知非不由抽了抽嘴角。 表演的是4个人，话筒却只有1个，并且被陆学姐递给了第一个走上台的林知非。 林知非看着自己手上的烫手山芋，硬着头皮走向舞台中央。他实在不好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话筒转交给其他人，那样显得自己太懦弱。而且万一别人再拒绝接受，几个人在台上“谦让”一波，场面就真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了…… 拿着话筒的林知非站在舞台中央，左边顾森，右边是两个数学学院的学生。 第8页 熟悉的旋律声响起，林知非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使劲回忆歌词。 寒风飘飘落叶/军队是一朵绿花/亲爱的战友你不要想家/不要想妈妈…… 台下黑压压的人群让林知非有点不知所措。他不由将头偏向右边，假意与队友对唱。不料，右边的这位队友早饭竟吃得如此别致，一口浓浓的大蒜味袭来……林知非只得再将视线移到左边。 他的目光与顾森的目光直直地撞在了一块儿，林知非愣住了，瞬间忘了词儿。 他竟然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炽热? 第5章 好在林知非向来理智，只消片刻，他就重新记起了歌词，视线也又移到了别处。 按理说，遇到这种事，身为腐男的林知非，应该要自作多情一番的。 其实，如果这件事是发生在小说里，那么林知非一定会忍不住认为校草已经弯了，并且对自己有意思。 但小说是小说，现实是现实，现实里哪有这么多弯掉的男神? 就好比高二时吧。林知非的隔壁班上有一对帅哥，关系亲密得简直令人发指。深入腐门的林知非认为他们之间绝逼有一腿，并且深深地萌上了这对三次元的cp。 然而，高二还未结束，这对帅哥就各自找到了女朋友，其中一个甚至还为自己的女朋友顶撞了教导主任，残忍地将林知非的yy碎得连渣都不剩。自那以后，他就再也不在心里yy真人了。 聪明绝顶的林知非很快想到了校草此举的缘由：我是摄影师，他是coser，他当然想跟我结交了! 没错，林知非越想越觉得自己推论有理。顾森跟自己说的第一句话不就是“他们说你是摄影师”么? 念此，林知非暗暗朝嘴里有大蒜味儿的队友挪了一步。 含情脉脉的顾森：“……” 唱完歌后，林知非重新回到了穿着黄色衬衫的老头旁边，而顾森也回到了自己原先在的地方。林知非继续装作认真地听着老头讲述那段战争岁月，尽管一句听不懂，也还是敬业地表现出兴奋、敬佩、羡慕等各色极正面的神情。 老头最后甚至主动摸了摸他的头发，这让林知非心里产生了一种很微妙的成就感。 二十多人表演完节目，又为敬老院打扫了卫生，一上午很快就过去了。 同青协人员分开后，林知非刚回到宿舍坐下来，赵一就仰着脖子问他：“知非，吃午饭了没?” 林知非摇摇头。 “太好了。今天我们宿舍难得4个人都在啊!我们一起去下个馆子吧!”赵一说。 钱二：“对啊对啊，你跟明耀两个人也不知道干嘛，天天见不着人。” 被点名的林知非和沈明耀不由互相看了一眼。 林知非：“我没什么意见。” 沈明耀却有些踌躇：“不要了吧，我等下还要去自习室……” “知道你想转专业，可是少学这么一会儿能咋地。”赵一站起来走到沈明耀身边：“等你明年去了信科院，我们可就得分开了。同寝一场，怎么也得聚在一起吃顿饭吧?” 这个理由确实难以拒绝，沈明耀说：“那好吧。” 林知非一直对同寝的这个沈明耀挺好奇的，他也不知是打了什么鸡血，每天朝五晚十二，刻苦得有些不可思议。 四个人去了学校南门外的一家鱼店，要了个小包厢。 “点好了，就这些。”赵一将订单递给服务员。 “好的，先生。请稍等。” 等菜的过程中，几个人各自玩着手机，时不时搭几句话。 “真没意思，”钱二忽然放下了手机，朝左偏头道：“哎，赵一，你消息最灵，我们学校有校花没?” “校花啊，有是有，不过好像有好几个。”赵一摸着下巴道。 “好几个?” “嗯。我们学校不是有个女神排行榜吗，那上面的前几名变来变去的。” “都有谁啊?” “我想想啊。外语系的大三学姐张怡然，数学系的大二学姐李萌……”赵一掰手指数着，“17级上榜的好像就只有1个，姓任，名字我忘了，但是也没进前五。反正我们这届挺惨的。” “那也正常吧，大一都还没怎么学会打扮。”钱二分析道。 “但是男神排行榜的话，我们大一这届就非常给力了。” 林知非插嘴道：“男神排行榜?那是什么东西?”他之前就听说顾森是那什么榜的榜首了。 赵一：“跟女神排行榜一样啊，表白墙里的，一个学生只能投一票，挺有说服力的。你等下，我找给你看。” 钱二打趣道：“啧，难得知非对这种话题感兴趣啊，不过怎么是男神的?我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林知非：“……” 他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这种玩笑。 “找着了!”赵一喊道，他照着手机开始念：“第一名是顾森，第二名叫许少均……十个男神，我们17级的共占了4个。” “从学院分布来看的话，信科院有三个……哎，不都说程式设计师程序猿的吗，怎么这么多?然后下面是……经管院，有两个;另外5个学院各有一个。我们法学院的话……” 第9页 赵一的眼睛上上下下转了几个来回，最终吐出两个字：“没有。” 众人：“……” 钱二说：“其实我们知非长的明明也很帅的啊。”说着，钱二看了看林知非，“可谁叫你什么活动都不参加，也不爱搭理人，除了同系的大概都没人知道你。” 林知非：“……” 赵一摸着下巴：“这倒是。不过说真的，这上面的榜首顾森，我是真的服气。他那交际本领，简直了。他在排行榜上的票数也是一骑绝尘。” 林知非想起上周六顾森在会上的表现，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你这是什么表情?”赵一冲他不满道，俨然已成了顾森的迷弟：“经管学院有个超级天才叫安泽，喏，也是在男神排行榜上的。不过排名比较靠后，因为他高冷得要死，根本不理人的。结果上回校学生会採访，顾森三两句就打开了话匣子。我当时就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换了我我是绝对做不到的。” 赵一在法学院这种能言善辩的群体里也是出了名的会打交道，被他这样评价算是相当难得了。 “安泽?”林知非嘀咕道:“我怎么好像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 赵一：“新生大会上吧，他当时作为新生代表在台上发言。听说学术牛的一比，在经管院那种地方都不拿正眼看人的。” “不是吧?”钱二失声道。t大的经管院分数高得要死，里面随便一个学生，不是省状元也是市状元。 林知非同样很震惊，不过也只是震惊了那么一下。这世上总有那么些天才，天才得超乎你的想像。 “我倒是有点想去围观一下这位安大神。”林知非说，比如拍个学霸在图书馆怎么读书的照片什么的。 “不愧是男神排行榜，都这么6。哎，那第二呢?许少均又是哪个?”钱二问道。 还未等赵一回答，一直默默不语的沈明耀突然插嘴道：“那个，光天化日的，我们四个大老爷们儿在这么个包厢里八卦男神，是不是有点诡异……” 林知非：“……” 赵一、钱二：“……” 于是就此打住。 吃过饭，林知非回到宿舍的第一件事就是整理自己上午在青协拍的照片——这差不多已经成了强迫症，他必须在第一时间将自己拍摄的照片分类整理并修图。 “我靠。”林知非的手僵在了滑鼠上。 “咋了?”玩着吃鸡的钱二问。 林知非看着自己的电脑屏幕在黑白之间切换了约有两分钟，开机界面才姗姗来迟。他连忙从抽屉取出硬碟，把存在电脑上的所有照片紧急备份一波，这才松了口气。 “我电脑刚刚闪屏，它坏得也太快了吧。”林知非说。 “哥，这都2017了，你对三千块的笔记本实在不能要求太高啊。”钱二说。 林知非：“……”话虽如此，但只用了三个月不到就出毛病，也实在一言难尽吧。 他挑了那张自己在台上唱歌的照片，又选了最后所有人一起在敬老院的合影。 “粘贴，发送!”林知非利落地敲了下回车键。 还不到1分钟，林母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知非啊，你今天去参加公益活动了?” “嗯，照片不是发给你了。”林知非从箱子里拿出一盒纯牛奶。 “怎么样?” “嗯……”他一边咬着牛奶软管一边思考着，“挺高兴的吧，能帮到那些老人。” “对呀，”林母赶紧趁机教育，“所以你要多参加一些这样的活动。” “知道了知道了。” “那么多人跟你一起去帮助老人，你跟他们交往得怎么样啊?你要逼着自己主动跟人聊天，听见没?” 没主动跟任何同伴搭话的林知非：“……” “你要多多跟人交朋友，比如你看站在你边上的那个男孩，又高又帅，在台上也不怯场，一看就很优秀。” “……妈，没别的事我就挂了。”说完，林知非面无表情地按下了“结束”键。 事实上，他一直都觉得很奇怪。 我沉默寡言，这就是我的一个属性，就好像我的外貌、身高、智商一样，与生俱来。说到底这个属性也没有为我带来多大的不便，为什么有这么多人一再好心地劝服我，要把这个属性当作毛病一样去改掉呢? 第6章 林知非没太把闪屏放在心上，毕竟目前电脑对他的用途仅仅是处理照片。 结果第二天早上，他的笔记本仿佛心有不甘似的，逼他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电脑怎么都开不了机。鼓捣了一阵，林知非对着顽强保持黑屏状态的笔记本嘆了口气。 赵一给他出主意，“我们学校信科院每周日下午都会举行义务维修的活动，要不你到时拿过去给他们看看?” 免费维修?那敢情好。林知非问道，“在哪儿?” “就食堂西侧那边。等会吃饭时我带你去吧。” “嗯，谢了。”林知非把笔记本装入电脑包。 第10页 中午吃饭时，他就拎着电脑包去了食堂。 九月已是秋季，但北京的太阳显然不这么认为，依旧兢兢业业地履行着属于盛夏的责任。吃完午饭出了食堂的门，与林知非一同吃饭的赵一果断指着一处阴凉说，“知非，我在那边等你。” 维修处值班人员有两个，一个有技术的老手坐着维修，另一个新手站在那里搭手，顺便学习。 林知非望了望维修处暴晒在阳光下的长蛇般的队伍，有点绝望。 他在心里默默计算，假设排队要半小时，修理电脑要半小时，一共要一个小时。 出去找人维修的话，费用大概要一百。那么就等于我现在做着一份时薪一百的工作……林知非又果断愉快地接受了要在暴晒下排队的这个现实。 “别等我了，你先回去吧。”林知非对赵一说，然后走过去成为长蛇阵容的组成一员。 他回头看了看，赵一没走，就站在不远处的树下等着。看到他回头，还咧开嘴角笑了笑。 林知非也只好回一个笑容过去。他其实不太能理解这种事，从这里到宿舍也就不到十分钟，在树下等一个小时就为了两人一起走十分钟，是有多无聊啊。不过人家是在等他，他显然是不好说出这种话的。 “你电脑坏了?”一个清朗的声音倏地响起。 林知非转过头，这才发现，十几秒的时间里自己这儿已经聚集了很多目光，原因就在于站在他跟前的这个男生——校草顾森。 “你怎么在这儿?” “我也是信科的。这周不是我负责，不过我趁着吃饭时过来看看。”顾森边说边朝他招手，“跟我过来。” 林知非眨了眨眼，跟着他进了维修处的棚内。 顾森沖里面一坐一站的两个男生打了个响指，“我以个人名义在这儿给我朋友帮个忙，没问题吧?”声音很响亮，因为这句话也是说给那些排队的人听。 “没问题没问题。”站着的那个男生连忙说道。 林知非有些将信将疑地将自己的笔记本放在了桌上。 “电脑什么状况?”顾森问。 “昨晚出现闪屏，然后今早就开不了机了，可能是显卡出了点问题?不过开不了机我也不会弄。” “你玩什么游戏?” 林知非果断说道：“不玩。”说完，他又追加了句，“4399应该不算吧?” 顾森：“……” 思考了下，顾森从桌子上拿起一个螺丝刀开始拆电脑。 林知非看着自己的电脑被“肢解”，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 见状，站着的那名男生笑了笑，“放心吧，我们校草可不是只有一张脸。上回多媒体教室的电脑出了故障都是他给搞好的。” 多媒体的电脑?那东西修起来的难度显然要大的多。林知非安心了些。 他看着自己的电脑一点一点被拆开。视线却不知怎地，渐渐移向了修电脑的人身上。 顾森的睫毛很长，却不会显得过于秀气，大概是託了他浓密又锋利的剑眉的福。一双桃花眼虽然不算很大，但非常明亮。此刻，顾森正戴着一个白色的棒球帽，神情专注，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而浑然不知。 不知为什么，林知非觉得这个场景很眼熟，顾森很眼熟。 不觉脱口而出:“我感觉好像以前在哪见过你。” 顾森拿着螺丝刀的手一滞，而后惊喜抬头：“我也是。” 林知非：“……”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这句话有些不妥，不由咳嗽了声，轻轻别过头去。 排在队伍最前方的那个女生听到了这段对话，下意识地捂住嘴，眼睛看直了。 顾森笑笑，埋下头继续修电脑。 又过了约五分钟，顾森将拿着拆卸工具的手帮桌上一摆，露出招牌式的笑容：“好了。” 林知非将笔记本转向自己这边，尝试性地按下开机键。熟悉的“正在启动windows”几个大字出现在电脑屏幕上，要多亲切有多亲切。 “不是显卡的事儿，你的显示屏有点接触不良，排线松动，笔记本的内部灰尘也比较多。我刚刚帮你处理了下，不过你以后使用的时候还是要多注意。”顾森说。 林知非点点头：“嗯，谢了。那——我走了。” “嗯。”顾森看着林知非拎着电脑包离去。 “走吧。”林知非走到树下，对赵一说道。 赵一却没动，而是问：“你跟顾森非常熟吗?” 在赵一看来，越是人脉广的人，就越要尽可能避免在公众场合对某一个人特殊关照。就好比刚刚，他特别关照了林知非，如果排队的人中有其他顾森认识的人，那个人势必会感到自己被冷落;而如果顾森不遗余力地关照了所有认识的人，那么他的劳动就会变得廉价化。 因此，被特别关照的这个人，要么就是能力极强，要么就是特别被看重，一般来说这两者间也有密不可分的联繫。 他显然无法相信林知非这个“社交白痴”有这个资格。 “呃，”林知非怔了下，如实说：“也不算熟吧。只不过我跟他都加了动漫社，昨天又碰巧一起参加了青协的志愿活动。” 第11页 其实林知非本人也不太明白。或许也是为了贿赂自己好让自己把他拍好看一点? “仅仅这样?”赵一问。 “嗯。” 赵一似乎还是不太相信，林知非也懒得解释。两个人并肩朝前走着，直到走进宿舍楼都没再说什么话。 另一边的顾森，在棚内又待了会儿，也回了宿舍。 他的室友正在看电影，见到顾森进来便瞄了一眼，然后问：“森哥，什么事这么开心啊?” 顾森微微诧异了下，这么明显? 他又想起刚刚白衬衫对自己说的那句话，嘴角不觉再次扬了起来。这远他被选上主持10月份的诗词大会要兴奋得多。 “嗯，遇到一件很棒的事情。”顾森敷衍着，打开电脑，翻着qq好友列表。 顾森点开一个用鲁鲁修做头像的聊天窗口，发了条信息：“高中时我cos的那个人物，你还记得不?” 他的消息是发给了自己的表妹。表妹只比他小一个月，跟他同一个高中同一个年级，高二时担任了学校cosy社的社长，现在也在本地上大学。 对方几乎是秒回：“当然记得了，你那一张照片，可是在整个圈子里都好评如潮啊。哎，你当时要是再多cos几张该多好啊!” “帮我搞定一下服装之类的东西，快着点，我下周六要用。” 从下周六起，动漫社就要开始选角、写剧本等等，准备cj舞台剧大赛的相关事宜。 这回对方却没有回消息了。过了有半分钟，顾森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啊啊啊!什么情况??身为你炒鸡可爱的表妹的我，当初死皮赖脸求你多cos几张你都不肯，现在怎么要主动cos了?” “嗯，”顾森沉吟道，“因为我加了个动漫社团。” “加动漫社团?”对方更奇怪了，“你以前不是认为混二次元显得很中二吗?怎么转性加动漫社团了?” “……哪儿这么多问题。” “!!我知道了!动漫社一般妹子巨多，你是不是在追人?有没有照片?给我来张呗。” 顾森不以特殊性向为耻，但也没有刻意宣传自己的gay属性。 想了想，他回道：“追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而后又追加了句：“我要的东西能不能行?” “没问题!下周五前我一定把东西送到你那儿!不过你拍完后照片要发给我一份!” 顾森有些为难：“照片的版权应该不属于我。” “没事没事，我就是想早点拿到，然后给我的朋友们看看。我之前也跟你说过吧，你当初的那张cos照可是惊为天人啊。” 顾森笑了笑，“那成。” 第7章 不知不觉，九月已经接近尾声，动漫社的舞台剧开始提上日程。 林知非作为社内唯二的摄影师，每个周末都得去活动场地——另一名摄影师是名大三的学长，时常有事无法参加活动。 这个周六的八点，林知非踩着点到达科技楼。今年的舞台剧，社里打算弄点不一样的东西：将多个二次元作品里的主人公放置在一个舞台上。 今天的活动便是选择舞台剧阵容，之后由社内的某名大佬撰写舞台剧剧本，然后开始排练。当然，排练过程中剧本还要不断地被打磨修改。 刚进科技楼，林知非就忍不住皱眉。怎么这么吵? 循着人声寻找源头，林知非愣在了原地。他揉了揉眼，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那人一身挺括的民国制服，深蓝绸布上泛着流光。白色的棒球帽下，镶了金丝边儿的眼镜松松垮垮地搭在高挺的鼻樑上，掩去镜片底下明亮有神的眼睛。雪白的手套一只戴着，另一只却精緻地用别针挂在了肩上。 在不相干的人眼里，这副打扮大概是个神经病。但对于林知非来说—— 徐梓飞?!! 徐梓飞，某着名写手笔下的男主角，具有超能力的现代侦探。身着奇装异服，看似吊儿郎当，却屡屡帮助警察破获疑难杂案，人气极高。 林知非沉迷二次元多年，墙头换了又换，唯有徐梓飞这个本命男神始终屹立不倒。 但是，徐梓飞当然不可能出现在三次元。 林知非定睛再看，那个人其实是……顾森!是顾森cos的徐梓飞! 短短一瞬间，他的脸色变了又变。他顿时明白了顾森眼熟的原因：顾森就是网上那个“森sir”! 两年前，一个“飞圈”内小有名气的画手转发了一张徐梓飞的cos照，该照片与作者授权漫画里面的徐梓飞形象如出一辙，仅24小时内，相关转发量已经破万，直接打破了“飞圈”出现以来的数据记录。 此前，某知名coser小a被公认为最符合徐梓飞形象的选手。林知非作为“飞迷”一员，也很满意小a的cos。 可当署名为“森sir”的cos照一出，形势立即改变。当晚，就有无数自称为“森迷”的微博号到处宣扬“森sir的cos如何如何还原”、“森sir就是徐梓飞本人”等等脑残言论，并对所有cos过徐梓飞的coser进行拉踩，小a首当其冲。 由于森sir的cos照过于还原，而“飞圈”中又颜粉众多。尽管小a本人拥有不少的粉丝，却在该事件中毫无招架之力。不到三天，言论便一边倒地偏向“森sir”这位新秀，甚至隐隐有将他与二次元的徐梓飞等同的意味。 第12页 向来低调混圈的林知非，为此申请了许多微博小号，与森迷四处作战。一方面，他看不惯这个森sir以及众多森迷的飞扬跋扈。更主要的是，作为一名“二次元资深患者”，本命男神竟然被网友说与某个三次元真人等同，犹在中二期的林知非当时简直气到爆炸! 然而没什么卵用，这场战争以森迷的大获全胜而告终。 稍微让人安慰一点的是，森sir自那以后再也没上线过……终成飞圈内的一个传说。 林知非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见到森sir本人。而现实是，他不仅见到了，还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与森sir有了交集。 森sir，顾森。怎么就从来没往这上面想呢?明明应该很容易就看出来的啊。 林知非心里五味杂陈，他忽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顾森。 “人差不多到齐啦，大家都过来吧。”副社长朱娜喊道。 林知非跟着人流走了过去，脑袋里乱七八糟的。 见社员已经围在了一起，朱娜继续道：“真是没想到我们社的顾森同学竟然是网上一个着名的coser，我认为徐梓飞这个人物现在就可以加进我们的舞台剧，这样我们的剧本一开始就有了其他动漫社团所没有的优势。大家觉得呢?” “臣附议。” “臣附议。” “臣也附议。” 社员们用欢快打趣的口吻，纷纷肯定了副社长的选择，肯定了顾森。 林知非一言不发立在原地，脑海中又隐隐想起了当年那群森迷们四处拉踩的样子，中二之魂重新燃起，心中的天平也有了倾斜。 之后，便是其他新社员一一表演自己所cos的人物环节。社长不在，副社长以及几位大二老成员负责选拔，其余大一新生们在一旁围观。 顾森不知从哪冒出来，拍了拍林知非的肩，“瞧你闷闷不乐的，心情不好?” 林知非瞥了他一眼，看着与男神徐梓飞一模一样的装束，不耐烦道，“不用你管。” 他拨开顾森的手，换了个地儿站。 顾森一怔，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知道林知非喜欢二次元，所以今天才特地cos成这样。自林知非进来后，顾森悄悄瞄了他好几眼，却没能从他的脸上得到预想中的效果。 顾森盯着几米之外林知非的侧脸看了会儿，最终没有再凑过去。 虽不知道原因，但此刻他显然并不想搭理自己。顾森想。 每个人只有1分钟的表演时间，半个小时，选拔环节就结束了。 朱娜和身边几位大二成员坐在一起不停地讨论着，不一会儿，他们站起身。 “经过我们的讨论呢，一共选出三个主要角色，分别由今天的cos者担任。他们是——顾森、乔安安、王涵。” 一男二女，意料之中。社员间响起了一阵掌声。 “好啦好啦，他们三个所cos的人物就是主角。下面我们还要选拔几名配角以及若干黑子。其实看出场频率的话，黑子反而是最高的。”说到这里，朱娜停了下，对林知非说：“知非，你先给三个主角各拍一张用来宣传的照片吧。” 然后又继续对众人道：“其他人进行第二次选拔，全部选好人之后呢，我们再一起来个合影。今天的任务就这些啦，大家争取速战速决!” 林知非按着副社长的要求，与三名主角到科技楼外的一处地方拍摄。 第一个拍摄的是乔安安，她cos的是一只可爱的兔子精。林知非虽然心情很糟糕，到底怀着对摄影的热爱，兢兢业业干好本职工作。 好不容易拍完了乔安安和王涵，还剩下顾森。 林知非看着镜头里的顾森，努力压下情绪，寻找最佳角度与光线。 这时听到旁边的乔安安小声问王涵：“哎，你知道徐梓飞吗?” “知道啊，我就是飞迷!感觉顾森cos得特别棒，跟漫画版里的简直一模一样。” “……”林知非听着两人的对话，只觉被强压下去的怒火又“蹭”地窜了上来。他深吸一口气：淡定，淡定，淡定。 “咔嚓咔嚓。”林知非连续按下快门。 他矗在原地挑着照片，将每个人拍的最好的一张保留下来，其余删掉。 乔安安继续在旁边犯着花痴：“我觉得顾森好帅啊，就算是徐梓飞本人也不一定比得上吧。” “对对对。”王涵附和着，“我听说当年顾校草那cos照还引起一番争论了，好像是他和一个叫小a的coser，两家粉丝撕得可厉害了。” “我不混圈都不知道哎，还有这事儿?”乔安安连忙表明立场：“小a的粉丝也太一言难尽了吧，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吗?” “……” 林知非真有种当场跟他们辩驳一番的冲动。但他很清楚，这么做除了让所有人都认为自己幼稚以外，什么意义都没有。 他重重地将相机的盖子盖上，面无表情道：“我拍完了。” “那我们进去找朱娜学姐吧。” “嗯嗯，走吧走吧。” 两个女生手挽手走回科技楼，林知非仍伫立在原地不动。 “我们也过去吧。”顾森走到林知非的身边。 第13页 林知非阴沉着脸瞪了他一眼，一句话都没说，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哎，社团活动还没结束，你要去哪儿?” 林知非不搭腔也不回头，只留下一个疾步离去的背影。 他心里明白，二次元与三次元应当区分开来。但此时此刻，他完全没有办法理智地去对待这件事情。 那是他为之沉迷多年的二次元啊……就算他现在已经过了中二期，当时的那份记忆却不会消失。 顾森并没听到两个女生的对话，只觉得林知非这火来的莫名其妙。 他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自己对待林知非是特别的，这一点，林知非一定也能感觉到。而一个热爱二次元的人，不可能对于“男男”一点概念都没有。 除了修电脑时的“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能让顾森感到喜悦以外，其他时候，林知非的态度都是冷淡的。 今天，这种冷淡更是到了另一种程度。 顾森颇有些沮丧地回到了科技楼。 “咦?林知非呢?”副社长问道。 “他回去了，”顾森黯然道，话一出口，又微笑着补充说：“他刚刚接了个电话，好像有什么急事，所以就拜託我跟来大家说一声。” “这样啊。”朱娜点了点头，“那合影今天只能算了，今天就先这样，大家早点回去吧!” 跟社员们道了别，顾森朝着12号宿舍楼走去。一路上有许多人跟他打招呼，他罕见地一个都没有回应。 t大的宿舍楼东西两端各有一个楼梯，顾森习惯性地走了西边那一道。虽然远点，但可以经过林知非的宿舍。316的宿舍门是敞开的，路过时，顾森照常朝里瞄了一眼，宿舍里空无一人，林知非桌位上的电脑正开着。 顾森正要进自己的宿舍，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刚刚好像看到了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 他在自己的宿舍门口站了两秒，然后回头，果断踏进了316。 林知非电脑屏幕上的人物十分眼熟。棒球帽、民国制服、金丝眼镜……可不就是自己正cos着的二次元帅哥么? 顾森原地立了会儿，忽然明白了什么，心中豁然开朗。 第8章 林知非几乎是一路沖回了宿舍。 他打开电脑，随手拿起桌上的一罐可乐“咕噜咕噜”灌了几口。 “漫画里走出来的?比徐梓飞本人还帅?我可去你的吧!” 林知非愤愤地将可乐罐往桌上一砸，几滴棕色的液体飞溅出来。 他低头一瞅，自己白色的衬衫下摆已经浸出了一块渍迹。 “靠!”林知非低声骂了句，抓起洗衣粉匆匆向宿舍楼的卫生间跑去。 处理好衣服，林知非顺带洗了把脸，心情平复些许。走回楼道里，他看到顾森正站在自己的宿舍门口。 顾森见到他过来，“林知非，我们聊聊呗。” 林知非目不斜视，兀自走进宿舍，“啪——”地一声关上了门。 聊聊?我跟你没什么可聊的。 他坐在电脑桌前，正打算开始处理照片，桌子上的手机忽然振动起来。是姜兰兰打来的—— “知非，你什么情况啊?” 林知非犹豫了下，把事情大概跟姜兰兰一说。 “我就知道，周末怎么会突然发生什么急事儿。” “?” 姜兰兰解释道：“你走之后社长问起，幸好顾森帮你找了藉口，说你接了电话临时有急事要去处理。不然你这么一弄，以后在社里还怎么混?” 林知非抿了抿唇：“……谁需要他帮我。” “林知非，你说你名字叫做知非，怎么不知道是非呢?”姜兰兰一副苦口婆心，让林知非恍惚得以为自己在跟家里的奶奶通电话：“这事儿都是粉丝行为，跟顾校草又没关系。人家又帮你解围又帮你修电脑的，你非得这么作啊?” “……谁作了?”林知非心里自知这话站不住脚，声音渐渐小了些，“不说了，我要准备去打工了。” 挂了电话，林知非嘆一口气。其实这会儿离打工还有三个小时，但他不想再就这个话题说下去。他对待事情一般是挺理智的，只是这次涉及到了心里的白月光…… 他心里乱乱的，在网上找了本小说看起来。 看小说的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时钟已指向了十二点。林知非去食堂吃了饭，便赶去打工的咖啡馆。 “小林，来啦。” “嗯。”林知非点点头。这会儿，他的心情已经好了不少。 “把这份蓝山咖啡端给26号。” “哦，好的。”林知非接过盘子。 走到26号桌位时，林知非一个诧异，手里的咖啡差点洒了出来，“你怎么在这儿?” 顾森正悠闲地坐在窗边。他已经换了件红色外套，手指不时敲击着桌子。 “来咖啡店还能做什么。”顾森似笑非笑道。 “哦。”林知非放下盘子，心里腹诽道：还是个学生就来这种地方喝咖啡，真是个腐败的资本家。 这小小的一杯蓝山咖啡，可得一百块。 放下咖啡正要走，顾森叫住了他，“哎，等等。” 第14页 林知非优雅转身，露出标准的六颗牙齿：“先生，不好意思，我们这里不提供陪聊服务。”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开，只听得背后又传来声音：“我坐在这里等你下班。” 林知非身子微微一滞，又去做其他的活了。 下午两点半，到了下班的时间，顾森仍坐在26桌位上。 林知非有些无奈，只得过去：“你到底要找我说什么?” “我想跟你道个歉，”顾森郑重道，“应该说，我想跟很多飞迷们道个歉。我绝对没有等同甚至贬低徐梓飞的意思，我本人也是他的粉，所以才会cos他，后来的事情绝非我所愿。” 顾森已经将当年由自己cos照引起的腥风血雨了解了个透彻。这事虽然不怪自己，但林知非对自己肯定是膈应的，他很清楚要怎样才能拔出对方的心里的刺。 林知非则有点意外。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他心里的不平消失了大半。森sir本人都这么说了，他还有什么好气的呢?事实上，这件事从头到尾本身跟顾森也没什么关系。他只是有点气不过，并把气都撒到了顾森身上。 现在顾森特地跑到这里道歉，他反而觉得怪怪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顾森拉开书包的拉链，从中拿出一个盒子：“这是赔礼，就当是我的一点诚意。” 林知非摆摆手，“这也不是你的错，要什么赔……”话没说完，他就愣住了。 卧槽!顾森手里拿的是徐梓飞限量版手办! 林知非眼都绿了，他认得那个手办。2017年春节时发售的，价格1388。当时他正在上高三，既没钱买，也没时间参加零点抢购。 这东西贵倒是其次，关键是，现在早已经绝版了! 林知非的脑海里两个小人开始交战。 “怎么能不收?这可是绝版啊，绝版!” “你有什么收过来的道理?靠脸皮厚?” 一阵挣扎之后，最终，林知非还是接了过来：“我很喜欢这个，不过太贵重了，我付钱买下来吧。先给你转500，剩下的等发了工资再给你。” 顾森也不推辞，趁机扫了林知非的微信加上好友。 一起回去的路上，林知非忍不住问：“最多我就讨厌你呗，你费这么多事干啥。” 顾森与人周旋向来不假思索，此时却一时语塞。停顿片刻，他找藉口道：“嗯，你是摄影师嘛，我哪儿敢得罪摄影师。” 林知非点点头，暗道果然如此。 “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打工?” 顾森笑笑：“打听嘛，总有人知道。” = =好吧，毕竟你人脉广。 没上几天课，t大就迎来了国庆七天长假。学生们旅游的旅游，回家的回家，校园里冷清了许多。林知非的舍友们全都离了校，就连把t大的图书馆当家的沈明耀也不例外。 林知非一没钱旅游，二嫌远懒得回家，老老实实待在学校。倒也没闲着，他瞄上了一个“天·地·人”摄影大赛。 这个比赛层层选拔，由院到校再到市，最终奖品是一台价值八千块的单反，足够吸引林知非的注意力。 无论自然风光还是人文景观，t大的校园内都不乏素材。他便在校园里四处逛着寻找灵感。这几天秋风吹得勤快，漫步校园很是惬意。 “喵~”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猫叫。 林知非不由有些好奇。t大虽有不少野猫，但几乎都分布在宿舍、食堂等人流多的地方，野猫们纷纷被师生餵得圆圆滚滚。可现在他在的这个地方，平时很少有人经过。 “喵~”猫又叫了一声。 林知非拨开一丛绿色的木槿，只见一只纯黑色的猫正趴在木槿的根部。就像许多灵异电影里一样，这只黑猫看上去就有些瘆人。它金黄色的眼睛瞪过来时，林知非甚至心里一跳。 看到有人窥探，黑猫敏捷地跳到了远一点的砖墙上，隔着距离与林知非对视。 野猫浑身精瘦精瘦，仿佛只剩下骨头。林知非猜测，或许正因为它的毛色是纯黑的，不能像其他野猫一样得到人们的喜爱，所以才会躲到这边没人的地方。只能依赖自己捕食的它，也自然不如其他野猫吃的滋润。 转过头，木槿花另一边的天地是t大的食堂，国庆期间人流依旧的地方。 林知非忽然有了一个摄影的灵感。他想这样拍一张照：繁华的街景，一个孤独的人半低着头走在前面，身后跟着这只不受待见的黑猫。整个色彩由黑、白、灰三色构成，沉重而压抑。 名字就叫做青年与黑猫。 再繁华的地方，就好比这帝都，好比t大，也总有像木槿花下这样落寞的地方，以及落寞的人。甚至每一个人，在热闹过后，也会在某个时刻倍感孤寂。 他想把这样的地方、这样的人、这样的时刻，捕捉下来。 林知非再次将视线缓缓挪向黑猫。既然已经做出了这样的决定，那么首先，要得到这只黑猫的配合。 第9章 “共九块五。”收银员微笑道。 林知非扫了码，拎着塑胶袋再次朝黑猫所在的地方走去。想要讨好那只猫，最有效的方法自然就是餵食，于是他跑到附近的超市买了腊肠和牛奶。 第15页 林知非用牙把牛奶盒咬出一个缺口，然后将盒子的一面都撕了下来。牛奶盒变成了一个无盖的容器。 他把买来的东西统统放在木槿花旁的一个墙角。 “喵喵喵喵。”林知非对着黑猫唤道，右脚对着食物轻轻点了点之后，人后退几步。 黑猫警惕地盯着他。见林知非已经离了一段距离，它猛地跳了过去，低头舔舐着。 比预想的容易些，林知非心想。餵个三四天的话，估计就可以靠近了。只要黑猫不再牴触他，他就能有机会把黑猫慢慢朝前走的场景拍下来，然后再用ps把猫和人合成到一起就ok了。 正盘算着，好像有什么液体落到了自己的脸上。抬头看，天空中飘起了小雨。 黑猫又舔了两口，然后“喵”地一声，回身一跳，不知道钻到哪里去了。 林知非上前看了看，牛奶才喝了一半，腊肠也是。 好浪费。 不知道为什么，林知非忽然想起了顾森。喝着蓝山咖啡的顾森和只喝了一半牛奶的黑猫，两个画面诡异地拼接到了一起。 他赶紧摇摇头，被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给逗乐了。从来都是站在人群中心的顾森哪能和没人爱的黑猫有半点关系? 林知非双手插进口袋，不紧不慢地朝宿舍踱着步。他的家乡是南方的一个小城市。每次到了下雨天，身体都会变得湿黏黏的。但北京的雨却是不同，秋雨打在身上仍然清清爽爽，说不出的自在。 “快进来啊，雨越下越大了。怎么还慢悠悠的?”楼里的宿管大妈沖他喊道。 林知非明白对方的好意，微微一笑，快步走进了宿舍楼。 这是国庆长假的第一个晚上，不止316宿舍里只有他一个人，连整个3楼的楼道里都空荡荡的。草草吃了盒泡面解决掉晚饭，林知非推开宿舍楼里自习室的大门，没想到竟连自习室里也一个人都没有。平时这会儿，这里是剩不下一个空位的。 林知非倒挺开心。他每回在这里上自习时，心里都会忍不住冒出个荒诞的想法：我要是能在这里背书就好了。 法学院需要背的东西多得根本背不完，自习室里显然也不适合出声背书。不过今天就不同了，他翻出一个笔记本，大声读着： “倘若世上没有坏人，也就不会有好的律师。” “要理解法律，特别是要理解法律的缺陷。” “任何人在被证明有罪前，皆应被视为无辜。” …… 这当然不是法学院要求学生背的东西，而是林知非在各种闲书上搜集的。他如愿以偿地在自习室里读了两个小时的书，放下笔记本的时候头甚至有点晕晕的。 林知非也没多想，只当自己是读累了，头枕在胳膊上，打算小憩一会儿。 一觉醒来，摸出手机，已是十二点半。 他揉着眼朝自己的宿舍走去，头却是晕得更厉害了，太阳穴还隐隐作痛。 我生病了?这个念头刚一生出就被打消。他身体向来很好，已经几年没感过冒了，不至于淋一点小雨就生病才对。 回到宿舍，林知非简单洗漱了下，爬到自己的床上，却是怎么都睡不着了。 以往，他每回睡觉的时候，还会时不时地抱怨室友的吵闹声，但现在，整栋楼都寂静无声时，他反而开始有点怀念吵吵嚷嚷的声音了。 林知非现在相信自己是真的生病了——人只有在生病的时候才会变得脆弱。否则他这么一个独立的人，怎么会感到哪怕一丝丝的……孤寂? 侧身躺在床上，林知非翻开微信的通讯录，琢磨着找谁比较好。 父母?他们会担心的。 高中的好哥儿们?他们远在几千里之外呢。 姜兰兰?可她毕竟是女生，大晚上的根本不合适。 上下滑了几遍，好像找不到谁可以聊聊天。 视线微微一偏，摆在床头上的徐梓飞的手办映入视野。 顾森给的手办……不知怎地，林知非忽然想起了那个周日的下午，顾森帮自己修电脑的情景。 鬼使神差地，林知非点开了与顾森的对话框。 对话框里空空一片，两人加了好友之后一句话也没说过。 “你在做什么?”他发道。 刚一发完，林知非愣了下。我在做什么? 他立刻撤回了消息。 不料，大晚上的顾森还没睡，并且注意到了那则被撤回了的消息。 “嗯?” “怎么了?” “你在哪儿?” 林知非皱了皱眉。看着顾森连续发来的三个问号，他有点不知怎么办才好，干脆把手机塞到了枕头底下。 谁知，顾森竟然直接打了电话过来，林知非颇有些无奈地点了接通。 “你怎么了?”顾森问。 “我…没怎么啊。” “你声音都变了，感冒了?” “……”林知非把手机拿远了些，自言自语说了几句话感觉着。 声音变了?有这么明显吗?没有吧。 “你现在在哪儿?回家了，还是在宿舍?”没等林知非回答，顾森又说道：“算了，想也知道是在宿舍。等着，我一会儿就到。” 第16页 林知非还没来得及回应，电话就被挂了。 “……” 林知非看了看窗外的大雨，心想：就算你家是本地的，大晚上的跑来也很不方便吧。而且这会儿都闭楼了，宿管阿姨也早睡了，你怎么进得来宿舍楼? 脑子不太清醒的林知非，莫名怀疑起刚刚那则通话是错觉一场。不过神奇的是，放下手机，他渐渐有了困意，于是将被子向上拉了拉。 半梦半醒间，林知非感觉到有一只手放在了自己额头上。 “好烫。”他听见一个好听的男声说道。 “林知非，醒醒。”林知非感到自己的身体被人摇了摇。他艰难地睁开眼，一下子看到了顾森。顾森穿着一件灰色的薄毛衣，外套正挂在赵一的椅子上。头发沾了些水，湿漉漉的，反而比平常多了几分性感。 “你怎么在这儿?” 顾森递过来一个体温表：“赶快，先量一下。” 林知非一边将体温表塞到衣服里，一边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家里的司机送我来的，我喊宿管阿姨给我开了门。”顾森说道。 林知非不解道：“这么晚了，而且还是被你吵起来的，她给你进?” “嗯。”顾森一面淡淡回应着，一面从自己包里翻着什么。 “哦，对了，忘了你人缘好。” 过了会儿，林知非拿出体温表，看到示数时不由心里一惊，38度7?! 几年不感冒，一感冒就来得这么严重?他甚至怀疑这体温表出了毛病。因为除了头有一点点晕以外，身体的其他地方都好好的。 顾森接过体温表，皱了皱眉。在手机上戳了几下后，顾森一面看着手机一面问他： “嗓子疼不疼?” “……”林知非不知道顾森卖的什么药，不过还是如实照说：“不疼。” “肚子疼不疼?最近有没有拉肚子?” “……不疼，没有。” “胃口怎么样?有没有厌食的感觉?” “没有，我现在甚至还很想吃东西。” 顾森点了点头，随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糖扔给他，“吃块糖垫垫吧，你这应该是病毒性感冒引起的发烧。虽然体温有点高，不过不用太担心。” 林知非有些目瞪口呆：“你怎么知道的?你还会给人看病??”这人也太全能了吧。 顾森把手机翻过来，指了指屏幕给他看：“在线问诊，挺好用的。” “……” 林知非看着顾森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白色的盒子，又从盒子里翻出退烧药和抗病毒的药放到了自己的床头。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沓。 不知为什么，林知非忽然有点想找茬，“网上的可靠么?我万一吃错药了怎么办，你负责啊?” 顾森淡淡瞥了他一眼，翘了翘嘴角：“嗯，我负责。” “……” 林知非坐起来，接过顾森递来的水杯，把两味药服了下去。 他低头瞅瞅床头的糖果，说：“为什么你会随身带着糖?” “因为你得吃药啊，我路上恰好看到一个小卖部还没关门，就下车买了几块糖。”说着，顾森将口袋里剩下的几块都掏出来放在林知非的床头。 “……”林知非看着顾森一脸理所应当的表情，撇着嘴把头扭到另一边。 不得不承认：这么贴心的举动，配上这么张俊脸，真的很有杀伤力。自己这么一个笔直的直男都被撩到了。 真不知道以后得是什么样的魔头才能收服顾森这只妖孽了。 饶是如此，林知非还是嘴硬道：“我又不是小孩，吃药要什么糖。” 顾森却不理会这句话，而是问：“你困吗?” 林知非嘴里正含着糖，自然不困，他摇摇头，“不。你困就赶紧回你宿舍睡觉吧。” 顾森笑了笑，“我也不困。现在氛围很好，而且我看你精神状态不错，我觉得很适合来一个促膝长谈。” “……”促膝长谈? 他抬眼看了看顾森，又垂下眸看着自己的被子：“你想谈什么?” 顾森倚在林知非对床的床边，看着他说：“我觉得你一直对我有敌意，在我cos成你的男神前就有。” 林知非一怔，不自然地说道：“我跟别人不熟时，说话都那样，不是刻意针对你。” “嗯，我知道。所以我说的不是冷淡，而是有敌意。” “……”这都能看出来? “你脸上写着呢。”顾森说。 “……” 或许是深夜的氛围有助于交心，又或许是其他什么原因，林知非竟然觉得很愿意说出来：“我一直比较喜欢独处，比较嚮往那种‘人生得两三知己足矣’的状态，所以对于把人脉挂在口头上的人，比如我室长那样的，天生就有些反感。有敌意其实称不上，但就是不太想有交集，我觉得这类人好像跟谁关系都很好，很假。” “其实我知道这是我自己的偏见，但本能地就排斥……本能，你懂吧?” 第17页 顾森半垂眸盯着林知非的桌子，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知非自然知道桌子是没什么好看的，他又补充道：“嗯，也不绝对。比如，其实现在我挺愿意跟你做朋友的。可能，这主要还得看人。” 闻言，顾森猛地抬眼，“真的?” “嗯。”林知非点点头。 至少就目前看来，顾森的社交手段没让他有丝毫的反感，至于他的室长和他以前那些擅于社交的同学……林知非怀疑，也许他们让自己反感的原因恰恰在于，他们的社交手段还不足够高明。 顾森很擅长从别人的脸上捕捉对方的情绪。确认对方并非敷衍后，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与很多人打好交道，这是顾森从小到大的生活习惯。并不是说不能放弃，而是他认为处理好各类关系能给自己带来极大的便利。就好比对于林知非，若不是倚靠着社交手段，别说他今晚根本进不来宿舍楼献不了殷勤，也许他甚至根本连林知非的名字院系都还没打听到。 社交虽然不是不能放弃的东西，但放弃了会是一件相当伤脑筋的事情。 “好了，你的问题我回答完了，下面该换我来问你了。”林知非说。 “好，你问吧。”顾森静静地望着他，等待下文。 第10章 林知非向来不喜欢绕弯子，直截了当地问：“你为什么这么帮我?上次修电脑就算了，这次还深夜冒着雨过来?” “我跟你说过啊，”顾森浅浅笑着，语气没有一丝波澜，“你是摄影师，我当然想和你搞好关系啦。” 但如果此时林知非不是躺在床上的话，他就能看到顾森原本把玩着温度计外壳的手猛地一滞。 “真的只是这样?”林知非皱眉嘀咕着。 不过……林知非转念想到，顾森能在短时间内和学校里那么多人都混得不错，也许正是凭藉这种真诚呢? 算了算了，林知非摇摇头，不想这么多了，我还是早点养好病去拍我的照片吧。 “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我回宿舍睡，如果夜里不舒服的话把我喊起来。”顾森说。 “嗯。”林知非点点头，看着顾森关掉宿舍的灯和门后，钻进了被窝。 兴许是药的效用，躺下时并没有困意的他，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后又测了一遍体温。 三十六度九，烧已经完全退下来了。 林知非下了床，毛巾搭在肩上，拿着洗漱用品去盥洗室。 顾森恰好从盥洗室出来，沖他打招呼：“嗨，早。” 林知非疑惑道：“你昨晚睡那么晚，怎么这么早就起了?” 毕竟他自己之前已经睡了三小时了。 顾森露出招牌式的笑容：“习惯早起。对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体温恢复正常，身体也没有不舒服的地方了。”林知非对着盥洗室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我先去洗漱。” “嗯，去吧。等会我们一起去吃早饭。” 林知非点点头。 他一边刷牙，一边看着镜子摆弄自己的头发。洗完脸，林知非对着镜子里的人仔细看了看，确定自己没有因为昨晚没用洗面奶洗脸而冒出痘痘后，这才心满意足地拿着东西回寝室。 兴许是高烧退去的缘故，心情莫名很好。 “吃过饭再去医院检查一下吧，以防万一。”顾森说。 “不用了，我身体棒着嘞。”林知非做了个展示肱二头肌的动作，“而且我等下还有事。” 顾森蹙了蹙眉，“那你最近要勤量体温。”顿了下，他又问道：“话说，国庆节你还忙什么呢?” “嗯…”林知非犹豫了下，觉得也没什么不好说的，“我要去讨好一只猫。” “猫?”顾森显然有些疑惑：“宿舍楼附近的那些吗?” “不是，是紫苑楼那边的。” 顾森若有所思道：“我还不知道那边有猫呢，不介意我跟你一起去吧。” “这有什么好介意的，”林知非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想起什么，补充道：“不过你不许跟我抢风头。” 能跟人打交道打得这么好，难说会不会在动物面前也有一套。 顾森哭笑不得：“好好好，我绝对不争宠，就看着你讨好它，不上前，行了吧。” “……”林知非觉得顾森的表情很欠修理。 吃过早饭，林知非带着顾森来到木槿花下。黑猫果然正趴在那里。 他又一次放了牛奶和腊肠到墙角，但这回，猫却没有像昨天那样过去了。 见状，站的更远一些的顾森不确定道：“你是不是离得太近了些?” “我昨天也站这儿的。” “可能那会儿它碰巧比较饿。” 林知非思忖了下，“嗯，有道理。”他跑到顾森的位置，黑猫果然跳了过去。 见它咬腊肠咬得正欢，林知非又尝试性地靠近了两步。 黑猫却又立刻跳开了。 林知非咂摸了下，“真是伤脑筋。”看这进度，想要取得猫大人的欢心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可是摄影大赛是不会等他的。国庆一结束就该交作品了。而他除了讨好猫以外，还得再找学生当模特，再对照片进行处理并配以解说词…… 第18页 “这也急不得，这只猫估计没被人餵过，戒备心很强，一时半会是亲近不了的。”顾森说。 “我看出来了。”林知非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换一个主题了。 “或者，你可以试试毛线球?可能比起吃，这只猫更爱玩。”顾森提议道。 林知非不认同这个观点：“它看上去平时吃饭都困难，在吃不饱肚子的情况下，怎么会更爱玩?这严重不符合人性啊。” “嗯，我就随便这么一建议。另外，它是猫……” “……” 不认同归不认同，林知非还是去超市买了毛线球，死马当活马医了。 结果，这只黑野猫居然对毛线球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牛奶和腊肠瞬间被丢在一边。甚至，林知非将毛线球的一角攥在手里，它仍然沉浸在把玩毛线球的乐趣当中。 林知非觉得这只猫严重违反了大自然的生存法则。以及—— “你怎么会冒出这个想法的?” “作为一只猫，除了吃和玩以外，我想不到其他乐趣。既然它不喜欢吃，那就只能是另一样了。”顾森说。 “……”林知非竟无言以对。 林知非看着自己手里攥着的线头以及与猫越来越近的距离，他有点怀疑，如果自己把线慢慢拽过来，黑猫都会跟着来到自己的旁边。 但是……毕竟跟这猫还不熟。过来了它挠自己一下怎么办? 顾森好似看出了林知非的想法：“你应该不急在一天吧，可以再等等。话说我还不知道，你讨好这只猫是要做什么?” 于是林知非将摄影大赛的事情一说。 “你不如先拍摄人的部分，猫这边再多餵几次食，然后再靠近它。”顾森说。 “可行是可行，但是……”林知非欲言又止。 “怎么了?”顾森问。 “我本来是打算5号那天再拍摄人的，因为5号那天同学就陆陆续续回校了，那会儿找模特才比较容易。” “模特?”顾森扬了扬眉：“你看我怎么样?” “你?”林知非怀疑地看他。 顾森跟“孤独”这个词一丁点的边也不搭啊。 “反正你现在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不是?”顾森大大方方地表示：“不如先试试看，要是觉得不行就等5号那天再换别人。” 林知非想了下，说道：“也行，那我先谢谢了。”看了眼天，他又说道：“不过这个时候不行，太阳已经完全出来了，得等到黄昏那会儿。你……暂时先不回家么?” 顾森说：“没问题啊，我家到学校就一个小时的车程，平时都可以回家，不用非在国庆里。” 作为全国最好的理工类学校，t大的校园规模惊人，校园内部就有不少街道，一眼看上去与外面的“长安街”、“平安大街”也没什么大区别。林知非便继续在校园里逛着，寻找最适宜的那一条，顾森则跟在他身后。 “要不你先回去，我自己转就行了。” “没关系，散散步也挺好。”顾森坚持道。 林知非无奈。 两人沉默地走在校园里，顾森长于言谈，此时却是一言不发，任由一股诡异的氛围瀰漫在他们之间。 林知非原本就没想过应该选哪一条路，顾森跟在身边又是一种干扰，于是邻近中午，他仍然没能做出决定。 顾森看了看头顶的太阳，“用不用去买把伞?” 林知非也觉得有点晒，他觉得再这么晒下去自己都该被晒黑了，“先去吃饭吧。这么找不是办法，待会还是先看看地图，宏观考虑一下，然后等晚一点再继续实地考察。”一边说着，他一边打开手机上的高德地图，“我看看，离这里最近的餐厅是……” “熙春园，”顾森接过他的话，笑着说：“我经常去那儿吃。跟我走吧。” 吃过饭，林知非就坐在餐厅里，拿出手机细细查着。 入学1个月，他对自己的学校仍然非常陌生，每个周末在校园内摄影都要依赖手机地图。一方面，林知非本人有点路痴，另一方面，t大实在是太大了，上回绕着校园走了一圈足足花了他两个小时，想要逛遍学校的每个角落，他觉得大学4年都未必做得到。 于是，身为一名t大在校生，林知非点开一个供校外人参考的t大参观攻略的帖子。 “近春路?不行，好看是好看了点，可意境明显不搭。” “学堂路?清冷有了，但是书生气太重了。” “至善路?不行，后面的图书馆太出戏……” 林知非深深地皱着眉。 顾森坐在对面，什么建议也不提，静静地看着林知非小声自语。 白衬衫纠结的样子也好可爱啊，他在心里想着。 第11章 “咦?这是哪儿?”在地图上查看各条街道时，林知非的视线被一个地方吸引住了。 这是楼主安利给校内人士的“t大不为人知的有趣的地方”。图片下方註明：六教b区的楼顶。看上去好像是个天台。 帖子里贴出的照片就挺有意境，整个天台像一把钥匙，台子上铺了一层草坪，站在上面可以俯瞰整个t大。 第19页 虽然图中一片生机的意境与林知非想要的不同。但现在正值秋季，草坪应当已有了凋败之迹，效果自然发生变化，身为一名摄影师，林知非大概能想像到它现在是什么样子，他想过去看看。 “决定了?”顾森问。 林知非一怔，一抬头，正好对上了顾森的眼睛。他避开顾森的眼神，应道：“嗯，我想去六教b区的顶层。” “现在就走吗?” “对，要先过去核实下，希望不用再换地方了。” 六教离熙春园餐厅挺远。餐厅附近有个超市，顾森路过时停了下来，“等下，我进去买个东西。” “哦。” 林知非站在超市门口的阴凉地儿，翻开微博看看粉丝们的评论。其中有这么一条—— “大大你都好几天没有更博了哎!求美美的图片!!” 他抿了抿唇，往上翻前条微博的日期，一周前的。 不算很久吧，林知非心想，我高中时更博频率可比这个低多了。 不过高三的暑假确实是每天都有更新，甚至一天好几更…… 他打开手机相册，看看有没有什么存照可以用来“缴费”。 正聚精会神地找着图，一个东西忽然扣在了他的头上，林知非不由用力眨了下眼。抬头一看，是顶白帽子。 “这里离六教挺远的，太阳又这么大。打伞不方便的话，就戴个帽子吧。”顾森说。 顾森的头上也戴着一顶白色的太阳帽。 “谢谢。”他想的倒挺周到，林知非想。 总算到了六教b区的天台，林知非确定这里就是自己要找的地方了。 等太阳降下来时，最好天边再有个晚霞什么的，一定很棒。林知非寻思着。 不过……现在干什么?这会儿才两点，离拍摄时间起码还有两个小时，总不可能在天台上干站着吧? 正琢磨着要不要先回去，顾森开口道：“这里真是不错，以前都没发现。” 林知非一怔，顺着顾森的视线看去。 站在天台上，整个t大尽收眼底，心里莫名生出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杜甫在泰山上吟出“一览众山小”时，虽然落第，却仍保持着登上绝顶的凌云壮志。而能在t大读书的人，中学时成绩必是非常优异的，心里一定有过“指点江山”的想法。尽管在这座百年名校里泯然众人，可当站在高处俯瞰时，心里却很容易回忆起曾经的“改变世界”的想法。 改变世界?林知非自从进了t大以后，再也没有这种念头了。 现在学习的法学专业，说实话，他并没有什么兴趣，只能说不喜欢也不讨厌。他可以清晰地看到自己未来的道路：大学里既不像钱二那样只知道玩游戏，也不像沈明耀那样刻苦读书，更不像赵一那样搭关系拉人脉。平时上课尽量听讲，考前认真复习，混个平均绩点，毕业后到某企业找个法律顾问之类的工作，三十岁娶妻生子。业余时间就玩玩摄影，混混二次元。 林知非觉得这样也不错。 活得挺惬意，勉强……也能在帝都立足吧。从十八线小城市出来能在一线城市立足，没人可以指责他不上进。 没错，林知非现在已经成了一个非常佛系的宅腐男。 不过这跟儿时“改变世界哪怕一点点”的英雄梦就八竿子打不着了。 林知非看看顾森，他发现在这种氛围下，顾森的身上居然也能看到一点点落寞的影子了。 就在这时，天忽然阴了下来。 林知非皱了皱眉：“这是又要下雨了吗?” 顾森笑了笑，回头道：“手机上的天气显示今天下午转阴，总算准了一回。” “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早点拍了。我回宿舍拿设备，你在这里等我下。” 林知非说着就往楼下跑。 晚霞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但只要是阴沉的天气，就能够满足基本要求了。 “哎，”顾森叫住他：“慢点，我也回去一趟。” “?” 顾森指了指自己的红色外套：“我回去换件衣服。” “……”身为一位对摄影有着高要求的爱好者，想要拍出带有孤独味道的照片，林知非竟然忘记了模特的衣服这回事。顾森现在的这身衣服显然是不合适的。 他忽然有点怀疑人生。想当初，他也是个双商不俗、在多领域都能独当一面的优秀少年啊。最近不知怎地，智商下线的频率是愈发高了。 *** 回到宿舍后，林知非将相机挂在自己的脖子上，钥匙环在食指上转了两圈，然后再次将门锁上。 一转身，看到顾森仍穿着先前的那件红色外套，手臂上挂着一件黑色的风衣。 顾森解释道：“我感觉这件风衣比较搭你的主题，但有点厚，拍摄前我再换上。” 两人返回天台，顾森将红色外套搭在栏杆上，穿上冬季里的黑色风衣。林知非在天台入口处，举起相机，半蹲着身体，注视着镜头里的顾森。 想要拍出想要的那种味道的照片，对光线的把握十分重要。他将镜头拉近，观察顾森脸上的光影。 却没忍住分了神。 第20页 顾森的鼻子很挺，眼窝深邃，十分有立体感，侧脸尤其好看。大长腿配上风衣，简直不能再合适。 此时此刻的顾森，身上竟然真的有着一股忧郁而孤独的气质。 但是他能孤独什么呢?难道孤独不能成为拿破崙那样改变世界的政治家吗? 林知非为自己脑子里冒出来的这个奇怪想法“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了?”顾森原本半低着头，听到林知非的笑声后，他不由转身抬头看过去，“这样…有点滑稽?” “不是不是，我的锅我的锅，你再保持刚刚那个姿势吧。”林知非赶忙说。 那个姿势可以说效果非常好了。 待顾森重新站好，林知非赶紧开始拍照。 “咔嚓咔嚓。”他连续按了几下快门后，又绕到顾森的正前方，慢慢将整个身体彻底伏在地面，颇有种战场上准备狙击敌人的架势，“咔嚓咔嚓。” 摄影是个没有标准答案的东西，想要拍出心里想要的照片，就必须尝试各种姿势各种角度。 看上去不过在这里拍几张照，却花了近半个小时。期间，他不断走位找角度，顾森也要不断变换动作。 虽然最后只提交一张照片，但拍是需要拍很多张的，回去以后好细细挑选，同时还得考虑之后跟猫的搭配问题。 林知非将相机里的照片数了数，一共拍了20多张。他先从中挑了两张，上传至自己的微博“还债”。 “辛苦你了，非常感谢!”林知非抱拳道。 顾森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一边脱下风衣一边笑着问他，“有没有点实际的?” “啊?”林知非怔了下，“唔…要不然你说个价?别太贵啊……” “嗯，要不就……”顾森顿了顿，说道：“月底的时候你来看我主持的诗词大赛吧。” “诗词大赛?”好像听谁提起过这件事。 “央视的中国诗词大会应该知道吧，和那个有点类似。”顾森说，“说起来，这比赛现在还没截止报名，奖品特别丰厚的。” “呃……我还是去当一回观众吧，古诗词我可不擅长。” “也行。”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朝宿舍楼走去。 第12章 到了宿舍楼下，林知非又随手刷了下微博。赫然发现，不过十来分钟，新发的微博下面就有了不少留言—— “这个小哥哥好帅啊啊!!” “舔颜舔颜，大大以后还是多拍拍帅哥吧，别拍风景照了。(坏笑)” “大大求这位模特小哥哥的微博。” “求微博+1” “求微博+10086” …… 一大群粉丝在评论里求顾森的微博。 这一小会儿的评论数已经赶得上林知非其他微博的评论数了，林知非心里有那么一点膈应，不过他向来宠粉丝，还是偏头问身边的人：“你有微博吗?” “没有。”顾森看他，“怎么了?” 林知非摇了摇头表示没事。他在点赞最高的评论下面回覆：“这位小哥哥不是模特哦，是我同学。他没有微博啦。” 他以为此事就此打住，万万没想到微博下开始了更疯狂的一波花痴—— “啊啊啊什么!这么帅居然不是模特，而是t大的学霸!这也太男神了吧!!” “卧槽，这完全是各种玛丽苏小说电视剧里面的男主角啊!我以后再也不说那些玛丽苏人设都是幻想出来的了。” “我单方面宣布这个小哥哥是我的男朋友了!” “楼上的站住!本宫不准!” …… “……”林知非心情微妙起来了。 明明我也是t大的好么，明明我颜值也不错的好么，为什么你们都不叫我男神男朋友的?真的是我的粉丝嘛?! 虽然他也没上传过自己的照片到微博就是了。 最终，林知非面无表情地回复了个“哦”，然后退出了新浪微博。 顾森似是瞧出了身边人的异样，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林知非摇摇头，拒绝作答。 到了宿舍门口，两人互道了再见，然后回了各自的宿舍。 国庆的后面几天，林知非如愿以偿拍到了黑猫的照片。而顾森本着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原则，并没有过于频繁地去隔壁宿舍找白衬衫，只是到了饭点时约上一波，后续再适当进行一点娱乐活动，反倒成功地打入了林知非的“舒适圈”内。 不得不说，顾校草对社交之道深谙于心。 10月7号的晚上，学校的动漫社在科技楼大厅组织集会。出场人物中有名字的角色都已经全部选定，7号的晚上主要是选拔一些“黑子”，有意愿报名的社员要在今晚到科技楼参与选拔。当然，被选好的主角也要到场，负责摄影的林知非则更不用说。 刚进科技楼，就有个女生冲到林知非面前：“嗨，国庆过得怎么样?” 是姜兰兰。林知非问她：“还行。你也要参演?” “我想参加啦，不过不知道能不能被选上。”姜兰兰说，“我先过去准备啦。” 第21页 “嗯，加油!” 他今晚过来其实就是为了拍一张合照，弥补上一次集会自己犯的错。黑子的选拔也着实没什么可看的，不过有熟人参加，倒是让他有了几分兴趣。 这次舞台剧的“黑子”主要有傀儡和仙女两类，故事背景似乎同时涉及到仙界、人界、鬼界，挺复杂。除了表现角色的心情以外，仙女画美美的妆、穿美美的衣服，为了美而存在;而傀儡则妆容恐怖，存在的意义是噁心观众和被杀。 女生一般负责扮演仙女，男生则扮演傀儡，当然也有反串的存在。比如姜兰兰想要的黑子角色就是个青眼紫脸的傀儡，仙女方面也蛮有几个男生试镜。 “知非。” 顾森也过来了，并且是徐梓飞的打扮。林知非神奇地发现，自己看到对方这副打扮已经没有一点愤怒了。 他沖顾森点点头。 “上回忘记问你选修课的事情了，你有打算了吗?”顾森问。 t大从大一的第一学期就有选修课，选课时间是10月10日中午12点半。 “我想选唐教授的《三国解读》，不过听说那门课特别特别难抢，估计希望渺茫。哎，到时候能抢到什么就算什么吧。” 许是受《三国演义》的影响，三国这段故事在中国的历史长河里算是相当受欢迎，而与之相关的课程也自然受学生追捧。比如林知非那宿舍，4个人就有3个人想选这门课。 林知非尤其喜欢三国，他自小就很迷三国里面的热血故事。 但据说每次到抢课的时候，学校的选课网站都会瘫痪……总之想抢到受欢迎的课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顾森点头，“嗯，10号那天中午你提前10分钟到21号楼3教，带上电脑，我保证帮你抢到。” “?”林知非一脸疑惑。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顾森说。 卖什么关子啊?林知非在心里嘀咕道。不过看对方没有想说的样子，他也不好强问。 作为社交高手，顾森挑话题能力极强。林知非跟他站在一处，不知不觉，黑子们的选拔就结束了。 所有人站到了一块儿，林知非将相机放好，按下延迟拍摄，然后飞快地跑过去。顾森作为舞台剧的主角站在最中央，并在旁边给他留了个位置。 “茄子!” 拍完了照，众人散去，顾森对林知非说：“学生会那里等下还有个会，我要过去一趟，先走了。” “嗯。” 林知非朝宿舍走着，冷不防被姜兰兰从后拍了下：“也不等等我。” “大姐，我们宿舍楼又不在一起。” “算了算了，”姜兰兰摆摆手，“哎，我问你，你跟顾校草什么时候变这么好了?你先前不还非常讨厌他嘛，怎么劝都不听的那种。” “先前?那是上个月的事情了。” “哦……”姜兰兰一脸八卦：“所以国庆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知非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不好说的，就把他生病以及顾森当他模特等事都说了出来。 “卧槽!我早就觉得他对你不一般了，这回完全可以确定了!你这当事人肯定……” “嗯，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他跟我解释过了，因为我是摄影师，所以他想跟我打好关系。”林知非说。 “你不会真的相信他仅仅是为了你把他拍好看一点才这么做的吧?” “你以为我傻啊?我当然不信了。” “嗯嗯嗯。”姜兰兰狂点头，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作为一个腐女，都到这份上了，她要还不期待点什么，那真是辱没了腐女这个身份了。 “他肯定是为了结交我这个人脉来着!”林知非说。 姜兰兰：“???” “你看，才多久啊，顾森就结识了那么多学生干部，靠的肯定不只是一张脸啊。比如靠近我的手段就很有参考意义。”林知非分析道。 毕竟我颜值不错，又有特长，还跟他住得近，完全值得被结交啊。林知非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摸着下巴点了点头。 姜兰兰：“……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他明明是对你有意思好吧!” “你那是腐眼看人基!”林知非十分果断地否决了她，“你要是用腐女的眼光来看三次元，那好多直男之间都gay里gay气的，可那就是纯粹的兄弟情。所以说，二次元是二次元，三次元是三次元，我们不能混为一谈。” 姜兰兰还想说点什么，林知非却摆摆手，朝另一边指了指：“我要回宿舍了，你也早点回去吧。早睡早起对皮肤好奥。” 她欲言又止，挣扎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校草那么有手段，肯定早就有了策略，我何必多此一举呢?还是静静地欣赏这个闷骚又傲娇的林知非同学是怎么一步步被俘虏的吧。 至于早点睡觉?刚得知这么劲爆的消息，睡觉是不存在的。 这么想着，姜兰兰笑嘻嘻地回宿舍去了。 第13章 10号那天中午，林知非连饭都顾不上吃，下了课就沖向21号楼3教室。 这会儿正是饭点，教室里一个人都没有。 第22页 “来这么早啊?” 林知非刚找了个座位坐下，顾森也到了。 “嗯，”林知非急于抢课，一面把电脑拿出来一面问：“怎么抢?” 顾森坐到他旁边，从口袋里摸出一个u盘递过去：“把里面的东西拷到你电脑上。” “哦。”林知非将u盘插入电脑。u盘里只有一个文件，文件名是“t大抢课系统”。 果然是用软体抢课，林知非想。 拷贝好之后，他将u盘□□，“好了，给你。” 顾森也打开了自己的电脑。林知非瞄了眼他的笔记本，靠，外星人!最便宜的也要1w 。 再看看自己三千块的破机子，林知非这个无产阶级感受到了深深的恶意。 “嗯，”顾森接过u盘，凑到他身边，“我来看看。” 刚操作了一下，顾森皱了皱眉：“32位的系统，貌似不能兼容。” “啊?那怎么办?” “别急，”顾森看了眼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我来改改程序。实在不行，你就用我的。” 林知非坐在一旁，看着顾森在他的电脑上改起代码来。他一句话都不敢说，生怕打扰到对方。 距离十二点半还有5分钟，顾森轻轻一推电脑：“好了。” “这个要怎么用?”林知非倒是听说过有抢火车票之类的软体，不过他也没用过，因此并不是很信任。 “点开软体，用你的学号密码登陆进去，然后在软体里找到你想选的课程。这个软体会不停地尝试登陆学校网站，在选课系统开放的第一时间内将课抢到。”顾森抬头看了眼教室，“这里是学校网速最好的地方了，所以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 12点30分01秒，软体弹出一则消息：您的【三国解读】课程已经选择完成! 这么容易?真的假的?林知非连忙自己登入选课网站，想确认一下是不是真的。 “error404!”这是网站页面上显示的消息。果然，学校的选课系统已经崩溃了。 见状，顾森说：“你可以在手机上下载学校的app，那里面也可以查看自己的课程。” 林知非照做，在app上登陆了自己的帐号，拉开选修课程这一栏，上面果然显示着《三国解读》这门课! “谢谢，谢谢。”林知非连说了两次，高兴得不行。 顾森含笑看着他，没说话。 “唔……”林知非抓了抓头发，“要不，我请你喝杯咖啡，以示感谢?”他不想欠别人太多人情。 “不过，我请不起蓝山那么贵的啊。”他补充道。虽然自己在打工的那家咖啡店可以五折购买，但是五折也要50块钱。刚到大学，牙刷牙膏、蚊帐、卫生纸……什么东西都得自己花钱买，林知非还没适应过来。他9月份的生活费不仅没存下一毛，还倒欠了蚂蚁花呗两百块。 就等着发了工资得立刻还花呗，还有……欠顾森的八百多块。至于攒钱换电子设备这种事情，林知非自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既然你要请，我就不推辞了。喝什么都行。”顾森一边说一边收拾电脑，“还没吃饭吧，一起去食堂?” 中午的饭点，正是校园里人最多的时候。各大摊位摆在食堂与教室的路上，什么“国学社举办某某活动”、“环保社举行某某知识竞赛”等等不胜枚举，甚至凑到你跟前给你发宣传单。 就在这种忙碌又拥挤的情况下，林知非发现，十个摊位得有五个摊位上会有人冒出来沖顾森打招呼。不是让他拿一张宣传单，而是纯粹地打招呼。 而且那些摊位上的人基本都不是大一新生，而是上一届的学长学姐，林知非惊呆了。 他的室友赵一，因为认识t大同级的各系新生们都让另外三位室友感到了不可思议。可今天看到顾森这副情形，林知非才知道社交人脉这东西真的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也难怪宿舍四人一起吃饭那天，赵一对顾森的态度甚至是有一点崇拜了。 但人脉广也并不完全是好事。比如现在，顾森须不停地微笑点头来回应别人，一路都没怎么闲着。简直就像是慰问军人的“首长”一样。 不知为什么，林知非心里莫名有点不爽。 当他意识到自己是因为受到冷落而不爽以后，他觉得自己简直不可理喻。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跟个小孩似的为“朋友因为有很多其他朋友所以一时没顾上自己”这种事感到不高兴? 好容易到了食堂，林知非忍不住说出自己的疑问：“你不会觉得这样很烦吗?” 顾森微微颔首：“有点。不过我一般不会走人群这么密集的地方，所以平时也还好。” 吃过了饭，林知非问：“你想什么时候喝咖啡?我每天下班时间都是下午两点半。” 法学院的课本来就少，大一上学期更是每天只有两节课，所以他中午的时候都有空。不过听说信科院从大一开始课就很紧。 “嗯……我只有每周三的下午第一节课没课。要不，就今天?” “行啊。”林知非利落地说：“那我先过去工作，你等快两点半的时候再过来吧。” 第23页 “嗯，好。” 林知非还是先回了宿舍，他要把电脑放回去，同时还要带上自己的相机。那个经常去咖啡店的老妇人，上回提出想看看林知非拍摄的照片，林知非爽快地答应了。 赶到咖啡店时已经接近1点半，不过此前他早已跟店主说过，今天要抢课，所以来得会比较晚。 那位客人还没来，她一般每天两点钟准时出现在咖啡店。 林知非先把相机放在前台，端了会儿盘子，他才发现今天店里在搞什么“每百位客人免单”的活动。 忙完了手上这一份，暂时没有客人需要服务，他跑到前台，“红姐，现在是第多少位客人了?” “89个。怎么了?” 林知非摸了摸下巴，“如果我同学想参加的话……可以吗?” 现在距离两点半还有40来分钟，午时的高峰期已经过去，下午场又还有几个小时，说不定正好赶得上。这样的话自己还能再省一半的钱! 红姐一怔，而后笑道：“可以啊，只要不是你本人参加就行了。” “那就好，谢谢红姐。” 作为店里一员，想要知道还差几位客人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么?于是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每进来一个客人他都要在心里紧张一下。 两点整，客人数达到了92，那名老妇人也过来了，在离服务前台最近的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林知非捧着相机走过去：“我国庆拍的照片都在这里啦，喏，您看，这样来翻页，”他一面解说一面演示着，“您自己慢慢看，有事的话叫我。您要点什么吗?” “嗯，”妇人和蔼地点了点头，“麻烦你了，给我份摩卡吧。” “好的，您稍等。” 端了咖啡过来，老妇人正扶着眼镜，非常认真地看照片，这对摄影师来说无疑是一种享受。店里暂时没有客人需要服务，他干脆就站在旁边。 “这张是体育馆吗?”她问道。 “对，这是我国庆节第一天拍的，没想到假期还开放了，难得人很少。跟平常看都不太一样。” “这些是?”她指着一名穿着cos服的女生问。 “呃……您知道我们学校的动漫社吗?现在比较流行cos，就是真人模仿二次元里面人物的衣着打扮，呃，二次元就包括动漫啊小说啊什么的，电影电视剧也算。”林知非艰难地解释着，也不知道对方能不能听懂。 “我是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潮流啦，不过感觉挺好，”老妇人赞许地点点头，“你拍的也真不错。” 林知非“嘿嘿”一笑。 第14章 在老妇人旁边站了会儿，一转头，顾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就坐在上次坐的26号座位上，盯着这边瞧。 林知非同老妇人说了声，然后走到顾森那里：“你先在这里等一下哈，可以玩玩手机什么的。” “嗯，”顾森沖他笑了笑，“等你下班。” 林知非又跑到前台，“红姐，现在共有多少份订单了?” 红姐抬头道：“97个，还差两个。算上你自己的话，就是只差一份订单了。” 林知非点点头，眼睛看着门外不住地瞧。他希望赶紧再走进来一位客人，毕竟自己今天是请客还人情，让顾森等太久不好。 然而越是盼什么，越不来什么，眼瞅着已经到了下班时间，这差的最后一名客人迟迟没能过来。 “别着急，肯定很快就来了。”红姐安慰他道。 就在林知非打算认命地掏钱买两份咖啡时，那位老妇人抬抬手示意他过去。 “麻烦再给我来一份拿铁。”她说。 林知非看了看她杯子里还剩下一大半的摩卡咖啡，有点奇怪。 “不知怎么，今天口味不太对，不想喝这个了。”老妇人解释道。 “哦哦。”林知非不作他想，兴沖沖地跑到前台去要了一份拿铁。加上这一份，就凑齐了! 老妇人看着林知非带了点蹦蹦跳跳的步子，笑了笑，继续低头翻看照片。 “你要喝点什么?”林知非跑到26号桌子，只见顾森正盯着一个地方瞧，“你在看什么?” “没……”顾森收回视线，“嗯，一份美式咖啡吧，小份就好。” “咦?”林知非本以为顾森不点蓝山的话，怎么也得要一份拿铁这样的，实在没想到对方会点一个最平民的美式咖啡。这是店里最便宜的一种，小份只要20元。 真是替我省钱啊，林知非想着，去前台要了两份美式咖啡，一共花了10块钱。 点完后，发现顾森仍然盯着一处看，林知非顺着他的视线，那里是……正拿着自己相机的老妇人? 咖啡做好后，林知非端着过去，好奇地问：“你一直盯着她看干什么?” 顾森轻轻蹙着眉摇摇头：“觉得她有些面熟，忘记在哪里见过了。” “她经常来这里喝咖啡，我估计是t大的退休教师吧。眼熟也不奇怪。” 顾森笑了笑，不置可否，将视线挪回林知非身上：“话说，你怎么会想到来这里打工的?如果想赚钱的话，做家教应该最快吧。” 第24页 顾森说的没错，t大的学生如果当家教，时薪甚至有可能达到一百。 “我不太喜欢跑到别人家里辅导功课，而且万一对方成绩没多少起色那多尴尬……”林知非撇了撇嘴，“哎，别说这个了。” “好，不说。”顾森点点头，又问道：“二次元的话，你最喜欢哪个人物?” 林知非眯眯眼：“就是你cos的那个，徐梓飞。” 顾森一怔，他知道对方喜欢徐梓飞，但没想到是最喜欢。不过只消片刻，顾森就反应过来：“难怪你那天那么生气。” “是啊。”林知非承认。 “那……老实说，你觉得我cos得怎么样?” “……”林知非扭过头，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顾森笑：“啧，以后每次排练我都是以他的形象出现的，你会不会某个瞬间把我认成你的男神啊。” “……你想多了吧，二次元和三次元我可是分得很清的。” 话虽这么说，林知非想想当初自己看到顾森扮成徐梓飞的第一眼，那可真是认错了…… 林知非4点钟有节英语课，跟顾森在咖啡店聊了会儿天，两人就回学校去了。 晚上回宿舍后，钱二问道：“知非，你今天跑哪儿去了?中午抢课都不在。” “嗯……我担心宿舍网不好，就出去抢课了。” “怎么样?抢到什么了?”钱二又问。 林知非喜气洋洋：“三国解读!” “我靠!这么6!” 钱二原本也想抢那门课，不由羡慕道：“我本来以为我抢到个《金庸小说解读》就够好了，没想到你这么欧!” “还行还行。”林知非谦虚道。 顾森交代过，用外挂抢课这种事尽量不要让太多人知道。否则消息一旦传开，学校很有可能会做出应对，下学期选课就该失灵了。 这时，在外面跟学生会成员吃饭的赵一也回了宿舍。见到林知非就说道：“刚刚吃饭时我听说我们院会的副会长说，他参加了个什么摄影比赛，好像就是你参加的那个。微信上还有个人气奖，是不是?” “嗯，”林知非说，“跟官方的奖一样，选出前三名。不过因为是学校内部设立的，投票人也只能是在校生，所以奖品轻得多，我记得好像第一名是个kindle。” “那你咋都不说?什么时候截止?”赵一问。 “人气奖纯粹是看拉票的，我就没抱想法。”林知非回忆了下，“投票好像是这周五结束吧，还有两天。” “你说你吧!”钱二说，“有我们赵哥在，他人缘多好啊。有他帮你，还有什么难的?” “就是啊!你看你……”赵一说，“都是一个宿舍的兄弟，你应该早点跟我们说。好在还有两天，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吧!” “呃，谢了。”林知非有点难为情，不知该怎么应对这种热情。 “你作品叫什么名字?”赵一一边打开手机一边说，“那个副会长毕竟在学校待了三年，而且也挺会混的，想超过他有点难。不过其他人正常应该没问题。” “嗯…”林知非报出自己的作品名：“《青年与黑猫》。” “等我来找找，”赵一翻着作品，整个人倏地一愣：“我了个去。” “咋了?”钱二好奇地凑过去，也登时愣住，“没搞错吧，1773票。怎么这么高?” 赵一点了下“当前排名”按钮，发现舍友的票数足足比第二名，就是饭席上那个牛逼哄哄的副会长，高了有3倍。 林知非过去看了看，同样一脸莫名其妙。难不成是因为顾森长得太帅了?还是自己真的拍得这么好? 他摇摇头，觉得这两个理由都不能成立。那可是1700多票啊!t大在校生一共也就1w多点。一个摄影比赛能涉及这么广? 林知非迟疑了下，点开了顾森的朋友圈。 对方的朋友圈的最新一条消息，赫然就是—— 【在下首次尝试“模特”，麻烦各位帮忙投一下票!可以的话转发一下!(抱拳)(抱拳)非常感谢!】 时间是10月8号上午8点，也就是人气奖开始的第一时间。 “校草帮你拉的票?”赵一问道。 除此以外，他实在想不到其他可能的原因。 “嗯。”林知非没犹豫就承认了。 他也同样找不到其他可能的藉口。 赵一皱着眉头，用怀疑的目光看他：“你什么时候跟他这么熟了?又给你当模特又帮你拉票?” 林知非虽然自认为清清白白，但多年入腐让他对室友的态度很是敏锐：“国庆他正好也没回家，我们就住隔壁，所以一起吃饭什么的，他就顺道给我当了模特。可能，他觉得自己既然当了模特，要是没人气，也很没面子吧。” “是这样么。”赵一面上认同了这个说法，但显然不太信。 钱二向来大大咧咧，“管这些做什么，票高那就最好了。你到时候记得好好感谢一下人家。”说着，他就高高兴兴地跑到电脑前打游戏去了。 第25页 “……”林知非坐回自己的桌前，却是开始纠结起来。 这刚请喝咖啡还了个人情，怎么又欠上了? 第15章 选完课的下一周，选修课就正式开课了。 林知非选的《三国解读》恰好是周五的七、八节课，大学生心最散的一节课。刚从高中脱离苦海的大一新生们重新拥有了周末，自然有很多想做的事情。 踏进教室时，林知非发现里面稀稀疏疏只坐了二三十人。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堂课的选修人数是90。 他站在后门处望了望，琢磨着到哪里去坐。 “嗨，林知非。” 循声望去，顾森正坐在第四排的边上沖自己招手。 林知非犹豫了下，走到他旁边坐了下来：“你怎么也选了这节课?” “嗯，这老师平时不点名，期末开卷考，给分还高。”顾森笑道。 “哦……” “况且我也挺喜欢三国的，听听也不错。”顾森补充道。 林知非点了点头。 四点的铃声响起，讲课的教授手里拿着教案走了进来。仿佛下面一个学生都不缺似的，教授连看都没看一眼，径直说：“欢迎大家选修《三国解读》，我姓唐。下面呢，我们开始上课。” 言简意赅，直奔主题。 林知非这才知道，原来大学的选修课是有两重含义的，一是选择课程，二是选择上或不上。 不过对于他来说，好不容易欠着人情抢到这门课，自然是要上的。 唐教授今天讲的是诸葛亮，一个极具人气的历史人物。相较于众人津津乐道的隆中对、火烧赤壁，这个教授的切入点却是北伐。 说到北伐，比起孔明六出祁山，林知非印象更为深刻的其实是另一个人。 他忍不住拿起笔，一边听着台上的教授讲课，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 林知非有随手在纸上写字的习惯，尤其写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或者人。 顾森偏了偏头，见到林知非一直在写“姜维”这个名字。 隐隐有点印象，他掏出手机百度了一下。 大概地扫了遍资料，顾森开口问身边的人：“你也喜欢他?” “嗯?你怎么知道?”林知非转头看他，他用的是“也”? 一眼就能看出来了，顾森在心里想道。 顾森勾了勾嘴角：“因为我也喜欢他。姜维真的有点让人心疼。身为诸葛亮的弟子，九伐中原，可最终却……” “是的，”林知非轻轻嘆一口气，垂下眼，“他原本是魏国人，为了报答诸葛亮的恩情，付出了那么多，早都不是简单的一条生命所能承受的。可是，当时的蜀国人不理解他，魏国人将他弃尸荒野。直到现在，抨击他的人也要远多过欣赏他的人……” “也不需要用这么惋惜的口吻嘛，”顾森凝视着林知非的侧脸，“他当年在做出假意投降的决定时，就一定想过自己要背负的骂名，但他还是这么做了，说明他并不在意。他给母亲的那封家信，你还记得吗?” 林知非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顾森飞快地朝左低了下头，继续道：“【唯有志远，不再当归】，仅仅这8个字。我觉得这已经显示了他的态度。不管结果如何，他都甘之如饴，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听到这里，林知非突然笑了一下。 “怎么?” 林知非摇摇头：“我只是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一面。我以为你这样的人，是不会有心思体会那些失败者的感受的。没想到你这么了解他，连他回给母亲的家书都记得。” “不要怀有偏见啊。”顾森一边说着，一边默默将手机揣回裤袋，深藏功与名。 这节三国课上，林知非一面听着老师讲课，一面同顾森小声聊着天。他发现顾森的观点几乎和自己完全一致，不知不觉，两人的关系又拉近了不少。 林知非决心要珍惜这段友谊。 下了课，林知非背起书包，“我不回宿舍了啊，要坐地铁去南锣鼓巷那边。” 顾森拎着包跟着他，“我跟你一起。” 林知非不解：“你去那儿干什么?” “顺路。我是本地人嘛，每个周末都回家的。” 林知非疑惑道：“可你家不是在西五环那边的么?” 他早就听赵一在宿舍说过，顾森住在西五环那边的西山别墅区。豪宅区，有钱人的住所。 顾森显然没料到对方知道自己的住处，微微一怔，“呃对，那个——”他干笑了下，“我刚刚口误。我今天是要先去姑妈家一趟，她家在东三环，正好顺路。” “哦…”林知非时间有点赶，也没把这些放在心上：“那就一块儿吧，快着点，迟到了就不好了。” 走向地铁站的路上，顾森问：“都这个点了，你去那边做什么?” “明天有个拍摄婚礼的工要打，对方说今天必须得过去一趟，到现场具体摸摸情况。”林知非说着，拍了拍自己的书包，“我摄像机的包都带着呢。” “难怪你书包这么鼓。” 第26页 林知非“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两人运气挺好。刚到地儿，要搭乘的地铁也到了。 下午6点正是下班的高峰期，北京地铁里的拥堵状况丝毫不亚于春运。上了地铁后，林知非的屁股紧紧贴在了门上，就这，还是顾森在他前面保驾护航才能有的待遇。 顾森比林知非高了大半个头，两只手搭在门框上，恰好为林知非圈出了一个狭小独立的空间。若非这样，林知非大概会像地铁里的绝大多数乘客一样被挤成个粽子。 不过，氛围好像怪怪的。 顾森的脸不过咫尺之遥，目光也注视着自己。正常情况下，两个男生嘛，也没什么。偏偏林知非有一颗腐男心，知道男生和男生之间其实是可以有点什么的，于是他便觉得这个场景十分暧昧了。 “你老盯着我干啥?”林知非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顾森反问：“不然呢?” 林知非一想，也是。拥挤的空间里，身体根本动不了。要是一直歪着脖子或是干脆闭上眼，好像更奇怪… 他无奈了，赶紧想其他的事情来转移注意力。 上回姜兰兰给他发的福利早都看完了，不知道作者大大什么能再来一章呢?或者哪个擅长写作的读者来产点粮呢? 本命徐梓飞是没官方cp的，不过他比较站兄弟那一对儿，要是作者在番外里撒点兄弟的糖就好了。 咦?等等。顾森就是最完美的coser啊，这么好的资源…… “你傻笑什么呢?”顾森忽然开口。 “啊?”林知非被拉回现实，脸“蹭”地红了，“没啊。” 天哪，他居然再次违反原则，对着一个三次元的人物yy起来。 面对顾森饶有兴趣的目光，林知非感到更尴尬了。 好容易到了站，他长舒一口气，“走了走了。” “去吧，”顾森笑道，又提醒道：“别忘记后天晚上的诗词大赛。” 林知非举起胳膊，对着身后打了个“ok”的手势，加快了脚步。 第16章 周六那天，林知非在婚礼那边磨了一天，到手两百块。晚上回去时，咖啡店的工资也转到了支付宝上。林知非登时也成了余额两千多块的小富豪了。 他给顾森转了帐，微微舒口气。 明天再去参加完那个t大诗词大会以后，就只剩下一个人情了。林知非非常讨厌欠人人情，总觉得有块石头压在心里。如果非要选的话，他宁愿是别人欠自己的人情。 林知非关了支付宝，看一眼正在玩游戏的室友：“钱二，明晚的诗词大赛，你想不想去当观众啊?” 他决定尝试改变，起码跟室友之间应该加强关系，尤其是上次两位室友的热情让他有些触动。 “我?我那天晚上要打团啊，去不了。你找明耀吧，他好像挺感兴趣的。”钱二边玩游戏边说道。 “嗯?他不自习了吗?”林知非好奇道。 说曹操曹操就到，沈明耀背着书包推开了宿舍门。林知非问：“你也想去诗词大赛?” “我们高中时晚自习期间播过中央那个节目，我很喜欢。所以想去看。” “那我们到时候一起吧。” 沈明耀扶了扶眼镜：“好啊。” 到了周日的晚上，林知非和沈明耀两人不到六点半就进了会场。幸好来的早，7点开始的比赛，这会儿目测已经坐了两三百人。 “就坐这儿吧。” “嗯。” 两人都是不善言辞的主，坐在一起无话可说。林知非率先拿出手机，拍了张模糊的图片上传到微博—— “t大诗词大赛。怎么样?可惜没带相机，画质只能忍忍了orz。” 这个比赛，前些日子的宣传可谓铺天盖地，排场自然小不了。会场选在了学校的中央大厅，整体布置也相当用心。 只是不知道粉丝都在忙什么，林知非来回刷了几遍，居然一个评论都没有。 “嗡——”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顾森的消息：“你什么时候过来?用不用我给你留个位置?” “我跟舍友已经到了。”林知非回复道。 “在哪儿?” 林知非俯身看了看桌角上的序号，回道：“6排12号。” 顾森发了个“ok”的手势，没有再说话，估计应该已经开始化妆准备上台了。 林知非朝右瞥了一眼，沈明耀正在……看案例分析。 ……林知非在心里做了个扶额的动作。学霸的世界他不太懂，这么嘈杂的环境下居然也能学得进去。 林知非点开学校官网的一则消息，看了看诗词大赛的大致介绍。 本次参赛者共有132名，以笔试方式挑出前20名参加现场比赛，最终选出冠亚军。现场比赛预计2小时，共3轮。每轮结束后有个休息时间，主持人随机选择观众答题，并伴有神秘奖励。 第一轮是两两对战，将20人随机分成10组，你一题我一题，每人拥有一次免答权，先答不出题者被刷下。 这种方式其实不太公平。说不定实力第一和第二的就分在了一组，原本能够拿第二的人因此连前三都进不去。 第27页 不过林知非倒是比较认同一句话，“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虽然有点中二，但不无道理。他有时候还会冒出更为离经叛道的念头：实力其实是运气的一部分。同样的天赋出生在不同的家庭，他的一生也截然不同;甚至每个人的颜值、智商、情商，很大部分也都是出生就註定的，完全看运气。而个人选择努力还是颓废，也不过是作为改变运气的一丝筹码罢了。 台上很快分好了组。但比赛过程……一言难尽。 顾森和另一位女主持人张怡然在台上简单做了开场白后—— “【我有一壶酒，足以慰风尘】这句诗在网上流传甚广。但其实，这首诗的出处是唐代诗人韦应物的《简卢陟》。那么，原诗中的哪两个字与本句诗有所不同呢?请1号选手作答。”顾森用温和的声音问道。 答题者是位挺腼腆的小姐姐，隔着老远林知非都能看到对方脸红了。她纠结了半天，还是放弃了乱猜一通：“我不会。” “很遗憾，”顾森说，“本题的答案是【壶】和【足】。原句为【我有一瓢酒，可以慰风尘。】” 紧接着，女主持问道：“那么，下一题，请2号选手听题。古人惯以眉如春山、眼如秋水来形容女子容颜之美，宋代诗人王观也曾在《卜算子·送鲍浩然之浙东》一诗中有类似的形容。请说出这句诗。” 2号答题者同样一脸懵逼，不过他倒是很坦然：“我使用免答权。” …… 这是t大第一次举办诗词大赛。显然，出题的老师高估了t大学子们的文学水准。t大以理科见长，文科未必有多少优势。10组题目答下来，林知非能够答出的题一只手就数得过来。而参赛选手也好不了多少，10组中竟然有3组，谁先答题谁就被pk下场，另一位躺赢。 当然强者也蛮有那么几位，林知非听都没听过的诗句，他们居然不假思索地说了出来。 一轮结束，到了抽取观众答题赢取奖励环节。 “第一轮，我们将选择两位观众进行对战，模式与刚刚的比赛选手一致。选中即有奖，获胜的一方更可获得神秘礼物哦。”女主持人看着下面的观众做思考状：“那么，第一轮的观众要以什么样的方式来选出呢?让我来想想看。” 这个女主持人的长相可以说是相当漂亮。她本人稳稳地排在t大女神排行榜前列，登顶榜首的次数也最多。 但她的美貌丝毫不能减少林知非对她的反感——他可不信抽取方式是临时决定的。一个校内比赛走剧本也就算了，还走得这么浮夸。 沈明耀看了眼林知非，打趣道：“这个小姐姐多漂亮啊，你怎么一脸嫌弃?” 林知非撇撇嘴，我对三次元的女生可没兴趣，尤其这么做作的。 还是二次元的小姐姐比较可爱! 相较之下，顾森的果断就让人舒服多了。 “不如我们每人在纸上写两组数字，分别代表两位观众的行数与列数。怎么样?” “好啊，这个提议很不错呢。” 写完后，顾森拿着两张纸条看了一眼，说道：“下面，有请第11排第7号观众和第6排第12位观众上台。” 下面响起一阵欢迎的掌声。 沈明耀推了推林知非：“是你哎，你运气真好。” 林知非一愣，又看了遍自己的座位号后，尴尬笑笑，起身走上台。 这恐怕不是运气好吧。 第17章 “先请两位观众自我介绍一下吧。”女主持人温柔地说。 “大家好!我叫江风，今年大一，来自化学与材料学院。虽然学的是理科，但是我很喜欢古诗词。” “大家好，我叫林知非。” 介绍完，女主持人微笑道：“因为你们不是参赛选手，所以我们会从题库中选择相对简单的题目，不用太紧张。” “……”单单一句话，就让林知非觉得这女主持人有毒。 要是题目答出来了，不就正好映证了“题目简单”，所以并不是我们水平高;要是题目没答出来，不就是说我们水平太low了么……这个张怡然根本就是个花瓶吧。 顾森似乎也察觉到了这句话的不妥当，立刻接过话来：“不过也不一定，所以要打起精神来。好了，我们开始吧。” “请林知非同学听题，”顾森说，“三国时期的诸葛亮一直受到古人敬仰，唐朝的诗圣杜甫也曾吟过《蜀相》来歌颂他。请背出这首诗的颈联。” “……”果然简单，林知非说，“三顾频烦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 这首诗不但在高中时学过，就在上周五，《三国解读》的课上，那位唐教授还提了好几次。 “下面请江风同学听题，”女主持人，“最近，一部名为《寂寞空庭春欲晚》的电视剧正在热播。其实，这个名字出自唐代诗人刘方平的《春怨》，请说出它的下一句。” “不知道。”江风说。 “请林知非同学听题，”顾森道，“【疏影横斜水清浅】，请答出下一句。” “……”得，这句干脆是高中必背诗句。林知非答道：“暗香浮动月黄昏。” 第28页 “请江风同学听题，”张怡然说，“【宁可枝头抱香死】，请答出下一句。” “……” 林知非毫无悬念地赢了。 因为是正式比赛之间的消遣，倒也没什么观众在意，无非是打趣一句“那位化材院的小哥真背”之类的话。 一回到座位上，沈明耀就感慨：“你今天运气也太好了吧。先是被选上，又总是被问这么简单的题，不知道等下可以领到什么礼物。” 林知非再次尴尬笑笑。心想，幸好今天跟我来的不是赵一。 休息结束。经过了第一轮的筛选，剩下的选手水平明显高了不少，至少不再出现一句都答不出的尴尬场景。 而到了第三轮的“五人车轮战”，就没有一个选手是靠侥幸通过的了。其中有两位林知非印象尤其深刻。 6号选手是个高高瘦瘦的帅哥，在刚才两轮的比赛中，无论什么题目，只要一念完，他都能不假思索地回答出来，语速很快，并且整场都保持着一张面瘫脸。 13号选手是个戴着眼镜的文弱姑娘，来自人文学院。她与6号选手的不同之处在于，每回主持人念完题目后，她总喜欢额外补充一大堆该诗的背景资料，直到快要到截止时间时，她才不紧不慢地念出标准答案。 这两名选手用不同的手段各自在台上装着逼。但林知非以为，冠军就在他们中间了。 除了其余三名选手在前面的比赛中都使用过免答权以外，林知非能感觉到他们身上的自信。 果然如林知非想的那样，十五道题后，只剩下6号和13号仍站在台上，并且都没有使用免答权。 “哎，你觉得谁能赢?”林知非问沈明耀。 “我猜，13号吧。” “理由呢?” “我很喜欢李煜，所以他的诗词基本都看过。刚刚她回答的那首【浪花有意千重雪，桃李无言一队春】出自李煜的《渔父》，那首词在李煜的词里算是冷门。如果她连这个都背过……” 林知非点点头，明白了他的意思。 出人意料的是，又经过几十道题的厮杀，最后留在台上的是6号。 下面是主持人颁奖。 林知非打开手机上的拍照软体，慢慢拉近距离，待顾森拿着奖品beats耳机走到6号选手身边的剎那，立刻按下了拍摄按钮。 两个帅哥同框照发到微博，一定反响不错。他美滋滋地想。 “恭喜来自经管院的安泽同学取得本次诗词大赛的冠军。”顾森的声音经话筒传至全场，场下观众热烈鼓掌。 “嗯?安泽?”林知非慢慢抬起头，这个名字好像有点熟悉。 他想起来了，安泽好像就是赵一说过的那个特别看不起人的经管院的天才。 还这么帅的么? 林知非前面的两个女生正说着话，似乎都是经管院的—— “哎，那是我们院的那个安泽吧?” “是的啊，你不是见过他吗?” “可我从来没见过他对人笑哎，他不是都不搭理人的么。” “我猜他和校草以前认识。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女生嘿嘿一笑，“帅哥都跟帅哥做朋友的，所以如果你能认识一个帅哥的话，就能打进一个帅哥圈子了。” …… 这两句听起来挺正常的话，落到一个腐男的耳朵里，就耐人寻味了。 他低头看自己拍的照，恰好照到了顾森将奖品耳机交给安泽的瞬间，两人脸上都挂着笑。先前没觉得，现在重新审视时，林知非觉得这张照gay gay的。 gay gay的? 他记起当时姜兰兰说，“校草明明是对你有意思啦!”自己还一脸不屑，认为不该对三次元的人随便yy。 但现在，他觉得姜兰兰的判断有一点正确了。顾森可能真的喜欢男生。 国庆节的时候，因为太阳有点大，顾森先是提出打伞，后来又干脆买了太阳帽，可以说是精緻得有些过头了。但如果顾森是个gay，那就再正常不过了——gay一般都是很精緻的。 经管院的天才安泽那么高冷，想要跟他交朋友肯定要费不少心思，现在看来，天才不止天才，颜值也不错;而顾森对自己也的确多有照顾，因为自己长得也帅啊。 身为一个gay，顾森当然愿意在帅哥身上花功夫，尽可能地结识他们并寻求机会“尝试攻略”。 林知非摸着下巴，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所以，顾森应当是对认识的帅哥广撒网。而我因为离得最近，所以他花的心思也就稍微多了些。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迄今为止，顾森身上所有的疑问就都说得通了! 那我该怎么做呢?林知非抬头看着台上的顾森。 虽然我很腐，可我是个直男啊。他在我身上是註定得不到什么的。 根据以前看过那么多的小说里，gay爱上直男可是非常悲惨的。自己前不久才决定要珍惜顾森这个朋友，总不能因为顾森的性取向就对他有偏见。那么作为好哥儿们，就不能看着顾森陷入这样的苦境! 林知非思前想后，觉得此事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帮顾森找到一个合适的男朋友。 他又把视线挪到安泽身上，看了一会儿，然后皱着眉摇了摇头。 第29页 先不说对方到底是不是，即使真的是，凭他入腐门多年练就的嗅觉，顾森和安泽属性都是攻，还是浓度特别纯的那种。就算互相喜欢，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林知非再次陷入沉思，所以就是得帮顾森找一个合适的受啊。 第18章 思索间，台上的两位主持人已经和冠亚军合照完毕，本次诗词大赛正式落幕，观众纷纷起身离开。 顾森的视线投了过来，林知非一怔，也站起来准备回去。 “被选中的观众不是要留下来领奖吗?”沈明耀提醒道。 林知非眨了眨眼：“哦对，我给忘了。” “那我就先回去了。” “嗯。”林知非又在座位上坐了会儿，等人群散了再到前台去。 到了台上，只见一个又高又胖的学生从后面抱了一摞书上来，“这就是给幸运观众的奖励了，输的人每人一本，赢的人每人三本。” 林知非定睛一瞧，《唐诗选读》、《宋词选读》、《中国文化讲解》……简直绝倒! 谁要看这种东西啊? “收下吧，实在不想看拿到旧书店卖了也行。”顾森走到他身边低声笑道，看起来早就知道。 “……”林知非愤愤看了他一眼，亏我还想着帮你找对象呢。 不过……林知非接过书，认真地想想，自己在学校里都不认识几个人，帮他找对象?这不是在搞笑么。 “发什么呆呢?”顾森用胳膊轻轻捣了他一下：“回宿舍吗?” 林知非点点头。 两人一起走向宿舍楼。顾森似乎一直在说话，但林知非没怎么听，只是时不时敷衍地附和几声，然后看他一眼。 一连几次，顾森终于停下脚步：“我说，林知非同学，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顿了下，他身体前倾朝林知非凑了凑，“还是说，我今晚化了妆，你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又来撩。林知非皱着眉朝后退了一步。 “哈哈，开玩笑的。”顾森站直身子，“走吧。” 林知非又暗暗瞥了顾森一眼，心想，不管他怎么撩，到底也只是这样浅浅的试探，根本不敢有什么出格的举动。 咦，等等? 这不就说明，顾森从心底里并不认可自己的身份，不敢跟别人表明自己的性取向! 林知非豁然开朗。我是没办法帮他找对象，但是我可以开解他啊! 帮助他正视自己喜欢男人这个事实，不要压抑自己，喜欢男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会被人嘲笑的! 以顾森的优秀程度和交友广度，一旦愿意出柜的话，应该很容易就找到合适的受了吧。毕竟，听说那个圈子里是满地飘0、四海无1的! 不过……具体该怎么做呢? 看顾森现在这模样，肯定不能直接说“你喜欢男人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完全可以理解和接受，不用遮遮掩掩。”必须得让顾森主动坦白，然后自己再开解才可以。 回到宿舍，林知非在百度上搜索着，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帮助一个gay。 搜了一会儿，也没找到什么好的建议。这时，他感觉裤袋里的手机好像在振动。 掏出来一看，动漫社舞台剧排练的群里竟然有99 的未读信息，其中还有好几条@他的。 林知非皱着眉点开群聊天，最新一条赫然是副社长发的—— “那就这么定了啊。@林知非，从下周六起你就要一起排练哦。” ??? 他赶紧往上翻记录。 原来，饰演徐梓言的演员出国交换的申请通过了，下学期将在日本念书，而cj的决赛是明年7月份。所以现在需要另找一个人来饰演徐梓言。 徐梓言是主角徐梓飞的弟弟，出场很少，但这个角色却非常重要。徐梓飞之所以走上侦探这条路，完全是为了自己的弟弟。也因为他宠弟狂魔的属性，让原本没有任何感情戏的小说衍生出许多兄弟cp的粉来，林知非也是其中之一。 但是，徐梓言虽然是个男生，却一般由女性来反串。因为小说里对他的描写是，“比徐梓飞矮了一个头，脸色苍白，面容清秀。由于从小中毒，他连举起一本厚字典的力气都没有，身体也非常柔韧。”总之就是个无比娇弱的少年形象。 ……让我这个武功高强的摄影师来cos，没搞错吧? 林知非细细地翻看记录，看看究竟是谁提出的这个馊主意。 “所以情况就是这样，大家有什么好的人选吗?”朱娜在群里问道。 “我觉得林知非很合适啊。他个子不高，脸又白，而且上回在街上英雄救美，一个人打跑了3个大汉，好像从小就练武术。我觉得他身体柔韧性肯定也很好。”姜兰兰说。 另一个人跑出来打趣：“噫，姜兰兰，你说林知非是英雄就算了，你确定你这个女汉子是美?” “滚滚滚!沈佳明你是不是皮痒了?” “但是，”乔安安质疑道：“他是我们的摄影师啊，能参演吗?” “我觉得没问题。徐梓言出场时间很短，平时排练不用费多少功夫，正式比赛那天我可以去帮忙借一个摄影师。”顾森说。 第30页 “嘻嘻嘻，男主角都这么说了。”姜兰兰发了个“得意”的表情包。 …… 于是林知非本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这么被定下来了。 他心里有一句mmp要讲。 林知非一个电话打过去：“喂，姜兰兰，亏我还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这么把我给卖了啊?!” “哎呀，先别气嘛，你听我跟你说。”姜兰兰早就想好了说辞，淳淳善诱： “徐梓飞的cp这么多，你不是站兄弟cp的嘛，难道不该为兄弟cp出出力?我们学校往年每次cj大赛都能打进决赛，今年又有了校草这个明星coser加入，能拿奖都说不定。舞台剧的剧本可变的，你来演徐梓言，到时候就可以想办法加加兄弟间的暧昧戏份啦。” “即使加不了戏，起码可以摆拍啊，有校草在，一定能在飞圈内引起大量关注!作者早就说了不会为cp站台，那现在校草这个最还原的coser就算是最官方的了。你以徐梓言的形象和他多拍拍照，兄弟党不就大获全胜了!” “……”林知非发现自己完全无法反驳。 他居然被这个理由给说服了。 而且——他想到，自己想要和顾森打开天窗说亮话，就必须得从别处聊到“腐”，然后转到同性恋的话题才比较合适。这样貌似还可以趁机开解顾森。一举两得! “好吧。”林知非点了点头。他关上先前的网页，到晋江文学城里点开《超能力侦探》，将涉及到徐梓言的地方又重新细细温习了一遍。 一边读一边想，自己有朝一日cos成男神的弟弟，好像也挺神奇的。 第19章 徐梓言的服饰很寻常，周六上午，林知非穿着自己的衣服，背着包就去科技楼了。 舞台剧将原本两个小说的故事融合到了一起。主角是一个侦探和两只妖精。 二十年前，妖界的一位长老临终预言，一个生来带有超能力的人类将来会让妖界面临灭顶之灾。于是，妖界之主派兔子精去将徐家出生的那个婴儿除掉。兔子精天性善良，到了徐家后只对婴儿下了毒，让他成了废人。却没想到，徐家生的是一对双胞胎，兔子精的毒错下给了没有超能力的弟弟徐梓言。 二十年后，随着哥哥徐梓飞身上的超能力渐渐觉醒，他开始追查二十年前弟弟被毒害的真相，终于发现了妖界的存在。与此同时，兔子精阴差阳错失去妖力与记忆成了护士，并与弟弟徐梓言产生了羁绊。而徐梓飞与妖界之主的对抗愈发激烈，几人在几桩错综复杂的案件中斗智斗勇…… 整个故事的感情戏加重了，据说是因为动漫社的编剧写不出高明的悬疑剧情。 徐梓言共有两次出场机会。一次是病房里挡在兔子精身前求哥哥放过她;一次是结局时为了让哥哥不受妖界之主的威胁而自尽。 “林知非，你能鸭子坐吗?” 刚一进门，副社长朱娜就问他。 “鸭子坐是什么?” “你一个混二次元的居然连鸭子坐都不知道!”姜兰兰凑过来，举起手机指给林知非看：“就是这样的。” 林知非瞥了一眼，将书包放在地上，然后照着图片上的姿势轻轻松松坐了下去。 “太棒了，”朱娜拍手道：“这样就可以保留那个情节了。” “嘻嘻嘻，你身体的柔韧性果然很棒!据说十个男生里最多只有一个男生能鸭子坐的。”姜兰兰坏笑道。 “真的假的?”林知非没去留意姜兰兰的表情，只觉得不可思议。这样就算是柔韧性好了? 他初一刚去学武术那会儿，因为宅，身体柔韧性差的要命，天天被教练嫌弃。结果就是，他每回除了完成例行的训练任务以外，还要额外花上一个小时用来压腿、下腰等等。 林知非站好，轻松噼了个一字马下去，再用一个乌龙绞柱起身。 “哇!!”旁边的人鼓着掌尖叫，其他人闻声也围了过来：“再来一个呗，再来一个!” “啊?哦。” 林知非攥了攥手。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在人前表演。有点紧张，又有点兴奋。 吸一口气，他连着做了两个前空翻，然后接下一个下噼叉。众人刚开始鼓掌，林知非不作停顿地两腿一转，又用鲤鱼打挺跳了起来。 顾森这时才进科技楼，恰巧看到这一幕。 他瞳孔微微睁大，咽了下口水，脑子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也太厉害了吧!”朱娜靠近林知非拍了拍他的肩：“我现在感觉让你演徐梓言完全是大材小用啊，应该给你安排一场打戏才对的。” “就是就是，”另一位大二的学姐也附和道，“深藏不露啊。有这种技艺傍身怎么不早点说呢!” 林知非没说话，只是低头笑笑。他并不知道对方到底是真心想让自己在台上表演武术，还是只是简单地用这个来称赞他一下。 “咳，”顾森轻咳一声走了过来，“都围在这儿干什么呢。” “呀，校草!”姜兰兰笑嘻嘻地说，“你刚刚是没看到林知非的表演，真是太可惜了。林知非，要不你再来一个?” 林知非表示拒绝。 第31页 顾森笑笑：“没关系，来日方长嘛，以后还有机会。” “哈哈哈，没错没错。”朱娜说，“好了，人差不多到齐了，我们开始吧。今天先排练第一幕，知非，你平时就还当摄影师哈。” “嗯。”林知非点点头。 三个小时后，排练完成。顾森走过来问：“你回宿舍吗?还是直接去咖啡店?” “嗯……”林知非没回答，而是说：“跟你商量个事呗。” “什么事?” “我想扮成徐梓言的形象跟你摆拍，就，徐梓飞不是我男神嘛，然后我是站兄弟cp的。” 顾森微怔，旋即扯开嘴角：“好啊。” “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反正我不换衣服也可以，做个经典动作，后期我再稍微处理一下，辨识度就足够高了。”林知非道。 经典动作指的是徐梓飞抚摸弟弟的头发。徐梓飞向来吊儿郎当，也就能在病重的弟弟流露出温柔的一面，这也是兄弟党为数众多的最主要的原因。 话一说完，林知非愣了下。自己cos徐梓言的话，谁来拍照? 他瞬间对自己有点无语。 不过不管是为兄弟cp出力，还是将话题引到“腐”上面，我好像都不是必须出镜的。 这么想着，林知非望向正要离开科技楼的社员们，“要不就找别人来cos成……” “我来另外找个摄影师吧，”顾森打断他的话，“我表妹高中时是动漫社的社长，摄影技术也很不错。我跟她说一声，让她明天过来。” 林知非觉得这样有点麻烦，“其实可以弄个侧面什么的，找谁来cos徐梓言都可以的，形象不太重要。” 顾森没说话，但眼神很坚定。 “好吧。”林知非只得点头表示同意。 身为一名gay，他可能不愿跟长得不好看的男生有肢体接触。林知非寻思道。 不过被摸一下头发什么的，林知非倒是不在意，反正又不会少块肉。更何况这是为了自己萌的cp站台，同时还能开解好哥儿们。 明天摆拍的具体时间地点都还没定，毕竟两人的宿舍离得近，临时说一声就成。 林知非排练之后照常直接去了咖啡店打工，之后是食堂。在食堂，他一边吃着饭，一边琢磨起明天的事情。 只是琢磨了好一会儿，他也没能琢磨出什么法子。他天生话题废，不擅长这些。 算了，等下回宿舍后还是再好好查查吧，到底怎么才能不动声色地将话题过渡到同性恋方面。正好今天赵一和钱二都去爬山去了，宿舍没人，我用电脑查信息也比较方便。 林知非心里这么盘算着。 没想到的是，一推门，沈明耀居然在宿舍。 听到推门声，沈明耀慌忙将什么东西塞进抽屉，掏出手机随便滑着屏幕。 林知非只扫了一眼就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他没有窥探别人秘密的癖好，只当没看见。 但宿舍的气氛有点尴尬。于是他随口问道：“你怎么没去自习室啊?” “今天不太想学了，没状态。”沈明耀说。 林知非一愣。这话从沈明耀的嘴里说出来，可真是太不对劲了。他这位室友，可是能在开学典礼上做高数题的存在。 显然有事，估计还不小。林知非想。 不过看对方不想说，他也不多问。只是放弃了用电脑查阅“资料”的打算，改为手机百度。 第20章 另一边，顾森排练结束后，直接乘车回了家。 他坐在电脑桌前，掏出手机打给自己的表妹：“明玥，明天来我学校一趟吧。” “嗯?”李明玥正坐在沙发上，一边看剧一边啃玉米。 “帮我拍个照。” “哦。我当初让你给当我模特你都不肯，怎么现在要我拍照了?” 关于这事，她一直耿耿于怀，提了一次又一次。 顾森扶了扶额，“我的错。” 李明玥也就是一提。其实她很愿意帮自己的表哥拍照，起码能在闺蜜前面秀一下：“不过你怎么又想起来让我拍照了啊?” 顾森说道：“你不是都知道了，我在追人。暧昧合影是成功的必要条件之一。” “哈?!”李明玥手一抖，玉米直接掉在地上。 她看了眼啃了一半的玉米，捡起来扔进垃圾桶，重新拿了根新的：“这些天了还在起步阶段?哥，你怎么变这么惨了?我记得高中时追你的妹子都能组成一个团了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报应?” 顾森无奈笑笑，轻描淡写道：“你也说了，那些都是女生嘛。” 于是，李明玥刚拿的玉米又一次掉在了地上。 “哥，你…你不会是个gay吧???” “嗯。”顾森直接承认。他知道自己的表妹很腐，这事儿应该很容易接受。 “那……舅舅舅母那边你打算什么时候说?万一你把人家追到手了，你父母死活不同意怎么办?” 李明玥有此一问，实在是因为她看了太多狗血的小说。比如，有权势的父母得知了这段恋情后，以各种手段逼迫另一个人离开自己的儿子，包括但不限于让对方在北京城待不下去等等。 第32页 “我爸妈长期生活在国外，思想很开明，我早就对他们出柜了。他们完全尊重我的选择，到时候领回家看看就ok。” 李明玥目瞪口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那，我明天带着相机去?” 顾森的手指无规律地敲着桌子。思索了会儿，他说：“不。如果可以的话，你最好今天先找个差一点的相机适应一下。” “……” 到了晚上，顾森又坐车去学校。他没回宿舍，直接去敲216的门。 钱二刚刚打完一局游戏，一拉门，“哇，校草!” 闻声，玩着手机的赵一和沈明耀纷纷抬头看过去。 顾森笑了笑，“我找林知非。” “哦哦。”钱二连忙将门完全打开，“他洗漱去了，要不等他回来了我叫他去你宿舍找你?” 顾森迟疑了下，笑道：“我想在这里等他。可以吗?”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钱二伸手一指，“那是知非的床位。” “嗯。”顾森走过去。他看了眼林知非对床的人，隐约觉得有些眼熟。 “你好，”赵一起身伸出手，“我叫赵一。” 顾森顿时回忆起来，他在学生会活动时见过这个人。这人待人接物蛮有一套，只是稍有些刻意。 “你好。”顾森伸手与他轻轻握了下，“我是顾森。” 赵一正欲说什么，林知非端着洗脸盆和牙缸牙刷走了进来。 看到顾森，他“咦”了一声。 顾森朝他走过去，笑着说：“我是来跟你商量一下明天的事情。早上八点可以么?” “可以，我一般都起得早。” “那行，明早八点，宿舍门口见。”顾森拉开宿舍门，朝林知非挥手，“我先回去了，拜拜。” 说完，他又朝林知非的几个室友挥了挥手。 顾森刚离开，钱二就打趣道：“知非，你明天跟校草是有约会?” 林知非解释道：“我是要跟他拍照。” 每次被人调侃，他都有点无奈。想自己一个腐男，都会避免在三次元开这种玩笑，这些不混二次元的直男为什么却这么喜欢拿男男关系来打趣呢? 现在知道顾森是个gay，林知非就更不能让他们用这个来说嘴了。不然传到了顾森的耳朵里被他误会了怎么办? “啧，所以现在校草成了你的专属模特啦。”赵一又感嘆道。 林知非没承认也没否认，直接拿着手机和充电宝爬上了床。明天的事儿要是解释清楚了，恐怕更糟。 他在手机备忘录里记了几个东西，都是他白天辛苦查阅总结的： 1.说话时表情要自然，平视对方，目光不能躲闪。 2.要让对方意识自己是个理智的腐男，不歧视gay，也不会围观gay。 …… 除了总结这个之外，他还记录了几个明天拍摄时的场景。 第二天，林知非照常六点半起了床。他随意看了眼，发现沈明耀的床位是空的，人也不在宿舍。 沈明耀的生活作息极其规律，一般这会儿应该坐在桌前阅读英文书刊的。 结合昨天来看，林知非觉得他这位学霸舍友可能遇上了很棘手的事情。 他洗漱完，正打算去食堂吃饭，看到沈明耀大汗淋漓地回来了。 林知非迟疑了下，低声问道：“你干什么去了?” “在操场跑步来着。”沈明耀说。 “……”入学两个多月了，沈明耀可是第一次晨跑。 林知非原本不想探究别人的私事。但现在，他觉得待会拍完照后，有必要跟另外两位室友商量一下。 八点钟，赵一和钱二还在睡，林知非关掉电脑，背上摄像机，蹑手蹑脚地拉开宿舍门。 直接映入眼帘的便是顾森。他已经穿上了徐梓飞的cos服，脸上也加了淡妆。 此刻，顾森左手撑着墙壁，右手别在口袋里。金丝眼镜摘了挂在衬衫的领口，露出明亮有神的眼睛。 林知非微微有些失神。 真像，简直就是漫画里走出来的。 见状，顾森不由得翘了翘嘴角：“走吧。” 林知非赶紧摇了摇头，跟着顾森前往科技楼。 到了地儿，发现那里已经站了一个女生，她穿着件雪白的毛衣，正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笑。 林知非偏头问道：“你找的摄影师?” “嗯。” 听到声音，女生抬起头。看到他们，先是笑了笑，而后快步走了过去。 她瞧一眼顾森：“哇，果然一如既往地还原!” 然后她把视线转向林知非，笑嘻嘻地伸出手：“你好啊，我叫李明玥，是顾森的表妹!” 好像对我很热情?林知非有点纳闷。 “你好，我叫林知非。”他沖对方笑了一下，将摄影包取下拿在手里。 “好了，”顾森打圆场，“我们直接开始吧。知非，你把相机给她。” “嗯。”林知非把包递了过去。 李明玥也不恼，接下摄影包，“你们是要拍徐梓飞两兄弟吧，具体动作有想好吗?” 第33页 “嗯，”林知非点头，翻开手机记事本，“第一个场景是徐梓言快要去世的时候，离开病房到外面看迎春花。” “这个场景确实不错，”李明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兴奋地说：“要不我们干脆拍成小视频吧，最后那个对话多感人吶，上传到微博一定反响不错。” 林知非皱着眉想了想，“也行。” 故事里的徐梓言死在一个冬季。仿佛是预感到了自己的死期，徐梓言执意脱下病号服，由哥哥背着他到外面。望着院中尚未盛开的迎春花，徐梓言说出了自己的最后一句台词： “迎春花还没有开。我大概等不到它开放了，也等不到我的春天了。” 徐梓飞安慰他道：“不会的，阿言。你若是等不到，我就带你……” 但话未说完，弟弟的手就无力地垂了下来。 他想说的是，“我就带你去寻找春天。” 只可惜，他没能有机会说出这句话，更没有机会去做到。 “阿言。”徐梓飞轻声唤着，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数次在生死关头毫无畏惧的他，此刻却没有勇气将背上的人放下来。 第21章 李明玥带了几件化妆品。林知非原本就白，稍微把嘴唇涂淡了些，就算是化妆完毕了。 “来吧。”顾森半蹲着身体，示意他上去。 “不好意思啊。”林知非攀到顾森的背上。 “没事，你也不重。”顾森站起身，扬了扬嘴角，“明玥，走了。” 科技楼外就有迎春花树，这也是林知非选择这个场景最主要的原因。 “我这边好了，”李明玥透过相机看着另外两人，“你们准备好了的话就可以开始录了。” “先等一下。”顾森沖李明玥喊道。 “嗯?等什么?”林知非问。 “你准备好了么?” “好了啊，”林知非不解道，“怎么了?” 顾森低了低头，“你手的位置不对吧。” 林知非的两只手伸过顾森的肩，半悬在空中。 “你现在的动作，徐梓飞要怎么确定自己的弟弟去世了?” “呃，”林知非硬着头皮道：“等下我让右手从你的肩膀上滑下来就可以了吧。” 按照原着里的剧情，他应该是双手圈在顾森的脖子上。当初决定选择这个场景时，林知非觉得没什么，可真到了这一步，他却有点做不出来了。 毕竟对方是个gay啊，做这么亲密的动作不好吧。 “你应该不希望最后的成品被粉丝说不还原吧?”顾森说。 “……好吧。” 见背上的人揽上了自己的脖子，顾森这才心满意足地沖那边说道：“ok了。” 等到林知非闭上眼，顾森说完那句“阿言”之后，场景本该到此结束。可顾森却没有要停的样子，那边的摄像机也还在拍。 画面静止了大概有十秒钟，林知非终于感觉到自己被慢慢地放下来。 刚要睁眼，顾森忽然小声说道：“先别，拍完后面的部分吧。” 后面，是徐梓飞看着自己死去的弟弟一阵悲痛，然后咬牙说出，“阿言，哪怕穷尽一生，我也一定会揪出那个人。” 自此，“超能力侦探”这个名号正式在书里世界名扬四海。 林知非只好继续闭着眼。 他觉得自己好像整个人斜靠在顾森怀里，这跟书里的剧情不太一样。书里的剧情是，徐梓飞的手一直托着弟弟的头，立誓以后，将弟弟抱回了医院。 但是考虑到自己是个活人，地上又比较凉，顾森这么改动好像也无可厚非。 然后，他感觉到有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他听到顾森说：“阿言。” 摸头又是额外加的动作，不过书里有好几处摸头杀，勉强也可以接受。 快点念完台词吧，林知非在心里焦急地想。 这么闭着眼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真是不太好。 就在这时，他感觉有一个温热的东西覆上了自己的嘴唇。 林知非猛地睁眼，发现顾森在吻自己! 一时间，他竟然都忘记了先制止这种行为，脑子里充斥着各种念头： 卧槽，他胆子也太大了吧? 现在还在拍摄，所以这是徐梓飞在吻自己的弟弟? 等等，昨天看的帖子是怎么说的来着? 足足过了好几秒，林知非才回过神来。他猛地推开顾森，“你干什么?!” 顾森看着林知非，想笑又不敢笑：“那什么，你不是站兄弟cp的嘛。只演文里的行为也看不出什么，这样一来不是才说明你男神喜欢他的弟弟么?” “……”林知非一时间竟无法反驳。他抹了抹嘴，狠狠瞪了顾森一眼。 要不是看在你以前多次帮我的份上，我一定毫不留情地当场戳破你的真面目。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gay! 我知道我长得帅，你也不要这么饥渴吧?! 李明玥笑嘻嘻地过来打圆场：“别生气嘛，我也没觉得有什么啊。电视剧里的演员接个吻多正常，就连床戏有时候为了逼真都要真刀实枪地干呢。为爱献身嘛!” 第34页 “……”林知非转过头不可思议地看着李明玥，还、还为爱献身?难道城里人都这么开放的? “呵呵，她开玩笑的，你别放在心上，”顾森说，“刚刚那个场景，可能因为我太进入角色，所以有点情不自禁。我想，如果徐梓飞真的喜欢他的弟弟，那个时候肯定也会有这种冲动。” 林知非一脸警惕，对顾森的话表示怀疑。 “刚刚是我哥不对，不该这么突然。不过你看拍出来的效果，”李明玥把相机递过去回放那一段，“非常棒啊，我敢保证会有不少路人因此入了兄弟cp的坑的!” 林知非盯着视频看。不得不说，确实很还原。 总算让他宽慰了些。没白挨吻不是? 嗯?等等! 林知非凑近了点，发现自己闭着眼的那一段，尤其是顾森吻上去的时候，为什么自己的样子竟然好像很享受? 假如录像里的人不是他自己，他一定会认为闭眼的人是很希望对方亲上来的。 “……”林知非开始从气愤转为尴尬了。 “继续吧。”顾森说，“反正其他场景你也不需要闭眼了。” “嗯。”林知非闷闷地应道。 “我就当刚刚被狗咬了一口吧。”他又补充道。 不能白白吃了这个哑巴亏! 顾森：“……” 其余的几个场景，顾森表现得很“老实”，规规矩矩地按照文里的剧情走。 拍完之后，李明玥将相机还给林知非，然后把自己的手机伸到他面前：“扫个码吧。” “?” “我们加个好友，等你照片修了之后也给我发一份呗。” “哦。”林知非加上了李明玥的微信。 李明玥满意地点点头，“那我就先走啦!”走了几步，她又回头说道：“加油哦!” “嗯?”林知非一头雾水，扭头问顾森：“加油?什么意思?” 顾森轻笑着摇了摇头，“不知道，可能是让你加油修照片，把成片弄得好看一点吧。” “哦哦，那肯定要的。”林知非点点头。 现在照片是拍完了，下面就该藉此转移到同性恋的话题了。 其实刚刚选择在两个场景之间提这个才是最自然最合适的。可开局时顾森一个吻，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让他根本没有心思好好琢磨这些。 接下来要怎么做呢?他又偏头看了看顾森。 第22章 “你现在要回宿舍了吗?”顾森问道。 林知非一怔，回宿舍?不行不行。路上这点时间，哪能把这事儿说清楚。 顾森看出了林知非的不情愿，“要不干脆到你打工的咖啡店坐坐?这样也省得你待会再跑。” 林知非皱了皱眉，跑到咖啡店一本正经聊这个? 算了，“还是回宿舍吧。”林知非说。 走慢一点就好了，他心想。 顾森起初还有些失望，可是之后发现对方不但走得慢，而且刻意绕远路，顿时又变得高兴起来。 随便聊了些东西，林知非终于理清思绪，开口问道：“你以前看过《超能力侦探》这本小说吗?” 顾森顿了顿，说道：“当然，要不我当初怎么会cos徐梓飞呢。” 说起这个，林知非突然想起来：“对了，你当时为什么只拍了一张照就消失了?这么受粉丝欢迎，不是应该继续多多cos吗?” “这个嘛……” 事实上，在得知林知非的男神是徐梓飞以前，顾森压根儿都不知道徐梓飞是哪本小说里的人物。之所以cos，是因为李明玥一再央求，而他也确实对cos抱有一丝好奇。 拍照之后，据说那张照片在圈子里流传甚广，他的微博粉丝一夜之间暴涨十万也印证了这一点。 但顾森本人毫无感觉。他家境优渥，相貌一流，三次元里迷妹众多，因此对网络上的涨粉一点也不care。他当时甚至觉得，穿着“奇装异服”的照片在网上流传是件很掉逼格的事情。 因此，自那以后，任凭李明玥再怎么恳求，他都没有再拍过，连微博帐号也一起扔掉了。 这事儿自然是不可能跟林知非说的。 “说来惭愧，那张照片引起了一场撕逼大战。我觉得只要我消失了的话，争论自然就能平息下来了。”顾森说。 林知非点点头，确实如他所说，因为森sir的消失，那场风波很快就过去了。 难得顾森这么周到，自己先前还因为这事儿生他的气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连带着，顾森刚刚偷吻的行为也得到了林知非的宽容。 “那你有站什么cp吗?”林知非又问道。 “跟你一样，站兄弟。”顾森说。 “嗯，感觉兄弟贼有爱了，”林知非一面说着一面悄悄观察顾森的表情，“不过不知道三次元有没有这种的。” 顾森微微一滞，“嗯?你指同性恋?” 哎呀，林知非庆幸自己现在不是坐在哪儿，不然可能直接就高兴地拍大腿了。 顾森真是太上道了，他想，先前还担心话题转到同性恋上略生硬呢，没想到顾森自己就扯出来了。 第35页 “嗯…对，二次元的耽美，也就对应着三次元的同性恋。”林知非小心翼翼地寻找着合适的措辞，“不过我感觉同性恋其实比耽美更不容易啊。毕竟好像小说里的人接受度都比较高，但生活里就……” 见顾森开始皱眉，林知非忽然住了口。 坏了，这样说不是在打消顾森出柜的念头吗? 顾森说：“也不尽然吧。我一直觉得，文明程度越高的地方，对同性恋的包容性也就越高。换言之，那些抱有偏见的人完全不必理会，就当他们是没有开化好了。” “没错。”林知道认同地点点头，这话说得很有道理。 咦，等等，他忽然有点懵。 这么看来，顾森不是想得很明白了吗?完全不需要自己开解啊。 莫非他是故作潇洒，嘴上说着不需要理会，其实心里还是很在意的? 很有可能啊。所以其实他还是没有对我敞开心扉喽? 那么问题就是，要怎样才能打消他的疑虑，让他相信我一点都不歧视gay呢? 想了想，林知非说道：“我觉得还有一部分得具体看人。你比如同样一个人，可能他平常对gay是反感的，但如果是长得特别好看或者特别有才华的gay，他的态度就不一样了，可能就变成欣赏了。” 顾森若有所思，罕见地没搭腔。 白衬衫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暗示什么吗?跟我刚刚那个吻有关系吗? 他一时拿不定主意。 林知非见顾森一脸凝重，以为对方仍然在担忧自己会歧视，索性说道：“比如像你这样的帅哥，我说假如——假如你是个gay的话，我觉得一个人除非是因为什么过节恨上同性恋这个群体了，不然肯定不会讨厌你的。说不定就算是直的，都能被你掰弯呢哈哈哈。” 顾森：“!” 说完之后，林知非忽然怀疑自己是不是说得太过了。不说别的，直男怎么可能被掰弯呢? 但是，不说得过一点对方可能放不下戒备心呀。 可现在说完了这么过的话，他又觉得有点尬。他还从来没有这么当面夸奖过谁。 于是他完全不知道下面该说什么了。 而顾森，则同样不知道林知非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是对我刚刚那一吻起了疑心，现在在试探? 还是说他的意思是自己也是弯的，暗示我主动向他表白? 顾森之所以一直对林知非採取行动，很大程度上也因为他认为对方有弯的潜质。如果对方是个完完全全的直男，他即使再喜欢，对于可能性为0的事情，也只能望而却步。 要再进一步吗?会不会太急了些? 暂时维持现状吗?万一对方真的有这种想法，会不会认为我太没担当? 于是，两人各怀心事，并肩无言。很快，宿舍楼就到了。 上了二楼，顾森率先说道：“那，拜拜。” “嗯，拜拜。” 回到宿舍时已经十点钟，太阳完全照进了屋子，赵一和钱二也都起床了。 沈明耀不在宿舍，按惯例来说他此刻应当在图书馆，不过根据这两天的情况来看还真不好说。 “算了算了。”林知非摇摇头，反正话都跟顾森说出来了，暂时还是不要再想了，看看顾森是什么反应吧。 下面，应该要想想室友的问题了。 “那个——赵一、钱二，你们有没有觉得最近沈明耀怪怪的?”林知非直截了当地开口。 “怪怪的?”钱二一边打游戏一边说，“没有啊，怎么了?” 赵一若有所思：“你觉得他怎么怪了?” “他这么能学习，可是这两天都没有学习状态了。”林知非说，“而且今天早上他还出去晨跑了。” 他犹豫了下，暂时没有把沈明耀昨天藏东西的事情说出来。 “嗯，其实我也发现了。”赵一沉吟道，“周五那天上课的时候，他在课堂上刷淘宝。” !林知非和钱二震惊地互相看了一眼。 他们这位学霸室友平时上课连手机都不带，发qq或者微信消息大多数时候是联繫不上的。 第23章 正说着话，门“砰”地一声被推开，沈明耀回宿舍了。 三个人直直地看着他。 “怎么了?”沈明耀奇怪地问了一句，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 赵一最先反应过来。他搓着手走到沈明耀身边，按了按他的肩：“你……遇到什么事的话不妨跟兄弟们说一下。大学里舍友的关系应该是最亲密的，说出来我们都会帮你的。” “对啊，”钱二附和道：“闷在心里可不好。赵一主意多，兴许他能帮到你呢。” 沈明耀一滞，身体伏在桌子上，没说话。 见状，林知非扯了下赵一的衣服，摇摇头。 赵一又道：“你要是不愿意说就算了，反正，有需要的时候跟我们说一声就成。” 沉默了一会儿，就在他们打算散去时，沈明耀忽然开口：“其实我是犹豫要不要给一个女生送生日礼物。” 听到这个，众人皆是一愣。 “噗，”钱二直接乐了：“就这点儿事?我还当什么呢!想送就直接……” 第36页 林知非用胳膊捣了捣钱二，示意他闭嘴。 赵一说：“要不，你跟我们说说具体情况?” “她是我高中的同桌，现在在我们隔壁念书，就是p大。我们班总共就我们两个来了北京，不过平时除了过节发个消息，几乎没有交流。” “等等，”林知非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你说你是因为高中时教室里会播放中国诗词大会，所以才想去看我们学校的诗词大赛的。所以，该不会也是因为她吧?” 沈明耀没否认。 钱二不解：“你从高中喜欢她到现在，为什么不早点说出来呢?比如高考结束的时候。” 沈明耀沉默。 林知非大概能猜到原因。沈明耀的家庭貌似非常不好，他大学的学费全靠奖学金，生活费则靠助学金，平时努力学习之余还要出去做做家教来补贴饭钱。这种情况之下，他没有勇气对喜欢的女生表白也可以理解。 “她对你是什么态度呢?”赵一问。 “我上次过生日时她送过我一个钱包。”说着，沈明耀拉开抽屉，里面果然躺着一个崭新的钱包。 宿舍众人：“……” “她明显对你也有意思好吧!”钱二说，“不然会给你送生日礼物?还送钱包?” “就是。”林知非也贊同道：“你要勇敢一点呀!” 这个室友成绩和性格都好，就是有些优柔寡断，外加胆小。 “可能是因为我们班只有我们两人在北京……” “就算如此，”赵一打断他的话，“人家之前给你送过生日礼物了，不管怎么说你也得回个礼不是?” 沈明耀踌躇了下，说道：“我买了支口红。”说着，他拉开另一个抽屉，从里面拿了出来。 “多少钱?” “280。” 林知非在心里“啧”了一声，这笔钱对沈明耀来说可真不是小数目。 当然对自己来说其实也差不多…… “既然你买都买了，那还纠结什么?”钱二又问。 “我不知道该怎么送过去，反正我是不可能自己拿着当面给她的。”沈明耀说。 “……那她当时是怎么给你的?”赵一问。 “快递。她直接填了我的地址和电话。” 诸人皆是一阵无语。 “我高中同学倒是蛮有几个在p大的。”赵一说，“你女神是哪个专业的，我看看有没有认识的人，可以让她帮个忙转交一下。” 沈明耀小声道：“光华管理学院。” 赵一：“……” “我好像能理解你的心情了。”他说。 林知非、钱二：“?” “你们不知道吗?”赵一看了看面带疑惑的室友们：“隔壁的光华跟我们学校的经管一样，都是状元学院。” t大的法学院也不错，但是跟状元学院自然是没法比的。 林知非问：“所以你这么拼命想转到我们学校的王牌专业之一，也跟她有关系吗?” “差不多吧。” 好吧，林知非也有点理解沈明耀的做法了。家境不好、成绩也不如对方，即使认为女神对自己疑似有好感，迈出那一步也是困难的。 “那这口红怎么办?赵一，你有同学在隔壁的光华学院吗?”钱二问。 赵一摇了摇头。 “其他学院不行吗?都是一个学校的，拜託帮忙转交一下也可以吧?”林知非说。 “这要我怎么解释…”赵一皱了皱眉，说：“这么说吧，假如你想考班级第一名，却每次都只能得第二名。如果遇到什么事情，你会愿意向班级第一求助吗?” “会啊。”钱二很果断地说：“为什么不会?” 赵一：“……” 林知非倒是明白了赵一的意思，缄默不语。 半晌，赵一对林知非说：“要不你去求助一下校草，他在四中念的高中，肯定认识不少p大的学生，光华的应该也有。” 林知非：“……” “对啊，校草认识那么多人，”钱二也看向林知非，“而且你俩关系不是很好吗，问问他?” 沈明耀没发出请求，但也没反驳，而是抬头看着自己。 得，林知非无奈道：“我去跟他问问看。” 站在隔壁宿舍的门前，林知非却不太敢敲门。 刚刚才说出那种话，这会儿顾森可能还在纠结?结果我就要上门请他帮忙了? 说起来，上回还有一个人情没还呢…… “加油!”钱二从宿舍里探出一个头，赫然搬出了自己之前说给沈明耀的台词：“你要勇敢一点呀!” 林知非：“……” “咚咚咚。”他敲门了。 顾森的舍友打开门，见到林知非一愣，“你找森哥?” “嗯。” “他周末基本都不在的，回家去了。”对方说。 “?”林知非问道：“他刚刚没有回宿舍吗?” 第37页 “没有啊。昨晚他倒是回来住了一宿，今天早上出去后就没有回来了。” “哦……”林知非眨了眨眼，脑子里开始消化这件事。 “嗯。”对方看林知非没别的事，关上了门。 所以顾森今天不回宿舍，还跟我走到了宿舍门口? 林知非挠着头发走回了宿舍。 “这么快?怎么样怎么样?”一进门，钱二就问道。 “他没在宿舍，”林知非看了看时间，问沈明耀：“你女神的生日是今天吗?” 沈明耀摇摇头，“我不急，她明天才过生日。你赶快去咖啡店吧。” 林知非点点头：“那我先走了，等我下了班打个电话跟他说这事儿吧，一有消息了我就立刻告诉你。” “谢谢。”沈明耀低声说道。 林知非一怔，笑了笑：“没事。” 第24章 打完工后，林知非拨通了顾森的电话。 “餵。” “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另一端的顾森笑道：“应该不是为了跟我聊聊天吧?” “……还真不是。” 林知非不多说废话，直奔主题。他省去沈明耀的身份，将其他部分原封不动说给顾森听。 “ok，我知道了。这事儿就交给我吧。”顾森说。 “唔，你有认识的人就好。那我先谢谢了，等我回了宿舍讨论之后再具体跟你说。” “好。” 挂掉电话，林知非稍稍舒了口气。 虽然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一回宿舍，他倚着门沖三位室友说道：“顾森答应了。” “啧，明耀——”赵一回头看沈明耀，“现在送口红是没问题了，不过你要不要额外加点东西?” “加点东西?” 林知非立刻明白了赵一的意思，站直身子说：“当然是表示你的心意，让她知道这不仅仅是回礼了。” “对啊。”钱二也认同：“你自己不敢当面说，完全可以借礼物表示心意啊。” “……”沈明耀低头沉默不语。 “算了算了，”赵一摆摆手：“别逼他了。明耀，不管你想怎么做，我们哥几个都支持你。我只想说一点，喜欢就是喜欢，那些表面上的东西没什么大不了的。” 林知非拍了拍沈明耀的肩，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打开电脑。 算一算，国庆参加的那个摄影大赛也差不多快出结果了吧? 刚登上网站，沈明耀突然站起来，椅子“蹭”地一声，把林知非吓了一跳。 “我决定了。”他说。 “嗯?”几个室友纷纷抬头望过去。 “林知非，你能不能帮我跟校草说一声，”沈明耀说，“让他的同学直接带我去找她，我要当面给她。” 林知非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事先也不告诉你女神?” “不告诉。”沈明耀郑重地点了点头。 “确定了?” “嗯!” “好。”难得室友勇敢一回，林知非当下就给顾森发了消息。 很快，顾森的回覆就来了。他表示没问题。 “你打算什么时候送?”林知非又问。 “如果可以，尽量就今天晚上吧。明天毕竟是周一，她的课很多。” 钱二不确定道：“周末人家会不会在外面玩呢?” “她应该不会，”沈明耀说，“她周末估计一直待在图书馆吧。” 赵一说：“不知道校草的同学现在在不在学校。他认识的应该大多是本地人，回家过周末的可能性很大。” “我问他看看吧。”林知非一边说着一边给顾森发消息。 看了顾森的回覆，林知非抬头问室友：“那个女生叫什么名字?” “杨雪。”沈明耀说。 “哦。”林知非把名字发给顾森。 顾森回了句“稍等”，便开始联繫他在p大光华学院的同学。 接连问了好几个，总算找到一名认识杨雪并且现在正在学校的女生。 “ok，”顾森回复道：“下午我正好也回学校，晚上跟你们一起去隔壁。” “麻烦了。”林知非回复完后，将聊天记录给沈明耀看：“万事俱备了，你可要想好今晚的台词。” “好的，”沈明耀抬头看林知非，“多谢了。” 林知非摆摆手。 *** 晚上7点，顾森来到216宿舍。 两个学校离得不远，五个人一起步行前往p大。 身为室友，大家当然要为沈明耀打气。至于顾森…自然不会放过任何能和林知非待在一起的机会。 顾森的同学已经在p大的东门口等候了。 “校草，好久不见呀。”顾森的同学打招呼道。 顾森笑笑：“这次麻烦你了。” “没事。”她看了看另外几个人，“杨雪现在在图书馆，我带你们过去吧。” 路上，钱二问道：“哎，同学，顾校草高中的时候也是校草吗?” 第38页 “对啊，”她看了眼顾森，“他在我们四中时就是风云人物。今天校草联繫我的时候我还吃了一惊呢。” “啧。”赵一感慨一番：“这真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了，我还以为四中不兴这些呢。” 顾森笑了笑，没作答。 p大的图书馆离东门很近，几个人在图书馆前停了下来。 顾森的同学掏出校园卡，递给沈明耀：“图书馆要刷卡才能进。杨雪现在在二楼的视听欣赏区，你自己过去找她吧。我在这里等你。” 沈明耀迟疑了下，接过校园卡：“谢谢。” 月色正好，风也轻柔，几个人站在图书馆前闲聊。过了约莫二十分钟，沈明耀一脸凝重地走了出来。 还卡的时候，他一句话都没说，手还有点儿颤。 众人面面相觑，也不敢问什么。 “那个，我就先走了啊。”顾森的同学接过卡，朝众人挥手。 “拜拜!” 沈明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于是其他几个人也都跟着不动。 这是被拒绝了?他不会想不开吧?林知非在心里担忧道。 最终，还是赵一先开了口：“明耀，你……” 沈明耀猛地打断他的话：“她答应我了!” “!” “我!们!在!一!起!了!” 沈明耀仰天长啸一声，引得周围行人一阵侧目。然后，他扔掉队友，头也不回地朝夜色深处奔去。 留下几个人在夜风中凌乱。 ……… 半晌，顾森抽了抽嘴角：“你们这室友挺个性啊。” 林知非“呵呵”一笑：“我们不管他直接回去的话，会不会有问题?” “怎么管啊，”赵一说，“人早跑没了，手机估计也没带。我们直接回去吧，一个大老爷们有什么可担心的。” “也是。”林知非点点头。 “哎，对了，”钱二一拍大腿：“我一直想去未名湖看看，正好今天来了p大，过去逛一圈儿呗。” 林知非看了看手机：“已经八点了哎，经济法的作业你们写完了吗?明天要交的。” “没事儿!”钱二一摆手，“回去抄明耀的就行了。” “……” “要不这样，”赵一说，“你们先回去，我跟他逛一圈再走。” “好吧。”林知非扭头看顾森，“我们回学校吧。” “好。” 沈明耀的事情算是圆满解决了，下面就只剩他了。 林知非悄悄瞥一眼顾森，我先前都那样说了，他还信不过我吗? “你那室友真有意思。”顾森开始找话说。 “是有点，”林知非说，“对了，他还想转到你们专业去嘞。” “嗯?这难度有点大吧。” 信科院课多难度又大，而且跟法学院没什么重合的课程，转过去之后补课自然不易。 “他是个学霸。” “嗯，看得出来。”顾森轻轻一笑。 想到沈明耀刚刚那副样子，林知非也不由得笑了笑：“不过他这回可真是破天荒地勇敢了一回。结果也很好，所以人真的是要勇敢一点啊。” 话一说完，林知非愣了下。 咦，沈明耀这事儿正好可以拿来劝说顾森啊!现成的材料! “没错，”林知非重重点了点头：“人真的要勇敢一点。有些事其实说出来完全不像你想的那么可怕，反而有可能让你收穫到意想不到的结果，很好的那种哦!” 说完，他定定地看向顾森。 像沈明耀一样勇敢吧，勇敢地出柜。出柜后自然就容易找对象了，不比现在这样逐个慢慢试探有效率得多? 看到林知非坚定而又期待的眼神，顾森心里漏跳了一拍。 他…这番话、这种眼神，是什么意思? 顾森忽然又想起昨天拍完照后林知非对自己所说的。 就算是直男也会被掰弯……而且我吻他，他也没有太生气。 莫非他也真的喜欢我吗? 他希望我们在一起，所以现在是在暗示我向他表白吗? 顾森完全误解了林知非的意图，只觉得浑身舒畅，一瞬间天都亮了。 “好的，我知道了。”他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伸出手摸了摸林知非的头。 我会的，但不是现在。向喜欢的人告白这么神圣的一件事，怎么能这么草率? 让我好好地准备一下，然后给你一个浪漫的告白仪式吧。 顾森深情地看着林知非。 林知非则有点懵，他摸我头干啥? 你知道了?知道了的话，即使暂时不公开出柜，至少先跟我坦白哇! 莫不是还要再准备一下? 就这样，两个人怀着不同的错觉，慢慢朝学校走去。 第25章 回了宿舍之后，林知非很快就将各种事情抛在一边，打开经济法的作业册。 浪了一个周末，今晚是必须熬夜了。 不知道写了多久，外面有人敲门：“知非，开下门。” 拉开门，三个舍友竟然是一起回来的。 第39页 “哎，你都不知道，”钱二刚进屋就沖林知非说道：“幸好我跟赵一去了未名湖，要不然估计明耀大半夜就跑下去游泳了。” “啥?”林知非看向沈明耀，“真的假的?” 沈明耀低头“嘿嘿”一笑。 “你别说，连我都没看出来，”赵一拍了拍沈明耀的后背，“我们宿舍的大学霸还有这么一面。” “你们别贫了吧，”林知非坐回座位上，“这回作业可多得很，抄都得抄好久。” “快，”钱二想起来，“明耀，把你的作业本交出来!” “对对对，”赵一也说，“我们这回陪着你去隔壁，作业可得靠你了啊。” 闻言，沈明耀一愣。他微微蹙起眉头，一言不发，似乎是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咋了?”赵一觉得有点不对劲。 沈明耀看了眼赵一，终于下定决心：“虽然我也想给你们抄，但我压根就没写……” “????”赵一和钱二一脸懵逼。 “你们也看见了，我这两天根本没什么学习状态，经济法的作业是周五才布置的。”沈明耀条理清晰地解释道。 “……” “哈哈哈哈!”林知非幸灾乐祸，“赶紧过来跟我一起补作业吧!” 于是，这天晚上，216宿舍的灯一直亮到了凌晨两点半。 林知非是第一个完成作业的。写完最后一题，他看了眼时间，一点五十四。 左右看一下，室友都还在奋笔疾书。 横竖已经熬夜了，不妨再多熬一会儿。他点开新浪微博。 昨晚匆匆把自己和顾森拍的那份视频以及几张场景图上传微博之后，都还没来得及看粉丝评论。 刚一登陆，林知非就傻眼了：什么情况? 左下角【消息】一栏上是一长长长串的鲜红的数字。 再一点进去，他发现自己的微博粉丝数竟然增加了3w!而发视频的那条微博，点赞数3w，转发量2w，评论也有五千多条! 这个数据比起他先前数据最好的一条微博——也就是用顾森当模特参加摄影大赛的那条微博，又翻了好几倍。而且这才过了二十多个小时! 他相信顾森的徐梓飞能引起关注，但完全没想到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引起这么大的关注。 毕竟《超能力侦探》只是本网络小说，飞圈也就那么大。 林知非陷入了长久的震惊与怀疑中不能自拔。 钱二做完一道题的间隙，发现林知非盯着手机出神，“知非，你写完了?” 林知非木讷地点了点头。 “快快，给我抄一下!” “哦…你自己来拿吧。” “钱二钱二，”赵一边写字边嚷道，“把19页和20页的内容拍一下发给我。” “好好好等下。”钱二拿过作业本开始拍照。 又呆坐了一会儿，林知非默默爬上床，他开始琢磨着自己要不要换一种思路来经营微博了。 由于睡得太晚，第二天上午十点钟的那堂课林知非一直在打瞌睡。彻底清醒时，放学的铃声已经响了。 他揉揉眼，刚拿着书包站起来，后背冷不防被拍了下。 “这么能睡，”姜兰兰冒出来嘿嘿一笑：“老实交代，昨晚干什么去了?” 说着，她饶有兴趣地盯着林知非的腰打量了一番。 “……”林知非把书包放在身前：“我昨晚补作业的，喂喂，你干嘛呢!” “是这样啊。”姜兰兰颇有些沮丧地说。 “……”林知非无语道：“这节是法学院的课，你一个外语系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唔，这个嘛，说来话长，不说也罢。”姜兰兰搪塞着，“对了，你微博是咋回事儿?” 林知非下意识道：“什么怎么回事?” 话一出口，他才反应过来：“哦，你说那个，就你看到的那样呗。” “你跟校草拍腐照居然不叫上我!要不是我刚刚刷微博看到了都不知道你们拍了!” 林知非：“哦。” “……”姜兰兰觉得自己身为一个闺蜜，完全没有享受到应有的权利，“你不是前天才定下来cos徐梓言吗，你还一脸不情愿。怎么昨天照片都修好发出来了?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快老实交代!” 林知非淡淡瞥她一眼：“说来话长，不说也罢。” 姜兰兰：“……” 去食堂的路上，两人一阵讨价还价，林知非始终闭口不说。 远远地，他们看见顾森正在朝这边走。 姜兰兰立刻换了副面孔：“校草好啊!这么巧!一起吃饭啊?” 顾森微微一笑。 “我今天就不去食堂了。刚刚看到你们，过来…说件事。” 闻言，林知非不由看了看顾森。 “最近有部电影叫《寻梦环游记》，”顾森注视着林知非，“我想邀请你这周五去看。可以吗?” 林知非一怔，请我看电影? “快答应啊。”姜兰兰在一旁小声道。 第40页 林知非皱了皱眉，两个男生一起看电影?虽然顾森是个gay，可他不是呃，这么答应太奇怪了吧。 “事实上，我是打算那天跟你说件事。”顾森补充道。 姜兰兰：“!” 林知非又一愣，难道他终于想通了，要跟他的好哥儿们出柜了? “好，我答应你。”林知非说。 费了这么久的事，顾森总算愿意坦白自己的性取向了，当然要答应了!林知非不由得高兴起来。 姜兰兰：“!!!” 看到林知非这副模样，顾森再次产生了误会，整个人开心到飞起，“好，那到时候选修课下了课我们就直接过去，在那边吃饭，我定晚上七点的票。” “成。” “我学生会那边还有事，你先去吃饭吧。”顾森举了举手：“拜~” “嗯。” “校草再见!”姜兰兰用力地挥着手臂。 可顾森走后，她却站在原地不动了。 “?”林知非走了两步，回头看姜兰兰：“你不去吃饭的话我就先走了。” 姜兰兰快步走向前，露出真诚恳切的目光：“知非哥哥，跟你商量件事儿呗。周五晚上…啊不，周六的早上，你一定要原原本本把前一天晚上的事情讲给我听。好不好?” 只差没拽着他的胳膊摇来摇去了。 林知非抽了抽嘴角，“姜同学，你能把舌头捋直了跟我说话吗?” “好，好。只要你答应我，”姜兰兰立起手掌，“我什么都听你的!” “……我们腐界怎么会有你这么爱乱拉郎配的人。” 林知非翻个白眼，自顾自地朝前走，不搭理她了。 第26章 【入v通知】 周五很快到来了。 选修课下了课，顾森转头温柔地看身边的人：“走吧。” “哦。”林知非应道。心里却有点打鼓，为什么感觉顾森的眼神怪怪的? 电影院在一个大型广场的三楼，二楼就是各种美食，很方便。林知非跟着顾森来到一个小包间，趁着顾森选餐付帐的当儿，他飞快地打量起周围来。 这么繁华的地方，在包间里吃饭肯定特别贵吧?他自愿请我吃饭看电影，我应该不用还吧? 不对啊，这里就没别人。他要是想出柜的话完全现在就可以，为什么非要去电影院呢? 难道在暗一点的地方说会比较有安全感? “嗯。”林知非点点头。没错，看不见脸的话自然就不会尴尬了。 “你嗯什么呢?”顾森坐了下来，问道。 “没什么。”林知非摇摇头，“不过，晚饭随便解决一下就行了吧，干嘛要来这种地方?” “今天这么特殊的日子，当然不能随便。”顾森柔声道。 “……”也对，毕竟这是你向朋友出柜的日子，搞不好还是第一次出柜呢。 就当是报酬好了，林知非心安理得地吃起饭来。 吃过饭，两人前往电影院。林知非看了眼电影票，位置果然比较偏，观众也少。明明这部电影正火得不行，也不知道顾森是怎么挑到这么个场次的。 很久以后，当林知非重新在网上看《寻梦环游记》时，他才发现这部电影真是太贊了。但在电影院的那天，林知非一点感觉都没有。 因为他全程都在想着：现在出柜再合适不过了。快说吧，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顾森却始终缄默不语。 林知非寻思道：难道他打算看完了再说，现在就是纯粹欣赏电影? 这不可能。林知非立刻推翻了自己的这个猜想。因为现在开场才十分钟，两人的眼神却已经连续撞上五六次了。 顾森显然跟自己一样，心思完全没在电影上。 于是林知非耐心地等啊等，可是直到电影散场，他也没等到顾森的出柜。 他有点无语了：搞什么啊，这都看完了，两个小时过去了，怎么还不说! 就在林知非变得有点不耐烦时，顾森总算开了口：“知非，我家离这儿不太远，去坐坐吧。” 林知非一怔。看了眼手机，已经9点了。 再磨蹭磨蹭的话，回学校可能就门禁了…… “可能让你等久了，”顾森把手放到嘴边干咳了下，“不过我原本就打算在家里说那件事，还额外准备了点东西。” 林知非又是一怔。他居然在顾森脸上看出了一丝丝……不好意思?! 这么长袖善舞的人居然也会不好意思?果然没错了，顾森就是打算在自己家里跟我出柜的! 毕竟自己家里比较熟悉，也没有外人，自然更有安全感了。 “你家里有人吗?”林知非问道。 “没有，”顾森说，“我父母都在国外。” “那好吧。”林知非答应下来。 都折腾这么久了，好不容易要等到顾森肯出柜了，当然不能现在就回去了。 于是，林知非跟着顾森来到了传说中的京城的豪宅区。 坐拥两山山脉、依傍永定河畔，山水环绕、竹径通幽…… 拖顾森的福，林知非生平第一次见识到了“贵族”居所，他甚至有种身处电视剧剧组的错觉。 第41页 “进来吧。”顾森打开门。 “哦。”林知非强作淡定地踏了进去，眼睛却忍不住四处瞟着。 顾森一回头，看到林知非这副模样，翘了翘唇角：“你想看的话，以后机会还多着呢。” “……”我才没有很想看呢。 “咳——”林知非正色道，“你有什么要说的，现在可以说了。” “嗯，”顾森温柔地看着他：“跟我来。” 林知非跟着他走进二楼的一个房间，里面……一片漆黑? “啪——”地一声，房间里出现了昏暗的彩色灯光。林知非定睛一看，这居然是间卡拉ok房? 不愧是豪宅呀，连这都有。 感慨间，相关设备已经被打开。顾森未作解释，拿起麦克风，与此同时房间里响起了吉他的伴奏声。 他选择的这首英文歌叫做《nothings gonna 插nge my love for you》，一首非常经典的告白曲。 林知非默默走向靠着墙的沙发，一屁股坐了下来。心里有点纳闷，所以顾森是这要藉助歌跟我出柜吗? “if i had to live my life without you hear me” “the days would all be empty” “the nights would seem so long” …… 顾森站在离林知非三米有余的地方，深情款款地唱着情歌，然而……林知非一句都没听懂。 他英语虽然还不错，听力和口语却是一塌糊涂，唯一的感想是这首英文歌的旋律不错，顾森的嗓音不错，口语也不错。 可是……歌词是什么?是在说他是个同性恋吗? 林知非不知道。 他坐在沙发上，半托着脸，带着疑惑的目光与顾森对视。 心里想着，等全部唱完后，顾森应该会直接说出来的吧。 林知非瞥一眼这首歌的进度条，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大半。 他闭上眼，静静地聆听着这首英文歌。顾森唱歌很好听，这一点，早在开学时的迎新晚会上林知非就知道了。 就在这时，一句缓慢又清晰的“i never ask for more than your love”传入林知非的耳朵里。 他心里“咯噔”一下。我刚刚……是听错了吧? 林知非立刻睁开眼，正好对上了顾森的眼神。 顾森嘴角含笑，眼神……怪怪的。 “……”林知非有点坐不住了。 他这是什么眼神? 他刚刚给我唱的，该不会真的是首情歌吧?可他为什么要给我唱情歌?他不是要跟我出柜的吗? 林知非有点懵，一个不太好的预感在他心中隐隐浮现。他开始回想这段时间以来与顾森的所有交集。 我……难不成搞错了? 音乐声渐渐平息，顾森放下麦克风。 林知非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身体僵硬地看着对方。 卧槽，他朝我走过来了。他、他想干啥? 第27章 【三更合一】 “知非, ”顾森慢慢地靠近他，眼睛温柔得要滴出水来, “我喜欢你, 特别喜欢，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林知非将脸偏向一边, 不想迎上他炽热的目光：“我是个直男。” 顾森先是一怔，继而笑道：“玩笑什么时候都可以开, 这种时候就不要……” “我真是个直男!”林知非再次强调道。 他鼓起勇气正视顾森, 用眼神来告诉对方自己不是在开玩笑。 两人大眼瞪小眼。 “……你认真的?” “认真，比真金还真。” “……”顾森愣了半天，嘴里冒出来句：“卧槽。” 然后就不说话了。 林知非也沉默, 又缓缓将头偏了偏。 他压根就没往这方面想过。开学没多久, 顾森莫名其妙就开始对他好了，所以哪怕他猜测顾森是个gay以后, 也没觉得顾森有多喜欢自己。他认为顾森顶多就是看自己长得不错稍微有点好感, 外加随便撩撩罢了。 可现在好好想想, 他怀疑自己前段时间脑子里被灌了水。 顾森如果真的很喜欢自己，那这些天自己所做的……简直太一言难尽了。 林知非不知道自己跟顾森这么干站着过了有多久, 直到站得腿有些发麻, 他小声道：“我回去了。” 说完, 他转个身, 打算绕开顾森离开这里。 “等会儿，”顾森总算回过神来，“现在马上就11点了, 等你到了宿舍已经闭楼了。你住哪儿?” “不行我就找个……” “旅馆”两个字还没说出口，顾森就打断了他的话，“今晚住我这儿，我去收拾客房。” “……”林知非朝门挪了两步，“宿管阿姨应该没睡，其实我喊一下她就行了。” 顾森从后面抓住他的手臂：“难道你还怕我对你做什么不成?哦，知道我是个gay后，我们就连朋友也做不了了?” “……不是。” “那今晚就在我家住下来。” “可是——” 第42页 “怎么，先前还说自己不会讨厌gay，现在发现身边真的有个gay，你就唯恐避之不及了?” “……不是。” “既然不是，那我现在去帮你收拾客房。” “……好吧。” 顾森放开了他，拉开门进了隔壁的房间。林知非又坐回了沙发上，脑子里一团乱。 貌似……顾森对自己的态度也突然变了很多啊，变强硬了。 不过在他看来，说不定以为我在故意戏弄他吧，生气也是理所应当的。 “哎。”林知非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还不都怪我太迟钝? 在黑暗里坐了约有十分钟，顾森又走了进来：“好了，我带你过去。” 林知非跟着他进了客房。顾森一句话没再多说，关上门就离开了。关门的力气还有点大。 林知非嘆口气，将整个房间打量了一遍。 这里似乎已经很久没人住过，床头的柜子刚刚才被简单擦洗过一遍;洗漱用品都是新的，被子和睡衣也有一股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生气归生气，顾森仍然周到。 林知非草草拾掇了下，把被子拉过头顶。 从小到大，每回遇到什么烦心事，他就会选择睡觉。往往一觉醒来，烦恼已经去了大半。 林知非的睡眠向来很好，这件事几乎没有影响到他。 但另一个房间的顾森，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洗过澡，顾森半躺在床上，盯着房间里提前准备了很久的东西。 眼神黯了黯，暂时用不上了。 他两手交叉垫在头后，维持着一个思考的姿势。 房间里的灯亮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林知非一眼就瞧见了顾森的黑眼圈，不由更愧疚了几分。 两人坐在餐桌上吃饭，罕见地全程无交流。 眼瞅着快吃完了，林知非硬着头皮找了个话题：“吃完饭我就回去了。” “嗯，我送你。”顾森淡淡地说。 “啊?”林知非一怔，抬头看了一眼顾森：“不用了。” “我想过了，”顾森慢慢抬起头，“昨晚是我不好，我跟你道歉。” 林知非：“???” 顾森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林知非：“我喜欢你，这是我的事，跟你无关。之前是我盲目自信，所以被你拒绝后一时有些……不知道如何自处。你说你是直男，那你就拿我当纯粹的哥儿们。我对你好，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也跟你无关。我们就当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好吗?” “……”林知非皱了皱眉：“可你真的能做到只拿我当哥儿们吗?” “能啊，”顾森微微一笑：“再说，就算我心里不是这么想的，你练过武术，我也不敢对你怎么着不是?” 林知非微怔，“噗”地一声笑了出来：“这倒是。” 顾森也跟着笑。不知不觉，两人之间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吃过饭，走在去地铁站的路上，顾森的手自然而然地揽上了林知非的肩。 林知非秀眉微微一蹙。 “别多想，两个男生勾肩搭背多正常。”顾森面不改色地说。 林知非：“……” 得，敢情打的是这个主意啊，亏我刚刚还感动了一番。 不过……想想自己欠了这么多债，林知非到底也没有推开顾森的手。 今天就稍稍牺牲一下吧。他想，说到底，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 说是继续做朋友，但想想也知道，发生了这种事，怎么可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呢? 接下来的几天，林知非刻意避开了顾森每天出没宿舍楼道的时间，他甚至连动漫社排练也请了一次假。 以顾森的情商，自然立刻就察觉到了林知非的态度。于是，周六这天中午，顾森早早地来到林知非打工的咖啡店里坐下。 林知非拿着点单，看到顾森时整个人一愣。 “为什么躲我?” 林知非看着自己手里拿着的咖啡单，“我没有。” “那你抬头看着我再说一次。” 林知非缓缓抬起头，“我没……”刚开口，他就感觉到自己脸上的温度升了好几度。 “……”他忽然意识到有时候说谎也是一种能力。 林知非低了低头，不说话了。 “你不要我继续当你模特了?” “……”事实上，他微博的最新评论里有大量求徐梓飞新照的。 “动漫社排练你也不去了?作为演员和摄影师的两份担子你打算一起扔了?”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顾森看出了他心里的想法：“所以你是想当个鸵鸟?但是你得知道，鸵鸟是当不了几天的。” “不是。”林知非总算憋出了一句话。 “那你是怎么想的?可以好好跟我说说吗?”顾森看了一圈咖啡店，“或者你先工作，我坐在这里等你下班。” 这会儿咖啡店里根本没几个人，林知非说，“算了，我还是现在说吧。” 第43页 “嗯，”顾森看着他，“你说。” “因为我觉得我是没法接受的，跟你接触太多对你也不好。” 顾森将这句话玩味了一番，然后微微颔首：“哦，我懂了。所以你是在可怜我。” “?” 林知非疑惑地抬起头，可怜顾森?这哪儿跟哪儿?话题太跳了吧。 “你刚刚的那句话，翻译一下不就是，因为你註定无法接受我，而我跟你相处久了，更容易越陷越深。你担心这样会让我深陷爱而不得的困境中无法自拔，就像那些被渣男抛弃后仍奢望着他们回家的痴妇一样。” 顿了顿，顾森问，“是这个意思吧?” 林知非哑然。经他这么一分析，好像还真有点。 “不是可怜。那就是同情?” “……” “如果是这样，你大可不必。我有自己的分寸。”顾森站了起来，“以后我不搭你的肩，也不再把你特殊对待，我对普通朋友怎样就对你怎样。这样总可以了吧?” 顾森看着林知非，眼中闪过一丝痛苦：“这样，你以后可以不再躲我了吧?” 林知非杵在那儿，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如果这样你仍然接受不了的话，”顾森苦涩笑笑，“动漫社那边，就由我去说。” 说完，顾森越过林知非，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林知非心里没由来地有点难过。他下意识道，“不用。” 顾森身形一顿。 “就按你说的，以后我们就当普通朋友吧。动漫社那边就不必说了，我不会再请假了。” 我原本就很愿意当他的朋友。既然他说我不必“同情”他，那么两人维持正常的朋友关系再好不过了。林知非在心里这么想着。 顾森转过身，一脸疲惫：“好。那我先回去了。” “嗯。”林知非点头，沖他笑了笑。心中又涌出一股歉意。 顾森步履沉重地朝门口走着。直到推开咖啡店的大门，他蓦地露出一丝狡黠的笑，脚下也变得轻快起来。 回宿舍后没多久，林知非收到了一份简讯通知。 先前参加的天·地·人摄影大赛，成功通过校级选拔，现在已经被送去参加市里的比赛。而在微信公众号上的人气奖也审核完成，第一名价值1000元的奖品kindle将于今天下午寄出。 “啧啧。”林知非自然很开心。但刚开心没几秒，他忽然又纠结起来。 不说别的，这个人气奖完完全全是顾森的功劳。 怎么还人情呢?现在这情况，显然是不适合请顾森喝杯咖啡的。 可是想来想去，他也想不到自己有什么地方能帮到顾森的。 要不……把kindle给他? 旋即摇摇头，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顾森是不会收的。 “哎。”林知非用下巴枕着桌子，喃喃自语：“好烦。” 这时，钱二推开门走进宿舍，嘴里抱怨道：“c区那边敲锣打鼓干什么呢?路过时简直吵死了。” 赵一正看着电影，“什么敲锣打鼓啊?人家是在布置设施吧。听说下周日布兰登要来中国开摄影展，就选在我们学校。” 趴在桌子上的林知非：“!” 布兰登·斯坦顿???他可是去年全球人气排名第一的摄影师! “摄影展?哎?知非不是喜欢摄影吗?”钱二看向林知非，“你有没有报名去看?” “我压根不知道这事儿!” 现在肯定早就截止报名了吧! “知不知道也差不多啦，”赵一安慰道，“人家在中国就开这么一次摄影展，虽然开在我们学校，但其实没我们学生什么事儿。估计我们学校也就摄影协会能分到两张票吧，再就是一些感兴趣的学者啊领导啊之类的能领到票。” “……”林知非完全没有被安慰到。 我还不如不知道这事儿呢，他懊恼地想。 不过……林知非转念又想到，如果我到时候一大早去那儿附近猫着，兴许能见到本人一面呢，运气再好一点说不定有可能混进去! 林知非点点头，打定了主意。 好不容易暂时忘记了顾森那边的问题，林知非开始为周日那天做起规划。这时，姜兰兰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我等你电话等了一个早上哎，说好了周六早上打电话给我讲情况的呢?” 不想面对的东西被人提起，林知非很无语：“谁跟你说好的?” “哎呀，快说快说，你们昨晚发生了什么?” 林知非皱皱眉，顾森尚未出柜，自己肯定不能泄露对方的性取向。于是他搪塞道：“没发生什么啊，吃了个饭，看了电影，然后就回去睡了。” “!!!”姜兰兰尖叫道：“你们已经睡过了?进展这么快!我跟你讲啊，虽然校草很喜欢你，但是身为一个受，必须要懂得矜持一点的……” “…………”林知非无语至极：“打住打住，你脑子里想什么呢!谁是受了?我的意思是，我在他家里借宿了一晚，睡的客房。” 第44页 “啊?”姜兰兰惋惜道：“是这样啊。” “就是这样，没别的事儿我就挂了。”林知非面无表情地说。 “等会儿等会儿，你们吃饭看电影的时候没什么进展?”姜兰兰穷追不捨地问：“校草不是说，有事要跟你说吗?说了什么?” “首先，我，林知非，直男。进展什么的无稽之谈!其次，他跟我说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噫，你不说我也知道，”姜兰兰很自信地说，“他是不是给你表白了?你答应了吗?” “……”林知非说，“不是，你别瞎猜。” “不是?”姜兰兰笑嘻嘻地说，“骚年，我建议你有空时好好锻鍊一下自己说谎的能力哦。你否认的时候声音都……” “随你怎么想，”林知非强行打断她的话，使出无赖大法，“我挂了。” 按下结束通话键，他再次把下巴顶着桌子，开始怀疑人生。 之前在顾森面前是脸上的表情，现在电话里又是声音，莫不是我林知非註定要做一个诚实正直的四好青年? 手机嗡嗡地振动起来，姜兰兰的qq消息铺天盖地轰炸着。林知非斜眼看了下，干脆开启了飞行模式。 又坐了会儿，他捧起相机，自言自语道：“今天天气不错，我还是出去采採风好了。” 先前，林知非已经去过长城、故宫、颐和园，这次他打算去南锣鼓巷。 南锣鼓巷是北京最古老的街区之一，也是北京保护最完整的四合院区。既雅致又浪漫，拍起照来极有味道。 上次拍婚礼的那个活儿就在那附近，林知非瞄了几眼，印象很深，可惜当时没功夫拍。 南锣鼓巷距离t大不算很远，搭乘地铁15号线再转乘8号线，四十来分钟就到了。 这时正是周日下午两点钟，人挺多。不过可能因为非节假日的缘故，游人也都走得慢慢悠悠，反倒是多了一份自然。林知非蹲在一家饰品店的门口，拍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 “林知非?” 林知非听到有人喊他，回头一看，竟然是朱娜。 “你怎么还出来拍照呢?”她问道。 “……”上午动漫社排练的假是用发烧为藉口请的。 “呵呵——”林知非一阵尴尬，“我上午挂了水，感觉老待在学校无聊，就出来逛逛。” “是这样啊，”朱娜倒没计较，“我跟室友一起出来玩的。你呢，跟校草一起的吗?” “???”林知非一脸懵逼。 为什么她会认为我跟顾森一起出来玩? “你们关系不是很好吗?”朱娜说，“我看到你们拍的那个短视频了，非常棒!” “呃……” 见到她的室友已经从旁边的一家店里走了过来，林知非立刻说道，“那个，不打扰你们玩了哈，我去继续拍照了。” “嗯嗯，好哒!” 林知非刚准备走，朱娜忽然又说道：“对了，今天上午你不在的时候，我们又改了剧本，你的部分也有不小的变动哦。具体的新剧本今晚应该能出来，到时候你再好好看一下。” “啊?哦。”林知非点点头。 “好啦，去吧去吧。”朱娜沖他摆手。 林知非舒一口气，拿着相机飞快朝前跑了几步，转而想起自己的病人身份，又立刻放慢脚步。 面前恰好出现了一个弯，他赶紧拐了进去。 林知非没把朱娜的话放在心上，悠哉悠哉地逛着南锣鼓巷。 然而，晚上回到宿舍，他一看新剧本差点跳了起来。 一部20来分钟的舞台剧，徐梓言从不到1分钟的戏份增加到了5分钟，仅次于三位主角。这倒还是其次的，关键是最后的那一幕场景来了个超级变动，徐梓言自杀失败，结局成了他跟顾森拍的那个视频。 这就意味着他要再次跟顾森……接吻? 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林知非表示坚决拒绝! 他给朱娜发消息。 “你们之前拍视频不都接吻了吗?我觉得效果非常好啊。”朱娜回复道。 “可是在比赛现场接吻，这实在是……” “没什么的啊，参赛现场才多少人?你们那个视频在网上早都有好几万人看过了。” “……”可是当时他并不知道顾森喜欢自己，而且那个吻也是意料之外的! “这个新剧本今天上午已经全员通过了哦!除非你给我个必需的理由，告诉我为什么上周还可以现在就不行了。” “……”他总不能说顾森是个gay而且跟我表白了吧。 “我就直接跟你讲了吧，我们之前也参加过好几次cj大赛，认识几位评委。其中有一个评委正好就是《超能力侦探》的粉丝，人家看到你那个视频后发现是我们社团的，直接就联繫我了，说是非常喜欢!虽然她没有明说，但潜台词基本就是，只要我们的舞台剧上出现那一幕，她的那一票就是我们社团的。”朱娜耐心地解释道。 “……”话说到这种地步，林知非没法再反驳了。 第45页 他难道还能说，“我们应该靠实力而不是走这些歪门邪道”? 挣扎了一会儿，林知非决定给顾森发消息： “不是说好我们以后我们就是普通朋友了么?新剧本这个事情……” 顾森早就设置了特别关心，立刻回复道：“没错啊。正因为是普通朋友，所以才没关系吧。” “……”所以他的言下之意是，作为追求者不能这样，但普通朋友反而可以? 林知非觉得自己被诓进了一个坑里。 “可是你之前说连搭肩都不搭肩的啊!”他质疑道。 “这确实不是搭肩啊!况且，平时相处和台上表演，两者不能混为一谈吧?表演中有接吻的行为很正常。”顾森有理有据。 ……一下子想好了这么多理由? 林知非深深地怀疑起最后的那一幕的变动跟顾森脱不了关系。 我之前居然还对他心怀愧疚?去特么的愧疚吧! 林知非放下手机揉了揉额头，端起洗漱用品去了盥洗室。 ***** 到了下一个周六的早晨，林知非在食堂吃过饭以后，前往科技楼的心情是沉重的。 要是就最终比赛时蜻蜓点水地接个吻也就算了，怕只怕平时排练都……即使躲过了接吻，被各种起闹肯定是免不了的。 能寄希望于顾森“老实”一点吗? 就顾森之前的表现来看，林知非完全不抱希望。 不行，决赛牺牲一次就罢了，平时说什么也不能被占便宜!要是他敢动歪心思，我就直接开揍了!林知非在心里暗下决心。 事实上，情况没他想的那么糟糕，至少暂时如此。由于剧本大改写的缘故，前面的场景又要重新磨合，还没走到后面的剧情就到了散场的时间了。 甚至他的戏份都没怎么排练。他主要就是在旁边拍花絮，为动漫社宣传使用。 排练结束时，林知非正准备走，顾森叫住了他，“林知非，等一下。” 林知非冷冷地回头看他。 心里腹诽道：这傢伙不会要以普通朋友的身份跟我一块走回宿舍吧? 不对，他应该知道我这个时候会直接去咖啡店打工。 谁知，顾森变戏法似地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这个给你。” “?”林知非没接，疑惑地看他。 “你自己看。”顾森笑着说。 林知非皱着眉接了过来，然后—— “!” 布兰登的摄影展门票! 林知非一脸震惊地看着顾森，他怎么搞来的? 惊诧过后，林知非眼神变得复杂起来。帮忙弄来这么珍贵的票，是普通朋友会做的事? 从舞台剧到票，顾森有半点把自己当作“普通朋友”的样子? 这是连装装样子也懒得了? 顾森干咳一下，“其实这票也不算很难搞。” “……” “哦，这样。”林知非点点头，然后微笑道：“那你再帮我多搞两张呗，我想跟我室友一起去。” 顾森：“……” 沉默片刻，顾森耸了耸肩：“反正我对摄影展没什么兴趣。你要是觉得不合适，那你就把票扔了吧，当我没送过。” “……”这下换作林知非说不出话了。 他明知顾森是故意这么说的，却不得不踩着这个台阶，装傻收下这张门票。 “布兰登”这三个字，对于一名摄影爱好者来说，实在有着无法抗拒的魔力。 林知非无奈地说：“谢谢，门票我收下了。先去打工了。” “不客气。”顾森看着林知非的背影，扬了扬嘴角。 林知非小心翼翼地把门票叠好，单独放进一个口袋里，然后将拉链拉上。 “算了算了，我就当是自己给他亲的报酬好了。”林知非自我安慰道。 怀着这样的暗示，林知非竟然渐渐不再纠结，反而开始一心一意地期待起明天的摄影展览来。 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了个出卖色相还心安理得的失足少年了! 背着摄影包去咖啡店的路上，林知非的脚步愈发轻快。 maan coffee咖啡店原本就坐落在一个雅致之处。街道上的川流不息经了层层枝木的阻隔，传到店里已成了悠闲生活的一点伴奏。此刻天空正蓝，清风吹拂，林知非雀跃地拉开咖啡店的门，仿佛不是进去打工，而是进去喝上一杯咖啡。 还没来得及将摄影包放到前台，先前经常同他交流的那个老妇人朝他招手： “小伙子，过来一下。” 犹疑了那么一瞬，林知非走过去。这个老人向来很准时，不是中午十二点就是下午两点出现在这里。 可现在……看看时间，才十一点露头。 “您需要点什么?”林知非轻轻弯了弯腰，礼貌地问道。 “不是不是。我很满意你的服务，所以今天带了个小礼物送给你。” 说着，老人打开一个小巧别致的包，从里面拿东西。 不知为什么，林知非心里忽然浮现出一个古怪的猜想。她该不会是要给我…… 第46页 定睛一看，包里拿出来的真的是摄影展的门票! “我听说这个摄影师人气很高，觉得你可能也喜欢，就要了一张票。”老人把门票递过来。 林知非咽了下口水，接过门票，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生活真是充满了戏剧性。 微微寻思了下，林知非开口道：“谢谢您，我很喜欢这份礼物。跟您相处了这么久，还不知道您贵姓?” “我姓焦。”老人笑了笑，“你先忙你的去吧。” 林知非眨了眨眼，笑着点点头。 今天客人意外得多，另外一个服务员还恰好请了假，林知非一个人忙活来忙活去，愣是没时间再过去好好问候那位姓焦的前辈。 顾森的票无疑是从摄影协会要来的，虽然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 这位焦前辈又是什么来历，竟然也能要到票?我们学校有什么姓焦的大学者吗? 林知非看了看两张摄影展的票，决定把顾森的那张给还回去。 毕竟他熟悉的人里没有对摄影感兴趣的，给了别人也白费。 不如还了门票，少欠一份人情吧。 顾森得知林知非来还票时，一阵惊讶。 “为什么?你不想看?” 林知非从口袋里掏出一模一样的门票：“我自己有票了。” 顾森立刻警觉道：“谁给你的?” “就是之前在咖啡店你看了又看的那位客人。”林知非说，“票还你了，我走了。” 顾森盯着手上被退回来的门票 ，陷入了沉思。 倒不是想那位老人的事，而是—— 我已经费力气为他弄到了票，他退给我跟给其他任何一人是没有区别的。 但是他最后给了我，这说明什么呢? 说明他希望我陪他一起去看摄影展。 知非嘴上说着不愿意，心里还是很愿意的嘛! 不得不说，从小到大的万人迷属性让顾校草的自我感觉异常良好…… 第二天，林知非捏着门票去摄影展门口排队。果然，在那里遇见了顾森。顾森已经排在队伍的前头了。 林知非得意地翘了翘嘴角。 哼哼，白费心思了吧，我自己有票。你费大力气弄到票也讨好不了我，只能自己过来看了。 让你再打着什么“普通朋友”的幌子，活该! 然而顾森—— 知非看到我这么高兴，我果然没猜错。他确实希望我陪他过来看摄影展! 想到这里，顾森主动为排在自己身后的人让路，一直退到了林知非的前面一位：“嗨，早。” “嗯。”林知非含糊了声。 队伍前进得很快。没一会儿，林知非就进了摄影展。 展厅里的第一面墙壁上，挂着许多作品。与大多数的摄影展不同，这些作品几乎找不出什么共同特点，而这正是布兰登本人的摄影特色：没有条条框框，照片里的人可以是儿童、老人、学生、工人……任何一个人。而他拍的景色，也大多是很寻常的街景。 顾森走到他身边，温润清朗的声音响起：“这面墙壁上的作品皆出自作品集《走在纽约》。从10年开始，他走在纽约街头，汇集上万张照片，从中精选400余张集成于书，成功向世人展示了纽约这座城市的精神。也因此，《走在纽约》这本书被国人称为中国版的《看见》。” 林知非一脸狐疑地将顾森上下打量一番，确定他没有照着手机或是小抄之类的东西念。 “你还挺了解布兰登的?” 顾森眼中带了笑意看他：“当然。布兰登脸书上有百万粉丝，他们总不可能全是摄影爱好者吧。” 说着，顾森靠近其中一幅作品，“这是布兰登早期的一幅作品，拍的是一个穷困潦倒的失业者。事实上，这正是布兰登本人。他当时做生意失败，这才想到利用摄影的爱好做一件很酷的事——街头摄影。很多人说，布兰登的摄影天赋在一众摄影师里不算出色，之所以拥有庞大的粉丝，是因为他怀着尊敬的心去观察生活。” 林知非惊讶地看着顾森，了解得这么细，他莫非是布兰登的粉丝不成? 顾森扬了扬嘴角，自己昨晚熬夜查阅记忆各种相关资料的力气总算没白费。 “我虽然不是摄影师，但我的确很喜欢他。他很励志，不是吗?”顾森说。 林知非点点头，迟疑道：“那你之前还把唯一的一张票送给我……” “我们是朋友啊，”顾森顿了下，“就算是普通朋友也一样。” “……” 普通朋友?普通个鬼啊，我要是信了才有鬼。林知非在心里说道。 但他这回罕见地没有驳对方的话。 看在顾森这么舍己为我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了，林知非想。 ***** 不知不觉，十一月份已经过半，各科的期中考试陆续到来。平时相对轻松的法学院学生，也终于体会到了连续熬夜甚至通宵复习的滋味。 偏偏今年的动漫社进程较之以往慢了太多，社里决定每个周一、周三晚上要加练两个小时……林知非叫苦不迭。 这一周他都没有出去拍照，每天下了课就去图书馆，偶尔也在宿舍里自习。 第47页 “嘿嘿，国际法和经济法的考试资料我都搞来了。”赵一迈着欢快的步子进宿舍，将手里的u盘扔给林知非：“知非，喏，你先拷一下吧。” “谢了谢了。”林知非立刻把u盘里的资料复制到自己的电脑上。 “哇，真有你的!”钱二仍在玩游戏，“你从哪儿弄来的?” “期中嘛，老师根本懒得花心思，国际法和经济法的试卷全是老师带的研究生学长学姐负责的。我去找他们要的，考试题都是从这里面找。”赵一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不过你们可别外传啊。” “嗯，肯定不说。”林知非应道。 “我说你怎么这么爱跟他们靠近乎，原来是为了这个。”钱二说。 “所以说嘛，”赵一见缝插针地教育室友，“人脉人脉，真的很重要。大学里你认认真真学习，未必最后就能考得最高。” 林知非拷贝完毕，偏头问道：“明耀，你要吗?” 沈明耀犹豫了下：“我也拷一下吧，谢了。” 林知非一个抛物线扔了过去。说起来，自从告白成功之后，沈明耀待在宿舍里学习的时间愈发多了。 赵一从箱子里掏出一罐可乐，边喝边在宿舍里来回走着：“对了，校园歌手大赛你们去看不?” “都要考试了，谁有心思去看那个?”钱二说。 “是下个周六的晚上，除了英语都考完了。英语这东西，复习不复习也没啥区别。”赵一说。 “你想去看?”钱二问。 “有点。”赵一转头看向正聚精会神查看题目的林知非，拍了拍他的肩：“校草好像也报名了，你不去看吗?” 林知非一怔，不自然道：“他报名跟我有什么关系?” “是嘛。”赵一点了点头：“我打算去看，你跟我一起呗?” 第28章 林知非学习虽然不像沈明耀刻苦, 但勉强也算认真。有了赵一的题库，晚上再熬熬夜, 他期中各科发挥得都不错。 而平时完全不学习的钱二, 凭藉坐在沈明耀和林知非中间的地理优势，居然也抄满了卷子。 周五选修的那节《三国解读》同样进行了期中考试, 当堂写论文。选修课给的分数向来都高，基本不存在挂科的可能性, 林知非随便胡诌完1500字就提前交卷了。 坐在林知非后面的顾森, 看到他交了卷，也匆匆交卷追出去。 “嗨，等等。” 林知非停下脚步：“有事吗?” “嗯…”顾森踌躇着开口：“后面晚上的校园歌手大赛, 你去吗?” 林知非早和赵一约好了同去。但他心知顾森希望自己说“去”, 于是道：“没兴趣。” “学生会有位摄影师那天有事，现在还差个人。所以我想代表校学生会邀请你帮忙拍摄。”顾森说。 林知非皱眉：“那你应该去找摄影协会借人吧?或者可以在你们院会里找摄影师顶啊, 怎么找我了?” “离你比较近嘛, ”顾森说, “都是朋友，不至于这点忙都不肯帮吧?” “……” “到时候有很多摄影师, 你如果不想拍也没问题, 但是数量得凑够。”顾森说。 林知非寻思了下, 这言下之意就是自己要到场, 到时候可以随便划水呗。 “倘若你愿意认真拍的话——最后每被官博选上一张照片，摄影师就会加0.1的学分。怎么样?可以吗?” “好吧。”林知非答应下来。 倒不是为了加分，自己确实欠过顾森很多人情, 还是尽早还完比较好。 至于赵一那边——正如顾森所说，那天的摄影师多得是。如果自己选择偷闲的话，也压根不会有人知道。 ***** “知非，你快着点啊。七点开始，现在都六点五十了!”赵一站在宿舍门口催促道。 “好了好了。”林知非匆匆带上相机。 赵一边走边说：“坐到后排倒是小事。你答应人家当摄影师，不用提前到的么?” 林知非理亏地不说话。下午吃完饭他坐在食堂刷微博，一不留神居然刷到了六点四十。 赶到会场时，正正好好七点钟。舞台上的主持人已经开始了讲话，林知非和赵一两人绕到后门进场。 顾森正站在后门的一个暗处，见到林知非牵了牵嘴角：“我还担心你有事不来了呢。” “有点事耽搁了。”林知非说，“你不用在后台等吗?” “我出场比较晚，不急。” “那个，你们先聊——”赵一插了句，“我先看看哪里有位置。知非，等下我把位置发给你，你要是不拍照了就过来坐。” “不用，”顾森说：“我在第四排留了位置，a1和a2。你们一个是学生会成员一个是摄影师，坐在那儿也不算不合适。” 一般来说，前面几排的位置都给预留给学校的领导老师，以及相关工作人员。 “那就谢谢校草了。”赵一点了点头，识趣地说道，“知非，我先过去了。” 第48页 “嗯。” “你以前也拍过这种活动，我就不罗嗦了。”顾森掏出个工作牌，“戴上这个，拍累了坐那儿看节目就好。” 林知非戴上工作牌，把包里的摄像机也挂在了脖子上：“那我也过去了。” “嗯。”顾森点头，从另一条道儿走向后台。 “第4排的a1是……东边。”林知非微踮着脚寻找座位，一下子就看到了赵一。顾森留的位置很合适——就在靠近中央走道的边上。林知非可以很轻松地在观众和摄影师这两个角色间切换。 这一会儿，主持人已经说完了台词，第一位歌手缓缓走上舞台。林知非隔得有点远，又没戴眼镜，看不清那人长什么样，只能勉强看出是个女生。 他没急着拍台上的人，而是把镜头放在观众堆里。在有一大堆优秀摄影师的情况下，想要自己的照片被选上，自然就得独闢蹊径。 只是，舞台上的旋律一响起，林知非感到了格外的熟悉。他抿着嘴思索了会儿，赫然记起这是仙剑一的插曲《一直很安静》! 林知非对仙剑系列爱得深沉，这首歌一出来，他连带着对台上的妹子有了几分好感。 转身，摄像机缓缓挪动，镜头拉近—— ?姜兰兰? 林知非一脸不相信地使劲拉近镜头，舞台上深情唱着《一直很安静》的那个妹子可不就是货真价实的姜兰兰! 可…她跟“安静”这两个字有什么关系吗? 按下快门之后，林知非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想要点进姜兰兰的空间看看。 qq上却是有好几条未读消息，都是顾森发的，时间是十几分钟前。 第一条是6点48：“你还没来吧?” 然后是2分钟后：“其他摄影师已经到了，我先替你领工作证，在后门等你。” 最后一条是6点57：“有什么事不能来了吗?看到消息回我一下。” 林知非蹙了蹙眉，这几条简讯可不太像顾森的风格。感觉有些毛躁。 顾森向来是不紧不慢、气定神闲的。 林知非摇了摇头，将手机重新塞进口袋，捧着摄像机寻找其他拍照的位置。全然已经忘记了掏手机的初衷。 忙活了一阵，他坐到了顾森留好的座位上。 “拍得怎么样?”赵一低声问。 林知非点点头：“还行，希望照片可以被选上吧。” “回来得真是时候啊，下一个就是校草了。”赵一冲他挤了挤眼。 “……”怎么搞得好像自己刻意得一样? 林知非开始考虑要不要起身继续拍照了。 赵一笑了笑：“上回迎新晚会时你就在拍照吧，这回可要好好听一下，校草唱歌特别好听。” 林知非默默看了他一眼，后背渐渐贴上椅子。 “下面，有请16级计算机系的顾森同学为我们带来歌曲《告白气球》——” “哇哦!”场下一片欢呼尖叫声。 告白气球?林知非忽然联想到顾森的那几条简讯，不由怀疑起他的用心来。 顾森微笑着冲下面的观众招了招手，随着音乐伴奏声的响起，他徐徐举起话筒。 “塞纳河畔左岸的咖啡” “我手一杯品尝你的美” “留下唇印的觜” …… 顾森的颱风很好，在几百双眼睛的注视下，他仍能自信从容地专注于唱自己的歌。只是……顾森的视线却没变过，一直放在一处。 林知非皱着眉悄悄瞥了身旁的赵一一眼，只见赵一右手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 要命。林知非抬头，与顾森的目光交汇。 别盯着这边看了!我这位室友可不是沈明耀，你再继续多看几眼，他就能洞察一切了! 许是接收到了林知非的信息，顾森缓缓地挪了视线。但清朗干净的声音仍在继续—— “你说你有点难追” “想让我知难而退” “礼物不需挑最贵” …… “啧，瞧瞧台下的女生，都魔怔了。”赵一换了个姿势，兀自感慨着，“也是，校草长得这么帅，又这么优秀。能被他看上，还能听到他对自己一个人唱这样的情歌，那个女生得是多幸运。” “……”林知非有点尴尬，没搭腔。 似是对林知非的充耳不闻有所不满似的，赵一看了他一眼：“你说是吧?” 林知非一怔：“嗯，对。” “不过——”赵一话锋一转，又看了眼林知非。 林知非正襟危坐，一颗心提了起来。 “按理说不应该呀，就校草这条件，不管看上谁，轻轻招个手就够了吧。哪需要这么深情的表白歌呢!除非他看上的不是女生，而是……” 林知非正准备反驳“优秀也不代表人人都要喜欢”，赵一却丝毫未给他回答的机会，自说自话道：“不对不对，我看着不像。而且就算真是，也同样应该不难才是。” “奇也怪哉!”赵一再次感慨道。他不再听歌了，摸出手机盯着屏幕，不知道在做什么。 第49页 无论怎样，林知非暗暗松了口气。 抬起头，发现顾森又朝这边看了过来。 靠!我还担心你会被迫出柜呢。你倒好，火上浇油。 顾森自然不能知道林知非的心情，他只是继续以一口深情的唱腔应对林知非带了质问的目光—— “喔营造浪漫的约会” “不害怕搞砸一切” “拥有你就拥有全世界” “亲爱的爱上你从那天起” “甜蜜的很轻易” …… 顾森的眼睛清澈又明亮，像是被泉水沖刷过的黑曜石。 他一直都是以这样的目光注视着我的吗? 没由来地，林知非心里一跳。 这是第一次，他心里泛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第29章 有件事情让林知非觉得很神奇：大一的上半学期, 自己复习功课不紧不慢，还到处拍照打工, 仍然觉得时间充裕。可是自打忙着迎接期中考试之后, 生活的节奏就完全变了。 英语四级考试在12月，算起来只剩下不到1个月的时间, 同寝的沈明耀已经刷完了一整套真题试卷，而他连一套都还没做。更可怕的是, 据沈明耀说, 四级考试比起高中英语最大的区别就是听力难度显着提高。 向来不擅于听力的林知非不得不每天拿出一个小时专门听英语材料。 等到四级考完之后，各科也差不多就到了复习阶段。与此同时，舞台剧临近比赛同样需要加练。 于是, 林知非现在每回排练都要带着耳机, 一旦闲下来就会争分夺秒地练习英语听力。 这个周六的上午，林知非暂时没戏份, 便科技楼里踱着步听英语, “love, simon is a different proposition in pretty……” “林知非，上周六的校园歌手大赛你去了吗?” 右耳的耳机冷不防被人摘掉, 林知非扭头瞪了眼姜兰兰：“去了。干嘛?” “校草唱的那首歌你听到了吧?” 林知非“嗯”了一声, 猜到她想说什么, 抢先说道：“我不止听到了顾森唱的歌, 还听到了你唱的那首《一直很安静》呢。我可是仙剑迷，林月如是我女神之一。” 姜兰兰脸色一变：“哈哈，是嘛。”想说的话登时不敢说了。 林知非指了指自己左耳上仍佩戴着的耳机：“我在听英语。你现在有什么急事吗?” 姜兰兰摆摆手：“没急事, 您继续。” 林知非重新把耳机戴好，手机的音量又调大了一度。 但思绪已经被扰乱。关于顾森的那首歌…… 其实林知非也说不清那种感觉。当时，他只觉得自己心里好像有个盒子猛地被打开了一样。 不过他不认为这是什么被打开了心扉之类的。比赛结束后，经过深思熟虑，他最终将这种情绪归结为一时的“共情”。 虽然深入腐门，但林知非从来没想过真的跟一个男生在一起。那天只不过是被顾森的情绪影响到罢了。就像赵一所说的，以顾森的优秀程度，即使是个男生，也难免会产生一丝动摇。 这就好比是学计算机的直男们都心甘情愿为图灵做受一样，它和“弯”有着本质区别。 林知非尝试着想像了一下两个男生一起“睡觉”的情景……不由地浑身一抖，撇了撇嘴。 于是他很快将把那股情绪抛之脑后。 重新想起这事儿，林知非不由笑笑，努力把注意力重新集中于英语听力上。 “林知非。” 戴着耳机没多久，又有人过来拍他的肩。回头一看，是副社长朱娜。 “下一幕要排练你的戏份喽，先准备一下吧~” “哦，好的。”林知非忙将耳机塞进书包。点开群文件里的剧本，复习一下台词——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身上的毒，皆是你身后这只兔子精下的!”徐梓飞第一次对自己的弟弟发起了脾气。 徐梓言不置一词，头偏向一边。但胳膊却是伸开了挡在兔子精的身前，不肯退让一步。 “你当真要维护她到底?” “哥，我没求过你什么。”徐梓言放下了手臂，身体朝前倾去，额头顶在徐梓飞枪口上：“只这一次，放过她。好不好?” …… 林知非边看着台词边忍不住想吐槽。虽然自己是站兄弟党的，但是看着好好的一段情义被加工成了无比狗血的n角恋，这真的能晋级，甚至拿到奖项吗? 不过他也不是很care。说到底，他对舞台剧没多大热爱。 “好了，开始!” 随着朱娜一声招呼，顾森从另一处缓缓走来。这边，林知非饰演的徐梓言坐在一个椅子上，饰演兔子精的乔安安正在为他按摩没有知觉的腿部。 这是林知非刚刚温习的台词的前面一部分。 徐梓飞一言不发地走来，掏出枪对准兔子精，面无表情道：“我警告过你了。” 兔子精抿着嘴埋下头。 徐梓言拖着无力的双腿，奋力挪到兔子精的身前：“她已经失去了妖力，现在与常人无异!” …… 剧情有条不紊地朝前走着。终于，又到了这个场景的最后一个点。 第50页 “我当然可以放了她。”徐梓飞一改常态，迷惘地看着自己的弟弟：“可谁又能放过你呢?” “我要怎样才能留住你?”徐梓飞闭上眼，喃喃说道。 “哥，生死皆由天定，不能强求。” 徐梓言死去的那一幕场景，林知非全程闭眼，而顾森到底也没有惹人嫌地在排练时“假公济私”，总体反而没什么。 倒是这里，林知非和顾森两人前后共有长达十几秒的对视，期间来回低头抬头，这总是会让林知非想起顾森跟自己表白的那个周五。 很尬。尤其煎熬的是—— “我要怎样才能留住你?”顾森喃喃说道。 每次顾森说完这句话，林知非都会不由自主地先哆嗦一下，然后才能说出那句看透生死的哲学语言：“生死皆有天定，不能强求。” 他总觉得顾森每回说这句台词时都是“一语双关”。 场景结束，朱娜拍手道：“好，非常棒!” 林知非忍不住说：“徐梓飞最后那句台词能不能稍微改改?不是说徐梓飞的心意要含蓄一点吗?最后那一吻就够暧昧了，再加这句话是不是太明显了?” “不会啊，”朱娜问身边另一位大二的社团干部之一，“你觉得嘞?” “我认为不用改，顾森在兄弟之上、骨科未满的分寸拿捏得很好。”那人毫不犹豫地说。 朱娜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闻言，顾森沖林知非爽朗一笑。 “……” 林知非咬了咬下嘴唇。难道真是我想多了?其实顾森的这句话说得挺“兄弟”? 不管怎样，既然大家都这样觉得，他再不适，也只能接受这句台词。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林知非和顾森维持着相对和谐友好的关系。一方面，顾森许是察觉到了对方的抗拒，不再发动进一步的攻势;另一方面，林知非渐渐习惯了顾森“大部分时候恪守朋友法则，少部分时候撩一撩人”的行为。 转眼，四级结束，期末逼近。 林知非把头埋进《经济法》的书里。这两天背东西简直背到爆炸! “赵一，期末的试题不能想想办法吗?不用试题，给经济法的复习资料上画画重点也成啊。”钱二苦着脸问。 “这个老师太严啊，根本不透口风的。没办法。” 钱二不死心道：“那毛概呢?噁心死人了，而且我认为背了也没啥用。” “这个就更没办法了。马哲是全校通考，我们老师不都在课堂上说过了，连他都没看过题目。” “哎。”林知非听着室友的对话，默默嘆口气。 看一眼沈明耀，沈明耀后背挺直，斗志昂扬地默念着经济法的复习资料。果然，学霸的画风总是与众不同的。 掏出手机，已经是下午5点。差不多该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出发了。 今天是十二月三十号，明天就是全国cj大赛北京区初赛的日子，所以今天下午动漫社众人要提前去比赛场地踩踩点。而元旦节一结束，一月二日当天，就有经济法和毛概两门考试。 事情全挤到一块儿去了。 林知非开始收拾东西。 “咦，我戒指呢?” “戒指?”钱二奇怪道：“知非，你谈恋爱了?” “不是，”林知非边翻箱倒柜边解释：“我饰演的那个角色从小带着枚蓝宝石戒指，社里前几天刚买的高仿品。” “终于找到了。”林知非从一本书里拿出来戴在手上：“我走了。” 到了科技楼，许多社员正在往一辆货车上搬架子。 舞台剧一般需要自己搭建二层台。所谓二层台，即在舞台之上搭建一层更小的舞台，这样观众才能看到站在后方的角色。 东西全都放好后，副社长跟着货车，其余人则坐公交前往比赛场地。 cj大赛的初赛不像复赛和决赛那样有一个专门的场地，而是在一个商业广场——宏兴广场的三楼。三楼的一块空地处设有一个舞台，周围则有各种店铺。 下了公交，一行人朝宏兴广场走去。坐货车的朱娜比他们先到，远远地，他们瞧见朱娜正在和一名男子交涉。 “现在已经快7点钟了。你们上去搭台子外加排练，至少也得磨到□□点。三楼的舞台区7点半就关闭了，我不能让你们过去排练。”男人语气坚决地说。 “江哥，明天早上就是比赛了，而且我们之前约好的啊，今天傍晚过来踩点。” “对，是说好了，可我没想到你们来得这么晚。” “但是去年我们也是这个时候来的呀。” “今年的闭区时间做了调整，领导规定的，我也没办法。” …… 朱娜无奈：“好吧。您稍等一下，我打个电话问问我们社长。” 其他人赶了过来。 弄清楚怎么回事后，林知非提议道：“要不我们就不搭台子了，直接上去走一遍。” 立刻有人反驳道：“但是二层台太重要了，不试一下的话心里没底，明天我们又是第一个。” 第51页 林知非不说话了，虽然他仍是个菜鸟，但也知道确实如此。二层台在舞台上占地多少，能留下多少空间，这与演员临场比赛时的走位息息相关。很多平时排练时的动作幅度、阵势大小等等都得依此作出调整。 林知非看了眼顾森，发现顾森正盯着大楼上【宏兴广场】几个大字瞧。 朱娜打完了电话，说道：“荀姐的意思是，一个人留在这里看东西，其他人上去走一遍，我们就不搭台子了。” 跟林知非的提议一样。 没有任何办法，大家嘆一口气。正准备就这么上去时，一直默不作声的顾森忽然开口道：“等一下。” 众人纷纷看向他。 “不搭台子走过场的话只需要十五分钟。给我五分钟，事情说不定有转机。” 第30章 托顾森的福, 他们成功带着所有道具上了三楼踩点。 谁能想到，顾森一个大学生竟然认识这家公司的董事长?董事长一个电话打来, 规定就成了摆设。 而顾森一句淡淡的“我父亲跟他们的老闆是合作伙伴”无疑让他在“校草”之外又增添了更有逼格的光环。 踩完点后, 已经是晚上9点。 “江哥，我们能把这些道具放在这里吗?这样明天就不用再费力气搬了。”朱娜问道。 “可以可以, 当然可以。”江哥点头哈腰：“你们走后这里就锁起来了。明天一大早我就过来，会给你们看着的。” “噗——”姜兰兰没忍住笑了出来, 然后赶紧捂住嘴。 林知非也憋了笑, 这人太势利了些。 顾森凑到林知非身边：“你应该没吃晚饭吧?我请你吃夜宵吧。” 林知非皱了皱眉：“拒绝，无功不受禄。而且我现在也不饿，回去再吃就行。” 话音刚落, 他的肚子叫了一声。 林知非：“……” 顾森嘴角带了笑意：“五分钟前你还叫我哥呢, 我不能平白占你这么个便宜不是?” “好吧。”林知非答应下来。周围的烧烤味儿一而再、再而三地飘进他的鼻子里，实在是忍不了了。 “不过我不要你请, 咱们aa。” 两人脱离了大部队, 在街边逛着吃小吃。 “其实我有点好奇。” 林知非正咬着羊肉串：“好奇什么?” “你都不找我拍照了。我觉得我cos徐梓飞好评率应该不错。你粉丝没有求更多的照片吗?” “……”林知非灌了口可乐, 嘴里含糊着：“嗯。” “嗯?” 当然有求了。事实上，他现在的粉丝有超过一半是飞圈的, 里面甚至还有几个自己挺喜欢的画手。 林知非庆幸自己当初只发了视频和部分照片, 这段时间他一直靠着顾森的存照安抚自己的粉丝。 他拉不下脸主动找顾森继续当自己的模特, 不过现在嘛…… “你还想拍吗?”林知非顺着顾森的话问。 “嗯, ”顾森看着他：“我觉得你拍得特别好。” 林知非心里乐得不行，但面上努力维持着不冷不热的样子：“那说好了，等期末考完了, 我们再拍一次吧，多拍几张。” 顾森翘了翘唇角：“行，说好了。” 回到宿舍已经快11点。林知非抓紧洗澡，然后上床睡觉。 明天早上8点比赛。他们需要6点钟在科技楼集合，然后坐1个小时的车到宏兴广场。 许是有点紧张的缘故，第二天，林知非醒来时，闹钟还没响。 赵一和钱二都还在睡，沈明耀正坐在桌前看英语。林知非蹑手蹑脚地下了床，穿上外套去盥洗室。 “早。”顾森刚刷完牙，见到林知非打了个招呼。 “早。” “现在才五点二十，等下先一起吃个早饭吧，我先在宿舍等你。” 林知非点点头：“行。” 吃过饭，两人一起前往科技楼。 “大家早哇!”朱娜也到了，“嘻嘻，托校草的福，我们今早就不用搬道具了，现在一起坐车过去吧。” 可能是因为早饭吃了两个油腻的包子，在公交车上站了四十分钟后，林知非感觉有点想吐。 顾森察觉到了他的不适，“你晕车吗?” 林知非怕吐不敢开口，先摇了摇头，又点点头。 到了一个站台点，顾森扶着林知非朝后门走去。 “学姐，知非有点晕车。我跟他先下车走走，一会儿打车过去。” 朱娜关心地点点头：“好好，那你们先下车吧。不急，正式比赛八点才开始，你们7点半到就可以了。” “嗯，谢谢学姐。” 两个人在秋风中走了一段路。路过一家早餐店，顾森说道：“我去给你买份白粥吧，可能会好点。” 林知非扶着路边的一棵树。顾森前脚刚走，他“哇——”地一下吐了出来。 顿时舒服多了。 只是……林知非盯着树下的一滩淤泥，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顾森提着粥走过来，先是愣了下，然后说：“你去店里吧，漱漱口，然后把粥喝了。这里我来处理。” 第52页 林知非皱了皱眉，觉得这样不合适：“可是……” “听话，过去坐着。”顾森弯了弯腰凑近了些，“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那让我亲一下当作报酬好了。” “……”林知非脖子向后靠了靠，一把抢过粥，“再见，我非常好意思。” 顾森站直身子笑了笑。 林知非已经进了店。顾森站在原地四处看了看，朝不远处的一个清洁工走去。 “这位大爷，您好!我有个朋友在那边吐了，您看您能不能过去帮忙打扫一下。”顾森从钱包里掏出一张红票子递了过去，“一点意思，可以吗?” 清洁工接了钱，拿起扫把和垃圾箱走了过去。 “谢谢您了。” 打点好一切，顾森也进了早餐店。 见到顾森进来，林知非有点紧张，脖子伸长了些。 “不用看啦，那边我已经找人处理了。你安心喝粥。” “哦……”林知非咬着吸管，“我们走吧，我现在已经舒服多了。” “好。” 顾森用手机叫了辆车，两人到达宏兴广场时也才七点十分。 “他们估计正在化妆，现在上去了也是等，要不要逛一逛?”顾森问道。 “不要了吧，还有五十分钟就……”林知非下意识地捏了捏手掌，脸“刷”地一下子白了。 “怎么了?” 林知非声音都有点颤：“我戒指…落宿舍了。” 那枚戒指看似只是个不起眼的小道具，却是一个贯穿于整场舞台剧的线索性道具。现在是肯定来不及回去拿的。 “你别着急，这里可是个大商场。”顾森安慰道：“这样，你先去场地化妆换衣服，我对这里熟，我去买一个差不多的。” 林知非皱了皱眉：“我跟你一起吧。” “不用，你也帮不上什么忙。你回去跟社长说一声，就说我临时遇到一个熟人，七点半之前一定赶回去。” “……”林知非低了低头，站在原地没动。 他犯的错，反而让顾森来买单，这太说不过去了。 见状，顾森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乖，去吧。” “……”林知非抬起头瞪了他一眼，走了。 顾森笑笑，循着记忆走上二楼。 这个点哪会有什么仿品店开门，想买戒指只能去名牌珠宝店。支开林知非就是为了不让他多想罢了。 顾森走进一家老凤祥珠宝店。 “先生您好，您需要点什么?” “我想买个戒指，蓝宝石的。” 另一边，林知非来到比赛地点，心中仍带着点不安。这会儿已经到了很多队伍，人来人往十分拥挤。 “林知非，这边!”一个人挥手沖他喊道。 林知非盯着她瞧了瞧，这个人是…… 对方走了过来：“我靠!化个妆你就不认识老娘啦!” 林知非皱着眉：“姜兰兰?” “对啊。”姜兰兰拍了拍他的肩，忽然奇怪道：“咦，校草呢?你们不是一起的吗?” “呃…他…遇到个熟人，就停在那儿说两句话，一会儿就到。” “这样啊。”姜兰兰点点头，“不愧是校草，哪儿都有认识的人。来，我们先到那边，我给你化妆。” 姜兰兰带着她进了一家未开业的小吃店，就开在舞台旁边。里面有很多人正在化妆。 动漫社的男生会化妆的很少，好在男生数量相对少，一般都是女生画完自己的妆后再替男生化妆。 林知非的妆化了一半，顾森到了。 “校草好啊!”姜兰兰一面给林知非修着眉毛一面说道。 “嗯。”顾森淡淡应了声，在林知非左边坐了下来。 “东边有别的妹子已经化好妆了，你可以过去让她们帮你化。”姜兰兰说。 顾森又“嗯”了一声，“不急，我先坐会儿。” “好，随便看。我不介意被偷师的。”姜兰兰偷笑。 林知非：“……” “哎哎哎，知非，眉毛别皱，你一皱我就不好修了。” 林知非：“……” 顾森在一旁笑。 林知非刚想说“笑什么笑”，自己的手突然被人握住了。一枚戒指套在了自己的手上。 林知非朝下瞥了瞥，顾森果然买了个几乎一样的蓝宝石戒指。 他一方面松了口气，一方面又觉得这样怪怪的。 顾森偷偷摸摸给他戴戒指…… “好啦，我也去那边换衣上妆。”顾森起身道。 “校草再见!”姜兰兰喊道。 林知非沉默地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化妆就是好，本来只有七八分的帅气，现在就有九分了。 “哎，知非，你要不要跟我坦白一下。” “?坦白什么?” “当然是坦白……”姜兰兰顿了顿，干咳两声：“咳咳，林知非，我可是腐女，绝对不歧视gay的，你就别再用什么腐男的幌子了，直接对我出柜吧。” 第53页 林知非：“???” “我刚刚都看见了啊，校草偷偷给你戴戒指。”姜兰兰一副洞察一切的样子：“我就知道，你们肯定从那天之后就交往了!” 林知非：“……” 第31章 “啊?你说你是弄丢了道具, 校草给你又买了一份?”姜兰兰惊讶道。 “嗯，就是这么回事。” “可这……”姜兰兰化妆的手停了下来, 低头盯着林知非手指上的戒指：“居然直接就买了个蓝宝石的戒指……这得多少钱啊……” “噗, 又不是真品，估计几十块吧, ”林知非说，“不过几十块的便宜也不能占, 改天我再请他吃顿饭好了。” 姜兰兰沉默, 又继续给林知非化起妆来。 她可不像林知非，对这个商业广场熟得很。这里哪有几家仿品店?即便有这个时间也不可能开门。 顾森买的无疑是真品了。 这两人要没有姦情，她才不信呢! 当然, 既然顾森有意隐瞒, 她自然也不会多嘴。不过有钱人就是好啊…… “好了，大功告成!”姜兰兰往后退两步, 打量着林知非。 “不错, 不错!”她拍了拍手掌, “我就知道我的化妆技术可不是盖的!” “……”林知非斜她：“分明是小爷长得帅!” “行呢行呢，你长得帅。”姜兰兰笑嘻嘻道：“我要去那边看看校草的徐梓飞怎么样了, 一起去啊?” “我不去了, 我要再看看台词。”林知非说。 “好叭。”姜兰兰提着化妆盒走了。 林知非掏出手机看了眼, 现在是7点40, 距离比赛还有20分钟。 他认真地把整齣剧的剧本来回看了几遍。今天自己已经出了太多状况，舞台上绝对绝对不能再出任何差错了。 一个经典的g就此立下! 二十分钟说过去就过去了，朱娜将t大所有动漫社的人员召集到一起, 准备上台了。 “下面，有请我们的第一组，t大动漫社为我们带来的——《超能力侦探》!!”主持人热情洋溢地吼道。 下面一阵尖叫声。一方面，《超能力侦探》这本小说人气很高。更重要的是，t大作为全国最为顶尖的一所理工科院校，不管做什么足够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当然，顾森的徐梓飞亦是很大的加分项。 舞台剧第一幕，兔子精接受妖王的命令前往徐家下毒。 第二幕，徐家的两个孩子已经长大。徐梓飞作为一名侦探崭露头角。 …… 一幕一幕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倒数第二幕，林知非没有戏份，他站在舞台的背面，飞快地将最后一幕又回忆了一遍。 倒数第二幕结束。趁着门板君闭上又打开的当儿，穿着病号服的林知非飞快地上了舞台。 “哥哥，你背我到外面好不好。我想去看一看院子里的迎春花。”徐梓言无力地说道。 徐梓飞微怔，“好。” 他小心翼翼地背起弟弟，朝舞台的另一侧走了几步，那里提前摆放着迎春花的道具。 “迎春花还没有开。我大概等不到它开放了，也等不到我的春天了。” 说完这句话，林知非闭上眼，揽着顾森脖子的手，从顾森肩膀越过，缓缓滑下来。 林知非这一幕的动作台词其实都不算多，主要是顾森的戏份。这个动作结束后，他只需闭上眼直到落幕就好了。 然而就在这时，林知非听到“嘶啦——”一声。 “不好!”他暗叫道，下意识地睁眼去看自己身上穿着的这件病号服。这衣服比较紧，他每次换的时候都比较费劲，可是万万没想到居然会在舞台上裂开?! 睁眼之后，林知非忽然意识到，完了!衣服碎其实是小事，“我”已经死了，这一睁眼问题才严重了! 这种明显的出戏行为可是超级大的扣分项，说不准他这一下就直接导致动漫社晋级泡汤了! 顾森当机立断，修改台词：“阿言，你怎么样?你没事吧?” “我…我……”林知非痛苦地呻吟着。 妈呀，剧情临时修改，我我我要说什么?! 每个动作、每个点都是提前卡好的，时间一到结束音乐自然响起，根本没法自由发挥! 顾森缓缓将林知非放到舞台的地毯上，半跪在地，挡住了林知非的脸。 林知非愣愣地看着顾森，看他临场发挥演独角戏，大气都不敢喘。 顾森握住林知非的左手，注视着他。 “你知道吗?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在你眼里，我只是你的兄长，这没关系。你喜欢上一个女人，一个害你如斯的妖女，这也没关系。” “什么都没关系，只要你能在我身边。” “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一点点，上天也不能让我如愿。纵然我有超于常人的力量，又有何意义呢?” 顾森捧起林知非的左手至自己嘴边，吻上了那枚戒指。 一秒、两秒、三秒，落幕的背景音乐声响起。 台下，是雷鸣般的掌声。 第54页 台上，林知非的脸红了。 *** 比赛结果要下午才能出，大多数人选择在比赛场地边看节目边等待，林知非却趁着卸妆换衣服的当儿偷偷一个人熘了。 “你在哪儿呢?”顾森给他发消息。 “先回去了。”一回复完，林知非心烦意乱地将手机锁了屏。 先前顾森再怎么撩他，包括直接亲了他，他也只是感觉有点尴尬。 可现在……脸红?不好意思?这不是自己应该会有的! 我这是怎么了? 林知非一想到那个潜在的可能性，就忍不住想爆粗口，靠，我是直男啊! 24k，纯直的! 一回忆起刚刚那出舞台剧，林知非现在脑子里全是最后顾森深情款款的模样。顾森的眼睛里都是电。 电得他心里酥酥的。 好像有点心动了。 “不行不行!”林知非摇摇头，开始背起书来：“社会主义的核心价值观是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 回到宿舍，林知非跟舍友打了个招呼，然后努力摒弃杂念，投入到复习当中。 没过多久，钱二突然问道：“哎哎哎，你们都逛不逛我们学校的那个校内论坛啊?” “不逛。”沈明耀说。 “不逛 1。”林知非说。 “不逛 10086。”赵一也说。 “好吧，”钱二道：“我也是今天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听到人议论才看的，你们去看看第一个贴。” “几千楼了啊!”赵一拿起手机看了看：“关于校园歌手大赛的那点事儿……这都一个多月了，这楼主是穿越了么?” “你往下看!”钱二说。 “啧，”赵一念了出来：“校草错失冠军的真相是——更改歌词，只为表白!” “嗯?”念完后，赵一回忆道：“我当时就在现场，他改了歌词么?” “据说好像是，那首歌里有好几处的称呼是亲爱的，校草将其中一处改成了朋友。”钱二说。 “这么改挺明显的吧，”沈明耀作为一个学霸开始分析：“当时没有人讨论?” “当时应该有不少人发现了，只是没怎么多想。现在这个贴一发出来，大家才后知后觉地开始猜测校草是喜欢上哪一个朋友了。”钱二翻着手机，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知非，你不是跟校草挺熟的吗?他有没有透露过自己喜欢上哪个妹子了啊?既然说是朋友，肯定平时交集挺多的。” 正在看案例分析的林知非：“……” “哎呀，你又不是不知道知非，”赵一看了眼林知非，说道，“他哪会关注这些事。” “这倒是。”钱二认同地点点头。 室友的对话中止了，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林知非情绪又起来了。 现在再想想校园歌手大赛，顾森唱着情歌看向自己时，林知非开始心跳加速。 “靠!”又坐了会儿，他终于坐不住了，抓起手机匆匆出门。 “?”钱二疑惑地看了一眼：“知非咋了?” 赵一正在写作业，随口说了句钱二听不懂的话：“可能要开始面对现实了。” 拿着手机出门的林知非，来到了一个僻静的地儿。 他打开百度，开始查：怎么判断自己是不是弯了? 顿时出现了一千多万条搜索结果。林知非点开了靠前的一条，对方给出的方法是…… 找一个小黄片，看看自己是什么感觉。 “……”我操，我只是个对二次元的基情津津乐道的腐男罢了，谁要看那种三次元nncpy的东西啊! 林知非气愤地关上了网页。 然而……五分钟后。 林知非开始在网上找起资源来。 网络上现在对这些管得挺严。林知非费劲千辛万苦，总算找到了一个十来分钟的百度云视频资源。 他忍着痛用流量下载。 完毕，点开—— 画面里赫然是两个男人裸着身体交织在一起的画面。 林知非绷着一张脸看了起来，有点怀疑人生。想自己一个大好青年，av都没看过，居然看起了gv! 没消两分钟，林知非飞快地关上了页面，赶紧删掉视频抹除自己罪恶的痕迹。 这个视频……有点噁心。 ……还有点想硬。 第32章 林知非怏怏地回去了。 想我一个钢铁般笔直的腐男, 现在居然半弯了! 这全怪顾森，都是他害的!说什么就当普通朋友, 那是因为他心知之后有那么多暧昧的交集吧! 没错, 林知非已经完全看穿了顾森套路撩汉的本质属性! 别说我现在还没完全弯掉，就算真弯了, 也不能让他如愿以偿!我才不要跟他在一起! 林知非暗暗在心里下定了决心! “刚风风火火地出去干啥了?”一进门，赵一就问。 “想通了一些事, ”林知非说, “现在必须要好好复习了。” “?”赵一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却只见林知非已沉浸在学习当中了。 第55页 之后的一段时间，林知非一直处于紧张的备考阶段。直到期末考试彻底落下帷幕, 他才松了口气。 中间发生了挺多事儿, 比如初赛，t大动漫社成功以北京区第一的好成绩通过! 朱娜决定在寒假开始前来一次聚餐, 顺便谈谈接下来备战复赛的事宜。 “首先呢, 我在这里要敬大家一杯!是我们所有人的努力, 最终才迎来了初赛第一的好成绩!这也是我们参加cj大赛几年来第一次拿到初赛第一!” “来来来，干杯!” 喝完一杯饮料, 朱娜继续说道：“当时比赛结束后呢, 我, 还有另外两个学姐, 我们一起跟几位嘉宾评委谈了谈。他们既肯定了我们这次舞台剧的优点，也分析了不足之处。所以呢，在复赛之前我们的剧本还要继续改动, 但不会大改，到时候我们会把新剧本发到群里。” “最后，提前祝大家寒假快乐，新年快乐啦!” 众人又是一阵干杯。 林知非向来不太喜欢这种场合，不过许是初赛的好成绩所致，他的心情也不错。 如果他没有看到顾森的话。 “抱歉抱歉，我来晚了。”顾森保持着一贯作风，姗姗来迟。 “校草，可得罚酒啊。”有人打趣道。 “好说，好说。”顾森看了一圈，走到林知非的身边。 林知非虽然在动漫社已经待了一个学期，但除了顾森和姜兰兰以外，还真没什么熟人，因此左边的座位自然而然地空了。 顾森先自罚了一杯酒，坐下来时笑着看了林知非一眼。 林知非面无表情地玩手机。 “嗨，”顾森轻轻用臂弯捣了下林知非的腰：“怎么了?” 林知非不好不回答，于是开始装傻：“什么怎么了?” “那天你回去后就不理我了。之前考试就算了，怎么现在还不理我?” “……”林知非顿了下，说道：“我这人本来就不喜欢跟人打交道。” 说完，仿佛要证明这一点似的，林知非戴上了耳机。 顾森：“……” 顾森掏出手机，开始发消息：“我回忆了下，那天我没做什么吧。之前你动不动对我爱搭不理我可以理解，现在你怎么又跟我闹上了?” 哼，所以你终于承认你先前的行为是完全不合理的了! 林知非手指在手机屏幕上一滑，把消息翻上去，就当作没看见顾森说的话。 顾森锲而不捨：“甚至我本来可以吻你都没吻。” 林知非：“……”继续玩手机当作没看见。 “难道你是因为我没吻你生气了?” “……”林知非无语了：“去你的，你太自恋了吧!” 总算肯回我了。顾森扬了扬嘴角，继续发消息：“能不能跟我透露一下，起码让我知道自己错哪儿啊。” “没你的事儿，是我自己想通了。我实在不该跟一个对我有所觊觎的人靠得太近!” 顾森蹙了蹙眉：“怎么突然就这么想了?总得有点缘由吧。” “没必要有缘由，反正我已经决定了，请你以后跟我保持距离!” “哦…可是我们之前说好了期末考试之后要拍照的，你不拍了?” “……”坏了，忘记这一茬了! 再没有新照的话微博该掉粉了! 林知非无奈地摘下耳机：“既然是早说好了的，那我当然不能食言。你什么时候有空?” 顾森憋住笑：“我都行，随你安排。” 林知非抿着嘴想了想：“那就明天上午8点?” 早点拍完早点利索! “没问题。8点我在宿舍门口等你。” 林知非把手机放回口袋，开始夹菜吃了。 见两人停了交流，坐在另一侧的姜兰兰问：“知非，你寒假咋回家?” “坐飞机。”林知非得意道。 “啧，看不出来啊，有钱人啊!”姜兰兰感慨。 “嘿嘿，”说起这事儿林知非就高兴，“我抢的我们学校提供的特价机票，只要一百块!” “啥?一百块?”姜兰兰震惊道：“真的假的?” “不知道了吧，其实我本来也不知道，我室长跟我说的。” 林知非从来没坐过飞机，穷孩子压根捨不得买机票。这回能坐飞机回家，简直高兴得不行! 说起来，有一个消息灵通人脉广布的室长真是幸运! “哪天的票?”顾森偏头问道。 “1月15。” “这么早?只剩四天了。” “是啊，国庆我都没回家，这次当然要早一点。” 话刚说完，林知非忽然想到，不对，我应该尽量避免跟他说话，不能这么有问必答!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林知非各种跟姜兰兰说话，把顾森晾在一边。 顾森也不恼，跟桌上的其他人说说笑笑，时不时朝右边瞥一眼。 到了第二天，林知非拉开宿舍门，只见顾森又是像上次拍照时那样：左手撑着墙壁，右手别在口袋里。金丝眼镜摘了挂在衬衫的领口，露出明亮有神的眼睛。 第56页 林知非刚想吐槽，第一回还能让我失神，同样的装扮第二回就没用了! 然而，他忽然瞥见了顾森的领口……衬衫的第一个扣子和第二个扣子都没繫上，露出好看的脖颈，甚至可以看到一点点锁骨。 “……”林知非不太自然地挪开视线。 顾森微微一笑：“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拍摄。” “哦，”林知非抱怨道，“你干嘛穿一样的衣服，这样跟以前的重合度很大啊。” “上回是cp，这回是我一个人嘛!”顾森沖他眨了下眼：“而且可以选择特殊一点的场景，我也会做些特殊的动作。” 林知非皱了皱眉，不说话了。 他跟着顾森在校园里拐来拐去，眼前出现了一个……小黑屋? 顾森掏出一枚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 林知非犹豫了那么一下，想着“反正他也打不过我”，于是也迈了进去。 “砰地——”一声，顾森关上了门，里面顿时漆黑一片。 “卧槽你要干嘛!” 话音刚落，又听到“啪地”一下，昏黄的灯光亮了起来。 顾森含笑看着他：“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 林知非生硬地转移话题：“这里是哪儿?要在这里拍照吗?” 顾森缓缓道：“你看不出来吗……” 林知非眨了眨眼，听顾森这么一说的话……他细细地打量着周遭的环境。 “明子的小屋?!”他震惊道。 明子的小屋，是《超能力侦探》里的一个副本。徐梓飞就是在这里阅读前人留下的手稿，结合自己先前得到的情报，终于推出了弟弟当年被下毒的真相。自此，他正式与书里的boss开始了对决。可以说，明子的小屋是全书中的一个转折点，是最后一个节奏温馨舒缓的地方，也是最为经典的一个场景。 “不错。”顾森翘了翘嘴角。 “怎么回事??”林知非太惊讶了：“为什么我们学校会有这样一个地方?” “这儿原本是个废弃的贮藏室，那天我跟学生会的人来这里，开灯的时候我顿时联想到了明子的小屋。这里平时也废弃不用，我就跟他们打了招呼，将这里彻底布置成书里的模样。” 顾森扬了扬眉，沖他笑道：“怎么样，喜欢吗?” 林知非一怔，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所谓的“感动”心理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祟了…… “好啦，”顾森扯开话题，“开始拍照吧。” 林知非“嗯”了一声。 顾森坐到书桌前，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带有历史沧桑味道的羊皮书，留给林知非一个侧脸。 林知非举起相机、寻找角度、对焦……他竟然不知不觉看痴了。 顾森眼睛深邃，鼻樑高挺，整张脸极富立体感。此刻，他穿了一身徐梓飞的衣服，又在柔和昏黄的灯光下，就好像真的是书里的那个少年一样。 林知非恍惚以为自己正置身于书中世界，在明子的小屋里，记录下男神生命中重要的一刻。 顾森蓦地抬眼：“拍好了吗?” 林知非猛地回过神来：“没没，你赶紧再变回去。” “你当是孙悟空呢，还变回去，”顾森打趣道：“怎么，是不是觉得我跟你男神太像了?” “咳——”顾森干咳一下：“其实我不介意你误会一下的。你要是幻想过对你男神做些什么的话完全可以……” “少啰嗦!”林知非恼羞成怒：“你快点，我忙着呢!” 顾森微微一笑，又恢复了先前的那个动作。 第33章 拍完几组照片, 顾森往下拽了拽领口：“这屋里好热。” “……”林知非盯着顾森的手，寻思道：如果再稍微往下拉一拉的话, 估计就能看到顾森的胸肌了。 事实上, 现在就已经能看到一点轮廓了。 我记得小说里的徐梓飞是有一个场景脱了上衣，用色诱的手段来套出一个高层的话的…… 等等等等, 林知非甩了甩头，我在干嘛?? “知非, ”顾森坏笑道：“你脸怎么红了?想什么呢。” 林知非一时语塞, “我、我也有点热。” 顿了顿，他又不自然道：“而且这种灯光本来就这样，你脸看起来也有点红呢!” “哦…是这样啊。”顾森挑眉：“那我们继续?” “嗯。”林知非忙不迭地点了点头, 举起相机挡住自己的脸。 拍完了照, 两个人走回去的路上，顾森说：“去机场那天……我送你吧。” “?”林知非纳闷：“回家为啥要人送?” 顾森“啧”了一声, 开始诓他：“你不是说你是第一次坐飞机吗?取票、办理託运、安检什么的都很麻烦的, 第一次不要人陪, 搞不好就耽误得误机了。” 林知非表示怀疑：“真的假的?” “骗你干什么，”顾森掏出手机给他看一个网页：“你瞧, 人家都这么说的, 第一次最好要人陪同。” 第57页 林知非皱了皱眉, 赵一和钱二都在自己前头回家, 沈明耀也是个没坐过飞机的，自己还真找不到合适的人。 见对方没反驳，顾森一锤定音：“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几点的票?” 林知非真以为自己一个人会出问题, 默默接受安排：“1月15日晚上11点。” 顾森道：“一般要提前两个小时到机场。那晚上8点，我来接你。” 林知非点点头。 等到了15号的晚上，林知非独自拉着行李箱出宿舍。锁门前，他站在原地，认真地朝宿舍里面看了看。 赵一和钱二已经回家了，沈明耀也跑到p大上自习去了。一个人离开宿舍，甚至楼道里也是空荡荡的，林知非的心里竟生出一股落寞的感觉。 不过也只是那么一瞬，下一秒，顾森就出现在他的面前：“啧，差点让你等啊。” 说着，顾森伸手去握林知非的行李箱杆：“我帮你吧。” “不用。”林知非挡了下他的手，自己拖着行李箱朝前走。 顾森跟了上去，“你看你，身上背着个大书包，手里还拖着个行李箱，我却什么都没拿。别人看了该怎么想我啊。” “给我一个吧，就当是帮我维持声誉了，我在学校里可是有点人气的。” “……”林知非有点无语，为什么这个人每次做事，都能找出听起来非常正当、让人没法拒绝的理由呢? 林知非把行李箱给了他。 顾森一直不停地找着话题聊，林知非甚至觉得有点聒噪。不过，先前的那种落寞感却是一扫而空了。 “好了，前面就是我们的车。”顾森说。 林知非把行李箱放到后备箱里。坐上车，他打开微信，低声问旁边的人：“租车多少钱啊?我转给你。” 顾森也低声回他：“免费的，这是我家的司机。” 林知非：“……” 好吧，他一直以为那是电视剧里的人家才会有的。 兴许是昨天睡得太晚，林知非坐在车上，没一会儿就打起了瞌睡。 “到了。”顾森拍拍他的肩。 “嗯?”林知非揉了揉眼，抬头朝窗外一看，北京首都国际机场几个大字赫然入目。 下了车，林知非看向顾森：“要怎么弄?” “先去取票。”顾森说，“跟我来。” 顾森带他去了自动取票机。取了票，顾森淡淡扫了一眼，意味深长道：“原来你家在金华啊。” 林知非疑惑道：“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我以前听过，听说那里风景很不错。” “那当然了!”林知非自豪道：“虽然比不上帝都繁华，可是我们那里是很有特色的。环境优美，交通也好，更没有雾霾。” 顾森看着林知非一脸骄傲的样子，微微一笑。 “下面呢?该干什么?”林知非问。 “託运行李，来。” 林知非跟着顾森来到一个排队的地方。前面是长长长长长的队伍，几乎一眼望不到头。 林知非蹙了蹙眉。 “所以才需要提前两个小时过来，”顾森宽慰道：“别急，其实走起来挺快的。” 林知非点点头，打开微博刷起来。 考完试的这两天，他一直忙着在各处拍照各处打临工，都没来得及把上回修好的图传到微博。 算一算，从考试周到现在，他已经半个多月没发新图了，微博下面一群粉丝在嗷嗷叫。 幸好有几张修好的图我在手机里存了份，林知非想道。 他筛选了一张自认为最诱惑的照片上传至微博—— “像不像，帅不帅!怎么样，屏幕脏了没?我反正是抵抗不了。/狗头/狗头” 过了十几秒，林知非一刷新，下面已经有了好几条评论—— “啊啊啊，原来大大不更新是在憋大招!!” “太诱惑了吧，真的无法抵抗啊!话说我记得大大是男的吧，嘻嘻嘻，抵抗不了不如强推一波呀!” “好看!!!这位模特小哥哥真的不要弄个微博吗?!大大帮忙劝一下呗!” 林知非心满意足地看着自己的粉丝在评论里发花痴。所以那天根本不是我的问题嘛，实在是顾森的cos太还原了。 “你笑什么呢?”顾森一脸宠溺地看着林知非。 “没什么。”林知非没去注意顾森的表情，只是把手机朝自己这里偏了偏。 他肆无忌惮地在微博里跟粉丝们开着玩笑，心想：反正顾森不玩微博。 顾森站在一旁，嘴角憋了笑。 林知非万万想不到的是，他的微博帐号早就掉码了!顾森虽然不玩微博，但是经常偷窥他的微博! 约莫等了二十分钟，林知非总算办理好了託运手续。 看看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 顾森说：“下面就是安检了，我没法进去。一般提前五十分钟过去安检就可以了。” “哦。那现在干什么?” “等吧。你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东西?你到了义乌机场后还得转客车，起码1点多才能到家。” 林知非疑惑道：“你怎么知道?”义乌机场机票上有，可是客车多久到自己的家可没有啊。 第58页 顾森朝他亮了亮手机：“百度一下，你就知道。” 林知非：“……” “饿倒是不饿，不过有点渴。”林知非说。 顾森四处看了看，说道：“那边有家麦当劳。我去买两份饮料，你想喝什么?” “雪碧吧，我一会儿转帐给你。” 顾森无奈笑笑，去麦当劳买了一份雪碧+一份咖啡。 回来的时候，顾森发现林知非正盯着一个地方瞧。 “怎么了?”顾森循着视线望过去。 那边是一块大屏幕，上面有着题目，写着有奖竞答几个字。 【着名网络作家***曾在某篇散文中提过自己的幸运数字，请问她的幸运数字是……?】 奖品是这位作家的书。 顾森默念了一遍这个网络作家的名字，忽然想起她正是《超能力侦探》的作者。 机场什么时候会有这种东西了? 顾森看了眼林知非，难怪他会盯着瞧了。 顾森问道：“你想答题吗?” “有点，”林知非说，“我很喜欢这个作者，而且现在又比较无聊。不过不知道要怎么操作。” 屏幕很高，即使以顾森的身高都很难触碰到。 顾森走近研究了下，说道：“这里原本应该有遥控器之类控制的东西，现在的话——”他抬头望了望那块屏幕，“这是触碰式屏幕，只能用手在上面选择了。” 林知非很无语：“这么高怎么选择，根本就是个摆设吧。” “不如这样——”顾森提议道：“你踩着我，这样就可以够到了。” 林知非皱了皱眉：“这样你的衣服不就脏了吗?” 顾森说：“想什么呢?我说的当然不是用脚踩。” “难道还要脱鞋?” 顾森：“……我来示范给你看。” …… “哦，原来是这样。” 跟背人的姿势有点类似，只不过身体基本都是站直了的。 “顾森，你可小心点儿啊。”林知非左手举着雪碧，右手在屏幕上写着字。 “嗯。” 林知非很快输入好了答案，答完之后却发现后面还有题目，要连答三题才可以。 三道题都是非常细节刁钻的题，百度上根本查不到。不过林知非作为一个资深粉丝，这种难度对他来说并不在话下。 “回答正确!接下来是输入邮递地址……” 林知非在触控屏上一个字一个字将家庭住址写了上去，“大功告成!” 他一个激动，右手大幅度、用力地打了个响指，浑然忘记了自己下面还有个顾森。两人的姿势原本就处在牛顿力学崩溃的边缘，这一声响，直接导致—— 一阵手忙脚乱，两个人倒是没摔，然而林知非的雪碧不偏不倚地顺着顾森的脖子，流进了衣服里。 “……”林知非简直不敢去看顾森。就算机场有空调，可这大冬天的，绝逼是透心凉、心飞扬了。 顾森掏出纸巾，将脖子上的渍迹擦干，幽幽道：“幸好你点的不是热饮。” 第34章 两人来到了机场内的卫生间。 这么冷的天, 里面湿了的那件衣服显然不可能一直穿在身上的。 见林知非的脸上带了点内疚，顾森安慰道：“应该只湿了衬衣, 脱下来就好, 保暖内衣也可以贴身穿的。” “嗯……” 顾森拉开卫生间的其中一间隔间：“进来吧。” “?”林知非抬头看他：“我…也进去?” 顾森好笑道：“不然你要我直接把脱下来的衣服放在地上吗?” “……哦。”林知非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两个人处在卫生间一个狭小的隔间里，顾森还要脱衣服, 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见林知非一脸不情愿，顾森道：“我们gay跟直男可不一样, 不愿意随便给人看上身的。所以我不想在外面换。” 林知非很无语：“什么叫跟直男不一样, 你这是歧视!我也是直男，我也不愿意在公开场合脱衣服好么?” “这样啊……” “而且你这样还不是叫我看了。” 顾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被其他人看我不乐意，你当然不一样。你想怎么看都成。” “……”林知非感受到了话里的调戏, 面无表情道：“我出去了。” “我可是因为你衣服才湿了的啊, 你就这么把我扔了啊?” “……”林知非无奈了，他闭上眼, 愤愤地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多废话, 快点脱!” “嗯, ”顾森扬了扬嘴角：“别这么着急嘛。” “…………”次奥，说的好像我想那什么一样! 林知非气得不想再理他。没错, 不能搭理他, 越搭理他越来劲! 林知非闭着眼, 对时间没什么概念。不知过了多久, 他听到顾森好像笑了一下。 不由得皱了皱眉。顾森在笑什么?已经换好衣服了? 第59页 可是自己手臂上分明还有质量啊，难道是羽绒服太重了的缘故? 林知非睁开眼，赫然发现—— 顾森正光着上身, 一件衣服都没穿! 林知非上回想要把他领口往下拽一拽的想法可谓是被满足了个彻底。 宽肩窄腰，胸上的肌肉线条分明，往下是八块腹肌。整个人一看就是健身房里的常客，却又带着少年独有的那份质感。 林知非眼睛微微睁大。顾森的身材，在他看来，简直称得上完美。 “好看么?”顾森低哑地问。 林知非身体猛地一抖，这才意识到自己正死死地盯着顾森光熘熘的身体瞧。 脸顿时滚烫得不行。完全是下意识地，林知非把所有衣服往顾森手里一塞，打开隔间的门沖了出去。 顾森：“……” 所幸，这会儿外面没人。顾森重新把门关上。 他抱着一堆衣服，艰难地进行穿衣的动作。 落荒而逃的林知非，一面走出卫生间，一面死命地咬住自己的下嘴唇。 我刚刚是怎么了? 他又想起cj初赛那天的羞涩，以及刚刚从心底里油然而生的躁动，有点绝望。 我特么疯了吧。 林知非坐在安检外面的椅子上，把脸埋了下去。 于是顾森出来时，就看到林知非一副快要挂掉了的模样。 顾森轻轻蹙了蹙眉，好像…刺激到他了? “咳——”顾森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等会儿过安检的时候，要把手机、钱包、充电宝都从包里拿出来，单独放在一个框子里。” 林知非坐直身子，头仍是低着的：“哦。” “到了义乌机场后，会有前往各个地方的班车，你到时候留意一下。这个时间坐计程车反而不安全。”顾森继续交代道。 “哦。” “到了给我回条信息。” “哦。” 顾森偏头看了看身边的人，用臂弯轻轻推了下：“怎么了?刚刚不就是随便开个玩笑，至于吗你?” “……” 操!小爷我居然真的对一个男人有感觉了!能不至于吗! 林知非猛地扭头瞪顾森，都怪他!他还一脸无辜! “怎么了?”顾森无辜地问道。 “没事!”林知非把头转回去。 有气也撒不了，师出无名啊! 想了想，林知非愤愤道：“我去安检了。” 刚起身，机场里忽然响起了广播：“尊敬的各位旅客，我们非常抱歉地告诉您，您乘坐的飞往义乌机场的mu3300航班，由于天气原因，不能按时登机，请等候通知……” “……”林知非掏出票看了看，确认了是自己乘坐的那一次。 他只好一屁股坐了回去，掏出手机开始玩。 顾森却是站了起来。 林知非不想抬头看他。余光隐隐感觉到顾森离开了。 于是林知非更加生气了，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个什么。 明明他希望顾森离自己远一点，而且现在顾森待在这里也帮不到自己什么忙了。 只是过了不到两分钟，顾森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喏，给你。” 林知非缓缓抬起头，只见顾森递了一罐雪碧过来。 “刚刚的几乎都洒了，你还渴着吧?” “……” 这么简单的，林知非心里的气愤与躁动竟然消失得干干净净。 他接过雪碧，打开猛灌了几口，然后沉默地坐着。 顾森也沉默地坐在他身边。 过了好一会儿，林知非主动开口问道：“这种延误，一般要多久啊?” “说不准，”顾森说，“有可能半个小时就好了，也有可能要一夜。” “一夜?在这里等一夜?!”林知非不可思议道。 “嗯，不过如果是那样的话，机场会免费为乘客提供附近的酒店住宿。” “哦……” “放心吧，我会等到你登机了再回去的。”顾森说。 林知非抿了抿嘴，不说话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林知非深吸一口气，说道：“顾森，咱们就不能当好朋友吗?做一辈子的好朋友未必比那种关系差啊。” 顾森微滞了下，问道：“你…是害怕被别人议论吗?” “也不是。”林知非抓了抓头发：“就是觉得难以想像。虽然我这个人挺腐的吧，但是真的无法想像自己跟一个男人谈恋爱了。虽然我在二次元里有男神，可我也有女神啊。我三次元里都有女神呢。” “三次元…女神?”顾森一愣，“你有喜欢的女生?” “不是身边的，我说的是新垣结衣。” 顾森松了口气：“没关系，我不逼你。我等你想明白。” 林知非：“……”这人怎么就听不明白我的意思呢。 “反正现在也不知道要等到几点，”顾森提议道：“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 “什么游戏?” 第60页 “你画我猜，考验默契的。微信小程序，也不用下载。”顾森说。 林知非点头表示同意。 “我邀请你。” “嗯。” 时间慢慢地过去了，林知非也不知道他们玩了有多久。他画的顾森全能猜出来，而顾森画的他几乎全都猜不出来…… 广播里总算响起了可以起飞的通知。林知非说：“那我走了，提前祝你新年快乐了。” “嗯，新年快乐，拜拜!”顾森笑道。 林知非背着包，朝安检处走去。 过了安检，他回头望了一眼，顾森仍立在原地，朝这边看着。 见他看过来，顾森挥了挥手。 林知非抿嘴一笑，也挥挥手，然后朝登机口走去。 登机口处又是等了一阵，总算才上了飞机。林知非跟着其他的乘客一起，朝自己要乘坐的那一架走去。 他的座位很棒，是飞机的窗口。 头微微一偏，就能看到外面的……一片漆黑。 但他知道自己正处在云端之上。 心情很好，也许是第一次坐飞机的缘故，又或许是…… 顾森。 林知非真的觉得很神奇。当时，明明前一刻自己还气得不行，忽然之间就变了。 不过顾森好像一直都是个很神奇的人。 至于——现在对他到底是什么感觉呢?林知非也说不上来。 他好像没办法再像之前那样，试图让顾森成为一个陌生人。 当然，他同样没办法如了顾森的愿。 他似乎挺希望维持现在这样的状态。朋友之上，恋人未满。 好吧，他承认自己这样想有点差劲。但是顾森也说了自己心甘情愿啊。 之后会怎么发展呢?林知非不知道，也不愿去多想。 就这么顺其自然吧，他想。 他闭上眼，感受着在天空中翱翔的味道。 mu3300航次飞机从帝都起飞，一个小时后，降落在义乌机场。 刚把飞行模式关掉，一则短消息跳了出来。林知非打开一看，是顾森的。 “知道了。”他回复道。 第35章 林知非的家在一个小县城。下了义乌机场的班车, 只需要步行十分钟就到了。 爬上三楼，他从包里摸着钥匙。 许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门嚯地被人从里面打开。三个月没见到儿子, 林母脸上的皱纹都笑了出来：“终于到啦，饿不饿?我煎了几个饼, 要不要吃点儿?” 林知非皱皱眉，在飢饿和发胖之间挣扎一番：“不了, 明早再吃吧。”他朝里看了眼, “我爸睡了吗?” “你爸明天一大早还得去下面监考，就没等你先睡了。”林母说。 “嗯，”林知非一边换拖鞋一边说, “下次我再回这么晚的话, 你也不用等的，我带着钥匙呢。” 林母过去帮忙拿箱子。 “困死了。”林知非揉着眼进了卫生间。 “困了就直接睡吧, 别洗漱了。”林母在外面喊道。 “妈你赶紧睡吧, 我一下就好。” “那行, 你早点睡。” 看一眼时间，已经凌晨两点二十。林知非迅速地漱漱口, 又洗了个脸, 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好久不见, 甚是想念啊。”他扑到自己的床上, 对着被子说。 连衣服都没来得及脱，林知非不到一分钟就睡着了。 醒来是一个小时之后。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被吵醒的还是被冻醒的。 整个人趴在被子上，身体很冷, 胳膊也有点酸。扔在电脑桌上的手机振动个不停。 一看，3个未接电话，都是顾森的。 他接了起来。 电话里的顾森像是松了口气：“不是说好了到了给我回消息的吗?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林知非愣了下：“抱歉抱歉，我给忘了。” 他又觉得有点好笑：“不过我一大老爷们能出什么事啊。再说了，谁敢对我有想法，我就一脚踹飞他!” “没事就好，不早了，你赶紧睡吧。” “嗯，晚安。幸亏你打了电话，不然我明早起来铁定感冒。” 另一头的顾森蹙了蹙眉，没太懂林知非的意思。不过他还是说道：“晚安。” 林知非脱了衣服钻进被窝。 第二天醒来时已经9点，阳光照进了屋子。林知非伸了个懒腰，寒假真好，回家真好! 不用早起，不用上课，不用排队打饭! 金华的天不像北京那样冷。他趿着拖鞋，穿着毛衣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起来了吗?起来就快点出来吃饭吧。”林母在外面敲门。 “来了。”林知非拉开门，“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这就过去，早上请了假。” “哦。” 林母边收拾着东西边说：“早饭在桌上了，午饭在微波炉里，你中午自己热一下。”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去上班吧。” 一声关门声，家里便只剩林知非一个人了。 洗漱之后，他一边吃着早饭，一边打开视频网站，看看最近有什么有趣的电视剧。 第61页 “嗡”地一声，手机振动了下。 是顾森发来的消息：“起床了吗?在做什么?” 林知非戳了几下手机屏幕：“刚醒，在吃饭呢。” “知不知道咱俩相距多少距离?”顾森问道。 “?”林知非皱了皱眉，好奇怪的问题。 “不知道，”他回道，“我只知道是你无法骚扰到的距离。” “啧，”顾森感嘆道：“不错啊，现在能跟我开这种方面的玩笑了。” “……我刚找到一部看起来不错的电视剧，我要开始看了，不要给我发消息了。”林知非说。 “等等，你先发个位置给我。” “?” “我想知道咱俩到底相距多少公里啊。”顾森说。 “哦，那你可真够无聊的。”林知非点了微信里自带的位置按钮，发了过去。 顾森嘿嘿一笑：“反正寒假也没事嘛。不打扰你了，你看剧吧。” “嗯。” 林知非不怎么玩游戏，但是特别爱看电视剧。什么霸道总裁爱上我、什么尔虞我诈深宫里斗、什么我爱你你爱他他爱她……总之一句话，涉猎极其广泛。 上了高中以后，为了考上一所好大学，林知非开始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高考过后，好不容易颓了一个暑假，大学里却又是忙得要命，他都没时间追剧了。 于是这一天，林知非找了个小被子，把各种水果提前摆好，然后窝在沙发上看了一天的剧。 林父林母回家时，就看到一个葛优瘫的儿子。 好在，四个月的分离让他们对儿子的容忍度大幅度上升，林母温柔地问：“知非啊，你就这么躺了一天?” “嗯。”林知非犹沉浸在狗血的霸道总裁中无法自拔。 “毕竟是放假第一天，就别管他了。”林父说，“我们去准备晚饭吧。” 一家人在桌前吃着饭，林母说：“没几天就得去考科一了，你差不多该开始准备了吧。” 跟大多数的高考生一样，林知非在那个暑假里报了驾校。不过他担心自己会被晒黑，就拖到寒假再去考。 “不急，还有三天呢。” “你一个清华的学生，万一要是科一的理论考试没通过，可丢死人了啊。”林母提醒他。 “知道，知道。我舍友就考前看了一小时，最后考了96。”林知非满不在乎道。 “到底是年轻人，”林母感慨一下，“你爸当时看了好几天，最后才卡着90的边过的。” “你看看你，拿我一没上过大学的人跟高材生比什么比。” “是哦是哦，不知道谁之前在家里一直说自己有文化。” “那得看跟谁比，跟你比我当然就有文化了。” “你有文化还不是看上我这个没文化的了。” “……”林知非刚刚才被电视剧塞了无数狗粮，没想到吃个晚饭居然还要再被父母塞一嘴的狗粮。 哼，等我有对象了，也一定要使劲给别人塞狗粮!林知非暗暗想道。 刚生出这么个想法，脑海里竟然浮现出了顾森的脸。 “……”林知非猛地甩甩头，“谁要跟他啊!” “?”林父林母同时停止了对话，看向了他们的儿子。 “知非，你有喜欢的人了?” 林知非一怔，“没啊!” 他灵机一动，说道：“哦，我刚刚是突然想起来，我们开学小组作业，跟谁一组比较好。” “原来是这样。”林母说，“不过上大学了就可以谈恋爱了，你也要上上心。” “我还是先好好学习好好赚钱吧，等在北京有了立足之地再说。” 林母没再说什么，虽然自己的儿子有时爱玩，但总体还是很令人放心的。 “我吃饱了，继续去看电视了啊。” “注意眼睛，都戴眼镜了还不小心着点。” “反正大家现在都戴眼镜，”林知非说，“而且视力不好也有不好的好处啊。比如我上台讲什么话，眼镜一摘就一点也不紧张了。” 林母：“……这么多歪理。” “哎，这也不算坏事。歪理多，将来会哄人。”林父安慰她道。 “妈，听到了吧，我这都是遗传的。”林知非拿起一个苹果啃了起来：“还有，我才不哄人嘞。” “你刚吃饱就吃水果啊?”林母皱眉道。 “不懂了吧，吃个苹果有助于消化，”林知非分析着，“晚上吃饭吃到饱会变胖的。” 林母反驳道：“你才多少斤还怕变胖。胖点好，再瘦就没有了。” “切，胖了就不好看了。”林知非撇撇嘴，“你看美国那明星，原本那么帅，简直是神颜，胖了后成啥样了。” 一代美男就这么……哎，林知非都为他感到心痛。 “你一小伙子，怎么比姑娘家还在意好看不好看。”林母打趣道。 “又不懂了吧，现在可是男颜时代。”林知非继续讲着道理：“人北京城里的男生都是很在意颜值的。可不要把你们那种过于传统的价值观灌输到我的身上。” 第62页 虽然其实赵一好像连防晒霜都不用。 “行行行，俺们都不懂，你懂得最多，你最成熟。”林父开启护妻模式，凑到儿子的跟前，“我看看你看的这是什么啊，呦，我班上那些个初一的小姑娘最近好像都在讨论这个剧呢。” 林父偏头看了看他：“一天追到13集了啊，厉害厉害。好看不?” 林知非：“…………” 在林知非悠哉悠哉地跟家里人开着玩笑、追着剧时，千里之外的顾森，却在紧张地忙活着。 顾森坐在自己的电脑桌前，桌上摆放着日历、笔、笔记本等等。 “机票、攻略、礼物，都准备好了。下面就是要挑一个合适的时间了。”他拿着一支笔，对着日历一本正经地研究着。 第36章 林知非瘫在沙发上整整三天, 看完了一部霸道总裁外加两部校园傻白甜。 科一考试前，他花了一晚上看书, 最后成功考到了99分! 接下来是科目二的五项考试。为了节省出宝贵的看剧时间, 林知非特地从打工费里掏出五百块钱，买了预约学车的项目。 顾名思义, 就是练车时不用排队，教练单独辅导。 科二开始练的那天, 林知非去得很早, 甚至在教练前头到了驾校。 等了有十来分钟，一个矮矮的老头儿叼着根烟走到林知非站的车旁，抬头瞅他一眼, “林知非?” “嗯。”林知非点点头。 老头儿打开车门, “进来吧。我姓张，你以后可以叫我张教练。” “嗯, 张教练。” 张教练缓缓开动汽车, 问道：“你科一考了多少分?准备了多久啊?” 林知非挺直腰板：“两个小时, 99分。” 教练空着的手一拍大腿，“坏了!考得越高越糟, 凡是考到满分的, 科二科三就等着挂吧。” 林知非：“???” “以后你就知道了。”教练说, “来, 看着，先开转向灯，再挂挡, 最后拉手剎。” …… 林知非在驾校待了一整个上午，被骂了一整个上午。 中午回到家，午饭还没吃，他委屈地发微博：“今天一上午在驾校挨的骂，比从小到大加起来都多。(难过)” 吃完饭，他又打开微博，试图通过粉丝们的安慰让自己好受些，结果发现——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评论是一水的幸灾乐祸声。 靠!这还是我的粉丝吗?太过分了吧。 林知非把评论列表使劲往下拖，他觉得下面肯定有不一样的声音。 然而并没有。 “…mmp。” 就在这时，一条新评论跳了出来：“第一，慢抬离合，减少熄火;第二，不要原地打方向盘;第三，不要乱轧路牙石。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要委婉地透露出自己是t大的学生。” !不一样的声音来了!林知非当即就是一个贊! 瞧瞧，这才叫真·粉丝! 他点开这个人的资料：阿木，男，北京。关注1，粉丝12。微博头像是一个小小的蓝色超人。 “只关注了我一个，果然是我的真爱粉。”林知非感慨道，“而且这人还是北京的，多么有缘分!” 他果断回关了这个粉丝，并发了个“打招呼”的表情。 很快，这个粉丝回了消息：“大大好。大大学车加油哇!” “嗯嗯，明天我就照你说的试试看。” “笔芯。” 林知非跟这个叫“阿木”的粉丝聊了好一会儿，才重新跑到电视机旁追剧。 第二天去驾校时，他果断按“阿木”所说的那样，一不小心透露了自己是t大的。 张教练的脸上写满了震惊：“这么厉害!” 消化了一会儿，教练又问道：“你去年是在青口高中念的吧?一般能排多少名啊?” 青口高中是县里最好的高中，也是该县唯一一所能出top2考生的高中。 林知非学着沈明耀的样子扶了下眼镜，学霸气息侧漏：“高一高二不太认真，一般年级十多名吧。高三就基本是第一了。” “了不起!太了不起了!我孙子今年也要中考了，希望他也能考上青口高中。” 林知非云淡风轻道：“我觉得只要认真些，学点东西根本不难的。” 话音刚落，他的车又熄火了。 林知非：“……” 他想收回刚刚那句话。 然而教练完全陷入了“眼前这个小伙子是个大学霸”的“崇拜”中，“别紧张别紧张，你学习那么好，就算动手能力差一点也情有可原的。” 教练非常温柔地说：“来，重新点火叭。” 这要换了之前，教练一定是要张口大骂的。 托那位粉丝的福，林知非在之后的练车日子里，再也没有挨过骂了。 中午回到家，他一边啃着煎饼，一边在微博上对“阿木”感谢道：“你太厉害了!我今天各种熄火，教练却完全不吼我了，特别耐心。” 第63页 对方回了个眨眼的表情：“那我帮了大大，有没有什么奖励呀?” 林知非一怔，对方不是我的真爱粉吗，怎么，还是有偿的? “你想要什么报酬?”林知非问道。 “大大再多发发徐梓飞的照吧，要是发一些像第一回的那种兄弟cp的视频就更好了。”阿木回道。 原来是这个，林知非小小地松了口气，所以这个人果然还是我的真爱粉! 不过……就算自己想主动找顾森拍照，寒假里也没办法啊。 “可以是可以，不过这个奖励得等一段时间。我跟模特家离得比较远。” “酱子哦，”阿木回道，“那好叭，不过大大得了机会就要尽快哦。” “嗯，我会的。”林知非答应下来。 “那我先去吃饭了哦，大大，白白!” “嗯，拜拜。” 几乎是刚退了微博，又收到了顾森的消息：“最近怎么样啊?” “就那样呗。学车和考驾照。”林知非回道。 “还有四天就过年了。”顾森说。 “是啊。” “你们家平常都是怎么过年的?会各种走亲戚吗?”顾森问。 “不。年前倒是会去爷爷家，年后的话就是宅在家了。” “啧，真好。”顾森感慨道。 “真好?” “没什么，我随便说说，不用放在心上。” “哦。” “吃饭了吗?” “正在。” 顾森蹙了蹙眉：“正在吃?” “嗯，”林知非说，“我妈还在上班，我爸也给别人补课去了，中午就我一人在家，只能随便吃个煎饼解决一下了。” “这样可不行。”顾森打开手机的外卖app。 “也没什么，我妈明天放假，艰苦战马上就结束了。” “哦，”顾森退了软体，“那就好。” “不跟你说了，我要专心吃饭了。” “嗯，拜拜。” 挂了电话，林知非又卷了一块煎饼。 说是“随便解决一下”，但是想想也该知道，林母怎么可能捨得让好久没回家的宝贝儿子随便解决呢?微波炉提前放好的都是林知非最爱吃的菜，煎饼也是最新鲜的。 这可比他在北京吃的任何食物都好吃。 只是林知非在家里习惯卖惨，于是连带着在家里跟顾森聊天时也没忍住卖了波惨。 他卷完煎饼转了个圈儿，打开电视机，把饭菜汤统统端到了茶几上。 之后的几天，林知非一直维持着无比颓废的寒假生活。 看完了春晚，他高高兴兴地凑到父母跟前。 林父瞥了他一眼：“你今年没有压岁钱了。” “……” “十八周岁都过了，再问父母要压岁钱可有点丢人了啊。”林父说道。 “……哦。” 林知非闷闷地盯起了手机屏幕。 “哎呀给你给你，财迷托生似的。”林母从钱包里数着钱，“嘴撅得能挂个油瓶了。天天说自己长大了，这会儿又成小孩了。” 林知非一言不发。待五百块压岁钱到了手上，他才立刻多云转晴，美滋滋地跑回房间里了。 身后传来父母的打趣声……管他呢。 “明天去把它存进银行卡，再转到余额宝里。这样的话我就有……”林知非点开余额宝，“三千九了!” “下学期应该能换台好点儿的笔记本了吧。” 林知非不玩游戏，原以为笔记本电脑随便买台就好。没想到随着摄影的深入，他那三千块的破机子完全负担不起各种修图软体的重荷。 只能自己攒钱换电脑了……才过去了一个学期，父母是绝对不可能给他买新电脑的。 大年初一这天，林知非吃过早饭，就兴沖沖地去银行找自助机存钱了。 离他家最近的那个自助存款机，只有一百来米。 外面挺热闹，刘德华的《恭喜发财》瀰漫在大街小巷，各家商店人满为患。说起来，这个年是越变越大了，林知非记得小时候新年的这几天应该家家户户相互拜年才对。可现在——他想起去年这时候，一帮同学打算去ktv唱歌，赫然发现那里面的中包居然达到了每小时一百块钱。 这时候，手机响了。 “餵?” “你现在在家?”顾森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不在，我在大街上。” “哪条街?发个位置给我吧。” 林知非皱了皱眉：“干嘛?” “我现在在你家这边。”顾森淡淡道。 “你开什么玩笑。” 顾森不多言，说道：“看你手机。” 林知非把手机拿到眼前，顾森发过来一个位置，赫然显示着距离自己只有500米，在体育中心那边。 “……” “北京那边冷死了，这两天零下十多度。我就想着来南方避避寒，到处逛逛。正好路过你家这边。”顾森说道。 第64页 林知非简直无语：“你当自己是在哄小孩子呢。” “嗯，我在哄你。” “……”林知非微笑道：“我挂了，你自便。” “我来都来了，你不招待一下吗?再说了，你家这边山清水秀的，拍照不是很方便么?我还特意带了服装呢。” “……” “啧，我好像看到你了。你站那儿别动。” 林知非自然不会乖乖听话。他左右看了看，没瞧见顾森。 一转身，顾森正立在相距不到十米的地方看着自己，手上还拖着个行李箱。 林知非抽了抽嘴角。这傢伙…不会是真打算在金华住上一段时间吧? 第37章 “不是, 今天可是大年初一，你怎么来了?” “来给你拜年啊。”顾森说。 而且后天还是情人节, 他在心里补充道。 “哦。那现在你已经拜完了, 然后嘞?”林知非盯着顾森身后的箱子。 “然后…当然是去你家给你家人拜个年。” 林知非：“……” “想什么呢，”顾森说, “我要是跟你爸妈说我对你有意思，他们还不得把我乱棍轰出啊?” 林知非皱了皱眉, 这话说的倒是不错。他带着顾森去了自己家。 大过年的带顾森回家……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 不过他确实想看看顾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妈, 我回来了，”林知非打开家门。 没人回应。 “咦，人都哪儿去了?”他四处看了看, 发现父母都不在。 林知非撇了撇嘴, 指着自己的卧室说：“你先把箱子放进去吧。不过我可说好了，我们家没有多余的床, 晚上你不能住在这里。” “嗯, ”顾森点头, “放心吧，我提前在你家附近订过旅馆了。” “……” 眼看着顾森开始整理起自己的行李来, 林知非忍不住道：“你到底干啥来了?” “避寒吶, 顺便玩一玩。你上回不是说你家乡【环境优美, 交通也好, 更没有雾霾】么?说得这么好，我当然要来看一看。” “……随你吧。” 顾森在这儿，林知非自然不好一个人跑出去存钱, 也不好意思再看“那种”电视剧。 上回的图还没修完，他索性打开电脑。 修着修着，顾森的声音冷不防地响起：“不错啊。” 林知非被吓了一跳，斜一眼他：“那当然了。” “还有多少?” “七八张吧，集中注意力的话中午之前就可以搞定了。” “嗯，”顾森点头，“有没有想好什么时候拍新的?” “暂时不用，上回拍了二十张，够我发好久了。”林知非说。 话一说完，他忽然想起那个叫“阿木”的粉丝，“不过我还想再拍些cp的照片，开学后能不能……” “没问题，”顾森不等林知非说完就答应道，“摄影师交给我。” “……” 林知非沉默地坐在电脑桌旁修着图，顾森则在一旁做着自己的事情。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响起了林母的声音：“奇怪，知非回家啦?另一双鞋子又是谁的?” 林知非暂时不打算出去解释。他有点强迫症，一张照片修到一半很难停下来。 见状，顾森说：“那…我先出去打个招呼了。” “随你。”林知非飞快地滑动着滑鼠。 外面传来顾森跟父母的交谈声。林知非没去在意，一心一意在房间里修着图。他酷爱摄影，修图同样包含在摄影的范围内。认真地拍好一张照片再修完出图，最后得到大家的称赞，这是一件无比享受的事情。 修完一张，再接着修下一张。 “知非，”顾森走进来，“还没结束?准备吃午饭了。” 林知非瞥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居然已经十一点半了。 “再等5分钟，这是最后一张了。” “好。” 五分钟后，林知非看着新鲜出炉的作品，伸了个懒腰，走出房门。 “叫了吃饭还不来，冬天的饭一下子就凉了。”林母催促道：“快去洗手。” “哦。” 洗完手，林知非坐到饭桌前。 “咦，这么多菜?”他看着一桌子的菜，其中还有好几样是以前从没见过的，“妈，你新学了菜式?” 林父盯着他，慢悠悠道：“那几样是你同学做的。” “……”糟了! 高考结束的那个暑假，林父嫌儿子太闲，于是提出：一家三口轮流负责做饭。 起初，林知非还怀着新奇劲儿尝试做了几次，后来就彻底不愿意进厨房了。 为了寻找一个正当的理由，他跟父母说：人家城里的女孩子都不学做饭的，更别说男孩子了。我学了做饭不仅不是什么技艺，反而会被人耻笑的。 林知非当时一脸信誓旦旦，还特意从网上找了几份“男生不该学做饭”的片面之词，愣是把一辈子没去过大城市的林父林母给唬住了。为了儿子的前程考虑，他们也就准许林知非继续“十指不沾阳春水”了。 第65页 “你看看人顾森，还是北京人呢，人家都会做饭，还做得这么好吃。”林母数落儿子道：“你就会一套套地哄我跟你爸。” “……”林知非狠狠地瞪了顾森这个罪魁祸首一眼。 “我是因为父母经常不在家，所以才自己学做饭的。”顾森笑道：“其实知非说得没错，我同学的话，不管男生女生，会做饭的都很少。” 林知非立马反击道：“听见了吧，他情况特殊，是个例!” “哦，那以后你放假的时候我们也大多不在家，你也就情况特殊了，你今晚就开始学吧。”林母说。 “……”林知非不说话了，掏出手机玩了起来，无声地抗议着。 见儿子这副模样，林母忧心忡忡地转头看顾森：“小森啊，我们家知非一向腼腆，不爱跟人交流。我看你特别阳光，你们又是好朋友，你有空就多关照他一下，也带他多跟同学们交流交流。” 顾森笑得无比灿烂：“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关照他。” “那开学后我们家知非就交给你了。”林母嘱託道。 “……”林知非在一旁听着简直无语死了。 妈，你知道他什么心思吗?还要他多多关照我? “我回屋了。”林知非起身。 走到房门前，他又回头朝餐桌那儿看了眼。林母热情地凑到顾森面前，大有当场就要认他为义子的架势似的。 画面不忍直视。 回到房间刷了会儿微博，顾森也进来了。 “你怎么这么快就跟我爸妈搭上了?还做起饭来了?”林知非质问道，“尤其我妈，应该很反感别人大年初一就上门玩儿啊。” “伯母人好。她听说我爸妈新年都在国外不回来之后，特别同情我。”顾森笑道。 林知非撇撇嘴：“呦，还会这一招呢。你不是来玩的吗?什么时候出去玩?” “你想出去的话现在就可以。” “……”林知非无语：“什么叫我想出去?我又没说陪你出去玩。” “嗯，”顾森沉吟道：“那你在家陪我也一样。” “……喂喂餵。” “嗯，我在。” “做人脸皮别这么厚行不行?” “脸皮薄一薄我也不好意思来啊。”顾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靠!”林知非威胁道：“我应该把你说的话都录下来，然后把它发到学校的论坛里，让你这个校草臭名远扬。” “嗯，可以。如果你想跟我一起火，我一点都不介意。” “……” 林知非嘴炮打不过，决定採取沉默大法，戴上耳机追起剧来。 顾森也不烦他，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只留给林知非一个笔直的后背。 林知非一边追着剧，一边时不时地瞅顾森一眼。 这傢伙到底来干嘛的啊?就为了跟我爸妈打好关系? 这招显然太蠢了。关系打得再好，一旦知道了他的真实意图，我爸妈绝逼翻脸啊。 林知非想不通，心不在蔫地看着宫斗剧，一下午就这么过去了。 临近晚饭，顾森再次进了厨房。林知非也受到牵连被林母推了进去。 顾森十分礼貌地对两位长辈说：“伯父伯母，今晚你们就歇着吧，这里交给我。” 林母笑道：“这怎么好意思，你是客人。” “没事没事。从小我父母就不在身边，今天来这儿，虽然时间不长，但我觉得自己跟伯父伯母都特别投缘。所以您只管拿我当自己人使唤就行。” “……”呸，不要脸!谁跟你是自己人。林知非在一旁默默吐槽着。 “那行，今晚我跟你伯父就尝尝你们年轻人的手艺。”林母说，“知非，你看看你能帮上什么就帮什么，他有什么需要你就尽量满足他。” “哦。”林知非面无表情道。 父母走后，林知非果断拉上门，然后坐在厨房的小板凳上玩起手机。 “伯母刚刚怎么说的来着?”顾森看着他，眼中带着促狭的笑意。 “让我能帮什么就帮什么，尽量满足你的一切需要。”林知非一边刷着微博一边说：“切，都怪你非要逞能做什么饭，害得我也要进厨房。我才不帮忙呢，你自己想办法吧。” 他完全没听出什么“深意”来。 感觉到自己身上一直有股强烈的目光，林知非皱着眉抬起头：“干嘛?” 第38章 林知非说完这句话, 又看到顾森饶有兴味地将自己全身“扫描”一遍，这才猛地反应过来。 他气急败坏道：“你疯了吧。我爸妈都在客厅呢。” 顾森挑了挑眉：“我好像没说什么吧, 你想什么呢。” “……”林知非心里有句mmp想讲。考虑到顾森说不定下面还算计了什么, 于是他干脆埋下头不理人。 顾森忍着笑切起菜来。 他发现自己最近愈发喜欢这样逗林知非了。 实在可爱。 很多食材都是提前备好的，顾森花了半个多小时, 就做好了三个新菜。 第66页 “嗯，好吃。”林母叨了一口, 称赞道。 林知非也尝了尝：“还行吧。” 顾森笑笑, 看向林父：“伯父，我刚刚在柜子上看到一副围棋，您喜欢下围棋吗?” “是的。”林父说：“你会下围棋?” 顾森谦虚道：“小学时稍微学过一些。” “那敢情好。”林父高兴道：“这娘俩都不会, 平时学校里的几个老师水平也都太低, 没意思。等会儿咱爷儿俩切磋一下试试看吧。” 林知非冷眼旁观。这是讨好完我妈以后，开始讨好我爸了? 事实证明, 拥有这种想法的他, 还是太天真了…… 吃完晚饭, 只有8点。为了有效地对顾森的策略实施破坏，林知非搬个小板凳坐在一旁围观两人下棋。 顾森用一个小时的时间, 以几个棋子的优势小胜林父一局。 林父自然不甘心, 嚷嚷着再来一局。 于是, 漫长的第二局开始了。 林知非虽然不懂围棋, 但也知道最后谁棋子多谁就赢的道理。然后，他就看到顾森执的白子占据上风、恢复僵局，占据上风、恢复僵局, 占据上风、恢复僵局…… 一个小时过去了。 两个小时过去了。 ……不知不觉，已经十一点了。 林知非提醒道：“爸，十一点了，还有半个小时小区就门禁了。顾森就出不去了。” 林父看着棋盘，随口说道：“出不去就留下来呗。” “可是他都定宾馆了。” “啊?”林父抬头道：“那不是太浪费了么?” 顾森开始瞎掰扯：“没事，不去的话钱可以退的。” “那就好。”林父低下头继续看棋局。 “……”林知非猛地戳了下顾森的腰，低声道：“你白天怎么说的!” 顾森“唔”了一声，抱歉地对林父笑笑：“伯父，要不今天就到这儿吧，我留下也没地方住。咱们可以明天再继续。” “怎么会没地方住?”林母走过来数落起林知非：“你的床那么大，两个人完全睡得开!你同学大老远跑过来找你玩，你还要人家去住宾馆?” “……”眼瞅着赶是赶不走了，林知非退而求其次：“我不习惯跟别人睡，那让他睡沙发吧。” 听了这话，林母真的生气了。她一直觉得自己的儿子很有分寸，实在没想到居然这么没礼貌：“让同学睡沙发?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你不习惯你就自己睡沙发去!” “……”林知非表示自己有苦说不出啊。 他气得直接回了房间。 到了十一点半，小区正式门禁，顾森和林父的棋也恰好下完了。 林知非瞪着慢悠悠走进自己卧室的顾森，“你去睡沙发去。” “不要，伯母让我跟你一起睡的。” “…你信不信我这就去告诉他们你的真面目!” 顾森不以为意：“你去吧。” “……”林知非完全相信即使自己真的说了，爸妈也会以为自己是为了赶人而扯谎的! 权衡了一会儿，林知非在两个枕头间放了个小本本：“以这个为界。你要是敢越一点儿，我就一脚把你踹飞!” 顾森垂眸沉默了会儿，然后轻轻嘆了口气。 “你放心，在你心甘情愿之前，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你也得敢!” “是啊，我不敢。”顾森话锋一转，“那你这么防着我干什么?难道其实是因为……” “滚滚滚，我去洗漱了，我明天要早起!” 一阵嬉闹过后，两人先后在卫生间洗漱完毕。 熄了灯躺在床上，林知非和顾森都穿着衬衣，而且中间还隔了距离。 顾森率先闭了眼，看上去就是普通地要睡觉而已，按理说可以放心了。 但林知非心里仍然有些担忧，因为他的睡相向来不怎么好…… 于是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腿正压在顾森的腿上。 “……”林知非悄悄朝左边瞥了眼，发现顾森还在睡。 暗自庆幸一下，他小心翼翼地将腿拿下来。 下床的时候，顾森也醒了。 顾森看了林知非一眼：“奇怪，腿有点麻。” “呵呵…”林知非打着哈哈道：“可能是被子压的吧。在北京毕竟有暖气，被子都薄，所以换了厚被子就不太习惯。” “哦，这样啊。”顾森点点头，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林知非悄悄舒一口气。 吃完早饭，在父母的威压下，林知非不得不带着顾森出去，游览当地风景。 他没好气地问：“你想去哪儿?” 寒假就该倚在沙发上边吃零食边看剧才对。 “我挺想去你的母校看看。” “母校?”林知非怔了下，“行。” 这个选择倒让林知非挺乐意，他原本就计划寒假里去一趟学校，回忆回忆高中生活。 大年初二，即使在无比苦逼的高三生也肯定放了假。青口高中大门紧闭。 第67页 林知非走到门卫室前朝里张望。 一个大爷拉开窗户，和蔼地问道：“放假回家了?” “嗯，”林知非指了指学校，“我想跟同学进来看看，可以吗?” 门卫室里的大爷犹豫了下，将铁门打开：“行，进去吧。” “谢谢大爷。” 进了学校，顾森笑道：“我还以为不让你进呢。想不到你和他还挺熟啊。” “那当然了，”林知非不自觉地有点得意：“我当时可是学校的红人，要是换了别人根本进不来的。” “啧，怎么个红法?” “嗯…”林知非的目光四处搜寻一番，“跟我来。” “看。”他指着一个布告栏说。 布告栏上第一位荣誉学生，赫然就是林知非。 顾森将上面的文字读了出来：“林知非，16级毕业生，高考时以xxx分夺得全市理科第二，考入清华大学。” “啧，全市第二，失敬失敬。”顾森作了个揖。 林知非哼道：“你别看我现在不怎么努力，我高三时可是三点一线，整天除了学习就是学习的。” “嗯，”顾森看着他，扬了扬嘴角：“还好你那时候够努力，要不然我就遇不到你了。” 林知非微怔，“切”了一声，转过身朝前走，“早知道会认识你，我当时就报考隔壁了。p大的法学院也挺不错的。” 顾森笑着跟了上去。 走到校园西北角的一间屋子，林知非停下来，“这就是我高三的教室了。” “这么偏?” “嗯啊，”林知非解释道：“学校为了让实验班的学生能够安心学习，特地把教室选择在了角落。连带着我们那几科的老师的办公室，也都在这附近呢。我们这种小地方不像你们北京，全县能够考上985、211的基本都在这儿了。” “你们教室旁边的这个是?” “那是实验班2班，分班考试时全校51-100名的在那个班。” “说起来，”林知非回忆道：“我这辈子唯一yy过的一对三次元cp，就是2班的那一对儿了。” 顾森打趣道：“这辈子?怎么突然这么老气横秋了?” 林知非瞪了他一眼：“你还要不要听。” “要要要，”顾森认错道：“我不插嘴了，你继续。” “哎，你都不知道，他们俩特别有cp感。”林知非一阵唏嘘：“两个人好像小学就认识了，关系特别好，长得也都挺帅。虽然都在理科班，但是一个文科好，一个理科好，完美互补。” “我高二那会儿还腐得比较中二，每天看他们不管干什么都一起，就挺关注的，总觉得他们哪天就会出柜的。结果高二下学期，两个人各自都有了女朋友。当时真是难过死我了!” “起初我还想着，兴许他们是为了掩人耳目故意的呢?结果后来其中一个跟自己的女朋友约会被教导主任抓住，他还当面顶撞，直接被学校记过。” “然后我就彻底死心了，从那之后我下定决心再也不yy三次元的真人了。” 顾森沉默地听着林知非讲述着隔壁班的故事，缓缓道：“所以——你是因为觉得三次元的那种关系靠不住，然后才牴触的?” 第39章 林知非听出了他的画外之音：“打住, 你别多想，我牴触当然不是因为这个。可能因为习惯了吧, 总觉得那种感情二次元里才美好。” “好吧。”顾森一挑眉：“不过, 你这么腐，难道真的没有腐过自己吗?” “当然没有!”林知非强调道：“我可从来没想过跟一个男生在一块儿, 我才不搞基。” “是么?”顾森似笑非笑地看他。 “当然是的!” 两人又逛了一会儿，然后出了学校。 大年初二, 学校对面竟然还有个摊位。 “那边好像是酥饼, 好几个月没吃了，我要过去买。”林知非说。 顾森跟在他后面。 “老闆，这个怎么卖啊?” “5块钱一袋。” “便宜点呗, ”林知非开始讲价：“我不是游客, 我以前是这学校里的。” 老闆自然不愿意：“这也不贵啊，过年东西都涨价。” “我知道文化路那边有散卖的, 肯定更便宜。” “得, ”老闆退一步, “十块钱三袋，不能再少了。” “嗯, 那我就要十块钱的吧。”林知非说, “可以手机支付吗?” “可以, ”老闆举起一个二维码, “扫这个。” 付完了帐，林知非扔了一袋给顾森：“尝尝吧，这是我们家乡的特产, 可好吃了。” “嗯…”顾森接过来，却没吃，“你刚刚说的话好好玩儿啊，再说几句呗?” 林知非一怔。跟老闆说话的时候，他被带得下意识用了家乡话。 林知非咬了一口酥饼，没搭腔。 顾森一字一顿地说，“吴、侬、软、语，”他笑了笑：“我还是第一次听到。” 第68页 “哦。”林知非应道。 他以前在宿舍打电话时也冒出过几句，然后被北方的室友嘲笑了一番。 “声音软软的，贼好听了。”顾森补充道。 林知非又是一怔，“真的?” “真的。” “咳——”林知非干咳了下，“纵浪哈。” “嗯?” “就是中午好的意思。” “嗯，”顾森点点头，“真的好听。” “是吧?”林知非被室友打击到的自信重新找了回来：“我也觉得好听，我就说我们这里的话好听。” “嗯，”顾森笑着看他，“特别好听。要是一辈子都能听到就好了。” 洋洋得意中的林知非：“……” 有句话，林知非觉得不吐不快了。 “你能不能跟我好好说话，别老是插这些有的没的。” 顾森一脸无辜：“我就是在好好说话啊。” “……” “下面去哪儿?”顾森问。 “哪儿也不想去了，我要回家!” “可是伯父伯母……” “我不管。我就说你想自己一个人逛逛，所以我才回去的。”林知非威胁道：“你要是回去后敢乱说话的话，我就……” 憋了半天，林知非也不知道自己就要怎样，于是恶狠狠道：“反正你看着办!” 说完，他大摇大摆地朝家走去。 顾森：“……” 让顾森吃到瘪，林知非心情愉悦地回了家。 林母正待在儿子卧室里，听到儿子回来，语重心长道：“知非啊，你过来。” 林知非想当然地边走边解释：“我先回来是因为……” 一进房间，他愣了下，林母正拿着cj初赛那天自己戴着的那枚戒指。 “你翻我东西干啥?”林知非有点不高兴：“这个怎么了?” “这戒指你从哪儿来的?”林母问。 “我们动漫社舞台剧的道具啊，咋了?” “道具?你们社团这么有钱?”林母说，“我们店有个跟这个差不多的，就是样式稍微有点不同，要3w多。” 林知非一怔，“你看这个像真品么?” 林母仔细看了又看，摸了又摸：“我看应该是。” “……” 林知非有点懵。他的妈妈在珠宝店工作已经有十多年了，耳濡目染，也对珠宝有了一定的鑑别能力。至少不是随便什么假货都能骗过她的。 心下一合计，林知非将戒指夺了过来：“不行了吧。我们动漫社再有钱，也不可能用这么贵的道具啊。这个啊，是北京城里的a货，又不是路边摊上的仿品，当然不容易看出来。” 见林母还有点怀疑，林知非道：“拜託，你儿子可是个男的，又没帅到惨绝人寰，总不可能有什么富婆喜欢我吧。再说了，就算真有，她想包养我也该给我送台昂贵的单反，怎么可能给我这种没用的戒指啊。” “这倒是。”林母点点头，觉得有道理。 “我去做饭了。”林母说。 林知非松了口气。 “对了，”林母又转身道：“小森呢?” 林知非被那句“对了”又惊了一下：“他说想自己一个人逛逛，我就先回来了。” “这样子哦。”林母说，“不过人家大老远过来，你可得多上上心。” “知道了。” 送走了母亲，林知非彻底放下心。他盯着这枚戒指研究起来。 它该不会真的是个真品吧? 一方面，他挺相信母亲的判断;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这匪夷所思。 “不行，得当面问问顾森。”林知非思索道。 顾森回来时已经是下午四点。 林父林母正在阳台晒着太阳，林知非将顾森拖进房间。 “嗨，嗨，这是要干什么呢。”顾森时时刻刻都不忘调戏：“大白天的，注意点儿影响啊。” 林知非锁上门，没心思废话，拿起蓝宝石戒指就问：“你买的这枚戒指，到底是仿品还是真品?” 顾森一怔，避而不谈：“怎么突然这么问?” 一见顾森这回答，林知非心里立刻就有了答案：“你有病吧。” 顾森：“……” “买了真品，就算比赛时不说，比赛完了你也得跟我说一声吧?万一我直接给扔了呢?” 顾森：“比赛之后你一直躲我来着。” 林知非：“……那之后你也得找机会跟我说啊。” “我的错我的错。”顾森说，“好啦，早都过去一个多月了，还提这些做什么。” “……”沉默一阵，林知非问：“花了多少钱?” 顾森仗着对方拿不出，实话实说：“四万。” “……”林知非声音有点颤：“这还能退吗?” 顾森耸耸肩：“你觉得嘞?” 第69页 “……”林知非把戒指放到一边，有气无力地瘫倒在床上。 尼玛，这怎么还? “啧，”顾森调笑道：“这是想通了，打算肉偿?” “……”林知非立刻坐起来瞪他。 顾森坐到林知非身边，拿起戒指，放到手上轻轻抛了抛：“其实吧，你不必放在心上的。” “你想想你花钱去电影院看电影的时候，会心疼电影票的钱吗?并不会对不对?因为看电影换来的开心，远远比花费的钱要贵重得多。”顾森转头看着林知非：“我的四万跟你的四万又不一样。对我来说，买这枚戒指与你去电影院看电影是一样的。” “……”林知非皱了皱眉：“可是我并不愿意花钱去电影院啊，我宁愿不看电影。” 顾森：“……” 顾森扶额，“总之，我心甘情愿，所以你不必放在心上，更不必觉得自己亏欠了什么。” 林知非埋下头，沉默了一阵，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 他看向顾森，疑惑且无奈：“不是，我一直好奇，你到底看上我什么了?” “我颜值虽然还可以，但完全比不上你。身材一般，性格也不好，还胸无大志。我到底哪里吸引你了?” “嗯…”顾森若有所思地点头：“可能是气味吧。” 林知非：“???”我不喷香水的啊。 “第一眼看到你时你身上的味道，我也说不清楚。我只知道，我喜欢你，就是很喜欢。活了十八年，我第一次生出这种感觉，只对你一个人有。” 林知非犹疑道：“可能你只是到了青(发)春(情)期，过段时间就不这样了。” “你不相信我?”顾森坚定道：“我会证明给你看，这绝对不是一时兴起。” “……我不是这个意思。” 虽然我腐，可我一点都不弯啊。 ……好吧，我现在有点弯。可我也没想真的找一个男朋友啊。 “你不用有负担。”顾森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我决不会强迫你什么。我对你好，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不需要任何回报。你若是不能够接受，那就只管一直拿我当朋友。我最多，也就口头上占占便宜罢了。” “我只希望，能够一直看到你，不管以什么样的身份。” 顾森的灼灼目光，几乎让林知非有些承受不住。心里…毛毛的，痒痒的。 他偏了视线，不敢再看顾森的眼。 我真的，还是个直男吗? …… 当然，我还是的qaq 第40章 气氛一度有些尴尬, 顾森便转了个话题：“我在这里待太久总归不太好。我带了一身徐梓飞的服装，如果要拍照的话, 不如……现在就去?” 林知非眨了眨眼：“拍cp照不是得等到开学以后吗?” 顾森笑笑：“我说的是个人照。你上回不是嫌弃我穿的衣服相同么, 我带了套新的。我看你家乡这边也很适合拍照。” 林知非抬头看一眼窗外，四五点正是黄昏来临前的时刻, 确实有一番味道。 “好吧。”林知非点头。 “不过我们要去哪儿呢?外面现在人太多了。”他又纠结道。 顾森神秘一笑：“我带你去个地方。” 林知非站在客厅等待顾森换衣服。足足过了5分钟，对方却还未出来。 他忍不住到门口喊：“你动作也太慢了吧, 比我妈都慢。” 话音刚落, 卧室的门突然被拉开。 “你……”林知非又一次看呆了，他总算明白顾森为什么这么慢了。 顾森这次穿的居然是一身汉服! 一层雪白的薄棉内衫，外面是浅灰色长袍。双袖配以云纹绣花护臂, 肩上装饰了威风凛冽的盔甲龙头, 整个人显得温润又不失英气。而眉上那道月白色的抹额，更增添了几分侠士的风采。 林知非咽了下口水, “这身装扮是……” “长回街的那个副本。书里没有具体描写, 我是根据同人文选的衣服。” 顾森扬了扬嘴角：“怎么样, 还可以吗?” “嗯，”林知非不敢看他, 走进房间拿自己的相机：“我们走吧。” 顾森原本就长得极帅, 这一身装扮穿在身上, 回头率几乎达到了百分之百。但他对于别人的目光似乎完全不在意。 林知非跟着他, 先是坐了十来分钟的计程车，之后又徒步走了一会儿，最终来到了一个湖边。 顾森对一个撑着船的老人说：“麻烦您带我们渡过去。” 林知非站在船上, 有一点怀疑人生：他在金华生活了十七年，虽说有点宅，可是这么个地方，怎么连听都没听说过?顾森又是从何得知的? 似是看出了林知非的疑问，顾森说道：“关注【与子承说i】微博，上面介绍的。” “哦……”林知非点点头，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不对呀，你不是不玩微博吗?” 顾森一怔，“对，我是不玩。我是听别人说有这么个微博，所以在里面找了一下。” 第70页 “这样啊。”林知非点头。 下船后，顾森付了钱：“走吧。” 林知非回头看了看：“船家就这么走了，我们等会儿怎么回去啊?” “放心吧，一会儿他会过来的。” “哦。” 这里似乎是一个孤立的小岛，岛上也有其他游客，但特别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林知非在心里寻思道，顾森这副打扮，如果自己不认识他的话，第一眼看过去搞不好会以为自己穿越了。 走着路，他忽然想起一件事：“顾森，你手机借我用下。刚刚出门出得急，都没来得及跟我爸妈说一声。” “好，”顾森毫不迟疑地把手机递过去：“解锁密码是你生日。” 林知非：“……” 把我生日设成密码就算了，为什么还能说得这么理所应当? 打完了电话，林知非将手机还回去，脸上有点尴尬。 顾森倒是丝毫不受影响，问道：“这里怎么样?” “嗯，挺棒的。”林知非取出相机。 “那就开始吧，一会儿太阳下山就不好了。” 说罢，顾森双手环胸，斜斜地倚在一棵树上。夕阳的余晖打在他的脸上，好看极了。 林知非透过相机看着顾森，心想，这个人真是太有镜头感了，天生的模特。自己压根不需要做出任何指示。甚至，他怀疑即使拍好的照片不经过任何处理，直接这么发出去，依然能够让无数粉丝尖叫。 拍完几组照片，林知非靠着树，原地坐了下来，查看拍过的照片。 有点捨不得，想多看几眼。 顾森凑到他身边，翘了翘唇角：“啧，是不是觉得在下丰神俊朗，叫人挪不开视线啊?” “少自恋了，”林知非立刻合上相机，“我是看拍得怎么样。” 顾森也不顾身上昂贵的衣服，跟林知非一样原地坐了下去，右手的手臂贴着他的身体：“那你觉得怎么样?” “不错吧。”林知非说。 难得这回没有被对方嫌弃，顾森不觉扬了扬嘴角。 顿了顿，林知非又说道：“话说，你不准备开个微博吗?我觉得你开微博的话，一定能火，说不定娱乐圈都会向你抛出橄榄枝呢。” 顾森直接笑了出来：“娱乐圈?怎么听你说的似乎是个特别好的地方一样。” 林知非哑然。 顾森跟自己可不一样。虽然不知道他的父母到底是做什么的，但非常有钱是一定的了，看不上娱乐圈一点儿也不奇怪。 “而且——”顾森看了他一眼：“如果我不开通微博的话，喜欢我的人就只能从你这里得到照片，这样他们不就都成了你的粉丝了么?” 林知非一愣。他缓缓地转头看向顾森，身体有点僵硬。 “你不开微博是为了……” “怎么，又感动了?”顾森也偏头看他，打断道：“比起这个，我更希望你能够认真地想清楚。你真的，对我没有感觉吗?” 林知非沉默。自然不是。他已经好几次看顾森看得出神了…… 林知非埋下头：“就算有时候我会心动，那也只不过是因为我把你当作了徐梓飞而已。” “我不在意。” 林知非身体一滞，抬起头，目光中带着讶异。 顾森盯着他的眼睛：“如果你愿意同我在一起。不管我是顾森也好，徐梓飞也罢，我都不在意。如果能跟你在一起，对我来说，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认真的眉眼，深情又温润的声音，林知非抿着唇，目光有些涣散。 顾森握住他的手臂：“我不想给你压力。不过，如果你觉得有一丝亏欠想要补偿我的话，可不可以答应我的一个请求?” 林知非疑惑地望着他。 “我明天想去绍兴游玩，你可不可以陪我一起去?” 林知非有点奇怪，这有什么好请求的?跟朋友出去玩挺正常的吧，而且绍兴很有名，自己也挺想去的。 “明天是情人节。”顾森补充说。 “……”林知非竟然生出种顿悟的感觉：“所以这才是你来金华的目的?” 顾森没作答，只是说：“就明天一天。” “……” 所以这是要让我当他一天的情人的意思么? 林知非迟疑了好一会儿：“行吧，我答应你。” 反正就一天。我就当……试试自己吧。 回去之后，林知非同爸妈说了明天与顾森一同到隔壁城市游玩的事情，林父林母很爽快地答应了。 晚上躺在床上，林知非有些睡不着。 他偏头看了眼顾森，这个人从认识我的最开始，就一直套路不断。那他现在，会不会又是在採取新一轮的套路呢? 可每每想起顾森说“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以及“其他什么都不重要”时的那张脸，林知非所有的疑虑又会全部打消，只剩下一丝丝的甜。 除了喜欢在口头上占些便宜以外，他从来不会逼迫自己做什么。甚至，每当自己因为两人间的关系产生了怀疑、纠结时，顾森都会主动设法转移自己的思绪。 第71页 不管怎样，他是真的很喜欢我吧?林知非想。 可我，又是怎么想的呢?难道我真的能一直逃避这个问题吗? 他素来有些优柔寡断，对于这种称得上严重的问题上，很难做出决断。 我现在仍旧只能算腐，如果步子一旦踏出去，可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怎么还不睡?明天还要早起呢。”顾森忽然出声道。 “唔，我睡不着。” “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 “别想啦，睡吧。一切交给我。” 林知非不知道他的“一切交给我”指的是什么。不过说来也怪，听到顾森的这句话以后，他竟然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林知非醒来时，身边是空的。摸出手机看看时间，才六点整。 穿好衣服，走出房门，顾森正坐在餐桌上摆弄着手机。 听到动静，顾森抬头沖他笑道：“醒了?” “嗯。” “那就洗漱一下吃早餐吧，吃完饭我们就走。我已经联繫好了车。” “噢。” 2月14日早上6点40，林知非与顾森各自背着一个包，坐上了通往绍兴的蓝色计程车。 第41章 坐在计程车上, 林知非从昨天修过的照片中挑了一张上传至微博。 很快，微博下就有了一堆评论。林知非特意翻了翻, 那位叫“阿木”的粉丝却没有出现。 不过好像也挺正常的, 毕竟人家不可能一直刷微博呀。 “到了。”前方的师傅说道。 两人下了车，林知非偏头问：“我们去哪儿?” “我的计划是, 上午去鲁迅故居，中午到咸亨酒店吃饭, 下午去安昌古镇, 晚上回去。”顾森说。 咦?林知非好奇地看了顾森一眼。他先前还担忧顾森会提出晚上在这里找家宾馆住呢。 顾森问：“这个安排，有什么不妥当吗?” “没有没有，”林知非摇摇头, “不过——咸亨酒店这个名字, 为什么我听起来觉得耳熟?” “给你个关键词，”顾森笑着说, “孔乙己。” 林知非登时想起来了：“咸亨酒店, 是鲁迅小说里的那个?” “bingo!” “那快走吧走吧。”林知非也有些期待起来。 顾森却不动：“在今天的旅程正式开始之前, 我想先提一件事。” “?”林知非疑惑地看他。 “既然你昨天答应了，那么今天, 你就要把我当作你的男朋友。” “……”林知非警惕地看他。 “你放心, 我不会要求你什么。”顾森说, “就只是在心里这么想, 好吗?” 略微犹豫一下，林知非道：“好吧。” 反正就只是一天。 “那么，说好了。”顾森继续道：“如果你没能做到的话, 今天就不算，要继续后延。” “……”林知非再次警惕起来，这其中是不是挖了什么坑? 林知非转念又想到，我心里怎么想他怎么知道?不管怎么样，我只要咬定我没有，他又能拿我怎么样? 于是，林知非说：“成。” 顾森扬了扬嘴角。 下车的地点选的很合适。在街上走了约十分钟，感受了一番绍兴风情，“鲁迅故居”几个大字就出现了。 “这里主要由鲁迅祖居、三味书屋、百草园几个部分构成。”顾森介绍道，“这个时候的百草园可能比较冷清，不过三味书屋应该还是挺有意思的。” “嗯，没事，我们挨个去吧。”林知非期待地说。 毕竟都是那么有名的地方。 鲁迅故居和三味书屋虽然一个是家，一个是学堂，但其实差距不大，至少在林知非眼中如此。里面尽是些民国时期的旧桌子旧用具等等，从鲁迅故居里走出来，又在三味书屋里看了几间屋子，林知非的兴致渐渐低了下去。 这时，一张老照片跃入了他的视野。 身为一名摄影师，总是容易对这个更敏感一些。 相片上的年轻人，皆戴着一顶民国时期黑色的学士帽。目光明亮，眼神坚定。隔着几十年的岁月，林知非都能感受到他们身上流露出的那股热血。 他们当时或许壮志凌云，指点江山、激昂文字，可现在，却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更甚至，离开学堂以后，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也未能做出些什么。不过都是籍籍无名之辈罢了。 不知为何，看着这张老旧的相片，林知非莫名失落起来。 这世上没什么是永恒的吧，每个人又是那么渺小。历史沧桑厚重，时光的车辙轧过之后，还能剩得下什么呢? 顾森捣了捣他：“怎么了?表情这么凝重?” 林知非摇摇头。 “我知道，你们摄影师可能会生发什么感慨吧，”顾森说，“可是依我看，不过结果如何，几十年后如何，他们在做的时候心里是确定而满足的，这不就够了?” 林知非一怔，撇了撇嘴：“你又知道我在想什么了?” “嗯，”顾森笑道：“你们文青矫情的内容不都差不多。” 第72页 “……”林知非微笑：“再见!” 说完，他撇下顾森自顾自朝前走。 已经逛完了大部分，前面有个出口，林知非走了出去。 “别介啊，我错了好不好?”顾森跟了出来：“我嘴欠，我不对，我跟你道歉。说吧，你想要什么补偿。” 头一回看到顾森这副模样，林知非有点想笑。甚至有点想拍下来。 他干咳两声，正色道：“要不——你就去那边，”林知非指着不远处坐在一张桌边的情侣，恶作剧道：“就是那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女生，你去跟她打个招呼，就自称是她的男友质问她为什么跟别人在一起吧。” 顾森皱了皱眉：“真的要这样?” “嗯。”林知非坚定道。 “好吧，”顾森摊了摊手，“我去。周幽王为博褒姒一笑还烽火戏诸侯呢，这算什么。” 林知非：“……” 算了，随他怎么说，我就等着看好戏。 作为一个怨念颇深的单身狗，林知非自从发现了这种在情人节整人的方法后，就一直跃跃欲试，只可惜一直没这个胆量。 现在好了，让顾森去试，嘿嘿嘿。 眼瞅着顾森的手即将拍上了那名女生的肩，林知非忽然意识到一件事：自己刚刚还因为照片而感到惆怅，现在却一点也不了。 所以顾森是故意那么说，来转移我的注意力吗? 想到了这一层，林知非立马就后悔了，他觉得自己让顾森去做这种恶作剧有点过分。 “等等”两个字还没说出，那名女生已经回了头。 “顾森?你怎么也在这儿?”女生惊讶道。 林知非则更惊讶。她……她是动漫社的社长，荀姐? 因为荀姐大三准备考研，所以在动漫社的时间不多，以至于林知非并没有认出她的背影。 可这也太巧了吧! “嗯，”顾森笑着说，“我跟朋友来玩。” “朋友?今天一起来这边玩?”荀姐八卦地笑笑，一偏头又看到了林知非，有点吃惊：“你说的朋友是他?” “嗯。”顾森应道。 林知非也走了过来：“社长，啊不，荀姐好。” “嗯，”荀姐饶有兴趣地在两人之间看了一番：“我之前听娜娜说你们两个关系不一般，还有些不相信，这回总算是信了。你们好好玩吧，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她拍了拍男朋友的手臂，两人一起离去了。 林知非有点懵。她刚刚的意思……自己应该没理解错吧?我是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放心吧，”顾森说，“荀姐不会乱说的。” “……”就算不乱说，只是她自己，这误会也大了啊。 一天的假情人，跟真正的情侣，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沉默一阵，林知非又问：“你是不是早就认出她来了?所以才这么坚定地走过去?” “哪儿有，我跟她也没见过几次面。” 林知非皱了皱眉，摆出一副追根究底的样子。顾森却忽然握住他的手腕：“好啦，时候不早了，我们去咸亨酒店吃东西吧。” 林知非盯着顾森的那只手看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没推开。 “不过，这还没到十一点。”坐在咸亨酒店里，林知非说道。 “安昌古镇稍微远点，而且可玩性也更大，所以我们要早点去。那里有很多特色小吃，下午饿了可以买一些。” “好吧。” 等待饭菜上桌时，林知非注意到了隔壁桌的客人，是一对母女。小女孩眼睛大大的，像洋娃娃一样可爱。 母女二人似乎已经吃完了饭，正坐在那里休息。 “妈妈，为什么今天路上的人都是两个两个地走在一起哇?”小女孩仰着头问。 “因为今天是情人节，所以情侣们都会一起出来玩啊。”母亲说。 “可是，”小女孩质问道：“为什么我是和妈妈一起出来玩的呢?” “因为爸爸的公司出了点问题，所以爸爸要加班。”母亲耐心地解释道。 “那——”小女孩胖胖的小手朝林知非和顾森一指，奶里奶气地问：“那边两位哥哥也一起玩的啊，情侣不是应该一个男的一个女的吗?” “呃，这……”母亲一时语塞，看了看两人，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森思索片刻，站起身朝邻桌走过去，蹲了下来，温柔地说：“不一定哦。两个男生，或者是两个女生，也都有可能是情侣的。只是比较少见一些啦。” 母亲尴尬地笑了笑，连忙领着女儿离开了。 林知非：“……” 顾森回来坐下，夹起一颗茴香豆。 “哎。”林知非嘆口气，“就算同性恋在网络上再怎么政治正确，可是生活里，总是有许许多多的人不能接受。” 顾森一口将豆子吃下，说道：“我倒觉得，这也未必就是坏事。” “嗯?”林知非疑惑地看他：“什么意思?” 第73页 “不觉得吗?”顾森反问道：“越是文明程度高的地方，接受少数群体的程度也就越高。换而言之，如果一个人因为性取向不同对我有所偏见，我只会认为他愚昧不堪，而不会对自己产生怀疑。” “事实上，我以为，这正好为我提供了一种辨别其他人的途径，尤其在同龄人之间。” 林知非哑然。 好像……有点道理? 比如在t大，周围的大多数人对于同性、对于女权等问题都是包容的。即使不理解，也都选择尊重。反观自己的家乡，特别是上一辈，则很难接受这些东西。 想到这儿，林知非忽然又想到自己的父母……如果自己真成了gay，他们一定会非常震惊、非常难过吧? 这会儿，菜已经端了上来。 “尝尝吧，这些大多都是鲁迅的小说里描绘过的。”顾森说。 第42章 吃过饭, 两人坐计程车前往安昌古镇。 计程车不能直达，他们提前下了车。游客很少, 冬日的阳光也不耀眼。此刻, 不知是绍兴水乡的缘故，还是天气的缘故, 空气中湿漉漉的。这么走在街上，其实也不坏。 蓦地, 林知非问：“你看那边, 是古镇吗?” 顾森循着手势望过去，一座古色古香的桥，桥后的风景皆被隐没在烟雨濛濛之中。 顾森望了眼地图：“不是。古镇在我们北边, 那边是西。” “我们先过去看看吧。” “好。” 渡了桥朝前走, 林知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乍一看，这里就是一条普通的巷子, 有人家、有商店。可凝神之后, 就会发现这条巷子仿佛跨越了千百年的时光, 从遥远的唐宋而来。 这是故意布置成的景区吗?林知非心里首先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他走到一家住户的门口。 大门的用材是木头，已经破败不堪, 看起来只是个摆设, 因为外人可以轻松地一脚踹开。门是微掩的, 透过门缝, 林知非能看到里面的布景。空间小小的，暗暗的，根本不像是21世纪的“家”。 门忽然被打开了, 一位老人探出身来。 林知非吃了一惊：“您…您好。” 老人动作迟缓地点了点头。 顾森走上来：“阿婆您好，我们都是学生，放假的时候来这边玩，无意间走到了这里，有些好奇。要是打扰到您了真的抱歉。” “没关系，”老人拉开门，“那，你们要进来看看吗?” 顾森听不懂她说的地方话，但猜到了她的邀请之意。于是偏头问：“要进去看看吗?” “去吧。”林知非说。 里面真的很小。进门之后首先是一个做饭的地方，摆设着需要自己生火的灶台，林知非在姥姥家也见过。但是这里的灶台显然又比他见过的陈旧许多，漆黑一片。 再往里，是一张狭小的屋子。只有一张床，一个壁橱，壁橱的上方叠着一摞整整齐齐的衣服。空气中则瀰漫着一股药草的气息。 林知非捣捣顾森的胳膊，小声道：“我们还是出去吧。” 虽然绍兴离自己的家乡并不远，但他其实也听不大懂这位阿婆说的地方话。 “阿婆，那…我们先走了，谢谢您的邀请。”顾森说。 阿婆坐在床上，点了点头。 走出来，压抑的氛围一扫而空。 林知非松了口气：“刚刚不知怎么回事，我都不敢大声说话。你嘞，什么感觉?” 顾森笑笑：“还好吧。” 林知非鼻子里哼了一声，抬头又望到一家很有味道的店：“我们到那里面逛逛吧。” 店外，牌匾上“茗香阁”三个字写得淳雅清俊。甫一进店，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茶香。但店内却不独有茶，还摆放着各式各样林知非从未见过的饰品。 这家店挺大，与刚刚的那件小屋子风格完全不同，唯一的相似之处只有静。老闆见到两人走进店，也不招呼，仍坐在那里调茶。 林知非在店里慢慢逛着，认真地看台子上的东西，时不时地摆动一下。蓦地，他拽了拽顾森的袖子，指着一处小声道：“顾森，快看快看快看!” “嗯?”顾森迟疑了一下，才顺着他指着的地方看过去。 “哎，已经没了。”林知非懊恼地看着杯子，“你刚刚在干什么啊?!” 我在看你，顾森在心里说。 “没，”他摇摇头，笑着问：“怎么了?” “没什么，反正看不到了。” 林知非又跑到另一边，顾森跟着他。 “啧，花环我见过不少，这么小清新的还是头一回。”林知非捧起台子上的一束花环，细细看着。 他看了看顾森，突发奇想，踮着脚将花环戴在了顾森的头上。 顾森并不恼，也不急着拿下来，反而配合地做了个“耶”的手势。 林知非“噗——”了一声，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憋住笑，身体一耸一耸的。 在店里又逛了一阵，林知非看到了很多喜欢的东西，然而什么都买不了。因为……没钱。 倒不是那个“没钱”，而是说这家店居然不支持手机付款。林知非身上一毛现金都没有，至于顾森，也好不到哪里去。 第74页 林知非万万没想到会遇到这种情况，毕竟这里可是市区，连他姥姥家那么落后的地方都可以用支付宝付款了。 打算离开时，外面飘起了雨。雨不算很大，然而现在毕竟是冬季，何况他们还要在外面逗留许久。 顾森用仅剩的50元现金买了一把油纸伞。 伞很小。出了店门，两人靠在一块儿，艰难地朝前走。 走出巷子，林知非回头望一眼，雨水模糊了巷子的存在。明明这条巷子身处市区，却好像与世隔绝一般。若不是头上还顶着一把油纸伞，他大概都要怀疑刚刚发生的一切皆是南柯一梦了。 好神奇的一座城市啊，林知非在心里想着。 在雨中走了几分钟，顾森蓦地伸手，用力地揽住了林知非的肩，于是两个人完全贴在了一块儿。 林知非别扭地挣扎了下，忽然看到顾森的肩膀已经湿了一大块，连同整个右半身都被雨水打湿，自己却好好的。 于是，林知非只得一动不动任顾森搂着了。 维持着这么个姿势又走了一段路，林知非问：“难道这附近没有别的地方卖伞吗?” “毕竟还属于过年期间，大多数的店都没开门。” “要不我们还是找个地方避避吧，等雨停了，或者变小点，我们再走。” “也行。” 两人站在一处屋檐下避雨。 “哎，真倒霉。”林知非皱着眉看着外面的雨。 南方的雨极有可能一下就下个一整天，等雨停这件事只能说拼拼人品了。 显然，老天并不觉得这两个情人节出来游玩的男生人品有多好。他们干站着过了半个小时，雨连变小的一点点趋势都没有，始终维持着匀速等量的风度降落人间。 “还要继续等下去么…”林知非自言自语道。 “叫车的价格我已经提到5倍了，还是没有司机接单。”顾森把手机放回去，有点无奈：“估计是叫不到车了。” “我看看最近的大超市有多远…”林知非掏出手机。 “3公里。”顾森回答道，“依我们刚刚的那个速度，至少要走上半小时。” “……半个小时。”林知非重复一遍，抽了抽嘴角。刚刚只走了几分钟，自己的鞋子就湿的差不多了，顾森更严重。要是在外面走半小时，估计全身都湿透了，买到伞的意义也不大了。 刚刚还不如在那家店多待一会儿。或者，现在再回去? 但是万一雨一直下呢?那条巷子里虽然有卖吃的，但看起来统统不支持行动支付。万一雨下到晚上都没停，又没有现金能够付款，实在有点可怕。 “1公里处有家宾馆。”顾森出声道。 顿了顿，他勾了勾嘴角，看着林知非道，“要不我们去开个房吧。” 第43章 “开、开房?”林知非被吓了一跳。 愣怔了下, 他反应过来：“哦，好像是个不错的建议。” 雨还不知道要下多久。不管去哪儿, 衣服肯定都是要湿的。如果不及时处理, 极有可能感冒。 大过年的要是感了冒，可真是太不吉利了。 抱着“到了宾馆就可以吹空调晾衣服”的想法, 两人步履匆匆地前进着。 十分钟后。 顾森还站在门口收伞，林知非说：“车费门票什么的都是你花的钱, 旅馆这笔钱就我来掏吧。” 没等对方回应, 他就走向前台：“麻烦给我开两个单人间。” “好的，您稍等。” 待顾森走来时，林知非已经付完了两间房的钱。 顾森无奈笑笑, 将自己的身份证一併递给前台。 办理完手续, 两人背着包上楼。 一进房间，林知非立刻打开空调, 脱掉鞋子。运动鞋湿漉漉地穿着, 难受死了。 洗完澡, 他走到窗边。 外面的雨噼里啪啦地下着，比先前又大了些, 幸好刚才没有在那里等下去。 不过……看起来今天是回不去了, 也去不了安昌古镇了。林知非有点忧伤。 “算了, 我还是先处理一下鞋子吧。”他在桌上垫了张纸, 又从柜子里拿出吹风机，开始吹起自己的运动鞋来。 “咚咚咚。”有人在敲门。 林知非放下吹风机，打开门, 整个人一愣。 顾森正穿着一身蓝灰相间的冬季睡衣，领口微微敞开。头发似乎刚吹过，有点蓬松。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慵懒，但在慵懒中又透着几分高贵。 他下意识地问：“你不冷么?” “不对，”林知非又说：“房间里没有睡衣啊。你什么时候还自己带了?” 顾森说：“可以打服务电话单独买。” “哦。”包里确实也不可能放得下这个。林知非挠挠头，转身走到桌子旁，拿起吹风机：“我在吹鞋。” “嗯，”顾森坐到床上，“在房间待着也挺无聊，等会儿我给你变个魔术怎么样?” “魔术?”林知非惊讶地看向顾森：“你还懂这个?” “会变几个简单的。” 林知非放下吹风机：“别等会儿了，就现在吧。”他还从来没在现场见人变过魔术，只在电视上看过。 第75页 “也好。”顾森笑笑。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方方正正的纸。 “看，这是一张普通的白纸。” 林知非伸手摸了摸，确定这张纸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下面，我把它撕成等大小的9块。” 说完，顾森对摺再对摺，徒手将纸撕成了九宫格。 他从里面拿出其中一个纸片，“你在这张纸片写上你最喜欢的二次元大大吧。” 林知非想了想，把《超能力侦探》的作者写了上去。 顾森看了一眼，“非青。原来是她。” “那当然了，她可是我男神的亲妈。” 顾森笑笑，又将剩余的纸片递给林知非，“随便在8张纸片上写点什么，我将从9张纸片里找出你最喜欢的大大。” 林知非心下一合计，全写成了“非清”、“绯青”这样的两个字，防止对方从背面的影子看出些什么。 林知非把所有的纸片翻过来：“好了，你找吧。” 顾森将9张纸片叠在一起，按在自己的手心。一阵装模做样之后，他猛地从里面抽出一份：“就是这个了。” 林知非夺来一看，真的是第一次写的那张“非青”! “你刚刚把纸拢到一起的时候肯定偷看了。” 顾森笑笑：“那…我们再来一次?这一次你可以好好地盯着。” 林知非皱了皱眉，看顾森这么自信的样子，估计自己猜得不对。 “可是……”他低下头仔细瞅了瞅这张纸片，也瞧不出什么玄机。 “所以，到底是怎么做的?”林知非抬头道：“表演的时间过去了，下面该解密了。” “不告诉你。”顾森轻飘飘道：“跟你说了，以后我还怎么用这个去哄别人啊。” “……哦。”林知非不高兴问了，又拿起吹风机。 “要不这样，”顾森凑到他身边，变戏法似地摸出一副扑克：“我们来玩排火车，你赢了我就告诉你。” 林知非瞥了瞥他：“那要是我输了呢?” “要是输了，我就提一个条件。” 林知非无语：“你这赌约完全不对等好吧?!” “不是，我的意思是——”顾森说：“我提出来，至于答不答应，看你。” “哈?”林知非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管他说什么，只要自己咬定了“不行”，不就什么事都没有吗? “行，我答应你。” 于是两人开始玩排火车。 经过长达十分钟的厮杀，林知非败了。 他懊恼地撑着脸：“你提吧。” 顾森却是问：“你觉得今天过得怎么样?” 林知非一愣。不是要提条件吗?怎么忽然问这个了? “虽然遇到下雨有点倒霉，不过总体还不错吧。”他不假思索道。 比在家看高富帅撩妹还是有意思一点点的。起码，身边这位是个真·高富帅。 “你，你看着我干嘛?”林知非慢慢直起身子，感觉有点不自在。 他忽然好像知道顾森要干嘛了。 “你也看到了，今天肯定是做不成别的事了。所以我的条件是，再把今天延后一个月。” “……”把今天延后一个月，就是说两人再多做一个月的“假情人”呗? “不行!”林知非果断否决。 就跟顾森想的一样。 “可是你刚刚还说今天过得不错。” “不错是不错，”林知非撇了撇嘴，看向窗外：“我在家追剧也一样不错。不错的事儿多了。” “你要是真直，会和gay做一天的情人还感觉不错?”顾森指出来。 “那…那是因为，我觉得今天就是日子特殊了点，但跟我们平时相处也没什么区别。我还是拿你当……” 话还没说完，林知非大脑一懵。 刚到绍兴的时候自己答应过顾森什么来着? 我去!在这儿等着我呢?! “所以，”顾森假意嘆一口气，眼中似是藏了万千落寞：“你一直都在敷衍我。” “我、我……”林知非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算了，也许是我的要求太过分。”顾森站起身，“我回房了，不打扰你休息。” 林知非看着顾森走出自己的房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最多…我就答应再后延一天呗。可他开口就要加一个月是几个意思啊? 但我好像真的伤到他了，毕竟说好了要在心里把他当男票的。 而且我自己也确实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可是一个月又实在有点长…… 林知非纠结得不行。 看了眼手机，才下午三点半。总不能现在就睡觉。 “叮咚。”微博提示有人私信他。 林知非做了设置，只有他关注的人私信才会有提示。于是他打开微博。 是那个“阿木”的粉丝发来的。 “大大，你们寒假什么时候才结束哇?什么时候能有新的cp照呢?不要嫌我烦啊qaq” 第76页 一提这事儿，林知非又想起来了：自己还继续需要顾森呢。 顾森都免费当了自己这么多次模特了。 原先林知非还以为顾森愿意这样，可是在得知顾森压根看不上娱乐圈之后，他才意识到顾森只是为了自己才这么积极。 看起来，自己好像已经有很多条答应的理由了。但他总觉得还不行，还差点儿什么。 于是，林知非决定参考一下他这位粉丝的意见。不都说，旁观者清么?这个粉丝跟这件事毫无牵扯，应该能够给出公平公正的建议。 “我问你个问题啊。如果有个人追求你，可你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他，你会怎么做?” 发完后，林知非忽然意识到，自己这么问是不是有些唐突?而且自己还没回答人家的问题呢。 “既然你不确定，为什么不干脆试一试呢?”对方回道。 “试一试?” “在一起试试看，这样就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了。一天不行就两天，两天不行就一周，一周不行就一个月。我觉得用不了多久你就明白自己的心意了。” 林知非沉思。 这个说法跟顾森有点像。所以其实顾森之前说的确实很有道理，是自己太固执了? 也许真的是这样。从小到大，不管老师还是父母，都说自己最大的缺点就是优柔寡断。 林知非深吸一口气，打开与顾森的聊天框。 “我答应你，当一个月的情侣。” 第44章 收到信息, 隔壁房间的顾森嘴角都快翘到天上去了，然而他还是回复道：“其实你可以不必勉强自己的。” “我没有。” “没有什么?” 林知非硬着头皮道：“我没有勉强。我是真心实意想跟你当一个月的情侣的。” 顾森终于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那就好。” 虽然“一个月”还是有点刺眼, 但他坚信这一点刺眼很快就会消失了。 “既然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关于那个魔术的话——”顾森说，“其实你只要注意一下那几张纸片的边缘就知道了。” 林知非依言一看, 发现只有写着大大名字的那张纸片，四个边缘都是不整齐的。 他顿时明白了, 顾森在让自己写字的时候, 将九张纸片最中央的那个交给了自己。除了那张以外，其他所有纸片都至少有一面没有被撕所以保持齐平! 林知非抽了抽嘴角，这特么也套路?! 许是昨天睡眠不足的缘故, 这天晚上林知非很早就睡了。 第二天, 顾森同他起得一样早。两人吃过饭去了安昌古镇，中午在古镇吃过午饭, 便回了金华。 到了林家, 顾森说：“我该回去了。” “嗯……”已经过了一上午, 但林知非仍然未能很好地适应“男朋友”的角色：“你已经买好票了?” “昨晚买的机票，下午六点。” “哦。”林知非瞅瞅时间, 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 顾森开始收拾东西。 “小森, 这就回去了?”林母问道。 “嗯, 打扰你们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 “哪里的话, 我跟你伯父都很喜欢你。”林母热情道：“再多在这儿玩几天啊?” “不了。”顾森笑着拉上行李箱：“谢谢您。不过我机票已经买好了。” 林母点头：“这样就没办法了……知非，等下你送小森去机场。” 林知非没说话，算是默许。 出了林家门, 两人沉默地走着。 “就到这儿吧，”顾森说，“刚回来也挺累的，你回家好好休息一下。” “唔……” “怎么，”顾森一挑眉：“捨不得我?” “……你快滚吧。” “其实我也不想走，”顾森说，“只不过如果再不回去，我爸妈那边不太好交代。” “?”林知非不解：“他们不是在国外吗?” 顾森淡淡道：“二十九那天就回来了。” “……你父母特意回国跟你过年，你却扔下他们跑到我家???” 顾森沉默一阵，说道：“我过来，是他们默许的。” “???”默许?这是什么意思? “好啦，我走了。你回家吧。”顾森沖他眨了下眼：“我会想你的。” 顾森回北京后没多久，林知非重新过上了驾校学车的生活。跟前几日相比，可以说是苦不堪言了。 一直等到寒假即将结束时，他才摆脱了科目二的纠缠，预备在下个假期迎战科三。 林知非科二考试结束这天比平时回来得要早，他兴高采烈地回到家，听到父母正在房间里说话。 “知非怎么了?我看他这几天每天回家就抱着手机，笑得跟个傻子一样。”林母忧心忡忡道。 什么叫笑得像个傻子?有这么说自己亲儿子的吗? 林知非正准备冲进去反驳，又听到林父说：“瞎担心什么呀，我看他这是谈恋爱了。” “谈恋爱?年前问他不是还没吗?”林母奇怪道。 第77页 “年前还没不代表现在也没。再说了，你当这些孩子还是孩子?他们可不一定跟你讲真话。” “也有道理。”林母点点头：“那我们是不是该给他加点生活费?谈恋爱不得多花钱么?” “不用，”林父说，“要多花钱就让他自己打工挣去。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是t大的，要是连谈恋爱的钱都赚不到，不是搞笑么?” “也是，那就不加了。” 林知非：“……” 幸亏我找的不是女朋友，不需要额外花钱，他庆幸道。 不对不对，林知非甩甩头。我男朋友也没找，只是出于无奈，才不得不虚与委蛇地当顾森一个月的男朋友而已，不当真的。 他重新把家门打开，再重重关上：“爸，妈，我回来了。” “回来啦，”林母迎出来，像是刚刚什么都没聊过，“考得怎么样?” “过了!”林知非得意地打了个响指。想当初，张教练还认为自己过不了呢。 “真棒!”林母竖了个大拇指：“不像你爸，考了三次才过。” “我那是科三挂的，不是科二。”林父纠正道。 “都一样都一样，反正就是挂了，多交了好几百块。”林母说。 眼瞅着父母又要开始拌嘴，林知非赶紧打断道：“快去弄饭，今天考试起的太早，饿死了。” 才十点钟，林父林母开始进厨房张罗午饭。 林知非掏出手机，慢悠悠地走回房间。 “你是明天下午回校吧?”顾森发来消息。 “对。” “后天几点能到?” “车票上是早上8点半，不过具体什么时候我也不知道。”林知非回道。 “好，那后天上午我去火车站接你。” “呃，不需要吧，那天都返校报导了。我又不是女生，又不可能遇上人贩子。” “这是我应该做的。”顾森坚持道。 “……”林知非抽了抽嘴角，这蓝朋友当的可真称职。他几乎可以想像到顾森此刻正翘着嘴角的样子了。 “随便你吧。”林知非说。 一个月的情侣有十三天是在寒假里，回校后只需要再虚与委蛇个两星期就足够了。 他原本是打算一学完车就回校的。就因为这事儿，他特意把回校日期往后推了一天。 等到了返校那天，一出站，他就看到了顾森。 顾森原本就长得高，相貌又极其出色，饶是在人潮拥挤的火车站，也十分显眼。 顾森伸手帮忙拿行李箱，林知非也不推辞，那样只显得矫情。免费的劳动力，顾森想当就当吧。 不过，等回到了学校，林知非就淡定不起来了。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林知非才是刚下火车的人。顾森却帮忙拖着行李箱，就耐人寻味了。尤其是，在顾森在t大男神排行榜上稳稳地占据榜首的情况之下。 于是，林知非还未到达寝室，t大的校内论坛上，一个题为《我在二校门看到校草帮朋友拿行李箱》就已经悄然诞生。贴中重点描述了校草的“朋友”两人空空，仅仅背了个摄影包。 众人纷纷联想到上个学期校草那首对“朋友”的告白曲，答案呼之欲出。 当然，此时此刻，林知非还完全不知道帖子的事情，他烦恼的仅仅是路人不断投来的视线罢了。 总算到了宿舍楼，两个人的宿舍就是隔壁，顾森一直将他的行李箱送到了宿舍，这才回去。 宿舍里只有赵一一个人。沈明耀晚上才到，而钱二更是因为没买到票要明天才能返校，这些早都在宿舍群里说过了。 赵一佯装没看到顾森。直到顾森走后，他才打招呼：“回来了。” “嗯。” 赵一起身走到林知非身边，暧昧地笑：“知非，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第45章 “?”林知非疑惑道：“什么事情?” “我想让你帮我跟校草说一声, 我想抽空请他吃个饭。” 林知非奇怪道：“请他吃饭，为什么?” “人脉嘛, 当然都是吃出来的。” “……”林知非有点无语, “那你自己跟他说不就好了，为什么要让我帮你说?” “你不是天天跟他在一块儿, ”赵一说，“你说, 我总不能直接敲隔壁宿舍的门, 当着那么多室友的面跟他说我要请他吃饭吧?” 林知非想像了一下这个场景，确实有点诡异。 “但是他刚刚来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呢?” “我刚刚没注意到。”赵一说。 林知非皱了皱眉，这话有点假。这么大的动静没注意到? “吃饭的事儿我也不勉强, 你就帮我跟他提一下就成, 他要不同意就算了。”赵一又说道。 林知非想了想，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于是答应下来：“好吧。” “嗯, ”赵一说, “这事儿也不急，你觉得什么时候合适了再说, 4月前说就好了。” 林知非点点头。 刚喝了口水, 还没来得及整理东西, 姜兰兰又打电话过来了。 第78页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为什么你会和校草一起返校, 他还帮你提箱子?你俩真的在一起啦!” “……无可奉告。” 说完，他又想起来：“你怎么知道的?” “这个嘛，”姜兰兰又看了看帖子, 担心这里面的内容暂时不在林知非的承受范围内，于是说：“我当然是亲眼看到了。” “那你当时怎么没过来?” “我这不是怕打扰了你和校草嘛!”姜兰兰打着哈哈道：“快说，你俩是不是真在一起了。” “无可奉告。” “嘻嘻，那就肯定是的了，不然你早跳起来反驳了。” “随便你怎么想。我挂了。” “哎哎哎，别挂别挂。”姜兰兰赶紧说道：“要不这样，咱俩交换秘密。” 林知非皱了皱眉：“什么秘密?” 他对身边的人还是比较八卦的。 “你上次不是很惊讶我唱《一直很安静》吗?我告诉你这件事，你跟我说你和校草的事。” 林知非思索十秒钟：“成交!” “电话里说不方便，我们出来吧。正好等会儿一起吃午饭。” 于是，两人约在了闻亭那边。这会儿人少，方便说话。 “谁先来?”姜兰兰问。 “你吧，女士优先。”林知非说。 姜兰兰：“……” 瞪了林知非一眼后，姜兰兰面色凝重地讲述起自己的秘密。 林知非万万没想到，闺蜜的身上居然有着如此狗血的事情。 原来，姜兰兰有一青梅竹马名为许少均，也在t大。此人不但成绩出色，长得还帅，如今名列t大男神排行榜榜单第二。姜兰兰一直暗恋他，从小学到大学。只是，她却始终只能以朋友的身份陪在他身边。眼看他身边的女朋友换了又换，自己一直未能找到上位的机会。 “那他知道你喜欢他吗?”林知非小心翼翼地问。 “我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我从来没说过，他一直拿我当哥儿们也说不定。” “好吧。”林知非也被她的情绪感染，无奈地点了点头。 “不对呀，”他忽然想起来，“我怎么记得男神排行榜的第二名也是信科的，而且是大二的学长来着。” “嗯，”姜兰兰点头，“我第一次差了几分，就复读了一年。” “哦，这样。”林知非点点头。 “好了，换你了。”姜兰兰跟林知非不同，情绪调整得极快，“说说你跟校草的事情吧。” 林知非沉默。 “你该不是要反悔吧?!不带你这样的!” “我没跟他在一起，”林知非解释道：“我只是……出于某种原因，所以才答应跟他交往一个月，等一个月后我们就恢复朋友关系了。” “……”姜兰兰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你…真是气死我了!”她恨铁不成钢道：“知不知道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的道理啊?我敢保证，错过了顾校草，你以后再也找不到这么优质的男人了!” “打住，打住。”林知非严肃道：“谁要找男人了?” “不找男人?”姜兰兰故作惊讶道：“难道你还想找女朋友?在t大这种男女比例5：1的地方，你以为你能找到女朋友?” “……”林知非作为一名男性的自尊深深被打击：“谁说我找不到了!” “好，我问你。”姜兰兰一本正经道：“上大学一个学期了，有女生跟你表白过吗?” “没有。”林知非老实道：“可是这很正常啊，t大女生原本就少，当然也更矜持。” “呵呵。”姜兰兰说：“你去问问顾森。” “他是首席男神，当然不一样。我室友也没被本校妹子表白过啊。” 虽说沈学霸已经脱了单，而赵人缘也有着暧昧对象。 这么一想，就剩只知道玩游戏的钱二和自己还……! “那好，我再问你——”姜兰兰继续道：“高中时有过几个女生跟你表白?” 林知非掰着手指数了数：“好像…两个半?” 半是因为那个女孩比较含蓄，林知非不知道能不能算。 “你要知道，你可是t大的大学霸。你随便在学校里揪出一个男生问问，保证他们高中时都被女生告白过。”姜兰兰说。 “所以2个半其实是很少了?”林知非有点懵。 “不然你以为呢?” “可是——我不抽菸不喝酒，没有不良嗜好。武功高强，摄影技术一流，长得也不错，就算达不到男神的标准，起码也算的上低配版男神，这没道理。” “我来给你讲讲道理吧，”姜兰兰说，“你看你，不合群也不爱说话。又宅又腐还闷骚，女生找你当男朋友难道是想找个皇上伺候吗?” “……” “除非你能像顾森对你那样对去一个女生。不然，呵。” 第79页 一个“呵”字，可谓是言有尽而意无穷。 林知非想想顾森那厚脸皮的程度，顿时冒出一身冷汗。他宁可单身一辈子。 “我真有这么糟糕?”林知非生平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姜兰兰拍了拍他的肩：“所以我才说，兄弟，要好好把握啊。” “……” 这时，手机振动了下。 是顾森发来的消息：“打算和你一起吃午饭来着，你去哪儿了?” 林知非看了眼姜兰兰，回复道：“今天就算了吧，我正和姜兰兰在一块儿，说点事儿。” 姜兰兰?另一边的顾森皱了皱眉。他对这个女生有印象。 虽然这女生是个腐女，但她到底是个女生。 顾校草觉得不能放过任何潜在的可能：“那下午呢?你打算做什么?” “先收拾屋子，然后去上自习吧。我这学期课不比上学期，挺重的。” “好，那我到时候跟你一起去。” 或许是一时找不到推脱的理由，又或许是姜兰兰刚刚的那番话起了点作用。林知非回复道：“行。” 放下手机，姜兰兰暧昧地问：“校草的信息?” “嗯。” “说什么了?” “下午一起自习。” “嘿嘿嘿，图书馆可是个好地方。”姜兰兰郑重道：“你要加油，不要再作了!” “……” 第46章 中午吃饭时, 林知非听姜兰兰絮絮叨叨了半个多小时。 亏他之前先想安慰一下姜兰兰在感情上的问题，现在看来, 压根没必要。 吃过饭, 林知非回了宿舍。他将桌子柜子整个儿打扫了一遍，又把被子抱到外面去晒。 弄完一切之后, 额头上已经渗出一丝汗。 简单休息了会儿，他拿上几本书去图书馆。 到了地方, 林知非给顾森发消息：“我已经在二楼的a3区, 你准备好了就直接过来吧。” 正值返校日，且是中午一点，图书馆里的人并不多。偌大的一张桌子上就只有他一个人。 于是, 抱着案例分析看了没多久, 林知非打起瞌睡来。 迷迷糊糊中，他好像听到一个清朗的男声, 在说：“啧, 睡觉也要枕着书, 太刻苦了。” 这自然是顾森的声音。林知非猛地清醒过来，他下意识地瞅一眼自己的书。 还好没流口水, 微微松口气。 至于刚刚的那番话——对于嘲讽或者打趣之类的语言, 每当林知非无力还击时, 他就会选择充耳不闻, 以不屑的态度占领高地。 于是，林知非捧起书看了起来。 当然是假意地看。直到余光瞄到顾森走开后在对面的位置上坐下，他才彻底放松下来。 一放松就又开始犯困。这几乎是坐火车的后遗症。意识重新模糊起来, 没多久他便睡着了。 等到林知非又一次醒来之后，一抬头，发现顾森正在沖自己笑。 跟以往风度翩翩的笑容不同，顾森看起来几乎是强忍着才能不笑出声。 林知非皱着眉左右看了一圈，发现附近没人，就拔高音调小声质问：“你笑什么!” 顾森清咳两声，起身走过来，“我给你看点东西。” 顾森点开手机相册，里面居然全是自己捧着书睡觉的照片! 书从竖着立在桌面到放倒在桌上，林知非的身体从坐直到慢慢趴下……他睡着的过程可以说被完美地记录了下来! 而且第一张照片，也就是书本竖着的那照片，能够清晰地看出来，书的封面是反的…… 林知非立刻低头看自己手里的书，真的是反的。 北京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所以我这两个小时都……? 林知非为自己感到了深深的无语。 但，无语归无语，林知非面上仍是一副理直气壮：“谁让你拍了?你知不知道这是侵犯了我的隐私权和肖像权，我可以告你的!” “嗯，知道，”顾森笑着说，“到底是法学院的高材生。” “知道你还不快删了!”说着，他去夺顾森的手机。 顾森拍下来的目的本就是调笑一番，于是由着林知非拿着自己的手机删照片。 这时，一则微博推送弹了出来。 顾森眼疾手快地伸手将消息框滑了上去，然后拿回自己的手机：“还是我帮你删吧。” 林知非看着自己手里的手机冷不防被人拿走，愣了愣神。 ?他怎么忽然这么紧张? 难道是什么不可说的小秘密?可上回他不是大大方方地把手机借给我的吗?连密码都给了。 林知非眯了眯眼。这里面估计有点儿东西。 “好了，你检查一下。”顾森已经删除完毕，打开相册给他检查。 “ok。”为防打草惊蛇，林知非假装不在意：“既然都来图书馆了，下面必须得好好学习了!” “嗯，”顾森也郑重地点点头：“毕竟图书馆不是睡觉的地方。” “……” 两个人开始了为期三小时的学习时间。 一下午就这么过去了。到了六点，林知非合上书本：“吃饭去吧。” 第80页 看了这么久的案例分析，累死了。 “好。” 食堂的人并不多，林知非没用排队就打到了自己想吃的饭。 找了个座位坐下，不多时，顾森也端着盘子走过来。 “咦，你这个菜是在哪个窗口打的?”林知非看着顾森盘子里的狮子头，好奇道。 “我去三楼打的。”顾森说。 “哦，难怪我没见过，我没去三楼吃过。” 顾森夹起一个狮子头，放到了林知非的盘子里：“酸菜狮子头。尝尝看，味道很不错。” “……”林知非看着这块正正方方的狮子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怎么，嫌弃我啊?”顾森轻飘飘地开玩笑道。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林知非也以玩笑回击。 “喂喂，”顾森无奈道：“就算是敷衍，能不能敷衍得走点心吶。” 林知非一怔。明明双方说的都是玩笑话，但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了姜兰兰中午对自己的嘱託。 “你以为你能找到女朋友?” “你要加油，不要再作了。” …… “!!”林知非猛地甩甩头，我在想什么啊! “嗨，”顾森把手放到他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 “没事，食不言寝不语，快吃饭吧。”林知非埋下头，继续在作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还。 吃过饭，林知非放下筷子：“今晚实在不想学习了，我现在看到案例这两个字就头大。等会儿干什么呢?” “嗯，”顾森点头，犹豫了下，问道：“你…看到动漫社群里的那个公告了吗?” “?什么公告?” 顾森一副“我就知道”的无奈，说道：“晚上7点，社里要集合开会。” “7点半?”林知非看看时间，只剩下二十多分钟了。 他有点无语：“又开会?怎么这么多会?” 顾森笑笑：“这还叫多，幸亏你没加学生会。” 林知非早就听说学生会最爱开会，于是吐槽道：“是啊是啊。学生会，这名字起得太贴切了，不就是喜欢开会的学生团体吗?” “噗——”顾森第一回听到有人这么称呼学生会，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 林知非继续道：“事儿多就不说了，听说有的院里面甚至还有潜规则，就为了那点学分。何必呢?当个自由人多好!” 顾森没肯定也没反驳，只是认真听着身边的人吐槽。 说到这里，林知非想起舍友，“对了，我室长说想你吃个饭。” 说完他自己都觉得好笑：“他说是为了结交人脉。挺好笑的，对吧?我觉得就算想搞人脉什么的平时带着搞就是了，这么刻意请人吃饭，也太奇怪了。” 顾森沉思片刻，说道：“嗯，这件事有个背景。如果你知道的话，可能就不会觉得奇怪了。” “?什么背景?” “校学生会。活动部的副部长这学期交换留学去了，职位空了下来。学生会的意思是直接从大一的新生里提一个当副部。” “大一就当副部?别人能服气吗?”林知非有点惊讶。 刚说完，他忽然想起来，眼前这个人也是个大一的副部长。 “正常是会有争议，不过具体还是要看人。而且活动部属于特殊情况，特殊处理也不奇怪。现在的副部也就是明年的部长，至少当面是不会有人说什么的。”顾森说。 “哦…”所以这个人是解释的同时顺带自夸了一波呗。 “不过，”林知非仍觉得奇怪：“他就让我跟你说一声吃饭的事情，也没要我说服你帮忙啊。” 顾森一脸无奈，让林知非觉得自己问了个很愚蠢的问题。 “你这什么表情，不想说就算了!” “没有没有，”顾森耐心地解释道：“他们那个部，其实主要就是两个人在竞争。我跟活动部的部长高中便认识，跟会长也有些交情，想要帮他一下并不难。他大概看出来我在追你，算准了只要你跟我提起，我一定不会拒绝。” “……”居然还有这一层。 林知非之前压根就没朝这方面想过：“那我还是跟他……” “不用，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他毕竟是你室友，我就送他个人情吧。你回去跟他说，请客就不必了，学生会那边我会为他说话的。” “哦…”可是这样对另一名同学是不是很不公平? 顾森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想法：“高中政治书不就说过么?公平都是相对的。即使你现在讲公平，到了社会也没什么公平可言。一个副部而已，又不是什么影响一生的事情。就连高考这种事都存在一定的偏颇，所以你不用想太多。” 林知非也不是温室里的白莲花，自然早就明白这些道理，只是优势发生在自己这边，一时有些不习惯而已。 最后，他说道：“那我就先替室长谢谢你了。” 顾森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头发：“我们之间不说这个。” 第81页 “……” 林知非在空气中闻到了一丝尴尬的气息。但是尴尬之中，似乎还透着一丝丝的……甜? 就像他寒假里看的那些狗血小言一样。 林知非有点无语。 要命，我跟他又不是真的。我是跟他假装男友!假装，假装，假装! 第47章 “快到时间了, 我们直接去科技楼集合吧。”顾森说。 “嗯。” 许是刚刚收假的缘故，已经到了集合时间, 但社员并不多。 朱娜看了眼手机, 拍拍手掌道：“好啦，有些人跟我请过假了。在开会前呢, 先给大家发个东西。” 另一名大二的学长拎着一个手提袋走了过来，里面鼓鼓的。 “徽章吗?好好看!”第一个拿到的女生叫道。 圆形徽章共由两部分组成。上半部分是t大的标志, 下半部分则是行书写成的“动漫社”三个字, 整体明亮清新。 林知非当下就把它戴在身上，顾森也跟着别在了自己的外套上。 “新的剧本已经发在群里啦，不过有些地方还没确定, 大家回去看一下, 说说意见。其实变动不多，主要是顾森和林知非的地方~” 被点名的林知非正在埋头摆弄自己的徽章, 忽然被众人注视, 有点不明所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他觉得有些人看自己的目光不太一样。 莫名其妙，看什么看。他不甘示弱地回看过去。 朱娜继续道：“嗯……那下面请大家跟我去会议室, 我提前准备了一些往年决赛获奖的舞台剧。我们可以从中学习到不少东西。” “走了走了。”顾森拍了下他的肩, 揽着他往里走。 林知非下意识地动了动右肩, 试图摆脱对方的手。转而觉得男生之间这个动作再正常不过, 也就由着他了。 找好位置坐下，朱娜给大家播放视频。 视频一开始，林知非就感受到了巨大差距。不愧是决赛获奖的作品! 先不说别的, 只对方黑子们的编舞，林知非就想继续看下去。而剧情则同样精彩。近二十分钟的视频，在林知非毫无意识的情况下播完了。 “大家感受到了吧。”朱娜走上台前，“我们再看一下前年第二名的作品。” 林知非此前从来没想到一群学生，或是一群业余爱好者，能将舞台剧演到这种地步。他觉得其中个别的coser演技甚至不输电视上的明星了。 不知过了多久，旁边有人说：“外面好像下雨了。” 林知非抬头朝外望了望，果然，连地上都有了积水。 “你带伞的吗?”他偏头问顾森。 “带了。” “那就好。”林知非继续专心看视频。 朱娜连着给大家播放了四个比赛视频，结束时已经是晚上9点。 她重新站到台前，拔出u盘：“各位…看了这些，有什么感想?” “太贊了!”台下有人喊道。 “是的，太贊了。”朱娜说，“我最开始接触时，也没想到居然可以排练得这么好。刚刚大家看到的最后那个视频，他们社团里的人全是上班族，每周只有一次集体排练的机会，跟我们相比，条件差太多了。可最后呈现的效果却这么好，为什么呢?” 没等社员们回应，她又说：“因为专注。” “我相信，身为高考选拔出来的最优秀的学生，只要愿意，我们社团的效率绝不会输给全国的任何一个动漫社社团。是了，有一个前提是，愿意。” 顿了顿，朱娜变得严肃起来：“今天的会议，来的人不到二分之一。虽然有许多人是因为尚未返校等种种原因，但所有没到场的人真的全都有事情吗?上学期的排练，每一次都有人请假，全员到场的排练屈指可数。真的这么抽不开身吗?我们每周花这么多时间排练，还要自己花钱买服装道具。大家不能认真地来对待这件事吗?” “我知道，很多人忙学生会，忙打比赛，忙很多很多有价值的事情。相比之下，舞台剧即使拿了奖，对未来可能也没有多少实质性的帮助，所以大家不愿意在这上面投入太多的时间，这我也能理解。” “可是，各位，我们是一个团队。抱着这样的心态，对于那些真正热爱并且认真准备的人不是很不公平吗?就比如荀姐，虽然她平时不带着我们排练，可是我们的剧本，以及黑子的舞蹈编排，统统都是她牺牲了考研的时间来准备的。” “可能大家在选择参演舞台剧的时候有些误会，我们这个舞台剧并不是玩票，而是希望能够拿到成绩。我希望大家能够认真对待。如果不愿意的人，现在就可以退出，我们也不会说什么。” “今天的这番话呢，我也会传达给没有到场的人。希望大家回去后认真地考虑一下，在下次排练前做出决定。” “好了，我想说的就这么多了。耽误大家时间了，现在散会!” 现场鸦雀无声。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起身离开。 林知非也坐在座位上没动，他觉得副社长说的自己几乎全都中枪。 他找过藉口请假，每次排练也都是敷衍的心态。归根究底，正如副社长所说的，因为他觉得这个舞台剧不重要，不需要太上心。 第82页 不知不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知非?”顾森叫他。 林知非应了一声，站起身来。 朱娜仍站在台前，看到他起身，忽然开口问道：“林知非，你想好了吗?” 林知非先是一怔，继而坚定道：“我以后会更认真的。” “那就好，”朱娜又恢复了平时爽朗随和的口吻：“我还担心呢，要是你想退演了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知非埋下头笑笑。 “到时候两个主角都要更换的话，不知道得成什么样子。”朱娜说。 “……”她这话什么意思? “对了，你们现在有事情吗?”朱娜看看林知非，又看看顾森。 顾森看林知非。 “没事。”林知非说。 “我也没事。”顾森说。 “那就在这儿看看新剧本吧。知非，变动最大的就是你了。”朱娜说。 林知非打开群文件，发现自己居然加了打戏?! “不是，徐梓言的人设很虚弱啊……”他有点无法接受。 “嗯，新剧本的设定是徐梓言遭到妖界之主控制，因而有了力量。他会击杀众多警察，并且打伤徐梓飞。” 林知非沉默地翻看剧本，发现结局变成了徐梓言拼着最后一丝理智强迫哥哥亲手杀了自己。 “……” “我细细看了看近几年的情况，获奖的作品几乎全都有打戏。不说非常漂亮，至少也在及格线之上。我们之前只有舞蹈没有打戏，这个劣势太大了。你底子这么好，不加一点实在可惜。”朱娜解释道。 “你看可以吗?”朱娜问。 “我是没问题。”林知非说，“但是看新剧本的话，完全成了兄弟两人的舞台了。另外两名女生会不会……” 朱娜没好气地说：“别提她们两个了，之前作为主角之一，天天请假，最后上场的时候台词都还没背熘。我估计她们应该会顺势退出来，到时候我从其他初赛被刷下来的社团里挑人补上。” “这样。”林知非点点头。 “嗯，好啦，没别的事情了。”朱娜说：“也不早了，外面还下着雨，你们快点回去吧。” 正准备离开，朱娜忽然又说道：“对了，林知非，如果可以的话，你尽量把头发剪短些。” 林知非回头望去，有点不理解。 “复赛和决赛我想让你使用假发，剪短了方便些。不过我也不强求。” “好，我知道了。” 告别后，林知非和顾森撑着一把伞走出科技楼。 他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好像确实有点长了。 “要不你把我送到理发店，然后自己先回去。反正理发店离宿舍楼近，我等下跑回去就行。”林知非说。 “我跟你一起吧，”顾森笑笑：“正好看看你剪短了是什么样子。” 林知非：“……” 他从上高中起就没留过很短的头发了，当时还被班主任说过。好在成绩够硬，班主任到底是给开了个小小的后门。 不过有句话不是说，“寸头是检验帅哥的唯一标准么?”正好趁这回为艺术献身试一试，反正再丑也丑不过一个月。 不过想到顾森在一旁盯着，他心里有些莫名的牴触。 “放心，我不会嫌弃你的。”顾森扬了扬嘴角。 林知非撇撇嘴：“那看来我得祈祷理发师使劲把我剪丑些了。” 理发店里人不多。一进门，一个胖胖的小哥哥走过来问：“剪头发?” “嗯，”林知非直接坐了下来，“麻烦帮我剪个……” 在寸头和小平头之间挣扎一番，林知非最终说道：“就小平头吧。” 拿起梳子和剃发刀，理发师不放心地又问了遍：“同学，你确定是要剪小平头吗?” 林知非闭上眼：“嗯，剪吧。” 第48章 饶是林知非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等到他再次睁开眼时，还是……忍不住想让时光倒流。 好了, 他知道了, 自己并不是真·帅哥。 从站起身到付钱再到走到门口的全过程，林知非始终面无表情。 他绷着张脸, 说：“走吧。” “嗯。”坐在门旁的顾森也站起身，撑开伞。 走出理发店, 顾森看了看一脸菜色的林知非, 开口道：“其实也还……” “憋说了。”林知非打断他。 顾森嘴角扬起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伸出手摸了摸身边人刚理的头发：“起码手感很好。” “……”林知非甩甩头，躲开他的手。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 他们很快就到了宿舍楼。两人分别回了自己的宿舍。 林知非推开316的门, 宿舍里播放着张碧晨的《凉凉》。赵一正玩着自己的笔记本，沈明耀则维持着学霸人设在看书。钱二似乎刚到, 还在摆弄行李箱。 钱二的位置正对着宿舍门。他一眼便看到了林知非, 直接喷了出来：“噗哈哈哈!知非, 一个寒假不见，你怎么换成了这么个造型?” 第83页 “……” 赵一也闻声望过来：“你在哪家店剪的?快说一下, 我以后一定要避开。” “……” 林知非心里一声呵呵, 高冷地走到自己的地盘, 以不变应万变。 然而, 不经意间抬头看一眼床，他的高冷人设维持不下去了。 我的被子呢? 嘴角抽了抽，他一个箭步冲到阳台, 打开窗户朝外看。 院子里，一条被子孤零零地挂在晾衣杆处，承受着来自雨水的洗礼。 “凉凉夜色为你思念成河……”张碧晨空灵而哀伤的歌声传至耳中。 林知非也感受到了深深的忧伤。 短暂的忧伤过后，完全出于本能，他抓起伞冲出宿舍。 顾森刚好路过316门口，两人直接撞在了一起。 顾森扶住他：“怎么了，这么急匆匆的?” 头发的事情已经完全抛之脑后，林知非心痛道：“我中午晒的被子忘记收了。” 说完，他连忙跑向宿舍楼内的院子里。 被子已经湿了个透，林知非发现自己完全没办法对它进行搬运。重且不说，搬完后绝对要沾一身水。 “放这儿吧，暂时也用不了了。”顾森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撑着伞说。 摸出手机看一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学校附近虽然有卖被子的，但这会儿肯定关门了。 出去住一晚? “要不，晚上跟我挤一下?”顾森开口说。 “……拒绝。”林知非毫不犹豫地说。 宿舍的床可不比家里的，两人睡一张，那绝壁是要挨在一起的。可不能让他这么占便宜。 顾森发起了冲锋战：“开学期间几乎是学校旅馆最爆满的时候，便宜的肯定已经没房间了。你现在出去住，起码250往上。” “……” 抠门如林知非，仅仅这一句话，便让他坚定的心产生了动摇。 “而且我室友都在，你想想也该知道我肯定不会做什么。”顾森的第二波作战吹响号角。 “……”林知非开始了挣扎。 他皱着眉纠结道：“你室友不会介意吗?” “尽管放心，我们宿舍关系极其融洽。”顾森最后一击绝杀奉上。 “那，行吧。” 林知非第一回踏入顾森的宿舍。刚一进去，顾森的几位室友便齐刷刷地望向他。 林知非僵硬地打个招呼：“你们好。” “诶，你是法学院的林知非。是吧?”一个穿着黑色毛衣的男生问道。 “?你怎么知道?” “我有个老乡，她也在法学院，还跟我问过你来着。” 林知非：“!”看看，谁说我註定找不到女朋友的? 那人继续道：“她几次攻略校草无望。看你天天跟校草腻一块儿，就想找你帮帮忙。” 林知非：“……”呵呵。 “行了，”顾森忍着笑打断道：“你们几个该干啥干啥，别乱说话。” “呦呦，”另一个胖子嘻嘻哈哈道：“看来那天被你黑掉的帖子说的挺靠谱啊。” 林知非皱了皱眉：“帖子?什么帖子?” “没什么，几个人随便说说闲话罢了。”顾森说，“时候不早了，快去拾掇下吧。” “哦。”林知非对几句闲话这种小事不是很care，便没放在心上，回自己宿舍准备洗漱。 见他回来，钱二问：“知非，你被子怎么样了?” “没法用了。”林知非尽可能地保持较低的存在感：“我等会儿去别的宿舍借宿。” “哈哈哈，心疼你一秒。”钱二边敲着键盘边幸灾乐祸。 “你是去隔壁吗?”赵一问。 “嗯……”林知非转移话题道：“对了，顾森说你不用请客了，他会帮忙的。” 赵一看起来并不惊讶：“那麻烦你替我谢谢他了。” “嗯。”林知非端起洗漱用具去盥洗室。 一切就绪之后，他穿着睡衣来到隔壁宿舍。 “来了啊，我熄灯了哈。”顾森的一名舍友徵询林知非的意见。 “啊，好。” 顾森问：“你是想睡外面还是里面?” 没等他回答，顾森自接自话道：“还是睡里面吧，睡外面怕你会摔下去。” “……怎么可能。”林知非无语，“有东西拦着，能睡得摔下去得是多差的睡相啊。” 顾森笑而不语。借着外面微弱的灯光，他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林知非先上去。 林知非爬上床，心里莫名生出一点雀跃。 虽说这样有点看轻自己，但还是很贴心的嘛。 他身上带了手机，躺下后自然而然摸了出来。睡前玩一会儿手机，差不多算是当代大学生的特质之一了。 “玩什么呢?”顾森的头几乎快跟他的头挨在了一块儿。 “微博。”林知非应了声，手指兀自滑着屏幕。 顾森往后挪了挪，也摸出手机。 第84页 不一会儿，林知非的微博就收到了私信提醒：“大大，你在做什么呀?” 林知非觉得微博比较噁心人的一点在于，信息看过之后就会显示已读，这让他查看完信息后就没法装死。虽说是挺喜欢的粉丝，但做什么做得尽兴时总是不愿意跟人聊天的。 于是，林知非回复道：“正在洗脚，马上准备睡觉了。” 顾森“噗”地笑了一下。 林知非瞥了他一眼，只当他在浏览什么搞笑段子，没多在意。 “才11点就睡觉，大大是已经回学校了吗?”阿木又发来信息。 “对啊。”林知非不假思索地回道。 “那大大什么时候拍cp照呢?” 林知非一怔，坏了，自己刚剪了这么丑的头发，那个所谓的假发一时半会儿肯定又用不了，这要怎么拍。 自己上次好不容易凭着那个卖腐的视频也吸引了一波颜控，要是丑照一发，搞不好全脱粉了。 林知非决定编藉口：“暂时不行哦，那个模特小哥哥有事，暂时拍不了照。” 顾森那边又传来“噗”的一声。 “你干什么呢?”林知非皱着眉看了他一眼。 “没什么，逗一个小骗子玩儿。”顾森说。 “哦。能哄骗子确实挺爽的。”林知非心不在焉地说。 不过没想到顾森也有这么俗气的趣味啊。 阿木又发信息：“好奇怪啊，开学一般不是挺闲的嘛?他忙什么呢?” 这人怎么这么爱追问，林知非皱了皱眉。 想了想，林知非编道：“嗯，他挂科了，正忙着补考。” 顾森抽了抽嘴角。 “啊?可是他不是计算机系的学霸吗?”阿木又问。 林知非又是一怔，坏了，忘了这事儿了。 考虑到顾森的人气越高自己也就能吸引越多粉丝，林知非在微博里将上次顾森外挂抢课的事情大大吹捧了一番，努力将顾森塑造成一个白月光男神的形象。 向来不擅长说谎的林知非，因为一开始随意的一个谎，不得不费力地圆下去。 又耗费了不少的脑细胞，林知非总算又想到了理由：“他挂的不是专业课，是水课。就是像马原那种没啥用的课。真正的大神都不太在意绩点的，他们都更注重能力的锻鍊，所以一不小心就在水课上翻船了。” “这样子啊……” 在对方继续提问之前，林知非赶忙道：“我洗完脚了，先睡了，拜拜!” “嗯嗯，大大晚安。” 林知非松一口气。 神经松下来，身体也顺带着有了一点困意。林知非将手机放到枕头底下，准备睡觉。 顾森也不再玩手机了，他将身体朝林知非挪了挪。 已经闭上眼的林知非感受到了温热气息的靠近，他猛地睁开眼：“你干嘛?” 第49章 顾森又靠近了一分, 坏笑道：“你猜我要干嘛?” 林知非压低声音吼道：“……你特么疯了吧，这屋里还有三个人呢。” “嗯, 所以你不要发出声音。” “……”我艹!我特么疯了才会捨不得花250选择跟他睡一张床吧! 林知非的身体已经完全贴在了墙上, 他总算明白顾森刚刚的那句“我怕你睡外面会掉下来”的真正含义了。 林知非看了看另外三张床铺上手机散发出来的一点微光，心里骂娘道：要不是怕别人察觉到异样, 我绝对一脚把你踹下来。 靠!现在怎么办?!他不可能真的敢在宿舍里干什么吧?! 顾森越靠越近，脸即将贴了上来。 就在林知非忍无可忍, 准备不顾一切之时, 顾森蓦地停了下来。 他伸手摸了摸林知非的头发：“睡吧，晚安。” 林知非看着顾森往后挪了挪，然后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 卧槽, 这人有病吧? 可是, 为什么自己心里竟然生出一种对方做到一半不行了的感觉??? 林知非缩起身体，将头整个埋进被子里, 睡觉睡觉睡觉。 寒假学车养成了良好的生活作息。林知非醒来时, 天还没亮。看看时间, 六点三十。 朝外翻了个身，顾森的脸映入视野。 这种醒来后咫尺间还有另一个人存在的感觉, 前所未有。他觉得有点奇妙。 顾森还在睡。 林知非盯着顾森熟睡的脸望了一会儿, 心想, 如果这个人安安静静不说话的话, 还是蛮讨人喜欢的嘛。 可惜却是个厚脸皮的烦人精。 正这么看着，顾森的手机忽然振动起来，闹铃响了。 林知非半支着身体, 左手费力地伸过顾森的脖子，从他的枕头底下摸出手机，帮忙按掉。 刚准备放下手机，林知非忽然想起了那天在图书馆里的事情。这个傢伙……藏了什么小秘密? 犹豫三秒钟，林知非输入密码，打开顾森的手机。 他一一查看手机后台的应用：微信、csdn、锤子便签、新浪微博…… 林知非随意地浏览着，忽然停了下来。等等，新浪微博?我记得他上回也是因为微博跳出了信息才那么紧张，而且他说过自己不玩微博的。 第85页 林知非眯了眯眼，所以顾森鬼鬼祟祟的最大嫌疑就是…… 他点开了新浪微博。 一眼便瞧到了微博首页的个人头像，看起来似乎有点眼熟。 林知非正要切换到个人界面，手机屏幕忽然黑了下来——被人按了锁屏键。 “一大早就偷偷看我手机，这是查岗吗?”顾森一面小声调戏着，一面悄悄观察着林知非的表情。 “滚吧你，我是给你关闹铃来着。”林知非把手机扔给他。 顾森心里微微松了口气，看来没有发现。 “我回去了，八点有英语课。”林知非爬起来。 “等下一起吃早饭吧。我第一节没有课，去你那里蹭个课。” “哦，那你动作快着点。” “遵命。”顾森躺着打了个军人的手势。 林知非蹑手蹑脚下了床，回到自己的宿舍。沈明耀正坐在桌前看书，见到他笑着打了个招呼。 啧啧，谈个恋爱整个人都变阳光不少了啊。林知非在心里感慨着。 他换好衣服，洗漱完毕后已经七点。收拾好书本，出了宿舍，顾森已经站在外面等候了。 “走吧。” 新学期就这样开始了。 …… 说是做情侣，但除了每天花更多的时间一起自习、上课以外，林知非好像也没觉着跟从前有什么区别。 不过他倒是很喜欢这样的时光。学习足够充实，却又不会压得人透不过气。有时间一个人安静地四处摄影，却又有个人会在“享受孤独”以外的时间里插进来，让自己不至于感到寂寞。 不知不觉，“一个月的情侣”时间渐渐过得差不多了。 这个周五的中午，吃过饭，顾森说：“知非，这个周末来我家吧。” 林知非微微讶异：“你家?” “对。上回太仓促。身为男朋友，怎么也要跟我回一次家吧?” 林知非原本就对近距离拍摄豪宅挺感兴趣，上次那事儿太尴尬，这回倒是可以趁机补上。 “那我到时候带着摄像机去。”他说。 顾森微微扬了扬嘴角：“随你。” 周五下午最后一堂课下了课，林知非背着书包和摄影包来到了顾森的家。 由于上次豪宅里空无一人，而他又已经习惯了在顾森面前随心所欲。因此，进去后，林知非一边弯着腰换鞋，一边高兴地说道：“我要好好拍拍你家。对了，不如就在你家里拍cp照啊?《超能力侦探》里有一个场景正好是……” 林知非话说到一半卡住了。因为当他直起身时，发现前方还站了两个人。哦，准确地说，是一男一女。 林知非不像赵一那样会说话。在这种突发状况下，他完全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那是我爸妈。”顾森笑着介绍道。 被蹭了一下，林知非才反应过来，鞠了个躬：“叔叔阿姨好。” “……”为什么感觉自己像个小学生。 “你就是知非吧，快进来快进来。”顾母笑着说。 这个笑容跟顾森倒是一脉相承，林知非在心里胡思乱想着。 “妈，知非比较内向，我先带他回房间，等会儿吃饭的时候再出来。”顾森说。 “嗯，也好。那你们先上楼去吧。” 林知非全程处于懵逼状态，一直到了顾森的房间，关上房门，他才算彻底回过神来。 “?为什么你家人会在家?”林知非出声质问道。 “我也没说他们不在啊。”顾森一脸无辜。 “你…!他们在家里你怎么还让我过来?!” 自己刚刚懵逼之下表现得多没礼貌就不说了，一进门还说了句拍“cp照”，这第一印象也太惨不忍睹了吧。 “这有什么，”顾森笑得温润无害：“我之前不是都见过你的家长了，这次你来见见我的家长，很公平嘛。” “……我又没强迫你去，我还不想让你去呢。” “我也没强迫你啊，”顾森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样子，“只是提议了一下，你自己答应的。” “呵呵。”林知非起身欲走，然而想想外面还有两位长辈，只得很怂地又坐了回去。 他瞪起顾森来。 “好啦，”顾森笑笑：“我跟爸妈提过你，他们都很喜欢你的。” 林知非撇嘴：“我才不信。” “真的，”顾森说，“他们得知你那时先是武力压制人贩子，后来又凭智计将他们赶走，最后拍照提交证据到警察局，简直佩服得不行。换了别人，别说一个刚上大学的学生，就是成年人，又哪能在一瞬间做到这种程度。” 被夸贊了一番，林知非的心情明显愉悦了很多。他谦虚道：“哪有这么夸张。” 不过事实也是，虽然拍了车牌照递交给了警方，后来却是没有任何消息了，就像是石子落进了深海里一样。 “一点都不夸张，你就别谦虚了。”顾森说，“所以你根本不用担心的，刚刚那点小事儿不算什么。” “好吧。不过，我刚刚说了cp照，你爸妈懂不懂什么是cp啊?”林知非问。 第86页 自己的父母是不懂的，毕竟cp这个词活跃于年轻人的领域。然而顾森的父母见多识广，不知道能不能广到这种词彙。 “嗯，应该是懂的。”顾森说。 “……” “他们常年在国外，跟各色各样的人打交道，非常开明的，放宽心。”顾森安慰道。 林知非皱着眉：“可是，就算对这事儿开明，不见得发生在自家身上也开明啊，人都是双标的。他们刚刚听我说要拍cp照，搞不好还误会我想掰弯他们的儿子呢。” “其实吧，”顾森淡定道：“他们早就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gay了。” 林知非慢慢睁大眼睛。 顾森耸了耸肩：“我许久前就对他们出柜了。” “……”林知非吃惊过后，猛地又意识到另一个问题，立刻炸了毛：“你该不会也跟他们说了我们在交往吧?!”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顾森保证道。 不过倒是说了我今晚要带喜欢的人回家。 当然，这话他暂时是不敢让林知非知道的。 “那就好。”林知非松了口气。 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以男朋友的身份见家长这种事，都太可怕了。 “至于么?”顾森笑笑：“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样。” “至于。”林知非老实答道。 “我爸妈又不会吃人，他们很和蔼的。干嘛这么紧张?” 林知非想了想，说：“可能是电视剧看多了，总觉得你这种家庭，父母都是大反派。” “不过他们要是真像电视剧里那样想办法把我们分开，然后再拿出一笔巨款补偿我，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我就立刻去换台新电脑，再买个新相机。” 顾森：“……” 第50章 “嗨, 嗨，”顾森把手伸到林知非眼前晃了晃, “醒醒, 还没吃晚饭呢。” “略。”林知非掏出手机玩起来。 顾森静静看了他一会儿，没由来地说了句：“马上就到晚饭的时间了。” “哦。”林知非心不在焉地刷着微博。 “嗯?!”他反应过来, “我能不下去吗?” “如果你执意要在房间里吃饭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把饭菜端上来。”顾森笑着看他。 “……”算了吧, 这样也太不像话了。 可是又不想出去, 感觉会很尬。 林知非纠结道：“不知道到时候该聊什么。” “有我呢，”顾森坐到他身边：“不会让你尴尬的。” “……你还敢说，要不是你把我诓来我需要纠结?” 顾森认错向来很快：“嗯, 都是我不好。” “所以, 我会将功补过的。”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准备吃饭喽。” “嗯, 知道了, 这就下去。”顾森应道。 他看向林知非：“走呗?” 林知非撇撇嘴, 很无奈地跟着他出去。 “来来，坐这儿。”顾母很热情地招呼道。 “谢谢。”林知非入了座。 菜已经全部端上了桌, 林知非朝厨房的方向瞥了瞥, 猜测他们家里是不是有专门的厨师。 不过看起来好像没有, 别墅里就只有4个人。 顾母问道。“你自己来北京上学, 是不是很不习惯啊?” “还好吧。”林知非十分勉强地笑笑。 “阿姨当年也是一个人去美国念书，知道那种滋味，”顾母感慨道：“闲下来就容易感到孤独惆怅。” 林知非干笑两声, 没说话。 “我看你和阿森关系很好，以后就把这里当家吧。正好我们也常常不在国内，你们就互相做个伴。” 林知非再次扯了个笑，朝顾森那里看看，试图用心灵感应传达信息：有点尴尬，快点救场。 “妈，你收敛些好么，等会儿我同学该被你吓跑了。” 说着，顾森夹了菜放到林知非的碗里：“你不用搭理她，吃饭就好了。” 林知非：“……”更尬了。 “好好，我不说了，这都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情。”说着，顾母夹起一块肉放到全程保持沉默的顾父碗里：“我难得下一回厨，还不好好尝尝。” 顾父轻轻笑了笑。 饭桌上，大半时间都是顾母在说话，顾森和他的父亲间隔地说上几句，而林知非则时不时地被迫回答一些问题。 一边吃饭一边观察，他觉得顾森一家人的相处关系相当奇怪，至少跟自己想像的完全不同。 这种人家家长不是应该都特别严厉吗? 可是看他们的对话，顾森反而最有权威感。 吃过饭回到房间，林知非忍不住说：“你妈妈真年轻。不仅长得年轻，心态也年轻。” “是啊，都被我爸惯出来的。四十多岁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亏她还常年跟着我爸做生意。” “你爸爸好像不怎么爱说话，你妈虽然爱说话但又……”林知非疑惑道：“所以你是随谁啊?” 第87页 一个喜欢说废话的和一个不喜欢说话的人，居然生出来个很会说话的人? “谁都不随。不过，虽然我跟我爸性格不一样，有一点却是一模一样。”顾森说。 “哪一点?”林知非好奇道。 他该不会是要说“一样的帅吧”?虽然确实都很帅。 顾森扬了扬嘴角：“疼老婆。” 林知非：“……够了。”他已经知道顾森下面要说什么了。 我到底是干嘛来了?来这儿莫名其妙见了顾森家长，还要被调戏。 “我去洗漱睡觉了，明天一早回学校。”林知非起身说。 “你不是还要拍照吗?”顾森在他身后问。 “你爸妈在我还怎么好意思拍。” 顾森说：“他们明天去欧洲，一大早的飞机。” 闻言，林知非回头：“真的假的?” 顾森笑道：“骗你做什么?再说明天你不就知道了。” 林知非想了想：“那好吧。那我等拍完照再走，不能白跑一趟。” 到了第二天，林知非起床后，发现顾森的父母真的已经离开了。 拘谨感顿时无影无踪。 “起了吗?准备吃早饭吧。”顾森从厨房里探出身体。 林知非走进厨房，看顾森正在忙活着，腰上还带着围裙。他有点惊讶：“你，你这?” 虽然顾森曾经展示过一次厨艺，但他以为对方也就会做那几个菜。看现在这架势，怎么好像经常下厨一样?这跟万人迷男神的人设不太符啊。 “嗯，”顾森笑着看他：“爸妈经常不在家，保姆也不能负责每一顿饭。我就自己学着做了。” 说着，顾森将饼放入盘子里，又盛好两碗粥：“赶快去洗漱一下。” “哦哦。”林知非去了卫生间，用顾森上回为他准备好的洗漱用具简单收拾了下。出去时，餐桌上已经摆好了食物。 “真是想不到。”林知非拿起筷子准备开吃，忽然想到什么，猛地喊道：“等等，先别吃!” “嗯?”顾森抬眼看向他。 “要不，你再把这些放回厨房吧。” “我想先拍个照。”林知非说。 “……”顾森有些无奈，站起身：“好吧。” “要拍就要拍早饭刚出锅的时候，”林知非满意地按下快门，盯着相机道：“名字就叫【豪门公子下厨照】，哈哈，发在微博上肯定能吸引到新的粉丝。” 顾森解下围裙：“照也拍完了，赶快吃吧，凉了味道便不好了。” “嗯!”林知非将相机放好，挥挥手大度道：“看在你做早餐还有帮忙拍照的份上，昨天你诓我过来的事情呢，本公子就不跟你计较了。” 顾森笑笑，配合地作了个揖：“那，小生多谢公子宽宏大量。” 坐回餐桌，林知非一边吃着东西一边道：“不过说真的，我真是没想到你会做饭，而且味道居然还不错。” “如果你愿意，”顾森弯了弯嘴角：“时间久了，说不定惊讶的地方更多。” 林知非无视他话里的意思，啃着饼，嘴里含糊道：“比如嘞?” “比如……”顾森垂着眼微微思索，而后抬起头看向林知非，眼中带了笑意：“我等会儿吹首曲子给你听，怎么样?” “吹?”林知非注意到了这个动词。 “嗯。” 第51章 用过早餐, 林知非跟着顾森来到了一个房间。 林知非好奇地打量四周，“这是谁的房间?” 顾森微微一顿：“我的。” 林知非一愣, “你有两个房间?” 顾森“嗯”了声, 走到桌前，拉开抽屉, 从里面掏出了一个精緻的长方形盒子。 林知非看着他从里面掏出一个漆黑明亮的东西，不确定地问：“口琴?” “对。” “你还会吹这个?”林知非震惊道。 顾森点点头, 未多言。他将口琴放到唇边, 曼妙的音乐便从中流泻出来。 旋律虽然陌生，但很好听。 林知非心情有些复杂。这人在迎新晚会上弹了吉他，现在还会吹口琴, 也太全能了吧?京城里的人都这么厉害的么? 难怪高中那会儿, 班上有同学抱怨北京分数线低时，班主任却说：“人家虽然考试逊了点儿, 但论能力、论特长却远远强于你们。” 林知非当时是不服气的。事实上, 他起初对于赵一和顾森的反感, 多多少少也和他们是北京人有一点关系。尤其赵一，刚开学时, 他几乎每天都能感受到对方身上那股子属于本地人的傲气。 不过关于高考究竟是不是地域不平等这事儿, 谁也说不清。 一曲毕, 顾森笑着问：“惊讶到了吗?” “惊讶是惊讶到了。”林知非索性承认。顿了顿, 他不怀好意道：“不过，你口琴吹得这么好，萧应该也吹得不赖吧?” 顾森微怔, 而后挑眉道：“来试试?” “……我刚刚什么都没说。” 第88页 林知非觉得自己真是想多了。论厚脸皮，自己怎么可能是眼前这个人的对手呢? 这时，楼下传来了按门铃的声音。 “我去看看。”顾森说。 林知非点头。 顾森走后，林知非无聊地观察着这个房间。真是神奇，顾森一个人竟然有两个房间。 他不由自主地走到了衣柜旁。拉开柜门，里面的衣服尺寸要小不少，显然不是现在穿的。看上去，像是初中的衣服。还有一件校服。 林知非忽然产生一个猜想：莫非这里是顾森上初中时住的?后来才换了另一间房? 这也太奇怪了吧。 他关上柜子，一转身，目光忽然又被另一件物什吸引。 床头柜上，摆放着一个蓝色的小超人。 看起来没什么不寻常的地方，但不知道为什么，林知非觉得这个手办异常眼熟。 他锤着眉心，努力回忆着：我是在哪里见过它呢? 死活想不起来。 算了算了，林知非拿出手机，将它拍了下来。 以后再说吧，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拍照，早点拍完就可以回学校了。 林知非下了楼，从客厅的茶几上拿起自己的相机，开始琢磨起具体该怎么拍。 顾森从门外回来了，手里还抱着一个箱子。 林知非将视线落在箱子上：“你买的什么?” 顾森勾了勾嘴角：“好东西。你猜猜看?” “切，故作神秘，我还不问了。”林知非不屑地走开。 顾森不知道到底买了什么，打了声招呼后，便抱着箱子回到房间后再没出来。林知非挂着相机在豪宅里四处熘达着，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餵。” “知非，你快回来，辅导员找你呢。”钱二在电话里说。 林知非皱了皱眉：“没搞错吧?今天是周六，他找我做什么?” 钱二压低了声音：“我也不知道，他没说，直接来我们宿舍了。赵一正在跟辅导员聊天，让我悄悄熘出来跟你说一声。” 嗯?林知非没太听明白。 “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辅导员让我们联繫你，赵一的意思是就先说联繫不上，你好好回忆下是不是哪里出了什么事，然后想想对策。等你准备好了，快到了，我们再跟辅导员说联繫上你了。” “哦……”林知非这才弄明白赵一的意思：“谢了。我现在就赶回去，大概一小时后能到。要不你们就过个半小时再跟辅导员说?” “成。” 挂了电话，林知非匆匆忙忙下楼。途经顾森房间时，他在外面喊了句，“我先走了，临时有急事。” 不等顾森回应，他就带着包离开了顾森的家。 虽说问心无愧，但林知非还是忐忑了一路。 一整个学期，辅导员只有在军训期间和期末考试刚结束时去过学生宿舍，而且都是周内。大学老师不比高中老师，根本不愿意耗费闲暇时间在学生身上。辅导员居然挑了周末来宿舍找自己，无疑是发生了非常严重的事情。 可他每天的生活平凡规律得吓人，总不可能是哪次拍照不小心拍到了什么不该拍的东西吧? 地铁上，林知非绞尽脑汁回忆开学以来的所作所为，实在想不到任何线索。 算了算了，以不变应万变好了。林知非干脆掏出手机刷微博，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翻到关注列表时，林知非的手一僵。他眯了眯眼，这个微博头像是…… 蓝色的小超人，阿木。 “嘶——”他又赶快点开手机上的相册，比对一翻。 角度有些不同，但毫无疑问是同款的手办。 顾森，就是阿木? 这个念头一冒出，海量的信息瞬间涌入他的脑海。 阿木在微博评论里认真地为自己学车出谋划策。 阿木一再想要看cp照，自己答应顾森的一个月也是他怂恿的。 还有顾森微博里的小秘密。 数不清的细节支撑了这一点，偏偏自己之前毫无察觉。 可是，有没有可能都是巧合呢? 虽然顾森房间里的超人跟这个头像是同一个，但从之前的分析看，那个房间是顾森初中时住过的，没理由现在还用初中买的手办当头像。顾森看上去也完全不像是一个用小超人当头像的人。 无论如何，得找个机会验证一下才好。林知非寻思道。 如果真的是他，呵。 林知非咬了咬牙。 不过，借着这事儿，他成功转移注意力，熬过了焦虑期。 快到宿舍楼的时候，林知非渐渐放慢了脚步。 辅导员找我到底要做什么呢? 上到二楼时，钱二正站在楼梯口，见了他迎上来：“你可算来了。” “交通有点堵。”林知非指了指宿舍，“辅导员还在里面吗?” “嗯，赵一还在跟他聊，可算使出浑身解数了。” 林知非抿了抿唇，“那我进去了。” 钱二拍了拍他的肩：“祝你好运。” 第52章 一进门, 辅导员和赵一不约而同地看向他。 “老师，您找我?” 第89页 “嗯。”辅导员严肃地看着他：“有件事要通知你一下。” 林知非心里一紧, 挺了挺背：“什么事?” 辅导员从包里摸出一张纸, 严肃的神情维持了三秒，然后蓦地笑了出来：“这是你的表彰。” “表、表彰?”林知非有点摸不着头脑。 我做了什么吗?怎么我自己都不知道? 赵一也是一脸惊讶,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开玩笑道：“难怪老师这么有耐心坐在这里跟我聊天呢, 原来是我们宿舍有喜事啊。” 辅导员也笑, 将手上的纸递给林知非：“看，北京市公安局给你发的表彰。” 林知非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盯着这张纸。市公安局的表彰, 还是北京市的? “要不是有表彰我还不知道呢。虽说咱们学校每一届都人才辈出, 可是帮助公安局揪出一个特大犯罪团伙，这应该还是头一回吧。”辅导员笑着说：“因为警方担心对方还有人没有落网, 考虑到你的安全, 只能悄悄给你发了证书, 不敢对外说明。” 原来，上学期开学之初, 林知非拍下的那张照片其实起了大作用。那三个人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背后却是一个庞大的人贩子犯罪集团。北京市公安局一直试图掌握他们的行踪, 却始终未能收到效果, 直到林知非将那张车牌号的照片递交公安局。 许是因为觉得对方是学生的缘故，三个人贩子逃走后并未更换车辆。公安局按兵不动，顺藤摸瓜, 最终将其一网打尽。 捧着荣誉证书，林知非喃喃道：“这也太玄幻了吧。” 他当时的拍照及之后的递交公安局，完全出于顺手。如果当时有人打个电话给他转移他的注意力，他可能救了人后就没有意识去做这些事了。 “厉害厉害，知非，我还不知道你有这么个英勇事迹呢!”赵一拍了拍他的肩：“可以，功夫没白练啊!” 林知非咧着嘴低头笑了笑。 “行了，东西送到，我也不打扰你们过周末了，走了。”辅导员站起来，“对了，林知非，还有个事儿，下周四市公安局要举办一个【公益赠书活动暨法律知识讲座】。他们想邀请你担任摄影师，你看你愿意不?” “周四?具体什么时候?”林知非努力回想着周四的课程表。 “哎呀，肯定愿意的。”赵一插话道：“老师，您就跟他们说，知非会去的。” 辅导员笑笑：“那好，我走了。” 林知非：“……” 辅导员走后，赵一说：“你管它什么时候，最近刚开学又没有考试，课翘掉一节也不会怎么样。我还从来没听说过这种活动找学生拍照的。这个经历都可以写进简历的。” “噢。”林知非对“可以写进简历”没太多概念。应该说，他没太大追求，横竖从学校毕业找个不错的工作是没问题的。 “不过咱老师也挺有意思的，一边让我们打电话把你从外面喊来，一边还说不打扰我们过周末了。”赵一吐槽道。 “是啊。”林知非也表示认同。关键是他还不早点说清楚什么事情，害自己急急忙忙从顾森家里赶来，担忧了一路。 说起来，顾森那档子事儿…… “你怎么了?有心事啊?”赵一问。 “嗯?”林知非纳闷道：“为什么这么说?” “你脸上写着呢。”赵一说。 林知非：“……” 他坐到自己桌前，背对着赵一：“没什么，一点小事儿。” “随你吧。”赵一也坐到电脑前，打开一部电影看了起来。 林知非认真地思索着，想要验证的话，该怎么做呢?顾森现在对自己的手机可是看得很紧了，从这里下手估计难度很大。 况且，如果顾森真的是阿木的话，他耍了自己这么久，肯定不能简单地放过他!最好的做法当然是将计就计，加倍耍回来! 林知非在心里酝酿起计划来。 接下来的几天，再与顾森相处时，他只当从未注意到顾森房间里的手办，按兵不动。 周三的晚上，辅导员给林知非发了消息，让他明天早上9点到xx区xx街参加公安局举办的赠书及法律知识讲座活动。 得到这样的荣誉，虽然有点意外，但他心里无疑是很高兴的。 周四上午第二节有课，第一节没课。于是他干脆一大早便带着摄影包，坐车前往活动地点。 公安局的人正在布置场景。活动的负责人看见一个拿着相机学生模样的男生，便主动走了过去。 “你是林知非同学?” “嗯。” “来的有点早啊，还得半小时。”负责人指了个地儿，“要不你先到那边休息会。” “好的。”林知非找了个座位坐下。 其实这次活动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唯一不同的便是主办方是公安局。然而，大多数男生小时候都有过成为一名军人或者警察的梦想，因而当梦想落空后，能够近距离的以犯罪之外的方式接触到这一职业，心里有点激动再正常不过。 因此，当活动开始之后，尽管讲座内容无聊得要命，赠书过程假得要死，林知非仍然很有兴致地拍完全程，并在活动结束后的第一时间上传了部分照片到自己的微博。 第90页 相比以往，他这回的微博评论可以说是非常不同了—— “咦，我完全没找到亮点啊，求告知。” “楼上 1，我也没发现。” “没发现 2。” “没发现 10086。” …… 林知非看着粉丝们的评论，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好。 拍到警察……能算亮点吗? 大概，似乎，对于大多数人是不能的，尤其他的粉丝大多是女性。 “大大，你又拍别的照片啦?说好的cp照呢?”那个叫“阿木”的又给他发消息了。 “暂时拍不了啊。”林知非回道。 发完消息，他又疑惑起来。如果阿木真是顾森，应该知道自己暂时不肯拍的原因。那他干什么还要一个劲儿地催我呢? 就在林知非以为对方不会回复，准备退了微博时，阿木又发来消息了。 “那要是不能拍cp照的话，大大就拍个别的特殊一点儿的抵偿呗?” 嗯?林知非皱了皱眉，问道：“拍什么抵偿?” “私房照怎么样?”对方回道。 “私房照?”林知非手机差点吓掉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私房照不是真的拍裸体什么的，而是在有限的空间内，利用特定环境、灯光等达到一些特定的艺术效果。”阿木解释道。 当然，尽管大多数的私房照还是好好地穿着衣服，却往往是“犹抱琵琶半遮面”，诱惑性更强。 “我一个摄影师，当然知道私房照是什么意思了。只是……” 正准备反驳一番，林知非忽然停住，心里琢磨起来。 如果他是顾森，知道我暂时不可能拍cp照还催我很不正常，可要是为了这个“抵偿照”催我就完全说得通了。 说起来，这正好是个确认身份的良机啊! 于是他话锋一转，回复道：“只是我就算想拍，这么gay里gay气的，我也不好意思跟模特开口啊。” “没事，大大，我可以教你怎么说。” 林知非抽了抽嘴角，你真是好样的。 “好，你说。” 第53章 在与“阿木”聊天的过程中, 一个堪称完美的计划渐渐地在林知非的脑海中形成。 最后，他回复道：“好, 我决定了, 就照你这么说的办。” 一锤定音。二人皆是欢喜。 设计与反设计的斗争正式拉开序幕。 从讲座活动回到学校，上午的放学铃声恰好响起, 林知非踩着饭点去食堂。 顾森发来消息：“你今天中午回学校吃饭吗?” “我马上就到食堂了。” “那老地方见。”顾森说。 “好呀。”林知非回复道。 凡事赶早不赶晚，不如今天中午就实施行动! 打好饭菜, 林知非走到二楼他们经常吃饭的位置坐了下来。刚坐下, 顾森也端着盘子来了。 “今天的活动怎么样?有意思吗?”顾森问。 林知非点点头，“我觉得挺好的。”他悄悄观察着顾森的表情，说道：“照片我都发到微博了。” “哦, ”顾森夹了口菜, 没有上当：“等下也给我传一份呗。” “当然可以呀。”林知非说。 顾森手一僵，踌躇道：“我觉得你今天说话的语气好像不太对。” “嗯?” “怎么, 这么…嗯, ”顾森寻找着合适的形容词, “乖巧。” 林知非直接被噎住了，猛烈地咳嗽起来。 “喝点粥喝点粥, 这个我还没沾过。”顾森将自己打的粥端给他。 林知非接过来灌了好几口, 才缓和下来。 他放下碗, 一本正经道：“那个, 我今天语气比较软，是因为有点事想请你配合。” “嗯?什么事?”顾森佯装好奇。 “就是，我想拍点儿比较特殊的照片。”林知非抓了抓头发：“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谎话一说, 他立刻感觉到自己脸上明显升温，赶紧低了低头。 顾森自然知道他口中的“特殊照”指的是什么。见他这副模样，只当他是在害羞。 顾森按捺住心中情绪，摆出一副深情而又不知情的模样：“没事，你说吧，你想拍的我一定答应。” 林知非抬头看了一眼顾森，皱了皱眉。 这人演技这么好的么? 林知非决定下一剂猛药：“就是那种…嗯…比较私人的……”他顶着一张通红的脸，故作娇羞地朝顾森看了看。 话没说完，他又埋下头：“算、算了，你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林知非拿起筷子做出扒饭的动作，假装害羞得不行。 见到喜欢的人这副模样，顾森的心里早已天崩地裂，恨不得现在就抱住对方，将所有要求全都答应下来。但他素来有着强大的伪装能力，于是面上仍深深地皱着眉头，保持沉默。 见状，林知非开始怀疑起来。难道自己误会他了? 那可真是有点罪过了。 林知非一阵纠结，决定来个最后一试。他豁出去了，用自己从来没发出过的软萌声音，配上近乎是撒娇的语气了：“可我真的好想拍，可我又实在说不出来。” 第91页 偷偷看一眼，顾森仍不为所动。 卧槽!真搞错了?那这岂不是丢人丢大发了?而且无端恶意揣测一个对自己这么好的人也很过分啊。 然而，顾森却忽然道：“你是想让我拍私房照吗?” 在反设计作战即将失败的最后一刻，顾森到底是没能忍住。 林知非抽了抽嘴角，心里“呵呵”一声。 我就这么说一下，你就能想到私房照了?鬼才信!亏我还差点自责起来。 当然，此时他正低着头，顾森完全看不到。 林知非的大脑飞快运转起来，片刻之后，他闷闷地“嗯”了一声。 顾森清咳一声：“你想什么时候?” “就这周六吧。”林知非抬起头，脸上已经恢复如常。 “好，”顾森沉浸在“计划顺利实行、还额外收穫到了撒娇一次”的喜悦当中，没有想太多。他极力压下嘴角，微笑道：“那我提前订好宾馆，到时候告诉你。” “好呀。”林知非也微笑。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等着那天给对方当头一棒，让顾森也尝尝被人耍的滋味了。 于是，周六的这一天，在两人的共同期待中到来了。 下午三点，林知非接连无视了顾森好几个电话。直到三点半，顾森的第四个电话打来，他才不紧不慢地接了起来：“餵。” “怎么了?不是说好今天下午的么?” 林知非一边慢悠悠地收拾摄影包，一边说：“啊抱歉，我不小心午睡睡过头了。” “没事，那你现在过来吧。” “嗯，”林知非背上包，勾了勾嘴角：“我现在就过去。你说地址吧。” 拍私房?他再天真也不会天真到认为顾森费劲心思安排这么一出就只是仅仅为了拍个照。 从寒假里开始设计，一直到现在。怎么可能? 而关于拍私房这种事，林知非身为一个摄影师，对圈子里的某些事情早有耳闻。 不管顾森想做到哪一步，肯定是有图谋不轨没错了。 于是他故意晾一晾顾森，暗想对方肯定焦虑得不行，尤其自己刚刚不接电话的时候。 最后等顾森好不容易等到了自己，自己再彻底打破他的幻想，并揭穿他的真面目，想想就爽! 他一边朝着顾森给的地址走去，一边思考等会儿具体要怎么戏耍比较好。 “就是这里了。”林知非停在一家酒店门口，看了看街牌号，确认无误。 抬起头，门匾上“日非酒店”几个大字熠熠生辉。林知非没多想，一脚迈了进去。 第54章 “先生, 您好。请问您需要什么服务呢?”一进门，接待人员便彬彬有礼地招呼道。 林知非头一次来这种豪华酒店, 有点紧张：“那个, 我来找人。房间号1314。” 接待员眼中露出一抹狐疑的神色，不过职业操守让她很快将这种情绪压了下去：“请从这边搭乘电梯, 出来后右转。” “谢谢。”林知非匆匆走过去。 待到转过一个拐角，附近没了人, 他才放松下来。 刚刚接待员小姐姐的那个眼神, 该不会以为我是过来“做生意”的吧? 林知非皱着眉环顾一圈酒店的环境，这显然不是普通的学生选择住宿的地方。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穿的一身地摊货，貌似对方产生误解才是正常的? 不过就算自己很有钱了, 估计也不会花在衣服上啊。他肯定花在相机上。 他走进电梯, 按下按钮。 “叮咚”一声，十三楼到了。 “出了电梯后右转——”林知非默念着工作人员的话, 一个转身, 1314房间的门牌号便在视野之内了。 他刚一伸手敲门, 门却自己开了。 “顾森?”林知非试探性地朝里喊了一声。 没有人回应。 “顾森，你在里面吗?”他又加大音量喊了一声。 仍然没有回应。 什么情况?林知非不知道该不该进去。虽然可能性不大, 可万一要是走错房间什么的, 他相信自己一定会被乱棍打出。毕竟这个时间点还在房间里的, 正在干什么是可想而知的。 他摸出手机, 打算发个信息问问。 却发现手机上有一则顾森的微信消息，三分钟前的。 “我先去洗澡。门是虚掩的，你到了直接进来吧。” 洗澡? 好吧, 拍私房照洗澡是挺正常的。可要说起洗澡，第一时间想到的总是…… 林知非摇摇头，遏制住这股不好的念头。不管耍什么花招，他相信顾森还是有原则的，不会强迫自己的。更何况他也强迫不了。 推门而入，迎面的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林知非微微一怔。 这跟他住过的那些旅馆……真的是太不一样了。不愧是传说中的五星级! 关上门，房间里非常安静，卧室里传来的水声显得十分清晰。林知非朝声音的来源望了望，想来顾森就是在那边洗澡了。 他握着书包的背带向上提了提，朝卧室里走过去。 “顾森?” “嗯，”浴室里传来顾森的声音：“你先等一下，我一会儿就好。” 第92页 “噢。”林知非坐到床上。 他把相机拿了出来，随意摆弄着打发时间。 觉得气氛有点怪怪的。顾森在里面洗澡，而自己坐在这里等他快点洗完澡然后办事儿…… 他甩了甩头，拿起遥控器按了下，电视上小猪佩奇的动画自动弹了出来。 “大家好，我是佩奇，这是我的弟弟乔治，这是我的妈妈，这是我的爸爸。” “你的心跳有点慢，我帮你贴上创口贴。” 林知非漫不经心地听着动画里的对话，心想：等会儿顾森出来之后，我就先给他拍照。虽说他别有目的，可是拍一些私房照对我来说还是很有好处的。拍完后，哼，等他想实施什么的时候，我就直接说出自己早就看穿一切的事实，然后离开，让他赔了夫人又折兵! 简直完美! 林知非暗暗打定主意。 就在这时，浴室里传来“砰”地一声。 林知非立刻站起来，朝浴室方向看去。 水声仍在哗哗地继续。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林知非靠近浴室，把耳朵贴到墙上，除了水声以外什么都没听到。 他连忙喊道：“顾森?顾森，你没事吧?” “我没事。”顾森的声音蓦地在近处响起。 林知非一愣，抬头发现顾森在自己跟前冒了出来。而浴室里的水声还在继续。 林知非看了看浴室，又看了看身前的人：“你怎么……” 话没说完，他忽然停住了。他这才注意到顾森的衣服：“你、你……” 单薄得不成样子的t恤，肌肉的轮廓清晰可见。领口低到令人发指，锁骨清晰完全暴露不说，弯一弯腰里面的风光也将显露无疑。 这当然不是一件普通的衣服，实在不会有男生愿意穿这样的衣服。这件t恤来源于《超能力侦探》小说，徐梓飞穿着它成功色诱了一名猥琐的中年胖子。这也是全文中徐梓飞演技最为精湛的一幕，为众多粉丝津津乐道。当然，抛弃男神形象行色诱之举也有一定的争议。 林知非首先想到的是，争议可以停止了。活像漫画版徐梓飞的顾森，穿着这样的一件衣服仍然很有男神范儿。所以徐梓飞穿这种衣服掉逼格是完全不存在的。 等等，徐梓飞穿这件衣服是给一个猥琐男看的，然而顾森现在穿给我看? …… 林知非脑袋里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顾森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他欺身向前一步，手按在墙上，藉助身高优势将林知非完全地圈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内。 林知非登时被这一举动弄得有点懵。这、这跟他设想的场景不太一样。 “那天我让你猜的东西，就是这件衣服。” 猜的东西?林知非回忆着。哦，就是他上回在顾森家里，顾森鬼鬼祟祟从外面拿的那件快递? 看到眼前的人又露出一股天然呆的气息，顾森立时就有了反应。他哑声问：“好看么?” 看似是询问，顾森却并非真的询问。话一说完，不给林知非任何反应的机会，他吻了上去。 林知非瞳孔蓦地睁大，大脑一片空白。他贴着墙，不知道为什么，腿有点发软。 “唔。”林知非只能在喉咙里发出声音。他想推开顾森，却发现自己好像没了力气。 顾森被他的动作弄得更加心猿意马，加重了这个吻。一只手抚摸着他的脸，另一只手放到他的腰上。 林知非此时此刻完全处于懵逼状态。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躺在了床上，也不知道自己身体的某个部位是什么时候起的反应。他只感觉到自己的脸已经热得快爆炸了! 吻还在继续。顾森左手按着林知非的手，右手从林知非的衣服下摆伸了进去。 有点痒痒的，还有点……舒服? 林知非为自己的这个想法产生了深深的羞耻感。 忽然，被摸到了某个关键部位。林知非身体一颤，整个人一个激灵。 操!我特么在干什么?! 我是来戳穿他做的一切的，我是来狠狠地打他脸的!可我居然……这么轻易地被这个套路男给弄得意乱情迷了??? 林知非空着的那只手渐渐握成拳。他右腿猛地一屈，伴随着顾森“唔”地一声，林知非翻身将顾森压在身下。 一旦变成了这个姿势，中学时两年的练武经历登时派上了用场。林知非反手扣住对方的手腕，膝盖顶着对方大腿根部。顾森整个人便动弹不得。 “我叫你骗我!我叫你套路我!” “还学会开小号来唬我，你看把你能的!” “长本事了啊，这回居然是想直接睡我!” 林知非一边擒拿着对方，一边狠狠骂着。他越想越觉得羞耻。刚刚自己的一系列表现……简直太一言难尽了。 顾森“嘶”地一声，“疼疼疼!” “知道疼就好，好说歹说不管用，这次就让你长长记性。”林知非说。 直到自己身体的某个部位完全恢复平常，他才松开顾森。 他站起身，拿起放在床头柜的相机，装进书包里。然后，他背起书包，冷冷地对身后的人说道：“看在你以前多次照顾我的份上，今天的事我就不多跟你计较了。正好，咱们一个月情侣的身份也差不多到期了，那就提前几天结束吧。” 第93页 说完，他朝门走了几步。拉开卧室的门，林知非又回头，发现顾森仍趴在床上。 看到一直套路一直占据上风的顾森吃了如此大的一个瘪，林知非心里有种难以言说的快感。他潇洒地说：“从今天起，我们就是再普通不过的朋友关系了。再见!” 门重重地关上了。 林知非高高兴兴地打开微博，在“阿木”的取关按钮上犹豫了一会儿，最终选择发了一条新微博—— “神清气爽，人生达成新成就。开森!” 而另一边的顾校草，十分钟过去了，仍维持着刚刚的姿势。 他今天可以说是身败名裂，套路之路上的辉煌历史被一笔勾销。 顾校草的手机就放在床上，听到了微博提醒的声音，他伸出修长的手臂，费力地摸到手机。 看到林知非刚刚发布的微博，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牙有点儿疼。 第55章 林知非走回学校。 宿舍里, 钱二一个人在打单机游戏。 “咦，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干啥去了?”钱二问。 “没干啥, ”林知非破天荒地凑到钱二跟前看他打游戏：“你玩的这什么呢?” “最终幻想。很好玩的。”钱二兴致勃勃道。 “好像听说过, ”林知非点点头，把椅子搬过去围观了一阵。 制作精良, 人物逼真，剧情看起来也挺有吸引力。林知非说：“我也想下一个, 无聊的时候玩玩看。你等下给我拷一份呗。” “可以是可以, ”钱二一边操作着一边说，“不过你的笔记本带不动啊。” “……”林知非抽了抽嘴角：“你成功用一句话制止了我的欲望。” 钱二“嘿嘿”一笑：“话说你不早就想换电脑了吗，打算什么时候买新的?想好买什么牌子了吗?我可以给你推荐。” “不知道, 再等等吧。”林知非站起身, 将椅子挪回去：“我打算多攒点钱，直接换个好一点的, 免得过个一年半载就又用不下去了。” “嗯, 是该这样。”钱二认同道。 不过说起攒钱, 林知非现在也只有五千块的积蓄，并且这个学期他还没有去咖啡店打工过。上学期课很少, 所以他每天中午都能过去。这学期就没办法了。 每个月的生活费顶多剩下一两百, 不打工是不可能存到钱的。 他明天要再去maan coffee店走一趟。上学期结束时, 店主说工作先给他留着, 如果他确定不做了的话再招别人。因为刚开学时咖啡店的人不会更多。 其实说起赚钱，最好的选择是做家教。以t大的名头，找到一份时薪七八十的家教一点儿都不难。林知非也尝试过一次, 结果被叛逆青少年的家长无止境的骚扰，于是他一分钱没要，赶紧辞了工作。 我的赚钱之道在哪儿呢?林知非托着腮搭在桌子上，闷闷地想着。 *** 第二天上午，他照例带着相机前往科技楼。 路上有那么一点纠结。昨天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今天跟顾森见了面会不会尴尬呢?尤其在他俩对手戏、暧昧戏这么多的情况下。 不过，要尴尬也该是顾森更尴尬吧，我怕个什么? 这么想着，林知非成功壮了一波胆，步履坚定地朝目的地前进。 走至科技楼前还未进去，他便听到顾森同其他社员说笑的声音。跨进门，一眼就瞧见了顾森。顾森高高瘦瘦，气质出众，自带光芒，实在很难让人忽视。 而顾森也看到了进门的林知非，微微一笑，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就好像昨天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林知非抿了抿唇，找了个地儿站着。 一个学期过去了，可要说熟，整个动漫社也就只有姜兰兰和顾森跟他熟。这一方面是因为林知非不喜欢主动跟其他人打交道，另一方面，每次在动漫社排练，一旦闲下来，顾森都会凑到他身边，导致他也没什么和其他人好好聊天的机会。 至于顾森是怎么跟其他人熟络起来的，林知非就完全不知道了。 今天姜兰兰请假没来，顾森在和别人聊天，林知非就只能一个人站着玩手机了。不过他也不太在意这些。 等了一会儿，人来得差不多了，朱娜招呼道：“好啦，大家过来集合。” “这学期的剧本做了一些改变，人员上也有不小的变动，我们迎来了一些其他学校的新成员。从今天起，他们也成为我们t大动漫社的一员啦。大家欢迎!” 一阵掌声过后，朱娜继续道：“开学后一直忙着修理道具和调整剧情，我们都没有正式排练过。今天呢，大家就一起重新磨合一下，帮助新成员融入进我们这个集体。同时也希望我们可以在最后的决赛里拿到名次!” 又简单地交代了些东西，第二学期的第一次排练正式开始。 当分针转过了三圈，排练结束时，朱娜叫住准备离开的林知非：“知非，你留一下，我有点儿事情要跟你说。” 林知非一怔，回头道：“哦。” 待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朱娜才走到林知非身边，问道：“你跟校草什么情况?” 林知非又是一怔：“什么什么情况?” 第94页 “你们刚刚…全程眼神无交流?鑑于你们俩关系特殊，我就没好当着大家的面直接说出来，这个状态可不行啊。” “……”什么叫关系特殊啊? “你们吵架了?”朱娜问。 林知非想了想昨天的事情，觉得不算是吵架，于是心安理得道：“没有。” “没有?之前校草每次看着你的时候都……”朱娜顿了顿，像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形容词来修饰。半晌，她憋出来四个字：“那么热切。” 林知非：“……” “可刚刚看你跟个陌生人似的。虽然说舞台剧上眼神没有那么重要，但是这种看陌生人一样的眼神可不行。”朱娜说。 林知非目光开始游离：“那你该问他去啊，是他变了。你问我干嘛…” 确如朱娜所言，顾森不仅仅是排练之外不再去找林知非搭话，舞台剧整场的排练过程中，他同样把林知非当成了一个毫无紧要的人。 就像林知非昨天潇洒离去时说的那样，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朋友。 “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了?”朱娜忧心忡忡地问。 “我……”林知非顿了顿，说道：“把他揍了一顿。” 朱娜：“!!” 林知非偏了眼神，不自然道：“他应该就是一时有点生气吧，不然估计就直接退了。学姐你不用太担心的。” 闻言，朱娜点点头：“我也觉得顾森不会真生你气的。我是不太懂男生之间的相处方式。不过你要是做错了什么的话，别不好意思，老老实实去道歉。” 林知非：“……” 想着这事的前因后果也实在没法说，他只好道：“嗯，我知道该怎么做，我会的。”会道歉才怪! “嗯嗯，好啦，我也就是问一下。没别的事了，可以回去啦。” “嗯，学姐再见。”林知非转身朝外走。 走出科技楼之前，他又听到朱娜喊道：“对了，差点忘记表扬你，你的头发好评!” 林知非摸了摸自己短得只剩三厘米的头发，眼皮抽了抽。 排练结束后，他跟上学期一样，直接去了打工的咖啡店。 店主见到他，笑道：“终于来啦。先前的那个客人还跟我问过你呢。” 嗯?客人? “就是那位每天下午两点准时来这里喝咖啡的老太太。”店主解释道。 “哦哦。”林知非不好意思地笑笑。 “怎么样，这学期还能继续干吗?”店主问。 林知非习惯性地想要伸手抓后脑勺的头发，无奈发现已经抓不起来，于是又把手放下，说道：“我只能周二、周五、以及周末过来，另外三天上午最后一节课和下午第一节课都同时有课。” “那晚上呢?”店主问。 “晚上?” “嗯，之前的小方回家去了，晚上7点到9点这个时间段你有时间不?如果可以的话我就中午的班再另外招人，你改成这个班。” “行啊，我有时间。”林知非说。 晚上唯一的活动是9点半的动漫社排练。上学期他晚上会去上自习，但这学期只要把自习挪到其他时候就没问题了。 “那好，以后你就每天晚上7点过来吧，工资还跟以前一样。” “嗯。” 于是林知非便离开咖啡店朝学校走。 想了想之前朱娜跟自己说的话，他决定还是跟顾森聊一下。 虽然昨天是顾森有错在前，不过自己把他弄成那样似乎也有点过分。昨天那一下擒拿林知非是真的没留情。否则以顾森的性格，断然不可能喊疼。 打开微信，林知非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他缓缓打出，“你怎么打算的?这一页揭不过去了吗?”，刚发出去，立马又撤回了。 又打字，“你难道打算以后排练就维持这种状态了吗”，还没发，他又觉得不妥，于是通通删掉。 要命。林知非变掌为拳锤了锤自己的脑门，为什么我要纠结这种事? 最后，他索性发道：“我们好好谈一下吧。” 发完消息过了一分钟，林知非掏出手机，发现顾森没有回覆。 两分钟，五分钟，十分钟后，顾森仍然没有回覆。 林知非心里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 以往他总是秒回的。 直到林知非到了食堂，将饭吃完以后，顾森才姗姗发来消息：“我觉得没什么可谈的，你不是要当普通朋友么?这一次我如你所愿。” 林知非：“……” 操!怎么跟我求着跟他谈似的? 不谈拉倒，普通朋友最好! 林知非愤愤地将手机锁了屏装回口袋。走路都带了力气，朝宿舍走去。 第56章 回到宿舍后, 林知非闷闷地掏出手机，玩起欢乐斗地主来。仿佛老天跟他作对似的, 一连几局的牌都差得不能看。 “哎, 知非知非，你上我们学校论坛看看。”钱二说道。 “干什么啊?” 钱二的声音里带着看好戏的味道：“你看看就知道了。有个帖子, 关于你的。” 第95页 林知非将牌託管，登陆校内论坛—— 一个帖子发布于两个时辰前, 却已经被盖了一千楼。帖名为《校草跟某摄影师的二三事》。 帖子内有大量顾森的照片, 林知非仔细看了看，全部都是自己微博上发的那些。 发帖的楼主称，该名摄影师为法学院某大一男生, 几乎每天与校草形影不离。联想到先前顾森在校园歌手大赛上对朋友表白, 他认为两人间的关系很是可疑。 帖子虽然没有说出“摄影师”是谁，但凡是与顾森或是林知非熟悉的, 自然知道他指的是谁。 而在该帖中, 也有不少人留言表示“了解了解, 早就看出来了”。 先是一群人纷纷求解，后来有人指责楼主这样是侵犯别人隐私, 再后面帖内莫名开始撕起来, 以至于楼越盖越高。而论坛的管理员不知怎地, 迟迟没有作为。 “好逗啊, ”钱二浏览着帖子，一副笑得不行的样子：“这群人是把你跟校草当一对儿了吗?” 林知非：“……” “无聊，懒得理他们。”林知非关了网页。 刚重新点进游戏, 钱二又高声叫道：“有人爆了你照片!” “???”有毒吧?林知非又赶快打开论坛。 “咦?打不开了啊?”林知非再想点进那个帖子，却显示error404。 “诶?是哎。我关了之后也打不开了。”钱二说。 “估计是被黑了吧，跟上次的操作一样。”一直不出声的赵一忽然开口说道。 “上次?”林知非皱了皱眉。 “就是这学期刚开始的时候，也有个帖子关于校草跟你的，不过只盖了一百楼就被删掉了。”赵一慢悠悠道：“估计是我们学校信科的学生干的吧，这对他们来说算是正常操作。” 钱二乐呵呵道：“所以说我玩游戏也不算什么嘛，哪像他们闲的尽传播谣言。” 林知非：“……” 室友不再说话了，林知非也不想再斗地主了。他慢慢地把头埋进手臂，趴在桌子上。 假如他跟顾森没有闹翻的话，知道了帖子的事儿，他一定会将这些事通通迁怒于顾森吧，即使不是对方的错。 他会指责说，这都是因为顾森太黏自己造成的。而顾森一定会跟自己赔不是，尽管一点也不真诚。 可是现在，他已经没有资格去“迁怒”了。 迁怒本身，不也出于一种肆无忌惮么? …… “不行!”林知非猛地站起来。 “怎么了?”宿舍的两名室友不约而同地看他。 林知非摇摇头，走出宿舍。 我得去找点事情做，不能这么闲待着。 林知非去了学校的照相馆，他记得周五路过那里时，看到有告示说要招聘一个临时摄影师。 因为学校内部的摄影薪酬低，而他也不愿戴着镣铐拍摄，因此没考虑过。但现在他决定去试一试。 “有人吗?”林知非走进t大照相馆问。 “拍什么照?证件还是…”来人话说了一半，蓦地看到林知非脖子上的照相机：“你来应聘的?” “嗯。” 照相馆的馆主是个中年大叔。大叔下巴一抬：“有成品吗?” 林知非打开手机微博给他看：“这里面都是我拍的。” 中年大叔翻着照片，不住地点头：“嗯，是不错。” “行。我们的摄影师下周不在，所以也就是要你帮忙一个星期。证件照什么的我自己就能拍，你主要负责拍写真。时间的话比较灵活，一般可以跟对方商量，学生都挺好说话的。你只要能保证每天有两个小时的空闲时间就行。” “嗯。”林知非点点头。 “工资的话，一共五百。时间持续到下周日，要包括修图工作。你看行不?” “可以。” “那就这么说定了。正好，有个客人约了下午三点，原本是由原先的摄影师负责的，既然你来了，就拍一下试试吧。”馆主说。 林知非再次点头。 看看时间，离三点已经不远了，他干脆留在照相馆，坐在椅子上刷微博。 “老闆——”一个身穿学士服的男生走了进来。 “来了?”馆主站起来招呼道。 “嗯，没什么事，就提前了会儿，没问题吧?” “没问题没问题，摄影师就在这儿。” 林知非忙站起来，沖客人微微一笑。 “大一的?”对方问。 “嗯。”林知非点头。 “哈哈，那你可以叫我学长了，我今年大四。” 林知非牵了牵嘴角点头。他不喜欢随意地沖别人叫学长，总觉得这样显得太亲昵。 “小周工作已经弄好了，过不了几天就去上海，所以想拍一套毕业照的写真。”馆主对林知非说。 “噢，这样。”林知非点头。 简单地聊了几句，林知非和周学长两个人离开照相馆，在学校里熘达。 “你有什么一定要拍的地方吗?”林知非问。 “图书馆前一张，二校门一张。其他就没有了，你看着安排吧。” 第96页 “行，那我们先去图书馆吧，比较近。”林知非提议。 “好。” 之后，林知非依次在图书馆、二校门、近春园、古月堂为对方拍了照。 林知非停下来查看拍的照片，自言自语道：“这些都可以，就还差两张了。” 不过剩下的两张，他不知道下面该去哪儿了。 “要不去天台吧。”周学长说。 “天台?”林知非一怔：“六教那边?” 对方明显很惊讶：“哎?你也知道那儿?” “嗯，之前看一个帖子介绍的。”林知非老实道。 周学长大声笑道：“哈哈哈，没想到拍个照都能这么巧。” “嗯?”林知非皱了皱眉，这话的意思是……? “你说的那个帖子应该就是我写的。” 林知非又是一怔。这么巧? “话说你上次去那儿干嘛的?” “嗯，”林知非沉吟道：“刚开学时在那儿帮一个朋友拍过照。” “那走吧，正好帮你回忆一下刚进大学时的生活，哈哈。” “……” 两人朝着六教走去。 林知非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他们走到楼下时，恰好看见了刚从上面下来的顾森。顾森旁边还跟着一位女生，他的表妹李明玥。 林知非死死地盯着顾森穿着的衣服，脸上带着点儿不可置信。 “你朋友?”周学长小声问。 林知非僵硬地点了点头。 “那你去跟他们打个招呼吧，正好我先去个厕所。”说完，周学长朝着走廊的另一边走去。 林知非抿了抿唇，心想：我才不过去打招呼呢。 他转身打算先回避一下。 李明玥却是看见了他，隔着一段距离大声喊道：“嗨，林知非!” 林知非无奈，没法装作没听到。只好转过身沖他们两人笑了下。 李明玥走上前来，问道：“你在帮别人拍照啊?” “嗯。” “嘻嘻，我也在帮我表哥拍照呢。你已经拍了这么多次，就让我分一次，你不会怪我吧?” 林知非一阵尴尬，挤出个笑，摇了摇头没说话。 “我先去个厕所，你们先聊吧。对了，麻烦帮我拿一下相机。”李明玥不由分说地把自己的相机放在了林知非手上，然后朝厕所的方向跑去。 “……” 顾森立在离他约莫两米的位置，看上去没有要说话的样子。 犹豫了一阵，最终，林知非鼓起勇气，说道：“你以后不给我当模特了吗?” “不了。”顾森说。 “理由呢?” 顾森轻轻笑了一下，仿佛林知非问了个很可笑的问题。 “你拍照技术是不错。不过，水平不错的人多了。我表妹之前一直想当我的摄影师，我这当哥哥的，也得关照一下她不是?” “……” 另一边，周学长刚从厕所出来，李明玥立马跑到他跟前：“哎，学长学长。” 周学长看了她一眼，笑着问：“有什么事吗?” 李明玥看着他的学士服问：“学长今年毕业了嘛?” “是的。怎么?” “就是，我今年大一，有点迷茫，有些问题可不可以冒昧地请教一下学长。”李明玥说。 周学长看了眼远处的林知非，见他也正和朋友聊天，于是说：“好啊，你问吧。” …… 林知非和顾森这边沉默了一阵。半晌，林知非憋出来道：“可是你以前……” “以前?”顾森打断了他的话，看着他说：“以前我是什么心思你也知道。现在，很抱歉，我恐怕无法为一个普通朋友提供这样的服务。” 林知非：“……” 他垂着眼眸：“好的，我知道了。” “打扰了，再见。”林知非转身。 顾森欲言又止，最终到底还是掐着自己的手，没有出声。 第57章 见到林知非过来, 李明玥笑嘻嘻对周学长说：“我差不多不迷茫了，谢谢学长啦。” “不客气。” 李明玥又沖林知非笑道：“那我和表哥先走啦, 再见。” 林知非抬眼看了她一下, 挤了个笑：“嗯，再见。” 之后, 林知非在天台又为周学长拍了两张照，一组毕业照就算是全部完成。分别时, 周学长问：“你是在这个照相馆干一个星期是吧?” 林知非疑惑地看着他, 点了点头。 “下周我想再跟一个朋友过来拍一份照片。可以吗?”周学长笑着问。 “当然了。” “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周四可以不?” “嗯…”林知非想了想，说：“你们大概要拍多少张呢?我上午有一节空课, 其他时间就都有课了。如果要等到下午放学的话, 光线估计不行。” “不多，就几张, 而且都在天台, 不需要换场地。” “那就完全没问题。”林知非说。 第97页 “那说好了, 周四上午十点，我们天台见。” 林知非点点头, 却不由微微蹙起眉来。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而且, 听对方话里的意思, 像是非要我拍才行。 不过林知非也没放在心上。已经下午6点, 在食堂简单解决晚饭之后，他又回宿舍收拾了下，便赶去咖啡店打工了。 到了咖啡店, 刚把包放到柜檯上，身后有个熟悉的声音说：“麻烦给我一杯蓝山。” 林知非一回头，居然是那位老太太。 他好奇地问：“您不都是下午两点过来的吗?” 老太太笑了笑，“什么时候都一样。另外，你可以喊我焦老师。” 林知非一怔，“焦老师。” “您先到那边坐着吧，我一会儿给您端过去。” “好的，麻烦了。” 林知非摇着头摸了摸后脑勺。 一天之内，自己竟被两个人特别“需要”了，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他的心情因此好了不少。 他觉得自己又有能量去迎接新一周的满满的课了。 当然，这只是他现下的想当然。 晚上回到宿舍，洗漱过后，林知非躺在床上，照常点开微博刷了刷。这一刷不要紧，他发现自己的微博已经炸了，数不清的红色的消息提醒。 首先引入眼帘的是特别关注的动态提醒。 点进去一看，“阿木”发布了一条微博，是顾森cos成徐梓飞的照片。再一看，他的微博也已经加了小黄v：徐梓飞coser。 虽然自己还未直接在顾森面前揭露“阿木”的真身，但显然，顾森已经没有继续隐瞒的想法了。 林知非咬了咬下嘴唇。 退出阿木的主页，他发现自己还收到了许多私信，以及最近的一条微博下也充斥着大量的新评论。 无一例外，这些人全都是向他求证：阿木是否就是之前那个出镜的coser本人。 林知非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在点赞最高的一条评论下回复了“是”。 然后他又重新进了阿木的主页。 点开照片，放大，细细端详。 虽然不是自己拍的，但看得出来，李明玥拍的一样很好。微博下的粉丝也是各种尖叫。 林知非退出微博，打开自己的手机相册。 他的手机里还保存着一些尚未发出的顾森的存照。但是现在，他已经不能再发了吧。 顾森本人已经开始经营微博，并且不会再当自己的模特了。如果自己继续发的话，妥妥地蹭热度了。 再度点开顾森的微博，就这么一下子，又多了不少新评论。林知非看着顾森微博不断飙升的人气，想到顾森以后会让别人担任他的摄影师，说不定还会跟另外某个人一起拍cp照，就像之前跟自己那样。 心里渐渐由哀生出怨来。 这个傢伙，明明说过只给我当模特的!可现在呢? 说什么喜欢我，分明是想骗炮的吧，不给睡就走人了! 操，谁稀罕。没有你当模特，我一样能够拍出很受欢迎的照片来! 林知非愤愤地把手机一扔，拉起被子蒙过头顶。 好似是赌气一般，第二天，林知非连上课的路上都要四处逡巡着，看看校园里有没有哪个角落的美被自己给遗漏了。甚至上课都有些心不在蔫。 偏偏中午去照相馆时，居然也没有其他人预约拍写真照。 一颗急切想要拍出满意照片的心迟迟得不到满足，就像是小学时还差一道题就可以写完作业去看电视一样抓心。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周四。 周四上午十点，下了课的林知非抱着相机到达六教的天台时，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周学长想要自己给他拍照了。 情侣照，周学长和他的男朋友。 见到林知非过来，周学长含蓄地笑笑，解释道：“换作之前那个摄影师恐怕……毕竟老一辈都不太理解这些。你应该不至于太反感吧?” 林知非微微一怔，反应过来后，忙说：“不会不会。” “那我就正式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苏明。” 苏明笑了笑，打招呼道：“你好。” 林知非回应：“嗯，你好。” ……气氛一时有点尴尬。 “那个，要不我们现在就开始吧，不然一会儿也耽误你吃饭。”周学长说。 “嗯，”林知非立刻点头，“你们打算怎么拍?” “我们可能会做一些比较亲密的举动，”周学长看了看苏明，说：“他接下来要去美国继续念书，我们得分开挺长一段时间，所以就……想靠着它。你能接受吗?” “可以啊，”林知非笑笑，坦白道：“其实我是个腐男，一点儿都不排斥这个的。” “腐男?”另外两人微微讶异。 苏明推了推眼镜，这个动作让林知非莫名想起了室友沈明耀。 推完眼镜，苏明带着探究的眼神问：“腐，而不弯吗?” “嗯……” 周学长拉了拉自己的男朋友：“腐男的话那更好。我们也就不需要避讳了。” 林知非一笑。 笑过以后，一场大型虐狗活动正式开始。 第98页 第一张：两人合作画了个大大的心。 第二张：两人并肩而立，手牵着手。 第三张：周学长摸着苏明的头，温柔地看着他。 第四张：苏明微微躬着腰，周学长从背后圈住他，两人脸上皆挂着无比灿烂的笑。 …… 等到林知非拍完所有的照片、坐在石梯上一一查看时，他觉得自己心脏都不好了。 虽然这一对同性伴侣的颜值算不上特别高，但也都是阳光白净的青年。一组动作下来，简直甜得没样了。 林知非心里生出了深深的属于单身狗的怨念。他开始怀疑自己当初为什么要为了五百块钱遭这个罪。 见到两人都来到自己身边，林知非把相机递给他们：“你们检查一下吧。” 苏明接过相机，边看边感慨道：“拍得真是不错哎。”他看了看周学长，“我忽然挺期待你穿着学士服的照片了。” 周学长“嘿嘿”一笑。 林知非：“……” “我今晚回去再修一修，周六应该可以修好。”林知非面无表情道：“到时候你们过来看看可不可以，可以的话就可以制作了。” “不用这么麻烦，”苏明道：“你能留个联繫方式吗?我们只要电子版的就好，你修好之后直接发来吧，钱我们会照付。” “也行。”林知非打开微信，让两个人扫了码。 打算离去吃午饭时，林知非突发奇想，问道：“哎，你们介不介意把这些照片给别人看?” “当然不介意。”苏明跟周学长对视一眼：“我俩早就公开出柜了。” “哦……”林知非补充道：“我是打算作为自己的摄影作品放到微博。那个，我微博蛮有些粉丝的。” “哈哈，完全ok啊。”周学长道：“我原本就希望可以靠自己为这个群体宣传一下，要是能在网络上走红，那再好不过了。” 林知非哭笑不得：“你可别真抱什么希望。” “开玩笑开玩笑的，总之你随意。我们不在意。”周学长说。 林知非抿着嘴点了点头：“那我去吃饭了。”转身走了几步，他又忍不住回头道：“希望你们可以一直幸福地走下去。” “谢谢，一定。” 快步离开天台，下了楼后，林知非的脚步却是渐渐慢了下来。 他再次打开相机，注视着自己不久前拍下来的照片。 身为一个摄影师，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两人眼神间传递的那股信任与甜蜜，以及他们身上洋溢着的幸福感。 幸福……原本，自己也可以这么幸福的吧? 尤其是……周学长摸着苏明学长头的那一幕，林知非拍下来的剎那，脑海里蓦地就浮现出了顾森摸着自己的头发的场景。挥之不去。 可是现在，想想阿木微博里发布的cos照片，他也许还会在某一天摸着某个人的头发，还会有某个人搂着他的脖子，更甚至于……他们还会做顾森在酒店里想对自己做的事。 顾森还会跟某个人做那些事，所有的事。只是，那个人却不再是自己了。 心脏莫名地一阵阵紧缩、抽痛。 此时此刻，林知非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他可能其实已经喜欢上顾森了。 只是，一切都太迟了。 第58章 这一夜, 林知非睡得浑浑噩噩的。他好像做了很多个梦，动漫社第一次集会的, 两人一起在绍兴的那个“茗香阁”的, 顾森家里的。 醒来后却一个也记不清了。 “知非，快起了, 七点半了。第一节课是英语，要点名的。”钱二一边下床一边说。 林知非伸了个懒腰, 两眼无神地坐了起来。 “你昨晚不是睡挺早的么?”赵一奇怪地问。 “嗯。”他应了一声。 其实早就醒了, 只是瘫在床上不想动弹。 他甩了甩头，一切都过去了，生活还得继续呀。 林知非开始穿衣服、下床、洗漱, 然后匆匆在楼下买了个面包, 赶往教室。 刚到了地方坐下，一个声音冷不防响起：“怎么一大早就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昨晚被强了?” 林知非抽了抽嘴角, 白眼过去：“姜兰兰同学, 你怎么又跑到我们教室来上课?” “那自然是为了我的竹马。”姜兰兰在他身边坐下，“当然了, 顺便多听一节英语课也没什么不好。” “他挂科重修了?” “呸, ”姜兰兰不满道：“我竹马在t大虽然算不上学霸, 但跟挂科这两个字也是毫无干系的好不!” “那你来大一的英语教室做什么?” 姜兰兰朝后面的墙壁指了指：“他在隔壁, 等下课了我要偶遇!” 林知非：“……” “我已经想好了，幸福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我不能什么都不做, 眼睁睁地看着他继续去谈谈别的女朋友!” 林知非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 “他和上一个女朋友分手也有几个月了，我打算扭转我们之间的关系。我要告诉他，我喜欢他。” 第99页 林知非怔了怔：“可是被拒绝了怎么办?” “拒绝就拒绝呗。反正既然我没办法拿他当好朋友，大不了以后就彻底断了呗，也总好过现在这样。” 林知非：“……” “不是，你这什么表情啊?姑娘我要去勇敢地追求幸福了，身为好闺蜜，你难道不应该为我打气吗?!” “……谁是你好闺蜜了?” “行行行，好哥儿们，这总行了吧!” “嗯，”林知非心不在蔫地点点头：“你加油。” “这么敷衍，”姜兰兰侧低着头，从下面去看林知非的脸：“你咋回事儿，这么闷闷不乐的?说起来，我最近好像都没看到校草了，他不是时时刻刻粘在你身边的么?” 林知非：“……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行不行。” “哦~我明白了，”姜兰兰恍然大悟：“人家不肯继续当橡皮糖了是吧?” 林知非：“……” “要我说，你天天摆着这么张臭脸，换谁也早放弃了，更何况以校草那条件，肯定从来没低声下气过。你呀，这就叫自作自受!” 林知非：“……” “你要是后悔了，就去挽回呀。我那竹马从来没对我有过什么特殊表示呢，我都打算去追求了。校草之前还对你那么死心塌地，我可不信这么快就变心了。可能就是希望你表示一下吧。人家付出这么久了，你要是有一点点心动的话，怎么着也得表示一下啊。女神养备胎还得有所表示呢，更何况你一男的。” 林知非：“……” 沉默了一会儿，林知非抿了抿唇：“可万一……” “没什么万一的。我就问你，你到底对他有没有感觉?” 纠结，沉默。 “算了算了，马上上课了以后再说吧。”林知非打开课本。 “……”姜兰兰恨铁不成钢道：“你就活该单身!” 她也翻开英语书，不想搭理旁边这个人了。 林知非看着书本上飞舞的英文字母，陷入了沉思。 第59章 中午吃完饭, 林知非回宿舍时，走了另一个楼梯口。路过了……顾森的寝室。 他盯着318宿舍紧闭的门, 想到顾森就在里面, 便迈不开脚了。 比起姜兰兰的竹马，顾森起码喜欢过我呀。 林知非把手放到了门上。 刚要敲门, 里面忽然发出一声响，吓得林知非立刻收回手, 转个身朝前走。 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 林知非在心里想：如果开门的是顾森, 我就…… 他一回头，结果真的是顾森! 两人的目光恰好碰撞在一起。 林知非张了张嘴。 顾森望着他，声音没有一丝起伏：“有事么?” 林知非垂着眼, 缓慢地摇了摇头：“没有。” “……” 一阵沉默之后, 顾森将探出来的半个身体收回去，重新关上门。 林知非也低着头, 走进了自己的宿舍。 他好冷淡。他真的还对我有好感吗? 如果他已经决定放弃我了, 我再主动表示些什么, 岂不是自取其辱吗? 可万一…… 林知非坐在椅子上，使劲挠了挠头发, 然后“砰”地一声将头砸在桌子上, 闭目养神。 等到几个室友都上床准备午睡了, 林知非才又抬起头来。 他刷着手机消磨时间。 微博?没什么感兴趣的热点。知乎?连载的宿舍漫画也还没更新。学校论坛?也…… 嗯?等等。林知非看到一个帖子, 名字叫《校草的最新情报》。 校草?说的是顾森吧。 他点进去—— “先前关于校草的那两个被删的帖子还有人记得不?告诉大家一件喜大普奔的事情，那就是：据我这几天的观察，校草跟那个摄影师之间好像出问题了。他们路上见面了都不说话的!”主楼赫然这么写着。 “哎?那大家是不是又有机会了?” “好消息个毛线啊。这不是坐实了之前两人在交往么?朋友关系怎么可能突然冷淡成这样?校草要真是个gay, 分手了也没你们的事儿啊!” “楼上的几位，知不知道割袍断义这个词?腐女们收敛一下ok?” “话说谁那儿有上次爆出来的摄影师的照片吗?我听室友说他也挺帅的，但她手太慢没来得及保存帖子就被删了qwq。” “没来得及保存+1。” “没来得及保存+10086。” “我说5l，你安的什么心啊?是想让这楼再被黑掉吗?” …… 林知非撑着下巴，无聊地翻看着帖子。不知道为什么，他看这些八卦竟然还觉得有一点点兴奋。 直到翻到156l，林知非的手放在了桌子上，身体也慢慢坐正。 “有人想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到底怎么回事吗?我知道所有的前因后果哦。”一位名为“火中取栗”的用户说道。 这层楼顿时成了焦点。怀疑者有之，期待者亦有之。 第100页 隔了十层楼，“火中取栗”开始说：“其实吧，校草开学没多久就开始追求那个摄影师了，甚至他加入动漫社好像也是因为摄影师的缘故。进了社团之后校草便开始死缠烂打，很多人也看到了，两个人成天腻在一块儿。校草还借拍照跟那摄影师接过吻呢。” 林知非一阵心惊。这人是谁?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他赶紧喝口水压压惊，开始在大脑中梳理关系，回忆身边的人谁最可疑。 然而，下一秒，他就被水给呛住了。因为他看到该层主继续写道：“校草跟摄影师是寒假里在一起的。上上次的帖子，就是校草接他回北京来着。不过前几天两人分手了。至于原因，那当然是校草玩腻了。我们的校草可是非常喜新厌旧的。” 这人跟顾森什么仇什么怨，这么黑他?还煞有其事的。 随后，那位层主开始在帖子里发照片：“这些都是校草为摄影师当模特拍的照片，我都是亲眼所见。” 林知非定睛一看，照片通通都是从他微博里盗的，顺序都一模一样。甚至最后一次李明玥为顾森拍的照不知怎地也被算了进去。 林知非确定这人是在信口胡诌了。然而，楼里的人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不是吧，老兄，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才不信，他是嫉妒校草才说这些话抹黑别人的吧。” “楼上不要无脑护啊。那么多照片怎么解释?他哪儿来的?” …… 林知非揉了揉额头。 他在回复栏里写道：“事情根本不是这样。那些照片都是他从微博上盗的。” 点击“发送”，却显示操作失败。 再一看，原来帖子又被删了。 林知非怔了怔，转身看了看宿舍的墙壁。顾森在一墙之隔的地方，也正坐在座位上刷论坛吗? 可是……他皱了皱眉，这么简单粗暴的删帖，一次还好，次数多了，只怕会更加引起别人的关注和议论吧? 果然，林知非刚冒出这个念头，论坛里就有了新帖子—— 《还有没有规矩了?某人仗着自己是计算机系的就随便黑帖子?》 仅仅几分钟的功夫，这个新帖子便盖满了一百楼。里面全是质疑声。 这并不难理解。就如明星一般，粉丝越多，往往黑子也就越多。更何况随意黑贴这事儿确实不妥当。 “这要怎么收场?总不能再黑帖子吧?”林知非不由得担忧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一条红色的公告被版主置顶：【用户“火中取栗”在论坛中散布谣言，被处以封禁ip一周的处理，相关帖子也已被删除。】 与此同时，这条信息也出现在《还有没有规矩了……》帖子中。 “哇，惊现版主大大!” “所以不是黑，而是版主删的贴吗?” “前排合影!!!” “版主大大居然上线了!” 林知非：“……” t大校内论坛的版主是个早已毕业多年的学长。当年，全国各大高校均决定关闭校内论坛，而这名学长便率领t大学子公开对抗学校的这一措施，并在长久的坚持下最终取得了胜利，从而使得t大成为全国唯一一个保留着校内论坛的存在。 这段传奇性故事，一直在t大的校内论坛里流传着。也正因此，虽然他毕业多年，却依旧能够保留论坛版主的身份。平时的大小事务皆由几个副版主管理。 版主早就功成身退。此次站出来说话，毫无疑问，必定是顾森提前拜託的了。 还是一如既往的成竹在胸啊，林知非在心里感慨道。不过…… 这一会儿，室友们已经午睡结束。差不多该收拾收拾东西准备上课了。 背着书包离开宿舍时，林知非又忍不住朝顾森宿舍里望了一眼。他，对什么都是成竹在胸的么? “发什么愣呢，走了。”钱二说。 “嗯。”林知非跟上去。 去3号教学楼的路上又遇到了姜兰兰。 “嗨，你哪个教室?”姜兰兰沖他打招呼。 “3j201。”林知非说。 “这么巧!同一栋楼还是同一层哎。” “哎?这不是那谁吗?”钱二说，“我好像见过很多次你和知非走在一起了啊?你俩是不是……” 林知非：“……” 姜兰兰丢给他一个白眼：“去你丫的。老娘跟他是闺蜜!老娘心里有男神的!” 钱二朝赵一后面退了退：“我信我信。知非肯定不会喜欢这种性格的。” 姜兰兰：“……” 林知非不去管室友，悄悄问：“我没记错的话，你们艺院教学的地方跟我们不在一块儿吧?” “你怎么这么健忘，忘了我上午怎么说的了吗?” 林知非一怔：“你就要採取行动了?” “对啊。姑娘我可不是小女生，才不磨磨唧唧的。既然已经想好了，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儿吧。”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教学楼。林知非问：“你打算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当然是亲口告诉他，我不把他当哥儿们，我喜欢他啊!”姜兰兰看了眼手机：“现在离上课还有十分钟，希望他不要踩着点来教室就好。” 第101页 “……你该不会打算在很多人面前，当面表白吧?” 姜兰兰酷酷地一撩自己的刘海：“女汉子是白叫的么。” “走了，祝我好运吧。对了，你也加油!” “嗯……”林知非目送着姜兰兰走进大二的教室。 不得不说，她这种魄力，自己大概一辈子都学不来。 林知非多少受到了点儿影响，心里也生出一股“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感来，仿佛自己也要上战场似的。 他摇了摇头，走进自己的教室。 课上到一半，林知非给姜兰兰发信息：“情况怎么样?” “很无奈，他真的是踩着点来教室的。” “哦……” “我现在坐在教室后面呢，等他下课了我就去表白!” “嗯，加油!” “我肯定会的。倒是你，从一开始就逃避。你到底想好了没?你该不会打算一直逃避下去吧?!” “我……” “算了算了懒得管你了，你就可劲儿逃吧!等校草哪天找了新人我看你到哪儿哭去。” “……” “不跟你说了，快下课了，我得准备一下。” 林知非看了眼时间，离下课明明还有二十分钟。 无论嘴上再怎么勇敢，心里其实还是无比紧张的吧，林知非想。 之后，姜兰兰却是联繫不上了。怎么都不回信息。 林知非课间熘到那个教室看了一眼，没见到姜兰兰，也没见到有帅哥。嗯…所以她那个竹马应该也不在。 到底成功or失败了?她现在是和男神竹马秀恩爱呢，还是躲哪儿哭呢? 林知非拿出手机看了看跟姜兰兰的聊天记录。 “逃”? 确实是在逃。 他不得不承认，虽然看起来高冷，又武功高强，也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但自己本质是一个懦弱的人。 害怕做决定，害怕面对陌生，害怕承担后果。 在与顾森的所有关系中，无论有意还是无意，他都在逃避。两人之间的每一步进展，都是在顾森的步步紧逼、步步设计中完成的。 林知非忽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现在这一切的一切，会不会都是顾森进一步逼迫? 酒店的时候本质也一样，只不过那一次顾森失败了。 林知非非常确定，如果没有这一出，他决不会承认自己喜欢顾森。哪怕他已经喜欢上了，但他不会承认，在自己的心里也不会。 但是，这就是我啊。 就像讨厌社交一样，这即便是个毫无疑问的缺点，却也是我的特点啊。 林知非不知道到底该怎样做。他觉得这其实是一个很高深的问题，或许背后涉及到了复杂的人性。 到底是该克服本性，还是该顺应本性、寻找更适宜的环境? 林知非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从课上持续到课后。 “小伙子，我要是的拿铁，不是蓝山。”一位先生努力维持着风度，对林知非说。 “啊，对不起对不起。”林知非赶忙鞠了个躬，将手上的蓝山咖啡端到了另一桌。 他使劲甩甩头，打住!不要再想了，现在是工作时间! “你今天好像不太对劲。发生什么事了吗?”老太太慈祥地问。 “嗯，其实不是什么大事……”林知非摸了摸后脑勺。 “可以的话不妨同我说说。”老太太说。 “就是……我忽然发现，自己好像缺乏面对的勇气，遇到什么就想逃避。” 老太太的手明显抖了下，咖啡洒出来一些。眼神带了些茫然。 “焦老师?” 老太太回过神来：“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自己的孩子，他那时候跟你差不多大，高三毕业，差7个月成年。” “然后呢?” “然后，他一直没能成年。” 林知非一怔：“啊?对不起!” “没什么，”老太太淡淡笑了笑：“转眼间已经过去十多年了，再难过的事也想开了。” 林知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老太太自顾自地说：“他从小就特别聪明。他父亲是做学术的，特别希望他将来能够接下衣钵。但他跟你一样，虽然考上了最顶尖的学校，心思却更放在自己的爱好上。他那时候喜欢摇滚音乐，我们完全不能够理解。” “他知道我们一直对他抱有很高的期望，所以不敢跟我们说。高考结束之后，他瞒着我们，跟几个同学一起偷偷去了其他城市。我们当时也忙，没有太多心思注意这些。等到知道的时候，他人已经在医院里了。” “说起来都有些好笑。他们身上的钱不够，又惹上了当地的混混，被人打的。那时候，小城市的治安还不是很好。” “后来，抢救无效，去世了。” 林知非静静地听着眼前的老人讲述着往事。 他终于明白焦老师为什么一直关注着自己了。同时，他渐渐发觉，焦老师讲这些并不仅仅是倾诉。 第60章 “焦老师。” “嗯?” 第102页 “如果……当初您的儿子主动跟您说, 他不想做学术，想去搞音乐。您会怎么样?” “大概会很生气。”老太太顿了顿, 说：“但是, 还是会妥协，会支持他的决定。因为他是我的儿子。” 老太太接着说：“可在他看来, 自己去搞摇滚音乐这件事，或许是件大到无法去承担的事情。他不敢面对我们, 所以选择一走了之。” 林知非看着老太太, 恍了恍神。 “我不知道你不敢面对的是什么，但不管什么时候，逃避都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林知非说：“但世界上不可能所有的人都勇敢啊。总会有人……” “那按你的观点, 能够克服与不能克服, 不也是一样的道理吗?” 林知非愣住了。半晌，他垂着眼：“我知道了。” 他抬起头, 笑了笑：“谢谢您。” 从咖啡店返回学校的路上, 林知非梳理着自己的想法。 首先, 毫无疑问的是，他不会再用“特点”去逃避克服缺点这件事了。 其次, 关于顾森—— 林知非承认, 此时此刻, 他喜欢顾森。而两个人如果想要好好地在一起, 不应该由一个人单方面付出。 可同时，他又怀疑自己一直都走在顾森的套路里。 所以要不要主动挽回呢?虽然两个人不再像以前那样整日待在一起了，但想要好好说说话, 有很多的机会。比如，动漫社的排练。 周日上午，林知非再次赶往科技楼排练的时候，心情是复杂的。 经过前几周的排练，新剧情的适应，以及新成员的融入等问题都解决得差不多了。演技、情绪的投入等方面开始精益求精，而作为本剧的双男主，顾森和林知非的暧昧情节简直不要太多。 没有比这更合适的机会了，林知非想。 舞台剧的最后一幕是场混战。徐梓飞站在原地，看着弟弟在妖族的控制下将众多警察全都击杀。最终，在弟弟的恳求下，他亲手将匕首捅进了弟弟的身体里。 在那场混战里，下噼、空翻、鲤鱼打挺……林知非有各种高难度动作，中间制造一点意外，以至于不小心跟顾森发生点亲密接触，一点儿都不难。 他有把握仅仅只让顾森看出自己的意图。 若是顾森只希望自己能够主动一回，这样应当足够了;若他真的已经变了心意，也可以淡淡地揭过去。 勇敢并不等同于鲁莽，像姜兰兰那样当面直截了当地告白，林知非是绝对不会做的。 “上次排练的前两幕都挺不错，这次就直接从第三幕开始吧。”朱娜说。 于是，剧情一点一点地朝前推进。林知非的手心渐渐渗出了汗。 他一个侧踹将一名黑子踹倒，紧接着，腹部一用力，林知非朝后来了两个漂亮的空翻。身体还未站稳，他又接下一个抡臂砸拳，然后是侧翻，再然后便是假装脚下一滑，整个人朝顾森身上倒去…… 就在这时，一个路人甲蓦地窜出，眼疾手快地扶住林知非的腰：“小心点小心点。” 被迫站稳的林知非：“……” 站在一旁干瞪眼的顾森：“……” 果然，就跟他想得一样，其他人都没看出来。朱娜立刻围过来说：“知非，要不最后这里改一下动作吧。我看有点危险啊!” “不用不用。”林知非赶紧说。 “还是改了吧，别勉强自己。幸好刚刚李明扶住你了，万一要是直接摔了怎么办?”朱娜一脸严肃地说。 “……”林知非一阵哑巴吃黄连，这个真不勉强啊。 他只得找藉口：“因为这个地面有点滑，比赛时都是在地毯上，不会有事的啦。学姐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拿自己开玩笑的。” 朱娜皱了皱眉：“那好吧，不过要是再发生这种情况的话就一定要改了。” 林知非只得点头。 之后的排练中，最后一幕连续过了好几次，林知非都不敢再实施计划了。 朱娜那话一说，这招数算是废了。 于是，当朱娜宣布今天的排练到此结束时，林知非把自己的手都掐红了。 “顾森。” 林知非在他身后小声地叫道。 顾森身体一顿，回过头来，沉默地看着他，等待下文。 动漫社的人都纷纷离去。即便有人好奇地停下来看看站在原地不动的顾森和林知非，不一会儿也就离开了。 寂静，这令人尴尬的寂静。 林知非的头将低未低。做出了决定和真正去实施完全是两码事，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种直截了当的做法，显然不适合他。 顾森倒是并未像上次在宿舍门口那样，而是以充分的耐心看着林知非，嘴角含笑。 “我……那个……” “嗯。” 嗯?林知非抬头看顾森。 “算了，刚刚那样，已经足够了。” 林知非诧异地看着他，这是什么意思? 顾森朝林知非走了两步，在林知非尚未弄清现状之前，就以不容置疑的姿势，吻了上去。 第103页 “你…那边有摄像头!” 一番挣扎，顾森放开了他。林知非微微喘着粗气。 “对不起。”顾森忽而道。 “啊?”林知非一怔，困惑地望着他。跟我道歉?为什么?因为刚刚直接吻了我吗? “之前那样对你，我很抱歉。”顾森说。 林知非又是一怔。慢慢垂下眼，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之前从未觉得顾森做得过分。但顾森这一道歉，不知怎地，巨大的委屈涌上心头。 “你知道吗，当你跟我说，我们以后就是普通朋友的时候，我好难受。” “明明我以前希望这样，可真听到你这么说，我简直要难过死了，从来都没有那么难过。” 说着说着，他发现自己的鼻子好像有点堵。 “我知道。”顾森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我保证，这种事不会再有第二次。” 林知非没说话，任由顾森轻轻揽住自己。 “不套路下，我追不到你。”顾森说。 林知非承认他说的不错，但想想这事儿还是忍不住幽怨：“你还说!从我认识你到现在，你无时无刻不在套路!” “是我不好。”顿了顿，他说：“可我愿意套路你一辈子，只套路你。” “……” 半晌，林知非愤愤道：“那也不行!” “那好吧，”顾森轻笑一下：“我跟你保证，以后我绝对不会再套路了，永远永远都不会了。” 林知非心里泛起一丝甜意。他也用力地抱着顾森。 想想前几天的心情，直男?去特么的直男! “其实我也知道自己有点问题。”林知非说：“我天生就这样，你要不逼我的话，我可能总也下不了决心吧。还得感谢你，这回我总算能够自己迈出一步了。” “嗯。”顾森柔声道：“都说两个人在一起要走一百步。你只要愿意走出一步，剩下的九十九步通通交给我就好。” 林知非抿着嘴笑了笑，他忽然想起了姜兰兰说的话，于是问道：“那，要是以后我【作】怎么办?” “没事儿，我都习惯了。只要你不推开我，你在我面前怎么作都行。”顾森温柔道。 “……说得好像我之前很作一样。” 顾森“噗”地笑了一下：“好~我们家知非一点都不作。反正，以后你想怎么样都可以，想一辈子当个小孩子也没问题。在我面前，你可以永远都不长大。只要你别推开我，好吗?” “……”林知非红着脸说：“我突然想亲你怎么办?” 顾森挑眉：“不怕摄像头了?” 林知非一怔，抬头看了看。 去特么的摄像头!林知非不管不顾，踮起脚吻了上去。 长长的一个吻。 喘着气分开时，林知非看着顾森说：“顾森，我们出柜吧!” “嗯?” “论坛里不是很喜欢八卦吗?我们索性直接公开了吧!不止在论坛，还要在朋友圈、在微博，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在一起了。” 顾森微怔片刻，眼带笑意看他良久：“好。” 第61章 林知非和顾森靠在一起, 合了个影。 他打开微博，放上照片, 再配以一个心形的表情。然后, 他把手缓缓挪至“发送”的按钮上。 “真的想好了?”顾森问。 林知非微怔片刻，重重地说：“嗯!” 手指一点, 微博更新。 紧接着，林知非又打开了qq空间。 “等等, ”顾森说：“这个让我先来吧。等下你转发就好。” 林知非疑惑地望了望他。 “把照片传给我吧。” “噢。” 顾森收到照片之后, 在手机屏幕上点了几下，然后说：“好了。” 林知非进入他的空间，查看最新动态—— “这么久了, 终于等到你。风里雨里, 以后我都陪你一起走。” 配图是那个自拍。 这是他早就想同我说的话吗?林知非抬眼看了看顾森，看见了痴笑的一张脸。 林知非憋住笑, 清咳一声, 点击转发。 写什么好呢? 思索一阵, 他决定用一个很俗套的句子：“那，余生请多指教了。” 再下来是微信的朋友圈。在屏蔽了父母以及七大姑八大姨等各类亲戚之后, 林知非将自拍以及心形表情一起发送。 顾森的做法也是一样。 做完这一切, 林知非退出所有手机应用。 他能够想像得到, 等自己再次打开这些社交软体时, 估计要迎接一片“腥风血雨”。 可是，如果不趁着此时此刻心中的一股激情公开出柜的话，将来如何出柜就会成为一个大问题。所以, 自己必须快刀斩乱麻。 至于父母那边……还得另外从长计议。 林父林母算是相当开明，平时也很尊重儿子的想法。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能够接受自己的孩子跟男生在一起这种事。 林知非看向顾森：“我暂时不想回宿舍。” 第104页 顾森明白他的意思：“那就跟我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 另一边，钱二的周末照常玩着吃鸡。自己的游戏角色阵亡之后，他便刷了刷空间打发时间。 刷到林知非发表的说说时，钱二浑身一颤。揉了揉眼，确定自己没看错后，钱二话都说不熘了，招呼两位室友：“哎哎哎，你们、你们看知非空间，啥，啥情况?” 闻言，另外两名室友点开了林知非的空间。 “啧，”赵一感慨道：“居然这么快就公开了?感觉前些日子知非还很小心啊。” 沈明耀倒是没说话。但他点了个贊，又在说说下留了条“祝福祝福”后，才放下手机，继续学习。 “不是，啥意思?他俩……?”钱二震惊地望望赵一，又看到了沈明耀的评论，难以置信地问：“你们两个早都知道了?” “对啊，这不是显而易见。”赵一边说着，边评论道：“已经吃到好多次狗粮了，不过都比不上这一回吃得饱。恭喜啦，哥儿们在这里祝福你!” 钱二揪着眉，努力消化这条信息。同时有些怀疑人生：哪里显而易见了? “钱二，”赵一对他说：“你现在惊讶惊讶也就罢了。等到知非回来了，可别再这副样子。你就也装作老早就知道了这事儿。” “啊?为什么?” “知非本来就比较敏感，你别看他这么张扬地公开了，心里可未必轻松。我们当兄弟的，就不要再给他压力了。” “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钱二点点头，摸了摸下巴道：“那等他回来时，我就继续玩游戏呗，就把他发的这说说当作条普通的说说。” “嗯，可以可以。”赵一贊同道。 于是，当林知非一直忍着没看手机上的信息、小心翼翼踏进宿舍时，发现室友居然没有一个人有反应。 林知非皱了皱眉，怀疑道：该不会大家知道我弯了后，都害怕得要跟我保持距离吧? 就在这时，赵一仰头沖他笑了笑：“回来啦。” 林知非点了下头，踌躇道：“你们…看我朋友圈了吗?” “看了啊，”钱二说，“我们都留言过了。怎么了?” 林知非：“……” 自己没有产生幻听吧? “不就出个柜吗，我们早就看出来了呀。”正在埋头看英语的沈明耀说：“所以也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吧。” “早都?”林知非有点傻眼。这话要是赵一或者钱二说的他可能都不太信，但要是从沈学霸的嘴里说出来…… 问题是，他和顾森也是今天才确定的关系啊。今天早上还是陌生人关系呢。 “没错，祝福的话也都在评论底下说过了。”赵一笑道：“嗯，那就再重复一遍，祝你和校草长长久久。” 林知非哑然，半晌才憋出来道：“谢谢。” 他有些呆滞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打开微信，忽略掉数十条消息提醒，点开与顾森的聊天框。 “我室友说他们早就知道了，而且表现得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回宿舍时，顾森原本是想和林知非一起去林知非宿舍的。只是在林知非坚持要独自面对的情况下，顾森才回了自己的宿舍等消息。并嘱咐林知非如果发现气氛不对就跟他说，他过来打圆场。 室友都很容易地接受这件事，林知非想过。但他从来没想过，对待出柜的说说，室友能表现得像是吃了顿饭一样平常。 “那很好啊，看来你有三位非常棒的室友。”顾森回复道。 “嗯，”林知非点了点头，“你那边怎么样?” “自然没问题。” “我想也是。” 于是，林知非开始一一回复好友发来的信息—— “是的，那个人确实是我的男朋友。” “嘿嘿，谢啦。我也觉得他很帅。” “嗯，弯了。” “多谢你的理解和祝福。” …… 处理完微信之后，他又打开qq，继续回应。当然，他也不忘点开空间看看朋友们的评论。 点赞数是平日里那些说说的数倍，评论数亦达到了六七十条之多。 确认评论里的内容皆是或祝福或惊讶，而没有质疑和谩骂后，林知非才算彻底松了口气。 微博那边他完全不担心，毕竟那是二次元，况且微博里的粉丝就有不少是卖腐拉来的。 而微信里北京的同学居多，思想大多较为开明，所以情况估计也还好。 最担心便是qq了，他的家是个小地方，大学之前认识的人大多偏于保守，对于同性的接受度可能不会太高。 一时勇气十足地出了柜，并不代表林知非不担心下面需要面对的事情。 此时此刻，他心里才真正生出想法：这样便可以了吧?可以没有负担地跟顾森在一起了吧? 当然，父母那边，肯定是要打持久战的……这个他很久之前就知道。 这时候，手机来了个电话，是姜兰兰的。 不用想，她肯定是来问消息的，说不定还会埋怨我一下不早点跟她说。林知非想着。 第105页 他笑笑，点了“接通”键。 未料，姜兰兰竟是十分焦虑地说：“知非，你快登陆微博，出大事儿了!” 第62章 林知非点开微博后, 简直怀疑自己眼花了。评论数：13万?! 此时此刻，距离他发布微博仅仅过去了6个小时。 这个数据, 已经丝毫不逊色于当红流量明星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知非连忙点开评论看内容。 评论里的第一条赫然是一个总结表, 点赞数已有8w之多。 用户“火中取栗”：以下为该名摄影师和模特的营销历程—— 模特艹徐梓飞本人人设。 摄影师艹t大学霸人设。 摄影师艹武功高强以及英雄救美人设。 模特艹t大学霸人设。 摄影师和模特艹暧昧人设。 摄影师和模特两人关系出现问题，引起粉丝关注。 摄影师和模特在一起了。 总结：可以看出来两名主人公的人设是多么高大上、经历是多么丰富了(微笑)以及最后两个事件, 前后总共就隔了几天，可以说翻脸比翻书还快了(微笑) 排行第二的评论同样是嘲讽的声音—— “又来一对消费同性恋和腐女的, 你们真是棒棒哦。下面就要开始发gg卖东西了吧。” 至于第三条—— “噁心死了。你们搞同性恋就在旮旯里自己搞不行么, 还买热搜来辣正常人的眼睛???搁某些国家，怕不是要被就地处决呦。” 以及—— “我可不信这两人真是t大的，不知道是哪个野鸡学校里的学生冒充的。” “还英雄救美呢, 连张图都没有, 张嘴就来。” “倒贴纸片人，真是太噁心了。这是多想红啊。” …… 评论区里充斥着来自各方的谩骂之声。即使偶有粉丝反驳, 也很快地淹没在了数不清的口水当中。 “知非。”顾森未打招呼, 猛地推开316宿舍的门, 发出“砰”地一声响。 林知非偏头看过去。 顾森走到林知非的身边，低头一看, 发现林知非已经点开了微博。 “你没事吧?” 林知非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摇摇头：“是有点不好受。但我混圈那么久了, 这些早见多了, 不至于那么脆弱。”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赵一察觉到他们的对话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你看看我微博就知道了，与子承说i。” 钱二动作最快，率先叫道：“哇靠!知非, 你上热搜啦?还是热搜第二，碾压当红小花旦哎。太不可思议了吧!” 林知非：“……” “我这儿看到一个整理该事件发酵过程的。”赵一对着手机读道：“上午十一点，摄影师发布微博;中午十二点，用户火中取栗质疑营销并得到部分粉丝支持;下午两点，许多不相干的网友参与其中，联繫到之前的微博事件，认为这是在消费同性恋;下午三点，反同人士开始辱骂，各方形成混战;下午四点，微博登上热搜并不断增加热度，引发更大的关注。” 沈明耀说：“现在得趁着三次元信息还没完全暴露之前，把这事儿给按下去吧?” 林知非皱着眉摇头：“看这热度还在不断增加的趋势，想要按下去谈何容易。再者，我行得端坐得正，应该澄清事实才对吧。” “怎么澄清?”赵一说：“而且，你以为大家真的关心真相吗?只是看个热闹，想借这个把你给踩下去罢了。再说了，像是否炒作营销这种事，你怎么证明?我们身边的人知道，网友又怎么可能知道?难不成你还能拉着大家在网上给你作证?这脏水一旦泼上去，根本就没法儿洗。” 林知非咬了咬下嘴唇，琢磨着。 “依我看，”顾森说：“拉着大家在网上作证自然不可能，但可以找几位具有代表性的人发声。” “你是说我们学校的名人?”赵一点了点头：“这倒是可行，起码t大学历这一条可以证明是真的。” “不止如此，”顾森说，“现在他们脏水泼得越凶，到时候反弹得也就越狠。一旦有某条“罪证”被证明是污衊，那么其他的，也就会被人怀疑是谣言。” “不过要找什么人呢?”赵一说，“要说我们学校的代表人物，专家学者?但这恐怕不太合适吧。” 顾森摇头：“专家学者确实不合适。宣传部我倒有几个认识的人，也许可以试试通过我们学校的官方微博来说这件事。” “官方微博……虽然用来澄清这种事有点奇怪，不过说是为了维护学生声誉，也勉强说得过去吧。”赵一说，“不过仅仅这样也不够吧?即使证明了你们都是t大的，他们照样可以嘲啊。隔壁不就有一对炒糊了的cp么?” “这倒是，”顾森沉吟道：“除此之外，还得想想其他办法。” 众人陷入了沉思。 林知非提议道：“要不转移焦点如何?” 几个人纷纷望向他。 “我觉得这种事娱乐圈里用的挺多的。这次的热度之所以这么高，其实是几个问题搅和在了一起。比如我评论下面点赞数第三的，相关回复量是最多的。我刚刚看了看，是两方人在撕。同性恋这个问题，本来就很容易引起争论吧。” 第106页 “所以你的意思是，努力让这次的焦点转移到这上面?” “对。我之前就在贴吧里见过撕同性婚姻该不该合法的，足足撕了上千楼。这次他们则是在撕同性恋该不该正大光明。” “我觉得这个方法可以。”顾森说：“不过，澄清和转移话题的时机得把握好。” “一般来说，民众在遇到事件反转的时候，会有一个明显的反应时间，而网际网路的群体效应将会放大这一点。”沈明耀说：“澄清后的一个小时，开始转移话题会比较好。” “等等，”钱二好奇道：“为什么你一个学法律的会知道这个?” “哦，”沈明耀推了推眼镜，说：“之前我在研究一个法律案例时涉及到了群体心理学，我就顺便了解了一些。” ……不愧是学霸，林知非心道。 “那分开行动吧。”他看向顾森：“我之前就有个粉丝群，只是一直没怎么好好打理。买水军我也懂一点，所以转移话题就由我负责。你去找学校宣传部的人。” “好。”顾森说。 “哎，你们都能帮得上忙了，我能做些什么?”钱二嚷道。 “跟我一起破案吧。”赵一拍了拍他的肩。 “破案?破什么案?”钱二好奇地问。 钱二指了指手机屏幕，“这个火中取栗，先前我在学校论坛就见他蹦达过好几回了。这人知道这么多内幕，肯定离我们很近。他看上去是为了黑校草，但依我看，他其实是想整知非。” “这是为什么?”钱二继续问。 “这次的微博风波，一个人肯定掀不起这么高热度，显然是花了钱的。而微博风波直接影响到的就是知非，校草虽然出镜多，但说实话，就凭校草的家世，这些还真影响不到他。那人如果是跟校草离的近，肯定知道这一点，也就不会做这种无用功了。” “所以，这人肯定是我们法学院的，并且大概率就是我们专业的。”赵一总结道。 林知非专注于此次微博，倒是没怎么注意那名用户。经赵一这么一说，才算反应过来：“那我就先谢过室长大人啦。” “客气客气，就当是报答校草的恩情了。” “好了，事不宜迟，”顾森说：“我们现在就行动吧。” 第63章 沈明耀看了看准备行动的室友们, 面露难色。 “明耀，你等下还有个家教吧, 直接去吧。”林知非说：“现在目标已经清晰了, 我们可以搞定的。” 沈明耀朝下点了点头：“抱歉了。” “没事儿，你快走吧。” “嗯, 那我走了。” 沈明耀家境原本就不好，如今交了女朋友, 手头更加拮据。虽说他的女朋友通情达理, 然而约会时总不可能让女朋友掏钱，费用至少也得aa，所以他不得不做起家教来。 林知非完全理解。待室友走后, 他点开了微博里面的粉丝群。 在微博群里打了个招呼：“哈喽, 有人吗~” “哇，大大居然出现在群里面了!” “大大别难过, 我们相信你。” “对呀对呀, 我们正在努力帮你澄清。虽然好像效果不太好(嘆气)” 林知非先表达了对粉丝们的感谢, 而后在群里说：“麻烦大家一起讨论一下评论底下的第三条吧。至于澄清事实，我等会儿会自己处理。” “好的明白了。” “大大, 我这就去做。” “大大已经想到办法了吗?嘻嘻, 那我们拭目以待啦。” …… 交代完粉丝之后, 买水军的事情则需要先放一放。等到顾森那边完成之后才能进行。 林知非继续翻自己微博下的评论。他发现其实帮自己说话的人也不少, 形势并不是一边倒，只不过那些说好话的评论全被压到了下面。 “哎，知非, ”赵一叫他，“把你们动漫社的人员名单给我发一份吧。” 林知非一怔：“你怀疑是动漫社的人?” “只能说有这个猜想，发给我我和钱二把人员都核对一遍。” “好的，”林知非在群文件里调了资料，传给赵一：“麻烦你们啦。” “客气。” 发完成员名单，林知非犹豫了会儿，从抽屉里拿出上回公安局发给他的荣誉证书，拍了张照。 又过了会儿，顾森发来消息，表示宣传部那边已经搞定，随时可以帮忙澄清。 “直接澄清吧，再拖下去可能越闹越大了。”林知非回复道。 “好。” 几乎在t大官方微博发布的同一时刻，林知非更新了两条新微博： “[图片/]真不是在艹人设。” “之前我和@阿木之间出了点问题，差点形同陌路。今天才解释清楚，正式在一起了。一时兴奋，我就发到了微博上，实在没想到会引起这么大的关注。大家可以放心，我的微博不会接什么gg，我们两人也都不会涉足娱乐圈。” 发完微博，林知非立刻联繫好水军，付了钱，约定半个小时后慢慢开始增加对“同性是否拥有正大光明的权利”的撕逼讨论。 第107页 做完这一切，林知非微微舒了口气：“希望可以就此平息下来吧。” 他转身朝赵一和钱二的方向望了望，两人都在比对着手机与电话，核实着什么。 林知非把头埋在桌上，闭上眼。 他自认为没得罪过谁，完全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这么对付自己。 不过，其实说起来，这原本也可以当作一个好机会的。不是有句话说，黑红也是红么?他完全可以借着这次的热度当个网红，各种接gg。赚的钱未必比毕业以后当个法律顾问之类的少。 只是那样，恐怕就如了火中取栗的愿了。而且林知非本人虽然喜欢坐拥粉丝的感觉，但要真是朝娱乐圈涉足，他可从来没想过。 “知非，我好像找到了。”赵一说。 闻言，林知非起身走过去。 “确实是我们院的，是一个叫做乔安安的女生。也是你们动漫社的成员。”赵一说。 “乔安安?”林知非皱着眉重复了一遍，顿时想起来她之前也是舞台剧的女主之一。因为排练经常请假的缘故，初赛过后便被朱娜刷下去了。 “为什么说是她?能确定吗?”林知非问。 虽然乔安安的确有动机，但他不想冤枉了别人。 “百分百确定当然不能，不过我觉得错不了。”赵一说，“我之前已经说过了，这人是我们学院的概率极大。后来我找朋友查了那人的发言记录，发现她对动漫很感兴趣，于是我便想到了你们动漫社。要说机会，经常跟你们俩一起排练的人当然更有机会。我跟钱二便把动漫社的成员和我们院的学生一比对，除了你以外，就只剩两个人了。” 不等别人说话，赵一继续道：“另一个男生我恰好认识，跟钱二性格有点像，只沉迷游戏动漫，直男癌得一比。我觉得做这种事的概率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喂喂喂，”钱二不满道：“什么叫跟我一样，直男癌得一比?” “说你直呢。那不然说你跟知非一样弯成球了?” 钱二：“……” 林知非：“……” “就算这样，也不能就说是她做的吧。”林知非说。 赵一摊了摊手：“确实不能。她用那个帐号用得挺小心的，没涉及过三次元，所以想要完全确认是不可能的。至少，以后可以提防一下她吧。” 林知非点了点头。 “啊?”钱二说：“不是，难道你们就这样算了?对方做这么恶毒的事，就轻轻揭过了?这也太憋屈了吧?!” 林知非：“……” 确实太憋屈了!而且买水军还赔上了他留着买笔记本的积蓄!!! “我当然也不甘心。”林知非有点无奈：“可是不能确认的话，万一弄错人怎么办?” “现在没办法确认，但我们可以创造机会。”正说着话，顾森推门而入，插话道。 “嗯?”林知非偏头望去，琢磨着话中的未竟之意。 “既然已经锁定了目标，那我们不妨在她面前演一齣戏。”顾森笑道：“她不是想黑我们吗?我们就给她一个机会。” “如果她看到机会却没有作为，有两种可能：一是我们搞错了人，二是她良心发现。无论是哪一种，我们都可以把视线从她身上挪开;但如果她非要在这条路上走到底的话，那就让她付出代价。” 林知非点了点头：“你有主意了?” “嗯。等明天没课的时候吧。”顾森说。 “成，那到时候就按你的计划。现在还是得把注意力继续放在这次微博风波上，它还没有过去呢。”说着，林知非又点开热搜，发现自己微博的热度已经掉到了二十多。与此同时，一个“同性恋是否有权利正大光明”的tag冉冉升起。 “看来目前的势头还不错。”林知非笑了笑。 “嗯，”顾森也点开微博，眉头却蓦地一蹙：“你把证书公开放微博了?” 林知非知道他在担忧什么：“不用担心啦，都抓得差不多了，落网的那几个估计到处东躲西藏呢吧，哪有心思关注这种事。再说了，我可是身怀绝技，他们要真敢找上来，我就把剩下的通通送进公安局。”说着，林知非装模作样地秀了秀自己的肱二头肌。 赵一也说道：“校草，你不用太担心。就北京这治安，还能出什么问题么?而且知非就算外出拍照也基本都在白天。” 顾森点了点头：“不过最近这些天你还是要多留点神。” “知道了。” 看了眼时间，已经傍晚七点。顾森又说：“不知不觉都这么晚了，我请大家到学校外面吃饭吧。权当是感谢。” 钱二看了看赵一。 “好啊，那我们就不客气了。”赵一果断说道。 见赵一应下来，钱二也放心道：“哈哈，难得竟然能被校草请吃饭，提前请求合影，以后可以在妹子面前吹嘘一波了。” “没问题没问题。” “还合影呢，你不如干脆要个签名照算了。”赵一鄙视道。 “切，你这种有妹子的当然不需要稀罕了，我就不一样了。” 第108页 林知非毫不留情地嘲讽道：“你要是把花在游戏上的时间分个一半出来，估计女朋友早就有了。” “噫，妹子诚可贵，动漫价更高。若为游戏故，二者皆可抛!” …… 一阵嬉笑中，一行人朝着学校外的饭店走去。 第64章 “吃什么?”钱二说：“我们去吃牛排吧?学校外刚新开了一家, 听说很不错。” 闻言，顾森看了看林知非。 “我没吃过西餐, 有点想尝试。”林知非说。 于是, 顾森一锤定音道：“那就去吧。” 赵一偷偷笑了笑，没说话。 未料, 找了个地儿坐下，刚开始点菜, 赵一忽然用臂弯碰了碰林知非, 盯着门说：“知非知非，你看。” 林知非抬头望去，好巧不巧地, 门外走进来的四个女生中, 竟然有乔安安。 “咋了?”钱二忙问道。 赵一朝门口努了努嘴，说道：“那就是我们要找的女主角。” “乔安安?欸, 你还认识她?” “我下午找过她的照片, 所以认出来了。”赵一解释道。 林知非看了看顾森。 顾森会心一笑, 起身说道：“你们先看看想吃什么，我过去跟她们打个招呼。” 林知非低下头翻菜单, 选好了食物后, 只见顾森带着四名女生走了过来。 顾森看看坐着的三位男生, 笑着说：“佳宜是我高中同学, 另外两位是她的室友。旁边座位也不多了，我们一起拼个桌，可以么?” “当然可以了, ”赵一率先起身：“就我们学校这男女比例，能跟女生联谊吃饭，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自然引起一阵闹笑。 一群人随意地聊着天。乔安安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怀疑上，大大方方地跟男生们闲聊，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 四男四女坐在一起谈天说地，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在联谊。 当然，这个误会在服务员端着牛排上来的时候，立刻便消解了。 林知非第一次吃西餐，以前虽然在电视上瞧过，却也没有太注意。他笨拙地用右手拿起叉子，左手握住刀，然后…… 顾森蓦地握住了他的手。 “姿势不对。应该这样。” 顾森从他手中拿过刀叉，手把手地帮林知非调整好位置。又握着他的手完整地示范了一遍吃牛排的过程。 “哇!”一个女生不经意地抬头，便看到了这一幕，立刻惊讶地叫了出来。显然，她并不知道网络上的那些消息。 另外三名女生也闻声看去，然后捂着嘴，惊讶地看着他们俩。 饶是已经出了柜，然而在同学做出这种亲密的举动，被这样注视，林知非的脸还是登时红了。 可是顾森却仿佛仍嫌这样不够，将身体慢慢贴向林知非，嘴唇更是凑到了他的耳边。 轻声说了几句话后，林知非一怔。 待顾森重新坐正，林知非猛地站起来：“我去趟洗手间。” “我跟他一起。”顾森意味深长地看了赵一一眼，然后站起身，快步跟了上去。 众人面面相觑，赵一却心领神会，招呼道：“别管他们别管他们，我们吃我们吃。” 隔了不到半分钟，乔安安也站了起来：“不好意思，我也想去一下洗手间。” “……” “这是在干嘛啊，”钱二抽了抽嘴角，小声嘀咕道：“这年头去洗手间还讲究跟风的么?” 话音刚落，赵一偏头对他说：“可能是吧。所以我也去一下，你先吃吧。” “……”钱二低声抗议道：“喂喂，你就留我一个人面对俩妹子啊。” 赵一冲他“嘿嘿”一笑，然后对两位女生抱歉笑笑：“先失陪一下。” 钱二：“……” 另一边，林知非边走边小声问：“她真的会跟出来吗?” “不知道。但我觉得你刚才的脸红恰到好处，所以应该很有可能。” 林知非：“……” 刚想说什么，他整个忽然被顾森推到墙上。顾森直接来了个壁咚。 林知非张大眼睛：“你、你干嘛?” “现在这附近没人，又是去洗手间的必经之路，她如果来了肯定会看到咱们的。”顾森一边说着，一边将嘴唇凑了上去。 林知非将脸偏向一边。 顾森有点无奈。盯着林知非的脸看了几秒，他扬了扬嘴角，说道：“几个小时前你不是还主动索吻么?怎么这会儿又矜持了?” “……”林知非象徵性地剁了一下顾森的脚，恶狠狠道：“闭嘴!”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不行，你以后不许再提这事儿!不然我就……” 想了半天，他也不知道自己要怎样。于是再次恶狠狠道：“总之不许再提!” “好，好。”顾森举手投降，说：“不过，再磨磨蹭蹭，她可就过来了。” “……”林知非抿了抿唇，将头转了回去，看了顾森一眼。 第109页 于是—— 乔安安顺着路朝洗手间走着，路过一个转角时，一眼便瞧见了。 不远处的墙角，顾森正背对着自己，和林知非拥吻。 乔安安眼中闪过一丝气愤，不甘地跺了跺脚，她拿出手机开始拍照。 接连拍了好几张，乔安安将模式改成了录像。然而，刚一点击“开始录像”，手机忽然被人抢了去。 与此同时，一个男声在耳边响起：“乔安安同学，你在干嘛?” 乔安安心里一惊，转过身去，是刚刚坐在一起的那个男生，赵一。 此时此刻，赵一依旧是笑嘻嘻的一张脸，但她完全不能从这笑容中感到一丝善意。 “你抢我手机干嘛?快还给我。”乔安安瞪着眼道。 “哎，放心放心，把照片删完了就还你。不会乱看你隐私的。”说完，赵一将手机扔给了她。 乔安安接住手机，正想走，林知非和顾森却已经走了过来。 林知非叫住了她：“网上那档子事儿，始作俑者就是你吧?” “不是我。”乔安安开始装傻，背对着他们说：“我就是去卫生间的时候看到你们在接吻，想拍个照拿给室友看而已。” “不是?”顾森冷笑一声，说道：“你没有问什么事，而是直接否认。所以你早就知道网上发生的事情了?那么我想请问，你刚才在饭桌上为什么又一副惊讶的样子呢?” 乔安安一阵语塞。 见事情败露，她索性不再掩饰，转过身说：“是我又怎么了?我就想看林知非身败名裂。你们又能拿我怎么样?三个大男人合起来打我一个女生吗?” 林知非被她气笑了：“我怎么得罪你了你要这么害我?就因为舞台剧角色的事情?” “角色算什么，我才不稀罕呢。”乔安安瞪着他，扬了扬脸，理直气壮地说：“你一个男的，凭什么霸占校草?” 林知非：“……” 乔安安又看了看顾森，有点心虚。 “让开，我要回去了。”她推开挡着路的赵一，回到桌前拿起包，随便找了个藉口，想要先走。 乔安安的三个室友有点懵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安安，你……”其中一个试图劝阻。 “没事，你们在这里吃吧，我先回去了。”说着，她推门离去。 而洗手间这边，三人还没回去。林知非说：“所以现在确定了，之后要怎么办?她好像说的没错，就算知道了，也怎么不着她。” “谁说的?”顾森笑了笑，按了下手机，清晰的声音再度响起—— “是我又怎么了?我就想看林知非身败名裂。你们又能拿我怎么样?三个大男人合起来打我一个女生吗?” “角色算什么，我才不稀罕呢。你一个男的，凭什么霸占校草?” 林知非：“……” 这，有点厉害啊。 想了想，林知非说：“你打算直接公开吗?我觉得好像不太好。” “嗯?”顾森问：“你的意思是?” “她确实有错。但是如果直接这么挂出来的话，好像太……” 脸皮薄一薄的人，这种事被弄到人尽皆知的话，恐怕想死的心都有了吧。 当然乔安安的脸皮自是不薄的，但即使如此，好像也有点于心不忍。 好吧，林知非承认自己偶尔有点“圣父”。 “我明白了，我家知非真善良。”顾森说：“那就不挂。只给辅导员听一听，让她失去评先评优的资格。” 林知非：“……”喂喂，这儿还有个人呢。 赵一深谙电灯泡的存活之法，只当作什么都没听到：“录音也给她发一份过去吧，吓吓她也好。省得再作祟。” 商议好之后，三人也回到座位。 “你们咋一起回来了?”钱二好奇地问，他完全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赵一笑了笑：“哪儿这么多问题。快吃东西吧。” 钱二又看向林知非，只见林知非正在顾森的帮助下学习吃西餐。 他只好闷下头，也一心一意地吃起牛排来。 吃完饭，跟其他人告别之后，林知非和顾森一起来到操场，绕着跑道慢慢散着步。 天上星河高悬，身边清风吹拂，两人都不说话，感受着春夜的美好。 走了不知道有多久，林知非忽然开口道：“虽然这次风波算是差不多过去了。可是我觉得，其实网上有一点说得也没错。我们确实存在消费同性恋和腐女的嫌疑。” “所以，我有一个想法。” “嗯?”顾森偏头看向身边的人。 第65章 “虽然没有想过卖人设, 没有想过营销，但我一直以来做的事情, 却没有多少区别。用你的照片来吸引粉丝, 甚至卖腐来吸引粉丝，这其实就是消费。所以, 我想做一些真正对于同性群体有帮助的事情。” 顾森微微讶异：“你想怎么做呢?” “到现在，别说上一辈的人, 就算在我们学校里, 也有很多人无法接受同性恋爱这回事。我觉得，一方面是旧观念的问题，另一方面, 是这个群体确实给人不好的印象。就包括我自己吧, 之前一直不愿承认自己弯了，有一部分原因也是, 我知道三次元的同志名声太烂了。” 第110页 “所以我想举办一个活动, 既号召大家【撑同志、反歧视】, 同时劝诫同志洁身自好，不要沉沦。至于这次活动的名字, 就叫做彩虹活动吧!” “既然别人对这个圈子印象不好的话, 我们不如就找一些优秀的人来给这次活动做代言人。比如男神女神排行榜上的, 又比如找上一些状元。” 林知非越说越觉得这个计划可行, 忽然意识到身边的人没了声。他皱了皱眉，偏头看过去。 “你、你这是什么眼神?”林知非有点不自在。 “嗯，”顾森看着他, 眼睛亮亮的：“忽然有种吾家有男初长成的感觉。” 林知非：“……” 顾森笑着拍了拍他的头，而后说：“举办这种活动，要提前写活动策划，然后到学生活动管理中心去申请。你抽空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一做吧。至于找优秀的学生当代言人，就交给我。” 林知非“嗯”了一声，甩了甩头，又抓了抓，抱怨道：“你怎么这么喜欢弄我头发。” 顾森微微一笑：“我就是觉得特别有手感，摸起来很舒服。” “可是你都把我头发给压下去了。” “哦…”顾森眯着眼盯着他的头发思索了一会儿，五指分开伸了过去：“那这样就不会了。” 林知非：“……” 两个人在操场上足足走了两个钟头，才依依不捨地各自回了宿舍。 刚进宿舍，赵一就不怀好意道：“啧，这么久才回来，干啥的?” “走路啊。” 赵一有点没反应过来：“走路?” “对，沿着操场走。”林知非坐下来，用力地伸了个懒腰。 “哎，这就叫情趣。”钱二拍了拍赵一的肩：“话说你不是也正跟一个妹子拍拖呢吗，没干这种事儿?” “没有。”赵一摸了摸下巴道：“看来在这方面，我比校草的效率要高一些。” 林知非：“……” 他觉得就着这个话题再说下去，很有可能会偏往一个不好的方向。于是他索性拿出手机，戴上耳机。 微信上有一个未接通话，是三小时前姜兰兰发来的。 林知非发消息过去：“我之前一直没看手机。找我有事?” “你总算活过来了!”姜兰兰雀跃地说：“我下午发现微博的事儿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就想找你吃个饭，一起好好庆祝一下。” “嗯?”林知非隐隐捕捉到话里的另一层意思：“所以说你那边也成了?” “差不多可以这么说。”姜兰兰说。 “差不多?”林知非问：“那是差多少?” “嗯，就是——”姜兰兰顿了顿，说道：“他说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然后答应可以在一起试试看。” 闻言，林知非皱了皱眉。 “人呢?怎么不说话了?” 林知非纠结一阵，隐晦地说：“我就是觉得啊，其实很多男生都愿意和某个女生试试的。” 另一边的姜兰兰直接笑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不是那种人啦。” “额。”按林知非的理解，从小一起长大的，这么多年都没能在一起，现在突然尝试着交往，不是更加匪夷所思么? “而且这是我主动提出的，你可别把他当渣男了。哎，你不认识他，我跟你说不清，总之他绝对不是你担心的那种人。”姜兰兰斩钉截铁道。 “那好吧。”林知非笑着说：“那，我就祝你幸福啦。” “嗯嗯。同祝同祝。” “对了，我想举办一个彩虹活动。我记得你的许男神也是男神排行榜上的吧，我想邀请他当代言人之一，帮个忙呗?” “彩虹活动?我记得彩虹的含义是……” “嗯，就是一个与同性相关的活动，具体想法等会儿我做出方案后发给你。” 姜兰兰爽快道：“好，包在我身上了。哈，你居然要办活动，我还真有点期待。加油!” “嗯。” 挂了电话，林知非在t大的官网上找了模板，然后打开word，认真地写起活动策划。 晚上十一点半，到了熄灯时间，他的活动策划也弄得差不多了。 迅速地关掉电脑，去盥洗室简单收拾了下，林知非带着手机爬上床。心情很是兴奋，恨不得明天就能够举办活动。 顾森在四十分钟前发来信息：“早点睡啊，晚安。” “晚安。”林知非回复道。然后把手机塞进枕头底下，闭上眼。 周一早上，林知非翘了第一节的英语课，带着列印好的活动策划书来到活动管理中心。 管理中心的工作人员扫了一眼林知非提交的几张纸，皱了皱眉：“你是想要举办同性活动?” “是。”林知非说。 对方开始细细地看林知非的策划书。 林知非心里开始犯嘀咕：不会不允许开展这种活动吧? 但他很快又否决了自己的担忧，毕竟学校连lgbt社团都有。 第111页 “行了，你回去吧。我会把你的策划申请提交的，通过后我会联繫你。”对方说。 “麻烦了。” 离开管理中心，林知非掏出手机开始编辑微博。正要点击“发送”，他手微微一滞。 利用微博的影响力宣传这次的活动当然是好事。可现在还没具体定下时间，搞不好发出来又要被人质疑炒作。 念此，他又将内容全部删除。 先前的那条微博评论最终定格在19万。热度过去之后，林知非便直接把那条微博给删了。他的微博又恢复成从前的样子，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网际网路就是这么神奇。 英语课之后是毛概课——基本没人听讲，每个人却又不得不去的一节课。原因无他，老师上课必点名。 林知非背着包提前到了教室，看起书来。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顾森发来消息：“情况怎么样?” “已经提交了，要等通知。” “我这边目前已经找好了2个男神，4个女神，还有三位状元。” “这么快??” “还好。” “先不跟你说了，我在做作业。中午再聊吧。” “好，食堂老地方。” 刚捧起书没多久，手机又振动起来。 是个陌生来电，林知非接起来：“喂，请问你是?” “对不起。” 林知非一怔，咬了咬笔桿，这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 “……乔安安?” “是我。对不起。”对方说道。 听起来像是在哭。 “额，”林知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虽然不忍心直接将那段录音爆出来，但他对于乔安安这个试图害自己的人自然是非常讨厌的。看她先前那副样子，还嚣张得很。怎么这会儿就跟自己道歉了? “我跟你道歉。你想要让我做什么来补偿就跟我说，你、你原谅我好不好?” “……”林知非试探性地问道：“是有人逼着你跟我道歉吗?” 乔安安看了看自己身边的辅导员，小声地“嗯”了一声。 乔安安与林知非在法学院虽然是不同的专业方向，辅导员却是同一个。顾森将那段录音向辅导员举报之后，辅导员当即就将乔安安叫到了办公室。 对于乔安安来说，取消了奖学金和保研资格还是小事情。关键是，辅导员连带着还要取消她助学贷款的资格。 乔安安出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家中并不富裕。因此，虽然她考上了名校，大学费用却是完全依赖助学贷款，等到毕业以后用工资慢慢还清。一旦被取消助学贷款资格的话，她能否继续念下去会是个大问题。父母也必定要问清来龙去脉。这对她来说是难以想像的。 声泪俱下之后，辅导员终于作出让步：如果她能够得到林知非的原谅，那么就保留她的助学贷款资格。 听完前因后果，林知非嘆口气：“好吧，只要你以后别这么干了，我就原谅你了。” 乔安安哽咽道：“谢谢你。” “没别的事我就挂了。” “嗯。” 放下手机，林知非又陷入深思。他大概知道乔安安当初举报自己的原因了。 除了同性问题，重男轻女这个观念也是个大问题啊。虽然是独生子，林知非本身没有太多感受，不过他之前多少听过不少相关的故事。 林知非摇摇头，算了，想那么多干嘛，先做好眼前的事才是真的。 翻了几页书之后，又有一个问题浮上心头—— 根据先前的判断，显然是有人花了钱来黑我的，否则热度不可能起得这么快。如今看来，乔安安只是充当了一个记录者的身份。 那么那个背后花钱的人，又是谁? 林知非心里泛起一阵寒意。 第66章 林知非压下心中情绪, 看起书来。 中午吃饭时，他将这件事告诉顾森。 顾森蹙了蹙眉, 沉吟道：“这个人就更难找了。” “是啊, ”林知非点头。他摆摆手，“算了算了, 先别管他了，你知不知道活动申请要多久能通过?” “一般一两天就好了吧, 别急。”顾森说。 林知非抿着唇点了点头：“那最迟下周肯定就可以举办了。” “我还没看呢, ”顾森笑着问他：“你打算怎么弄?” “首先，每个代言人都要有一句相关的台词，我给他们拍照, 然后制作成海报, 到时候就挂在活动区域。另外呢，肯定是要有一个宣讲会的, 我打算请几个同性恋人讲讲自己的故事, 再放一个宣传片。” “同性恋人?”顾森笑了笑：“有人选了?” “我上次给一对学长拍过照, 昨晚联繫了其中一个人，他说可以。另外——”林知非清咳一声：“本策划人邀请你上台。” 顾森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行呢, 不过只有两个人么?” “是有点儿少, 不过愿意公开出柜的人本来就不多。到时候加上宣传片啊, 还有我从网上找的一些同性恋父母的看法, 应该能凑够一个小时吧。” 第112页 顾森：“……” 林知非抓了抓头发：“时间长了我也吃不消，我还从来没举办过活动呢，想想到时候一大群人坐在下面, 我就有点紧张。” 顾森点了点头：“一个小时也可以，不过，再加一个人吧。” “谁啊?” “安泽。” 林知非眨了眨眼，咂摸着这人是谁，猛地想起了安泽就是经管院那个高冷无比的天才。 “他，他真是个gay?” “嗯?”顾森蹙了蹙眉。不是“也是”，而是“真是”? “额。”林知非摸了摸鼻子。 要是让顾森知道，自己之前还在心里yy过他和安泽这对cp，后来觉得两人都太“攻”才作罢，不知道顾森会怎么想…… “没什么没什么。不过，他肯来吗?” “应该会，”顾森说，“他对自己的性取向没有刻意隐瞒过，只不过朋友较少，男朋友又不在北京，所以才没什么人知道。昨天我请他当代言人的时候，他非常爽快地答应了，看起来很愿意为这种事情出力。” “那就好，”林知非点点头：“不过，我也在校园里遇到过他几次，每次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 说着，林知非抱了抱手臂。 顾森笑了出来：“有这么夸张么?他确实不太爱说话，但人挺好。” 林知非不置可否。 吃过饭后，刚要端起盘子，顾森忽然问：“你今晚有空么?” 林知非皱了皱眉：“我现在晚上都要去咖啡店打工的。” “噢，这样。那好吧。” “你有事?” 顾森停顿了那么一下，才说：“没有，我们走吧。” 时间不疾不徐地过着。林知非一边积极准备活动所需的各项事务，包括却不限于找场地、为代言人拍照等等，一边等待电话通知。 顾森这段时间则帮不上太多忙，他正忙着参加一个叫做数学建模的比赛，据说某天晚上还通了宵。 不过林知非虽然第一次弄这些，但一切进行得都还不错。 只是直到周五，活动管理中心那边仍没有一点回音。 “搞什么啊。”他抱怨道。 他翘掉了周五下午的最后一节课，又一次来到学校的活动管理中心询问情况。 今天的工作人员是个高高瘦瘦的女生。林知非走上前去： “你好，我周一那天来这里提交过活动申请，但是到现在也没有结果。你看……” “你说你是周一提交的?”对方带了点不信的语气问。看来顾森说的没错，正常不管通不通过，一两天就应该有结果了。 “是的。” “稍等，我帮你查一下。” “好的，多谢了。” 林知非看着她翻了半天的文件，然后又拿起手机询问了一阵，才折回来说：“不好意思。你的这个申请，确实还在审核当中。” “可是审核不是隔一两天不就好了吗?” “一般情况是这样。”对方为难道：“但是你申请的这个活动有些特殊，所以…时间就比较长一些。” 林知非无奈，又问：“那大概还要多久?” 对方歉意地笑笑：“这个，我也不知道，不好意思。” “好吧，谢谢。” “不客气。” 离开后，林知非心里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不会准备好一切事宜，活动申请却无法通过吧?那自己真得庆幸没有提前在微博上宣传这件事了，否则肯定又要被人说是炒作了。 草草地吃过饭后，他前往咖啡店打工。 “嘿，知非!”刚一进门，他就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抬头一看，坐在桌边看点单的不正是赵一么? 赵一挥手示意身边的另一个服务员离开，对林知非说：“你每天就是在这里打工啊?” “嗯。” “那正好。这里什么糕点比较受欢迎?给我推荐一下吧。” 林知非狐疑地看了看他：“你一个人来这里喝咖啡吃糕点?” 赵一“嘿嘿”一笑，小声道：“等会儿还有人来。低调，低调。” 林知非此时并没有心情过多探究室友的私生活，认真地考虑说：“就……抹茶蛋糕吧。” 在咖啡以外的品种里销售量最高，每天必来的焦老师也经常点。 “成，那等会儿我就要这个吧。”赵一点头，又看了看林知非：“你怎么了?看上去不是很高兴?” 林知非把下午的事情跟他一说。 赵一沉吟道：“我琢磨着管理中心的意思就是不同意了。只不过不好直接说，毕竟这个话题在国内还是有点敏感的，所以就用这种方式了。” 林知非咬牙道：“那怎么办?找找门路?” “我看难。”赵一说：“这事儿找学生应该没用，要不校草肯定早就找了。” 刚说完，他又补充道：“不过也说不准，这只是我的猜测。有可能对方不是故意拖延，可能真的是需要多讨论讨论。” 第113页 林知非沉默。对于这些东西，自己完全是个白痴。而顾森最近又忙，他不愿意去打扰。 “算了，”林知非摇摇头：“什么时候给你上东西?” “先不急，她估计还得过个十分钟才过来。” “好吧，那我……”林知非指了指柜檯。 “嗯，你先忙。” 刚说完，又一名客人走了进来，是跟林知非关系不错的焦老师。赵一目瞪口呆着看着她。 林知非正要走，却被他这副模样逗乐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咋了?” “这，这不是那谁么?焦、焦什么来着?”赵一皱着一张脸，努力回想着。 “她怎么了?”林知非奇怪道。 之前同她聊天，林知非估计她是个退休的教授之类的。 “她的先生是学术界的牛人，而她本人虽然只担任过我们学校的副校长，但是据说背景很不一般。总之是个非常厉害的人。” 林知非哑然，也看向焦老师：“有、有这么夸张吗?” 赵一小声道：“反正，只高不低，特别牛。我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她。” 说到这里，焦老师发现林知非正跟同伴看着自己，礼貌地沖他笑了笑。 林知非一怔，也赶紧笑笑，然后挪开目光。这么直直地盯着一个人，实在是件很不礼貌的事情。 “你认识她?”赵一问。 “算是吧，她每天都过来。” “……”赵一说：“那你去跟她说这事啊，别看我们一筹莫展的，可能人家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说完，赵一又自顾自地：“看来我也得考虑考虑，以后要不要每天过来一次了。” 林知非：“……” 虽然试图走后门是件很不好的事情，可举办这样一个活动显然是很有意义的。如果能成功，绝对利大于弊。 这么想着，林知非深吸一口气：“那我过去了。” “嗯，去吧去吧。” 林知非紧张地走过去，问：“您还是要蓝山咖啡吗?” “嗯。” 林知非把咖啡端给她，然后站在旁边抠着手指。 “怎么了?有事吗?” 林知非抿着唇点了点头。 “坐吧，慢慢说。” 这会儿人不多，林知非便干脆坐在了她对面。 “我想举办一个活动，但是将策划书提交到学生管理中心之后一直没有回应，好像是没法通过。所以……”林知非抬头看了看她，又半垂着头。 她立刻明白了林知非的意思，问道：“是什么样的活动呢?” “彩虹活动，一个向大众普及同性问题并倡导同性恋洁身自好的活动。” “同性?”焦老师顿了顿，“你……?” 林知非抬起头，正视她的眼睛，鼓起勇气说：“是的，我有一个男朋友。” 第67章 她迟迟没有回话, 就在林知非以为对方无法帮忙、想要起身说一句“抱歉，让您困扰了”之时, 她却忽然开口：“原来是这样。” 林知非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焦老师的眼睛似乎有些湿了。 “焦老师，您……?” 她却好像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接着刚才的话说道：“同性这个问题，政府採取的态度向来是不支持, 不反对, 所以我们学校也是这样。学生管理中心的老师自然知道这一点，不愿担责，因此你的申请会一直处于审核当中。” 林知非眨了眨眼：“噢。” “我可以帮你。不过从开始在校园宣传到活动彻底结束, 不能超过两天。” 林知非一怔, 立刻站起来，咧着嘴道：“谢谢谢谢!我不会超过两天的!” “嗯。”焦老师看着他, 笑着点了点头。 “那……我先去工作了, 今天的咖啡我请您!” “好。”她又笑笑：“去吧。” 林知非高兴地离开了。他并不知道的是, 待自己走后，焦老师的眼中又是一阵黯淡。 事实上, 刚刚的那一阵沉默, 是因为她想起了自己的儿子。 十年前是摇滚音乐, 如今是同性问题。这两个都是她了解的、客观上肯定而主观上又不愿意让自己身边的人涉及的。 恍惚中, 似乎对面坐着的是她的亲生儿子一样。 她自嘲地笑了笑，低头抿了一口咖啡。 *** 回去之后，当天晚上, 学生活动管理中心就发来消息：您的申请已通过。活动时间为周二至周四。 林知非开心得不行，立刻把这事儿告诉了顾森，以及自己的室友。然后他开始编辑微博： “下周二至周四我将在t大举办一个彩虹活动哦。嗯，顾名思义，就是一个普及同性关系的活动。各位有谁在北京的话可以过来呦~” 没一会儿，下面就有了不少评论。经过前两天那一次风波，他的粉丝反倒涨了不少。当然了，潜在的黑子肯定也一样。 “大大好棒!给大大打call!” “我一定去!!翘课也要去!!可以趁机见到真人啦!!!” 第114页 “好想去qwq可惜我不在北京。” …… 林知非翻着评论，忽然被其中的一条给吸引了—— “我们的口号是：异性只为繁衍后代，同性才是真爱!” 点赞数还不少。 林知非皱了皱眉。事实上，这句话他在别处已经见到过很多次了。类似的还有“帅哥都去搞基了”、“好男人都是gay”等等。 他早就想要好好地反驳一下，奈何一直没机会。这回倒是很合适。 林知非认真地想了想，又打了一遍草稿。然后他转发该条评论，并配上长微博：“不是这样的哦。同性恋中有真爱，但也不一定全是真爱，就像异性恋一样。另外，这个群体里既有像图灵那样伟大的人，也有很多骗婚滥交的人。如果图灵不是同性恋，难道他就不能破译德国密码系统、不能成为计算机科学之父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微博字数有限，于是林知非先发了这些话，没说完的又发了一则新微博。 “同样地，那些骗婚滥交的人，如果不是同性恋，难道就能成为一个忠于婚姻、洁身自好的人吗?显然也不会。因为他们首先是一个人，然后才是一名同性恋者。同性恋与异性恋一样，都是社会上的一个人。既然是人，自然就会有杰出和平庸之分，这与性取向无关。” “所以希望大家尽量不要再说什么同性才是真爱啦，这是不对的。” 一股脑发了三条微博，还是这种引导性的观点，这是头一次。林知非心里有点小激动。 “知非。”同寝的赵一忽然叫了他一声。 “嗯?” “我看到你的微博了。”赵一忽然轻轻笑了下，“这种话，你就这么直接发啦?” “嗯……咋了?”林知非疑惑地问。 赵一有点无奈：“我知道你想让你的粉丝树立正确的观念，但你没必要这么直接啊。引导有很多方式的，你这样直接反驳，发那条评论的人，还有那些点赞的人，当中肯定有人会觉得自己被打了脸。” 说的有点道理，林知非点点头。不过…… “我又不是靠粉丝吃饭的网红或者明星，管那么多干嘛。我觉得只要是对的事情，那就完全可以直接说。” “要是每说一句话都要瞻前顾后，不是反而像前些天他们骂我的那样，刻意艹人设了嘛。” 赵一愣了下，然后笑道：“嗯，你这种想法也不错。” “嗯。”林知非点头。大不了就是脱点粉呗。以前他还挺在意自己的粉丝数、评论数、点赞数什么的，经过那一场10多w评论的风波之后，他反倒都看开了。 “说起来，宣讲会是周四下午吧。在那之前，你打算在哪儿摆摊宣传?” “要说流量最大的地方，肯定是食堂出口那边了。”林知非说。 “我建议不要，那边太招摇了。”赵一警告他：“虽然焦副校长给你说的是两天的时间，那两天肯定就没问题。但我估计，这个所谓的两天，意思是她最多能顶两天的压力。换而言之，如果不被学校高层发现的话，她身上可能就不需要担压力了。” 林知非立刻明白了赵一的意思。 “那样当然最好了，”他思索道：“尽可能不被学校高层注意，流量又还不错的地方……” 灵光一闪，他说道：“要不干脆在离宿舍楼最近的干道上算了，多摆几个摊位。另外，朋友圈也要让人转一下。” “哎?”赵一为这个主意惊讶了下，然后颔首：“我觉得可行。虽然之前没见到过，但宿舍楼干道那儿理论上是允许摆摊的。” “估计是因为需要好几个摊位，工作量过大的缘故吧。”林知非心痛道：“这样一来，我就得再去多洗几份海报了。我的钱包……” 正常情况下，学生举办活动是可以申请经费的，而且这种活动被允许通过已经是万幸，经费是不可能的。 而这次活动是他想要举办的，其他人都算帮忙，他自然不好意思让别人再负担费用。 心血来潮一时爽，后续火葬场啊……加上先前水军的钱，等到这次活动结束之后，自己可能真的就一分钱剩不下了。 不过到了这种地步，也没法后退。再说他本来也愿意。比起换电脑，这件事显然更有意义得多。 “哈哈，心疼你。”赵一幸灾乐祸道。 “不过，”赵一拍了拍胸脯：“摆摊的人员就交给我吧，我替你安排。” “嗯，谢了。”林知非抱了抱拳。 “对了，”赵一又问道：“校草那比赛啥时候结束?他到时候不也要上去演讲么?” “嗯，周日中午就结束了。来得及。” “那就好。”赵一搓了搓手：“我还真是期待那一天啊。” “期待?” “是啊。我之前看你拍的那海报上的人，要是他们到时候都到场的话，可真是壮观了。”赵一笑着说：“等朋友圈宣传的时候，你就把这些人的照片做个九宫格，我敢保证会场人数肯定爆满。” 第115页 林知非抽了抽嘴角：“不，不至于吧。” “绝对至于。你想想校草当模特那次的人气投票。虽说校草在男神榜上一骑绝尘，可在我们t大这种男女比例严重失衡的学校里，女神普遍要比男神受欢迎的。优劣相抵，差不多每一个女神的人气都能顶一个校草吧。这回光女神榜上就有3个人，还有其他男神和状元呢。” “……”林知非纠结道：“我现在把主持活动的任务让给顾森还来得及么。” 赵一摸着下巴看他：“那到时候你上去讲你和校草之间的恋爱经过?” “……”林知非果断不纠结了;“我还是主持活动吧。” 赵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哎，话说，校草有没有跟你透露，他打算怎么讲啊?” “没有，”林知非想起这事就有点生气：“他说我到时候就知道了。死活不肯说!” “哈哈哈。” “反正我都想好了，把那个环节放最后一个，实在不行他讲完我就不上场了。” 赵一摊了摊手：“哎，男人啊男人。” “切，说得好像你是女人一样。”林知非撇了撇嘴。 赵一：“……” “哎，不说了，我要写稿子去了。好麻烦啊!”林知非转回去，打开电脑。 “嗯，去吧皮卡丘。”赵一也开始忙活起自己的事情。 林知非在网上搜着相关的活动，一边想一边写。 直到此刻，他心里才真正有了一种马上就要上台主持活动的感觉。心里既紧张又激动。 顾森每回上台表演或者当主持人时，也是这种感觉吗? 第68章 周日傍晚, maancoffee咖啡店。 “应该已经收到消息了吧?活动准备得怎么样了?”焦老师和蔼地问。 “嗯，都差不多了。就等着周二那天去摆摊宣传。宣讲会定在周四晚上, 教室也借好了。”林知非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那到时候我去看你主持。” “啊?”这显然出乎了林知非的预料, 他马上说：“好好。那我提前给您留好位置，您到时候打电话给我吧。” “嗯。”她点点头。 林知非托着盘子走回前台, 路过门口时恰好有人进来，他没多想, 转身鞠个躬道：“欢迎光临。” 耳边传来熟悉的笑：“嗯。” “嗯?”林知非抬头看去, 竟是顾森。 林知非背过身去：“你干嘛来了?” 顾森说：“因为知道你这会儿在这边打工啊。生我气了?” 林知非把手里的东西放回远处，顾森在最近的一个空位坐下。 林知非又走过去：“我生什么气。你要什么?” “一杯蓝山。我不是故意不找你的，临时出了点状况, 我现在才结束。” “哦。”林知非脸上瞧不出什么变化, 但心里已舒服了很多。 顾森问：“我听姜兰兰说你要分几组在各宿舍楼附近宣传。人选定好了吗?” “嗯，室长帮我找了人。” 顾森又问：“话说, 你这学期课也很多吧。有时间吗?” “上课时肯定不在, 就…迟到+早退呗。” “我陪你。咱俩是一组吧?” “并不是。” 顾森：“???” “每组三个人, 正好我们宿舍三个，放学时一块儿也比较方便。” 顾森：“……” *** 安排虽如此, 可等到周二那天上午放学时, 赵一说：“我先去个厕所, 你们别等我先过去吧。” 然后, 林知非和钱二到了之后就在那里看见了顾森。 顾森抬头，笑得一脸无害：“来了。” “……你怎么跑这儿了?”林知非问。 “哦，我跟赵一换了。” “我当然知道你是跟赵一换了。”问题是, 怎么连跟我说一声都没说? 林知非在心里嘀咕道，这个赵一，太过分了，居然还瞒着我，刚刚还假装去厕所! 钱二也同样在心里嘀咕，这个赵一，太过分了，居然留我一人在这里当电灯泡! 一千多米之外的赵一猛地打了个喷嚏。 顾森看着神色复杂的两人，笑了笑：“钱二，要不你先去吃饭。总不能三人都不吃饭。” 奈何，同为316宿舍，钱二却连赵一十分之一的机灵都没有：“不用啊，这个早安排好了。”他打开书包：“我带了面包。” 说着，他还拿出面包招摇地晃了晃，仿佛是很美味的午餐一般。 顾森额头上忍不住冒出三根黑线。 林知非被逗乐了，他走过去，努力板起脸，教育道：“想什么呢，我们今天可是有任务的。就想着吃。” 顾森：“……” 正说着话，下了课的人群渐渐回宿舍了。当然，此时此刻仍是小部队，大部队的抵达时间是十二点半吃过午饭。 远远地，林知非望到一个人。 “哎哎，”林知非捣了捣钱二的胳膊：“那是安泽吧?” 第116页 钱二：“安泽?谁啊?” 林知非：“……”队友真是太不给力了。 顾森接过话：“是他。” 林知非正想赞美一下学神的风采，只听得一个冷酷的声音，从数米之外传来：“他刚刚的那些话已经反应了他的认知水平，我没义务教他。” 是学神本人没错了。学神在跟他身边的某个女生说话。 林知非狂汗。这种话要不要在大街上讲啊。 顾森倒是没有丝毫惊讶，想来早已习惯。他远远地沖安泽招了个手。 安泽点头回应。待走近后，他先对顾森报以微笑，而后看了林知非一眼，最后又重新把视线放到顾森身上。 “比赛怎么样?选的哪题?” 顾森说：“a题，应该还可以。不过没出结果之前也不好说。” “可惜了，我选的b题。” “哈，以后较量的机会还多着。” “也是。”安泽点头，“我先回去了。” “嗯。” 待对方走后，林知非好奇道：“你们这打招呼的方式也太奇怪了吧?” “嗯，”顾森解释道：“我跟他是高中因为一个计算机比赛认识。当时我俩是并列第一，谁都不服气谁。后来就经常…这样。” “哦，”林知非点点头，又问：“不对啊，你不说他也是个gay么，怎么跟一个妹子走一块儿啊?那妹子我瞧着还有点眼熟。” “她叫任苏，是我们大一这一届唯一一个登上女神排行榜的。至于他们走在一起…他们高中就认识。” 林知非皱了皱眉， 顾森看出他在想什么：“那个女生喜欢的是安泽的男朋友，他们高中都认识的。” “……”林知非眉头皱的更紧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好乱。” 不过对于这些八卦，林知非也就是即兴一问，并不是真的多感兴趣。何况，之后大批人马到来，他们也没什么时间闲聊。 接下来的几个饭点，他们都是这样度过。 很快，周四的这天晚上就到了。 林知非特地换上了自己唯一的一套正装。虽然这种活动应该不需要这么隆重，然而他平时过于不拘小节，冬季的羽绒服都没有超过三百块的。相较之下，也只有那件正装能看了。 顾森早早地提前过去帮忙准备了。林知非换好衣服后，刚出门，赵一恰好回宿舍。 “校草不是早都过去了吗?你现在才走?” “呃，我很少穿这个，领带弄了半天。” 赵一仔细瞧了瞧他的领带，无奈了：“你也真是奇怪。看你平时护肤这么讲究，怎么对衣服这么不上心?” 赵一又帮林知非弄了弄：“好了，你快过去吧。” “嗯，”林知非往外走了几步，又回头：“哎?你不过去吗?” “不了，我等会儿…” “亏我还特地把你座位安排在焦老师旁边呢。” “!”赵一立刻改口：“我去。你先走，我等等就到。” 林知非嘿嘿一笑。这个室友，虽然人很好，可是无时无刻都想要拓宽人脉这一点，真叫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匆匆朝指定的地点赶去。 几乎是刚到，焦老师的电话就打来了。 “嗯，好的。对，在2j201教室。这样，我在门口等您。” 挂了电话，林知非便站在门口。 林知非朝里面瞄了一眼，除了提前保留的座位，果然都满人了。想想自己马上就要站在这么多面前，说这种方面的话，他都有点不敢进去了。 “怎么站在门口不进来?”刚刚那一瞬，顾森瞧见了他，于是走出来问。 “没什么的，我就一直站在离你不到三米的地方。”顾森安慰道。 “嗯…”林知非觉得顾森好像有点误会，解释道：“我在等焦老师。” 顾森一怔：“原来是这样。” 说着话，焦老师已经来了。 “我带您进去。”林知非说， 三个人同时进门，自然吸引了很多目光。而下面的观众不乏很多大三大四甚至研究生的。 “那不是已经退下来的焦副校长吗?她怎么也来了?” “她那样人物参与这种lgbt活动，国内都是头一次吧?” “我听说之前lgbt社团的社长也申请类似的活动，不过被毙掉了。这回的申请人什么来头啊?” …… 林知非听着下面的议论声，心里更紧张了。 跟在他们身后，赵一也到了。他在焦老师旁边的空位坐了下来。 所有的座位已经坐满，三名演讲人也都已经在后台准备好了。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林知非一步一步走到舞台上展示用的电脑前，看着台下。 “欢迎大家参加此次的彩虹活动。我知道，在坐的大部分人都不是同性取向。作为一名gay，很感谢你们的理解与支持。” ……一切按照林知非的计划有序地进行着。 甚至，在到达第三环节——同性恋代表上台分享自己的故事这一环节时，时间不多不少正好过去了三十分钟，与林知非的时间表一分都不差! 第117页 第一名演讲人是苏明学长。他讲述了自己男友从认识到相爱再到对父母出柜的经过，同时跟大家说了男友如今在海外深造的情况，并表示自己也要努力，在一年后拿到绿卡追过去。 自然是收穫了台下观众的鼓励与支持，更有一名女性观众站起来说，自己在被塞满狗粮的同时也受到鼓励，表示自己将与男友一起努力，让父母意识到他们相爱的决心。 其他观众纷纷表示又被狠狠地塞了一口狗粮。 第二名演讲人是安泽。他的故事……怎么说呢，感觉特别童话。尤其是发生在这么高冷这么爱装逼的人身份，简直可以说是十分玄幻了。 最后一名演讲人自然是顾森。顾森走上台的那一剎，林知非的心蓦地漏跳了一拍。 第69章 顾森跟其他人真的很不一样。 苏明学长本就是个不在意外界看法的人, 否则他不可能勇敢地出柜。对于他来说，在几百人面前讲述自己与男友的恋爱历程, 负担固然有, 但并不会产生实际的妨碍。所以他可以原原本本地讲出来。 而安泽，许是长年天才学神的人设, 让他可以对着几百号常人眼里的t大学霸，就像对着几百棵大白菜一般, 不疾不徐地说出自己的故事。平淡的语气配上不平淡的语句, 也能产生一股特别的吸引力。 但顾森跟他们不同。林知非很久以前就感觉到了，他天生就属于站在聚光灯下的那种人。站在舞台上，有的人会紧张, 有的人能够克制住自己的紧张, 而有的人，则可以利用这种紧张使自己发挥得更好。顾森无疑就是最后一类人。只不过, 林知非每每想到这样的一个人, 却厌恶娱乐圈, 就会觉得有些可惜。 分神之际，顾森却已经讲到了林知非。 “喜欢上他其实挺偶然的, 不过比起偶然, 我更相信上天註定这四个字。” “早在初一的时候, 我就开始发现, 自己跟其他的男生不太一样。比起异性，我更倾向于去注意同性。北京是座很开明的城市，几乎没用太多时间, 我便意识到自己是个gay并且接受了这一点。在那之后，我接触过不少同类人，但不知怎地，我不愿意与谁谈一场恋爱。起初，我自己也纳闷，但后来渐渐想明白了：比起跟一个男生谈场恋爱，我更愿意保持单身得到更多人的喜欢。比起两个人在一起的快乐，我更愿意站在人群中央享受众人的青睐。” 林知非在台下愣愣地望着顾森，这跟他所知道的顾森并不一样。虽然顾森喜欢在舞台上表演，但对于网络上的粉丝、对于娱乐圈，却是不屑一顾的。 “这种心态当然不好，我心里也明白，这本质上是一种虚荣。我觉得自己不该是这样的一个人。为此苦恼了一阵之后，我又觉得，也许我不愿意放弃单身所带来的种种好处，只是因为我还没有遇到值得我放弃的那一个人。” “这种想法大约持续了一年。到高考毕业的那个暑假，我心里又一次产生了动摇。从意识到自己的性取向到高三毕业，长达五年的时光，梦寐以求的那种心动始终没有发生。我开始怀疑所谓的值得只是一种自我安慰，我本质上是一个虚伪的人，只是自己没有意识到。直到——” “大一开学的第一天。” 站在后台的林知非不由得抓了抓自己的裤子。 “办完入学手续，闲着无事，我便到图书馆去熘达一圈。在图书馆的门口，我终于遇到了那个人——那时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我喜欢称呼他为，我的白衬衫。因为他那天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同时，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发现他钟爱穿白衬衫。” “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想，我一定要跟这个人成为朋友。只要他身上存在着一点点弯的潜质，我就一定要把他给掰弯，用上一切手段。当然，幸运的是，随后我发现，只要稍微施加一点外力，他弯成蚊香的本质就会显露出来。” 台下观众一阵哈哈大笑。 林知非：“……”谁本质弯成蚊香了?还有脸说，明明是你套路出来的! “我知道，可能有人想说，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那就不该让他走上这条艰辛的路。可对于我来说，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那么我完全没办法接受他的幸福里没有我。况且，我有自信，他在我身边，一定会更幸福。现在，我正努力这样去做，未来也会一直这么做下去。顺便说一下，我的白衬衫叫做林知非，在座的各位都可以监督我。如果以后发现我有不妥当的行为，大家可以喷死我。” 林知非：“……” 台下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林知非注意到，现场有不少的观众正看着后台这边。因为顾森的缘故，知道他就是林知非的人还真不少。 幸好，后台这里可以看到观众席，观众席上却看不到这里。 可是，待会等自己再次上台的时候…… 林知非咽了咽口水。 等到这次活动结束以后，参与现场的观众们纷纷一致认同“这其实是大型虐狗活动现场”。从苏明到安泽到顾森，一个比一个狠。 但林知非眼下没心思去想这些。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等会儿该怎么为本次活动收场。 于是，当顾森发言完毕、在热烈的掌声中下台后，林知非再次把他推了上去。 第118页 “都是你害的，我现在完全不好意思上台了，你负责去!” 顾森无奈笑笑，随后很自然地再次走上舞台。 “那个，我家那位因为听了刚才一番话有点不好意思，没法上台继续主持活动了，就由我来代替他一下。那么，我现在宣布，本次活动到此结束，谢谢大家的支持!” 林知非绝望地闭上眼，揉着眉心。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下好了，刚刚不知道自己就是林知非的人现在也知道了。 第70章 活动结束之后, 林知非坐在后台的一个小椅子上。 顾森走来，看了看他：“还不走吗?” “等人走光了我再走。”林知非没好气地说。 他肯定是故意的。 顾森弯下腰, 凑近了说：“焦老师还在那里等你呢。” “啊?”林知非站起来朝外露了个头, 她真的还坐在原位没有离开。 可是，她要跟我说什么呢?是会说你的男朋友不错, 还是会说你应当想办法把自己掰直之类的? 无论怎样，对方帮了如此大的一个忙, 林知非自然不好意思让她等, 只得硬着头皮走出去。 “我过去找她了。”林知非看了眼顾森。 “嗯，我陪你。” 林知非走过去，“老师, 您……” “活动办得不错。” “啊?”林知非一怔。 焦老师沖他微微一笑。而后站起身, 朝门外走去。 林知非眨了眨眼。这就…完了?这是什么意思? 周围三三两两的人从他身边走过，不住地打量过来。林知非颇感无奈。 “我们走吧。” 林知非偏头看他：“去哪儿?” “机场。”顾森说。 “啥?”林知非怀疑自己听错了。 顾森左手拉着他的手, 右手揽住他的肩, 不由分说地带着他走：“去机场, 飞到四川去，我带你去峨眉山玩。” “等等等等, ”林知非使劲站定身子, “不是, 你就算想去, 也得提早跟我说一声吧?怎么招呼都不打就要这样直接带我去了?再说了，明天还有课，你想什么呢?更更何况, 就算想出去玩，也得准备行李啊，怎么可能两手空空直接去?还有，你机票已经都买好了?” “我们边走边说，”顾森继续推着他走，“第一，明天的课我已经跟你室友说好了，他们会帮你答道;第二，需要什么东西到时候直接买就好;第三，机票已经订好了，如果不快一点的话，可能会有些来不及。” “最后，为什么这么突然……因为明天是你的生日啊，所以想给你个惊喜。” 林知非一怔，“明天，我生日?” “4月4号，不是吗?” 林知非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公历生日确实是4月4号不错，然而他们家没有过生日的传统，更何况他的生日就在清明节前一天，久而久之连林知非自己也不觉得这个日子有什么特殊的了。 见林知非一脸呆萌的样子，顾森弯了弯嘴角：“明天翘一天课，后面是三天的假期，可以好好玩一玩。” 话说到这种地步，林知非也没什么好反驳的了。 他被顾森牵着走出校门，打车直奔机场。 “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生日的?”路上，他问道。 “你qq资料上有。” 林知非打开自己的资料看了看，果然如此。 “但是，这种资料不一定真实啊。万一我随便填了个呢?” “好吧，”顾森笑了笑，“其实我看过你的身份证。” “怎么可能!我身份证一直保管得很……”话未说完，林知非停了下来，他突然想起，顾森确实有过一次机会看到自己的身份证。那就是cj初赛前，所有成员都要提交身份证用来置办参赛证。 “副社长给你看的?” 顾森“嗯”了一声。 “我去，她也太犯规了吧。”林知非简直无语，专业素养显露无疑：“这难道不是一种违法行为吗?” “没有没有，”顾森解释道：“她那会儿就以为我们是那种关系了。”顾森悄悄凑到林知非耳边：“在我的暗示下，她以为这是我俩之间的小情趣。” 林知非：“……” 晚上九点的机票，两人到达机场时已快8点半。好在他们没有行李需要託运，最终勉强赶上了飞机。 下了飞机，距离十二点只剩五分钟。成都这边还正下着大雨。 许是晚饭吃得太早的缘故，这会儿肚子还饿得很。 顾森从包里取出一把伞撑着：“我订了这附近的酒店，刚刚看了下，酒店的专车十分钟后就到。” 深夜的机场一点儿也不寂寞，周围吵吵闹闹的。林知非同顾森站在廊下，看着夜色下的人群。 这差不多是我人生中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生日吧，这註定是一个不一样的生日。林知非心道。 十二点的钟声响起时，顾森蓦地握住林知非的手，偏头道：“生日快乐。” “蛋糕和礼物，到了酒店再给你。” 第119页 林知非有些无措地看了看顾森，而后埋下头去。 以前也不是没有同学给他准备过生日，但无非是说一句“生日快乐”，最多再送一个小礼物。像顾森这样，特地带他到别的地方玩，还提前在酒店里准备好蛋糕和礼物的，无疑是头一回了。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索性什么都没说。看上去倒像是无动于衷。 好在，不需要他说什么，顾森就完全能够明白他的意思。顾森笑了笑，右手的食指在他手心里画了颗心，挠得林知非痒痒的。 “车来了。”顾森开口道。 是辆很大的白色面包车。算上他们两个，车上一共载了五位乘客。大约过了十分钟，面包车抵达酒店。 进去之后，顾森抱歉笑笑：“不是很好的酒店，只能订到这种的了。” 林知非摇了摇头。事实上，这是他来过的第二高档的酒店了。 第一高档的，自然就是上回的“日非酒店”了。 想到那日的情景，林知非微微有些不自然起来。 “你怎么了?”顾森就要伸手去摸他的额头：“脸这么红?不会是淋到雨感冒了吧?” 林知非挡了下来：“没，我压根也没淋到雨。” 他别过头去。 顾森登时明白过来。他握手成拳，放到嘴边清咳一声：“那个，你别多想，我这人很有耐心的，上回纯粹是……” “嗯，我知道。”林知非打断了他的话。 气氛隐隐有变尴尬的趋势，顾森立刻转移话题道：“我们赶快入住吧，时候也不早了。” “嗯。” 顾森拿着身份证去前台说了几句话，工作人员给他递了房卡。 “走吧。”顾森回到林知非跟前。 房间号是404，林知非不知道这是不是个巧合。 林知非踌躇道：“一间吗?” “嗯。不过是双人间，有两张床的。”顾森解释道。 “哦。” 乘坐电梯来到4楼，推开房间，桌子上赫然摆放着一份生日蛋糕，蛋糕旁边还有一个黑色的包裹。 “饿不饿?蛋糕现在吃还是明早吃?” 林知非纠结三秒钟：“还是明早吧。蛋糕本来就高热量，这会儿吃，全都变成脂肪了。” 顾森：“……你多重?” “53kg。” 顾森：“……其实你胖一点可能会更可爱。” 林知非皱了皱眉。 “其实主要还是我也不太饿。”林知非说道。 话音刚落，他的肚子叫了一声。 林知非：“……” 顾森笑着去拆蛋糕盒：“还是吃一点吧，少吃点没关系的。” 林知非默许了。 顾森拿到切出了两块来。待林知非吃完一块后，顾森将蛋糕旁的黑色包裹拿起来递给他：“生日礼物。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林知非看了顾森一眼，“还挺神秘啊，包这么严实。” 他慢慢地将包裹拆开，当里面的东西露出来时，他身体一滞：“这是……” 第71章 “索尼hxr-nx3?” 顾森“嗯”了一声, 含笑看着他：“我之前见你搜过这一款，于是就买了这个。” 林知非却直接把相机塞了回去：“我不能要。” “这次的出游就算了。但有些东西必须说清楚——”林知非认真地看着顾森：“我是个男人, 我想要的东西自然应当自己去挣, 怎么能依赖别人买?我是在跟你谈恋爱，又不是被你包养。” 顾森为“我是在跟你谈恋爱”几个字恍惚了片刻, 而后说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不过这一次我已经买了, 你就收下吧。” 林知非顿了两秒, 起身拿了个杯子去倒水：“你可以退掉。” “七天之内是可以退。不过，”顾森摊了摊手：“我是三个星期前买的，所以现在已经退不掉了。” 林知非：“……” 顾森走到他身边：“我答应你, 以后不会这样了。这是我第一次为你过生日, 这回就收下。好不好?” 林知非转身看他：“我没记错的话，三个星期前, 你正好说了要跟我当陌生人吧。” 顾森：“……”忍不住扶额。 “算了算了, ”林知非摆摆手：“不过说好了, 你以后不能再这么自作主张了。” “一定。” 吃完蛋糕后，两人又各自洗完澡, 不知不觉已经是一点半。但林知非一点困意都没有。 “我要看会儿电视。”他说。 “想看什么?”顾森也坐到沙发上。 “最近好像有部很火的电影叫《头号玩家》, 要是能看就好了。”林知非一边调着台一边自说自话。 顾森问：“现在吗?” 林知非漫不经心道：“嗯。” “你等会儿, 我去拿电脑, 很快就可以找到资源。”顾森说。 “啊?”林知非看着身边的人起身去翻自己的包。 第120页 “计算机系的连电影资源也能弄到啊?”林知非又踌躇道：“可是这样看盗版不太好吧?” “没关系，等下我补两张票。” “那好吧。” 不过一会儿，顾森就已经调出了电影, 两人坐在地毯上，半倚着沙发，看起电影。 “咦，刚刚是不是出现了守望先锋里的模型?”林知非问。 “嗯，你还玩那个?” “不玩。”林知非说：“不过钱二天天玩，我也看他玩过。” 顾森点点头：“原来是这样，不过听说这部电影里一共涉及了30多个游戏。” 林知非歪着头，一边看一边说：“这样算侵权吧?” “这个导演很厉害，拿到版权估计只需要一个电话。” “哦。” 看了会儿，林知非又问：“我们睡这么晚，明天会耽误你的计划吗?” 顾森说：“没关系，生日自然开心最重要。峨眉山可以后天再去爬。” “嗯。” 事实证明，热衷于霸道总裁电视剧的林知非，对这类题材的电影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等到顾森发觉身边的人很久没说话了时，偏头一看，林知非的眼已经闭着了。 顾森轻轻喊了声：“知非。” 他关上电脑，小心翼翼地将坐在地上的人抱起来，走进卧室，放到床上。 顾森静静地在床边立了一会儿，在林知非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晚安。” 他关上灯，走到另一个房间睡下。 林知非醒来时，一看时间，已经中午十一点半了。 他揉着眼看了看，“我怎么睡床上了?” 他趿着拖鞋，推开门走出去。 顾森问：“醒了?饿不饿?我订午餐。你先去洗漱吧。” “昨晚……” “昨晚你看电影睡着了，我就把你抱到床上了。” “哦……”林知非转到卫生间的方向，“那我洗漱去了，你订吧。” “嗯。” 只消二十分钟，饭菜已经送到。 饭桌上，林知非问：“等会儿做什么?” “有两种方案。你想夜里爬山吗?” “夜里?”林知非疑惑道：“为什么要夜里爬?” “很多人想要一早登山看日出，所以会选择夜里爬山。不过峨眉山的灯光似乎不行，因此我也不建议夜里爬。” 林知非：“那就白天吧。感觉大半夜的在山上，阴飕飕的。” 顾森弯了弯嘴角：“那我们吃过饭稍作休息，然后乘车去峨眉山，到山脚下估计已经傍晚时分了。可以在那里逛逛街、吃些小吃、看看表演，然后找个地方住下，待明天一早再登山。” “好，那就这样吧。”林知非说：“不过有这么远吗?要坐一下午的车?” 顾森一怔，“那我看一下高铁有没有票……”他掏出手机查了查，欣然抬头道：“我们改坐高铁，这样应该不会晕车。” “嗯……我还从来没坐过高铁呢。” 顾森笑笑：“这回正好试一下。” 高铁的速度显然比乘车要快上不少。两人到达峨眉山脚下时，才下午四点。 “先解决好住宿问题，然后再去玩吧。”顾森问：“你想不想住在寺庙?” 林知非惊讶道：“还能住寺庙?” “嗯，这里的报国寺可以住宿，而且也挺便宜。不过住宿条件要比酒店差上不少。” “没事没事，”林知非道：“在寺院里住多新奇啊。而且我可是连50块的小旅馆都住过的，只要你这大少爷都住惯，我肯定是没问题的。” 顾森：“……” 顾森：“那我们就去报国寺吧。” 第72章 未进寺内便可闻到一股薰香的味道, 寺内播放着古老凝重的佛歌，在这种情境下, 所有的嬉闹会使人不由自主地收起来。 办理住宿的地方就在大殿, 顾森上前咨询时，林知非就靠在寺外的一根柱子上摆弄相机。 “知非。” “嗯?”听到声音, 林知非抬起头，看到顾森已经走了过来, 便问道：“已经弄好了?” “还没, ”顾森说：“清明节住宿的人有点多。现在这里还剩两种房间，一个是大雄殿的通铺，一个是祗园的普通间。通铺还有不少, 但是祗园的普通间只剩一个了。” “通铺是一间房里有n个人吗?”林知非问。 “对的。”顾森顿了顿, 又补充道：“通铺…每人只要5元钱。” 林知非：“……” 这个价格，可以想像是什么样的条件了。 顾森问：“所以, 你想两人睡一间, 还是去附近的酒店住?” “呃。” 林知非一阵纠结。两人在外睡一间房, 发生某种事情是很有可能的。然而既然已经开始交往，即便是一男一女, 睡一间房似乎算不上什么不应该, 何况是两个男生。 第121页 再说他确实很想在寺庙内借宿一晚, 尽管是花钱“借宿”。 于是林知非低下头去摆弄相机：“随你吧。” 顾森扬了扬嘴角：“那就在这里了。” 登记好之后, 顾森说：“我们先到附近置办一些东西吧，像是衣服、伞、登山杖之类的。” 林知非点头，听到“登山杖”时忍不住问了句：“为什么要买登山杖这种东西?” 他印象里都是体力不行的人才需要这种东西。 顾森解释道：“辅助爬山是其次, 主要是用来赶猴子。这里的猴子不怕人，非常凶。” “不至于吧，”林知非表示怀疑：“区区猴子而已。” 顾森笑笑：“有备无患嘛。” “那好吧。” 景区附近卖东西的有很多，且比林知非想像中要便宜不少。一根登山杖才几元钱，几十元的衣服也有许多。 买完东西后，两人在附近吃着当地的小吃作为晚餐。 “要不要买点东西带着，明天当作午饭?”林知非问。 “不用，就在山上吃。”顾森说：“明天还是不要背包了，否则可能会被‘抢劫’。” 见林知非一脸莫名其妙，顾森又解释道：“山上的猴子经常抢游客的包裹。” 林知非再次质疑：“人还抢不过猴子?” “我也不太懂。”顾森摊了摊手：“不过网上很多攻略贴都是这么写的。” “好吧。” 吃过饭后，他们又在山脚下看了一阵晚会，便早早回报国寺去了。一是林知非想要好好感受一下夜宿寺院的氛围，二是明天需要早点起床登山。 他们住在寺内一处名为祗园的地方。天色渐暗，两人在报国寺内走着。 顾森瞥了瞥身边的人，说道：“感觉你好像很开心。” “是啊，寺院我以前去过。”林知非四处看着，“不过能住在这儿，就是头一回了。” 正好拐进一个无人的地方，耳边只能听到佛歌，视野里只有古老的建筑，林知非闭上眼，想像自己正走在一个电视剧的世界里，脑海中尽是“江湖”、“武林”这样的字眼。 我是一个身世可怜的小和尚，某天打扫卫生时偶然发现一本武功秘籍，修为一日千里，然后还俗，行侠仗义、惩恶扬善，在江湖上留下一个又一个传说…… “小心台阶。”顾森忙拉住他。 林知非从假想中醒来，不高兴地看了顾森。 盯着顾森看了看，他又突发奇想，拍手道：“这里应该有卖衣服的吧?cos一回少林英雄怎么样?连场景都省了，多逼真啊。” 顾森摸了摸下巴：“可寺院是禁止拍照的。” 一盆冷水从天而降。 “哦对，我给忘了。” 顾森看他一脸失落，想了想，说：“你想拍那个的话……依我看，深山老林里，穿着僧人服扫竹叶什么的，或许更有感觉?” “诶，有道理!”林知非又兴奋起来：“那在峨眉山上拍?” 说完，他又喃喃道：“不过好像穿着那种衣服不方便爬山吧……” 顾森边看着手机边说：“不方便倒没什么，主要是这个时间峨眉山上人太多。乐山市西北面好像是有一处人很少的林子，等明天爬完山，后天可以过去看看。我们回去的机票是周一，完全来得及。” “那说定了。” “好。” 在报国寺里逛了一阵，两人朝祗园走去。 这里的房间外表看上去与寺院里的其他房间并无区别，但走进去之后就会发现，里面却是现代宾馆。两张床，有卫生间，还有一台彩电。 一进门，林知非和顾森两人不约而同地将视线放在了床上。 还好是两张床，林知非心道。 居然是两张床，顾森心道。 林知非兴奋地坐到床上。 “哎，这里有水吗?我有点渴。”他问道。 顾森起身道：“我现在去烧。包里有瓶矿泉水，”他从包里掏出来：“接着——” 林知非拧开瓶盖，一边喝着水一边看着顾森清洗烧水壶。 再看看这间房间。虽然整体上是现代风格，然而一些细节微末上仍然保留着寺院的特色。 他下意识地想拍张照，转而想起佛寺不能拍照，于是拿出手机，编辑微博—— “生平第一次借宿佛寺，开心。” 并缀上了自己的地址：四川省乐山市峨眉山报国寺。 发完微博，他看了眼恰好装完水插上电的顾森，又在下面跟了条评论：“还是跟某个人一起，嘿嘿。” 顾森一转身便看到林知非正看着自己笑，问道：“嗯?笑什么?” “没什么。”林知非低下头刷新评论。 “到底是什么?我看看。”顾森走到他身边要去看手机。 “真没什么。”林知非连忙把手机放到腰后挡住。 “好吧。”顾森耸耸肩，朝自己的床铺走去。 林知非放下心，又把手机拿出来继续刷评论。 第122页 未料顾森猛地转身，伸手来夺自己的手机。其实这本算不上什么不能看的东西，然而在这种情况下，林知非本能地抵抗。 一阵推搡的结果是，林知非看着自己手里的矿泉水缓缓地浸湿了被褥。 林知非：“……” 顾森：“!” 顾森直起身子，不再抢手机了。 林知非皱眉道：“有可能去换一套被子吗?” 顾森面无表情道：“这是最后一间房。” 林知非继续皱眉道：“要不去试试?” 顾森依旧面无表情：“那你过去问问看?” 林知非：“……还是算了，今晚我跟你将就一下吧。” 顾森转身，去整理今天买的换洗衣物：“嗯。” 洗完澡后，两人躺在床上。 林知非早不是第一次和顾森睡在同一张床了。可第一回，家里的床大，两人又是清清楚楚的朋友关系;而第二次虽然宿舍床小，两人也最多说是处于暧昧状态;可这一次，却是实打实的恋人关系。 “恋人”这个词，天生就赋予了对方某种权利与义务。 正想到这里，顾森蓦地将身体挪近了些。 林知非：“……”我要不要退到墙上去? 顾森伸出右手，从林知非的腰开始，向上游动着。 林知非皱着眉抗拒了下，低声说：“我们现在可是在佛寺里!” “嗯，我知道。没打算做什么。” 顾森的右手停在了林知非的脖子后方，一用力，将他拥入了自己的怀里。 “就这样，可以吧?” 见林知非没反对，他笑了笑：“早点睡吧，明天得一早起。” “嗯。”林知非艰难地应了声。 脸颊正贴着对方坚实的胸膛，对方的每一下心跳声都可以清晰听得见，而自己整个人更是被禁锢在对方的怀中……林知非脑子里不知怎地就浮现出了……很久很久之前他费了不少力气才找到的，那十来分钟的资源。 脸蹭地红了，连身体好像也渐渐起了反应。 他使劲甩了甩头，打住!我在想什么啊! 顾森“啧”了一声，右手将林知非的头发蹂躏一番，“别乱动，不然刺激到我，我可不能保证自己一定不会做出些什么。” 说着，他又用力将林知非拥了拥。 林知非：“……” 他忽然有点想说：其实，是可以做些什么的…… 当然，这话打死他他也不会真的说出来的。 *** 第二天，外面天蒙蒙亮，林知非就醒了。 摸出手机看了看，才五点四十。顾森还在睡。 接着微弱的曦光，林知非饶有兴趣地盯着顾森看。这是他头一回单方面注视着顾森。 不得不说，他颜值是真的高，林知非在心里感嘆道。 此时此刻，即便他闭着眼，即便他的头发有些凌乱，却仍然可以令人一眼辨别出这是个帅哥无疑。 林知非不由得伸出左手的食指，在顾森的鼻樑上戳了戳。 睡梦中的顾森微微蹙了蹙眉，伸手在眼前拨了拨。 林知非抽回手，待顾森的手放下后，他又重新伸手去戳顾森的脸。 顾森的眉又皱了几分。于是林知非便用手按了按他浓密的眉毛。 顾森猛地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林知非心里一惊：“那个，我就是……” 话才说了一半，林知非停下来，歪着头仔细瞅了瞅顾森：“嗨，嗨。” 顾森没有回应。 “原来你还睡着呢啊。”林知非松了口气。他抬了抬手，想要将自己的手臂抽回来，结果睡梦中的顾森反而握得更紧了些。 “……” 林知非看着自己被控制住的左手，有些无奈。 略作思索，他使劲摇了摇顾森：“醒醒。” 顾森眯着眼：“怎么了?” “你看看你，”林知非佯装发怒：“睡觉还使劲抓着我的手，我都被你给弄醒了。” “呃?”顾森登时清醒过来，连忙松了劲儿，去瞅林知非的手：“我看看。” “居然都有点红了。我……” 瞧着顾森脸上一阵紧张与自责，林知非“噗”地一声笑了出来：“没事，我皮肤就这样，稍微一捏，就算不怎么用力也会泛红。” “好了，既然都醒了，我们就起吧。”他说。 “嗯。”顾森应道。 一边穿衣服，林知非一边时不时瞄一眼顾森笑。 顾森纳闷道：“怎么了?” 林知非摇摇头：“没什么。” 觉得顾森帅有很多次，可是觉得他可爱，这真真是头一次了。 穿好衣服后，林知非又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顾森忍无可忍，直接将不设防的林知非推到墙边：“到底怎么了?!你不说我就亲了啊。” 林知非直直地迎上顾森的目光，一秒、两秒 、三秒，他飞快地吻了一下顾森的嘴角。 顾森：“……”全身顿时处于僵硬状态。 第123页 “真的没什么，就是…”林知非顿了顿，趁着顾森懵逼时摆脱了他，转过身说：“嗯，就是觉得，你今早有点帅。” 顾森继续懵逼。十秒钟后，他猛地将林知非推倒在床上，狠狠地吻了上去。 林知非艰难地用喉咙发出声音：“这里，是，寺庙。” 顾森听不清，但明白他的意思：“嗯，我知道。” 顾森慢慢挪开身体，直直地注视着林知非。 林知非清咳一声，“那个，我们快点走吧，早点去爬山。” “好。” 第73章 在山脚下吃早饭时, 两人磨蹭了一阵，到达峨眉山下时, 已经过了7点。 “那边有观光车, 会一路开到雷洞坪。之后我们再徒步爬山。”顾森说。 “不能直接走吗?” 顾森解释道：“乘车需要1个多小时。” “好吧。”那岂不是很无聊。 两人上了车，等了约10分钟, 观光车才启程。 林知非坐在观光车的右侧，捧着相机, 时不时拍几张照。 起初还有几分兴致, 半小时后，他连拍照的兴致也没了。 偏头朝左看看，发现顾森正盯着自己看。 车上都是人, 他也不好说出来, 于是左手的臂弯用力地捣了一下顾森的腰，听到吃痛的“唔”的一声后, 他拿出手机发消息：“你盯着我干嘛?” 顾森却答非所问：“我忽然有点想学摄影。要不, 改天教教我呗。” 林知非莫名其妙地看了顾森一眼, 发道：“你想抢我饭碗啊。” “没有，”顾森也看一眼林知非：“我就是想记录一下你摄影进行时的样子。” 林知非：“……”他清咳一声, “不用。” 观光车在盘山公路上绕来绕去, 林知非坐在上面跟顾森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1个半小时后, 总算到了地儿。 林知非立刻跳下了车，脑袋转来转去，四处看着。 “哎, 那边有卖东西的，我们去看看吧。”他望了望顾森。 “嗯，好。” 走到铺子前，林知非一眼就被一把剑吸引了。 材质虽然是木的，看起来却精緻无比，显然不是淘宝上几十元的货色可比。摸起来触感很好，剑上还有一股淡淡的薰香。 他将自己的登山杖塞到顾森手里，右手拿起剑潇洒地挥了两下，而后做了个执剑的动作。 “哎，怎么样?帅不帅?” “嗯，帅呆了。”顾森笑道。 林知非“嘿嘿”一声，高兴地问老闆：“这个多少钱?” 老闆说：“四百。” “这么贵?便宜点儿呗?” 老闆想了想，说：“三百八十元，不能再少了。” 林知非看了看手中的剑，又看了看老闆一脸精明的模样，放下剑，挥挥手：“算了算了，这么贵，我还是不买了。我们走吧。”说着就要去拽顾森。 “哎，等等等等。”老闆叫道：“我看你也是真喜欢，要不这样，便宜五十，三百三你拿走。这是最低价了。” “不行，”林知非坚决地说：“最多三百，多一毛我就不要了。” 老闆看上去一副犹豫的模样，最后咬了咬牙，露出忍痛割爱的表情：“行吧行吧，就三百了，现金还是扫码?” “支付宝吧。” 付了钱，林知非拿过剑。两人朝前走了两步，他伸手将剑递到顾森眼前：“喏，你请我出来玩，还给我过生日，我就当是回礼了。” 他盯着自己的脚尖，说：“唔，价值有点不对等。不过，我以后会努力对等的。” 顾森怔了怔，显然没想到这把剑是送给自己的。他发呆地看了几秒，才后知后觉地接下来。 两个人，一人握着剑柄，一人握着剑身。 顾森什么都没说。林知非只听到轻轻的一声笑，从上方传来。 于是他也笑了，松开手，说：“东西买完了，我们走吧，你快带路。” “嗯。” 朝前走了走，林知非纳闷道：“不是说很多猴子吗，我还想拍呢，怎么一只都没见到哇?” “嗯…那段路看运气吧。”顾森说：“我们等会走到接引殿之后，如果下面徒步去金顶，不坐索道的话，路上会有挺多猴子。” 林知非抬头望远处，指着一处道：“索道就是那个吧?” “嗯。”顾森问：“以前坐过吗?” “没。”林知非纠结道：“我既想看猴子，又想坐索道哎。” “那就上山徒步，下山索道?” “嗯!” 果然，走了没多久，林知非就看到猴子了。 峨眉山上的猴子与动物园的猴子果然大不相同，完全不害怕游人。不远处，一只猴子竟然还扒拉在一个女生的身上，看上去像是揩油一样，那女生倒是胆大不害怕，不过一脸哭笑不得。 林知非觉得有趣，登时取下相机，半蹲着身体，镜头拉近，开始拍照。 刚按下快门，只听得旁边的顾森“哎”了一声。 第124页 一偏头，发现一只猴子正站在距离自己不足1米的地方，好奇地看着自己。 这只猴子的体型比其他都小，应当是幼年期。林知非调转了个方向，将相机对准这只小猴子。 未料，小猴子直接扑了过来。林知非敏捷地闪开，相机的带子却被猴子抓住了。 林知非皱了皱眉，将相机朝自己这里扯了扯，试图让它松开。 小猴子却拽着相机带不放。身体还往前凑了凑，另一只爪子朝相机的镜头抓去。 身为一名摄影师，林知非向来嗜相机如命，更何况这是顾森送给他的新相机。 于是他想都没想就抓起旁边的登山杖，倒没用力，只是示威性地拍在猴子的身上。 顾森立刻喊：“别!” 但，为时已晚。 顾森抓起他的手就朝前跑。林知非还为猴子终于被赶走了而感到高兴，完全不明白怎么回事。待他已经被带着跑起来，回头一看时，只见身后正跟着一群猴子。 “我的妈呀!它们是在追咱俩?” “不然呢，”顾森一边跑一边无奈地说：“这里的猴子凶得很，你打小猴子，当然会引起猴群追赶。” 此时此刻，已经管不了方向，甚至话也顾不上说了，两人完全是夺路而逃。 不知道狂奔了有多久，林知非几乎已经喘不过来气，不得不停下来时，回头一看，猴群总算是被甩开了。 “我讨厌，猴子。”林知非趴在顾森的肩膀上，喘着粗气说。 顾森也是累得不行，右手扶着一块石壁，半弯着腰：“同感。” “哎，要是，我们刚刚被追上了，会怎么样啊?” “据说之前峨眉山有发生过游人被猴子推下山崖的事情。”顾森说。 “……不是吧?!” 顾森：“未必真实。不过如果真被追上了，一定会发生恐怖的事情。” 林知非低头看了看，方才逃命过程中，登山杖早已被扔了。他想了想，又问道：“咱俩一人一根武器，说不定未必打不过?” 顾森沉吟道：“真打坏了好像是违法的。” “……”这还有天理吗? “算了算了，”林知非摆摆手，又说：“我们现在是在哪儿啊?这里都没什么人哎。” 顾森看了看手机：“别担心，跟我来。” 又徒步行了一个多小时，中间路过了一个名为万年寺的地方，据说是皇家寺院，但林知非没太大兴趣，所以二人便没有进去。 上午十一点半，两人总算抵达金顶。 峨眉金顶是个极富盛名之地。近处是古木参天，远处是苍茫云海，站在这里向外望，有一种飘飘欲仙之感。 如果说山脚下像是一个武侠世界，那么这里则更像是修真圣地。 “这也太“称抖”了吧。”林知非感嘆道。 “称抖”是他之前听当地人用过的，意思大概是“好看”之意。 他取出相机，狠狠地拍着照。简直有拍不过来之感——什么都想拍。 过了会儿，顾森问：“饿不饿?” 听他这么一说，林知非才想起吃饭这回事。早上吃得早，又爬了几个小时的山，体内的能量早就消耗殆尽了。 “我们去哪里吃午饭?” 顾森看着手机：“这边的食物似乎不是很好，不如去酒店里吃。这附近有个酒店，叫做悦霞楼，网上口碑很不错，我觉得可以去那里看看。” “嗯，听你的。” 用过午餐后，两人在酒店内休息了一会儿，等待着下午的到来。据说下午两点到五点之间，在睹光台可以看到佛光。 那里人很多。顾森和林知非挤在一个地方。 云层之中，幻化出一个如彩虹般的七色光环，不同的是橙黄之色占了大半，因此才有佛光之色。奇妙的是，佛光似镜非镜，他可以隐约在其中瞄见自己的身影，就好像是对着一面镜子，只不过映得有些模糊;然而，周围足有成百上千人，莫说他们，就是跟自己挨在一块的顾森，也无法在佛光中瞧见他的身影。 这要是搁古代，人民群众肯定会认为这的的确确就是所谓的“佛光”吧? “快许愿快许愿。”林知非叫道。 顾森看了看左右：“好像没人许愿哎。” “那我也要许!不说佛不佛了，这么神奇的景象，怎么能不许愿呢!”他闭上眼。 不过，许什么呢?他睁开右眼，偷偷瞄了瞄顾森。顾森竟然也闭了眼。 林知非忍不住笑了。 就许……可以一直这样吧! 嗯，肯定可以的。 林知非不由得思索起来，以后有分开的可能吗? 顾森，应该可以相信吧?他的父母朋友好像也都没问题了。而自己本就是个很难接受恋爱的人，一旦接受了，自然不会轻易变动，如果说还存在障碍，那就只能是…… 自己的父母了。 于是林知非细化自己的心愿：保佑我的爸妈可以接受自己的儿子弯了这件事。就算一时不理解也没关系，千万不要以死相逼、断绝关系什么的就行了。 冷不防被人拍了下，林知非睁眼看到顾森正望着自己笑：“干嘛呢?一脸严肃的?” 第125页 “切，要你管。”他又闭上眼，对着佛光再重复一遍自己的心愿。 林知非执意在这里站了许久，“只有多沐浴一会儿佛光，虔诚一点，佛祖才能显灵呀!” 顾森无言以对。除了默默陪伴以外也没别的选择。 坐索道返回雷洞坪时，已经是下午四点。上午他们徒步两个小时的路程，索道居然只用了三分钟。 等班车回去的过程中，林知非随意地四处看着，冷不防发现，不远处的一个摊位上，也摆着一把木剑。 虽然同为山腰，然而上山下山的地点并不相同，摊位自然也不一样。 林知非走近了些，又看了看，确实跟自己买给顾森的那把一模一样。 他心下一合计，决定问问价，看看这里最多能砍到多少，好判断一下自己上午买的有没有亏。 他捣捣顾森，说：“你把剑藏一下，我去问问这里的价。” 待顾森藏好，两人走上前。林知非问道：“老闆，请问这把剑卖多少钱?” 老闆抬头看了一眼，说：“二百。” “……” 林知非怀疑自己听错了：“多少钱?” “嫌贵啊?那一百八吧，可不能再少了。” 林知非：“……” 他僵硬地转头看了看顾森，二话没说把顾森藏起来的剑拿了出来，仔仔细细地把两把剑比对一番。 真的是一模一样! 林知非心里有句mmp要讲。一百多元的差价啊!我特么…… 见状，顾森忍不住有些想笑，却又没法笑。他略一思索，对老闆说：“老闆，这剑我要了。” 交了钱拿了货，顾森揽着林知非走远几步，将买的剑递到林知非身前：“吶，现在咱俩一人一把剑，以后可以一起仗剑江湖了。” 说的虽是玩笑话，但顾森左手执着自己的木剑，右手伸到林知非身前的姿势，也与许多古装电视剧里的情形如出一辙。再加上一本正经的表情和语气，还真像那么回事。 林知非心知顾森此举是有意想转移自己的心情，可不知怎地，明知他的目的如此，刚刚的那股郁闷之情还是轻易地消失了。 他清咳一声，一把抓过古剑：“那好，说定了，以后一起仗剑江湖了。” “嗯。”顾森弯着嘴角，注视着他。 坐观光车返回山脚下时，林知非忽然出声问了句：“你昨天在报国寺订房间时，是订了两天吗?” “对的。”顾森看他：“怎么了?” 林知非嘀咕着：“没怎么，就是忽然不想在那里住了……” 声音太小，顾森完全听不清。他凑近了些：“嗯?” “没什么，我什么都没说，”林知非端坐好。 夕阳洒下，映得他的脸通红。 第74章 清明作为一个三天小长假, 国内各处景点可谓是人山人海、人仰马翻。 下了峨眉山的隔日早晨，顾森和林知非在报国寺附近的一家小店吃饭。喝着粥, 林知非抬头问：“我们今天去哪儿拍照?黑竹沟?大瓦山?还是坐车去成都市的青城山?” “都不是, ”顾森看了眼手机，“那些地方景色固然很好, 但人太多，没法满足你的需求。我之前打听过, 西北边有一片深山老林, 隔着一条高速，再往北便是另一个城市了。” “然后，我想的是, 我们可以一人一辆共享单车, 从这里骑过去，累了就停下来休息, 大概能在下午三点左右到达。拍完照就在附近找个店休息, 明天一早打车回成都去机场。” 林知非一怔：“骑、行?” “嗯。”顾森笑着看他：“我们还带着木剑, 这样会不会有种骑马走江湖的感觉?” 林知非眨了眨眼：“你怎么这么了解我的喜好?” “因为，”顾森顿了顿, 微微一笑：“我是你的男人啊。” “……” 林知非低下头飞快地扒着饭。 早饭过后, 两人又在附近的超市买了点路上需要的东西, 而后就近挑了两辆较为好用的“小红”, 便启程了。 主要干路上人流较大，顾森便带着林知非走了一条较为崎岖但人少的小路。 “哎，天气真好, 这个时候最适合出来玩了。”林知非说，“也适合拍照。” 此时此刻，天空微微有些阴沉。没有阳光，却也不会让人感到凄冷。 “嗯?”顾森望了望他。 林知非回忆道：“我从高中就喜欢拍照。我们那种小地方的，学校想出成绩就得死抓时间，因此每个星期只有周日的下午有三个多小时的休息时间，我就只能那个时候带着相机拍照。因为经营着个微博，需要发照，所以不管多热多冷，都得出去拍。” 顾森点了点头：“你高中都拍什么?” “还能拍什么，当然只能拍校园啦。老师对我比较放心，所以对我周日带相机来学校这事儿不怎么干涉，我就，那天下午吃完午饭不回家，拍学校景物什么的，还有同学。创新一点的话，很普通的东西也可以吸引到人。”林知非回忆起高中每次纯粹而又珍贵的摄影时光，不由得越说越兴奋，“我记得有次平安夜，有个哥儿们请我帮他拍送平安果的照片，记录这青涩的一幕，这种事我当然很愿意啦。结果没过几天，英语老师想看我拍的照，我没多想。给完之后，一转头看见我那哥儿们才想起来……” 第126页 “哎，你不知道当时他脸色是有多青。好在英语老师比较年轻，对这种事挺理解，只当没看见。不过我还是因此被他敲诈了一顿饭。” 林知非转头沖顾森说着，说到后面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嗯，”顾森认真听着，嘴角也有笑意，同时提醒道：“小心看路，前面。” “奥。”林知非及时转回头，扭着车子避开一个石块。 “对了，你也讲讲给你高中呗。我也想听你以前的事。”林知非说。 “嗯，让我想想。”顾森思索道：“想听什么方面的?” “什么方面的……”林知非想了想，赫然想起了之前姜兰兰说的话，于是问：“高中追你的女生多吗?” 顾森顿了顿，说：“还好。” “还好?那是有多少?”林知非问。 顾森迟疑一瞬，点了点头。 林知非追问：“那二十个呢?” 顾森再次点头。 “……”林知非不信邪道：“那三十、四十个呢?” 顾森继续点头。 林知非不相信：“不可能吧?就算真有这么多，你能记得住?”他质问道：“难不成你天天就记多少妹子喜欢你了?” “不是，”顾森解释道：“我们高中有一次，模仿美国某个高中，举办了一次情书活动。结果学校大半的女生都给了我。”他笑笑：“不过可能因为我身份特殊，写我的名字不会太难为情吧。” 林知非：“……” 什么身份特殊，因为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吗?他真是头一回见人夸自己夸得这么含蓄的。 想了想，林知非继续问;“那，有男生吗?” “有。”顾森立刻答道。 “有几个?” “挺多的。” “啥?”林知非受到了惊吓。 几个纯属随口一问。他知道，以顾森的颜值和人气，被男生告白应该也算不得稀奇，但是最多也就几个呗。挺多是几个意思?gay的比例都很小吧，有胆子告白应该更少吧? 顾森笑着摇了摇头：“因为，很多人未必是真的喜欢。” 林知非疑惑道：“什么意思?” 顾森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便说：“跟风吧。你看过电影《那些年》吗?” “呸，凑不要脸，”林知非故作鄙夷道：“你一个大男人，居然还自比女神沈佳宜，害不害臊啊?” 顾森笑笑。 事实上，中学时，由于顾森极受欢迎，所以很多人可以将“与他关系好”当作一种炫耀的资本。久而久之，顾森在学校不再被当作一般意义上的男生，因此，喜欢他与喜欢其他人是不同的。在这种情境下，对他有好感的人很容易生出勇气对他表示出好感，因为他们都认为，“对顾森有好感”是一件非常非常正常的事情。 而科学早就表明，许多男生在青春期会受到同性吸引，但那并不是同性恋，是只在那一特殊的时期才会发生的事情。 沉默了一阵，林知非又问：“那你有这么多人追求，就没想过跟谁谈谈恋爱吗?” 顾森果断地说：“没有。” “为什么?”林知非自然而然地想到：“难道因为喜欢你的人里没有帅的?” “不对，”没等对方回答，林知非又说：“就算主动表示好感的没有，可你社交这么广，身边总不可能没有帅哥啊。” 自己当初跟顾森完全就是个陌生人，他可是都能像狗皮膏药一样黏上来的。而且林知非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自己只能算小帅，绝对不属于非常非常帅那一档次，至少跟顾森本人的颜值就有差距= = “那个时候，”顾森笑笑，“其实我也不是很确定，一来没有遇到很心动的人，二来也不是很愿意结束单身。可能有一点是因为我更享受被仰慕者包围的状态?” “哦，”林知非明白了：“所以我是运气好呗。正好你更想谈恋爱了，然后就看到我了。你觉得我还可以，能将就一下。于是就开始追我了。” 他愤愤地“哼”道：“嘁，谁稀罕。” “不是运气。”顾森一本正经道。 “嗯?”林知非不由得看了看顾森。 “是缘分。”顾森纠正道，迎上他的目光，眼里盛满笑意。 顾森渐渐将自行车靠近林知非的说，然后又轻声道—— “以及，一点都不将就。” 第75章 “不聊这个了, 聊点别的吧。”林知非眼珠一转，说：“给我讲讲你的糗事呗。” “嗯?” 林知非道：“活这么多年, 肯定有发生过很难堪的事情吧, 是个人肯定就有。” “这个嘛……”顾森左手摸着下巴。 “我跟你交换，一人说一条。” 顾森果断放下手, 道：“成交。” “让我想想…”顾森说：“高一时的元旦晚会，当时是我和一个高二的学姐负责主持。有一回排练结束后, 我跟她在后台又对了一次台词, 所以两个人走得比较晚。然后准备回去的时候——” 第127页 顾森顿了顿，现在回忆起来似乎还是副一言难尽的样子：“一个女生拿着封看上去是情书的东西走过来，我自然以为是给我的, 就走上去。结果——真的是情书, 然而是给那个学姐的。” “于是我当时就看着：她说，不好意思不是给你的, 然后绕开我, 递给我身后的人。” “噗哈哈哈哈哈!”林知非直接就笑出来了：“你果然一直都这么自恋。” 顾森无奈地笑了笑, 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我说完了，该你了。” “嗯, ”林知非正要开始回忆, 忽然意识到另一件事：“等等, 你是说, 一个女生，给另一个女生送了情书……?百合?” “是啊。” “卧槽!”三次元里的男男搞基林知非还听说过一些，可是百合, 真的从来没见过。 “你们学校怎么这么开放啊?才高中就……北京人思想都这么开明的么?” “帝都，自然会有一点。”顾森再次提醒道，“该你了。” “好嘛，”林知非思索了一阵，说：“我讲个小学时的事情吧。我们那边的学校都搞什么书香诵读活动，每天早读课都要背古诗词，老师上课随机抽查。有一次语文老师课上抽到我就说，你随便背一首吧，大概因为我是班长的缘故。我就挑了首《塞下曲》，然后脱口而出：葡萄美酒夜光杯……一直背完了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顾森笑着问：“然后呢?” “然后…当然是哄堂大笑。简直丢脸死了，我当时就理解了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是个什么感受。” 事实上，现在回忆起来，林知非仍然觉得丢脸，浑身都不舒坦。 一路上，两人聊着天。不知不觉，云层散去，日上三竿。 走过长长的崎岖小路，前面有了人烟。顾森看了眼时间，问：“饿不饿?” “前面还有吃饭的地方吗?”林知非问。 “有。如果你现在不是很饿的话，我们可以先下来逛逛，然后再找个地方吃午饭。” “嗯，那就这样。” 两人在一家奶茶店门口停了下来。 进了店，顾森说：“你找个地方坐吧。想喝什么?我去买。” “草莓的吧。”林知非说。 “好。” 林知非靠着窗坐下，掏出手机。 这里信号不太好，他发一个开心的表情外加地理位置，足足转了一分钟才发出去。 顾森已经提着奶茶走了过来，看了看林知非：“怎么了?” 林知非摇摇头：“没什么，就是网好差。信号只剩两格了。” “这种地方就这样，”顾森掏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眼，笑道：“我比你还惨，只有一格。” “啊?哈哈哈!”听了顾森的话，林知非突然开心起来了：“果然有钱并不是万能的，iphone x又怎么样，还比不上我这破机子呢!” 顾森哭笑不得。 许是因为在颠簸的小路上骑了一上午的自行车，两个人在奶茶店里停留了挺久，林知非又额外续了一杯奶茶。 虽然这些奶茶廉价又难喝。比起奶茶，林知非倒觉得这跟小时候以及泡的橘子汁的味道更相似些。 但他们毕竟太累了。 于是他们走出店时，发现两辆小红都已经被别人骑走了。 林知非打开高德地图，查看附近小红的位置，小圆圈转啊转，转了半天，显示最近的位置在一千米外。 林知非说：“看来接下来只能徒步走了。” “嗯，没事，不远了。”顾森安慰道。 “嗯，“林知非看了眼时间，十二点整。按理说这是吃午饭的时间，但刚喝完两杯奶茶，自然是很难吃下饭的。 顾森说：“我们在附近转转吧，等会儿再吃饭。” “嗯。” 这是个小镇，且是个很荒凉的小镇。在这里走了那么久，林知非都没见到多少年轻人，几乎都是老人和孩子。 不过这也正常，他们两人骑着自行车在小路上骑了一上午才到这儿，交通不便，年轻人自然会选择外出打工。 但作为一个游玩的地方，这个小镇便相当不错了。站在高一点儿的地方，就可望见乡间小路与农田。 又走了一会儿，路过一家卖衣服的商店时，顾森忽然说：“我们进去看看吧。” 林知非有点纳闷：“你要在这种地方买衣服?” 顾森定住身子，然后身体转了九十度，对他说：“或许别有一番风格呢。” “啊…?”林知非懵逼地跟着他走进了店。 看这店面也能想像里面都是什么货色吧?而且看这小镇的情况，估计只有老年人和小孩子的衣服才对。 进店后，跟林知非想的一样，属于他们这个年纪的衣服很少，而且风格都老套得不行，像是十年前的衣服。 顾森却一本正经地拿着衣服对着镜子看起来。 店里只有老闆一个人，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老太太看着顾森说：“小伙子真俊，这个衣服你买来穿得肯定好看。” 第128页 林知非抽了抽嘴角，心想：你后半句的结论完全是因为前半句，跟你的衣服可半点儿关系都没有。 他又看了看顾森，身体微微一滞。 他发现，顾森又在看镜子，但是看的却不是镜子里的自己。而是……门外的方向。 直觉让他克制住了自己转头向外看的冲动，他绕到顾森的另一边，大声说着：“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自恋啊。” 眼睛却瞄着镜子。站在这里，便可以清楚地看到，店外不远处立着两个年轻男子，正观察着这家店。目标……难道是自己和顾森? 林知非小声说道：“门外?” “嗯，我刚刚发现好像有几个男人在跟着我们，不过不是很确定。”顾森道。 所以他是因为担心回头看会打草惊蛇，所以才来衣服店藉助镜子观察的么? 林知非皱了皱眉，“我们该怎么办?” 顾森严肃道：“对方至少有七八个人。他们跟着我们来到这么个偏僻的地方，我觉得应该不会是想揍一顿出气的事情。这里没有派出所，甚至没几个年轻人，他们如果真要强行动手，我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是揍一顿出气的事……”林知非默默念着，难道是想绑架?还是…干脆想杀人? 林知非心里一惊。难不成是当初的那伙人贩子?据说当时是揪出了一个规模不小的犯罪集团，那漏网之鱼…想要报复自己太正常不过了。对于那些人来说，谁知道身上会带着什么武器，杀人也未必做不出来。 再看看这个小镇，正如顾森所说，对方如果强行动手，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别说大多数人可能会选择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即使想管“闲事”，老弱病残又能怎么管呢?而且这里也没有什么可以躲藏的地方。 “可他们是怎么找到我们…” 话没说完，林知非脸色突然变得煞白。他意识到了答案，自己的微博! 自己的微博上过热搜前列，被他们注意到极有可能，而之后自己晒出的表彰证书无疑坐实了自己举报的事情。在刚到峨眉山时，他曾发过微博，那伙人很有可能藉此跟了过来。就在今天，自己还又两次发了实时地理位置… 林知非的心仿佛坠到了冰窖里。要是他不这么喜欢晒的话，就不会让这么一次开开心心的旅行变成一次灾难，还连累了顾森…… 就在这时，顾森蓦地握住了他的手：“别太担心，现在他们还不知道我们自己发现他们了。这是我们最大的优势。” “然…然后呢?” “我已经联繫了一个在四川很靠得住的朋友，他会带着警察来救我们。但是，如果是走我们过来的那条路，警车根本过不来。即使是换了摩托，那种颠簸程度，速度也太慢了。” 林知非琢磨着顾森的话，忽然想到：“你的意思是高速?” 顾森说：“对。他们既然跟了我们这么久，肯定还是想尽可能地不引起别人的注意。那么我们就要想办法尽量稳住他们，等到时间差不多了，设法迅速跑到那边的高速上。高速离这里不远，从这里再往北走有一片树林，但是如果走直线的话，其实也就三千米。” 林知非明白了。t大的体育要求相当严格，其中就包括三千米。在树林里任何交通工具都无法使用，纯粹拼耐力，对方固然人多，也无济于事。 虽然他们这两天体力消耗很大，但刚刚很好地休息过了，只是三千米应该没问题。 顾森继续道：“所以关键就是，我们要尽可能久地在这里逛，而不让他们起疑心。” 中午十二点半，两人走出衣服店。 下午一点二十，两人吃饭午饭离开面馆。 下午一点四十，顾森在几个小孩子面前停下来，同他们的奶奶/外婆聊天，林知非在一旁等候。 下午两点，对方有围拢趋势，似乎不想再等了。 下午两点十五，两人瞅准一个时机奔向高速公路。 下午两点二十八，两人抵达高速公路，警车尚未抵达。两人极度疲惫，于是在一处草丛躲避等候。 下午两点二十九，对方陆续抵达高速公路。 下午两点三十，对方开始在附近搜索。 …… 林知非和顾森完全趴在了地上，眼瞅着对方正朝这边搜过来，林知非焦虑道：“怎么办?” “警察大概还要五分钟才能过来。等下试着想办法拖一下。” 在第一个人发现他们的瞬间，顾森站了起来：“各位，动手之前，能否说一下理由。” 对方并未理会，继续走来，有人掏出了匕首，有人则拿着棍子。 顾森继续道：“各位，有话好好说。不管是出于什么，我想说的是，我父亲是xx集团的董事长，所以只要放过我们，你们想要多少钱都没关系。我个人的银行卡里就有上百万，都给你们怎么样?” “钱?”为首的那个“呸”了一声，“我亲哥被你身边的这个人弄进了局子里，被判无期。你觉得多少钱能把他捞出来?” 林知非：“……” 但当中却有人动摇了：“大哥，要不就弄这一个?那可是上百万啊，够干多少票…” 第129页 “你他妈有没有脑子?”为首之人狠狠瞪了说话的人一眼：“你今天收了他的钱，明天取钱的时候就会被警察逮到。有钱也没命花!” “快动手，他们这么拖时间，肯定已经报警了。” 第76章 林知非一醒来, 便闻到了股药水味。 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右手上挂着吊瓶, 但病房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林知非伸出左手揉了揉额头, 回忆着自己晕倒之前发生的事情。 他仗着自己怎么也是习武之人，在对方过来时自然而然冲到了前面。可他虽然练过武, 但那点功夫在对方人多且有武器的情况下根本没什么意义。 揍翻了两个人之后，很快, 他的后脑勺就被一根木棍狠狠地锤了一下, 当下便觉得天旋地转起来。 然后，他记得他看到有人掏出匕首捅过来，然后顾森扑到了自己的身上。再然后, 远处传来警笛声, 自己眼前全是血…… “顾森!”林知非瞳孔猛地睁大，立刻拔掉吊针下床, 顾森他怎么样了? 刚走至门口, 一个护士恰好推门走了进来：“你怎么自己拔针了?还起来了?快回去躺好。” 林知非哪里想的了那么多, 抓着她的肩膀问：“顾森呢?他怎么样了?” “你是说跟你一起被送进来的那个帅哥吗?” “对对。”林知非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护士。 “他在你隔壁躺着。虽然被捅了好几刀，但是没有要害, 就是失血有点多, 所以也晕了, 之前已经输过血, 伤口也都处理好了，不用太……” “哎，你别激动啊!” 护士看着林知非夺门而出, 奔到隔壁寝室后，摇了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啊。一个昏迷前还要询问对方的情况，得知没有大碍才放心地晕过去。一个一睁眼，头估计还晕着，就不顾一切去找另一个。” “这种好兄弟，还真是难得。”她感慨着。 林知非在打开隔壁病房的门之后，动作反而慢了下来。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顾森的床边，蹲了下来。 顾森的皮肤是象牙色的，不像自己，虽然到处拍照被晒，肤色却白的看上去甚至有一点点病态。 但此时此刻，睡着的顾森脸色却白得吓人，没有一点血色。 “不是说都输过血了吗?”林知非伸手摸了摸顾森的脸。 一个年轻人推门而入，听到推门声林知非一怔，收回手，回头望了望。 对方微微一笑：“我叫韩明，是顾森的发小。你别担心，他没什么大碍的。” 林知非也沖他笑了笑。 “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你被那一棍子打出了轻微脑震荡。只有快点好起来，才好照顾他啊。他腿上有一刀，还被一根棍子给打了，起码得在床上躺半个月呢。” 林知非确实感觉自己头嗡嗡的，还有点噁心。于是他点点头，又回头看了顾森一眼，然后回到自己的病房，护士又重新给他挂上了水。 到了晚上，林知非觉得自己情况差不多了，便又下床去找顾森。 顾森已经醒了过来，见到林知非笑了笑：“你怎么样?头还晕吗?” 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绪蓦地涌上心头，林知非抹了抹眼，走过去，凶巴巴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问我。你……” “我没事啦。”顾森拍了拍他的手：“就是需要躺着而已。” 林知非张了张嘴，又说：“你干什么要帮我挡那么多刀，论身体素质，我还比你好呢。” 顾森又扯开嘴角笑了笑：“那种时候，哪想得了那么多。” 林知非看着顾森的脸，看着他脸色苍白得不行还要撑着笑，忽然…很想很想压住他，然后狠狠地吻他。 林知非嘴唇张开了些，舌头轻轻舔了舔，有些犹豫。 此时，顾森又说：“再说，你那时候晕了，我若是不挡上去，万一捅中要害……” 于是林知非便吻上去了。 顾森静静地保持身体不动，足足过了十几秒，他才伸出右手揽住林知非的肩。 这时，又传来推门的声音。 林知非又吻了几秒，才恋恋不捨地从他身体上挪开。 顾森蹙了蹙眉，说：“韩明，你早不到晚不到，偏偏这时候……” 话说了一半，顾森抬头看去时，登时闭了嘴。 林知非转过身，一脸懵逼。 站着病房门前的，赫然是林知非的父母。 房间里一片静默无声，足足过了半分钟，还是顾森先反应过来：“伯父伯母，我们刚刚……” “你别说话，”林知非打断了顾森，他吸一口气，攥了攥手心，对顾森说：“你好好躺着休息，这事儿你别管。” 顾森与他对视一眼，读出了他眼睛里的坚定：“压力别太大，不行还有我。” 林知非点了点头。他走到父母跟前，艰难说道：“爸，妈，我们出去说吧，我…慢慢跟你们解释。” 林父林母便跟着自己的儿子走出来，去了隔壁林知非的病房。 每一步，林知非都走得极其缓慢。他的大脑高速地运转着，甚至比高考做数学试卷的最后一道大题时还要快。 第130页 要让父母知道顾森非常靠谱，非常爱自己;要告诉父母自己天生是弯的而不是被顾森掰弯的;要让父母知道自己非常爱顾森，完全离不开他;要让父母知道大城市里人们对同性关系其实挺包容，他们两人在一起可以幸福;甚至威胁说你们是想有两个儿子还是想一个儿子都没有，当然，是假装威胁…… 千言万语还未说出口，林父首先开口问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呃，”林知非迟疑道：“这学期开学没多久吧…” 林父点了点头：“也就是说，寒假里你们还是朋友关系?” “嗯…”怎么跟他想像得暴风骤雨不太一样?难道说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死亡前的回光返照? 林母悠悠道：“他这种条件的要真能对你死心塌地的话，那真是不错啊。” “嗯…”林知非自然知道顾森是比自己优秀不少的。 “嗯?!”当他意识到自己的母亲说了什么之后，立刻不可思议地抬头看着她。 “哎，其实我们早就知道你的性取向了，”林母嘆了口气，“开始我是不能理解的，不过后来你爸一直劝我，我也看了一些同性方面的书，渐渐明白这是没法改变的。我儿子就是喜欢男生，我又能怎么办呢?还能逼着你跟一个女人结婚吗?” “妈…”林知非忍不住眼睛又有点湿了，他刚刚甚至还想拿母子关系来威胁……实在是太不孝了。 林父继续道：“既然早就知道你喜欢男生了，那能跟这么优秀靠谱的人在一起，我们当然也更放心。所以寒假顾森来我们家，你妈才会那么热情。” 林知非继续感动之余，又有些疑惑。明明他自己也是这学期才算真的弯掉的啊。而且本来就是顾森掰弯的。 他忍不住问：“你们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是……?” 林母说：“你高中的时候。” 林知非：“???”高中?他高中时还特别喜欢新垣结衣呢!哪门子弯了? 林母继续道：“我有次给你收拾屋子，看到一本小说。里面就是两个男孩子在谈恋爱，书里还有一些……不是你当时应该看的情节。” 林知非：“……” 他知道说的是哪本书。那书是班上一个腐女借他的，里面有不少肉。他当时主要腐在二次元，三次元虽然也会腐，但只有在极其特殊的情况下，比如隔壁班那对暧昧得不行的好哥儿们。况且，别说三次元，就是二次元的肉，他那时候都是吃不下的。他比较萌柏拉图式的同□□情，跟现在完全不同。所以那本书借来后，他压根没怎么看! “当时我是真的担心吶，可你又在读高中，是关键时期，我也只能憋着，”林母继续说：“等你考上北大，去了大学，我也完全想开了。喜欢男生就喜欢男生吧，只希望你能带回一个靠谱的男生。你现在也长大了，想做什么也随你，不过要注意节制。” 林知非：“……” 他觉得自己蒙受了巨大的冤屈!父母对自己真的误会大了! 然而，此时此刻，他完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难道还能跟父母说，其实那时候我一点都不弯。现在完全是被顾森给掰弯的? 只能憋在心里了。 “我们听说你被人打了住了医院，就立刻买了机票赶来了。听说他帮你挡了刀?” “嗯……” “那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好像也不是很严重，不过腿上有伤，得在床上躺一段时间。” “嗯，我就说小森这孩子靠谱，”林母点了点头，“人家是为你挡的刀，你得请个假，好好留在这里照顾人家。 “嗯……” “还有，”林母继续教育道：“谈恋爱都需要花钱。我知道他们家有钱，可你不要占这种便宜。缺钱就跟家里说，知道吗?” “嗯……” “还有还有——” “妈，我也是个病人，我先躺着了，还有什么以后再说吧。”林知非爬上床，闭上眼睛表示不想再听。 “这孩子，”林母摇了摇头，对林父说，“我们去隔壁看看小森吧。” 周围静了下来。 林知非盯着天花板，悠悠道：“这叫什么事啊。”不过嘴角却是忍不住微微扬了扬。 真是万万没想到，对父母的柜，居然出的这么容易。 闭着眼躺了会儿，林知非很快睡着了。 第二天刚蒙蒙亮，他醒了过来。 已经一点头晕的感觉都没有了。睁开眼，父母都趴在自己的床前。 林知非皱了皱眉，这样睡一夜，得多难受啊。 他非常想去厕所，只得把他们叫起来。 “醒了?” “嗯，”林知非下了床，“我要去厕所，要不你们两个在我床上挤一下接着睡吧，我都睡饱了。” “不睡了不睡了，”林父说，“我们今天就得走。这样，既然都起了，我们就一起出去吃个早饭，然后也给小森带一份。” 第131页 林知非想了想：“这样也行。” 林知非去完厕所，一家三口便在医院附近吃了饭。 林母说：“小森喜欢吃什么?你挑几个他爱吃的带回去。” 林知非一怔。顾森爱吃什么?自己好像还真不知道。 见儿子没反应，林母说：“你连他爱吃什么都不知道?” “呃，”平时一起吃饭，买的全是自己爱吃的。因为从顾森各种刻意讨好自己时就是这样，渐渐便习惯了，等到两人真正在一起时也就没有改变。 “我回去就问，以后一定知道。”林知非说。 第77章 吃过早饭以后, 林知非带着打包好的早餐去了顾森病房。林父林母则去医院附近的超市买些东西。 病房里，顾森还在睡。 林知非将早饭放在桌上, 去打了盆水来。 他望着熟睡的顾森, 勾了勾嘴角，伸出手捏住顾森的鼻子。 顾森很快皱着眉醒了过来。 “嘿嘿, 快洗一下，我给你带了早餐。” 林知非将顾森扶了起来, 背靠在病床上。他把一块毛巾放在脸盆里浸了水又捏干, 放到顾森手里：“擦一下吧。” 待顾森清洗好之后，他先把装了几个包子的塑胶袋递给顾森，然后又将装了粥的饭盒打开, 左手端着饭盒, 右手拿着勺子，搬了张椅子在床头边坐下。 见状, 顾森笑道：“知非, 你真……” 林知非立刻制止道：“你如果敢说那两个字, 我就把饭拿走了。” 顾森于是乖乖闭了嘴。 整个吃饭过程还算和谐，顾森一直都没说话。 不过如果他不是总含笑看着自己的话, 就更好了。林知非心道。 收拾着餐具, 顾森在背后道：“知非。” “嗯?”林知非将垃圾全部丢入垃圾桶, 回头看他。发现顾森看起来居然…有些踌躇? “其实那天, 我原本是想……” 这时，一人推门而入。 顾森住了口，两人不约而同地看过去。 韩明走了进来, 手里还拿着两张单子。他把手里的东西朝两人的方向一举，笑着说：“已经帮你俩都开好病假了，我今天下午就帮你们送到学校去吧。怎么样，是不是得好好感谢我?” 顾森微笑着点了点头。心想，你要是晚些再进来我可能会更感谢你。 韩明继续道：“对了，跟你们说一下那帮人贩子的事儿。他们当时听到警笛声后立刻四散跑开了，警察一共抓了5个，包括他们中的头儿，还剩下两个仍在逃亡中，警方已经下了通缉令。不过在他们正式落网前，你们最好还是小心点儿。” “嗯，谢谢你了。”林知非说。 “谢个什么，我跟阿森都是多少年的兄弟了，这点小事。”韩明摆了摆手，“那我现在就过去了，你们好好休息。如果还有什么需要的话直接打我电话，这家医院的院长就是我叔叔。” 这傢伙，又让人谢又说不用谢的，林知非在心里吐槽着。 不过救命之恩，他自然还是十分感激的：“嗯，谢谢。” 待韩明离开后，林知非看着顾森，一字一顿地：“阿、森，啧，叫得真亲热。” 他撇了撇嘴：“长得也挺帅的，是吧?” 顾森抿着嘴笑了笑。他干咳两声，“知非，其实我那天是打算……” 话尚未说出口，又有人推门进来。 “我们在超市买了些生活用品，给你们搁这儿。”林父林母拎着几个袋子放在靠门的地方：“知非，我和你爸都还有事，就先回去了，你好好照顾小森。” 林知非有些无奈，开口道：“知道了，你们快走吧。” 他自然知道，父亲现在教的是初三，这会儿正是期中考试的时间，比较紧张;而母亲最近正面临岗位变动，同样需要时时在店里。 “小森，你好好养病。” “嗯，”半躺着的顾森微微低了低头：“伯父伯母，让你们担心了。” 送走了父母，林知非坐在椅子上看顾森：“你刚刚想说什么?” 顾森却摇摇头。 林知非：“?” 顾森笑笑：“等我出院了再让你知道吧。” “随你，”林知非撑着头拿出手机，正想在微博上把这两天经历的事情分享一下，然而想起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他又心有余悸。 “刚刚你发小说还差两人没落网，”林知非刷着手机，看看有没有相关消息：“不会再来一次吧?” “两人能成什么气候，”顾森倒是不担心：“若不是这回我们在这种荒郊野岭游玩，还恰巧被他们得知位置，他们也没法下手吧。” 林知非一想也是。待在北京城，那帮人哪还有机会，总不可能想着同归于尽吧。 如果他们真的再来一次，自己一定要用拳头让他们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 身为一个练过武的人，上回居然还让顾森保护了，实在是…! *** 接下来的半个月，两人在医院过着平静的生活。顾森虽说腿受了伤需要躺在床上，但并未达到伤筋动骨的地步，由人搀着便可以行走。 第132页 在这期间，两人的功课也并未落下。沈明耀每天会把自己的笔记发给林知非，林知非根据笔记以及任课讲师的ppt文件自学跟上;而顾森则干脆在网上新买了台mac用来写代码。 于是，到返校的那天，林知非直接开始参加各科的期中考试，竟也觉得做得不错。 不过，动漫社那边，由于两个主角皆请假，排练完全无法进行。 动漫社舞台剧的群里—— 朱娜：“校草，知非，听说你俩已经回来了?当时得知你们都住了院，真是吓坏我们了。现在恢复得怎么样?” 林知非：“已经回来了。我其实没什么事，顾森腿受了伤所以需要住院。现在已经没问题了。耽误大家排练非常抱歉，我们两人随时都可以排练(鞠躬/)” 朱娜：“@全体成员，五月份是有一个复赛的，7月份的决赛其实也不是很远。前段之间我们都没有排练，下面需要大家加练一下。本周周末两天都会在科技楼排练，需要请假的提起和我说一声，辛苦大家啦~” “收到。” “收到。” …… 顾森：“耽误大家时间很是过意不去。周六中午我请排练的各位在松本楼吃烤肉~” “没事没事，校草知非你们不用放在心上的。” “哇，抱校草大腿!” “抱校草大腿+1” …… 林知非在群里表示歉意后倒了杯水的功夫，便发现群里被99+的信息刷屏了。 他正打算说点什么，一个窗口抖动突然抖了出来。是姜兰兰的。 “知非知非。” 林知非发了个“?”过去。 “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儿啊?”她说道：“之前你们在医院，我不知道什么情况也不好问你。现在你平安归来了，快说一下呗。” “你一个有了男朋友的人了，怎么还这样。”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姜兰兰说：“有男朋友就能叛出腐界了吗?你不是还和顾森在一起了，你不腐了吗?” 林知非：“……” 说到这儿，姜兰兰忍不住道：“不过我是真羡慕你啊。” “?” “你的二次元本命是徐梓飞，最萌的cp是兄弟cp。而顾森正好就是最还原的徐梓飞，你现在又在舞台剧里扮演他弟弟。这也太理想了吧?简直是，想怎么给自家cp发糖就怎么给自家cp发糖啊，还亲自体验了!” 林知非点点头：“说的好像挺有道理的。” 姜兰兰又问：“你们这段时间不是都住一起的吗?有没有发生什么?” “没有，顾森腿上可是有伤口的。”林知非点开了一个画手的微博，她经常为《超能力侦探》里的兄弟cp产粮。 姜兰兰思索再三，还是把“受伤了也可以你自己动啊”删掉，发道：“那他受伤之前呢?” 林知非看了眼消息，回复道：“没有，我们都住在寺庙的。” 然后翻着画手的微博。 姜兰兰继续不死心道：“那，我记得你有个微博配了两把木剑的图，说仗剑走江湖来着。你们就没到什么荒郊野外合影吗?没发生什么吗?” 林知非摸着滑鼠的手微微一滞。 荒郊野外……原本是要去的，如果不是出了那个意外的话。 在荒郊野外发生点什么，林知非脑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野战”。 呸呸呸，这口味也太重了吧。 可不知怎地，他想起当时顾森坐在病床上，欲言又止地说什么“我原本是打算……” 不由得身体微微一酥。顾森，不会真有这种念头吧? “啊啊啊，人呢人呢?怎么不见了?”姜兰兰连着发了几个窗口抖动。 林知非回过神来，回复道：“没发生什么。” “哎，真没劲儿。男生不都是肉食动物吗，你们怎么在一起这么久了还没来点碰撞?” 林知非眯了眯眼：“姜同学，我觉得你有点过分了。” “嗯?怎么过分啦?” “我要是天天问你跟许学长有没有发生什么，你愿意吗?” “这有什么的，”姜兰兰说：“照你这么说，那小s的老公岂不是要被气死啦?算了算了，也是我不好，忘了你脸皮薄，我以后尽量不这么露骨就是了。” 林知非：“……” 姜兰兰又说：“姑娘我可是连g.v都看的人，这算什么。我觉得观念不要那么保守啦，都很愿意的事情，干嘛要委屈自己呢?我跟我男朋友早都发生啦。” 林知非：“……” “好了你打住吧，我要去吃饭了。”林知非说。 “嗯嗯，去吧去吧。” 关了聊天框，林知非静静思索了会儿。然后他继续刷着刚刚那位画手的微博，只不过，他现在开始循着记忆寻找这位画手之前画过的几张连载同人漫画了。 第78章 周六早晨七点十五, 林知非一边啃着面包，一边收拾着相机, 准备等会儿直接去动漫社的排练场地。 饶是尽可能的轻手轻脚, 还是免不了发出一点动静。钱二醒了过来，看到他在吃面包, 好奇地问：“知非，你起这么早还不去吃早饭?” 第133页 林知非解释道：“八点开始排练……我缺得挺久的, 所以想提前过去回忆下自己的戏。” “真是辛苦, ”钱二躺在床上感嘆一句，看了眼又注意到了对方手里的相机：“咦，你什么时候换新相机了?上回不是说钱都花光了吗?” “嗯…别人送的生日礼物。”林知非模糊地回答, 又小声说：“我先走了啊。” 钱二点了点头：“嗯, 去吧，我再睡一觉。”说罢, 他朝里翻了个身。 林知非双手合十放在下巴处, 在对方看不到的情况下弯了弯腰, 以示歉意。然后匆匆出门。 顾森昨晚回了家，于是林知非一个人朝着科技楼走去。 到达科技楼时是七点二十, 副社长朱娜坐在一个角落, 旁边放着包。 见到林知非, 朱娜笑着打招呼：“来得这么早啊?” “嗯, ”林知非放下包，“学姐怎么也来这么早?” “修一修道具，我还打算在一些细节的地方再添点儿东西。宿舍没有氛围, 就早点到这边来想想。” 林知非了解地点头，也说：“我提前过来再看看剧本，挺久没排练担心有点忘了。” 朱娜一笑：“辛苦你了，刚出院就忙着排练。要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负责我就能省心很多了。” 林知非笑笑，她又看见了林知非的摄影包：“索尼的包，校草给你买的新相机吗?” 林知非一怔，心道她怎么一下就猜到了。 “你还认得这个啊?” “哈哈，以前那位摄影师学长，特别痴迷各种相机，我们也带着被科普了不少，这个官方的包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朱娜说。 林知非点头：“哦，这样。” 两人沉默着各做各的事情。过了一阵，朱娜忽然问：“知非，你有兴趣当社长吗?” 林知非直接手抖了一下。他抬头：“啊?” “愿不愿意当动漫社的社长?”朱娜问。 “可我也胜任不了啊……”林知非弱弱地说。 社长是需要负责组织活动的，更要跟各方打交道，比如每次和举办各种比赛的负责人甚至嘉宾都要有联繫。论难度，当动漫社的社长可比当一个学生会的部长难度要大得多。 林知非说：“让顾森当社长，或者李思、王舞，都是比较适合的人选吧?甚至姜兰兰也比我更合适吧?” 朱娜摇了摇头：“能力是可以慢慢训练的。但是有些东西不行。”她说：“比如顾森，如果你不参加舞台剧，他八成就也退了;再说李思，对舞台剧一点儿热爱都没有，每次做道具都推三阻四。” 林知非暗道：其实我也没有多少热爱啊，只是不想拖累到大家而已。 朱娜继续说：“但你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所以我们认为，如果你担任社长的话，一定可以做得很好。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们这些老人虽然卸了担子，但还是会留在社内，像剧本的撰写、队形编排等，主要还是我们负责。至于打交道什么的，校草也会帮你啊，你慢慢锻鍊自己就好了，不用着急。” 林知非心道：所以这是把顾森的价值也附加到我身上了? 朱娜说：“几个大二的学长也都比较认同你。我跟荀姐也说过，她对你的印象同样不错。所以现在就看你愿不愿意——” “好吧，”林知非抬头看着她，“我愿意。” 朱娜倒是一怔，没想到对方答应得这么痛快：“想好了?决定了就不能改了哦。” 林知非颔首：“嗯。” 自己身为一个法学院的学生，将来无论是做律师、做法律顾问，还是别的什么，沟通都是件相当重要的事情。这个坎，迟早得迈过去。不若就趁这一次当社长的机会。 “那好。”朱娜说：“等这学期将近结束时，我们会在群里发公告，你之后的排练和比赛要好好表现。” “嗯。” 过了会儿，动漫社的众人陆陆续续来了。 “哈，好久不见!”林知非的肩被猛拍了一下。 这种出场方式，他不用猜也知道是姜兰兰。 “嗯，好久不见。”林知非应道。 “诶，校草呢?”姜兰兰将弯下的腰直起来，四处看了看：“你们不会又吵架了吧?” 一旁的朱娜笑出了声，替林知非说：“顾森之前发了消息说路上堵车，可能又会踩点到。” “哦，不过——”姜兰兰疑惑道：“难道校草现在还每周回家过周末吗?” “咳，”林知非说：“顾森昨晚家里有事儿。” 姜兰兰点点头：“我想也是。” 说曹操曹操就到，这会儿，顾森已经到了科技楼。他径直走向这边，恰巧听到林知非说的最后一句话。 顾森笑着问：“悄悄在背后说我什么呢?”他在林知非坐的地方，踮着脚尖蹲了下来。 姜兰兰嘻嘻笑道：“他在说在医院里怎么照顾你来着。” “哦?”顾森偏头去看林知非。 林知非心下一合计，不去拆穿，低头看着手机上的剧本，没说话。 第134页 见林知非没反应，顾森于是去问姜兰兰：“怎么说的?” “嗯，”姜兰兰凑近顾森，压低声音道：“他说你每天都摆着一副欲求不满的表情。” 林知非：“……” “你胡扯什么???” 林知非瞪着她：好你个姜兰兰!我好心配合你捉弄顾森，你居然还设计我?! 姜兰兰笑嘻嘻地回看他。 顾森一看两人间的眼神，立刻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他在“报复”和“维护”间犹豫了一瞬，而后看了眼姜兰兰，说：“谈起这个，我忽然想起来，上学期信科协会某次会议结束的时候，二年级人事部那位姓许的学长还打趣过择偶标准呢。” 姜兰兰一听“姓许的学长”，果然注意力立刻被转移，看着顾森等待下文。 顾森开始瞎掰道：“他当时是有个社科院的女朋友的，不过似乎并不是很喜欢。他说，自己女朋友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实在不能接受，”他看了看穿着红色上衣的姜兰兰，继续道：“总喜欢穿太艷的衣服。” 顾森摇了摇头：“跟我们这种写代码的人，不搭。” 见姜兰兰脸上带了点纠结，顾森继续道：“不过他对于自己女朋友的穿着也不好指手画脚，这样太不尊重人。所以也就一直都没说。不过那个女朋友也就好了两个月吧，估计跟这方面也脱不了干系。” 闻言，姜兰兰已经开始流汗了。她生活中并不细心，从来没留意过这方面的事情。自己的衣服几乎都是鲜艷色系的居多…… “噗——”一旁的朱娜看着姜兰兰一脸凝重的神色，笑了出来：“顾森明显是在诓你呢，你还真信啦?” “什么?”姜兰兰去看顾森。 顾森一脸“这你也信”的表情，嘲笑地摇了摇头。 姜兰兰：“……” 自此之后，她深深懂得了一点，永远不要在校草面前以任何方式“攻击”林知非，包括且不仅限于开玩笑，哪怕上一秒这两人还在互相“攻击”也一样。 “好啦，”朱娜看了眼时间，站起来说：“到点啦，我们准备开始排练。” 半个月没有排练，效果顿时差了不少。很多地方都出现了问题。 排练过程中，一旦某一幕出现较大的问题，这一幕结束后就需要重新来过。结果，一上午过去，第二遍流程都还没有走完。 朱娜自然是忧心忡忡，其他社员也大多比较沮丧。 休息间隙，顾森到朱娜跟前说：“社长，已经十一点半了。要不我们先去吃饭吧，我看黑子的舞台动作也没什么力气了。” 朱娜有些纠结。社员的表现她自然看得出。经过寒假的那次筛选后，像上学期那种摸鱼的情况已经好了很多，大多数人都是很认真地想把剧排好。但是，一上午连两遍流程都没走完，这离计划差得太多。 “周末不少人都没吃早饭，用面包解决的人还不少。这样排练效率太低了。”顾森又说。 “那好吧，”朱娜终于点头，喊道：“那今天中午就到这儿，大家去吃饭吧，下午两点在这里准时集合。” 顾森也大声道：“我在西门外松本楼订了位置，大家如果中午没有安排的话就一起去吃烤肉吧。” 第79章 午饭过后, 下午又将是一场鏖战。 吃完时，还不到一点, 朱娜表示大家先回宿舍休息, 下午穿着正式的剧服排练，两点集合。林知非直接回宿舍换了衣服, 顺便带上属于自己的道具，然后就出门。 因为他和顾森的戏份比较多, 所以两人说好中午不停歇继续在科技楼对戏。 走在路上, 这一身装扮自是频频引得路人注意。不过经了上回的微博事件，林知非也已经可以不去留意别人的目光了。 下午一点整，科技楼里还没有别的人。已经排练了一整个上午, 下午还有4个小时等着, 大多数人中午自然是想休息的。 林知非和顾森开始按照剧本，将两人所有同台的戏份一幕一幕排练着。 …… 很顺利。到1点半时, 已经将整场走完了。 林知非说：“真奇怪。” “嗯?” “我们这样走得多快, 怎么加了黑子后, 尤其第三幕和最后一幕，这么难过呢?”林知非道。 新的剧本以他和顾森的戏份最多, 感情冲突也最强烈。担任三番的妖王在上午的排练过程中, 也都几乎不怎么卡。 “或许因为…”顾森沉吟道：“人多不容易放得开?” “这样么?”林知非点点头：“好像有点道理。” 他思索一阵, 自言自语道：“一般来说, 这种情况的解决方案有两种：一是尽可能多地在公众面前做出羞耻程度相当的举动，二是私下里做出羞耻程度更大的动作。前者是为了适应，后者则是从根本上改变心态。” 闻言, 顾森一怔，而后笑着看他：“那你想选哪一种?” “下午再看看吧。”林知非道。 再看看，就是再挣扎一下，给自己找一个更有说服力的理由。 第135页 “人也快来了，下面我再练练那几个武打动作吧。”林知非说。 “嗯，小心些。”顾森道。 起初，顾森看林知非表演那些高难度的动作时，欣赏与联想之余，还有一些担忧，担心对方不小心摔倒。随着多次排练，林知非每次都做得流畅且漂亮，没有一丝紧张，顾森的担忧也渐渐消失了，只剩下纯粹的欣赏与联想。 中午一切顺利。可到了下午，正式排练开始时，林知非感觉自己又回到了上午的状态。 那些在他看来有点矫情做作的台词不是说不出来，动作也不是做不出来。但在具体表演出之前，他总会不自觉地停滞一瞬——是对在很多人面前表演这些的抗拒。 就是这一瞬，直接对他整场呈现出来的感觉产生影响。更为致命的是，所有人的节奏都要严格踩着点，在黑子们的熟练度还有很大进步空间的情况下，他拖沓了1秒的时间，很容易让黑子们的舞蹈产生一定程度的混乱。 一整幕剧情下来，林知非的表演算不上差，甚至可以说除了那一瞬的犹疑之外挑不出别的毛病，但整幕的失败却和他脱不了干系。 朱娜作为参与上一年舞台剧中的佼佼者，自然看得出其中的问题。她知道这齣剧本的设计对于一些人来说显得略为矫情，但无奈评委就好一套，所以只能让演员克服。 休息间隙，她原本想去和林知非谈谈，但看他额头上都渗了不少汗，却仍一副思考的模样，于是转到了黑子那边，让他们尽快提高熟练度。 顾森递了张纸巾：“先别想了，休息一下吧。” 林知非擦了擦汗，原地坐了下来。最后一幕，那套武打动作结束之后，有一场极为煽情的戏，也是出问题最多的地方。每次出问题后，他都得重新再打一次，相当疲惫。几次下来，便全身是汗了。 “看来真的得想想办法了。”林知非垂着眸说。 如果自己明年要接下社长的职位，那么今年的舞台剧一定要表现得非常出色才行，绝不能是勉强合格的程度。 见林知非颇有些沮丧，顾森安慰道：“其实你也不用有太大压力，现在黑子的队形变换才刚确定，所以会产生混乱，等熟练些就好了。你那部分算不上什么问题。” 林知非抬眼看了看顾森：“你，不想实施我刚刚说的解决方案吗?” 顾森怔了怔：“我，自然是想的。” 林知非正要再说什么，朱娜站起身，高声沖大家喊道：“我觉得现在我们对于新剧本的熟练度还不够，整体排练效率略低。下面，我们分组进行，我先在这边训练黑子们的队形，你们其他人各自对戏，等会儿我按照舞台剧的出场顺序依次检验。检验过关的人可以提前回去~” 此言一出，大家的积极性无疑又提高了些。 林知非伸了个懒腰，手没撑地站了起来。 “那……”顾森问：“你想採取哪一种?” “刚刚我还在犹豫，不过现在已经想好了。”林知非摸了摸鼻子，说：“既然是分开排练，第一种就不好用了，所以第二种吧。” “等会儿排练结束后，我们找个地方加练吧。争取早点合格过关。”他补充道。 “好。” 始料未及的是，兴许是朱娜认为两位主角需要花更多的时间来对戏，她迟迟未来检查二人。一直到其他社员走光了，她才走过来。 朱娜抱歉道：“因为你们戏份比较多，所以我就放得靠后了。” “没事没事，”林知非说：“本来我这里也有问题。” “不会，”朱娜笑了笑：“开始吧。” “嗯。” 果不其然，待到没了台上其他演员的干扰后，林知非跟顾森的对戏无比流畅，一点儿都看不出问题。 最后一幕结束时，朱娜忍不住感慨道：“进步很大嘛，这样完全ok了。” 林知非摇摇头：“其实我们中午对戏已经是这样了，只是一整体表演就会出问题。” 朱娜有些惊讶：“啊?所以私下里你早就没有迟疑了?只是台上才有这样的毛病?” 林知非点头：“是的。” 朱娜做沉思状，林知非又说：“不过，我们已经找到解决的办法了。” “哦?”朱娜来了兴趣：“什么办法?” “就是——”林知非缓缓道：“以毒攻毒，私下里演一些更狗血的戏。” “狗血?”朱娜一愣，旋即哈哈大笑：“噗哈哈哈，这个词用的好。确实是要狗血，大家就爱看狗血的戏。” 朱娜又道：“那你们加油!不过我真是挺好奇你俩私下里要演什么狗血剧情的哎……” “咳。”林知非以一声语气词作为应答。 顾森说：“学姐，没别的事儿我们也告辞了啊。” “嗯，走吧，也不早了，快去吃饭吧。”朱娜道。 道了别后，林知非和顾森二人连衣服都没换，直接在离科技楼最近的学生餐厅吃了晚饭。 出来时天色已晚。 林知非四下望了望：“我们去哪儿排练呢?” 第136页 “室外肯定是不行了，”顾森分析道：“学校内可供选择的有：三教、五教顶层的自习室，这会儿一般没人;小音乐厅今天也闲置着，我倒是可以借来钥匙，不过会麻烦一些。至于学校附近，可供选择的地方会多一些，像是休息间、酒店、各种服务类场所的包间……” “去酒店吧。”林知非打断了他，头微微偏到另一边：“就上次的那个。” “也怪晚了，排练时间一长估计就回不了宿舍了。到时候就直接住那儿。”他又补充道。 于是，顾森今日之内第三次怔住了。 先前林知非的种种举动让他认为，虽然对方接受了自己作为男朋友的角色，但对于真正落实这件事，是很有牴触心理的。 而两人在一起这件事，是在自己的步步设计中完成的。所以这一次，顾森不想再有任何的逼迫。内心再怎么渴望，他也要克制住，顺其自然。 “日非，酒店?”顾森不确定地又问了次。 “……”林知非颇有点无语地说：“是。” 上次去那里时，他只想着怎么揭开顾森的真面目，怎么教训这个套路无限的伪男神，压根没有注意到这个酒店的名字。天知道，学校附近怎么会有这么一个，“耐人寻味”的酒店名。 至于上床这回事，若要论羞耻，还有什么比上个床更令人羞耻的呢? 再者说，反正这註定是要发生的事情，既然谈恋爱这件事是顾森主动的，那么上床不如就自己主动一点吧——身为一个爷们，没道理总是被动。 顾森狠狠地掐了下自己，确认不是在做梦以后，他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激动：“那，那走吧。” 两人走在路上，十分罕见地，善于言辞的顾森也想不到该找些什么话题说。 林知非率先打破沉默：“那个，你说话算数吧?” “嗯?什、什么?”顾森问。 “就是，挺久之前你说，即使我把你当徐梓飞你也不介意的。”林知非说：“我之前在网上找了几个同人小剧本，我想等会儿就照这个演。” 顾森重重点头：“嗯，我很愿意。” 在这种事面前，别说是被当作纸片人，就是像三次元的某个明星也愿意啊。 “那，我先把剧本发给你。”林知非说。 “好。” 低头大致扫一扫剧本，顾森又顺带着在网上订了日非酒店的单，这样等下可以节省时间。 第80章 “请收好。”酒店的前台小姐姐将房卡递给顾森之后, 忍不住盯着两人瞧。 顾森沖她眨了下眼，笑道：“我们是在拍戏。” 小姐姐看了看林知非背着的摄影包, 恍然大悟地朝顾森点头：“原来你是明星啊, 难怪长得这么好看。” 顾森又笑了笑，偏头对林知非说：“我们上去吧。” “嗯。” 林知非一共发了三个同人剧本。第一个be, 第二个既be且he，第三个he。所谓同人, 小说原着里兄弟cp虽然看起来有那么一丝暧昧, 但却是实实在在的兄弟，而同人剧本里则成了纯粹的骨科。 第一个剧本里，徐梓飞单箭头弟弟, 弟弟则是钢铁直男;第二个剧本, 弟弟单箭头徐梓飞，而徐梓飞尽管宠爱自己的弟弟, 却也是个直男;第三个剧本则是双箭头, 皆大欢喜。 进了房间, 林知非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他掏出手机看自己给顾森发的剧本，想想自己马上就要表演那么狗血那么羞耻的剧情了, 感觉有点尬。 顾森说：“那我们先看第一个剧本吧, 五分钟后开始。怎么样?” “嗯, 行。”林知非点了点头。 毕竟是纯粹地为了表演而表演, 台词也不需要记得多么精准，只要记住大概的剧情走向就可以了。五分钟完全够用。 房间814中寂静无言，直到五分钟后—— 林知非深吸一口气, 从沙发上站起来：“那，我们开始吧。” “好。”顾森说。 于是，两人正式进入戏精模式。 林知非走到餐桌前的椅子上坐着，他双手紧扣放在餐桌上，微微地颤抖着。眼睛则盯着桌子。 他饰演的徐梓言，就在几分钟前，从哥哥的呓语中产生了一个可怕的猜测：哥哥喜欢自己，且不是亲情。 由顾森饰演的徐梓飞从另一边缓缓走过来。徐梓飞，先前为了保护弟弟受伤昏迷，此时刚刚醒来。 他走到徐梓言跟前，伸手摸了摸弟弟的头发，一如既往用着宠溺的口吻：“阿言，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 徐梓言却是下意识地起身躲开哥哥的手，起得太快，餐桌与地面摩擦出了“噌噌”的声响。 徐梓飞愣了愣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笑着问：“怎么了?” 徐梓言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哥哥。就在昨天，哥哥对自己的种种包容与宠溺，都让自己感到快乐;可现在，徐梓言只觉得噁心。 可，他毕竟是我的哥哥啊。 想到这个，徐梓言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朝沙发走过去，拿着遥控器，坐下来看电视。 假装在看电视，暂时就不需要去面对这些。 第137页 犹站在餐桌前的徐梓飞，见到弟弟这副模样，眼中蓦地升起一股愕然与不安。 他对弟弟抱有的难以启齿的心思，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何时产生的。他明白，他们都是男人，且是亲兄弟，所以绝无可能。他只想把这股心思埋在心底，永远地在亲爱的弟弟身边扮演一个守护者的角色。 徐梓飞身为一个侦探，除了机智沉稳以外，察言观色的本事亦是高明。再加上对于两人关系的敏感，他几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弟弟知道了自己的心思。 但这没道理。他一直小心翼翼，隐藏得很好，从未越界一步。 除非……是昏迷的时候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念此，徐梓飞抬眼望了望坐在沙发上的弟弟，他一眼就能看出，自己的弟弟心思并没有在电视剧上。 如果是呓语……说的会是什么呢? 呓语通常简短模糊，不可能是清晰完整有逻辑的句子。换而言之，自己完全可以通过长句子的补充翻译，来重新诠释那句话的含义。 而能够在梦中说出的，必定是我日思夜想，想要对他说的。 徐梓飞闭上眼，默默地在头脑中寻找着，自己朝思暮想，渴望对弟弟说出的真心之言。 “阿言，我喜欢你”? 不，如果仅仅这样一句，正常情况下，他不会往那方面去想。 “我想一直在你身边守着你”? 也不对。作为一个哥哥，说出这样的话也不算太奇怪。 …… 烦恼间，徐梓飞又望了望弟弟。他总是这样，每次想要隐藏心思的时候都会佯装做另一件事，却不知道脸上的表情早已出卖了自己。 他的亲弟弟，如此笨拙可笑，可每当他看着这副笨拙的模样时，总是忍不住—— 就在这时，仿佛天降灵光，另一句话无比清晰地在徐梓飞的脑海中响起： “其实我从未把你当作弟弟。” 徐梓飞下意识地握掌成拳，狠狠地用着力，好像手里握着什么东西，想要握碎一样。 是了，就是这一句。也唯有这一句。 徐梓飞嘆一口气，默默地朝弟弟走过去，在弟弟的身边坐了下来。 跟徐梓飞预料的一样，徐梓言似乎没有注意到他一样，一动未动，两眼紧紧盯着电视机。 但他却能感觉到，对方的身体明显绷紧了些。 他伸手揽住对方的脖子，身体微微侧转，将腹部的伤口靠近对方的手。 果然，下一秒，徐梓言立刻推开了自己的哥哥，人站了起来。 徐梓飞捂住腹部，吃痛地“唔”了一声。 尽管认为哥哥的想法很是噁心，但多年来的习惯，徐梓言还是下意识地去关心哥哥的身体：“哥?你要不要要紧?” 等到徐梓言掀开哥哥的衣服后，身体才蓦地一滞。他的右手半抓着衣服，放也不是，继续掀也不是。 “怎么?看我受伤好几天没洗澡就嫌弃我了?”徐梓飞故作不满地推开弟弟的手：“起开起开，不要你看。真是，这么多年白疼你了。” 徐梓言一时说不出话，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哥哥。 徐梓飞认真地看了看自己缠住腰腹的绷带，确定自己的伤口没有再流血，才放心地放下了衣服。他摇了摇头，嘆道：“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久病床前无孝子。我今天算是见识了。” 徐梓飞固然向来不太正经，但在弟弟面前一般都挺正经。这第一次不正经，着实让徐梓言有些不知所措：“哥，你……” 徐梓飞道：“父母去的早，你从小又身子弱，我时时担心你生病，生怕没照顾好，你也去了。若说长兄如父这四个字，我看我还是勉强担得起吧。” 闻言，徐梓言惊诧地瞪大了眼。不把我当弟弟，把我当儿子? 徐梓飞继续道：“干我这行的，仇家多，安全系数也低。说真的，我以后也不打算娶老婆了，免得不知什么时候就让人家守寡了。我想着，我也蛮比你大几岁，将来也不需要什么孩子了。反正，从小照顾你，体验足够，也跟自己有个孩子差不多了。” “有时候我真觉得，比起弟弟，你更像我的孩子呢。” 徐梓言被惊得完全说不出话来。弄了半天，自己闹了个大乌龙啊? 他就知道，自己的哥哥那么好，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变态的想法呢? 徐梓飞快速地拍了下弟弟的头：“瞧你这什么表情?” 徐梓言撇了撇嘴：“以前听别人说，哥哥很不正经，我还不信。今天总算相信了。咱们是一个娘生的，你还把我当儿子，爸妈要是知道指不定得被气的来找你呢。” “哼，”徐梓飞不高兴道：“要是他们知道，我从小这么艰难地把你拉扯大，你还因为我不洗澡就嫌弃我，一定要先教训你。” “哎呀，”徐梓言用头顶着徐梓飞的肩膀：“哥，我错了嘛。要是他们真来了，你可得帮我说情。” “知道错还有救，”徐梓飞揉了揉他的头：“我就勉强原谅你吧。” “嗯，”徐梓言笑了笑，不好意思道：“哥，我之前还以为……” 徐梓飞身体一僵，然后挑眉，笑着去看弟弟：“以为什么?” 第138页 “以为你喜欢我……” “我本来就喜欢你啊。”徐梓飞没有丝毫停顿地回答。 “哎呀，不是，我说的不是那种喜欢。” 徐梓飞疑惑地问：“那是哪一种?” “就是，”徐梓言张了张嘴又闭了，一连多次，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说出口：“就是娶老婆的那种喜欢。” “哈哈哈!”徐梓飞大笑道：“没看出来，咱们家阿言还这么自恋呢。” 徐梓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冒出这么荒诞的想法……哥，对不起啊。” 徐梓飞笑着摇了摇头：“你是我的弟弟，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他偏头看着自己的弟弟。 你是我的弟弟，永远都是。 第81章 “结束了。”顾森语气平静地说。 “嗯, 结束了。”林知非朝后躺着，整个人瘫在沙发里。 顾森偏头问他：“怎么样?” “挺过瘾的。”林知非闭着眼说：“简直就像真的一样。有的瞬间, 我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叫徐梓言了。” 在开始之前, 他还担心会出现笑场，又或者被尬到之类的情况, 演不下去。没成想，当顾森认真地扮演起同人剧本里的徐梓飞之后, 自己立刻就被带动了。 姜兰兰说的没错, 有一个跟自己二次元男神长得八分相似的男朋友，真是一件很棒的事情哇。 “那下一个剧本什么时候开始?”顾森问。 “别急别急，”林知非说：“先让我再回忆一下刚刚的感觉, 十分钟吧, 然后再开始。” “好吧。”顾森拿着手机认真地看起第二个剧本。 林知非却还想着其他事，那个同人剧本就到此为止了。如果继续下去, 之后会是什么走向呢? 徐梓飞就真的一直以哥哥的身份守在弟弟身边?那也太憋屈了吧。 徐梓言是直的又怎么样?直的也可以被掰弯啊, 比如自己。想到这个, 林知非小小的脸红了一下。 再说骨科，又不是现代社会, 以书里的背景, 徐梓飞智商极高不说, 更有超能力。在平常不正经的情况下, 都被所有人争相结交讨好。他要真想来个骨科，也根本没什么阻力啊。 林知非点点头。没错，完全可以he的。 比如后面某次生死危机, 徐梓飞为了救弟弟命悬一线，然后弟弟发现自己对于哥哥的感情与依赖已经超过了一切。 林知非暗自在心里想着。今天来不及，等以后我一定要自己好好续写一下这个剧本，然后接着演完，给他们一个he才行。 做出了决定后，林知非睁开眼，开始看起第二个剧本。 将剧本来回看了几遍后，他首先想到的是：以后同样得找机会续写第二个剧本，把它也he掉! 当然今天时间有限，还是只能将就一下了。 “好了，我们开始第二个吧。”林知非说。 闻言，顾森沉默地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静静地望着窗外。 这个场景的前情提要是——最近的一起案件中，徐梓飞认识了一个人，对方也许有能力将阿言的病彻底治好。但同时他又担心，万一最后又是一场空，对于阿言来说无疑是件残忍的事情。 他不确定要用怎样的方式让阿言去接受治疗。他能感觉到，最近，弟弟的情绪变得越发敏感脆弱。或许，阿言已经承受不住一场空欢喜了。 入戏真快，沙发上的林知非不由感慨一声，也尽快进入徐梓言的状态。 在徐梓飞为弟弟的病而操心时，徐梓言的心思却完全在另一件事上。 “哥。”徐梓言也走到了落地窗前。 “嗯，”徐梓飞笑着转身，跟平常的表情一模一样：“饿了吗?” 徐梓言怔了下，然后点头：“嗯。” “冰箱里有水饺，我现在去下，你等一会儿。”说着，徐梓飞走向厨房。 徐梓言一直盯着兄长的后背。 他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对自己的哥哥产生强烈的占有欲的。他只知道，从自己记事时，哥哥便一直守在自己的身边，像英雄一样。 而且是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英雄。 起初，他以为只不过是纯粹的兄弟之情罢了。可当警局那个姑娘被牵扯进来后，他终于觉察到不对劲了。 她叫甄云，是个温柔又干练的小姐姐。 她业务水平极高，多次与哥哥携手侦破疑难案件。她经常主动联繫哥哥，对自己也极好，几乎是有些讨好了。 而哥哥虽然未对她表示出好感，却也没有对她的存在有异议。 按理说，他应当为哥哥感到高兴。 可事实是，他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压抑。他只要想到，哥哥也许以后真的会跟这个小姐姐在一起，他们会成家、会有孩子，就……如果真有这样一天，他宁愿自己没有时间等到。 可即便不是她，也会是另外某个姑娘啊。 徐梓言只能不知所措。 后来——他发现自己慢慢变得不像自己了。他无理取闹地要求哥哥远离甄云，霸道地几乎占尽所有哥哥工作以外的时间……而就在刚刚，他又一次吻了自己的哥哥。 第139页 上一回这样时，还是自己念小学的时候。 哥哥看上去有心事，是因为自己的举动吗?自己的行为，说到底，也不能算是多么不正常的行为吧? 不过哥哥那么聪明，也许真的已经看出自己的心思了? 他轻轻嘆了口气。 “阿言，可以吃饭了。”哥哥的声音传来。 “好的，我就过来。”徐梓言慢慢踱向餐桌。 他看着哥哥为自己拉开椅子——自己的这个怪病，几乎没有丝毫力气，想要挪动一张椅子都不容易。 也正因此，哥哥需要花费很多时间照顾自己，根本没有精力跟一个女生在一起。 算了，现在这样也还不坏。徐梓言想。 而徐梓飞，挣扎之后却是做出了最终的决定。阿言从小受此病所累，世间有太多的东西未能体验。更何况，这一次，他认识的那人算是靠谱。 “快吃吧，等会儿我带你出去。”徐梓飞笑着说：“我认识了一个来自西方的超能力者，他的能力是治癒。你的病，他可以为你治好。” 闻言，徐梓言怔了怔。隔了好一会儿，最终，他闷闷地低头说：“哦。” 徐梓飞见弟弟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安慰道：“你放心，我既让你去，必是有相当的把握。” “我知道，”徐梓言说：“哥哥说的事，我自然是信的。” 徐梓飞却是困惑了：“那你为什么……?” 徐梓言抬头看了哥哥一眼，心想：假设我的病完全好了，你就不需要再照顾我了，就有时间去谈恋爱了。 甚至，我还得跟你分开住，好多天都见不到一面。 但这种话，他自然是不能说。既不能说，也没脸说。 “以后，你就不需要再为发病而承受痛苦，也不需要隔几个月就在鬼门关上走一遭，甚至还可以如常人一般……” 话未说完，徐梓言便打断道：“我知道了。” “我去。”他补充说。 他知道，自己并没有拒绝的权利。他已经拖累了哥哥太久。 徐梓飞皱着眉看着自己的弟弟。阿言看上去并不开心。为什么? 他不太明白。但显然，眼下最重要的是去看病。那位异能者素来行踪不定，在这里待不了几天。一旦错过，则很难再遇见这样的机会。 进餐结束后，徐梓飞起身收拾着桌子，边说：“那准备一下吧，我们等下就走。” 徐梓言无声地点了点头，身体却是未动，仍坐在餐椅上，低头玩弄着毛衣上的绒线球。 徐梓飞将一切都收拾好之后，望了望神情颇有些呆滞的弟弟，忧心道：“阿言?” 闻声，徐梓言起身站了起来，朝沙发走过去，他的外套搁在了那儿。 “你怎么了?”徐梓飞跟过去问道。 怎么了?徐梓言摇了摇头，心中苦笑。 若是我说，治癒对我而言是恐惧大于开心呢?若是我说，我宁愿不治呢?若是我说，如果你註定要娶妻生子，那我宁可自己活不到那一天呢? 他知道自己不能说，但要让他做出一副开心的样子，他同样做不到。 徐梓言缓缓穿上外套，目光躲着自己的哥哥：“没什么。我们走吧。” 徐梓飞握住弟弟的手腕，轻而有力：“到底怎么了?在我面前，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么?” 徐梓言未答。 这个地方，便是这个同人剧本最为揪心之处。 徐梓言深知兄长对自己深深的亲情，所以不愿说出自己的爱意令兄长为难。可一方面，他又无法做到看着兄长成立自己的家庭，尤其是在兄长追问自己怎么回事的情况下，闭口不言更为艰难。 至于徐梓飞，他一直以来皆视弟弟为最重要之人，愿意给与他一切。但若是这种变质了的喜欢，他却没有办法接受。 “阿言，”徐梓飞伸手揉了揉弟弟的头发，温柔地说：“我们自小便相依为命。在哥哥心中，没什么比你更重要。不管你有什么烦恼，都可以告诉哥哥。” “要是，”徐梓言咽了咽口水，声音有些颤：“我喜欢哥哥呢?” 徐梓飞的瞳孔蓦地睁大了几分。这种语境下的“喜欢”，他自然立时便想到了那方面的喜欢。 徐梓言鼓足勇气去看哥哥的脸，便瞧见了一副震惊而又无法想像的模样，登时心如死灰。固然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但亲眼看到，又是另一种滋味。 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轻笑着说：“所以我不想去治病，我想靠着这病，让哥哥一直在我身边。” 饶是徐梓飞机敏过人、反应迅速，听了亲弟弟这番话，也足足愣在原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足足半晌，徐梓飞在弟弟身边坐下来：“阿言，你听我说。也许，这只是因为，一直以来，你的身边只有我，你习惯了去依赖我，所以才会产生这样的念头。待你病好了，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便不会如此了。” 见弟弟未有反应，徐梓飞继续道：“等阿言也有了力量，阿言也会有想要保护的人。那时，自然就不会再为这种念头所困了。” “才不是。”徐梓言蓦地出声道。 第140页 许是心情太过激动，真正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徐梓言，在这一刻，竟爆发出了一个正常青年的力量。而徐梓飞，则是因为听到弟弟的告白心神不宁，一时没有准备，直接被弟弟推倒在沙发上。 徐梓言看着自己的哥哥，用尽全力，单手撑着沙发，维持着自己的身体悬在哥哥上方的姿势。另一只手，则是去解徐梓飞外套的扣子。 徐梓言身心俱疲，表情看上去像是疯了，说出的话则更为不像样：“才不是呢。哥，你知道吗，我已经有好几次做梦梦见你了。在梦里，你有时不把我当弟弟，而是也把我当恋人;有时，你虽然把我当弟弟，却也愿意为了我，跟我上床。” 说到这里，他的额头上已渗满汗珠，左手不停地颤抖着，但他依然坚持着自己的动作，继续道：“我知道，梦都是反的。可是，哥，如果你真的最在意我了，哪怕是亲情，你能不能为了我，将就一下，原我一次心愿?” 说完这句话，徐梓言再也坚持不住，整个人一下子趴在了徐梓飞的身上。 然后，林知非听到顾森说：“好。” 林知非：“……” 剧本里，徐梓飞依然坚决地拒绝了弟弟，只当他是病了。徐梓飞说自己暂时也没有精力去谈恋爱，会先陪着他治病，包括身体和心理。而徐梓言后来则为了兄长，假装自己身心痊癒，对女生心动了。 眼下，顾森含情脉脉地说：“来吧，今日我便满足你。”说着，动手去脱林知非的衣服。 林知非：“……你怎么不按剧本来?” 虽然他也有心以后自己改写下剧本重演一次，但是，不是这么临时随便变动的啊。 “知非，”顾森双手圈住他的背，目光灼灼道：“你这么撩我，我实在忍不住了。” “可是，后面还有一个剧本呢。”林知非小声道。 “不急，”顾森抚摸着他的背：“以后有的是时间。你想演多少回我都陪你。” “……” “那好吧。” 第82章 果然, 经了这一晚的羞耻，到了第二天, 林知非在众人面前扮演徐梓言已经没有丝毫放不开了。 第四幕结束退场时, 朱娜暗暗沖他竖了个大拇指。 可随着门板君重新合上，林知非藏在他们身后跟着走上台时, 他却不由得紧张起来。 昨晚那场运动，顾森准备得非常充分, 自己今早醒来时完全没有书上写的那样起不了身, 早饭过后甚至都没有什么异样感了。 顾森原本是想跟朱娜说今日跳过第五幕，他便觉得不用，胸有成竹地表示没问题。自然, 他之所以这样说, 很大程度上是考虑到，先前就是因为他们二人, 排练进度缓慢, 若再因为自己推迟排练, 实在说不过去。 但事到如今，林知非心里有些没底。 “加油。”他握了握双拳, 对自己说。 音乐起, 剧本的第五幕正式开始。 “徐先生, 您的弟弟已经神志不清了, 若再不出手拿下他，等他完全入魔，那就一发不可收拾了。我们所有人都要死!”警局的一位探长提高声音, 沖徐梓飞说道。 徐梓飞沉默，目光深锁，内心挣扎地望着自己的弟弟。 探长见他不肯出手，对身后的警员们招呼道：“给我上!” 扮演警员的黑子们依次登场挨揍，林知非展示起漂亮的武术动作。可当他侧踢之后接空翻时，腰腹一痛直接失力，头便朝地栽去。 顾森原本就很担心，站位时便朝林知非靠近了几分，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发现不对劲时，他眼疾手快地沖了过去，抱住了林知非的上半身。 众人皆大惊失色，纷纷围了过去，蹲在他身边。 “怎么样?没事吧?” “要不要去医院?” …… 林知非坐在地上，扶着自己的腰，摇了摇头：“我没事。” 刚刚那一下，他自己也被吓得大脑一片空白。以往练这个动作时，虽然摔过很多次，但地面较软。而科技楼的地面是瓷砖，这要是把头撞一下，搞不好又要撞出个轻微脑震荡了。 还好有他，林知非庆幸地看了看顾森。 “不行，这个动作有危险，我看还是取消了吧。”朱娜说。 “不用，”林知非立刻说，“我可以的。” 朱娜不同意：“别了，你看看今天多危险。场上空翻失误倒是小事，可万一哪次排练时真的摔了，那怎么办?” “对呀，”姜兰兰也说：“林知非，你就别勉强了。安全最重要。” “是啊，如果不能有百分百的把握的话，还是取消这个动作吧，换成别的也一样。” 动漫社的人皆不贊成。 林知非有些头疼，空翻对于他而言其实一点儿也不难，今天纯粹是身体原因才出的意外。 而想要表演得漂亮，怎么可能捨弃掉空翻呢?再者说，越是难度大、危险系数高的动作，也就越漂亮。 “我知道大家的好意，不过我真的挺有把握的，大家就不用为我担心了。”林知非道。 动漫社诸人纷纷投以怀疑的目光，好像在说“你刚刚明明就失败了”。 第141页 林知非无奈地说：“我今天是因为腰疼才失败了的!” “……” 此言一出，科技楼里一阵鸦雀无声，连楼外风吹过落叶的声音都可以听得到。 普通人说腰疼，大家可能只会打趣一下。但已经出柜了并有了男朋友且看上去较受的林知非说腰疼，大家自然不约而同地想到了某件事。 偏偏他们还真相了。好尴尬。 林知非偷偷看了看顾森，只见顾森正在奋力地憋笑。 靠，这个罪魁祸首，居然还幸灾乐祸。等会儿要你好看!林知非咬牙切齿地想。 “咳，”朱娜清咳一声，站起来打圆场：“那，知非，你今天还能排练吗?不行的话我们就……” 不等她说完，林知非便说：“没事的，就是第五幕的武打要缓一缓，其他的我都没问题。” 朱娜点头：“那好，今天我们就只排练前四幕。从现在开始，休息十分钟。十分钟后从第一幕开始重新过!” …… 上午的排练进行得异常顺利。因此，朱娜决定下午休息，不需要再继续排练，此举自是令社员们高兴了一番。 不过，高兴归高兴，林知非可没忘记之前的帐。走去食堂的路上，他质问道：“你早上笑个什么?!” 回忆起早上的情形，顾森没忍住又笑了出来。见林知非变了脸，他连忙握拳成掌，放到嘴边咳嗽了声：“那啥，我就是觉得你当时的样子特别可爱。” 林知非冷笑一声：“呦，求生欲还挺强啊。可惜，在我面前，这些统统没用。”说着，他也握拳，中指的关节处微微凸出，用力地朝顾森的拳头捣了过去。只听得顾森猛“嘶”一声，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异常痛苦。 “有没有这么夸张啊?别装模作样了。”林知非不满地说。 顾森的神色渐渐平静下来，嘴里却还隐隐抽着凉气。林知非皱了皱眉，这看上去不像是装的。 他狐疑地握住顾森右手的手腕，查看顾森的手，发现他的手指部分皆是青紫色。 “你的手怎么……”林知非惊讶着。 话还没说完，他自己便想明白了原因：今早摔下来时，顾森把手垫在了地上，自己这才没有大碍。 想到这个，再想想自己刚刚那一拳，林知非有点内疚了：“你要不要去医务室看一下?” 顾森笑了笑：“不用这么麻烦，我没那么娇贵。只要你别报复我就好了。” 林知非“切”了一声，嘟囔道：“我哪有这么小气。” “是啊，我们知非一点都不小气。”顾森左手圈住他的脖子：“吃饭去吧。” 之后的一段时间，林知非的精力一直在动漫社上。除了好好排练这次舞台剧以外，作为准社长，他还有义务为动漫社的长期发展好好打算。 复赛地点也在北京，上午表演完以后，社员们待在比赛场地看其他社团的节目。间隙时，朱娜走到他身边问他：“有没有想过明年打算出什么?” “呃?”林知非有些意外。先前，朱娜明明说剧本是由学长学姐们负责的。 “决赛已经在暑假了，我们动漫社都是学期末时就完成换届，所以等这次比赛结束以后，就会宣布你是下一任的社长啦。”朱娜说：“写剧本之前首先要确定出哪一部动漫或者小说的同人，这个要在开学前定下来。” “噢噢。”林知非点点头。 “是知非决定?”一旁的顾森帮忙问道。 “我这一届当时算是商量着来的，毕竟这是个兴趣社团。当然，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社长手里。”朱娜解释道。 朱娜又说：“总之，你可以早一点思考这些，然后在组里提出来，到时候再看那几位前辈怎么看。” “好的。” 复赛之后，期末考渐近。下学期的课程多，暑假决赛的排练又耽误不得，林知非几乎忙得焦头烂额。 午饭时，林知非看了看自己的微博，嘆了口气。 顾森搅着汤勺看他：“怎么了?你应该还有一门就考完了吧?” 林知非说：“考完是要考完了，可我的微博也要完了。” 他已经有一个月没有外出摄影了，只得隔几天发张顾森的cos照来交任务，应对粉丝。于是结果就是，现在自己微博下几乎所有评论，全都与顾森挂钩了。 林知非托着腮自言自语道：“要是有一天咱俩分了，我的粉丝不会也脱光了吧?” “喂喂。” 林知非自顾自道：“不行，等考完试我一定要好好拯救一下我的微博，消除你的影响力。” “喔……”顾森眯了眯眼：“以后不要我当模特了?” “不是，就是要减少你的照片，我得找些新的吸引点才行。”林知非说。 “不不，我看以后还是算了吧。”顾森说。 “嗯?”林知非总算抬眼，分给顾森一个眼神。 “现在就开始想后路。”顾森小声嘀咕了一句，而后说：“反正我也不爱拍这个，不如以后就别拍了吧，也省得你担心。” 第142页 听了这话，林知非不由眨了眨眼。 顾森这是……生气了? 林知非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既不是烦恼怎么让对方息怒，也不是觉得对方怎么这么小气。 而是被萌到了。 顾森竟然因为这个生气了?还用着十分逗比的语调说话? 这么幼稚，实在是罕见啊。 林知非果断选择认怂，他觉得刚刚顾森的样子实在太好玩儿了：“哥，我错了。” “要不，等考完试，你随便挑个剧本?” 闻言，顾森眼睛一亮。 “作为交换，你再把刚刚的表情做一遍呗?如果可以的话让我拍下来就更好了。” 顾森：“……” 第83章 为期三周的大一新生军训刚刚落下帷幕, 学校内紫荆学生公寓区展开了“百团大战”。各大社团纷纷在此地宣传自己，希望招收到更多的新鲜血液。 动漫社也不例外。20、21日这两天, 两班人马分上午下午轮批值守, 穿着cos装在这里招收新生。顾森由于徐梓飞的cos照太过还原，因此上下午都要守在这里拉人。 “今年的人可真多啊, 这才半天多，报名的人已经比得上去年的总人数了吧?”林知非感慨道。 “是啊, ”朱娜点点头, 看了看顾森：“有校草镇守就是不一样。刚刚那几个女生一直盯着他瞧呢。” “不过等他们进了社团就会明白事实有多残酷了。”姜兰兰笑着说。 林知非哼了一声，年少老成地说：“现在的年轻人呦，越来越肤浅了。”说着, 他看了看顾森。 说来也怪。在一起之初, 他还担心，以顾森这张脸, 及他习惯性地与同性异性社交, 自己说不定得因此经常生闷气。但不知怎地, 顾森竟然一次都没叫自己吃醋过，总是把距离控制得很好。 就比如刚刚, 顾森很主动地沖一位咨询的学妹介绍社团的情况。林知非刚看了他们一眼, 顾森立刻就把自己拉入了话题, 让他能够十分清晰地感受到, 自己跟顾森才是一起的，而那个学妹显然是个外人。 从来没有林知非以前担心过的那种局面出现过。 顾森见林知非盯着自己看，以为对方有些不爽, 于是打趣道：“要不，我在衣服上写个名草有主?” “……” 朱娜说：“对了，顾森，你去休息会儿吧。今天除了吃饭，你在这儿站一天了，到那边的休息区坐一会儿吧。” 顾森笑着说：“没事儿。” 朱娜深知顾森的弱点所在，又沖林知非说：“知非，你陪校草去休息区坐会儿吧。再一直待在这儿，周围的摊子该怨我们太能抢人了。” 林知非“哦”了一声。 于是，两人跑到附近一个专门的休息区坐了下来。 看着不远处人群涌动，一张张好奇的面孔在各个摊位上咨询，眼睛里盛的是对大学社团亮晶晶的期待，林知非感慨道：“哎，不知不觉，我都大二了。” “是啊。”顾森笑了笑，补充道：“而且是新任社长。” 林知非“啧”了一声，说道：“我感觉我那会儿，路过百团大战时，就好像是昨天似的。” “那……”顾森问：“你昨天是什么感觉?” “嗯，我跟大多数的新生不一样。”林知非回忆道：“我对那些奇奇怪怪的社团没啥兴趣，根本没细看。我当时就在这里到处找，看有什么社团是可以摄影的。” “那你怎么没去摄影社?” “因为我当时发现，除了摄影社之外，还有好多社团都招摄影师。最后考虑了一下，我还是决定进动漫社，毕竟我很喜欢二次元啊。” “这样。”顾森点头。 “你嘞?”林知非反问道。 “我也跟大多数新生不一样，我跟你一样，也在找。” “嗯?”林知非疑惑道：“找什么?” 顾森笑了笑：“当然是找你。” “找我?” “对，开学报导那天我就留意到你了。百团大战的时候，我就到处找，看能不能遇见你，好跟你进一个社团。”顾森摇着头轻轻嘆了声：“只可惜，最后没找到。” “可你最后还是找到了动漫社。” “运气不够好，只能靠自己了。”顾森扬了扬嘴角：“我就进了校学生会，尽可能地多认识人，打听到你在动漫社后就走后门进去了。” “鄙视你，”林知非丢了个白眼给他：“破坏规则的傢伙。” 话虽这样说，心里却怪舒服的。 “暑假已经过去了，今年的舞台剧有眉目了么?”顾森问。 “嗯，已经定下来了，”林知非说：“《高手在娱乐圈》。” 他抬头望了望天，补充道：“与子承说君写的。” *** 2023年2月14日上午，天气晴，万家灯火家具城。 林知非与顾森两人牵着手，无视周围的人时不时投来的目光，四下里逛着。事实上，起初林知非还有些不适应，日子久了，他已经不会感到任何不适。 第143页 路过一个沙发处，林知非停了下来。这个沙发的扶手处居然凭空朝上多出了一截，看起来有些诡异。 他俯下身仔细观察了一阵，判断出这是用来放置檯灯的。 林知非说：“买这个吧。” 顾森皱了皱眉：“这跟整体的风格完全不搭啊。” “可是，买这个的话，”林知非憧憬道：“以后在沙发上看书多方便啊。” 顾森有些无语：“你会不会在沙发上看书，自己心里没点儿数么?” 林知非：“……” “可我就想要这个。”林知非坚持道。 “别闹。” 林知非有些生气了：“你居然不同意?你真不同意?你不同意信不信我，信不信我，信不信我……”他重复了半天，无奈想不到什么可以威胁的事情，于是最后干脆一甩手：“你信不信我下周不跟你去英国了，你自己去领证吧。” 顾森：“……” 林知非甩开步子朝前走，顾森快步追了上去。 “买那个沙发行了吧，都听你的。”顾森无奈地说。 “这还差不多。”林知非满意了。 于是，两人又折回去。 然而，等到家具城的人将沙发以及其他几件选好的家具一起运到新房，一切布置完毕后，林知非却怎么看怎么嫌这个沙发碍眼了。 原因无他，整体的装修风格为中式古典风格，偏偏沙发这么大的一家具现代特徵极其显着，怎么看怎么突兀。 林知非站在沙发前，有点说不出话来。他想说换沙发，又实在没立场。 顾森看出了林知非的为难，说道：“要不换一个?反正可以退的，运费也不贵。” 林知非：“……”要小一千的啊。 “是我的错。”林知非转向顾森，微微低着头，像是个没交作业的学生。 男子汉大丈夫，要敢作敢当。有错必须认。 “错哪儿了?”顾森看着他，配合地摆出一副老师的姿态。 “我不该任性，应该理智一点。” 顾森却摇了摇头。 林知非眨了眨眼，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顾森说：“不要每次一生气便丢下我一个人就走好不好?我好歹也是你男朋友，我不要面子的啊。” 林知非怔了怔，朝前走了两步，把头靠在顾森的脖子处：“哦……” 顾森无奈地摇了摇头，轻轻抱住他。 林知非闭上眼，说：“算了，还是不换了，就这样吧。好让这个沙发提醒我，以后成熟一点……” 他昨天翻自己高中和大学的日记，这才发现，现在的自己比起几年前变化太大了。想当初，林知非可是个文武双全遇事沉着冷静不卑不亢的优秀少年啊。再看看现在，除了工作跟摄影，林知非这个人差不多是个废人了……都是顾森害的! 想到这儿，林知非不由得抱住了顾森的后背。 顾森的身体却明显一僵。 林知非抬头，疑惑道：“你怎么了?” 顾森干咳了一声：“我……我好像又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