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幽者》 第九十一章 鏖战纣村 “哼。”纣村冷哼。 “本将乃是第五殿阎罗天子麾下鬼神,妄图用一个官印困住本将,痴人说梦!” 纣村胯下战马扬蹄而起,重重落下之际鬼神之力四溢,四周阴兵顿住身形。 战马的周身燃起鬼神之力,眼中紫芒有如幽冥鬼火。 随着嘶吼,除却复活过来的阴兵所有人都仿佛陷入梦魇之中,丢掉手中的兵刃,任人宰割。 纣村高高跃起,执刀劈落。 “即便复活无数次,杂碎依然是杂碎!” 狠狠的与官印撞击在一起,冥曹督办踉跄两步,稍显吃力。 “以为多了件傍身的法宝就能与我抗衡了?”纣村狞笑。 陌刀下压,官印的力量一度被压制。 “不可能,冥曹官印怎么可能受到阴司之人的压制!”督办全力抵挡,官印嗡嗡作响。 复活过来的阴兵刀刃劈砍在纣村身上,竟是连护体的鬼神之力都破不开。 纣村冷笑连连道:“冥曹监察地府各部不假,可借来的力量终究不是自己的,就凭你一个曹宝平出身的人,拿什么与我相抗?” “纣村!”督办不甘心的吼道。 官印晃动不止,一边游刃有余,一边苦苦相撑。 苏誉蹙眉。 督办明显没有多少实战经验,官印更多的是自发的抵抗。 阴兵的力量虽然不能以量变达到质变的效果,但运用得当也会形成牵制。 如此自乱阵脚只会加速溃败。 纣村收刀,更加势大力沉的一刀再度袭来,督办身后的石板直接碎裂开来。 整个人的身子被压的直不起腰。 “冥曹的官印原来也不过如此,那你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刀身的力度加大,官印上已经出现了裂纹。 官印的裂纹中闪烁着妖异的朱红色光芒,督办紧咬牙关,若是此战不能擒杀纣村,即便侥幸不死,他也只能以死谢罪。 这时异象突起,朱红色的光芒外泄,瞬间笼罩了街道上所有人。 战马眸光中的紫芒消散,倒地的阴兵再次起身,身上致命的创伤眨眼愈合,如同丧失了理智,悍不畏死的冲上前。 纣村倍感压力,官印的威压甚至影响到了他,鬼神之力运转越发不自如。 他甚至已经感受到身后阴兵的兵刃抵在了玄甲之上。 而督办的膝盖奋力抬动,官印激增的力量让他握着陌刀的手都忍不住抖动起来。 “死!” 纣村嘶吼,借力抽身,出刀横击。 刀刃卡在阴兵的骨头缝中竟是难以再进分毫。 “便是官印激发了力量又如何!在你一个废物手中它也没办法留下我!” 纣村直接抡起陌刀,将其身后一排阴兵直接抽飞。 “留的住留不住岂是你说的算!” 冥曹官印的裂口越来越大,直至崩碎化为一个巨大的冥字。 冥威浩浩,威压贯穿这方天地。 纣村强忍着跪伏下去的冲动,捏着陌刀死命撑着。 这是一种最原始的悸动,即便他为鬼神之躯也有种沧海一粟的感觉,自己在这个大字面前显得格外渺小。 即便是屋中的苏誉也感到心悸,没来由的有种惶恐感。 纣村终于坚持不住,膝盖硬生生砸进地面中,冥字化为一道流光转瞬间穿透他的身体。 哗啦。 玄甲崩碎,纣村的胸口惊现一个大洞。 手里的陌刀支撑着他的躯壳,纣村跪在地上头颅下垂,散乱的长发遮住了面庞,再无生息。 冥曹官印的碎片此时颓然跌落在地。 复活过来的阴兵也尽皆倒下。 失去了官印的加持,督办如同力量被抽干,颤抖着手指向纣村。 “去,把他给我碎尸万段!”督办的话语有些无力。 数把尖刀插进纣村的身体,刀刃穿膛而过,纣村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督办的心终于放下了。 “今日我功曹司于三里半铺子平叛,清剿叛军十数人,击杀鬼神一名。” 督办停笔,书信装入蜡丸中封存。 传令小鬼躬身接过,先行离去。 纣村是第五殿的心腹,里里外外的腌臜事没少替阎罗王做。 除去他也算是为第一殿拔除颗眼中钉,肉中刺。 一个冥曹官印换掉纣村,不亏。 只是围拢的阴兵似乎又停下了动作。 “怎地还不动手!”督办不耐烦的说道。 “他们动不了。” 身侧一道声音响起。 督办瞪大眼睛,身旁不知何时出现一个浑身包裹在黑雾中的人。 “你是何人?!” “帮你的人。” 督办听后沉默不语,眼中还是留有戒备之色。 “纣村身负重伤不假,但仍未死透,还请督办大人稍向后撤。” “你说他还未死?” “即便刀刃穿膛,他依然是鬼神之躯,你的阴兵早就被他的气劲断了生机。” 且不说秦广王与他有恩,便是单论纣村,苏誉也想杀掉他。 如今是最好的机会。 滔天的鬼气从体内散发。 苏誉的身影激射而出。 并指如刀,天光逐日的力量在鬼气的包裹下根本难以辩明。 纣村的身体横移数米,倒下的只有已经死绝的阴兵。 “竟然真的没死!”督办一阵后怕。 纣村睁开眼睛。 苏誉身上厚重的鬼气下纣村只能看到一双血红色的眼睛瞪视着他。 “鬼鬼祟祟,藏头露尾。”纣村踉跄站直。 “哪家的老鬼怕被我认出么?” 苏誉并未搭话,身体如影随形靠近他,对方鬼神的实力本就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鸿沟,现在虽是重伤之躯,可万一给他恢复的时间,苏誉只怕自己丁点机会没有。 不出手也就罢了,出手必须力求短时间内制敌。 指尖扣住纣村的肋骨,惊人的速度让纣村都惊讶不已。 单论速度,即便全胜之躯,恐怕也只与此人不相上下。 苏誉在通幽之力加持下双手发力,纣村炮弹般被甩飞到店铺中。 整个人接连撞倒墙体,房内轰隆作响。 二阶巅峰力量尽出。 苏誉的身影转瞬即至,拳拳到肉击打在他的胸腔之上。 纣村欲要挥刀抵抗,可陌刀与黑雾相撞在一起只如同斩在铜墙铁壁之上。 这么硬? 纣村完全看不出他的跟脚,一味的击打下整个胸腔塌陷下去。 苏誉额头上也密布起汗珠,如此高强度高频率的攻击竟然都无法彻底击溃纣村。 “空有架子却毫无威力,你也配杀我?”纣村硬扛着攻击再度挥刀。 刀刃上的寒芒透着紫色的光华,苏誉如同断线的风筝重重撞击在承重的圆柱之上。 口中鲜血喷涌。 wap. /129//.html 第九十章 功曹司与阴司 老鬼轻手轻脚的将房门落锁。 二人借着窗缝端详着外面的动静。 功曹司督办一行停在路中间,阴兵列为两队,控制住了沿途左右的商贩。 刀架在脖子上,所有人都瑟瑟发抖。 “看来今天要发生大事啊!”老鬼脸色比方才更绿了。 “平日里你来我往苦的是这里的商贩,可今日不一样了,阴司的人还未走,若是起了冲突后果不堪设想。” 苏誉轻哼,地府跟阳间如出一辙,只不过更原始一些,官僚权贵的斗争,苦的只有平民百姓。 “怪不得三里半铺子如今这么萧条,再折腾几次恐怕彻底沦为空城了。”苏誉说道。 “再这般争斗下去所有的三里半铺子都要关门大吉了。” 八抬大轿缓缓落下。 当中走出一个身材高大身穿朝服之人。 两眉入鬓、面似红火。 苏誉眯起眼睛,竟然是第一次来三里半铺子见到的曹保平,没想到现在已经右迁到督办了。 想来王侯当时答应他的便是此事。 “那曹保平一职现在还有人担任么?” 老鬼摇头说道:“曹保平府上现在也成了阴司临时办事处了。” 督办走在清冷宽敞的大道上,有种熟悉而陌生的感觉,昔日红极一时的三里半铺子如今门可罗雀,执掌多年,心里总归是有些失落。 督办唤来传令小鬼,低声嘀咕了几句。 小鬼连连点头。 手中的铜锣敲响,小鬼扯着嗓子喊道:“功曹司督办大人限令一个时辰之内所有店家商贩退出三里半铺子!此地肃清整纪三日!” “走走,快走,还好功曹司不似阴司那般莽撞行事,小老头我这辈子是再也不打算来三里半铺子了!”老鬼说着立刻去收拾行囊。 苏誉无动于衷,调转目光,前方街角传来马蹄声响。 阴司的人到了。 与功曹司阴兵的明光铠不同,阴司的人穿的都是黝黑的重装玄甲。 十余人组成的骑兵队列来到不远处停下。 为首之人昂着头,体态松散,神情倨傲。 寒光凛然的陌刀横在腰间。 又是张熟悉的面孔,纣村。 苏誉哑然失笑,如今身份大变,真不知曾经的曹保平如今的督办大人与纣村会碰撞出怎样的火花。 “驾。”马蹄轻点,一人一马缓缓来到督办身前。 纣村居高临下,神色玩味道:“哟,这不是曹保平曹大人么?怎么,换了身衣服见到本将就不怕了?” “大胆!竟敢对督办大人出言不逊!”传令小鬼呵斥道。 似曾相识的一幕,纣村没来由想到亭子里被杀的两名部下。 心中莫名的火大。 陌刀环至身前,刀锋直指小鬼喉咙。 阴风袭来,刀尖与脖颈差之毫厘间,非是纣村唬人未敢下死手。 而是功曹司督办的身前悬浮着一枚红色的官印,红芒抵住了陌刀的去势。 纣村很是不满,睥视着督办冷声道:“你这是何意?本将惩治一个多嘴的小吏你也要与我相抗么?” “你可认得此印?”督办负手而立平淡开口。 “功曹司的印章,呵呵,第五殿扔下去一块石头,砸到的人十个有九个是功曹司的人,很稀罕么?”纣村伏在马背上,很是不屑地说道。 督办丝毫没有因为他的羞辱生气,反而是控制着官印与纣村贴近了些。 “贴近些,再看看。” 纣村稍显谨慎的握住刀柄,面色却一如往常的打量起这枚官印。 一个大大的冥字占据了整个印章的位置。 纣村蹙眉,功曹司共设六部,唯独这个冥曹特殊,虽分属各大府君主管,可也有相互监察之职,十殿阎罗每殿只一冥曹督办。 事情仿佛有点超出预计了。 “认得了?”督办看着他的神色变化,忍不住戏谑道。 眼中的恨意已经不加掩饰。 曾经在其手中受到的折辱历历在目。 “还不下马跪下!”督办高声喝道。 两旁阴兵齐刷刷的围拢上来,兵刃直指阴司众人。 “完了完了,真要打起来了!快从后门走吧!”老鬼焦急道。 “再等等看。”苏誉想都没想便答道。 “糊涂啊!这种事情看不得!真看下去要掉脑袋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现在走了以后也少了些麻烦。”老鬼劝道。 “您先走吧,我还有个故人想要叙叙旧。” “哎!那我先走了。”老鬼悄咪咪的出了后门。 苏誉知道他的意思,若不打起来还好,打起来现场所有人都要受到追查问讯。 纣村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陌刀猛拍向官印,督办稍向后退步。 “虽不知你是哪家督办,但功曹司与阴司从来也不是从属关系,此处三里半铺子已被我阴司接管,功曹司若是有异议可上报处理,但若是想来硬的,我阴司来人是少,可也不是吃素的!”纣村刻意避过冥曹一事,直接挑明先来后到的意思。 “限你立刻带人滚出三里半铺子,否则我阴司也将执行现有权限,诛杀来犯之敌!” 明晃晃的陌刀架在督办身前。 督办气急反笑道:“纣村,你可知我为何来这里?” “通通杀掉!”不待纣村答话督办挥手下令,面容冷冽。 阴兵蜂拥而上。 被围拢的阴司之人根本没法发挥出骑兵的优势,摧枯拉朽般败下阵来。 纣村出手游刃有余,区区阴兵根本没放在心上,对面忍不住出手更合他心意,此事已经足以盖棺定论。 功曹司势大欺人,阴司奋战不敌,自己以一己之力毙敌数十。 纣村嘴角泛起一抹冷笑,陌刀所经之处阴兵成片倒下。 紫芒覆盖周身,纣村横刀立马,一时竟无人能近身。 督办却也不恼,官印上的光芒大胜,他很清楚纣村所想,所以,纣村今日必死。 带着十足的把握,督办将官印甩到半空。 倒地的阴兵再次起身,双目猩红,身体力量得到了极大的加持,悍不畏死的围杀向纣村。 督办阴鸷的看着纣村,既然折辱不成,杀掉方能了却心头之恨。 冥曹官印,享有阴曹地府的部分规则之力,如同圣人口含天宪一般,区区鬼将,何足惧哉! wap. /129//.html 第八十九章 四行被封 吞灵从苏誉的阳身中恋恋不舍的出来,鬼气对它而言更像是孵育的胚胎。 阴神入体后,苏誉结束了今天的修行。 吞灵出来后,头上的盖子都快顶到天花板去了,它极其激动的问道:“小子,你快告诉我,世界树在哪里!” “你知道我体内的鬼气为何源源不断了?” “踏马的,天大的狗屎运啊!你知道世界树是干啥的不?” “滋育万物,庇护众生!长白山脉的灵根!以它的力量重塑骨血,只要你实力够强,甭说是鬼气,就是仙人给你渡送仙气你都能修仙了。” “这么说,反而是好事了?”苏誉有点不太相信它,这货自打出山就没干过几件靠谱事。 “小子,你那是什么表情!快说在哪里,我现在就订票,陷入沉睡的世界树,绝对是可遇而不可求,若是能从它那里获取哪怕一丝的力量,都是天大的机遇!” “它应该已经:苏醒了。” “啥?你在说什么屁话!咋可能这么巧?”赔钱罐子一脸不可置信。 “不是巧合,是有人唤醒了它。” “天杀的王八蛋,谁干的?我现在就掘他祖坟去!不把他祖坟踩的冒青烟我都跟你姓!”吞灵的怒火几欲掀翻房盖,罐子里冒出阵阵烟气。 苏誉将它摆到桌子上,一巴掌将它的盖子合拢。 “赔钱罐子,你就消停的吧,那人甭说你惹不起,搭上咱们所有人都惹不起。” “谁?” “秦广王。” 吞灵听后如同霜打的茄子,立刻蔫了下去,一脸的生无可恋。 苏誉凝视窗外。 这几天家门口格外热闹,苏誉每天都会看到形色各异的人开着不同的车停靠在青阳路上。 仿佛这条街重新焕发了活力。 “小子,你有没有发现你最近的狗屎运有点多啊?” “狗屎运没发现,倒是每次出门都把自己折腾个半死。” “那感情好,以后出门我陪你去,有我在也不会坠了吞宝道人的名号,八戒就算了,咱出门没必要带着厨子。” “罐哥!”厨房里传来小胖子的呼声。 “死胖子怎么了?” “今天还是辣椒炒肉啊?” “妥妥的胖儿!好兄弟在心里,只有你懂我,你若不离,我便不弃!” 苏誉茶水差点喷出来,吞灵简直就是影视剧缝合怪,多尴尬的对白到他嘴里都变了个味。 小胖子探出头,拳头在胸口锤了两下,一指吞灵,我懂你。 饭菜的香味飘进客厅,塑料兄弟情还真有点下饭,苏誉都觉得有些饿了。 今日天气晴朗,阳光大好。 吃过饭撸了一会儿猫,苏誉决定出门。 道路上的清雪工作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城市的发动机重新运转起来。 苏誉走在并不太熟悉的小巷中,寻找着那个负责接引到三里半铺子的乞丐。 近期符箓的消耗量尤为惊人,苏誉每天除了修炼便是画符,修为提升了符箓的质量也就上去了。 “喂,干啥的?”门卫室的小窗户拉开。 裹着狗皮帽子的男人面带不善之色问道:“我看你在这溜达半天了。” 看着那口标志性的黄牙,苏誉认出了他的身份。 “我要去三里半铺子。” “登记,交钱。” 苏誉拿起笔,每写上一笔都有魂屑遗留在纸上,最后签完名,名字上凝成一根完整的魂丝。 拍出了一张百元大钞,乞丐拍了拍身后的大门,门锁自动脱落,腐朽的木门吱呀打开。 “最近不太平,说话做事注意着点。”乞丐颇有深意的说道。 苏誉走进黑漆漆的门洞,了无所见,直到前行了几步才隐约得见点光亮。 三里半铺子与上次来时候的喧嚣热闹截然不同,一片萧杀。 街道边只有零星的几个铺子还都是鬼魂的买卖。 出土的冥器,随身的陪葬品。 价格都是高到了天际,毕竟流通到阳间的话也都价格不菲。 苏誉扫了几眼,并没有什么想要入手的器物。 除了偶见的地摊,稍大些的门市店大多贴着封条。 苏誉好奇的上前打量。 “阴司查封,严谨私自开启!” 封条看着还很新,应该贴上去没多久。 “后生,后生。” 苏誉循声而去。 隔壁的店面开着一道细小的缝隙,声音就是从那里传出的。 “买东西?” 苏誉点点头。 门缝开大了些,一个身着青衫的老鬼忙将苏誉拉了进去,探头看了一番,确认没人才关上了门。 “后生,你好大的胆子啊!还敢去四行的店面,若是被巡逻的阴兵看到了,吃不了兜着走!” “我只是好奇为什么贴了封条。” “哎,还不是地府变了天,阴司的顶头上司换了人,四行也不知道怎么得罪了人,就直接给封了。” “四行?”苏誉轻吟。 “人间客越来越少,买卖眼看着做不下去了。” 老鬼打开几个箱子。 “后生,我这里还有些阳间流通的货物,就是价格可能要高上一些,你看看有没有需要的吧。” 三里半铺子的东西价格虽高,品相虽然赶不上阳间,但贵在品质良好,阳间的东西,真真假假,没个几十年的眼力有些物件还真难辨别。 掂了掂朱砂的分量,苏誉满意的点点头。 把箱子里画符的物件都包圆了。 咚咚咚! “功曹司督办大人到!”敲锣打鼓声响起,领路的小鬼在前方吆喝。 小鬼身后是一台八抬大轿。 后方阴兵排着一眼望不到边的队伍,步伐整齐划一。 厚重的脚步声给清冷的街道增添了一丝压迫感。 “坏了!坏了!要出事了!”老鬼连忙道。 “来的功曹司督办是第一殿的,若是借路还好,可若是寻衅滋事就要出麻烦了!” “后生,你先在屋里躲着等等看。”老鬼好心提醒。 “功曹司与阴司有矛盾?”苏誉不解道。 “你不知道,三里半铺子现在的归属有些争议,阴司前脚来查封四行,功曹司后面就来巡视清查,两边的冲突愈演愈烈。” 路边的商贩仓皇窜逃,来不及收拾摊位的索性跪伏在地,久久不敢起身。 老鬼不禁唏嘘:“哎,一天一个样,今天来了笑脸相迎明天可能就是兵戎相见,把人都搞糊涂了。” wap. /129//.html 第八十八章 裴蕊的第一次 裴蕊放下杯子,神情有些落寞。 “那个...小蕊是养了条狗...不过今天下午出完任务回去的时候小狗就莫名其妙的死掉了。” “它叫什么名字?” 老赵有些纳闷,苏誉平时瞧着挺精明个人,怎么今天也犯混起来。 裴蕊没有说话,又给自己满上一杯。 “小蕊,别喝了。”老赵没虽然没有养过宠物,可也知道裴蕊受了不小的打击。 苏誉低头,约克夏直立着身子,两条前爪微曲朝他拜着,水汪汪的眼神满是乞求。 “它是不是带着个粉色蝴蝶结?” 裴蕊的酒杯停在嘴边,不可思议的看着苏誉。 老赵舔了舔嘴唇,感情是苏誉有发现了?可顺着苏誉的目光看去,啥也没看到。 八成是又见鬼了,老赵已经习以为常了,点上根烟吞云吐雾。 “你怎么知道?” “你相信世界上有鬼么?”苏誉反问道。 “怎么可能!”作为唯物主义坚实的拥护者,裴蕊自然不信。 “那我就没法跟你解释了。” “呵。” 鬼怪之说实在乏善可陈。 裴蕊摇摇头,只道是凑巧罢了,一个在读大学生竟然也会相信,实在荒唐。 一仰头,冰凉的啤酒再度入喉,只觉大脑有些昏沉沉的。 “从上大学到现在,它陪了我五年的时光,早就成了我的精神寄托,如今却连死因都搞不清楚,想想也是可笑,我甚至连它最后一面都没见到。”裴蕊失神的说道。 “苏誉。”老赵使了个眼色,他虽然看不到,但他知道苏誉肯定是见到了。 倒不如让裴蕊再见一眼,了却心中的缺憾。 “死因不明吗?” “嗯,小蕊特意找人检查了一下想知道是什么病症导致的,可没有人能给出明确的答复,就好像是突然间就走了。” “裴姐,我能让你见它最后一面,不过还希望你能尽量克制好自己。”苏誉平淡开口道。 裴蕊戏谑一笑,单手托腮,醉意已经上脸,双颊微红。 “呵,弟弟,你要是真能让我见到它,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哪怕你让姐姐跟你去滚床单都心甘情愿!” 裴蕊的话掷地有声,彪悍的话语引得旁桌人纷纷侧目。 老赵尴尬的直抠墙。 苏誉有些头疼,不过也不敢拖得太久,小狗似乎不是一个完整的魂魄,更像是执念一类的存在。 一指点在裴蕊的额头上。 裴蕊撑着朦胧醉眼,嘴中呼出酒气。 “弟弟,你在搞什么飞机,好痒!” 半晌拍开苏誉的手指,裴蕊嗤笑一声道:“闹够了没?无聊。” 苏誉没有言语,一声清晰的狗叫声响起。 约克夏摇着小尾巴欣喜的匍匐到裴蕊的脚下。 听到熟悉的声音裴蕊的醉意瞬间消退,不敢置信的低下头。 “小q!”裴蕊伸手去抱,小狗的身影如同镜中花水中月,裴蕊的手直直的穿了过去。 小狗伸出舌头去-舔主人的手,裴蕊把手放在它的嘴边,尽管触碰不到,裴蕊还是泪眼婆娑的任它做出舔舐的动作。 “我...是在做梦么?还是喝的太快脑子坏掉了?” “都不是,是它的执念想见你最后一面。”苏誉说道。 裴蕊收回手掌,小狗的身影逐渐消散。 “赵队,你看到了么?”裴蕊皱眉问道。 老赵摇头,他知道裴蕊还是有点不大相信,只是这种事不亲身经历还真不好解释。 “你是怎么做到的?你对我催眠了么?还是...这酒有问题?”裴蕊机警地问道。 “喏。”苏誉示意她抬头。 过路处此时站着一个身穿红色旗袍披头散发的女人。 脏兮兮的发丝中女人瞪着通红的眼睛。 一只手熟稔的抱着襁褓,婴儿铁青的胳膊无力的垂落,筷子般粗细,小拳头握着还没成年人的拇指粗大。 裴蕊倒吸口凉气,大冷天穿个旗袍本来就突兀,再加上怀中夭折的孩子,怎么看都透着不正常。 “她...她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裴蕊颤声问道。 “一直在那里了。”苏誉将裴蕊给他夹的羊肉塞进了嘴里。 “你还吃的下去?”裴蕊一脸不可思议道。 “来饭店总不能因为看到脏东西就不动筷吧?再说现在食材里的科技与狠活不比那东西干净,低头吃饭,眼不见心不烦。” “其他人都看不到么?” “要不你问问老赵。” “别问我,我可不想看。” 老赵与苏誉碰了碰杯,他是一点也不好奇,这半年时间见过的鬼比踏马鬼片里看的都多,他可不想吃顿饭也找刺激。 “她动了!动了!”裴蕊疯狂的摇动苏誉的胳膊。 当啷。 店门打开,几个年轻的小伙有说有笑的走进火锅店。 老板迎上去免不了一阵客道,将几人往里面引领。 明晃晃的尖刀刺下。 “啊!” 饶是受过良好的训练,裴蕊此时还是心跳加快,情不自禁的尖叫出声。 尖锐的喊叫盖过了所有的声音。 店内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这个短发靓丽的姑娘。 尖刀从老板身体穿过,女鬼的眼神与裴蕊短暂相交,她的注意力也被转移过来。 “没...没事?”裴蕊晃了晃脑袋。 老板略带狐疑的看着她,心道这姑娘耍酒疯呢? “大多数的鬼魂不具备害人的能力,他们也不是有意要害人,只是在重复着生前的动作。” “可人死掉不应该转世投胎的么?为什么他们会滞留在阳间?” “我也不知。”以前的苏誉或许会很快答出是因为执念,可经历的越多越看不懂这个世界。 “我...不想再看到鬼了,你快再像刚才那样点我一下!”裴蕊的样子有些楚楚可怜。 “开眼又不是开灯,拨动开关就行,你低头吃饭稍等等吧。” “可她对着我走过来了啊!” 裴蕊的语气有些焦急。 苏誉回头,还真是。 女鬼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直勾勾的盯着裴蕊,步伐虽慢,但坚定。 小孩的手臂随着她的动作一前一后的摆动,看着眼前的一幕嘴里的羊肉都有些味同嚼蜡。 苏誉索性要转过去看看这女鬼到底要做什么。 可左侧身子的压力陡然增大,一片柔软贴合在他的手臂上,裴蕊如同八爪鱼一般牢牢地锁在他的身上。 苏誉的身子不断被向里拉扯,对女生来说角落好像有着莫名的安全感。 坚挺的鼻梁上冒出细小的汗珠,裴蕊真的怕了。 老赵快到嘴边的肉又放回了碗里,跟随着裴蕊的目光看向空荡荡的过道。 搞得他也有点紧张起来,桌上的氛围与隔壁桌的欢声笑语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感受到指甲扣进肉中,苏誉疼的龇牙咧嘴。 裴蕊与别的女生不同,越紧张越想看,越看又越紧张。 苏誉干脆屈指向前,一点金芒极快的在女鬼腿部划过。 女鬼瞬间失去身体的控制跪倒在地。 饭店的门再度被吹开。 寒风涌入,幽冥洞开。 女鬼的身下裂开一道漆黑的缝隙,泛着幽光。 她的面色如常,并未吼叫,也未恼火,只是又一次机械的挥动尖刀,重复着之前的动作。 身体一点点被下方的洞口吞噬,裴蕊好奇的伸长了脖子。 砰砰砰砰! 窗外接连传来撞击声,玻璃上的裂纹清晰可见。 邻桌几人吓得不住惊呼国粹。 “好像是几只鸟?”贴靠在窗户边的食客不确定道。 “几只鸟一起撞击在窗户上?也太扯了吧!” 苏誉更多关注的还是女鬼,可随着撞击声让他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 女鬼的身体仿佛受到莫名的力量拉扯,一股力量将她的身体越拉越长。 裴蕊瞪着大眼,嘴唇紧咬,现在她表现惊讶的方式完全体现在手上,苏誉被她掐的额头直冒冷汗。 人多眼杂,苏誉并未去干预,眼中金光闪过,他转头凝视窗外。 女鬼的身体终于禁不住拉扯崩碎了。 腿以上的部位化成了肉眼不可见的鬼气,沿着窗户上的裂痕挤压出去。 一个包裹严实的身影走在路边。 鬼气飘进他厚重的衣物下。 阴差?苏誉并未出门查探,若真是阴差的话,他过去反而犯了忌讳。 脚下的缝隙消失,女鬼好似未曾出现过。 老板这时挠着头进屋,手里拎着四只麻雀。 每只麻雀的雀嘴上都血迹斑斑。 “还真是邪门了,麻雀又不像鸭子印随,一只鸟撞上也就算了,怎么一连撞了四只?” “头一次见这稀罕事。”老板拎着麻雀去了后厨。 眼前再无异象,裴蕊终于松了口气,指甲也舍得从苏誉的肉里面拔了出来。 “裴姐...我胳膊都麻了...” “啊。”裴蕊这才注意到自己整个身体都贴靠在苏誉身上。 赶忙侧过身子,两人间重新出现了一人左右的距离。 此时一辆宽敞的商务车行驶在高速路上。 后排躺坐的少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问道:“还没到么?”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眼少年,紧张道:“老板,还要大概两个小时。” “哦,坐车还真无聊。”少年打开车窗,丝毫不顾及灌进来的凉风。 爽利的短发紧贴头皮,少年张大嘴猛吸着凉风,颇感有趣。 司机又看了眼后视镜,惧意更深了。 一副红漆棺材从车后备箱处一直延申到副驾驶。 棺材里细微的响动着,有人被困在里面。 他咕咚吞咽了下口水,里面的人他也认识,正是他真正的老板,五老峰金华寺的住持曾老先生。 wap. /129//.html 第八十七章 即视现象 苏誉在家里从未看到过师傅与别人的合照。 相框里的王侯满目清秀,英气逼人,与后来的饱经风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原来不知不觉间王侯的变化这么大。 “从王侯死的那刻起,我便明白他的用心。”苏誉将相框摆正。 “我不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富家少爷,更不是世家权贵子弟,太多的安逸只会让我变的迟钝麻木,人生不像故事,没有那么多的金手指,一步一个脚印才能心里踏实。” “我不会过多干涉你的生活,你的毕业典礼我会去看,你的婚礼现场我会去送上祝福,以长辈的身份。”龚十九微笑道。 苏誉也报以微笑,能与王侯在同一个相册出现的男人,他选择无条件信任。 “钱我就收下了,毕竟衣不如新,人不如旧,拿你的钱去买新衣服,合理。” “走喽!”苏誉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 楼下的车子温吞吞的驶离。 收回目光,拉好窗帘。 龚十九的手在书柜上缓缓摩挲,半晌抽出一本档案夹拿在手中。 敲门声响起。 “进。” 推门而进的是一名囚犯,进门后轻车熟路的拿起门边的扫把来到办公桌前。 看架势是要打扫卫生。 诡异的是刚扫动了一下整个人就定格在那里,双目失神。 龚十九借着微弱的灯光看了眼手表。 再度拉开窗帘,清脆的响指声过后囚犯浑身激灵了一下,茫然的看着典狱长。 窗外风雪依旧,男囚犯的面部轮廓也清晰起来,正是先前挟持苏誉的逃犯。 “可以了,不用再收拾了。” “是。”囚犯听后立刻将扫把重新放归到门口。 一脸希冀之色,囚犯重新站到办公桌前。 他的目光紧盯着桌上的档案夹,看起来有些紧张。 龚十九合起档案夹,身体贴合在椅子的靠背上,抬头看向囚犯。 “还有事么?” “长官...我的调换申请...不知道现在有没有结果?”囚犯扭捏着问道。 “很抱歉,被驳回了。”龚十九指尖轻点档案夹。 隔着封皮处的透明塑料片,隐约可以见到一个驳回的红色章印。 “可是这个监狱离我老家太远了,我想回家那边,老家人也能时不常的去探望我一下,长官求求您了,帮我个忙吧!”囚犯说着跪了下去。 龚十九看到地板上的汗渍微微皱眉。 “对不起,这个忙我帮不到你。”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要求很合理的吧?我在服刑期间表现也一直很好,脏活累活都是抢着干的,不能这么欺负人!...不能这么欺负人!”嘶吼声在诺大的房间里回荡。 龚十九起身看了眼百合窗对面。 隔壁的囚犯听着轻音乐,依然兴致盎然的翻着书。 龚十九颇感满意的笑了。 再回身,地板上到处都是漆黑无比的脚印,大小不一。 龚十九稍向后弯腰,一双脏兮兮的小手印突兀地出现在他身前的百合窗上。 拉下百合窗,龚十九不疾不徐的走到门边打开门,响指声再度响起。 各种异象陡然消失。 囚犯麻木的站起身,行尸走肉一般走到门外,龚十九关上门,发出声轻微的叹息。 咚咚咚。 “请进。” 囚犯小心翼翼的推开门,鞋子在外面已经蹭过了无数遍,很怕脏了典狱长的地板。 典狱长此时端坐在办公桌前,听到他进门的声音,椅子转了过来。 龚十九微笑着打开档案夹说道:“你的调换文件我已经审核过了,快则三个月,慢则一年,你应该就可以调回家那边的监狱了。” “太谢谢您了,真的没想到,刚递送的文件您就给审核了!” 囚犯的目光中满是希冀,眼见着男人拿出雪茄,囚犯忙不迭的擦擦手,走上前慌乱的擦亮火柴。 龚十九把雪茄叼在嘴里吞吐了一大口,他与别人不同,抽雪茄喜欢过肺。 大量的烟雾弥漫出来,囚犯贪婪的嗅着,许久未闻到烟味,他只觉味道尤为上头。 手中未燃尽的火柴不小心掉到了地上。 囚犯心里一惊,赶忙俯下身子去拾取火柴。 地板焦黑,囚犯甚至顾不上自己的手,捏起冒着红光的位置将火柴的残渣丢尽烟灰缸,一点火星遗落到另一处地板。 他没看到的是那处地板在残渣掉落之前也有一片焦黑。 龚十九面色如常,并未对他的冒失而生气,只是递出张湿巾说道:“下次小心些,烧到自己就不好了。” 囚犯接过湿巾的动作稍显迟缓,喃喃道:“长官,你有没有一些时候感觉自己在做的事情曾经经历过?” 三才典狱长出了名的和蔼,对待囚犯也从未有过人权方面的歧视,所以很多人在面对他的时候都敢于提出疑问,关系也相对融洽。 “即视现象,人人都会有。”龚十九耐心的答道。 这时囚犯瞥到地板上的两处焦黑,有些手足无措道:“典狱长,对...对不起,好像烧到您的地板了。” “没事。”龚十九古井无波的说道。 雪茄的烟气有着一股淡淡的果木香味。 烟雾中他的面庞若隐若现。 囚犯快步走到门边,拿起扫把用心的将火柴杆收起,一点渣滓都未放过。 可焦黑的地板便是他用衣物去擦也擦不净。 就好像地板经历过很多次的灼烧。 他摇摇头将不切实际的想法抛到脑后。 囚犯一脸尴尬的起身,呆立半晌才试探性的出声道:“您如果不嫌弃的话,以后每天我都来给您打扫卫生。” “你不觉得麻烦的话,我随时欢迎。” 苏誉回到家,家里的门窗已经焕然一新。 苏誉敲了敲窗框,生态木的窗框配上多层厚重的玻璃,之前遗留的漏风问题也得以解决了。 屋内的挂灯也换成了更为明亮的led灯。 龚十九的办事效率果然高。 苏誉不忘给赵明睿去了个电话,报了个平安,其他的并未多说。 老赵还是坚持要请苏誉吃饭。 看了眼家中废寝忘食的三人,苏誉欣然应允。 地点选在一家地道的四川火锅店,店面不大,翻台速度却也颇快。 苏誉拍打掉身上的积雪。 热情的老赵已经在座位上招手道:“苏誉!这呢!” 令苏誉稍感诧异的是一个短发女孩坐在老赵的对面。 老赵身边的椅子上堆叠着二人的衣物,一副准备好的碗筷放在女孩旁边的空位上。 “坐吧。”老赵笑道。 “裴姐?” “啊,小蕊住在警察局,离这里也比较近,你们两个我就约到一起了,就当吃顿家常便饭。”赵明睿解释道。 裴蕊稍向里面靠了靠,粉色的毛衣绣着卡通人物形象,平日里看惯了她身着正装,倒是没注意到大咧咧的性格下她也有这般少女心。 “嗯。”裴蕊轻哼一声当作打招呼,没了往日出勤时的飒爽,小女人味道十足。 苏誉倒是没觉得什么,衣物放到老赵旁边,坐了下去。 “你明年就要毕业了吧?” “嗯,明年七月份就大学毕业了。” “有没有什么就业方向呢?要是有需要我可以帮你引荐,实习证明我也可以在警局给你开出。” 苏誉摇摇头道:“老赵你也知道,专业对口的工作比较难找,我也考虑了下,目前的打算是等毕业后把店铺整合一下开个店。” “开店...现在实体也不太好做,我倒是觉得你没有选择的话可以先来做一下辅警,以你的能力过后转正应该也不是个问题,你要是来的话还可以让小蕊带带你,跟熟人在一起,凡事也有个照应。” 苏誉认真的思考了下他的话,警员的身份确实能省下不少麻烦,就是怕教条式的工作会耽误他的事情。 “毕业我会认真考虑的。” “嗯,龚十九那边怎么说?” “他与王侯是旧识,我们只是叙叙旧。” “王侯的旧识么?”赵明睿心底浮现出那个在烂尾楼里如神似魔的身影,眼里多了抹追忆。 “来,喝酒。”赵明睿主动替苏誉倒满了啤酒。 三人碰了下杯,诺大的扎啤杯裴蕊一饮而尽。 “嘶。” “裴姐,这么拼。”苏誉讶然道。 “你管我,吃菜!”裴蕊夹出一块羊肉,放到了苏誉碗里。 “嗯?”苏誉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裴姐,你身体不舒服么?怎么这么...” 一时也想不到形容词,老赵见状忙解围道:“小蕊她其实平日里都是这样的,就执勤的时候才那么强势,女孩子家,正常,正常。” 当啷。 店门打开,过堂风吹过,锅底的木炭着的更加旺盛。 裴蕊伸长脖子似有所感。 苏誉清楚的看到有泪滴从她的眼角滑落。 老赵轻声叹了口气。 “这风还真邪乎,把门都吹开了。”饭店老板嘟囔着关上门。 一条小狗摇着尾巴,吐着舌头欢快的朝苏誉跑来。 头上还扎了个蝴蝶结。 是一只约克夏。 裴蕊看着空荡荡的过道,情绪又一下低沉下去。 “裴姐...” “怎么了?”裴蕊兴致不高,咕咚又灌了一大口啤酒。 “你有没有养过狗啊?”苏誉脱口而出道。 老赵一拍脑门,哪壶不开提哪壶。 wap. /129//.html 第八十六章 一张相片 苏誉人生中第一次坐上了如此奢华的汽车。 每一次轮胎与地面硬物的触碰都会有种自己脚踩着趟过去的感觉。 监狱离得虽然不近,龚十九的车速弥补了距离。 不到二十分钟监狱外墙的大门就出现在眼前。 监狱的哨所上站着一排排荷枪实弹的狱警,天色虽未完全黑下来,明亮的探照灯已经在四处扫动。 监狱外墙高逾六米,院墙上拉着厚重的铁丝网和高压电线。 甭说是人,就是换成任何善于攀爬的动物也插翅难逃。 巡逻的狱警见到车辆后都自觉的贴靠在一旁,枪口端平。 龚十九稀松平常的开车驶过,未做停留。 内院与外院相隔着一道巨大的铁门。 车辆停靠在门前,龚十九的电话适时的响起。 “喂,是我,密码,请稍等我看一下。”龚十九打开手机的软件。 苏誉瞥到上面有六位数的数字,如同支付保护一样,每隔一分钟变会变更一次。 “0。” 厚重的铁门轰隆作响,黑色的漆面与皑皑白雪显得格格不入,声音也是冰冷刺耳。 隔着铁丝网苏誉已经可以看到监狱里的囚犯在院里栖息活动。 当车辆进入的一刹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情,目不转睛的盯着车子。 龚十九一路来到办公楼下。 车钥匙随意丢给一名狱警,龚十九歪头看了眼修补下水的囚犯。 六七名囚犯看到典狱长都双手并拢在腿上,身子绷得笔直。 苏誉有些诧异的是狱警竟然没有像电视里演的那样控制囚犯保护典狱长。 反而是用略带同情的目光看向囚犯。 龚十九走到囚犯跟前,黑色的皮质手套将犯人的衣领卷区下翻。 扫视了两眼他拍拍囚犯的脑袋不容置疑道:“脱掉上衣。” 囚犯丢掉手中的工具,颤抖着脱掉外层的囚服。 “都脱掉。” 囚犯只得照做,背心掀起,从头上褪下。 北风呼啸,雪花拍打在他的后背上,不禁打了个寒蝉。 龚十九的手指画了个圈。 囚犯转过身。 精壮的肌肉上面几块翻飞的皮肉还在流淌着鲜血,肋骨上的伤疤也似让人重新挑开过,触目惊心。 苏誉微微蹙眉。 “穿上吧,你带他去医务室,顺便把0318号带到二楼的隔间。” “是。”狱警领命带那个囚犯先行离去。 “我们也走吧。”龚十九带着苏誉走进办公楼。 其他的囚犯瞬间松了口气,身子明显松软了些。 龚十九的办公室与苏誉想象的一样,古朴,奢华。 龚十九把唱片置于转台上,落下唱针。 “要喝点什么?”龚十九收好外套随口问道。 苏誉刚要开口,突然想到貌似这种地方也不可能会有诸如雪碧可乐之类的饮品。 这里给苏誉的感觉是饮品只会有各种名字冗长的洋酒。 可他只觉口中有些燥热,需要冷饮来冲刷下喉咙。 “雪碧么?”龚十九打开冰箱取出一厅雪碧递给苏誉。 黑色的坎肩搭配着笔挺的白衬衫,龚十九举手投足间都有种别样的华贵。 而他的表情却又偏偏透着理所当然。 苏誉第一次见到气场如此强大的人,明明语调平缓,给人的压力又十足。 “你在想为什么我这里会有雪碧这种饮品?还是在想为什么我会知道你要喝雪碧?”龚十九玩味的笑着。 靠坐在办公桌上,龚十九给自己开了瓶苏打水。 “监狱戒备这么森严,囚犯逃不掉吧?”苏誉出声问道。 “没错,那个囚犯是我故意放出去的,就是为了联系你。”龚十九坦白道。 “打电话的方式不好么?” 龚十九摆摆手道:“打电话太过刻意,这个时间点,你与我不应该相识,所以我选择了一种较为稳妥的方式。” “你管这叫稳妥?万一他冲进的是我邻居家又怎么办?” “所以我说较为稳妥,而且你的邻居,105无人,103的住户前阵子死了,房子被你买下来了。” 苏誉听后感觉背后泛起阵阵凉意。 他的生活竟然被人监视着。 似乎感受到苏誉的怒意,男人笑着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可生气的,工作上的便利条件想打探到这些消息还是蛮方便的。” “那个你故意放出去的逃犯,如果我没先出手的话,他会死吧?” 苏誉一步步靠近他。 “有些事,眼见不一定为实,就比如楼下碰到的囚犯,你肯定联想到我虐待囚犯,让他们从心里对我感到畏惧,所以有人会称我为恶魔。” 龚十九的话让苏誉感觉一拳打在棉花上,事实所想也正是他讲的如此。 “0318号有严重的暴力倾向,他经常控制不住自己对狱友拳脚相向,而二楼的隔间,实际上就在这里。”龚十九按下桌上的按钮。 墙上的百合窗被拉起,苏誉看到一个布置的极为温馨的房间,里面的囚犯正听着舒缓的歌曲在翻阅着杂志。 龚十九推了推眼镜道:“我会不定期对他们进行心理辅导。” 苏誉如同泄了气的气球,感觉自己的情绪如同脑电波一样起伏不定。 心里所想甚至都不用张口就被人剖析的清清楚楚。 有一种被人看光了的感觉。 怪不得会称呼他为恶魔,无关乎实力,几个回合下来心理便被拿捏在鼓掌间。 可怕。 苏誉对他的评价只有两字。 硕大的办公桌上整洁如新,一张相框倒扣在桌面上略显突兀。 旁边摆放着一沓厚厚的钞票也格外扎眼。 苏誉看的眼皮轻跳,这钱看来也是提前备好的。 “你听说过因果么?虚无缥缈的那种。” “因果?”苏誉有些不解。 “如果我通过电话的方式联系你,就是先有果后有因,我认识你所以给你打了电话。而我通过这种方式与你相识,就是先有因后有果,因为我监狱中的逃犯去了你家,所以一系列的巧合下你我相识。” “你身上的牵扯太多,我只能这样做。” 苏誉听的云里雾里,但似乎男人对他并没有恶意。 龚十九摇摇头道:“王侯一直不希望你了解这些,觉得可能会揠苗助长,不过既然他不在了,我便要担起照顾你的责任,按照我的方式。” 男人扶起相框,把桌上的钱交给苏誉。 相框中男人居左,面带微笑,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右边是一个青年,负剑抱膀面色冷峻。 王侯大咧咧地搭着两人的肩膀,笑容灿烂,满面春风。 /129//.html 第一章 北派通幽 “老骗子你再不走我可报警告你骚扰了啊!什么年代了还有上门推销这东西的!”貌美少妇嫌弃的把护身符扔了出来。 一脸胡渣的中年人急道:“大妹子别急着关门,除了护身符我这还有上好的阳雕玉佩,最适合你这种弱柳扶风的女子,趋吉避凶不说还能招桃花。” 少妇满脸鄙夷的重重关上门。 吃了闭门羹的中年人讪讪的笑着,眼神恋恋不舍的从少妇身上移开。 一旁的年轻人无奈道:“师傅,上杆子不是买卖啊,都21世纪了,没人吃这套了,再说旅游景点这些东西一抓一大把,神经病才买咱们的。” 中年人闻言怒道:“那能一样么!他们的货虚有其表,而且咱们行脚商靠的就是一双脚来走遍山川大泽,不接近客户怎么了解他们的需求,不卖货怎么给你换的手机!” 年轻人默默地掏出自己的老年机,看着他师傅的新款苹果欲言又止。 年轻人叫苏誉,打记事起就在孤儿院,六岁那年被他师傅王侯从孤儿院领养回家。 王侯领养他就一个理由,说两人有师徒之缘。 用王侯的话来讲,他这一门是有历史渊源的,存在很是久远,往前数上几代甚至封侯拜相。 一门两派,北派叫通幽,南派叫下泉。 北派通幽一脉单传,且传男不传女,王侯便是第十四代传人,也是第十四代掌门。 不同于江湖术士的五花八门,这通幽一脉只与地府打交道,什么黑白无常,十殿阎罗王,但凡跟地下搭边的,王侯都会拍拍胸脯说跟他们一起喝过酒,酒后甚至夸赞哪个阎罗王的婆娘好看。 至于祖师爷为何做起了行脚商的行当,王侯没提。 苏誉自是不信的,甚至从5岁到现在20岁,除了跟着王侯投机倒把做着行脚商人的买卖,自己屁都没学到。 王侯讪讪的收起自己的手机,正色道:“你懂个屁,穷养男,富养女,老子怕你骄奢淫逸才一直对你这么严苛。” 苏誉讶然道:“骄奢淫逸的前提也要有钱吧?就咱们这种卖法,吃了上顿没下顿的。” 王侯老脸涨红道:“谁说咱们没钱的!这劳力士新款手表你以为大风刮来的啊!” 苏誉撇撇嘴:“我还以为你每天半夜拿回来的大把钞票都塞给了巷子里足疗店的大妹子。” 被人戳破心事王侯恼怒道:“走,不卖了!” 苏誉疑惑道:“干嘛去?” 王侯搓搓手,一脸坏笑道:“挣大钱去。” 苏誉其实一直很纳闷,虽说自己跟师傅两人住在一个老旧的门市房,平时也没什么收入。 但自己一直读到大学,该花的钱师傅从来眉头都不皱一下,很随意的就能从怀里掏出来。 而且经常半夜醉醺醺的回来,兜里揣着大把钞票,睡梦中喊的不是小丽就是小红。 看了破冰行动苏誉甚至想给缉毒中心去个电话。 可直到今天,师傅口中的挣大钱方式才算让苏誉彻底开了眼。 出租车开了足足有一个小时才到地方。 荒郊野外的一处火葬场。 车还未到,火葬场门口就已经等候着十多个人。 衣着很是考究,白衬衣黑西装,领带也都系的一丝不苟,换个环境甚至以为是举行什么重大会议。 下车后为首的人很是热络的上来跟师傅嘘寒问暖,操着蹩脚的普通话嘴上尽是恭维,低头哈腰的孙子一样。 火葬场本就是个讲忌讳的地方,尤其大晚上来,苏誉只觉得这地方风都比市区凉。 裹紧衣物,苏誉寸步不离师傅,话虽然说的不太靠谱,但能让人这么簇拥着面子上很是过得去,这种场合太少见了,自己都跟着长脸。 为首之人是个香g富商的管家,姓刘。 至于为什么约在这里见面,自然是有道理的。 两个人小声嘀咕半天,苏誉在后面愣是没听出说的什么玩意。 只知道这刘管家毫不避讳的给师傅塞了足足十万块钱。 王侯又是拍胸脯又是打包票,江湖气十足。 一行人来到殡葬馆。 苏誉只觉得更冷了。 刘管家微微躬身道:“王先生既然应允了,我就代老爷谢过了,有您在,相信一切自然不是问题。” “叫你家老爷把心放肚子里吧!好好睡一觉明天给你消息,有我在折腾不出多大风浪!”王侯摸着手里鼓鼓的钱包,喜笑颜开。 刘管家鞠躬再三谢过才带人退走。 只是他身边的人一个个都仿佛松了口气,忙不迭的跑出去。 诺大的殡葬馆瞬间只剩两人。 昏暗的灯光下王侯的脸照的惨白,苏誉的脸吓的惨白。 人多气旺底气自然足,人一少莫名的觉得可怕。 尤其这灯也太应景了。 王侯正色道:“你不是一直好奇我们通幽一脉到底是干嘛的么?你也到年岁了,是时候该让你了解一下了。” 师傅少见的认真,配合着当下的环境,苏誉紧张的直吞口水。 “香烛莫送横死鬼,活人难判死人冤,”王侯叹气道,“这世上含冤而死的亡魂太多了,上不去,下不去,游荡在人间也散不去,我们这一脉就应运而生,上通圣裁,下达九幽,专送枉死之人。” 王侯说着先一步进到遗体告别厅。 苏誉只觉得汗毛竖起。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白天还吆喝着卖货,晚上竟然来殡葬馆发财! 活了二十年,第一次经历这么刺激的事! 且不说事情真假,就那刘管家的态度已经让苏誉信了一半,再听师傅这么说,腿肚子都打着颤,战战兢兢的跟着师傅屁股后走进遗体告别厅。 有钱人家的棺材盖都是水晶制作的。 王侯率先来到棺材前,盯着棺材里的人眉头微蹙道:“可惜了。” 苏誉好奇的上前看了一眼,吓得一屁股摔坐在地上。 棺材中的女人看着年岁不大,应该还不到三十。 一双凸起的眼睛死不瞑目的瞪着自己! 双手的指甲足有五公分长,尤为恐怖的是手上覆着浓密的白毛! “师师师傅!这是要起尸么?”苏誉话都讲不利索。 王侯眉头皱的更深了,凝重道:“你看到了什么?” wap. /129//.html 第二章 殡葬馆惊魂 苏誉惊诧,难道师傅看不到?赶忙将所见到的情况转述一遍。 却没想到王侯倒像是松了口气一样,一脸坏笑道:“乖徒弟啊,我平时对你咋样。” “不咋样。”苏誉看着王侯手中的苹果手机很是肯定。 “白眼狼!”王侯大骂道,“你虽然不是老子亲生的,老子却拿你当亲生的养的!你竟然说我对你不咋样,良心不痛么!” 苏誉撇撇嘴,话粗理倒是不粗。 乖王侯递过四张符纸,目光锐利的盯着苏誉说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那个刘管家没跟我说实话,恐怕有变,我需要赶过去那边,这四张符纸午夜十二点你贴在房间的四个角上,然后躺在这个棺材上,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要下来!直到听到三声鸡叫,切记!” 苏誉有些傻眼,要自己一个人在遗体告别厅躺在棺材上面? 回过神师傅的背影已经出现在门口,朗声笑道:“这边拜托你了啊,徒弟!” 苏誉哭丧着脸道:“师傅你能不能别闹了,这女尸要是爬起来我怎么办啊?我会个屁啊?” “你以为进来溜达一圈这钱就算到手了?哪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再者就像你说的,都什么年代了,还相信什么怪力乱神之说!”最后一丝声音消失,殡葬馆大门吱呀一声合上了。 王侯的话丝毫没起到减压的作用,反倒是让苏誉更犯嘀咕。 躺在殡仪馆棺材上就能挣钱的话,甭说十万,就是一万都会有大把的人抢着来做。 所以这关键点不在棺材,而是在于里面躺着的那个主! 这要是不出点意外都对不起那十万块钱。 不过师傅的话也不无道理,这年头钱难挣屎难吃。 他暗自打气,一名接受过教育的唯物主义者不应该相信世界上有鬼! 话虽如此。 苏誉捏着符纸双腿仍像灌了铅一样。 低头看着符纸,越看眉头皱的越深。 他就纯纯一门外汉,没吃过猪肉,更没见过猪跑。 但就门外汉都瞧的出这符纸画的太不走心了!歪歪扭扭不说下面还盖了个公章。 公章上写着王侯出品必属精品。 老王八蛋!苏誉心里恶狠狠的骂了一句。 十二点很快就到了,屋子除了冷一些倒也没什么其他感觉,毕竟存放遗体,温度总归是要低上一些。 虽然心里觉得这符纸不太靠谱,但还是依着师傅的话把四个墙角都贴上了符纸。 老王八蛋虽然平时有点坑,倒也犯不上搞死自己。 回到棺材旁灯是不敢关了,苏誉战战兢兢的爬到棺材上。 此时棺材里的女人竟然妆容恬淡,指甲没那么长,手上更是没长出白毛。 苏誉不信邪的又揉了揉眼睛反复确认,还真邪门了! 难道自己之前看错了? 不放心的把外衣脱下来盖到棺材上面,苏誉枕着手臂躺了下去。 心中默念为了钱,为了钱。 整个房间除了自己的心跳声再也没有其他声音。 苏誉虽然困的迷糊,但一闭上眼女人那张狰狞的面孔就浮现出来,睡不着不说更是平添恐惧。 努力把女人的形象从脑海中抛出去,苏誉强行闭上眼睛硬撑着假寐。 过了没多一会儿,遗体告别厅的门被人打开。 听着熟悉的骂骂咧咧声,苏誉心里有了底,高兴的坐起身喊了句:“师傅,你回来了!” 王侯用鼻音轻轻哼了一声算是回应,手里捏着大把钞票高兴的走了进来。 脸颊微红,一身浓郁的烟酒味。 这不靠谱的把自己扔在这竟然是为了出去喝大酒? 苏誉瞪着他讥诮道:“您老这酒喝的挺舒坦?没找个大妹子诉衷肠?” 王侯嘿嘿一笑,倒是对徒弟的嘲讽没加理睬。 一沓钞票扔了过来。 苏誉伸手接过,整整一万块! “走着,师傅带你去见见世面!”说罢王侯笑眯眯的转身欲走。 “好嘞!”这一万块钱来的这么爽利,苏誉心里乐开了花。 翻身正欲下来,苏誉猛地怔住。 两人相识这么多年,王侯什么时候自称过师傅?倒是成天把老子挂在嘴边。 收回快要落地的右腿,他骇然的看着自己师傅。 “怎么了?”王侯头也不回的问道。 压下心中的疑虑,苏誉冷静的回想起师傅说过的话。 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从棺材上面下来!除非听到三声鸡叫! “不等鸡叫了么,师傅?”苏誉试探着问道。 “什么鸡叫?”王侯依然没转身。 瞬间汗毛立起,阵阵寒意席卷苏誉周身! 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心头涌上强烈的恐慌。 苏誉强自镇定说道:“没什么,师傅您自己去吧,我就先在这守着。” 王侯没做言语,安静的站在那里。 苏誉只觉得自己心都要跳出来了。 这到底是人是鬼! 僵持了半晌王侯的一个举动差点把苏誉吓的跳起来。 只见他低着头,倒退着一步一步缓缓向着棺材走来! 一边走一边向空中抛洒着纸钱。 苏誉战战兢兢的看向自己手里,那一万元哪是什么大团结,竟也是白花花的纸钱! 眼看着越走越近。 苏誉也不敢从棺材上下来,焦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电话!” 如同想到了救命稻草,苏誉拼命翻找起来。 慌乱中终于拨通了师傅的电话。 铃声都未响起电话那端便被接了起来。 “喂?” 阴冷的声音从身前传来。 苏誉抬起头怔怔的看去。 只见王侯已经退到了棺材前面站定。 手里举着电话。 “说话啊,我听着呐!” 王侯的头竟硬生生扭了过来。 “啊!”苏誉被吓的肝胆俱裂。 惊叫着从棺材上坐了起来,苏誉大口喘着粗气,冷汗直流。 做了个噩梦? 这么个鬼地方,做个噩梦倒也是无可厚非,只是这梦过于真实了。 看了一眼时间,1点30分。 虚脱一般躺了回去,苏誉再也不敢合眼了,打量四周来分散注意力。 这间屋子的陈设怪就怪在除了一个棺材外别无他物,连个遗像也没有设立。 目光随着空荡荡的屋子扫视了一圈,苏誉发现一件让人头皮发麻的事情。 身后东北角的符纸竟然不见了! 整洁无风的屋子,一张纸能去哪里? 苏誉吞咽着口水紧张兮兮的盯着身下的棺材。 整间屋子好像除了这口这棺材没地方能藏下符纸了。 好奇心驱使下他缓缓拿起了棺材上的衣服。 女尸凸起的眼球死死盯着自己,而在她眉心处赫然贴着一张符纸! 屋内的灯霎时灭掉。 没完没了了,苏誉惨然一笑。 “干你大爷的!” 吼叫声穿透屋顶,消弭在茫茫夜色中。 刺耳的声音传来。 一辆老款捷达飞速驶入火葬场,机盖处冒着浓浓的白烟。 车子还未停靠王侯就打开车门一个健步冲进殡葬馆。 他被人耍了。 准确来讲是被棺材里躺着的鬼给耍了。 那边留了个替死鬼,正主在殡葬馆这边。 声东击西,这年头鬼都看兵法了。 所以他很生气。 如果苏誉真有个好歹,他不介意打破协议再下地一次。 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遗体告别厅。 打开门的一刹王侯倒吸一口凉气。 wap. /129//.html 第三章 造访府君 女尸满脸惊容,跪伏在地。 而棺材里面躺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宝贝徒弟苏誉! 苏誉虽然呼吸平稳,但却怎么也唤不醒。 王侯取出红线,红线的两端分别系上阴雕和阳雕的玉佩。 阳雕玉佩置于苏誉口中,阴雕的则放在女尸嘴里。 线中间坠着两枚压胜钱。 一为生肖花钱,镇邪祟。 一为天师花钱,伏恶鬼。 女鬼虽受困于符咒无法跑出遗体告别厅。 但本就是厉鬼,做出什么激进的事都不稀罕。 如果真的鸠占鹊巢占据了苏誉的身体,那就麻烦大了。 好在阴雕玉佩刚放进女尸嘴里,两枚压胜钱就打着转冲入女尸口中! 王侯咬牙切齿的冷笑一声,既然正主还在女尸身体里那就好办了。 手上附着淡淡金色光晕,王侯按住女尸头顶。 轻轻一提,一道摄人的惨叫声传来。 一个面目阴鹫的鬼魂被生生拽出。 却是不同于年轻女尸的样貌,这鬼魂反倒是一个半老徐娘。 王侯点了根烟叼在嘴里,平静的说道:“我给你一根烟的时间把这里发生的全说出来,你还能有个投胎的机会。” 女鬼牙齿咬的咯吱响,厉声道:“这个贱人勾引我老公,不得好死!” “停!你家的破事我没心思去听,还是说说这里的事情吧。”王侯不耐烦的说道。 女鬼冷笑着仍是兀自讲道:“那贱人的魂魄被我硬生生塞到我老公身体里,这对奸夫淫妇被你除掉了吧?告诉我除掉了没?否则我拼着魂飞魄散也不会让你如愿的。” 王侯伸出右手,与女尸样貌相仿的魂魄在他手中瑟瑟发抖。 “把她交给我!让我杀了她我就告诉你这里发生过什么!”女鬼阴狠的说道,“你徒弟的生魂已经被人牵走一段时间了!还想要他活命就按我说的做!” “跟老子讲条件?你算个什么东西!” 王侯嗤笑一声,扔掉烟头,手上力道逐渐加大。 “啊!!”女鬼惨叫起来,疯狂挣扎却也拗不过那只手掌。 这厉鬼不同于普通冤魂,鬼话连篇就是用来形容这种萌生出邪念的厉鬼。 而冤魂则不然,只是口中含着怨气而亡,有未尽之事才逗留阳间。 一只厉鬼既然摆明了不配合的态度,王侯自然留她不得。 稍加用力抹除了厉鬼最后一丝在人间的痕迹。 王侯拨通电话,沉声道:“是我,我要再去一趟下面,我徒弟生魂被人牵走了,你来火葬场处理一下后事。” “您当真还要下去?” “没有别的办法了,自己去找已经来不及了。” “不行我去找些方士过来,您别下去了。” “别特么给老子废话,快来!”王侯喝道。 “。。。好吧。” 王侯眉头紧蹙,其实最让他惊诧的并不是这里有只厉鬼,而是为何苏誉会躺在棺材里,而女尸却跪在外面。 他现在也不敢贸然去探查苏誉的身体,如果真造成什么严重后果可能苏誉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去把苏誉的生魂找回来。 看着苏誉安静的躺在棺材里,没来由想到这家伙小时候不睡觉折磨人的样子。 王侯嘴角浮现一丝笑意,盘坐在棺材前入定。 通幽一脉不同于其他江湖教派,他们在哪里阴神出游,地府便要在哪里给开个后门! 这是祖师爷与地府订下的规矩,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再次起身,遗体告别厅的门口已经出现一道烟雾缭绕的红漆大门,泛着盈盈绿光。 两个高大的身影护在门前,也就是民间所说的牛头马面。 牛头马面是一种泛指,实质上都是地府级别较低的阴差。 一柄冒着寒光的钢铁钗直逼面门,牛头瓮声瓮气的叫道:“天杀的王侯,府君说过不许你再动用这道门前往地府!” 王侯微笑着一拳轰出,牛头硕大的身躯直挺挺躺在地上。 “记吃不记打,老子哪次来都数你话多!” 王侯转过头盯着马面。 马面讪讪的缓缓向旁边挪去,眼观鼻鼻观心,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 看着极为滑稽。 王侯拍了拍它的肩膀用力推开大门。 “走了么?”牛头瞪着大眼问道。 马面点点头。 牛头费力的爬起身,气的牛鼻子喷着白烟:“干他娘的!这家伙不是被封印了么,怎么打人还这么疼!” 马面心知兄弟一直想找回场子,善意的说道:“下次他再来估计就打不过你了。” 牛头长叹一声道:“天杀的王侯啊,这次要是能出来就烧高香吧!”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王侯从后门一路畅通无阻直接来到了地府。 今日的第一殿格外安静。 第一殿主为秦广王蒋,专司人间夭寿生死,统管幽冥吉凶,与通幽订立协议的便是这位府君。 王侯来到大殿之上。 白衣儒衫的秦广王蒋已经端坐在上方,挥手示意王侯坐下。 “我知道你为何而来,我已经命人寻来你徒弟的生魂。”秦广王笑吟吟的看着王侯说道。 “府君有心了。”王侯抱拳道,“敢问一句我徒弟生魂是被何人牵走的?” 秦广王摇摇头,坦言道:“知道,但是不能说。” 王侯不卑不亢的说道:“能让府君都闭口不谈的人想来地府也没几位吧,这种大人物犯不上针对我徒弟吧?” 秦广王站起身,背负双手缓缓走下,淡淡一笑道:“针对的自然不是你徒弟,而是你王侯,只要你下来,你徒弟的生魂自然归还。” “又是那帮老鬼?”王侯眉头紧皱。 秦广王没有作声,轻轻拍了拍手。 一名判官牵着苏誉走上殿前。 “师傅!”苏誉看到师傅大喜过望。 立刻跑上前高兴的说道:“师傅你也死了啊?” 秦广王听后哑然失笑。 王侯暴跳如雷道:“小兔崽子就会咒我,等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秦广王挥了挥手道:“让崔判官先带他回去吧,他还不太适合在下面呆的太久,王侯你跟我过来。” 一旁的判官躬身领命。 wap. /129//.html 第四章 一年阳寿 王侯安抚了下苏誉便跟着秦广王来到殿外。 “我就直说了吧,你此次下来依然要留下一样东西。” 王侯缓缓道:“我的大部分力量已经被封印在地府内,就连生魂都一分为二了,除了这条命,我好像没东西可以留下了。” 秦广王伸出一根手指道:“阳寿。” “一年阳寿?”王侯有些惊讶。 秦广王点头应道:“是给你留一年阳寿。” 王侯听后反倒是一脸轻松的样子,满不在乎的说道:“这帮老鬼皮子是真痒了,以为把我拖下水他们就能好过?” 说罢捏了捏拳头,高昂着头颅看向空中。 地府阴郁的天空中骤然雷声大作,一道巨大的虚影凭空显现。 黄泉万里路亡魂皆叩首,就连地府的走卒也战战兢兢的伏在地上。 “见到本君为何不跪?”洪亮的声音甚至盖过了雷声。 无形的威压直指王侯,王侯顶着巨大的压力高声反问道:“既不是我父母又不是我师傅,老子为何要跪?” “哼!”一声冷哼在王侯耳边炸响,“你屡次扰乱地府秩序,今日本君便依律取你阳寿!” 话音刚落王侯的身上异变突起,头顶抽丝剥茧般掠起道道魂光。 十殿阎罗在地府虽做不到言出法随,但在一些规则的加持下却也有着莫大的能力。 王侯只感觉身体被控制住无法动弹分毫,双腿也不受使唤的就要屈膝下跪。 但本就生性倔强的他又怎甘心受到折辱,王侯咬紧牙关,通幽之力周身流转,一抹金光从胸腔向着四肢迸发。 通幽之力,天光逐日! 王侯怒喝一声,周身被金光所覆,缠绕在周身的规则之力也被崩碎开来。 “怎么会这样!”虚影咬牙切齿的说道,“秦广王!” “心有顾虑,又岂会战无不胜?”秦广王微微一笑道,“王侯之事交给蒋某便是。” “如若再闹下去,我这第一殿的声誉怕是要用拳头来护一护了。”秦广王神情逐渐转冷。 “哼!”巨大的虚影不甘心的消散而去。 苏誉慢慢睁开眼。 柔和的晨辉洒进房内,苏誉缓缓起身。 这是哪儿? 宽敞的卧室,柔软的床榻,还有一幅幅看着就价值不菲的油画。 怎么看都不像是自己住的起的地方。 他捏了捏自己的脸颊,有点不太确定自己是死是活。 这时房门被打开,一名身着西服面容精致的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年岁看着也就三十出头,不仅衣服一丝不苟,就连下巴上的一撮青须也是打理的很是利落。 “你醒了?起来吃些东西吧。”男人丢过来一套衣服。 “这里是哪里?我师傅呢?”苏誉紧张的问道。 一脸颓废的王侯叼着烟出现在门口,笑骂道:“小兔崽子多大个人了,醒了还找家长。” “师傅!”苏誉冲过去,用力捏了捏王侯的脸颊惊喜道,“你真是我师傅?咱们没死?” “去去去,童言无忌大风吹去,什么死不死的,快点穿衣服过来。” 王侯随意的扫了一眼苏誉下半身,坏笑道:“小子行啊,跟我比也不遑多让啊。” 苏誉赶紧跑回去穿衣服。 一旁的男子躬身说道:“那我就先下去了,您有事随时吩咐。” “你也留下吧,有些事需要你在场。” 男子点点头先行出门等候。 等苏誉随同二人出门才知道为什么要这个男人在场。 二人在商场里给苏誉置办了好几套名贵的行装,还破天荒的给苏誉换了个手机。 而负责买单的便是那个一脸心甘情愿的男人。 男人叫管家,不知道是不是化名,苏誉也没敢多问。 上一次苏誉在课堂上学习到“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时候,回来没少拿这个嘲笑他师父。 结果就是在床上躺了三天,后来考试都没敢写正确答案。 这次他算是学乖了,一口一个谢谢叔叔。 等管家走了才一脸好奇的问道:“师父,哪儿认识的大款啊?他家里那厕所都比咱家大!” 王侯语重心长的说道:“小兔崽子你看问题要透过表象抓本质,你看再有钱的人,在你师父这里不还是被呼来喝去的?还有这次给你添置这些东西不是为了助长你铺张浪费的风气,手机给我。” 苏誉乖乖的递了过去。 王侯飞快的按了几下就扔还给苏誉。 王侯说道:“给你注册了个微信,记住里面有个叫窗外的人,他是灵异圈出了名的情报贩子,如果他给你发了消息最好第一时间去查看。” “叮叮!” 苏誉连忙打开,是窗外的消息。 上面只写了三个字,臭傻x。 苏誉这才看明白,原来王侯发过去的好友申请简洁明了,“我是你爸爸。” 王侯老脸一红,小声道:“这种就不用回了,走,带你去个有意思的地方。” 有意思的地方?苏誉心跳有点开始加速,茫茫夜色之下的繁华都市,总会让人心中有种别样的悸动。 等到了地方,苏誉很是不解,这破败的巷子甭说有意思了,一股臭气熏天的味道甚至让他干呕了半天。 王侯倒是轻车熟路的走进去,在一个垃圾箱旁找到一个原地打盹的乞丐。 丢给乞丐一枚铜板,乞丐拿起来吹了口气,放在耳边听了一阵才笑着露出一嘴大黄牙。 也是后来苏誉才知道,师父丢给乞丐的并不是什么普通铜板,而是用一枚少一枚的压胜钱。 而这地方更是别有洞天,乞丐对着身后腐朽的木门敲了三个长音。 这敲门也是有讲究的,三个长音在八卦里对位乾,乾为君,坤为众。 这种敲法便是有贵客临门的意思。 木门很快被打开,两个品貌端庄的女子将两人迎了进去。 一条青石板路延伸到尽头,两侧楼阁台榭,朱甍碧瓦雕梁画栋,很是壮观。 要不是路有黑白无常领着小鬼穿行,苏誉甚至以为来到了哪个古装片现场。 这种地方统称为三里半铺子,所有的三里半铺子这条青石板路长度都是1750米,一米不多一米不少,所对应的正是地府中地藏菩萨的法身高度。 而三里半铺子便是一个连通阴曹地府与阳间的枢纽站,活人的生意,死人的买卖,这里都做。 wap. /129//.html 第五章 三里半铺子 每个三里半铺子也都有个管理者,司职监管之责,在地府也有个官名,曹宝平。 苏誉心中明了,从昨天晚上的惊魂夜开始,自己的人生轨迹将发生天大的变化。 师徒二人此行便是来找这个铺子的曹宝平。 一路上苏誉好奇的打量着四周,这种人生际遇着实难得。 这三里半铺子不仅有类似于阳间的门市店,更是有小商小贩在一些角落里摆摊,最为离谱的是苏誉还见到了一家天地银行。 这里卖的东西也是五花八门,活人卖的大多是各种符咒,地下摸出的宝贝,还有一些灵药和仙草。 阴间的买卖则是以小鬼,冥器和阳间的密宝地图为主。 劳动密集型产业链。 环境不同,氛围也不同,苏誉这次并没有初见恶鬼时的恐惧,倒是感觉叩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样。 “砰!” 苏誉被旁边的摊位吸引了注意力,完全没看到前行的路上站过来一个巨大的身影。 揉着脑袋抬头一看,竟然是只高逾三米的巨大鬼物,鬼物青面獠牙凶神恶煞,背上负着阴沉木架子,架子左右各垂一道对联。 上联:既是末路既是永驻,何来冤魂无数。 下联:莫问来处莫问归途,自有黄泉可渡。 架子上一把摇椅,端坐着一个几十公分高的小老头,小老头半眯着眼睛端详了一番道:“人类小子,本官正愁这座下青鬼无处进食,你就送上门来了。” 一群阴兵从鬼物身后蜂拥而出,将两人团团围住。 四周原本摆摊的商贩也都弃下摊位赶快远离。 明显不是个好惹的主。 王侯一看事情不妙立刻笑着迎过去,拱手道:“门内弟子为您气势所摄,一时乱了心神冲撞了督办大人,我这有一方阴玺孝敬给大人,还望大人笑纳。” 小老头挥挥手,一名阴兵接过阴玺呈了上去。 接过来在手中把玩一番,小老头小心翼翼的揣到怀里,很是喜欢。 见督办收了起来,王侯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那就先谢过督办大人高抬贵手。”王侯再次拱手。 苏誉也弯下腰有模有样的鞠了一躬。 两人错开身位继续前行。 “慢着,”小老头的声音再次传来,“现在下面乱的很,需要对来访三里半铺子的所有人类造册备案,可我似乎没在花名册上看到你们的魂丝啊。” “慢着,”小老头的声音再次传来,“现在下面乱的很,需要对来访三里半铺子的所有人类造册备案,可我似乎没在花名册上看到你们的魂丝啊。” 苏誉如芒在背,这位督办大人给人的压力很大。 “督办大人贵人忘事了,这三里半铺子用压胜钱进来是不用留下魂丝的。” “压胜钱?呵呵,本官怎么不知道有这规矩呢?”小老头捏着胡子玩味的看着王侯道。 王侯取出三枚压胜钱扔了上去。 小老头又是满脸欣喜的收入怀中,继续说道:“罢了罢了,偷偷潜入这事就不再追究了,留下姓名,重新补录一下花名册吧,免得有人说我坏了规矩。” 小老头摆明了还要继续索贿。 虽是地府行走督办,但王侯该给的面子已是给足了。 若不是不方便在阴间地界留下自己的踪迹,他王侯怎会受这鸟气。 这小老头口中的花名册,是指正常途径进入三里半铺子时需要留下一缕魂丝备案,如果发生杀人越货强取豪夺之类的事,顺着魂丝地府就能轻易的抓到人。 而他们花了压胜钱走的vip通道,自然没留下魂丝。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是三里半一个不成文的规矩。 但这收了钱还翻脸不认人就是明摆着欺负人! 王侯头也不回的说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龙虎山大天师张处玄。” 苏誉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师父,现在扯谎都扯到地府来了? 小老头更是不信,厉声喝道:“竟敢打着龙虎山的幌子进行欺瞒,我看你二人就有问题,拿下!” “拿你大爷,老子忍你半天了!一个小小的地府行走还真拿鸡毛当令箭了?” 王侯一跃而起,跳到青鬼身上一把揪住小老头,冷笑道:“就是判官见了老子也要客客气气的,你倒是官威不小啊?” 小老头被吓得够呛,他是个官不假,可也只是个文官。 “你到底是谁!快放了我,不然你走不出这三里半铺子!”小老头强作镇定的说道。 一旁的阴兵围了过来,可是忌惮于自家大人受制于敌,未敢盲目的冲上去。 “老子是王侯,你还觉得我走不出去么?”王侯巴掌不轻不重的拍在他脸上,每拍一下这位督办大人的魂影就虚弱一分。 听到王侯的名号,下面的阴兵集体后撤了一大步。 鬼比人更怕死。 “王侯!”小老头瞪大了眼睛,这名字不可谓不如雷贯耳。 这主就是阴间的鬼见愁啊! 自己这官当的够久了,也曾有幸见过他王侯在地府折腾的时候。 现在地府要变天,找他秋后算账的也大有人在。 却万万没成想这煞星还敢来阴间地界,还让自己给碰上了。 “认得了?”王侯又是一巴掌拍下,小老头一个魂魄不稳差点彻底归西了。 “认得了认得了。”小老头委屈巴巴的连声应道。 “你跟我讲理我就跟你讲理,你若不讲理,我就只能掀桌子了!”王侯一把将他甩飞到下面,朗声道:“今日小惩大戒!三里半内,不许再行欺辱生灵之事!否则下次就不是一个青鬼的问题了。“ 说着王侯双腿一用力,小老头的摇椅连同青鬼一起重重倒了下去。 “以后您腿着走吧,督办大人!”王侯拱手笑道。 人的名树的影,二人潇洒离去,却无一人敢于拦截。 这就是师父么? 苏誉边走边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 他很难将那个卖货时唯唯诺诺的中年大叔和这个所向披靡的男人融合在一起。 “小子看什么?我脸上有花?”王侯一路被看的有些发毛。 “我想变强师父!”苏誉郑重其事的说道。 wap. /129//.html 第六章 突生变故 王侯兀自点上一根烟问道:“来一根?” 苏誉摇摇头倔强道:“我不想总站在后面当一个弱者被人保护。” 王侯嘿然笑道:“平时属你硬气了,我说东你就往西,腰杆儿不是挺直的么?” “那不一样。” “是不一样,”王侯正色道,“想变强没错,想自保更是没错,但一个人再强拳头再硬也需要有一个出拳的理由,你出的每一拳都要打在这个世道的不公之处!” 王侯大手按在苏誉的头上笑道:“恃强凌弱算不得强者,懂得保护弱者的人才是强者,小屁孩,你要学的还很多。” 沿途买了些符纸和朱墨,摆摊的是个行脚商,认得王侯,不仅钱没收还附赠了墨斗和朱砂。 一路来到曹宝平府,大门紧闭,四下无人。 两人找了半天才在后门看到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曹宝平。 “我的曹大人啊,多大的风啊,您这官当的好好的都要跑路?”王侯戏谑道。 这里的曹宝平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明朝时期考取过探花,据悉在这里已经做了一百多年的曹宝平。 他一脸苦笑,哀叹道:“多大风你还不知道么?本来就不太平,你今天再这么一闹,这三里半铺子我是不敢呆了,地府不同阳间啊,刑罚可不是闹着玩的。” “多大点事儿,这一片的官我都熟!”王侯大咧咧道,“先说正事,你的镇魂铃借我一用。” “借完能还的那种么?”曹保平哭丧着脸道。 “几百岁的鬼了!越活越小气呢!”王侯勾搭上曹保平的肩膀,两人小声嘀咕半天。 末了曹保平双眼放光,惊喜道:“此话当真?” 王侯贼兮兮的笑道:“我办事你放心。” 曹保平用力点点头,看来很是认同。 苏誉撇撇嘴,这人一看就不了解王侯,师傅只要露出这种表情,准有人被坑。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呼喊:“曹保平可在?” 曹保平听到这声音,掏东西的手瞬间停下。 满脸惊恐的看着王侯,吓得说话都结巴了:“完了!完了!是第五殿的纣村!” “啧,拿来吧你!我就先走了,别说我来过!” 王侯也不细看,直接拿过他手中的包裹,喊上苏誉从后门赶紧跑路。 “曹保平再不开门,休怪本将硬闯了!” 曹保平连滚带爬跑过去打开门闩。 纣村身着玄甲衣,擎着明晃晃的陌刀,骑着马当先闯了进来。 “有活人的气息。”纣村将刀置于曹保平的脖颈处。 居高临下打量着他,纣村幽幽问道:“王侯是不是来过?” 可怜这曹保平却是连目光都不敢与之对视。 “带走!” 主街上阴兵已经随处可见了。 王侯只得拉着苏誉在房后的小路上撒丫子飞奔。 “师傅!那个纣村是什么人?”苏誉边跑边问道。 “第五殿的鬼将,一个很难缠的人。”王侯有些无奈,第五殿连纣村都派出来了,而且来的这么快,看来有些人是真嫌自己死的慢。 主街上的阴兵挨家挨户搜寻着两人的踪迹,不仅店铺关了门,街口的摊位也都被连人带货驱逐出三里半。 出口处也设立了隘口,几十个阴兵负责盘查人员信息。 王侯同苏誉躲在出口旁的一处店铺后。 王侯撤回身子压低声音道:“等他们搜寻到这边想跑就更难了,等下我们混在出去的人群中,我让你跑你第一时间就朝着出口跑,千万别回头,听懂了没?” 苏誉满脸担忧的看着他问道:“那你呢师傅?” 王侯满不在乎地说道:“老子混迹这么多年,还没哪儿留的下我。” 两人随即混入出口处的人群,等待排查。 王侯带着捡来的斗笠,苏誉倒是不用,毕竟没几人认得他。 等到了他们两人时,苏誉才看到夹在阴兵中间有个不起眼的小矮子,定睛一看竟是那个地府行走督办! 小老头正拿着花名册一个一个的核对。 苏誉连忙端起胳膊装作不经意的朝前走。 冤家路窄! 苏誉心里暗暗叫苦。 “留魂丝了么?”小老头看着花名册冷声问道。 “没留。” “姓名还有阴历生辰?”小老头继续追问道。 “苏誉,腊月初七。” 小老头连连掐指,嘴里传出一段晦涩难懂的话语,花名册上缓缓浮现出苏誉的生辰八字和出生年月。 “走吧,下一个!”小老头抬眼说道。 看着苏誉的身影小老头却突然挪不开眼神了,越看越是觉得熟悉。 “等等!把你的胳膊拿开!”小老头脸色一沉道,“快点拿开!” 上辈子跟这老头肯定有仇! 苏誉拿开胳膊,却不是放下。 结结实实的一拳打在督办的脸上,小老头惊叫一声摔了个狗啃屎。 真爽! 苏誉感觉自己终于出了口恶气。 一旁的阴兵反应很快,手中武器朝着苏誉袭来。 但王侯更快,他双手交互,数道金光从手中迸发把门前的守卫悉数斩首。 “跑!” 两人朝大门疯狂跑去。 苏誉跨过门之后一脸欣喜,回头正欲与王侯诉说庆幸,却见一柄巨刃横在自己与师傅之间,大门快速合拢! “师傅!师傅!”苏誉傻了眼,拼命的去推门。 大门纹丝不动。 “师傅!开门!开门啊!”苏誉疯狂的拍打木门却于事无补,他颓然坐倒在门前。 纣村收回陌刀,一人一马立于门前,笑声沙哑:“这么急着要走?许久未见不留下叙叙旧么?” 王侯一见走不了,倒是不急了。 点了根烟才慢慢开口:“我倒是不急,只是你胸前那道碎纹看着有点碍眼。” 纣村翻身下马,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淡淡笑道:“知道我为什么一直穿着这件玄甲么?我每次低头看到这道裂纹都会有种莫名的惊恐,我喜欢这种恐惧的感觉,恐惧催人成长,如今我终于有底气站在这里面对你了,这十年的仇怨今日定与你算清!” 王侯叼着烟眯起眼睛道:“第五殿做事阳奉阴违,秦广王帮着洗牌,到了你嘴里好像老子没事欺负你一样。” 纣村举起刀,大喝道:“不重要了!今日你王侯必死!” “你一个上千岁的老鬼也开始听梁静茹的勇气了?”王侯吐掉半截香烟,挥拳相迎。 wap. /129//.html 第七章 麻烦上门 巨大的气浪掀翻了周围残存的阴兵。 小老头也滚出很远,满脸惊惧的看着这边。 王侯的拳头上环绕着淡淡金光,与陌刀僵持在一起竟是不落下风。 “不过尔尔!”纣村冷笑一声收刀,继而用更快的速度横扫过去。 王侯闪身躲过。 并指如刀,如星辰般闪耀的光芒聚于指尖,直击纣村。 纣村举拳出击。 又是平分秋色。 电光火石间,两人接连交手,招招直递要害。 再次用手掌拍开王侯的拳头,纣村低头看着手上崩碎的玄甲。 苍白的手掌上却是连皮都未破。 “现在的你这么孱弱了么?”纣村猖狂大笑,一身紫芒更胜方才。 快若奔雷的扼住王侯的咽喉处,他的速度提升了一倍不止。 用力将王侯砸在地上,王侯身下的青石板霎时崩碎! 王侯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纣村舒爽的眯起眼睛。 血液,这是王侯的血液! 纣村愈加残暴。 拖起王侯的头部,沿着主街奔袭了近百米,后面一路烟尘滚滚。 眼看着王侯没了动静,纣村嗤笑一声。 一拳将王侯的头砸进泥土中,转身离去。 这样的他,不需要自己用刀了。 半晌过去。 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打爽了么?” 不可能!纣村慌忙回头。 “天光逐日,大日衍天!” 王侯周身燃起另人掩目的光泽。 如同一轮曜日当空照亮了整个坊市。 双目间的灿烂金辉更是刺痛着纣村的双眼。 转瞬间来到纣村身侧一拳轰出,王侯怒吼道:“老子问你打爽了么!” “吱呀。” 木门缓缓打开。 苏誉擦掉眼泪抬头看去。 王侯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 “师傅!” “小子,算你有良心还在这等我,回家吧。” 回到家后苏誉不可思议的看着王侯。 脸还是那张脸,但他原本乌黑的头发竟然尽数斑白! 王侯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这一战拼着燃烧生命才得以逃出,其间凶险他并不想让苏誉知道。 而现在的他,也已经活不过半年。 “师傅,今天如果我没触那小老头的霉头,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苏誉红着眼睛很是自责的说道。 虽然王侯表明自己并无大碍,但看着面露疲态的他和那满头华发。 苏誉心知师傅只是为了让自己安心。 王侯抽着烟,骂骂咧咧道:“小兔崽子,没事也被你说有事了,不是咒我死就是说的我要死了一样,有这闲工夫不如帮老子干点正事!” 眼见着苏誉还是在那懊悔。 王侯拍怕他的肩膀说道:“徒弟啊!帮我个忙?” “什么忙?”苏誉来了精神。 “画符。” 苏誉甩了甩红肿的手腕,自从师傅那天说要他帮着画符,苏誉便开始了没日没夜的特训。 用王侯的话来讲:“想继承本门衣钵的话你要做好几天下不了床的准备,当然你不想踏入这个圈子的话我也可以保你下半生衣食无忧,你想好了给我答复。” 苏誉当时第一个反应就是疯狂点头道:“师傅我想好了,这辈子能给您老人家鞍前马后我就知足了,不求衣食无忧更不求大富大贵。” 开玩笑,王侯手里那舞的虎虎生风的球棒顶在脑门前,牙缝里哪敢蹦出个不字。 “不再考虑考虑了?这种事情还是要深思熟虑的,一旦正式入了门可就别想着退出去了。”王侯的笑容在苏誉看来都多出了一丝阴险,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但是苏誉不敢不应啊,他头摇的的跟拨浪鼓一样说道:“不考虑了不考虑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哪能反悔呢!” 王侯嗯了一声说道:“以前虽然你叫我声师傅,但那时候你还没正式入门,今天算是你正式拜入门下,我们不同于那些名门大派,咱就两个人,不讲那么多的繁文缛节,叩头奉茶就可以了。” 苏誉二话不说给师傅拉来一把椅子,待到王侯入座,这才走到面前神色庄重的跪了下去,看着师傅花白的头发和略带疲态的眼神,苏誉重重磕了三个响头,他知道王侯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过多的关怀和寒暄只会适得其反,开一开无伤大雅的玩笑心里倒来的痛快些。 简单的拜师仪式结束后,王侯便开启了堪比高考冲刺的教学强度。 从白天练气晚上画符到现在边练气边画符,苏誉短短半个月暴瘦了十多斤。 苏誉给自己的手腕缠上了冰袋,一只手运气操控符纸,另一只手提起朱砂笔,在悬停于空中的符纸上笔走龙蛇。 “歪了。”王侯坐在沙发上头也不回说道。 “歪个屁!老家伙你回头看了嘛?”苏誉忿忿不平道,他此时不仅仅是分心二用,而是一心三用。 苏誉以金鸡独立的姿势站在地上,为了让他充分掌握手脚协调性,王侯找了好几个变态的法子来折磨他。 什么左手画圆右手画方形那也只能算是入门最基础的课程。 “咳咳,”王侯不好意思的清了清嗓子讪讪道,“我是说插画里这大妹子的屁股画歪了,你想哪去了?” 鬼才信你!你个糟老头子坏的很! 当然苏誉也只能是心里想想,这嘴是万万不敢多的。 “咚咚咚,”房门被人敲响,一道浑厚的声音传来,“我们是公安局的,麻烦开下门。” 苏誉一脸震惊的看着王侯,心道他是犯了什么事不成。 “小子你那是什么眼神?快去开门。”王侯瞪着眼说道。 苏誉起身去开门,被警务人员找上门,这事放谁身上都有点发蒙。 开门之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标准的国字脸,男人瞧着40多岁,面上神情不怒自威。 看到是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明显跟资料中的形象不符,但男人还是友好的伸出手说道:“你好,我叫赵明睿,哈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这里是不是住着一个叫王侯的人?” 果然是找师傅的,苏誉二话不说让开身子,赶紧给警察叔叔让出条路来。 当赵明睿进去后苏誉才看到后面跟着两个警察架着一个中年男人,男人神情恍惚,嘴里一直在低声念叨着。 赵明睿坐到王侯对面开门见山的说道:“我们是市局的,你是王侯吧?这次过来是有一个案子需要你协助调查一下,这是我们的证件。” wap. /129//.html 第八章 囫囵之灾 王侯摆摆手示意不用去看,转而说道:“有事直接说吧。” 赵明睿伸手一指那个中年男人道:“这个人你认识么?” 王侯瞥了一眼后摇摇头,一点印象也没有。 可就在王侯否定的同时中年男人神情却突然亢奋起来,口中的嘀咕声也逐渐清晰起来,直至变成了咆哮:“王侯!我找到你了王侯!我终于找到你了王侯!” 两名警察立刻控制住欲要冲上前的男子。 赵明睿身子向后倾倒舒服的靠在沙发里,缓缓说道:“解释解释吧?” 王侯轻轻合上书道:“如果你们是逐个排查叫王侯的人,我想你们找错了地方,这个人我真的不认识。” 看着一脸淡定喝咖啡的王侯,赵明睿只是以审视的目光死死盯着他。 王侯丝毫不在意的看了回去,两人四目相对。 “看来我来对地方了,”赵明睿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茶几说道,“你的心理素质很强。” “来都来了,赵警官云里雾里的莫不如直接说说发生了什么事情,能帮上忙的地方我肯定义不容辞。” 赵明睿缓缓开口道:“他叫蒋明远,哈市本地人,探险主播李顺成的助理,前天我们接到报警电话,电话中他的妻子说他已经失联了两天,我们定性为人口失踪案立案调查,经过摸排走访昨天在一处烂尾楼里找到了他以及三具尸体,初步判定这是在直播过程中一场有预谋的杀人案,经现场勘察确定了他就是作案凶手。” 赵明睿说着递过几张照片,照片中三具死状惨烈的尸体看的人头皮发麻。 “…所以这跟我也没关系啊,人我也不认识。”王侯哑然失笑道。 赵明睿从兜里掏出一只录音笔按下开关,里面传出一段很清晰的声音:“去青阳路104号找到王侯,去青阳路104号找到王侯…” 接下来便是一直重复的话语。 “他的杀人动机很不明确,精神错乱之后也只记得你的名字和地址,所以我们必须来找你了解情况。” 王侯咂咂嘴,这天大的一口锅就这么砸下来了,他径直来到蒋明远面前。 蒋明远一看到王侯过来又抑制不住的亢奋起来:“王侯!” 王侯左看看右看看,仔细打量了半天也瞧不出个所以然。 “你踏马的谁啊?找老子干嘛!”王侯炸毛道。 “找到你我就能活了。”蒋明远发出渗人的笑声听的人头皮发麻。 王侯缄默片刻,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说道:“赵警官,我能单独询问他一些问题么?说不定能让他恢复到正常的精神状态。” 赵明睿摇摇头,显而易见潜在的嫌疑人和凶手是绝对不能单独相处的。 正在这时一名警官接到电话后迅速来到赵明睿身边耳语了一番。 赵明睿立刻拿出手机点开了一个视频。 视频很短只有两分钟的时间。 拍摄人拿着设备在室内大幅度的调整着角度,明显是在找寻着什么。 直到一阵虚弱的喘息声传来,拍摄人匆忙的顺着声音跑了过去,当屏幕停止晃动的时候才看到一个身在血泊中的老人,胸前插着一根黑色棍状物体,已是出气多进气少。 老人看着拍摄人过来,伸出手过去抓住他的衣衫,断断续续说道:“找…王侯…只有他…能…救你。” 话音未落一抹鲜红的血液蒙上了镜头,接着拍摄设备便被摔落在地上,视频结束前只见一个黑影手上拿着东西疯狂的攻击着老者。 几人齐刷刷的将目光转向王侯。 王侯怒气冲冲道:“看我干嘛,这满是血污的像素又低,你们能看得清人?” 如果不是枯槁的手掌和隐约得见苍白的须发,还真判断不出这个人实际年龄。 “受害人的左侧胸腔被利器贯穿,正常人受到这样的袭击肯定会死对吧?”赵明睿指着视频说道。 这是毫无疑问的问题,几人不置可否。 “那么问题来了,除了三名已经确认身份的死者外我们在附近并没有找到其它的尸体,更奇怪的是,”赵明睿暂停了视频,用手指着老者身后的玻璃说道,“这块玻璃碎裂的痕迹我有印象,但这个房间别说是尸体,甚至连血迹都没有。” 从警多年,赵明睿的观察力和记忆力是毋庸置疑的。 有一件事他却没透露给王侯,案发当晚是下着雨的,可无论室内还是室外的脚印只有进来的痕迹,并没有出去的迹象,这个老人的出现让这个案子又蒙上一层诡异的面纱。 而赵明睿之所以没对王侯说出实情也是有自己的小算盘,他要留出一些空间来对王侯过后的反应进行判断,只要案件没有尘埃落定,一切与案相关人员都是怀疑对象,这是一个名警察的职业操守。 王侯也是不做回答,端起茶杯小口品鉴着香茗,茶香四溢唇齿留香。 赵明睿目不转睛的端详着王侯,屋内气氛有点凝重。 良久过后赵明睿肯定的说道,“我不会对你进行批捕,但这件事也不排除间接教唆杀人,所以请你呆在家里方便随时问询调查,直到这件事有个确切的结果。” 一旁的苏誉也松了口气,赵明睿给人的压力着实有点大,就算不是案犯都有一种百口莫辩的感觉,苏誉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坐在那的如果不是王侯,换成自己怕是竹筒倒豆子,恨不得出门找几个人来给自己找不在场证据开脱。 王侯点点头接受了这个局面,确实如他所说,这个案件从两个人口中牵扯到自己,换做谁都会有疑虑,王侯自己都不禁对这件事怀揣着好奇。 等赵明睿一行离开后,苏誉立刻拿起手机在各大直播平台找寻起李顺成的直播号。 目的性很明确,找到直播的地点一探究竟。 因为当蒋明远踏进屋子的一刻两人都瞧见了他头上那抹虚弱的魂影,事件的性致也从单纯的杀人案变成了灵异事件。 “我找到了,音速直播里面,探险主播顺子。”苏誉说道。 “他最近一期发布的视频是在前天,外环天珂湖烂尾楼凶宅试睡。”苏誉指着手机说道,“时间上也基本吻合,应该就是这里了。” wap. /129//.html 第九章 探访烂尾楼 王侯轻哼一声当作回应,端着茶杯抿了一口茶水。 苏誉见师傅没下文了索性问道:“咱们晚上去?” “你收拾收拾东西现在就出发吧,路上如果碰到有人跟着不理会便是。”王侯淡然道。 这种事情用嘴说远没有鬼物出现在眼前的效果来的震撼,王侯倒是希望有人跟着瞧个仔细。 苏誉一听立刻察觉到不妙,老家伙这是要把圈养改成放养了? “我已经受管制限制出行了。”王侯双手一摊表示我也很无奈。 “师傅我连点实战经验都没有,您老不跟着点不怕你宝贝徒弟跟你阴阳相隔?”苏誉哭丧着脸说道。 王侯不屑道:“屁大点事都要老子跟着?我能照顾你一时,你还指望我给你养老送终?” 鬼物对于苏誉来说自然是怕的要死,但他唯独不怕这个鬼见愁王侯。 只见苏誉一脚踩在椅子上,神采飞扬喷的吐沫星子四处飞溅:“人都说千年王八万年龟,您老说不准还真能给我送终,我刚学了半个多月,就这么急着让我出去送死,你的良心呢!” 王侯听后更是揶揄道:“好男不在家中狂,好狗不在家中亡,事情处理不好别回来找我!” 苏誉被一脚踹出屋,门被用力关上。 不能吧?真这么绝情?苏誉故意坐在屋外装作负气的样子,等师傅消气喊他回去吃饭。 吱呀。 苏誉听到开门声心里乐开了花,这天下就算有狠心的爹娘也没有对我狠心的师傅。 刚挤出点眼泪正欲回头接受师傅的道歉,一只厚重的包裹凌空飞进了院子,大门被砰的一声重重关闭。 苏誉欲哭无泪的捡起包裹,三步一回头的朝院外走去,有种只身赴刑场的悲壮感。 感情今天这事是无法善了了,苏誉无奈的叫了辆车,打算趁着天色不晚先过去打探打探,多些光亮心里也能有点底。 天不遂人意,路途遥远加上途中塞车,等苏誉下车的时候太阳已经只剩个模糊的轮廓挂在天边。 苏誉将包背在肩上,这沉甸甸的负重是他最大的依仗了,前面穿过一片荒草地便是他此行的目的地,天珂湖烂尾楼。 现代生活中烂尾楼已经成为一种常态化存在,多数城市都存有这种现象。 本就地处荒郊,一些探险主播更是趋之若鹜,把小的问题放大化再过度渲染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借此抓住观众的猎奇心理。 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个叫李顺成的歪打正着,把假戏演成了活生生的命案。 苏誉拿出三炷香对着烂尾楼拜了拜插在地上,王侯虽然让他独自出来历练,东西上却丝毫没有吝啬,背包里的物件应有尽有。 天珂湖大楼外并没有调查人员和车辆,警戒带已是把楼体整个围了起来,各处门窗也贴上了封条,一旁更是立了一块警示标语“危楼勿近”。 苏誉绕了一圈寻了处角落,在窗口处无比纠结的撕开封条跳了进去。 进来后苏誉不禁打了个寒颤,室内温度比室外低了很多,感觉有点像储物的地窖。 苏誉连忙掏出符咒放在手中,这温度都透出一种不寻常的味道,房子怕是真的有问题。 天色渐晚但能见度还是有一些,一楼除了承重墙体以外也没做什么隔断,墙上随处可见一些红色油漆喷涂的字体,什么还我命来,冤,奠,阿弥陀佛之类的比比皆是。 更离谱的还有刻画上去的符咒,看着是挺美观工整,苏誉瞧了半天却也没看出个名堂。 这些十有八九是某些博人眼球的主播留下的,用处丝毫没有。 整个一楼除了这些也别无它物,苏誉带着十二分的小心避开地上一些脏兮兮的东西寻到了一处楼梯。 楼梯上到一半楼上隐约传出些声响,苏誉背靠着墙体,小心翼翼的挪上去看个究竟。 刚一露头一束强光就打在苏誉身旁。 “草!”苏誉心里咯噔一下以为是警察,正要跑下去的功夫一个略显肥胖的身影遮住了光亮。 简单的清了清嗓子小胖子便开了口:“各位观众老爷好,我是你们的老朋友清道夫,今天在说正事之前容我们大家先一起为平台优秀的主播,我的好兄弟顺子默哀十秒钟。” 小胖子这时左手平放在后腰处按动了一个开关,更咽声混杂着低声的啜泣可谓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还能这么玩,苏誉目瞪口呆的看着小胖子滑稽的姿势,要不是自己在他背后看的一清二楚真想不到连哭都能造假。 这样一对比好像拍戏念数字的事情更容易接受一些,起码人家哭戏还能哭出情绪,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专业的人来做。 “感谢青云老铁送来的大宝剑!谢谢青云,放心吧,人谁无死,看开了就好了,请大家相信我,我能走出阴影给大家带来更好的直播!”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暴喝惊的苏誉一个踉跄,亏得心脏好一些,苏誉恨得牙根直痒。 小胖子这时用极为低沉的声音说道:“我也跟大家直说了吧,我现在只身一人来到顺子离开的地方,天珂湖大楼。” 苏誉一脸懵逼,只身一人?打光的,拍摄的,两个打扮的跟鬼似的,一个拎着道具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剧组取景拍戏。 “我这个时间开播就是为了提前跟大家通知一下,晚上8点我要开个专场,在这里做一场法事告慰顺子在天之灵,欢迎大家8点准时锁定我的直播间。” “人头,什么人头?”小胖子盯着字幕脸上满是问号,“我身后有人头?” 小胖子猛的转过身,看到苏誉后惊呼道:“我草!什么玩意?”然后光速点了下播。 “你丫哪来的啊?同行啊?”小胖子气冲冲的对着苏誉说道,“我这播着呢你露一张大脸,故意的吧?不知道先来后到?” 苏誉眼见被人发现索性直接走上来,这胖子明显是把他也当成主播了,言语上带着不小的敌意。 wap. /129//.html 第十章 清道夫 两人大眼瞪小眼,小胖子看到苏誉手里的符咒不屑的冷哼道:“哟,天还没黑道具就上手了,这是玩哪出呢?不会真以为有鬼吧?入戏挺快啊!” 苏誉一脸讪笑将错就错道:“不好意思我这也是刚入行,不太懂规矩冲撞到了,不知您贵姓?” “音速直播,清道夫。”小胖子满脸嫌弃的说道。 “道哥!久仰久仰!”苏誉热情的迎上去握手,“我叫苏子,这碰巧遇上了也是缘分,今晚我就不播了跟您后面学习学习,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的您尽管吩咐。” 苏誉也是有着他的考量,与其大海捞针不如守株待兔,既然这栋大楼里有害人的鬼物,今晚来了这么多人它没理由不出现,跟在这帮人身边准没错。 “道哥?你才是道哥!你全家都是道哥!”小胖子对这称呼极为不满,“想什么呢跟我后面混?同行是冤家的道理你不懂?我在平台积累的粉丝流量也不少了,需要你干嘛?” 苏誉凑近一些小声说道:“道哥你想啊,刚才直播时我的意外出镜再加上你匆忙下播,加一起这不是个很好的噱头么?再开播的时候我再配合你一下。” “然后收视率直接涨到新高!”小胖子两眼瞬间放光,也不顾及苏誉对他的称呼了,连忙回身去跟自己的团队探讨。 苏誉得闲打量了一下周边的情况,这里跟一楼没太大差别,看来案发现场还在楼上。 没过一会小胖子凑了过来,一把抓过苏誉手中的镇鬼符故作高深的说道:“你这道具现在都过时了,观众也不是傻子,你把符贴到演员身上就能达到制鬼效果的话太假了,这东西现在也就能贴门上起到个渲染恐怖氛围的作用,给你瞧瞧我的。” 说着小胖子从腰间抽出一把铜钱剑,上面系着红绳,单从卖相上来讲确实跟自己的符咒高下立判。 “瞧瞧这品质,我跟你说,这上面的钱币可不是普通的铜钱,这可都是祖上留下的压胜钱,这一把剑688。”小胖子提到价钱的时候露出一脸肉疼的表情。 压胜钱?苏誉包里还真有一枚,当时为了从师傅手里要到一枚,那可真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苏誉装作一脸艳羡的看着压胜钱做成的剑,岔开话题道:“道哥,之前听你讲顺子哥在这发生意外了?” “嗯,我听一局里朋友说的,妈的直播时候被狗日的摄像拿刀砍死了,就在五楼那里。”小胖子叹了口气道,“现在这社会什么都不好做啊,谁能想到直播时候还能被人弄死,你说是不?” 苏誉连忙点头应和,确实不好做,老家伙都开始把自己往火坑里推了。 “天色不早了,你跟我过去补个妆,画的白一点,这样观众看到你更入戏,画完后我们去五楼,今晚就在那里直播!”小胖子拍拍苏誉的肩膀说道。 等临近直播时间,苏誉好奇的问道:“道哥,这荒郊野外的拍摄氛围也不是很好,为什么你们都选这里不选择一些废弃医院宾馆什么的,那里观众更容易入戏吧?” 清道夫转过身,头灯打在苏誉惨白的脸上,自己吓的一个踉跄,赶忙关上头灯说道:“我草,兄弟你这扮相可比我们团队里的真实多了,要不你以后也甭做直播了,咱俩合作吧,我给你多点分红。” “现在搞恐怖直播,废弃医院、殡葬馆还有学校之类的都过时了,那里的故事也都经不起推敲,这里不一样,开工第一天在地下就挖到了太岁,放鞭炮的时候上好的鞭炮在外面能响,嘿,一旦到了这个地界就都成了哑炮,”清道夫不禁吞咽了口水略微有些紧张的继续说道,“当时找了些人搞了很大的阵仗做法事,折腾了半个多月炮算是响了,可开工之后一共干了3个月死了8个人,最离谱的是一个人把头插在水桶里活生生把自己憋死,上头都觉得这里太邪性了叫停了这个工程,这事之后在网络上炸开了锅。” 苏誉听的眉头微蹙,听了他的描述看来问题的根源是在施工之前就有的。 至于太岁,王侯倒是讲过一些,无非就是搞个噱头引人耳目,药用价值和坊间传说都不可取,当作稀罕物件博个彩头而已。 没什么太多有价值的线索,眼下苏誉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陪这小胖子折腾着。 苏誉被安排在拐角处的一个房间内,看着道具组放置的绳索滑轮还有五花八门的恐怖类暗示性物品,苏誉一时陷入了沉思。 那边清道夫的直播也是按时开了起来,五楼的大堂灯火通明,满地都是白蜡和纸钱,正对窗户处煞有其事的放置着顺子的灵位。 苏誉眯眼望去,小胖子在读了一段毫无营养的悼词之后嚷嚷着今夜要彻底解决这里的遗患以告慰顺子在天之灵,滑稽之中充斥着对礼物的渴望。 而且小胖子手里捏着的正是从他这里拿过去的镇鬼符,苏誉很怕小胖子一个兴起把符烧了助兴,毕竟相较于小胖子那些道具这符才是实打实保命的物件。 好在清道夫没有那么做,这镇鬼符看起来卖相虽然没有成批印刷的高级,但小胖子拿着总觉得有种莫名的心安。 苏誉搓了搓冰凉的手掌,虽说立秋过后东北的天气变幻莫测,但这屋里面毫不夸张的说,穿羽绒服都不会觉得过份。 木质的门上传来阵阵腐朽的味道,耳边传来的都是小胖子一惊一乍的惊呼声,苏誉倚靠在墙上静静的凝视着窗外,思绪又回到了白天所看的视频上。 视频里自始至终也就只有两个人,没有任何诡异的存在,只有血腥。 蒋明远头顶虚弱的魂影又直接证明了这件事非精神错乱所造成的,那么这里一定有一只拥有附身能力的恶鬼附在蒋明远的身上杀了这几个人。 只要有附身能力,其潜在的威胁都要远大于正面硬刚的鬼怪。 苏誉想着想着额头不禁泛起了冷汗,若真是如此,又怎么能确定在场的人中没有人被附身呢? 还是自己经验太少,大意了! 苏誉在心里扇了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wap. /129//.html 第十一章 恐怖直播 现在能排除的也就小胖子,毕竟镇鬼符在他手中,至于其他人就都不好说了。 苏誉直起身子打量起自己对面的负责道具的助理。 助理回敬了一个询问的眼神。 苏誉视若无睹的依然盯着他。 助理被看的有点发毛,暗淡的月光下一个化了妆扮鬼相的人在这盯着自己看,任谁心里都打怵。 但为了不干扰到直播,助理也只能恶狠狠的回瞪回去,手舞足蹈示意苏誉再盯着他就要动手了。 虽然说与鬼怪打过交道,但这附在人身上的鬼会伪装成人类生活的常态还是就知道杀,这个就不得而知了。 苏誉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名堂,只得直接靠了过去,伸手从腰间掏出一张镇鬼符,露出一个自认和善的笑容递了过去。 助理嗫嚅着双唇没发出任何声音,手上的动作却是一气呵成的拍开苏誉的手。 这口型是一段标准的国骂,苏誉撇撇嘴,这丫脾气也忒大了,多大点事就这么生气,八成有问题。 夹带着些怨气,苏誉一把扭过助理的手将镇鬼符狠狠的贴在他的脑门上。 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现在的苏誉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单论身体素质和反应能力一般人就已经拍马难及。 助理被贴之后明显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愤怒的撕下符纸,口中怒喝一声:“草!” 便欲冲过来干翻苏誉。 苏誉连忙竖起食指在嘴边,示意他安静,低声说着开个玩笑。 眼看着弹幕上越来越多发“草”字的人,清道夫心底暗骂了一声。 过了半晌,清道夫故作高深的念了段咒,压胜剑直至前方走廊,颤抖着声音询问道:“什么声音,大家刚才听到没有?看来我先前的往生咒有反应了,这鬼物给脸不要啊!明显是想跟我对抗啊,我能饶了他?” 在说道给脸不要的时候小胖子刻意加重了语气,说给有心人听。 助理在屋里就差把手指头杵在苏誉面门上了,这个二货怕不是诚心捣乱来的,助理内心满满的怨气。 苏誉浑然不在意,这些年除了最近跟自己家老头学了些功夫,在他身边钻研最深的就是厚脸皮的练习。 而且他真正的目的又不是配合直播,现在把这些怀疑的对象先排除一下才是首要任务。 苏誉大致在脑中回忆了一下剩下几人的位置,也没再搭理旁边的助理,径自走了出去。 可好巧不巧的清道夫正在大厅隔空挥剑斩鬼,摄像头也正对着这边,直播间里瞬间开了锅。 毕竟大多数直播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今儿个新鲜,鬼物直接大摇大摆出来了,而且上楼竟然还是用走的。 直播间一瞬间又被刷了屏,热度和礼物也直线式上升,更多的观众闻讯而来。 “握草!握草!握草!”小胖子连着发出三声惊呼,拿剑的手都打着颤。 颤抖倒不是他刻意夸大自身的紧张,而是实打实气的,这货特么不按套路来啊,小胖子在心里已经把苏誉的族谱都给干翻了。 他这提前出场直接打乱了自己的剧本,很多安排和设计都没用到。 但看着自己直播间热度创了新高,小胖子也只能借着水涨船高的态势又是一番慷慨激昂的说辞,最后硬着头皮缓步跟了过去。 “顺子啊,顺子?是你的话麻烦你出来应我一下,我是清道夫啊!好兄弟,我来送你走这最后一遭了!”小胖子脑子转的飞快,把这刚才的事故直接扣到顺子身上,“你是在让我跟你上去吗?你是不是有什么冤屈需要昭雪?” 咣当! 左前方的屋内发出一声铁器的撞击声,吓得小胖子心里一颤,都特么疯了这帮人,这道具助理明天,哦不,等会直播完就让他滚蛋!老子刚说顺子的魂上楼了,他又搞这么一出! “风吹的,风吹的。”小胖子只能嘻嘻哈哈的一语带过,表示追上顺子要紧,毕竟今天的主题和主角都是他。 可刚走到门边如雨点般的撞击声接踵而来。 小胖子看着左手边屋内模糊的阴影,气不打一处来,赶紧按了下信号干扰器暂时屏蔽了下信号,冲着阴影怒喝道:“大傻x!你xxxx!” “胖爷这是什么情况,不是我按的啊?”之前与苏誉同处一室的助理从右边的屋内探出身子,他也摸不着头脑疑惑道,“而且道具我都放置在这边的屋里了。” “嗯?”小胖子懵逼的拿出手电筒向左边照去,他需要抓紧处理好突发情况尽快恢复直播。 可不照不要紧,照了之后胖子整个人瞬间呆住了,瞳孔放大不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怎么了胖爷?”只见左边屋内的人从阴影中缓缓走出,竟然还是那个道具助理! 小胖子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左边看一眼右边确认一下,两个人长相如出一辙。 小胖子带着哭腔问道:“狗日的,你特么的有双胞胎兄弟么?” 两个人动作一致,一起摇了摇头。 “胖爷我腿有点软。”小胖子踉跄着前行了几步,两个助理看到彼此也都心下惊骇,一时间都朝着小胖子靠来。 看着他们两个逼近,小胖子哆嗦着嚷嚷道:“干你大爷的,你俩别跟着我!” 说罢爆发了小宇宙一般使唤着双腿飞也似的朝对面走廊跑去,他要抓紧找到另一个同伴,哪怕两个人一起噶了都比现在这境况强,恐惧这种情绪分担一下会好上很多。 听到后面跟来的脚步声,小胖子虽然发出杀猪般的吼叫,但依然没有忘记恢复直播,流量为王的时代,没热度比死了都难受。 “别特么跟着我啊!楼这么大朝别地跑!”小胖子哭嚎着狂奔,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说道,“感谢老铁大火箭!我特么被鬼追着呢,老铁对不起,没时间看你名了。” 六楼的四个工作人员在楼梯边惬意的抽着烟。 听到楼下传来的呼喊声,摄制组的人笑着说道:“还真别说,新来这小子还挺会制造节目效果,自打开播以来收视率第一次达到这么高,我说你们两个扮鬼的也多跟人学学,这世道不是弄个扮相往那一站就能挣钱的,这碗饭也不是那么好吃的。” wap. /129//.html 第十二章 恐怖直播2 苏誉到了六楼后在对面的楼梯口看见几人,正好四个全在,齐活了。 苏誉连忙赶了过去,远处摄制组的人一看是苏誉立刻笑脸相应,老熟人一般拉过苏誉,一脸真诚道:“苏子是吧?你这手金蝉脱壳玩的好啊,先是给了观众错觉以为你上了楼,又绕到后面追赶他,节目效果拉满啊!虽然跟剧本有点相差,不过不要紧嘛,你做的已经超乎我们的预期了!。” “听清道夫说你也是个主播?签合同了没?有兴趣的话可以来我们传媒公司,合作共赢嘛。” 苏誉听的云里雾里的,上楼不假,可后面的事他一句也没听懂。 不过这丝毫不耽误与他们打成一片。 “哪里哪里,都是分内事,应该做到的。”苏誉一脸谦虚的握住他的手,委婉的表达着谢意。 客道话说了几句,苏誉掏出些许符纸说道:“我上楼前道哥说让我拿些符咒贴在六楼的门窗上,增加点直播效果,我就先忙去了,你们聊你们的。” “嘿,多大点事,给我,我现在就让他们去贴。”摄制组的人一副大包大揽的态势,接过苏誉的镇鬼符吩咐道,“你们三个抓紧去拍摄路线上把这些符都贴好,别等人上来了看到你们在那撅着腚贴符!小苏啊,这点小事让他们去就行,你跟我一起看看直播,顺便研究下等下怎么演效果更好。” “那怎么好意思呢,还要麻烦各位大哥。”苏誉婉拒道。 “听哥的得了!来,咱们看直播。” 苏誉嘴上道着谢,目光却偷偷瞟过去观察其余三人的反应。 灯光师和其中一名演员没做犹豫,直接就接过符咒。 而剩下那个演员刚刚伸出去的手在快要接触到符咒的时候立刻缩了回去,神态略显不自然的说道:“没有胶棒粘不牢靠,你们先去,我找到胶棒就来。” “屁大点事都磨磨唧唧的,你当是贴春联啊?一个临时性的玩意你倒来严谨劲了,演戏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认真!赶紧去!” 那名演员唯唯诺诺的连连点头后退,追赶着两人而去。 架不住这大哥的热情,苏誉只得记下那人的形体容貌,在这等他们回来再行试探。 这大哥姓常,名德,倒是与一地之名对上了,从签约公司到直播现场再到剧本优化,这大哥不仅出资,而且事必躬亲,典型的工作狂。 听他絮叨着一些往事和展望公司未来前景,苏誉也只是左耳进右耳出,敷衍的嗯啊应答着,他的注意力却逐渐被手机屏幕吸引了过去。 由于是手机直播,所以在剧烈运动的时候晃得厉害,东西也看不真切,只能听到那小胖子杀猪般的嚎叫和如牛般的气喘。 吸引苏誉的当然不是这些,而是这货逃跑的时间也太久了吧,自打刚上楼就听到了,到现在怎么说也过了五分钟了,这样的直播画面持续这么久也是个行业大忌,没有那么多人有良好的耐心看这种画面,有也被晃的快吐了。 “常哥,你看看,好像有点不对劲。”苏誉指着屏幕把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 常德毕竟也是直播圈老油条,立刻发现了端倪,拿起对讲机问道:“小道,怎么回事,你这跑太久了,戏太过了效果就不好了!。” 对讲机丝毫没有反应。 常德不耐烦的又问道:“小道,听到抓紧回复,你这现在什么情况,出了直播事故的话小心我罚你!” “罚你大爷的!老子现在被鬼追着跑呢!”小胖子的怒吼从直播画面和对讲机里同时传出。 “演员都已经上到六楼了,哪特么来的鬼追你!你跟我鬼扯什么!我看你是直播魔怔了吧?赶快给我停下!”常德吼道。 苏誉轻轻擦拭了下脸上被溅到的吐沫星子,这大哥脾气真不是一般的暴躁。 丫的还不信!那老子就给你看看鬼长啥样!小胖子一脸不忿的翻转镜头,镜头里首先映入的是他那张累的苍白的脸,然后就是后面一个追赶的身影。 咋就剩一个了? 清道夫打开信号干扰,一个刹车停在原地,拎起压胜剑遥指那个身影,嘴上带着哭腔喊道:“你给老子呆在那别动,你特么是哪个?” “我是小吴啊!”来人听话的停在那里,弯着腰喘着粗气,气喘吁吁的说道。 “你真是小吴?”清道夫一双小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问道,“昨天晚上咱俩去中央大街吃夜宵吃的啥?” “昨天晚上?昨天晚上我也没跟你出去啊,胖爷!”小吴满是委屈的说道。 “小吴!” “胖爷!” “过来讲讲,咋回事,刚才追咱俩那玩意呢?”小胖子焦急的问道。 “甭提了胖爷,第一眼看到那玩意,我以为我照镜子呢,等你开跑了以后,我看他要追上去,我担心你的安危,立刻一脚把他干翻了,然后满屋就你一个头顶着射灯乱窜,我就一门心思跟着你跑,你不停我就也没敢停。” 小胖子咂咂嘴,一屁股坐到地上说道:“真他娘的邪了门了,难道真有鬼不成?你这样,我跟常哥打个招呼,然后我开着直播上楼。” 小吴比了个ok的手势,立刻躲开手机摄像头,悄悄跟在后面。 小胖子跟楼上硬气的打完招呼后,又重新开了直播,准备寻个楼梯上去。 楼上常德和苏誉虽然没搞清楚什么状况,但听到清道夫报了平安,就也守着直播等他们上来。 苏誉此时还是有点放心不下贴符咒的事,他看了眼时间借机说道:“常大哥,我过去跟他们一起把道具贴好,免得道哥上来撞个正着。” “还是你想的全面,辛苦你了,小苏,咱回头再唠。”常德头也不抬的说道,他现在一门心思都扑在清道夫的直播上面,很怕再出现什么幺蛾子。 苏誉点头离去,迎面碰上了往回走的灯光师,却没看到那两名演员。 本想去与灯光师寒暄两句,他却神色慌张的自顾自走着,根本没有顾及苏誉。 wap. /129//.html 第十三章 恐怖直播3 苏誉无奈摇摇头,直接朝里面跑去,毕竟人越少鬼物行动起来越是方便,虽然刚短短的几分钟过去,但是这几分钟也可以是致命的。 跑了一段之后终于见到前方有两个模糊的身影,一个在门上贴着东西,一个拿着胶棒站在一旁。 看来应该没什么大事,苏誉暗自松了口气。 走上去苏誉笑道:“辛苦两位了,大晚上摸着黑贴这东西。” “么得事,在那呆着也是遭人白眼,还不如躲出来清净,这又不是什么累人的体力活。”贴符的哥们答道。 一旁拿胶水的老哥也憨厚的笑了两声表示应答。 “我就是过来帮帮忙,我去里面看看。”苏誉说着要走右手却悄然从包中夹出一张符纸,轻轻印在怀疑目标的后背上。 这老哥浑然不知,回头嘿然一笑道:“那太谢谢您了,要是我们完成的慢,说不定回去又要挨骂。” 没有反应?这符都是他画上去的,卖相虽然差点,但质量都是有保障的。 苏誉有些讶然,看来在场除他以外的六个人都没有被附身的迹象,这只鬼这么沉得住气? 苏誉怀揣着些许疑虑继续朝里面走去。 戏要做足,虽然不用真的去贴符咒,人还是要走一遭的。 走着走着苏誉突然在地上看到了一沓符纸散乱的被丢在一扇窗前,窗户上还贴了一张。 符咒也都是出自他手的,这些只可能是那个灯光师丢下的。 苏誉气愤的捡起来塞进包中,这可都是他的劳动成果,扔了实属糟蹋了。 另一边的清道夫强压下内心的恐惧,边走边直播,见到鬼还可能活命,这直播要是出现纰漏,这辈子甭想再讨这碗饭吃了。 好在知道跟在身后的不是那只鬼,心里上也算寻得些安慰,小胖子口才也算的上一流,三言两语就把话题拉了回来,一边和观众互动一边找着楼梯。 可是越走越不对劲,甚至弹幕都开始出现了发现端倪的言论。 “胖哥,你没发现走了这么久都没看到楼梯么?” “主播不会真撞到鬼了吧?你问问是男的女的,要是女鬼你眼睛一闭心一横也不吃亏。” “只要心够大,贞子给你生娃娃。” “顶楼上,我是学建筑的,从你开始跑到现在断断续续的直播,如果你没有改变方向,你至少走了一公里多的路程,除极个别军事类防御类建筑,没有任何建筑物跨度会设置这么长。” 清道夫越看越是心慌,自己哪曾改变过方向! 这一层楼的走廊应该也就一百多米的长度,现在走的跟长征是的,这特么怎么看都不正常啊。 而且两边除了房间就是房间,根本没有见到过楼梯! 小胖子哆嗦着说道:“常哥,常哥,可能真的出事了!” 耳机没传来反应,小胖子不信邪的又连着问了几遍。 依然没有一点反应。 无奈之下他回过头,现在身边能商量一下的也只剩小苏了。 可小苏站在原地低着头,双肘朝内掌心朝外,摆了一个极其诡异的姿势,两人相距不过两米的距离。 看着他这模样,清道夫也顾不上直播事故了,直接转过身加上潇洒的后撤步,一气呵成。 “小苏,你怎么了小苏?”这一晚上他经历的可太多了,甚至现在都有点麻木了。 “我来要你命啊!”小苏喉咙里发出摄人的咯咯声,抬起头露出铁青的面庞和被撕裂的嘴巴,惨白的眼球似愚弄般盯着清道夫。 说着便朝清道夫扑来。 “哎呀握草!吾命休矣!”小胖子想躲已是来不及,惊惧中连忙举起双臂挡在面前。 瞬间一股巨力袭来,小胖子被击飞到地上,右手手心滚烫。 他连忙睁开眼,却看到先前自己手中苏誉所给的符咒竟脱离掌心立于半空。 其上敕令发出金色光泽,扮作苏子的鬼被直接震散,可见刚才的巨力并非那鬼怪冲击到他,而是符咒击飞鬼怪所致。 “!!” “老婆,出来神仙啦!!” “录屏了各位!!” 直播间瞬间被刷屏。 小胖子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喃喃自语道:“那哥们到底是什么人啊?” 待符咒金光散尽已是化为一抹飞灰,清道夫的视野中楼内布局也恢复了正常。 清道夫关上直播收起手机,连滚带爬跑到了楼上。 见到苏誉一个人站在楼梯边如同见到了救世主一般,整张脸纠结到一起又舒展开来,说不上是哭还是笑,总之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哥!”小胖子叫的那叫一个亲,直接冲上来给了苏誉一个熊抱。 苏誉却没有见到他的欣喜,反而眉头紧锁,一拳一脚把清道夫甩到一旁。 清道夫浑不在意的坐起身,抬眼一看,面前竟躺着一个老熟人,常德! 常德浑身是血,小胖子的头灯恰好打在他的头顶伤口上。 他的头上面正有两个不大的孔洞在涓涓流着鲜血。 “死,死,死了?人死了?”小胖子不相信的问道,双手撑着地连忙向后挪动几步。 苏誉点点头。 “你你你,你干的?”小胖子有点语无伦次的问道,很怕他一个兴起把自己也杀了,毕竟他的符咒都那么厉害,本人肯定更厉害。 “你有病啊?我杀人干嘛?”苏誉给了他一个白眼。 其实苏誉收拾完地上的符纸便返了回来,没见到灯光师,地上只留有这么一具尸体。 简单推敲了一番,这事如果是灯光师干的话,那也就是他在出去贴符咒的时候被附身了,然后赶回来寻到一个只有常德一人的契机再把人杀掉,可手上拿着符咒,他是怎么被附身的呢? 如果不是他干的话,那他人又去哪里了呢? 这件事逐渐变得诡谲起来,有些令人费解。 苏誉这时低头看了看清道夫疑惑道:“裤裆怎么湿了?” “甭提了!有鬼啊哥!”小胖子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人都有些神经了哭丧着脸说道,“今晚胖爷我算是活到头了,尸体见了,鬼见了,神仙也见了,哥你是神仙吧?你救救我吧,带我跑吧!这事了了就是把老婆本都给你也行!” wap. /129//.html 第十四章 恰是故人去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苏誉纳闷的问道。 小胖子竹筒倒豆子般把从苏誉上楼开始后发生的一系列怪事悉数道尽。 “要是没你那符咒,我这条命可就真捡不回来了!哥你就是我的再造父母啊!哥你放心,这次但凡能活着出去,回头给你淘宝个长生牌立在家里一天烧八遍香,我清道夫以后唯你马首是瞻,有我一口肉吃肯定有你一碗汤喝!呸!”小胖子抽了自己一嘴巴继续说道,“嘴瓢了别介意,反正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您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言语,就是让我当牛做马给您养老送终都没问题!” “停停停!你先安静一会!”苏誉听的一阵心烦,再让这货说下去都容易把自己说没了。 小胖子听后立刻噤声,现在倒是听话的很,不过身体倒是很诚实的贴近了苏誉,满满的安全感啊。 苏誉拢了下思绪,沉吟片刻道:“有点不对劲。” 小胖子瞪大眼睛道:“胖爷我虽然平时不太着调喜欢满嘴跑火车,大哥你觉得都这时候了我还能故意骗你么?” “我不是说你的话有问题,而是那道符的作用不应该那么大。”苏誉摇摇头,他自己做的东西什么功效还是一清二楚的。 “暂且不论鬼物级别,我给你的是镇鬼符,这道符咒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攻击效用,它是用来示警和暂缓鬼物行动的。”苏誉如实说道。 “握草,”小胖子一听不惊反喜,“那难不成是胖爷我激发了潜能把那狗日的干翻了?难道我就是小说里带着能力重生的主角?” 话说到这里清道夫声音戛然而止,整个人杵在那里眼神呆滞起来。 苏誉满脑子问号,难不成这货也被附身了? 苏誉将祛秽符捏在手里,这可是实打实的杀器,不止对鬼物,就算人也难承其威,是通幽五秘祛秽法箓中为数不多的攻击性符箓。 “怎么没反应?”小胖子突然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 “什么反应?”苏誉依然捏着符咒沉声问道。 “系统啊,小说里重生穿越不都带着系统么?没有系统我怎么找到我的修炼方式?”小胖子认真的说道。 “滚你大爷的!”苏誉恨不得把祛秽符直接砸过去,看了眼手机转过身没好气的说道,“手机没有信号,我们只能先去把剩下的人找到再说。” “我手机也没信号了,真特么邪性!” 一胖一瘦两道身影慢慢消失在漆黑的走廊中。 此时在天珂湖大楼的楼顶,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在天台上来回踱步。 无视了天台阴冷的西北风。 老者不时的叹上一口气,神情中满是焦急。 “窝囊!”一道呵斥声从身后传来。 老者听到声音赶忙回头,脸上满是欣喜。 王侯的身影悬浮在空中,皎洁的月色映衬下仿若神明。 他一步步如履平地般缓缓向下走来,直到老者身前才停下。 不过停下时脚的高度刚好与老者的头部处在一个水平线上。 王侯还特意瞧了瞧这高低落差,半晌满意的说道:“就这么着吧,高度刚刚好。” “您来了!”老者佝偻着身子弯着腰。 “我来又不是看你,激动个什么劲。”王侯对他嗤之以鼻,双眼盯着脚下大楼,仿佛能洞穿楼体之内的事物一般。 “我知道您不是来找我的,”老者满脸苦涩的说道,“但是还请您救救里面的人吧!他们不该死啊。” “你自己去救呗!你看看你能救的了谁?”王侯嗤笑道。 老者嗫嚅着双唇不敢言语,只是一个劲叹气。 两人无言相对,良久王侯揉了揉眼眶收回目光,重新打量起老者,说道:“知道里面是谁么?” 老者摇摇头,他试探着问道:“有您的旧识?” “老子的徒弟在里面!”王侯扬起下巴,满脸傲气居高临下的说道,“你觉得还需要我下去么?” “您,当真收徒了!?”老者惊讶的嘴巴里能塞进个西瓜。 “喊什么啊!这么大声干嘛啊,当我聋啊?”王侯揉着耳朵厌恶的盯着老者说道,“说你窝囊你是真给自己长脸啊,人都死了还这么窝囊!挺大个岁数在我这装的跟真孙子似的!上来说话,你是喜欢在别人脚底下被踩还是怎么着?” “是是是。”老者无奈的看了眼王侯,身子拔高了近两米,与王侯一同停在半空中。 王侯也忍不住长叹口气,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看看你,知道这楼有问题炸了就是了,一把年纪跟着瞎凑什么热闹,到底把自己搭进去了吧?” “哎,您有所不知,我那是。。。” “打住,我没兴趣听里面的故事,白天看到你死的视频,也就是不方便出门,要不我肯定买两挂鞭炮来放,就当提前过年了!本不打算过来看你这老鬼,但老子越想越气!你特么自己死就死吧,提老子名字作甚!还在人家魂魄上弄了个障眼法,想骗老子过来擦屁股,你真行啊你!”王侯气愤的盯着老头,眼神已经足够让老者再死一次了。 “八年前你坑我做什么狗屁四行的行长,现在到死也不忘继续坑我!就你有善心,就你乐善好施,你倒是有那能力把事情做好啊!老王八蛋丢人,晦气,完蛋!”王侯骂着骂着最后笑了起来。 老者满是皱纹眉头看到王侯这一笑也是彻底舒展开来,嘴角也是泛起笑意。 “您啊,刀子嘴豆腐心,您今天就再听我一次吧,就当是我这死老鬼给你留下最后一丝念想,您把这祸患彻底除了吧,它威胁太大了。” “哎,老东西,你这一走啊,这四行我也不想管了。” “我在的时候您也没管啊。” “大哥,咱走了这么久了,你确定人在这边么?”小胖子现在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揪着苏誉的衣角,但凡听到个异响恨不得钻到苏誉怀里去。 “你能不能别贴这么近,真要碰到什么突发情况咱俩一准团灭,就你这胆儿,怎么当的恐怖主播呢?还有你能不能别叫我大哥,就咱俩这面相别人一看都以为咱俩是父。。。叔侄呢!”苏誉没好气的说道。 “那叫啥呢,老大?” “就叫苏子吧。” “好的老大!哎?你别动手啊,你给我点保命的家伙我就叫你苏子!要不我没安全感。”小胖子贼兮兮的说道。 那太好了,苏誉正愁这包背着是个累赘,拿出些必要的物件,把包裹直接丢给了清道夫。 小胖子如获至宝,赶紧将包背了起来,手上也不放心的捏了一把符咒。 wap. /129//.html 第十五章 死而复生 “苏子你说,咱们真要是在这噶了,咱是会成那孤魂野鬼还是去那黄泉路上走一遭啊?” “当然是去地府。” “真的有地府?”小胖子有点不相信,毕竟那是流传于志异杂谈的书中。 苏誉点点头说道:“我去过。” 小胖子愣了一下赶紧竖起大拇指,由衷的赞叹道:“真牛批!” 苏誉二人走到先前遇到两个演员的地方,符纸也是散落了不少,不过这次不用苏誉捡了,清道夫恶狗扑食般瞬间席卷一空。 这里依然没有人影,人又不见了? 正欲继续前行,旁边的屋内发出一声碰撞声,虽然很细微,苏誉还是捕捉到了。 他给清道夫比了个手势。 小胖子立刻心领神会,两人关掉手电蹑手蹑脚的来到门边。 不多时挪动物体的声音传来,然后是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走到门边。 隔着一道薄薄的木质门,苏誉甚至听得清里面人心脏狂跳的声音。 苏誉抓起身旁的一截木棍,清道夫也心照不宣的拿起自己的压胜剑,两人蹲伏下来等人出来。 顾及他人安慰的前提是自己没有危险,现在连杀人的是人是鬼都不知道,苏誉可不想贸然进门与人攀谈,枪杆子出政权,棍棒出真理。 苏誉握紧手中的木棍。 吱呀。 门被打开了,一个手持刀具的身影出现在门外。 “干你大爷的!”小胖子大喝一声一个跃起,手中压胜剑直取其面门。 苏誉也一棍子敲在他手上,刀具被打飞到一旁。 “哎呀!”这人完全没料到有人在外埋伏着,吃痛之余受到惊吓,直接仰倒在地。 苏誉正要出手,小胖子抢先一步,一叠符咒直接呼到他脸上。 “可以啊,胖子。” “那你看看,胖爷是要颜值有技术,要身段有内涵!”小胖子说话也不耽误双手死死的按压住下面的人。 苏誉趁这空当打开手电,照了过去才发现这人竟是应该早已死去的常德! 小胖子看到是常德的面容也是吓得背脊发凉,手上的符咒拼了命的朝他脸上招呼。 “怎么还挣扎呢!符咒怎么没反应啊!苏子,快想想办法啊,这剧本不对啊!”小胖子急得满头大汗,吓得说话直吞咽口水,“我说你别在那杵着看啊,动手啊!胖爷这胳膊开始不听使唤了!” “放开他吧,他不是鬼。”仔细观摩了一下,苏誉冷静的说道。 “啊?”小胖子抬头看向苏誉,手上力道却也不减,眼中更是多出一丝狠辣。 苏誉看出清道夫已经有些被这件事搞乱了神智冲昏了头脑,严肃说道:“我说你放开他!有我在你放心,你要是现在真下死手可就成了杀人犯了,没回头路的。” 苏誉又过去拍拍小胖子的肩膀示意他松开手。 “妥,听你的,听你的。”小胖子大口喘着粗气,双手从常德的脖子上松开。 常德捂着自己的喉咙咳了好半天才稍微缓过来点,睁开眼睛看到小胖子的神情吓得往后挪了几步,嘶哑着嗓子说道:“原来是你们两个王八蛋!我平时待你不薄吧小道!跟人合伙想在这把我做掉,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省省力气,骂人的话往后挪一挪,你还是先跟我们解释一下你为什么在这间屋子里吧。”苏誉皱眉道。 常德冷笑一声说道:“这玩的是哪一出啊?我为什么出现在这不是要问你们两个么?杀又不杀,反倒在这问我?我在那里看直播难道不是你在背后把我打晕丢在这间屋子里么?” “放你大爷的屁!胖爷要杀你还能给你留口气在这阴阳怪气!” 苏誉伸手制止了两人的骂仗,询问道:“这么说你没看到是什么人把你打晕的?” “你脑袋后面能长眼睛?”常德讥笑一声道。 “行,常哥先起来吧,咱们找找其他人,这件事情我现在有点眉目了。”苏誉沉吟片刻说道,“一时半会不好解释,等看到一些东西的时候你就明白了。” “跟你们走?想什么呢?让你们再找机会害我?” “我说你怎么好赖不知啊,把你带上是怕你在这出意外,咱们三人一起走还能多一份保障!”小胖子瞪着眼睛怒道。 常德立刻阴冷的盯着他,一字一顿道:“就在刚才你还差点把我掐死!你凭什么说这话!” “这特么算是解释不清了。”小胖子无奈仰天长叹。 苏誉笑了笑,走到常德近前耳语了一番,然后转身带头就走。 常德一反常态的打开手电立刻跟上,甚至不忘回头照了照清道夫,也没多做言语。 小胖子看的一愣一愣的,赶紧跟到苏誉身边低声道:“我说,喂的什么迷魂汤啊,这么听话?” “没什么啊,”苏誉云淡风轻的说道,“我就说你被吓的精神失常了。” “那他为什么拿手电总照我下半身啊?”小胖子满脸疑惑道。 “我说你被吓尿裤子了。” “草!” 三人一路没再遇到别人,由于手机没有信号,现如今联系到其他人最简单的方式就是常德包里的老式对讲机。 道具组当时一共准备了三台,一台给了灯光师,一台给了道具组的小苏,还有一台就在常德这里。 荒郊野外经常会遇到信号薄弱的情况,这套设备也算是应对不时之需。 等来到楼梯口,这里没有了常德的尸体,一切如常,仿佛之前看到的都是幻觉。 常德寻到自己的包裹,看到二人在那言语完全没有袭击自己的意思,这心才算安定下来不少。 掏出对讲机常德立刻呼叫起了其他人:“小吴,小蒋,你们能听到么,听到抓紧回复!” 空荡的室内只闻风声,没有任何的回应。 常德不信邪的继续呼叫了几声,可一直也没有回音。 “他们会不会出什么事了?”常德忧心忡忡的看着苏誉问道。 “小吴小蒋!你们到底在哪啊?”常德对着对讲机又吼了一句。 “小吴小蒋!你们到底在哪啊?”对讲机机械嘈杂的声音陡然从楼下传出。 听这声音的位置就是在五楼楼梯口附近! 楼下有人来了?! 为什么不应答?! wap. /129//.html 第十六章 反常 小胖子与苏誉对视了一眼,第一个冲了下去,苏誉和常德紧随其后。 烛光摇曳,蜡香微醺。 灯光师小蒋躺在大厅中间生死未卜。 “小蒋!”常德第一个冲了过去,情绪有些激动。 小胖子一脸淡定,今儿的遭遇告诉他一个道理,眼见也不一定为实。 慢悠悠的走了过去,为了验证这灯光师尸体的真假,小胖子试探性的用脚蹬了蹬他的身体。 “你特么干什么!人都死了还这样羞辱,你还是个人吗清道夫!”常德一把推开他。 血液粘在鞋底的粘稠感加上僵硬的触碰感传来,小胖子傻了眼,看着苏誉失声道:“苏子,这次好像是真的!” 苏誉掰开死者的手指,将他狠狠攥在手里的对讲机拿出来端详起来。 死者的尸体上有多处伤口和被刀具划破的痕迹,而致命伤则是在喉部,喉咙那里已经被人用刀搅成了肉泥。 “我不行了!”小胖子大着舌头扶在立柱上已经开始上演了喷泉秀。 看着小胖子呕吐,生理反应上涌,浓郁的血腥味让苏誉也不由得捏着鼻子走到一边。 反倒是常德只是无力的跪倒在地上,不住的低声呢喃:“谁干的,到底是谁干的?” 到最后已转为大吼:“喜欢杀人就出来继续啊!你爷爷在大厅等着你呢!来啊!杀完人就跑还算个爷们吗?” “常哥,别喊了,不一定是人干的,这里真特么有鬼啊!”小胖子哭丧着脸劝道,“万一真把那鬼喊来咱容易团灭啊常哥!” “滚,晦气东西!我看你倒是不人不鬼的!”常德双眼通红,额前青筋毕露,愤怒之下一脚踢开清道夫。 “是人为的,而且像是激情犯罪,死者的手心手背都没有伤口,只有些血迹,说明他没有进行任何反抗,如果反抗了,人下意识的反应肯定会是拿手臂进行抵挡,”苏誉看着两人分析道,“从现场情况来看小蒋更像是被人一刀毙命后,凶手处于亢奋状态下对他进行了多次补刀。” “你们摄制组有人跟他有仇么?”苏誉对着常德问了一句。 “为什么这么问?平日里就算偶有工作原因上的拌嘴也不至于动刀子杀人吧?”常德不解道。 “在这鬼地方能让人近身,而且毫无防备的挨上一刀,除了对方是自己熟识的人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可能,”苏誉走过去拍了拍常德的后背说道,“就像这样,你对我没有任何防备,好了走吧,人死又不能复生,找找其他人吧,免得又有人遭了毒手。” “啊!”话音未落一声凄厉的喊叫声从走廊深处传来,接着是碰撞声和打斗的声音。 苏誉扭转身子,瞬间做出反应冲了出去。 “干你大爷!又来!胖爷我正窝着火呢!”小胖子提着剑步伐矫健的紧随而去。 常德愣神的功夫两人都没了踪影。 “兄弟你先暂时在这歇着,等哥把这事处理了当了,一定给你风光大葬,到时候走的安心不是。”常德用手将小蒋的双眼合拢上,从背包掏出把瑞士军刀,向着二人离去的方向追赶过去。 走了约摸三五分钟,前面依然没有二人的身影。 常德有些急了,试探性喊道:“小道,苏誉?” 空荡荡的走廊里回应的只有他自己的回音。 这楼有这么大么?常德有些迷茫了。 人在受到打击之后对自己的认知和记忆都会做出否定的判断,应急综合征的正常反应。 本就是做恐怖直播的,为了避免一些恶性的突发情况,常德也是恶补了不少精神疾病的知识。 他现在也只能拿应急综合征来让自己心安,毕竟科学能解释的通的远比安在鬼怪身上来的舒服。 胡思乱想之际前方出现有节奏的嘎吱嘎吱声,常德赶忙将手电调成远光模式。 走廊的尽头出现了一道门,被风吹的嘎吱作响。 “人真是犯贱,哪有什么鬼怪,都是自己吓自己。”常德抹了把额头的汗滴,加快了脚步。 推开锈蚀的铁门,阴冷的寒风吹的常德浑身一激灵。 常德探头向下看去,这门外面竟然是个外挂的楼梯。 这俩小子跑出去了?出去怎么没叫自己一下呢?常德狐疑的想着。 但没出去的话刚才自己这一嗓子肯定有人应一声不是,而且走过来就这么一条路,两人肯定是从这下去了。 常德短暂的思考后直接沿着楼梯走了下去。 这地儿是大楼的西侧,常德绕到了正门前,他们来的时候开的两辆车都还在那停着,而且车灯也亮着。 车上有人。 常德将瑞士军刀藏在袖口,迎着车灯站在车前,车是不敢贸然上的,站在这里亮堂一些,也好叫车上的人发现。 哗啦。 两辆车的车门都发出响动。 车里当先跳出来的竟然是灯光师小蒋,接着是清道夫。 小蒋冲过去一把抱住常德,大笑道:“哈哈哈,常哥吓坏了吧?” “小蒋,你,你这是什么情况?”常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小胖子挤眉弄眼的说道:“常哥你终日打雁,叫雁啄了眼啊!看你最近忙的特别辛苦,今儿我们商量着就玩这么一出,让你过个难忘的生日!常哥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众人齐声道。 “你小子!”常德鼻子有些发酸,嘴角却是勾勒出一抹弧度,不软不硬的一拳打在清道夫的胸膛上。 转头又给了小蒋一个暴栗,详装怒斥道:“小兔崽子你装死装的挺像啊,下次你来演尸体!” “大伙有心了,还记得我生日,咱今儿个就早点收工,等下找个饭店不醉不归!”常德大手一挥,“上车!” “妥咯!” 常德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人一放松身体的倦意就找上门来,他迷迷糊糊的闭上双眼。 车开了大概十多分钟就到了个农家院,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整条公里边上就这么一家。 春晓农家院。 常德左右看了看,纳闷道:“咱们来的时候我怎么没注意到有这么一家店?” “嘿,论吃,还得胖爷我眼睛好使,来时候我就看到这里在宰羊,这大冷天来个手把羊肉,再喝点白酒,啧啧。”小胖子搓着手,口水就差流到地上了。 wap. /129//.html 第十七章 庆生 “行行行,那点出息!看你馋那熊样,想吃什么尽管点,我买单!”常德笑吟吟的推着小胖子走了进去。 小店不大,大厅的几桌却坐满了人。 老板娘热情的招呼几人进了屋。 落座后老板娘问道:“咱是几位?” “人都在这了,我们六个,好酒好肉通通上啊!”小胖子菜单也懒得看了,直接要上酒菜。 “等等!”常德疑惑的看着清道夫问道,“苏誉呢?他人怎么没来,人前人后忙活那么久,不叫他一起来吃个饭?” “什么苏誉?”小胖子一脸茫然道,“常哥你别吓唬我啊,哪有什么苏誉啊。” “啊?你俩今天在一起不是走的挺近的么?”常德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屋里屋外都太过嘈杂。 话被打断了也就没再提及,常德打算等饭后再跟他仔细聊聊这件事,毕竟他对苏誉的印象很是深刻,再说他也不可能凭空杜撰出这么一个人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包间内随着小胖子吹了瓶啤酒气氛被推向了高潮。 几人挤在一起用饭店的影音设备唱起了歌。 常德偷偷拉过道具师小苏问道:“咱今天碰到苏誉,就是跟你一起在五楼那个扮鬼的小伙子,他人去哪了?怎么没跟咱们打个招呼就自己走了啊?” 小苏喝的满脸红晕,眯着眼睛笑道:“大哥啊,我看你是真碰到鬼了吧,哪有什么苏誉啊,咱六个人去的,回来也是咱六个人,那破烂尾楼哪能有什么别人。” “哦,这样啊,行,你喝着,我去个厕所。”常德起身打了声招呼。 出了门,这农家院不同饭店,没有室内的卫生间,还是沿袭曾经的旱厕。 常德打着酒嗝在旱厕行了个方便就转身打算回屋。 可刚一转身,常德发现灯火通明的农家院已是一片漆黑,就连先前热络的氛围也仿若镜花水月一般,整个院落死一般的寂静。 常德赶紧提上裤子,借着月色进到屋内。 屋里面此时比屋外还要冷,刺骨般的寒冷,甚至呼出的气体都变成了肉眼可见的雾气。 这是什么情况? 常德忙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推开自己包间的房门。 微光下常德看见自己一同前来的五个人都静静的围坐在椅子上,体态僵直一动不动。 “小道?小苏?”常德心怀忐忑的走过去推了推两人。 冰凉的手感让常德忍不住立刻收回了手。 “怎么这么凉?你们怎么了?又搞什么幺蛾子?”常德借着酒劲上来些火气,语气也开始加重。 恶搞一次不够,还要来第二次? 常德刚要给他们来上一巴掌,手电筒的余光下却让他的动作定格住了。 桌上哪还有什么酒菜,每个人的面前竟都摆着一个灵位! 六把椅子,六个灵位! 常德瞬间酒都吓醒了,战战兢兢的将灯光打在那个空着的位置上。 这才看清那牌位上清清楚楚的写着自己的名字和今天的日期! “坐下啊,你坐下人就齐了,我们手拉手一起走。”小胖子机械冰凉的声音传出。 常德感觉双肩被两只冰凉有力的大手按住,将他朝着椅子上按去。 “不要,不要啊!”常德拼命挣扎,可是那手的力气出奇的大,他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手机也掉落在地上,灯光打在天花板上。 一瞬间常德看清了屋内的全貌,五个人脸色铁青,舌头都搭在了桌边,正朝着他这边蠕动! “不!!”常德吓得肝胆俱裂,大声叫嚷着抽出瑞士军刀,对着近在咫尺的同伴疯狂的挥舞着。 话分两头说。 苏誉和清道夫刚赶到地方便看到两名扮鬼的演员小珏和小贾。 两人正扭打在一起。 小珏骑在小贾的身上,手上不知哪来的刀子,死命的朝着对方的脸上扎去。 “死吧!你们这些恶鬼,想害老子!老子跟你们玩命!”小珏神色癫狂,看这神情苏誉就知道这绝对不是说话吓唬那么简单,这是真的想要对方的命。 小贾用双手抓着刀刃,用尽最后一丝力量在阻止刀尖下落,他痛苦的哀嚎着,手上的鲜血顺着手臂流到了脸上。 眼看着要来不及了,苏誉也顾不上太多,毕竟人命关天。 只见苏誉在门口双手并指夹住祛秽符,掐了个手诀,大喝一声道:“胖子躲开!” 咚! “好的,握草说晚了!”小胖子一个狗啃屎被拍在地上。 一声巨响过后,小珏连同几把烂木头椅子被掀翻到墙角边。 “苏子,你这是空气炮么?握草,这威力!”小胖子惊讶之余满是欣喜,毕竟包是咱背着的,不用多,有个几十张哪怕是上战场他都敢横晃。 虽然被余威震的灰头土脸,但真特么值啊!小胖子傻笑起来。 苏誉懒得搭理他,连忙跑过去查看二人情况。 小珏已经晕过去了,但人没什么大碍。 小贾人是吓得有些呆傻,伤口最严重的也就在手上,只要做好简单包扎就可以了。 苏誉缓了口气让清道夫从包里拿出纱布给小贾做好了包扎。 苏誉则是拿出一瓶水,手指夹出一张凝神符,掏出火机点燃了符纸。 “苏子,说实话,你这掏打火机逼格就有点低了,我看电视上人家都是打个响指符就着,你这瞧着学艺不精啊!”小胖子本就自来熟性格,今晚两个人经历了不少,也更是熟识了,说起话来便没了太多忌讳。 “你知道个屁!能量守恒定律懂不?不多留些气力防止再遭不测难道都要用来提高逼格?你以为我是九尾啊,查克拉无限?”苏誉有时也乐得与他拌拌嘴,缓解一下压抑的氛围,这也是他对小胖子比较中意的原因,有这家伙在鬼楼也像在郊游。 符纸燃尽后灰烬被苏誉用瓶子稳稳接住,分别喂给两人喝下。 忙活完他们二人,苏誉也终于得上个空闲喝口水。 “胖子,我终于彻底搞清楚这里发生的一切了,包括之前顺子的案子。”苏誉目光坚定的说道。 wap. /129//.html 第十八章 内讧 “其实这里所见到的一切凶杀案归类到人为就好理解了,大楼里有鬼不假,但这鬼并没有直接伤人的能力,先前我以为它是通过附在人身上来达到自己伤人的目的,但是当第一次见到常德死亡的假象,我才明白这鬼擅长制造幻象,包括你遭遇的鬼打墙和追杀,之所以那么容易被一张镇鬼符破除掉,是因为你所看到的不过都是幻觉,”苏誉顿了顿嗓子接着说道,“它做这一切的目的就是为了在我们心里种上恐惧的种子,对周围丧失安全感,挑拨你的神经让你错下杀手,你在掐着常德脖子的时候我看的真切,那种亢奋状态下如果我不在你身边及时提醒你,怕是你已经把常德杀了。” “在你的认知中知道了这里有鬼的存在,眼见到常德的尸体,再一次见到他活蹦乱跳的出现在你面前,自然而然的把他归为异类。包括刚刚小珏说过的话也不难推测,他也一样被扰乱了心智,人在极度恐慌之下意志不坚定很容易心神崩溃。” “所以我们只要所有人聚在一起,小心点走出去应该不是问题。”苏誉经历了几次事件的发生,他所观摩收集到的信息足以支撑他这样的推论。 但其实有一个讯息苏誉并没有透露给清道夫。 那就是蒋明远头顶的魂影,触及到灵魂的层面已经没法用科学来解释,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鬼怪所为,要么有高人做了手脚。 无论是哪种可能对苏誉他们来说都不是一个好的消息,说出来只会起到负面作用。 看到苏誉如此笃定的神情,小胖子听后如释重负,他也不是没想过自己跑到一楼直接逃出去,但是这样风险太大,冥冥之中他有种感觉,如果不跟在苏誉身边,他的后果肯定是噶掉。 他虽然没什么能力,但贵就贵在有自知之明,心里极其有b数,他对自己的认知就是那种自己单独在这里绝对活不过两章的角。 “那就等他们恢复一下我们一起去找小苏,哎?常哥呢?”小胖子这才发现常德没跟着一起过来。 “这呢。”恰巧常德一脸疲倦的出现在门口。 “常哥你没事吧?”瞧见常德面容憔悴神态萎靡,小胖子关切的问道。 “我没事,我很好。”常德咧嘴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苏誉正欲说点什么小胖子却抢先一步说道:“肯定是小蒋离去对你打击太大了,你先坐着歇一会吧,等他们两个清醒点咱们再一起去找小苏。” “嗯,希望小苏吉人天相。”常德在苏誉身旁席地而坐。 苏誉抿了下嘴唇,没再开口。 余光扫过常德,苏誉轻轻侧过身子,把后背靠在了墙上。 “啧啧,这小子戒备心真强啊!好马果然需要放出去溜啊。”天台上的王侯忍不住笑出声。 老者一脸无奈道:“您这都看到了也不帮一帮,怎么说那也是一条人命啊!” “你个老东西,乐山大佛应该腾出个位置给你坐啊!每天死的人多了,难道我见一个救一个?话我就放这了,只要这东西本体不出来,就算老子徒弟死这了我也不会去救!”王侯赌气般说道。 “可您这是阴神出游,真要是它本体出来了,怕是容易出岔子啊!”老者也不生气,依然耐心的劝诫道。 “别他娘的墨迹了!咱俩就尿不到一壶里去!我刚入门的时候我师傅对我可比这狠多了,现在想想有点理解那老家伙了。” 众人歇息了一阵小珏悠悠转醒,喝下了符水精神状态明显有所好转。 回想起对小贾的所作所为,惭愧的不住道歉。 “废话留着出去再说吧,先赶紧找到小苏!”小胖子对其他人就没有对苏誉那么好的耐心了,见人没什么大碍了连忙敦促着出发。 何况因为这小子自己也白白挨了一道符咒,揉了揉肚子,现在还疼着呢! 一行人的队伍扩充到了五人,苏誉走在前面,清道夫殿后。 路过小蒋尸体的时候几人又是忍不住一阵唏嘘。 一场对于他们稀松平常的直播竟闹成了命案,任谁心里都有不小的芥蒂。 一层层楼穿行而过,众人无论是呼喊还是对讲机沟通都没有任何反馈,仿佛小苏人间蒸发了一样。 “这样找也不是个办法,无头苍蝇一样,你们说小苏能不能是看到什么意外情况先跑了?”小珏眼看众人没个言语,当先猜测道。 “就是啊,自从胖哥直播开始就没见到过他人,他也没上过楼,说不定人家可没咱们这样好心还找寻其他人,跑了也正常。”小蒋见小珏说话了,也开始煽风点火。 “要是我说啊,人就是跑了,对讲机没反应说明人家早就出了信号范围了,咱们这里手机也没有信号,没法用别的联系方式,我看不如我们也先出去,在外面用手机联系更方便不是?说不定小苏就在车上等着我们呢!”一唱一和之下小珏也吐露出自己的心声。 跑出去个屁,能跑出去就怪了。 别人不了解鬼怪的能力,苏誉可是太了解了,费尽心思让这群人自相残杀,那大门能轻易放人走? 但是苏誉也懒得解释,说多了反而遭人埋怨,莫不如借这机会由自己把他们送出去,也少些累赘。 小胖子却听了几句忍不住道:“放你娘的屁!你以为都像你们想法这么自私呢?小苏什么样的人胖爷我最清楚了!找不到小苏谁都别走!” “老板都没说什么,你怪叫什么?我分析的有理有据,哪句话戳中你痛点了?”小珏阴阳怪气的说道,“你们是救了我们不假,但没必要强行道德绑架吧?腿是我们自己的,我们想走就走!” 小蒋也添油加醋道:“老板我觉得小珏说得对,这不能黑的白的都听这胖子的,而且这大晚上在这里找人也不方便,出去联系不上的话等天亮了再进来寻找不更方便么?我们这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毕竟这里发生了不少怪事。” 人才啊!这两人放到古代也是分疆裂土的说客啊! 苏誉咂咂嘴,这两人三言两语就把阵营划归的一清二楚,搞内讧这套真有一手。 wap. /129//.html 第十九章 有烟无伤? 常德反常的没有说什么,只是背着包站在那里任由他们争吵。 见到态势愈演愈烈,苏誉只好站出来说道:“这样吧,我们也马上到一楼了,再喊上两句,如果还没有回应就直接出去,今晚就到此为止。” 眼见小胖子不解的张嘴就要反驳,苏誉在他腰间狠狠掐上一把。 小胖子立刻闭上了嘴。 “看看这才叫明事理,拎得清好坏。”小珏第一个朝楼下走去,还不忘对着清道夫翻了个白眼。 “再拿眼睛斜楞你家胖爷,小心抽你丫的!”小胖子瞪着眼睛警告道。 清冷的秋风裹挟着浮灰在一楼大厅肆虐。 苏誉捂着嘴巴眯起眼睛,大门虽然紧闭着,但也近在咫尺了。 这种时候没人会再顾及现场的封条,对于他们而言能出去就是万幸了。 可苏誉下楼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虽然身处黑暗,他的视力也能捕捉到一些寻常人很难看清的事物。 小珏两人看到大门早已抑制不住躁动的心情,蓄势就要冲过去。 “别过去!那里有危险!”苏誉大声喝止。 “有什么危险,都已经到大门这里了!你还要拦着我们不成?”小珏恶狠狠说道。 苏誉也懒得废话,举起手电筒灯光直接打在了大门上。 小胖子揉了揉眼睛,一个人形生物正嵌在那张大红门之中,鲜红的血液把大门染的格外妖艳,不仔细看根本瞧不出上面还有个人。 门上的浮雕被血液染透之后也变得活灵活现起来,在小胖子的眼中这些浮雕仿佛活过来一般美奂绝伦,让人心神向往。 小胖子眼睛看的都直了,向着楼梯迈下了第一步。 接着是小珏小蒋,也像是失去了意识一样行尸走肉般朝着大门走去。 “草!”苏誉爆了个粗口,连忙关掉手电。 三人的步伐丝毫没有停顿的意思。 苏誉迅速来到清道夫身后,一个标准的绊摔使出,却仿佛踢在了铁板之上。 对着其余两人也用尽了办法,但仿佛他们的步伐不可阻挡一样,有种螳臂当车的感觉。 眼看着他们越走越近,再不想点办法怕是他们也要变成人形浮雕了。 苏誉情急之下一把扯开小胖子背上的背包。 各种符咒朝着大门和三人身上招呼。 可此时符咒仿佛都变成了废纸一样,打在大门上的如泥牛入海,而镇鬼符和凝神符在他们身上也起不到丝毫延缓的作用。 看着手上为数不多的祛秽符,苏誉咬了咬牙,打不动你这破门,我还打不动他们? 捏符掐诀一气呵成,苏誉对着小胖子的后背来了一发空气炮,胖子肉厚,承伤能力肯定是要强上一些。 轰的一声巨响,由于距离太近,苏誉被震的七荤八素有些站不稳身子。 反观小胖子除了衣衫褴褛之外没受半点影响。 这他娘的咋办?苏誉颓然坐倒在地,备受打击,怔怔的看着大门。 他脑海里现在最大的疑问是为什么这幻觉对他没有任何效果?如果说触发机制是看到门上的浮雕,那他也应该是第一个受到迷惑的人。 清道夫是最接近大门的人,苏誉只能眼睁睁看着大门一点点将他吞噬进去。 想象中的画面并没有上演,他的身影更像是穿过了这道门,去到一个别的空间,大门的浮雕在小胖子穿过的一刻甚至荡起了一丝涟漪。 苏誉皱着眉头起身,靠的更近了些。 直到看见其他两人进入的方式与小胖子也是并无二异。 说不定这就是一道通向其他空间的大门,苏誉深吸一口气,也学着他们的样子迎头撞上大门。 咚! 苏誉揉着额头退了回来,看来不仅幻觉不起作用,这门也没打算让他进。 正在他踌躇要不要再撞一次的时候耳边掠起一道凉风,常德的声音出现在耳边:“好玩么?” 苏誉正要回过头,后背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和凉意,让他差点背过气。 苏誉心知不妙立刻朝旁边跑去,伸手一模,那把常德一直拿在手中的瑞士军刀正插在自己的后背上! 他只觉得瞬间天旋地转,眩晕感阵阵袭来。 但苏誉心中明了,这更多的是他的心里作用,毕竟人生第一次被人捅了刀子,心不慌才怪。 苏誉单手撑在地上,另一只手用力掐着自己的大腿,这时候只有疼痛能让自己转移更多的注意力。 “不好受吧?”常德阴沉着脸笑道。 “还行,我第一次献血比这害怕。”苏誉脸色苍白的说道。 常德冷笑一声向着苏誉走来。 苏誉佝偻着身子,一边缓步向后挪动一边说道:“你不是常德,你就是这里所谓的鬼!” “呵,那又怎样,不是你说的我没有附身能力么?”常德一脸嘲讽道。 “你为什么不让我跟着他们一起进入那扇门?门后面到底有什么?”苏誉问道。 常德撇撇嘴说道:“你别想着拖延时间了,没人救得了你。” 苏誉死死的盯着常德的脸色,半晌挤出一丝冷笑道:“你是在害怕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门后面不仅是你吞噬人的地方,那里更是你的软肋所在!” 苏誉的手触碰到了身后的墙体,现在他已是退无可退。 常德有些惊讶的看着他,继而表情又缓和下来,贴近苏誉道:“话说的够多了,你也该去死了。” 铁青色的拳头夹带着风声迅猛攻来。 苏誉一个驴打滚堪堪躲过一击,墙面被硬生生击穿一个大洞,飞溅的石头让苏誉的额头再次挂了彩,加之刚才的动作幅度有点大,背部剧烈的疼痛撕扯着他的神经。 这一拳的威力也太惊人了吧!如果被轰上一拳怕是自己这脑袋瓜跟西瓜没什么区别。 苏誉忍痛拔出背上的军刀,虽然血流如注,但是身体也少了些束缚。 被鬼附身的常德虽然气力变大了,但动作明显僵硬了不少,转身的功夫苏誉已是摆好了手势对准他。 常德正要有所动作,身前陡然金光乍现,不知何时苏誉已经在他的身前印上了一张镇鬼符。 常德回身的动作瞬间定格在原处。 看准时机苏誉对着他胸前的空当来了一记双倍计量的祛秽符。 两张符咒一起打出,苏誉被震的飞退出去。 常德所在的位置发出炸响,伴随着金光和烟雾,声势很是骇人。 没时间去查看状况,苏誉并指捏起凝神符,符咒瞬间自燃,苏誉将灰烬拍在自己的天灵盖上,缓解了不少紧张焦急的情绪。 控怪,打怪,吃药,一气呵成。 “这跟打游戏有什么区别,”苏誉自嘲一笑道,“别有烟无伤就好!” wap. /129//.html 第二十章 祛秽法箓 言罢苏誉飞奔向大门边的窗户,机会再渺茫也要试上一试。 这种boss级别的怪物怕是得请家里老师傅出山才治得了。 可这窗户才开半扇一股巨力就将他弹飞到大厅中央。 苏誉与冰冷的地面又来了一次亲密接触,左臂软绵无力的垂在身边。 弥漫在角落的烟尘也逐渐散去,四散的砖块和塌陷的地面足以看出刚才一击的威力。 常德周身覆着一层另人作呕的黑色粘液,从蹲伏状态下站起身。 常德将垂落在肩上的头颅用双手重新扶正,轻轻扭动了下脖子,玩味的看着苏誉。 眼尖的苏誉瞥到一坨黑色物体从他的脚下迅速缩进墙体里,消失无踪。 这是嗑药回血了? 这他娘的跟无伤有啥区别! 苏誉猛然发力抬动自己的左臂,脱臼的肩膀被他恢复到了原位。 苏誉轻轻握着左拳,额头密布了一层虚汗。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现在的信息完全不对等,既然逃不掉,那就需要更多次的尝试来拖住时间,找出他的弱点。 苏誉立于大厅中间,刻意的呆在远离门窗的位置,好整以暇的笑道:“你知不知道你放进去那个小胖子带了什么东西进去?” 常德不予理会,摆好姿势一个前冲向着苏誉袭来。 “说句话能死啊!条件都没得谈么?”苏誉连忙催动镇鬼符试图阻止他前冲,这货的肉身现在就如同人形坦克一样,真要是近了身,别说打在自己身上,就是撞一下怕是都凶多吉少。 哪知镇鬼符被常德一掌拍开,符箓燃尽也只是稍稍让他的动作迟缓了不到一秒钟。 这是打出符抗了? 大厅内你追我赶,两人缠斗了许久,苏誉身上挂彩的地方也越来越多。 形势岌岌可危。 苏誉手上的符咒也所剩无几,而且对常德的效果微乎其微。 感受到被鲜血彻底打湿的衣襟,苏誉惨然一笑。 面对不知疲倦再度袭来的常德,苏誉撒丫子跑到立柱后面打算来一手秦王绕柱。 常德却不管三七二十一,到了立柱前挥拳向前,气势十足。 立柱应声断裂,常德去势不减,直取苏誉面门。 苏誉故技重施,仰倒在地上,在拳头接触到自己的前一秒翻滚到一旁,身下却是留下一张金色符箓。 反观常德瞬间一个狗啃屎,身体死死的贴在地面上,任凭怎么挣扎也起不了身。 苏誉见状忙不迭的起身在它的天灵盖处也印下一张金色符箓。 常德立刻停止了挣扎,身体僵硬的趴在那里。 从入门学艺开始到现在一共就画成两张的千斤符全用在这老王八蛋身上了,苏誉满脸肉疼的骑坐在常德身上。 现在就是与时间赛跑,以它的能力可能用不了多久就能完全挣脱千斤符的束缚。 苏誉连忙扯开它后背上的衣物,伸手在自己的背部伤口上抹了一把。 人血画符的威势相较于朱砂有过之而无不及,现在没有朱砂,人血倒是要多少有多少。 要玩就玩个大的!苏誉打算尝试做出一张自己从未成功过的符箓。 苏誉一心二用,以手为笔,双手在常德背上挥毫落笔如云烟。 此时的他仿佛已经忘却了疼痛,笔势雄奇,姿态横生。 满脑子都是眼前的龙蛇竞走,铁书阴沟。 心境前所未有的空明。 常德的背上异端突起,诡谲的红光由外向内疯狂涌入。 刺目的光华下苏誉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依然奋力挥毫。 在自己的背上抹了一把鲜血,苏誉完成了最后的一笔。 此时常德后背的光芒已经闪耀的让人不敢直视。 成了! 身体有种被彻底掏空的感觉。 苏誉拖着虚弱的身体来到了二楼,紧张的看着下面,第一次画出这道符箓,他也不知道这威力到底如何,但是躲远远的准没错。 祛秽法箓,承法理之威,祛邪,镇秽。 这可是师傅给的那本破书里独占一页的符箓啊!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十多个字占了一页,不牛b点都对不起那一张纸! 苏誉心里满是希冀。 可天不遂人意,妖异的红光在苏誉的期待中突然消失。 常德趴在那里依然没有动静。 这是哑火了? 苏誉踌躇着却依然不敢上前,有种小时候放炮遇到哑火的感觉,很怕一个不小心走过去炮又突然响了。 正在他进退两难之际,脚下突然感觉一空。 巨大的轰鸣声震的耳朵出现了短暂失聪,苏誉四周毫无抓手,仿佛整个空间都在坍塌。 这次真的要玩出人命了! 苏誉重重的摔在地上,感觉整个骨架都要被撞散了。 意识开始模糊,眼神逐渐涣散。 一截手指在自己的面前缓慢的向着黑暗深处蠕动过去。 这是幻觉么? 苏誉带着疑惑彻底晕了过去。 清道夫一行三人走在漆黑的通道中。 周遭环境伸手不见五指,偶有粘液滴落到身上散发出令人作呕的酸臭味。 小胖子现在就仿佛在自己身体里做客,眼动不了嘴张不开,整个身体的控制权根本不在他。 但那股酸臭味却实打实的刺激着他的神经。 尤其当一滴粘液滴落在他的嘴边时那恶心的感觉让他叫苦不迭。 看来这次是真的要噶了,彻底没救了。 之前苏誉对他解救的方式他是看在眼里的,就连威力巨大的祛秽符都撼动不了自己分毫,现在拿什么拯救你啊,我的胖。 小胖子欲哭无泪,只能干瞪着眼看着自己一步一步深入进去。 越往前行路口越狭窄,有些地方甚至要从一堆柔软的包裹中挤着过去。 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小胖子的好奇心被勾动起来,仔细感受着每一次身体的触碰。 直到胳膊剐蹭到一件硬物。 好巧不巧的将硬物碰出些弧度,身后背包的带子也恰巧被那硬物钩住,与小胖子前行的力量形成拉扯,一前一后的拉扯之下背包被撕扯破裂。 一枚古色古香的钱币打着转从包裹中弹出,飞过小胖子的头顶稳稳落在他的身前。 虽然看不清是什么物件,那钱币的嗡鸣声在小胖子耳中却如同天籁之音。 更像是一种灵魂的沐浴,躁动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 直到一股不可抗力硬生生将他踩倒在地。 wap. /129//.html 第二十一章 天光逐日 “唉呀我屁股!”小胖子哀嚎出声,“卧槽,又来一个!我的老腰啊!” 噗通!噗通! 两道声响就在眼皮底下传来。 胖子正要继续骂娘却突然怔住了,欣喜若狂道:“我能说话了,我能动了?” 不敢相信的活动了下筋骨,小胖子这才确定自己挣脱了束缚! 连忙打开手电筒,小胖子在自己的身前看到了那枚钱币,看着锈迹斑斑的,其上也没什么雕纹,只简单写了两个字“夙愿”。 虽不知那嗡鸣声是不是它传出的,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它,小胖子忙不迭的把它收好。 接着手电筒向前照去。 这一照不要紧,小胖子发现前方不足一米处竟然有一个几米见方的大洞,洞口处粉色的肉芽还在不断向内蠕动。 小心翼翼的向前挪了几步,小胖子探头向下看去。 小珏和小蒋的身体正漂浮在一滩漆黑的水面上,身体冒着白烟,身上的皮肤已经被腐蚀大半,露出根根白骨,好不吓人。 小胖子吓得赶紧调头就跑,这他娘的如果没那声嗡鸣怕是自己要先给他俩垫背了! 回去的路上再一次碰到那根硬物,小胖子定睛一看,竟是一根已经腐蚀的发黑的腿骨。 脚下的路也尽是些尸骸残渣。 小胖子结合了自己的所见所闻脸色被吓得煞白,生无可恋地说道:“完犊子了!胖爷我好像跑到人家肠子里来了!” 正在这时前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而且声音越来越近。 在这个鬼地方能碰上活物比特么碰鬼都可怕! 小胖子赶紧又朝身后跑去,多活一阵是一阵,人人都说不怕死,又有几人真的能做到在生死面前坦然受之,都想搏上一搏。 清道夫也是如此,来到那个酸性池子边上,他把那根黑色腿骨硬生生拔了出来,握在手里横在身前。 眼神中多出一丝决绝和狠辣。 想吃你家胖爷的肉,不给你留下点刻骨铭心的记性哪行! 窸窣的声音越来越大,马上就要转角遇到爱了。 突然先前插着黑色腿骨的墙壁裂开,一只手极其迅速的将小胖子一把拽了进去。 墙壁开始飞速闭合。 赶在声音来到近前的前一刻终于彻底严丝合缝。 一张满是粘液的手掌呼在小胖子的嘴上不让他露出半点声响。 有人?有人!得救了! 小胖子今儿这一堆遭遇尽管算得上匪夷所思,但每次都恰好能逢凶化吉更是离谱,他心想若是真出的去回头就到家里祖坟去上坟烧纸,烧不出青烟都不停的那种。 待到外面的声音渐渐远去,那张手才颓然的放下。 小胖子抹了把嘴巴,手电筒朝着对面那人照去。 干练的短发,消瘦的面庞。 这谁啊,没见过啊。 小胖子疑惑道:“您哪位啊?这么巧也在这。” “赵明睿,警察。” 赵明睿心里苦啊,这一路都是倒霉催的啊。 白天在王侯家问询完他就安排人在门口蹲点,电话也进行了监听,如果真的有问题,他们肯定会有所动作。 等看到他家里那小兔崽子跟做贼一样偷溜出去,赵明睿接到自家警员的通知后,立刻驱车跟随。 看到目的地是天珂湖烂尾楼后,那心情甭提多高兴了,能赶在这个节骨眼上顶风来到犯罪现场,跟嫌犯绝对暗通款曲。 赵明睿一路尾随到了大楼里,看到苏誉跟这帮搞直播的混在一起他也就耐心跟着等待。 白天还好,只是多了些困乏。 到了晚上事态逐渐开始不受控了,走不完的楼梯,追着他砍的疯子,还有把自己眼球拿出来问他漂不漂亮的怪物。 还好平时勤于锻炼,身体素质这方面跟得上逃跑的强度。 赵明睿也终于知道了苏誉到这里是干嘛来了。 逃过一劫又一劫,本想着从窗户跳出去吧,又一头扎进这么个地方。 老赵欲哭无泪啊。 本以为在这里要独自一人孤苦伶仃的等死了,万万没想到外面突然来个胖子呜嗷怪叫。 这回真是一座坟装两个人了。 “这小胖子有点意思,老家伙,我先下去一趟,这东西露出根脚了。”王侯大咧咧的说道。 “您快着点。”老者微微躬身。 “。。。”头一次见这么送客的。 小胖子在得知老赵的经历后心头也是涌上心酸劲,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起自己的遭遇。 俩倒霉蛋相拥痛哭。 “啧啧啧。”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出现在小胖子耳边。 “老赵你发出的声?” “不是你么?” “有鬼!追到这来了!干你大爷,你特么是多想吃胖爷啊!胖爷跟你拼了!” 一滴水滴落在苏誉的额头上,苏誉的睫毛条件反射颤动了一下,接着缓缓睁开双眼。 如果现在身边有个镜子,苏誉都要被自己这张雪白的脸吓死。 流了这么多的血,又放了个大招,身体已是强弩之末。 好在坍塌的碎石没把自己砸死,苏誉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靠在一块石板上。 目光简单扫视了一圈,这里好像是个地下室。 苏誉又抬头望去,除了几道承重墙,整个一楼二楼都被炸毁了。 这都是我干的,苏誉内心由衷的赞叹,我真强! 这么巨大的威力之下要是还杀不死它,怕是自己只能在这等死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刚想到这茬常德拖着残缺的身躯就出现在苏誉的视野中。 地上散落的肉块还在不断朝他身体蠕动。 苏誉淡然的看着他这场大变活人的表演,甚至末了还鼓了鼓掌嘲讽道:“你是我见过这世界上最懂得环保节约的,连一点渣掉在地上都不忘塞回去,佩服。” 常德晃了晃复原的手腕,其周身阴气更胜之前,每一次身体的重组都会让它更强盛一番。 它的内心里一丝一毫的喘息都不想留给苏誉,眼前这小子送给它太多的惊喜了。 感受到磅礴的阴气,苏誉若有所思的看着它。 眼见苏誉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常德利落的一脚踢了过去。 “死!” 苏誉蓦地抬起头,目光中露出一丝狡黠。 一抹淡金色爬上苏誉的手掌,苏誉并指如刀,电光火石间刺穿了常德的脚掌! 这怎么可能!常德感受到力量在迅速消融! 苏誉奋力前倾一手掐住常德的脖子,将它单手提了起来。 常德感觉被掐住的不只是自己的脖子,它的力量被限制住了一般,甚至无法做出任何动作。 “刚刚我想明白了一件事,人体十二经络,手占三阳,足占三阳,摒思固本,以手足至阳之气运转门内心法,这便是天光逐日,至阳之法对付你这附身的肉体,你输的不冤。”苏誉言罢直接捏碎了常德的颈部。 wap. /129//.html 第二十二章 驰援 这些被金光侵染的血肉落地之后就开始变黑发臭,苏誉嫌弃的一把甩开常德的残躯。 心神放松下来的一刹那苏誉感觉整个身体都垮掉了一样。 踉跄着瘫坐在石板旁。 来这一趟收获不可谓不多,但这代价着实大了点。 苏誉目光中满是倦怠,脑海中一直徘徊着一个声音,催促着他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苏誉心知这就是道催命符,真闭上眼睛怕是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想活命只能是从这里逃出去,可甭说是这高逾三米的坍塌现场,就是给他铺条平坦大道走不走得出去都是个问题。 他的身体实在太虚弱了。 苏誉强撑着精神,费力的掏出手机解锁开屏幕。 无信号三个大字无情的冲刷着他心里最后一道防线。 手机从手中悄然滑落。 “等死的滋味不好受吧?”黑暗中传来一道清脆柔美的声音。 银铃悦耳,宛如天籁。 哪来的女人? 苏誉强撑着重若千斤的眼皮目视前方。 等了一阵并没有想象中身姿曼妙的女人出现,更没有脚步声。 反而有一张嘴缓缓从上方飘了下来。 没错,就是一张嘴,没有眼睛没有鼻子,比那个红漆大门还要大上一圈。 大嘴巴飘到苏誉近前。 正主终于来了。 鲇鱼阔嘴般的嘴唇张开,露出一嘴布满黑垢的烂牙,腥臭味让苏誉清醒了不少,但声音依旧是那个嗲的人心里发慌的少女音:“我说过没人救得了你,我要你死谁也拦不住。” “我说怎么本体一直不肯出来,长的这么丑换做是我也不敢出来见人,丢人。”输人不输阵,苏誉言语中满是嘲讽。 “好吃的东西我从来都要留到最后,我要从你的脚开始一点一点的啃食,你会亲眼看到自己的骨头在我口中碎裂,直到吃掉你的下半身你还是会处于清醒状态,然后你会哀求会嚎叫,我最喜欢听你们人类临死前绝望的呐喊。” 猩红的长舌在干裂的唇边舔舐了一圈,一张嘴巴把戏谑的表情演绎的淋漓尽致。 苏誉现在的状况别说与之相斗了,勾动下手指都费劲。 看来真的是一语成谶了,老家伙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苏誉索性闭上眼睛,横竖都是死,眼不见心不烦。 大嘴巴伸出舌头试探性地在苏誉身边徘徊。 它是鬼物不假,但也不代表它傻,毕竟眼前这小子可是让它吃了不少苦头,如今这块硬骨头是变软了,但也怕他临死反扑烫到嘴。 再三确认之后,大嘴巴终于安奈不住进食的渴望,贴近了苏誉露出獠牙就要下口。 可无巧不成书,一把飞来的剑状物体不偏不倚的砸在它的牙齿之上。 虽然不疼,但侮辱性不小。 大嘴巴如同吃餐前甜点一般一口将之嚼碎掉吞咽下去。 “苏子!胖爷来救你了!”小胖子嘹亮的嗓音从上方传来。 “别管我,快跑!”苏誉睁开眼睛绝望的吼道。 “跑?虽然不知道你怎么从我的胃里逃出来的,想跑掉简直是痴人说梦!”大嘴巴对着上方用力吸了一口气。 小胖子和赵明睿两人被这股巨大的吮吸力裹挟着,狼狈的跌落到地下室。 小胖子揉着屁股蛋疼的直骂娘。 赵明睿明显更务实一些,眼瞧着苏誉脆弱的样子知道再不救治就挂了,拿着一卷纱布和药水立刻手法熟练的给他处理伤口。 “苏子你放心,今儿有我在咱们谁都死不了!”小胖子自信满满的说道。 这股自信哪来的呢?旁边的赵云瑞苏誉虽然不太了解,但起码知道人家隶属的机构跟这个专业也不对口。 怎么看这哥俩都是给人送到嘴边加菜来了。 小胖子看着这张大嘴也没多吃惊,毕竟在这货胃里都呆了半天,已然是见怪不怪。 他伸手遥指大嘴巴,跳着脚骂道:“都特么穿肠破肚了,你丫的还咧个大嘴在这摆谱,猪鼻子插大葱,装象!胖爷我字典里就没有逃跑两字,等下打的你娘都不认识你,把你这张烂嘴缝上踩在脚下当蹦床!” 这活蹦乱跳的死胖子在它看来更像是一只肥美的羔羊。 羊嘛,叫的最欢的往往死的也最快。 微微张口,猩红的长舌如同吞吐的蛇信一般飞速卷住小胖子。 小胖子的骂声戛然而止。 正欲将其吞入口中,大嘴巴突然莫名地放弃到了嘴边的美食,舌尖一甩,小胖子怎么来的又怎么退了回去。 大嘴巴则惊恐的飘到了半空。 不知道为什么,它隐隐的感觉如果刚才晚走哪怕一秒钟自己可能真的要被人缝上当蹦床了。 这是什么情况?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难不成这胖子真修炼了什么系统?苏誉现在是丁点困意都没有了,事态正在朝着一个他始料不及的方向发展。 “呕!”小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黏液,神情却是满满的亢奋,激动的脸上的肉都颤抖起来:“胖爷我怕鬼不假,你他娘怕不怕鬼?” 话音刚落,金辉从众人上方洒落。 王侯的阴神负手立于半空,周身霞光万道宛若神明降世。 炳如明星,皎同日月。 屋内恍然如白昼。 这出场逼格直接拉满!眼前的画面给小胖子激动坏了,如果手机有信号这要是直播出去绝对顶流! 小胖子连滚带爬的来到苏誉身旁,语无伦次的说道:“我找了个更牛b的鬼爷过来救场!怎么样!这出场都是我给他建议的!哈哈哈,真他娘的神了!苏子我跟你说,这鬼爷三两下就把那怪物的胃给开膛破肚,我出来后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你,毕竟我这么仗义,对不对?当时就跟鬼爷说我还有一哥们儿困在里面,让他跟我一起来救你,鬼爷二话没说点头答应,胖爷我真有面啊!” 怪不得师傅第这么高调出场,感情是这胖子在旁边当起了狗头军师啊。 王侯缓缓落在三人身前,瞥了眼苏誉的伤势笑道:“小子,你这眼神有点欠抽啊。” “啊?”小胖子手足无措的站着也不是,坐着也感觉不自在,不知道鬼爷这话是对谁说的。 苏誉止住了血后神色好上不少,不以为然道:“您来早了,应该再等等直接过来给我收尸。” 这特么什么情况啊,这两人怎么好像还有点不对付?小胖子暗道要坏事啊。 “小兔崽子,我看你真是皮痒了!在这阴阳怪气的!”王侯怒道,大有一言不合就开干的架势。 “老王八蛋,想白发人送黑发人你也不怕折了寿?”苏誉虽算不得伶牙俐齿,对上王侯却没输过。 wap. /129//.html 第二十三章 吞灵 “苏子!大哥!大爷!我给你跪了,人家是来帮咱们的,你这不能见到鬼就上态度啊!人家是来救咱们的啊!”小胖子欲哭无泪。 “你们赶紧离开吧,送他去医院。”王侯头也不回的摆摆手说道。 “得令鬼爷!”胖子听到后甭提有多开心,这里他是一秒钟都不想多呆下去了,如同领了圣旨一样,背起苏誉就手脚并用的往上爬,赵明睿在后面帮衬着。 大嘴巴对于他们的离去无动于衷,反而是蓄力向着楼上冲去。 面前这个阴神给它的感觉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绝望。 如果反抗结局只会是领盒饭扑街。 在这里修炼了上百年,这是它第一次感觉死亡离自己如此之近。 单凭气势就已经让自己丧失了战意。 他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你就别走了。”金光闪过,王侯瞬间出现在它的上方,一脚用力踏下。 轰的一声烟尘四起,大嘴巴被重新砸进了大坑,跑得快被砸落的更快。 “牛b!握草!苏子你快看啊!鬼爷威武!不对,这特么还叫什么鬼爷!这是老神仙啊!”刚爬到一楼的小胖子被眼前的一幕震惊的无以复加。 苏誉也被惊掉了下巴,想想刚才自己不过是手上发出微弱的金光就沾沾自喜,再看师傅这如同黄金圣斗士般的形象,满满的挫败感。 不过现在也不是观摩的时候了,王侯这一击之下大楼根基有些不稳了,明显感觉到摇晃。 三人抓紧从大门跑了出去,总算是逃出生天。 王侯没急着继续下杀手,只是淡淡地说道:“想不到这么偏僻的地方竟然有只吞灵。” 如果大嘴巴能做出表情,那一定是比小胖子他们更震惊的表情,就算实力遭到碾压也没让它有这么紧张的情绪出现。 它所呈现出来的一切,无论是这张嘴还是那个将人吞噬殆尽的肠胃,都是它做足了准备的伪装。 把自己伪装成一只暴食鬼。 因为吞灵的身份太过敏感,作为一个偏居一隅的小鬼可能一些高人不屑出手,但如果被人知道这里有一只吞灵,恐怕就连野史上有过记载的一帮老家伙都会跳出来争抢了。 不似宝具,更胜宝具。 它的本体是一个巴掌大的罐子,通俗点来讲它就是一个没有限制的强化器,一把普通的斧头扔进去,吐出来的甚至可能是一把具有劈山断岳能力的神器。 大嘴巴的嘴唇因为恐惧而颤抖着。 原本以为这阴神强归强,大不了这伪装被他除掉就是,只要本体不被发现就没有大碍。 可现在不一样了,被这种级别的强者识破身份,它知道今日难逃此劫了。 王侯也不着急,好整以暇的看着它。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许久之后大嘴巴翕动着,声音也不再是温婉的女声,变成了阴沉的公鸭嗓。 “想知道?”王侯玩味的看着它说道,“我比你强,所以懂的比你多。” 说了好像又没有说。 大嘴巴想了片刻认命般说道:“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把本体交给你。” “嘿!还想着逃呢?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这里藏了多少后手?老子早就在这栋大楼上布满了阵法,你能逃出去我跟你姓!”王侯伸手打了个响指,一滩顺着窗边滑走的粘液迅速蒸发干净。 真他娘的尴尬。 面对真正的强者,果然这种小把戏行不通。 被人识破后大嘴巴破罐子破摔的喊道:“我早就受够了被人奴役!别以为强大就可以为所欲为,就算是死我也不会再回到你们人类手里!你也给我留在这里陪葬吧!” 大嘴巴张嘴吐出浓郁的死气,近百年来它吞噬的生灵数不胜数。 如今心存死志,它打算引爆死气拉上那个阴神共赴黄泉! “别演了,你要是真有玉石俱焚的果决就不至于还分出一部分力量附在大楼外面了。我都说了,这里我布好了阵法,你的一举一动我看的清清楚楚,”王侯一拳将这张嘴巴打的合拢起来,继续说道,“而且我对你没有丁点兴趣。” 他说没有兴趣?骗人的吧? 怎么会有人在知晓了自己的身份后还表现出不屑? 大嘴巴把王侯归类到惺惺作态的一类人中,他肯定是故意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来引自己上钩,待自己放松警惕再一举拿下,一定是这样!一定! “你现在是几阶了?”王侯随口问道。 “三阶!”大嘴巴回答的速度让王侯都有些惊讶,仿佛它在刻意表现自己一样。 “啧啧,太低了。”王侯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我了个擦,被嫌弃了? 大嘴巴没好气道:“你以为我与那些屈服于人类的吞灵一样么?我不屑去借用人类的力量来变强,我有我自己的道,羞于与他们为伍!” “难得你能说出这种话来,”王侯背过身不由感叹道,“但你所谓的不依赖于人类,不过是换了种方式通过杀人来让自己变强,本质上没什么不同,只是你更下作罢了,今日我就不毁你本体了,但死罪可免活罪难赦。” 王侯单手托起一股巨大的能量,砸在了下方的深坑中,顷刻间房倒屋塌。 大嘴巴也随之消散无踪,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王侯直接负手离去。 “今日小惩大戒,若你再敢伤人,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找到你!”穿云裂石般的声音久久不肯散去。 老者在空中看的一清二楚,听的也是一般无二。 待到王侯过来,老者不禁疑惑道:“您这么做无异于养虎为患啊!就算不带走它,哪怕毁了它也行啊!” 王侯出奇的没有反驳老者,只是淡淡说了句:“走吧。” 老者幽幽叹了口气,却也无可奈何。 随着王侯一同向他家中的方向飞去。 不多时一个不起眼的小罐子飞到了王侯身侧。 王侯自然而然的将它收入怀中。 “我真的是老了。” 老者深深看了王侯一眼,发自内心的咧嘴笑起来。 两人一罐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wap. /129//.html 第二十四章 来时清白,走的坦荡 两人回家倒是方便,一个阴神,一个鬼魂,进门都不用钥匙。 沙发上散落着各式女性写真,茶几上还有一些残羹剩饭。 待换洗的衣物也都集中在一个脚盆里随意的丢在门口。 老者看着王侯居住的环境不忍唏嘘道:“您的住处依然是这么简单别致啊。” 这是他第二次来到王侯家中,尽管与上一次相隔十数年,但屋内的邋遢样与之前如出一辙。 老者措了半天词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天地良心,如果不是小兔崽子今天出了门,这些早收拾利索了! 当然这话王侯没有说出口,眼下他只想抓紧时间回归自己的肉身,再把这老东西送到他该去的地方。 这时土黄色的小罐子在听到老者的言语后也好奇的想查看一番,探头探脑的从王侯怀里钻出,盖子上掀开一道缝隙,一截小舌头吐露出来。 “天呐!我以后就要住在这种地方?!”吞灵勒着个公鸭嗓失声大喊道。 “就算不是别墅庄园,也不至于在这个狭小邋遢的地方吧!我以后渴了喝洗衣水饿了吃外卖剩菜么?”吞灵心里委屈极了,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撇弃曾经的生活跟大哥混,奈何大哥家这蟠桃园看着还不如自家的高老庄啊。 心累了,梦碎了。 自己的心里话它都帮着说出来了,还真别说,这小东西越瞧着越顺眼,老者赞许的看着吞灵,露出善意的微笑。 “明天开始一天给我炼出十把神器,少一把老子把你这王八盖子给你掀了!”王侯恼火道。 原本打算等苏誉康复把吞灵当作礼物送给他,现在看来自己还得好好盘一盘它。 王侯一把将它扔进洗脚盆,厉色道:“以后那盆就是你的活动范围,敢瞎跑腿给你打折!” 吞灵吓得赶紧缩了回去,盖子盖的严丝合缝,一动不动。 完了,进土匪窝了,吞灵心如死灰。 王侯松了口气,耳根终于清净了。 带着老者来到卧室,王侯瞧见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伏在自己的肉身旁。 来寻仇的? 王侯狐疑的打开灯,高逾两米的牛头吓得原地蹦起老高,马面靠在墙边,恁长的马脸就差顶在自己的脸上了。 牛头回身看到是王侯立刻挡在床前,牛鼻子不住地喷着白气,瓮声瓮气的说道:“天杀的王侯,你回来了。” 马面吸溜了一下口水,微微躬身,每次见到王侯它不挨揍还是有原因的。 “又是你们两个货!你们地府就没有轮岗一说么?怎么你们天天值班!”王侯没好气的说道,“你给我起开,老子今天没兴趣揍你。” 牛头闻言哼哧了半天,却还是倔强的横在那里。 刚才瞧它就鬼鬼祟祟的在自己身边,看来有猫腻啊。 王侯嘿嘿一笑,伸出了拳头。 马面一脸不忍的闭上眼睛。 半晌过后。 王侯跨过牛头的身躯,哭笑不得的看着自己脸上的涂鸦。 捏了捏拳头,王侯低头再度看向躺在地上的牛头。 一段热身运动结束后,王侯洗了把脸,舒爽的瘫在沙发上。 牛头马面恭敬的侯在一旁。 “正巧你们也在,把这老头一并带下去吧,顺便跟府君打个招呼,投胎之前给他谋个一官半职,毕竟现在像他这样爱管闲事的老好人不多了,你们地府缺的就是好人。”王侯慵懒的说道。 马面连声答应。 “老家伙,虽然你脾气不对我胃口,但总归是相识一场,走之前你还有没有什么要说的?”王侯转向老者问道。 老者迟疑了片刻开口道:“以前我一直觉得你做事蛮横不加思考,相识久了眼中却总能看到你人性的优点,而直到今天我才明白一个道理,大勇若怯,大智如愚。” “我这半辈子都在为四行奔波,还想着把你拉进来一起蹚这趟混水,现在看来,就算四行没了也不要紧,只要有您在,这天就塌不下来!” “老夫,下泉旁系龚德生与先生就此别过!”老者深深鞠了一躬,转身潇洒离去。 此去一行,人间别过,老者再没有眷恋。 “难得卸下肩上担,偷得浮生一日闲啊!”王侯看着逐渐消失的大门,举起一杯酒叹道,“敬你来时清白,走的坦荡!” 翌日清晨,苏誉在浓郁的消毒水味道中醒了过来。 苏誉面色苍白的坐起身,身子现在虽然还是虚弱,但已经基本不影响行动了。 之所以面色苍白,实在是这一晚上他都没怎么休息好。 病房里一共三张床。 房间里直到现在依然鼾声如雷。 左边的赵明睿还好,和衣而卧,只是由于操劳过度才发出轻微的鼾声。 右边的清道夫完全就是一台人肉拖拉机,穿个裤头夹着被子,对着自己的方向疯狂输出噪音。 朝阳透过窗户映射在苏誉的身上。 苏誉伸出手掌迎向光芒,指间穿过的阳光微微刺目,却暖洋洋的。 活着,真好。 临近中午,王侯才打着哈欠来到病房。 “老神仙!”小胖子看见王侯眼神都呆住了,拦都拦不住就要跪下磕头。 “他是我师傅。”苏誉无奈的说道。 “嗯?”小胖子懵逼的左瞅瞅右看看,最后拉着苏誉的手说道,“师哥你这就不地道了,咱师傅都来了,你不跪下也就算了,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这点小事还要师弟提醒。” 单论脸皮厚度,苏誉都想叫他一声师爷。 王侯见到小胖子却是喜笑颜开:“免礼,胖儿,这个给你。” 王侯屈指一弹,那枚刻印着“夙愿”二字的压胜钱稳稳落在小胖子手中。 小胖子端详了一番赶紧在身上摸索起来,疑惑道:“我记得这枚钱币一直在我身上了,师傅你什么时候把它取走的?” 这货竟然直接叫上师傅了,听的苏誉忍不住捂脸。 “你与它有缘,以后随身带着就是,”王侯没做正面回答,转而继续说道,“这件事也算告一段落了,但是一些收尾擦屁股的活还是要干,赵警官您全程跟着了,想必心里已经有想法了。” 昨日一行死了五人,死亡原因过于惊骇,需要编排个让人信服的说法。 赵明睿短暂的考虑过后说道:“我觉得应该把它归类到意外事件,就说主播团队因寻刺激夜晚到郊外烂尾楼进行拍摄,由于楼体年久失修坍塌导致五人死亡一人受伤。” “这件事也可以作为一个警醒,告诫他人少去那种废弃的建筑物,只为寻得一时之快,枉送性命。”赵明睿征询般的看向王侯。 王侯点点头,官方的事还是由官方的人来说靠谱。 “我早晨也订好了票,下午出发,虽然中间发生了一些不快,但死者为大,总该每家都去看看,给他们留些抚恤金。”小胖子情绪有些低落,朝夕相处的几个人,如今只剩下了自己,难免黯然,“等安抚好他们家里人,过了心里这道坎,我再回来找你们。” “等你回来!”苏誉给了清道夫一个拥抱。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有些人虽是初相识,经历过生死便为至交。 wap. /129//.html 第二十五章 工地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深秋未远,初冬已至。 “铃铃铃!” 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响起。 苏誉揉揉眼睛看了下时间,凌晨4:30。 王侯还在床上鼾声如雷。 苏誉不得已起身去开门。 打开门一看,竟然是两名警察在门口。 “赵警官?怎么这么早过来了?”苏誉纳闷的问道。 “来不及说了,快穿上衣服,到车上再详细跟你说明情况!”赵明睿指了指门外的警车。 苏誉满脸无奈的坐到警车里,他现在困的很。 昨晚王侯打了鸡血一般,硬是拉着自己练习通幽秘法练到三点钟。 自从上次烂尾楼事件之后,王侯就给他阐明了修炼之路,并且格外上心。 除了偶尔去学校,其他时间苏誉都在家中饱受摧残。 直到过了一个月,苏誉终于把天光逐日运用的收发自如。 修炼以来王侯第一次赞许了他:”臭小子行啊,我当年也是学习了一年才到这步。” 苏誉在一旁撇撇嘴不屑道:“要是自小就学习,说不定我现在就超过你了。” 王侯摇摇头神秘兮兮的说道:“知道通幽为什么只能单传么?” 苏誉自然不知。 “因为人间的规则只允许有一人掌握通幽之力,否则会招致极大的祸患,你师祖当年教我本领的时候也已经行将就木。”王侯伸手指天说道,“它订下的规矩!” “师傅您老人家也时日无多了呗?”看着活蹦乱跳的王侯,苏誉压根不信。 王侯扬起下巴,傲然道:“那能一样么?老子是谁!各大阎罗王的坐上宾客,地府谁敢收我,就算是贼老天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苏誉满脸不以为然道:“您老人家说大话也不怕雷劈到。” “小子,以后通幽的大旗需要你来扛了!”王侯贼兮兮的笑道。 自那之后,大小事物王侯一概交给苏誉去处理。 小到招魂驱邪,大到捉鬼伏魔。 苏誉的名气也日渐响亮起来,甚至惊动了相关部门,他也帮着去处理过几桩无头悬案。 一时间成了远近有名的神棍。 赵明睿递过来几张照片,打断了苏誉的思绪。 四张照片四个不同的人,死状都是蜷缩着身子躺在雪地里。 “酗酒后冻死在外面?好像每年新闻都会有类似的报道吧?”苏誉有些摸不着头脑,这种死亡性质最多算是意外。 赵明睿点头附和道:“无论是从现场的勘察还是尸检报告来看,的的确确都是意外死亡。” “但他们四个人的尸体都是在开发区的建筑工地一带被发现的,而且四个人都是工地上的打更人,调取了几个工地和周边的监控来看,没有任何可疑人员踪迹,我从警三十余年还没碰到过这么巧合的事情。” 赵明睿顶着浓郁的黑眼圈,想来也是苦恼了好久。 “总之我们先去现场吧,今早3:30的时候道路清雪人员在路边发现了第五具尸体。” 现场已被先一步封锁,道路两旁都拉起了长长的警戒带。 一名梳着干练短发的女警走过来说道:“赵队,死者名叫唐文远,今年66岁,是附近一处工地的打更人,工地方也已经派人来核实了死者信息,死因是体温过低而亡。” 赵明睿捏着自己满是胡茬的下巴问道:“工地那边派人去了么?” 女警点头应道:“已经派人去唐文远的住处了。” 赵明睿追问道:“工地离这里有多远?” “两公里左右。” 赵明睿轻哼一声,带着苏誉来到尸体旁。 死者身上只有一条薄薄的衬裤,几米外散落着其他衣物,一瓶二锅头被他紧紧抱在怀中。 赵明睿长叹一声道:“看样子又是大量酗酒在外面冻死的,体温失衡感到燥热,衣服就给脱了。” 道理苏誉也懂,只是为何在大量酗酒后要走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他来到尸体旁伏下身子,询问身旁的法医:“请问死者的死亡时间大概是在什么时候?” 法医转头看到是个一身便服的年轻人,向赵明睿投去问询的目光。 赵明睿点头示意。 法医指着尸体说道:“因为是体温过低而亡,具体的死亡时间不太明确,只能通过尸斑的坠积程度和瞳孔的透见度来推断,死亡时间大概在五小时之内。” 时间还好。 苏誉轻轻将手搭在尸体头上,手心处发出暗淡不可察的微光,他想通过通幽之力来感应亡魂的位置,让死人开口远比调查线索来的直接。 “把手拿开!”身后传来一声暴喝。 “李队,你怎么也来了?”赵明睿转身问道。 来者正是分局刑侦大队的大队长李煜。 李煜一身正装,走过来说道:“最近这里频发亡人事故,我再不来市里都要派调查组来了。” “穿着便装在现场取证是不允许的不知道么?我三令五申说过整纪肃容,都当耳旁风了么?”李煜不怒自威道。 赵明睿一时也不知怎么介绍,略显尴尬的低声在李煜身旁耳语道:“他不是分局的同志,这几起事件都属于意外死亡,没法立案,我也是眼看着情况愈演愈烈才找了个通晓些野路子的小兄弟来帮个忙,李队我跟你说他可不是那种江湖骗子。” 李煜眉头紧锁,低声道:“老赵咱们共事这么久,我了解你是一个明事理有担当的人,怎么也做起糊涂事来了?我们的信仰是dang和国jia,我们的身后是广大人民群众,摆清自己位置,把人带走吧,下不为例!” 赵明睿无奈来到苏誉身边。 苏誉将手从尸体上拿开,微不可查的摇摇头。 莫说是亡魂的踪迹,甚至连一点气息都感应不到,这尸体已是一具给不出答案的空壳。 亡魂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消弭无踪,这绝不是正常死亡。 二人来到车上。 赵明睿搓着冻得发麻的手指问道:“怎么样,有蹊跷么?” 苏誉点点头说道:“这里本来就是荒郊野外,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如果一个人喝多了出门乱转冻死了倒是有可能,但接连出现这样的情况就不合常理了,我觉得死亡现场能给我们提供的线索并不多了。” “你的意思是去工地?”赵明睿一点就透,瞬间猜中了苏誉的心思。 wap. /129//.html 第二十六章 造访 “嗡嗡嗡。” 赵明睿打开手机,是苏誉发的微信。 “赵警官,如果感到有什么异常一定要第一时间给我发消息,符箓也一定要随身携带好。” “放心吧,你也一样,那边有情况的话尽快通知我。” 赵明睿将手机丢到桌子上,百无聊赖的看起监控。 正面违背李队的意思他也不愿,何况身为人民警察就代表了很重要的立场,一些特殊的调查方式确实不能放到台面上来。 但他也是见过苏誉手段的,知道不能把苏誉和江湖骗子划归一类。 于是为了彻底解决这件连续死亡事件,便有了今晚的私下行事。 赵明睿没有同警局报备,只是带着苏誉联系了两家附近的施工单位。 本来就是冬休时间,工地里除了打更人以外就没有其他的人在了。 而最近几天接二连三的死人,这附近工地的打更人心里怕的很,也都辞职不干了。 赵明睿跟两家施工单位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后,他们都忙不迭的把钥匙交给了二人,毕竟常年跑工地的人都知道一些忌讳,他们也希望事情能尽快解决不要影响以后的工期。 钥匙到手后赵明睿一把,苏誉一把,两人为了更加容易找到端倪决定分开行动。 屋子很是简陋,属于工地彩板房。 取暖手段也是简单,农村常见的火炉。 赵明睿依偎在火炉旁的椅子上,看了眼时间,21:30分。 除了外面北风的呼啸声,似乎并没有任何异样。 赵明睿瞥到监视器旁还有半瓶白酒,起身拿了过来。 工地上打更的老人大多喜欢在夜半无人时喝上两口,排解乏味的生活。 赵明睿盯着这半瓶白酒沉思了许久,有点想尝试又怕这酒有问题。 尝试并不代表他有酗酒的习惯,而是想更好的把自己代入到案情当中找寻共同点。 很多警察都有这个习惯,比如坐在死者常坐的位子上读他喜欢的书,从死者的角度来还原案发过程,屡见奇效。 赵明睿就是这种人。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便占据了他的脑海,挥之不去。 无比纠结的握着酒瓶,赵明睿还是先拨通了苏誉的电话,打算征求点意见。 苏誉此时正翘着二郎腿悠哉的看着电视,他这边的环境与赵明睿那边比起来可好上太多了,取暖用的都是电暖器。 “怎么了赵警官?”苏誉看到电话响起立刻接了起来。 “没什么大事,我就是想咨询一下,如果真的有鬼的话,你说他会不会在酒里下毒?”赵明睿一本正经的问道。 “。。。” 离了大谱! 苏誉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耐心的解释道:“通常情况下所谓的鬼就是一种特殊能量体,他们的手段只是通过制造幻觉引起恐慌,从而打破人的心里防线,别说在酒里下毒了,就是打开酒瓶都办不到,因为他们根本没办法触碰到。” “所以还是不要从酒上找原因了,工地里的人闲暇时都喜欢喝点,干活有力气还解乏。” 挂断电话后赵明睿摇头笑笑,自己确实有些疑神疑鬼了。 但就是他娘的忍不住想去尝试代入一下。 赵明睿脸拉的老长,这操蛋的职业病! 转而一想反正有苏誉的符咒在,今天值班配枪也不用上交,怕个球! 赵明睿拧开瓶盖,咕咚灌了一大口。 一道火线顺着胸腔来到腹中。 好烈的酒! 俗话说烟酒不分家。 张嘴释放着口腔中的辛辣,赵明睿顺手点上一支烟,继续神情专注的盯着监控。 可连续两夜没怎么睡好,他的眼皮越来越重。 直到外面的门铃声惊响,赵明睿才浑身一激灵从椅子上站起。 自己竟然睡着了。 赵明睿没有急着去开门,而是把目光投向了监控屏幕。 画质虽然不是太清晰,但还是看得清院门外一高一矮站着两个人。 摸了摸腰间的配枪,赵明睿没急着给苏誉发信息。 警察的严谨性不是开玩笑的。 他要先确定来到这里的两人到底是不是苏誉所谓的‘凶手’。 “谁啊!大半夜按什么门铃?”赵明睿打开屋门扯脖子喊道。 一道手电的光束打了过来,赵明睿眯起眼睛,此时他完全看不清对面什么状况。 这时一个老者的声音传来:“爷们,我是白天在工地给你钥匙的人,最近这边不太平,我带孙子回家正好路过这里,过来瞧瞧你有没有事!” “你先把手电关掉!不要照着我!”赵明睿警惕的说道。 老者应声关掉手电。 赵明睿稍稍缓口气,但还是谨慎的将手放在配枪上来到院门口。 一老一小站在院外,老者粗布麻衣一脸老实相,小孩穿着老款花棉袄,冻的小脸通红不住的搓着手。 “哟,是你呀大爷,怎么这么晚才回家啊?”这老者面相确实有点熟悉,赵明睿略作思索就确定了老者的身份。 老者憨厚的笑道:“日子不好过,晚上就继续打份零工,这不刚下工就带着孙子准备回郊区的屯子,路过这里不放心就想着来看看。” 一旁的小男孩躲在老者身后瑟瑟发抖,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的看向赵明睿。 “你是罗家屯的吧?这里走回罗家屯恐怕还要一个小时吧?”赵明睿把地图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这附近的确有个村子。 老者讪讪的笑着。 看这一老一小,冬天大半夜还要为生活奔波,甚至为了省下打车钱要步行回家,赵明睿心中满是同情。 “进来暖暖身子吧,你们走到这里网约车可能叫不到了,不过屋里有台自行车,等下你先骑回去,明天方便时候再送回来,孩子还小,别冻坏了。”赵明睿打开大门,将二人往屋里迎。 “不打紧的都习惯了,你别看他小,懂事的很呢,没有城里孩子那么娇气,”老人连忙摆手说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里真的不太平啊,还是早点回家吧。” 赵明睿看着老人布满裂纹的双手,说什么都让他们进屋歇歇脚。 老人推脱不过,带着孩子进了屋。 等两人落座了赵明睿问道:“老人家怎么称呼?” “李富贵。” “我叫李天斗!”孩子抢答道,大眼睛满是笑意的望着赵明睿。 赵明睿怜爱的摸摸他的头,很是冰冷。 有些心疼这孩子,赵明睿赶紧从椅子上起身把李天斗抱到上面去。 “老爷子,刚才听你说这边不太平,您知道怎么回事?”赵明睿试探着问道。 李富贵抱着水杯感慨道:“哎,不瞒您说啊,这开发区从去年开始动土之后啊,就频发事故死了十多号人,也找过风水师和道士来过,不顶用啊,只消停了几个月,这最近又开始死人了,今儿第五个了吧。” 赵明睿点点头,不过他也是今天才知道这里去年就发生过亡人事故。 李富贵叹口气继续说道:“不是啥好地方,几个工地都不太平,也不晓得这帮人为啥不撤走。” 赵明睿摇头苦笑道:“城建工程,投入了总要回本的,这年头有几个看重人命的?开发商在乎的只是真金白银。” 李富贵咂咂嘴,这些钱的事情他不是很懂,他只知道打零工能不饿肚子。 李富贵转而好奇地问道:“爷们,瞧你年岁也不是太大,干点啥不好,咋还来这地方打更了?” 看来施工方让他给钥匙的时候并没告知老者他的身份。 赵明睿含糊其辞道:“这不是之前有人辞职了么,朋友怕工地丢东西,就托我过来帮个忙。” 李富贵竖起大拇指道:“爷们是个胆大的主啊,但是帮忙归帮忙,有些东西不信不行啊,大晚上的这里真不安分啊!” 赵明睿转过身去倒热水,若有所思的说道:“老爷子似乎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在劝我走啊。” 朴实不代表傻,老人明白再说多了容易让人误会自己对这里的东西有想法。 李富贵嘿嘿一笑不再言语。 时间来到23:30。 李富贵喝过一杯热水起身准备告辞。 赵明睿正欲相送却蓦地皱眉停住。 一股浓郁的烧焦味传来,闻起来并不像柴火的味道。 赵明睿向火炉看去。 却见李天斗由于坐的离火炉太近裤子已经烧焦了,人还犹不自知的摆动着双腿。 赵明睿惊呼一声连忙去把孩子抱到一旁。 可不巧的是抱他的同时兜里一个小布袋恰好掉进了火炉之中。 布袋里装的是他的底气,苏誉给的符箓。 顾不上去看那布袋,眼下孩子的伤势在赵明睿的眼中更重要。 “怎么不知道躲一下!腿烫坏了怎么办!”赵明睿情急之下赶紧将他的裤腿扯开。 可扯开的一刹那赵明睿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层层的棉絮之下哪有什么皮肉,分明是一截苍白的腿骨! wap. /129//.html 第二十七章 一线生机 “这,这是怎么回事?”赵明睿茫然的看向李富贵。 李天斗天真的笑容在赵明睿眼里都愈加阴森起来。 老者脸上的皱纹堆叠在一起,叹气道:“不是叫你走了么?为什么不听话呢?” 赵明睿作为从业多年的警察,听到此话第一反应便是抽出手枪指着李富贵,看来自己和苏誉等的麻烦找上门了。 李富贵看到他手里的枪支面色阴沉下来,目不转睛的盯着赵明睿。 赵明睿越看越是觉得吓人,而且这张脸现在仔细看看似乎并不是给自己钥匙的那个人。 他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苏誉的话,鬼物拥有制造幻觉的能力。 “走了,不就没这麻烦了么。”李富贵继续说道。 赵明睿心下骇然,但仍铿锵有力道:“我走的话对不起那些死去的人,更对不起我的身份!” 李富贵摇摇头没再多说,只是面无表情的朝他走来。 赵明睿将手揣入衣兜,手枪虽然端在手里,但也陷入了两难,无论是人还是鬼他现在都不能开枪。 是人的话这枪打出去怕是自己要后悔一辈子,是鬼的话可能屁用没有就听个响。 苏誉给的符箓反倒成了他现在唯一的依仗,究竟是人是鬼一探便知。 可眼下他只剩兜里面一张符箓,希冀的看了炉子一眼,火苗正旺,那个小布袋已然化为了热量为屋子里的温度添砖加瓦了,赵明睿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子。 赵明睿死死捏着仅存的符箓,手心里全都是汗,现在的形势根本容不得他联系苏誉,只能靠自己博取个机会。 真要等他近了身自己这符箓掏不掏的出来都是问题,赵明睿稳住心神,一个箭步斜跨上前,找准机会猛然伸出攥着符箓的手。 符箓被稳稳的贴到李富贵额头上。 至于为什么是额头,电视上都这么演的。 还好从警这么久身手没落下,赵明睿后撤回去重新与老人拉开距离。 李富贵有些愣住,这年头假货盛行,符箓又能有几个真的? 略带不屑的用手去摘取符纸,李富贵开口道:“江湖术士你也信?有几个是有真本事的?” 可当手触碰到符纸的一刹那,李富贵惊恐的瞪大眼睛。 紧接着整个身躯如同过电般直挺挺的栽倒。 一张薄薄的符纸在这一刻仿若重逾千斤,李富贵挣扎着却怎么也起不了身。 “成了!真他娘神了!”赵明睿心中大喜。 “嘶!”欣喜之余腰间一阵剧痛陡然传来,赵明睿低头看去。 不知什么时候被李天斗从身后近了身。 他正死命的抱着自己腰部,两只冰凉的小手隔着外套都觉得寒气逼人。 感受着逐渐加大的力度,赵明睿只感觉呼吸都开始困难起来。 “放开我爷爷!快放开我爷爷!”刺痛耳膜的喊叫声让赵明睿有些精神恍惚。 不是说鬼物碰不到人么!这真实的感觉怎么可能是幻觉!而且就算是鬼物,这力量也大的太离谱了吧! 赵明睿有苦难言,豆大的汗液从额头滑落。 他却没看见李天斗的双眼愈加泛红。 如果苏誉在场一定能看出这是要化作厉鬼的前兆。 赵明睿只感觉气血上涌,眼前开始泛起金星,耳中嗡鸣声不绝。 感受着口腔内浓郁的血腥味,赵明睿艰难的向前迈了两步便走不动路了。 浑身上下使不出一点力气。 要死了么?赵明睿的视线逐渐昏暗。 “别,不要啊,斗儿!”李富贵细微孱弱的声音传出。 “爷爷!”李天斗听到李富贵的声音手上力道一松,惊喜的喊道。 赵明睿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用尽力气从李天斗怀中挣脱出来。 顾不得查看自己伤势,赵明睿举枪射击。 两发子弹轻易穿透李天斗的衣物。 李天斗视若无物一般跑到一旁焦急的呼喊着李富贵,却是不敢过于靠近。 直觉告诉他自己靠过去也会受制于符箓。 赵明睿抓住机会略作瞄准一枪打在李天斗的头部,眼看着皮肉外翻,并没有血液流出,有的只是空洞。 李天斗脖子僵硬的扭转过来,眼中再次泛起红光。 “把符箓摘下来!”李天斗厉声尖啸。 说罢再次冲向赵明睿。 刚在他手上吃过苦头,赵明睿哪敢迎击,可门窗都在对面。 略作思考赵明睿心下一横,踩着炉子就要跳过去跑路。 虽然电影里跟鬼比赛跑的没一个落得好下场,但此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李天斗反应更快,伸出堪比阿童木的铁臂横了过去。 乌黑锋利的指甲瞬间刺破他的衣物,结结实实的一掌印在上面。 一阵天旋地转,气血翻涌。 赵明睿只觉得胸口闷的像是压了块石头,正欲后撤竟见李天斗先他一步硬生生横飞出去,摔倒在床边。 咋回事?赵明睿有点发懵。 “啪!”胸前破碎的口袋有东西滑落在地。 警hui? 赵明睿拾取起来,轻轻擦拭了一下。 李天斗的胸前冒着白烟,惊恐的盯着这枚警hui。 难道是警hui把他击飞了? 赵明睿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举着警hui向李天斗逼近。 警hui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李天斗就算是鬼也依然是个孩子,脸上写满了无助,焦急的看着自己爷爷,又忌惮于警hui的威力。 不舍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李富贵,李天斗不甘的大吼一声便从门口窜出,一头扎进茫茫黑夜之中。 赵明睿长出一口气,第一时间给苏誉打去电话。 可电话里面都是忙音。 这情况我熟啊,烂尾楼那次也是这样,电话就能当个手电筒,当板砖拍人质量都不过关。 无奈只能编辑了条信息发送出去,到了外面说不定就有信号,他相信苏誉会第一时间关注到这条信息。 “我这里有情况,速来!” 发送完信息赵明睿拿着手电追了出去。 反正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自己又不能放任他离去,这次钓鱼不成恐怕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赵明睿心想虽然自己势单力薄,但只要能牢牢锁定鬼物位置再联系苏誉就可以了。 忍着肋骨的疼痛,赵明睿拼命的去追赶前方的身影。 屋内只剩躺在地上的李富贵。 过了不久一阵脚步声传来。 苏誉蹲下身子,扯开符箓。 “人去哪了?”苏誉冷声问道。 李富贵见到符箓被拿开立即想起身。 一只泛着金光的手指按压在他的额头上,不给他丝毫反抗的机会。 李富贵疼的大叫着躺了回去。 有实体的鬼物? 苏誉感到讶然,不同于通过附身暂时获得的身体,这躯壳就是鬼物本身! 另一边的赵明睿脚步越来越慢,气喘吁吁的扶着墙垛。 赵明睿苦笑一声,跑了不知多远还是跟丢了。 鬼物的速度这么快,真不知道平日里苏誉是怎么抓鬼的。 而且先前只顾着追逐,压根没注意这是跑到了哪里。 赵明睿大口喘着粗气抬眼望去,周边都是墙垛,自己什么时候跑进院子里来了? 纳闷地扬起手电向前照去,手电却突然熄灭了。 “关键时刻掉链子!”赵明睿愤懑的又掏出手机。 按了半天也是毫无反应。 手机竟然也没电了? 有这么巧的事么?赵明睿依稀记得给苏誉发信息的时候手机还有一半的电量。 天上的月光尤为暗淡,赵明睿背靠着角落举起警hui,慢慢适应着黑暗。 朦胧的视野中赵明睿察觉自己好像处在一座四合院中,四周除了院墙就是一座居中的房屋,房屋的大门紧闭,而正对房屋的院墙中间隐隐能看到一个门洞。 赵明睿靠着墙一点点向着门洞方向挪动脚步。 说不紧张是假的,如果对方是人还好,可现在面对的东西都是未知。 平日里追捕嫌犯都是先探出配枪,可今天赵明睿却是将警hui在门洞口探试一番,确认了没有危险才走进门洞。 进来之后赵明睿一阵讶然。 一模一样的布局。 赵明睿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就仿佛自己对周边事物的了解不是通过眼睛,而是通过感知。 感觉前方是院墙瓦房,细看之下却又都是灰蒙蒙一片,完全看不真切。 wap. /129//.html 第二十八章 真相 苏誉的手指用力下压。 李富贵遭重了一般身体开始抽搐,眼睛翻白。 整张脸因痛苦显得扭曲狰狞。 效果达到了,苏誉适时的敛去灵力,沉声问道:“你只有一次回答的机会,这里的人去哪了?” 李富贵四肢瘫软的躺在地上,许久才吐出一口浊气虚弱的说道:“那个警察么?出去追我小孙子了。” 这荒郊野外的去哪找? 苏誉闻言拿出手机,明显是有人故意屏蔽掉了信号。 目光冰冷的看着李富贵,苏誉动了杀心。 虽不知苏誉为何没了下文,但李富贵切身地感受到这股杀意。 抢在苏誉动手之前,李富贵忙说道:“您是个真正的走地仙,我不敢糊弄您,那位警察同志瞧我小孙子跑了就直接追了出去,我被这符箓压着也没法子拦着。” “没发现你们是鬼的话他会将符箓贴在你脑门上?真当我会相信你的鬼话?” “我到这来是为了劝他走啊!这里呆久了命都保不住,可说了半天他不也肯走,就想着吓唬他一下让他逃掉,哪知他手里头的符箓是真家伙,事情就这样出了岔子。” 李富贵见苏誉没言语便继续说道:“我这辈子虽然窝在农村没什么文化,可也知道良心二字咋写,警察同志见我爷孙俩在外面受冻,说什么都让我俩进来暖暖身子,这些我都看在眼里,怎么可能忍心杀他。” “既然不杀,你来相劝又是为何,难不成还有别的鬼怪作祟不成?”苏誉将信将疑的问道。 “要杀人的是我儿子,我阻止不了他,只能先他一步来救人。”李富贵沉默片刻答道。 苏誉眼皮一挑,祖孙三代都是鬼,看来事情可能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我跟您说这些话不是为了求您放过我,反倒是希望事情了结之后您能给我个解脱,我现在只想亲眼见到事情了结才走的安心,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我真的受够了。” “但现在救人要紧,其中详细路上再说,我怕去晚了警察同志会没命啊!”李富贵焦急的看着苏誉说道。 “起来吧,路上要是敢耍什么花招我让你下辈子都没得活。”苏誉当先走了出去。 “哎哎!”李富贵答应着连忙跟上。 刚出了大门苏誉就瞧见一个小男孩怯生生的站在门外,一副想进又不敢进的样子。 瞧见苏誉后更是躲到墙垛后面。 “斗儿!” “爷爷!”李天斗听到了呼喊立刻兴奋的跑了过去,扑在李富贵的怀中。 李富贵宠溺的摸摸孩子的头,讪笑着说道:“这就是我那小孙子,看来警察同志跟丢了,斗儿啊,你跟爷爷说说看,追你的那个警察叔叔人去哪了?” 李天斗啃着指甲指了指墙垛。 “他跑南边去了?”李富贵问道。 李天斗摇摇头,有些害怕的说道:“大院,他在爸爸的大院里面!” “坏了!”李富贵惊呼一声。 苏誉听出了他的不安,连忙说道:“你带路我们抓紧时间赶过去!” “过不去的,那个大院根本不存在,我们边走边说吧。” “不存在赵警官又是怎么进去的?”苏誉狐疑的问道,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李富贵沉吟片刻说道:“它是一个独立的空间,只有我儿子能自由出入,赵警官应该是被我儿子拉进空间里面的。” 苏誉第一次听说竟然还有独立空间的存在。 “如果从外界无法自由进入的话,以你的身份让你儿子带你进去不难吧?” 李富贵摇摇头,苦笑道:“之前的死者我就劝诫过让他们离开,可是被我儿子发现了。他杀人,我救人,要不是他留着我这把老骨头有点用处,我可能已经被他杀了。” 本想着通过李富贵来钓鱼,现在看来这条路行不通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三人借着月光在乡野小路上快步前行。 “你们到底是怎么死的?”苏誉随口问道。 “村里吃水的地方上游遭到了污染,全村一百三十六口人,全都没救过来。”李富贵擦了擦干瘪的眼角,如今的他困在这副身体里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一百三十六人!这数字实在是太过骇人听闻! 苏誉忙追问道:“可为什么近期一直没有见报?死了这么多人可以按大案要案处理了!” “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消息还很闭塞,没有得到什么关注,”李富贵若有所思的说道,“见报的也只是郊区一化工厂发生泄露,大量qing化物外泄,据悉有部分村民不慎饮用遭污染的水源,由于抢救不及时出现了伤亡情况。” “时间过的真快啊,一晃都十多年了,这么久了我都感到释然了。”李富贵咧嘴笑道。 “要是斗儿没死的话,现在应该也是你这般大的小伙子了。”李富贵说着抱起李天斗逗弄起来。 真释然的话,十多年前的报纸能随口背的一字不差么? 苏誉虽然没有得到什么佐证,但老人言行上的细节已经让他相信了老人所有的话。 “事实上水污染一事上另有隐情吧?” 李富贵没做应答,抱着李天斗步履蹒跚。 苏誉耐着性子跟在后面没再追问。 走过了一段上坡路,前方的地势平整,视野开阔。 居高临下看去,目之所及都是耸立的塔吊和未完工的楼房。 李富贵驻足了片刻,神色黯然地说道:“那里曾经就是李家村,十多年前有个开发商看上了我们的村子的地皮,给的钱太少大伙都不愿意拆迁,村长带头与开发商对峙了两个多月,还闹出了人命。后来人死光了,这片地自然而然就到了开发商手中,现在开发区的地皮涨价了,他又高价转手给了别人。” “也是事后我才知道,这附近哪有什么大型化工厂,就是一个皮包公司。”李富贵苦笑着摇摇头,不再说下去。 苏誉终于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心下暗忖累累白骨堆出的高楼大厦,真相早就掩埋在地基中,又有谁会在意?真相大白之日怕是遥遥无期。 wap. /129//.html 第二十九章 桃花源 又走了一段小路,来到了一片空旷的荒野,地上井然有序的堆着百余个土包。 土包上面打理的很是干净,每个土包上面都用砖头压着一张白纸。 苏誉抽出一张打算看看写的什么。 ‘李明哲,1968-2005。’ 李富贵熟稔的拂去坟上的枯草。 “这里埋的就是李家村一百三十六口人吗?”苏誉问道。 “就是个衣冠冢,我重新活过来之后想着把大家葬在一起,在这也算有个归宿。” 资本之下人命不过一撮黑土,苏誉将纸张小心翼翼的放了回去,添了把土。 “衣冠冢?那他们的尸体呢?” 李富贵指了指自己,语出惊人道:“跟我一样。” 拍生化危机么?一百三十六具活尸!开什么玩笑! “他们在哪里?不会是已经融入到城市里去了吧?” 李富贵摇摇头,讷讷回了句:“就在这里,在那个独立的空间之中,我们复活的秘密也都在里面,只不过秘密都掌握在我儿子李德庆手中。” 看来一切都离不开这个奇特的空间。 可苏誉进不去,他李富贵也进不去,现在对里面的情况一无所知,也无法联系上赵明睿。 事情仿佛陷入了僵局。 半晌李富贵打破宁静道:“其实我还有个办法,只是有点冒险。” 苏誉抬眼看去静待下文。 李富贵摸着李天斗的头说道:“斗儿是他爹的亲骨肉,我进不去不代表他进不去,只是毕竟是小孩子,我怕你交代什么事情的话会出现纰漏。” 苏誉却不这么想,他拉过李天斗的小手蹲下身子说道:“天斗啊,叔叔需要你帮个忙,完事叔叔可以给你买你最喜欢的东西。” 李天斗眼睛一下子明亮起来,用力点了点头。 苏誉掏出两个小布袋继续说道:“叔叔想让你进到你爸爸那个大院里面,找到那个警察叔叔,把这些东西交给他。” 李天斗一听要进大院,下意识的往后退去,说什么也不肯去。 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能让鬼都觉得害怕?苏誉对大院多了一分好奇。 李富贵见状也过来帮着劝说:“斗儿啊,你不是喜欢捉迷藏么,里面那么多间房子,警察叔叔藏起来了,你看看你能不能找到他?” 两人好说歹说之下李天斗终于答应了下来。 他绞尽脑汁思考了半天,最后下定决心对苏誉说道:“我要大白兔奶糖,十袋!你不答应我就不进去。” 在孩子眼中十袋大白兔奶糖的分量很足,足到大人都会妥协退却。 “成交!”苏誉跟他的小手击了下掌。 这回轮到李天斗发懵了,以前吃一块奶糖都要一哭二闹三上吊,这叔叔这么有钱? “让您见笑了,那时候穷怕了,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买袋糖都要犹豫半天。”李富贵不好意思的笑笑。 苏誉抱起李天斗,天斗也乐得让他抱,毕竟答应给自己买十袋糖的叔叔肯定不是坏人! 在他的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苏誉小声说道:“等你出来叔叔不仅要给你买大白兔奶糖,还要请你吃城里面最好吃的东西。” 李富贵面露欣慰,碰到两个好人,这世道就不算遭。 准备了一番,苏誉与李富贵藏在了不远处。 李天斗跪在他爹爹的坟前大声呼唤。 不多时雾霭沉沉,幽光浮现。 一道略显臃肿的身影逐渐凝实。 “那就是我儿子。”李富贵小声说道。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李德庆对自己儿子的造访很是诧异。 这孩子自从复活之后一直与他爷爷在一起,对他这个父亲半点不亲近。 他狐疑的打量起四周,继而问道:“那个老顽固没跟你一起来?” “爷爷不是老顽固!我跟爷爷走散了,有点怕,爸爸抱!”李天斗张开双臂撒娇道。 毕竟是自己的骨肉,犹豫了片刻李德庆单手将他放在臂弯中。 李天斗亲昵的缩在他的胸前,小手环住他的脖子。 瞧着自己的儿子这番举动,任李德庆心如钢铁也收起了敌视和谨慎。 李德庆面色稍霁说道:“你爷爷的想法太过迂腐了,他总要把人心分个好坏,可外面的人都是些丧尽天良的人,以前我们没能力自保任人欺辱,谁在乎过我们的生死?现在不一样了,我们有能力了,就算是杀我也要杀出个凶名,外人休想再踏足我们的家园!” “你以后就不要再跟那个老顽固呆在一起了,跟爸爸一起,爸爸带你去看属于我们的桃花源。” 李天斗用力点点头。 雾气散尽,两人的身影也随之消散。 再度现身的时候已是到了一座院落之中,细看之下与赵明睿所处的环境如出一辙。 只是这院内要大上许多也热闹上许多。 院内站着不少复活过来的村民。 一个个却又如同僵硬的尸体般贴合在墙根下雷打不动。 李德庆对此很是满意,抱着自己儿子走到了堂前的藤椅上坐下。 如同帝王巡幸一般,睥睨着台下朝臣。 李德庆如数家珍般将一个个人介绍给李天斗听。 每叫到一个人的名字,那人便僵硬的哎上一声,场面很是诡异。 李天斗吓得缩在父亲怀中不敢睁眼。 “不要怕,都是村里的乡亲们,你以前都见过的啊。”李德庆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 转而又冲着院内喊道:“你们这帮榆木疙瘩,吓到我儿子了不知道该怎么做么?” 众人动作一致的上前一步,齐刷刷的跪伏在堂前。 李德庆哈哈大笑,逗弄起怀中的孩子:“儿子,这里就是老爸给你打的天下,还觉得他们可怕么?你瞧瞧他们多听话,哈哈哈。” “这么说来李德庆已经不单纯的是想要报仇了?” 李富贵叹气道:“十多年都过去了,曾经投毒的人现在去哪儿找?知子莫若父,他活着的时候心里压抑久了,死了倒是把自己的情绪都给释放出来,李德庆不过是拿报仇作为由头,把踏足这片土地的人杀了,好让他舒舒服服的做个千秋大梦。” wap. /129//.html 第三十章 郁闷的老赵 此时院外走进三人,动作虽然有些僵硬,但不细看已与常人无异。 为首之人来到近前躬身道:“家主,我们按照您说的方向去追赶了,可并没有见到那个人。” 这人李天斗见过,以前村中有名的癞子,整天游手好闲,尽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现在竟然人模狗样的跟着李德庆混上了。 李德庆面露微笑的看着他,招招手示意他再靠近一点。 癞子忙不迭的靠过去,腰弯的更低了。 啪啪啪! 接二连三的嘴巴抽在癞子的脸上。 癞子诚惶诚恐的低着头,连躲开的勇气都没有。 等李德庆打的心里舒坦了他才向后退了几步。 李德庆的意志在这里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这里所有人的命都是他给的,他让谁活谁就能活。 不听话的人下场比死了都难堪,如同提线木偶一般,院子里的那些活尸就是例子。 像他这种心思活泛点懂得拍马屁的才勉强混个跟班当。 身体行动的自如一些,也听自己使唤。 癞子心知肚明,他把李德庆伺候好了自己才有好日子过。 李天斗见到癞子被打,也是哈哈大笑,从李德庆怀里钻出来一个劲儿的鼓掌。 癞子自然识得这孩子,以前在李家村的时候他可没少欺负这孩子,怪只怪当时李德庆一家太好欺负了,他的婆娘生完李天斗之后没半个月就跟人跑了,李德庆连屁都不敢放一个,整天下地就知道哼哧哼哧干活,孩子也主要靠他家那个老头李富贵养着。 现在是今非昔比了,癞子心中暗叹。 看着李天斗与活人一般无异,癞子心里满是嫉妒。 “这不是少爷么,少爷您喜欢看我挨打?”癞子无比真诚的问道。 李天斗点点头,指着癞子说道:“坏人,挨揍!” 癞子听罢立刻左右开弓抽自己嘴巴,嘴里不住的发出哎呦的声音。 李天斗高兴得又是一阵捧腹。 李德庆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这才是他心里的桃花源,一个由他主导的世界。 李德庆轻轻抬了抬手,示意癞子停下,中气十足的说道:“孩子不懂事,你也跟着犯浑,赶紧去继续找人吧,多带些人去,我就不信一个大活人在咱们地界还能藏起来不成?” 癞子躬身领命,他深知找人这件事再没点结果怕是要提头来见了,心里有些没底。 “慢着。”李德庆忽地叫住他。 癞子不敢怠慢,回身静待吩咐。 “带少爷一起去,没我吩咐,院门谁都不许进来。”李德庆起身向屋内走去。 “知道了家主。”癞子领着李天斗出了屋子,小心翼翼的关上屋门,眼神不舍的从门内收了回来。 “少爷,咱走着?”癞子一脸谄媚的说道。 李天斗轻哼一声走在前面。 癞子心里掀起了巨大的波澜,李德庆这屋内绝对有秘密,而且是大秘密,大到连他的亲生儿子都不能接触,说不定就是关于他们复活的秘密。 可那孬货成天就会躲在屋子里发号施令,癞子没十足的把握潜入进去,也不敢正面硬碰硬。 眼下只能先去找人,过了这关再说。 赵明睿小心翼翼的在院落里逡巡。 这已经是他穿行的第十个院落了。 瓦房一间,围墙三面,与之前的几个院子没有任何区别。 赵明睿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屋内设施很是简朴陈旧。 破旧的土炕,满是浮灰的桌椅,还有挂在绳子上的干菜。 连干菜都与之前一般无二,赵明睿看的脑瓜仁疼。 来到桌子旁赵明睿伏低身子,自从发现这些院落布局一致他就留了个心眼。 在每间房内都刻下了一些记号,可直到现在他也没看到自己的记号出现过。 亏得作为警察心性坚定,换做其他人怕是早就崩溃了。 赵明睿不信邪的在桌板上面重重留下了一道划痕。 末了赌气一般把干菜也扯了下来在地上踩个稀烂。 空旷的房内回荡着他跺脚的声音。 这才满意的拍拍手,赵明睿大步流星的向着下一个院落走去。 粗略的丈量了一下长度,赵明睿估摸着怎么也走了将近三百米。 一条街道没有,一个人影没见。 静谧的环境下他甚至听得清楚自己的心跳声。 看着屋内完好无损的桌面,依然挂在绳子上的干菜。 赵明睿用袖子拂掉椅子上的灰尘,坐了上去。 一股狂躁感在他心里蠢蠢欲动,他现在只想发泄。 赵明睿心知再这么无头苍蝇一样的走下去,路没走尽,他可能就先要崩溃了。 他现在需要的是静下心来把发生的一切重新捋顺一下。 作为土生土长的哈市人,他就是一个活地图,从城区到村落就没有他不熟悉的地方。 但这里就是个例外。 谁他娘的没事干能在一个郊区建造规模如此大的联排院落? 每间房屋的布局一模一样,每个院子的长宽一模一样。 就连那操蛋的干菜都一根不差! 赵明睿揉搓着脸颊长叹一声,思来想去看来只有一种可能了。 又他娘的碰到鬼打墙了! 赵明睿双手托腮,目光无神的打量着屋外。 心想着有只鬼蹦跶出来都比一个人困在这里强。 鬼现身的话毕竟打得过就跑,打不过就死,没什么好说的。 可眼下这算什么? 老赵一肚子苦水没处泼。 自打遇见苏誉以来,自己这事业就跟股票大涨一样,一路飘红。 可人家挣的是钱,自己搭的是命。 跟那个死亡小学生一样,他走到哪都是凶杀命案,自己走到哪都是灵异故事。 人生第一次对命运有了新的认知。 去他娘的!老赵两腿一盘,索性不走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饿也饿不死。 反正最不缺的就是干菜。 熬到苏誉那小子来救自己,然后回头就把他电话删了,以后就算天塌下来也按自然情况处理,再也不联系了! 静坐了一阵。 老赵许是坐的不舒服,抬起腿拍拍屁股来到土炕边上。 这里睡觉的地儿都是现成的。 尽管不是很干净,好在平整。 wap. /129//.html 第三十一章 号房间 老赵和衣而卧躺了上去,养足精神才好去应付后面的事情。 把自己弄进这么个操蛋的地方,不见不杀也就是暂时的。 老赵心里很有b数。 可刚翻了个身,腰间就感觉硌得慌。 摸索了一番,赵明睿端在手里竟发现一张木牌。 木牌上就写着三个阿拉伯数字。 “301。” 又不是楼房,怎么还出现个门牌号一样的数字? 赵明睿细心擦拭,翻过来调过去琢磨半天。 这就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木牌。 但上面的数字让他的心思活泛起来。 不管是门房号也好,院落的标识也罢。 数字存在的意义都是统筹计量。 有301号存在,那一定就有1号! 1号所代表的意义很有可能就是起点。 赵明睿抓起木牌跳下炕沿,身上的灰都来不及掸掉。 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自己去过的上一间屋子。 在土炕上搜寻了片刻,手里抓起了一个质地大小都与自己手里那张一样的木牌。 吹去上面的浮灰,上面的数字是300。 赵明睿忙不迭的继续向前跑去。 299,298,297。 赵明睿明白了,自己一开始完全是选了相反的方向。 好在及时发现了这块木牌,接下来路该怎么走心里也算有了数。 可他不知道的是,几十个活尸组成的队伍正朝着他所在的方向进行地毯式搜索。 按他规划的路线行进必然相遇。 李天斗小脸耷拉着,横竖都看不上身边的跟屁虫。 他就像狗皮膏药一样寸步不离。 骂他没反应,打他他还怕李天斗打的不过瘾,抽起自己来那叫一个欢实。 训狗都没见过这么听话的。 李天斗停下癞子就在身边候着。 李天斗走两步他就跟上两步。 两人中间一直保留着一步之差。 那一步便是主仆间不可逾越的鸿沟。 癞子在出门之际就吩咐好了那几十具活尸,找个人而已,时间早晚的问题。 他现在的任务就是要伺候好小少爷。 虽说是伺候,癞子心里清楚,与监视没两样。 倒不是怕这孩子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只是他要是贪玩跑丢了,自己这颗脑袋可能就要搬家了。 至于打骂,他癞子更是不在意,且不说现在这筋骨皮肉打上不痛不痒的,尊严更上不了台面,活着都要仰人鼻息,尊严值得了几个钱? 所以李天斗很无奈,很抓狂。 在人眼皮子底下盯着,苏誉交代的事情他根本没办法去做,除非能把这狗皮膏药支开或者干脆打死。 李天斗挥了挥小拳头,就他这小胳膊小腿,个子还没人家腿高,打死这事想都甭想。 把人支开又谈何容易,没有一个好的契机这货赖在身旁根本躲不掉。 李天斗小脸皱巴巴的很是烦闷。 正在这时远方突然传来一声呼喊。 “301房有人留下过痕迹!” “299这里也有!” 癞子听后喜笑颜开,捕捉到那个人类的行动轨迹,前追后堵之下那人类绝无逃掉的可能! 癞子低眉顺眼的试探性问道:“少爷,那边好像有结果了,咱过去瞧瞧?” 李天斗满脸不情愿的托着腮说道:“我困了,要睡觉!” 鬼哪有大晚上困得? 癞子不禁腹诽,心道这孩子无非就是处处都想跟自己反着来,可骂又骂不得,打也打不得。 心里虽然这么想,癞子说出来的却是另一番话:“少爷要不我背着您?保证您在我背上睡的安稳,谁敢搅了您的清梦我第一个废了他!” 李天斗听后扑哧一笑问道:“你说的?” 癞子忙不迭答道:“我说的。” 李天斗伸出手指用力戳了戳癞子说道:“就你一直在东扯西扯不让我睡觉,你把自己废了给我看看!” 这小兔崽子越来越蹬鼻子上脸,恭维两句还真拿自己当少爷了! 癞子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我爹叫我出来又不是让我跟着抓人,我就在这里呆着哪也不去,睡醒了自然出来喊你。”眼见癞子杵在那里左右为难,李天斗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癞子心里也是泛起了嘀咕,看护这小崽子固然重要,可现在有了那人的行踪,自己也巴不得抓到人早点交差。 “少爷您当真就在这间屋子里休息是吧?”癞子不放心的问道。 “就睡个觉我还能满院乱跑?” 癞子点头称是,一步三回头的朝屋外走去。 末了关门的时候不忘叮嘱道:“少爷您好好休息,那边抓到人我第一时间来门外候着。” 啪! 一只鞋飞了过来砸在门框上。 癞子讪笑着关上门,脸色逐渐阴沉。 “小王八蛋,过后有你好果子吃!” 低声啐了一口,癞子急匆匆的赶向那两间屋子。 李天斗听闻脚步声越走越远,急急忙忙在衣服的夹层内抽出一道符箓。 贴在胸前又拿衣物遮掩住。 “叔叔?听得到么叔叔?”李天斗道。 苏誉此时与李富贵正在焦急的等待着里面的消息。 见到手中的符箓亮起了微光,苏誉立刻将传音符置于自己的头顶。 “天斗,我在。” 听到苏誉的声音传来,李天斗连忙言简意赅的说道:“叔叔,现在他们好像已经发现警察叔叔的位置了,正朝着那边赶过去。” “别急天斗,你找一个空旷的地方,把我交给你的另一道符咒放在地上。” 李天斗听罢打开屋门,四下张望了一下,并没有看到其他人的身影。 这才依言照做。 苏誉以手遮目,心中默念口诀。 其实苏誉已经给赵明睿准备了一套天眼符和传音符,怕的就是这种情况出现。 奈何造化弄人,充分的准备都付之一炬。 苏誉放下双手,眼眸再度睁开,露出淡金色的瞳孔。 而李天斗面前的符箓折纸一般化作一只千纸鹤,拍着翅膀越飞越高。 苏誉眼中模糊的轮廓也逐渐清晰起来。 密密麻麻的院落堆叠在一起,一眼望不到尽头。 苏誉虽只是在外界看着,也感受到一股绝望的情绪, 任谁置于其中恐怕都会心神崩溃。 这究竟是个怎样的鬼地方? 到底是何人造就了这里? wap. /129//.html 第三十二章 狂暴 苏誉控制着纸鹤不断提升高度,就算是一个独立的空间也会有它的极限所在,找到边界就意味着可以尝试打破它的壁垒。 四周的景象飞速倒退,虽是走马观花一般,苏誉也牢牢记下了院落的数量和布局。 但随着高度逐渐升高,苏誉心头涌上一丝疑惑。 下面的房屋院落尽管没有减少,但视线尽头已经形成了曲面的轮廓。 苏誉心中闪过一个大胆的猜测。 难不成这里跟地球一样是个球型结构? 如果真的是一个球体,有着它独特的运转规律,想通过外部寻找突破口简直难上加难。 苏誉不信邪的控制着纸鹤再度拔升高度。 肉眼可见的曲面逐渐向内收拢。 不是球体。 苏誉屏息凝神,越看越是心惊。 升高! 再高一些! 直到这个诡异的地方整个暴露在苏誉的视野中,他才控制纸鹤停下。 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蜂巢。 苏誉能想到最贴切的形容就是蜂巢。 上面密密麻麻的坑洞便是那些院落,从这个角度观望,院落的数量根本无法估量! 这样的大手笔怕是神仙才做得到吧。 事态已经有点脱离自己理解的范畴了。 “叔叔?怎么样了,找到人了么?”李天斗的声音把苏誉的思绪拉回现实。 眼下还是要先找到人再说。 “没有。” 视野逐渐模糊起来。 苏誉感受到纸鹤已经开始碎裂。 “天斗,再拿出一张天眼符。” 李天斗听话的在身边又摆出一道符咒。 “等我消息。”苏誉沉声说道。 纸鹤再度起飞。 压下心中的惊骇,苏誉重新回到寻找赵明睿的正轨上。 纸鹤在上升到一定高度后,附近活尸的行动苏誉尽收眼底。 看到他们依然在逐个房间的排查,苏誉悬着的心稍放下了些许。 看来赵明睿暂时还没被发现。 但合围之下找到他不过就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苏誉控制着纸鹤努力搜寻着赵明睿的身影。 为了避免被人发现,苏誉一直把纸鹤把控在一个肉眼难见的高度。 相应的这对于辨识出赵明睿的位置也有着莫大的难度。 但老赵毕竟是老赵。 明灯在哪里都耀眼。 就在苏誉一筹莫展之际一道身影成功用他别具一格的行动获取到苏誉的关注。 那人不紧不慢的在院子里闲逛,甚至在屋内摘下干菜坐在堂前吭哧吭哧啃食起来。 绝对是老赵没跑了,苏誉十分相信自己的判断。 立刻控制着纸鹤降低高度,那张再熟悉不过的国字脸出现在苏誉眼前。 老赵吧唧着嘴一脸满足的样子,感情吃的还挺香。 苏誉确认是他之后也没多做停留,抬升高度,大致推算了下位置。 “天斗,我找到他了,但现在还需要你的帮助。” “你说吧,叔叔。” “现在开始你要按照我指明的路线去找个那个警察叔叔,沿途的活尸我会帮你尽量避开他们。” “左手边穿行三个院子。” 李天斗听后毫不犹豫地倒腾着两条小短腿,一溜烟的蹿了出去。 只顾着奔跑,李天斗甚至没有关注周遭是否有别的活尸在。 他对苏誉有着最纯粹的信任。 “然后嘞?” “前行两个院子,进去之后注意躲避,可能有活尸要经过这里。”苏誉审视着地面上的一举一动,冷静的剖析着各种可能性。 毕竟他的言行直接关乎到二人的生死。 李天斗依言冲了过去,一头扎进屋内。 半晌一具活尸迈着僵硬的步伐也进了屋子。 苏誉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一个不小心暴露了李天斗的位置。 好在那个活尸只是逗留了片刻就离开了。 苏誉长出一口气,刚刚着实为他捏了把冷汗。 果然有些人的灵性是与生俱来的。 李天斗便是如此。 “叔叔,他走了,接下来该怎么做?” 苏誉测算了一下,李天斗与赵明睿之间还有八个院落的距离。 尽管离的不远,奈何苏誉也管不住赵明睿的腿。 老赵抿了抿发干的嘴唇,别说,这干菜还挺有嚼头。 吃干抹净该赶路了。 老赵按着自己的既定路线继续前行。 苏誉只能想着法子让李天斗迂回跟进。 他赵明睿倒是走的无忧无虑。 苏誉看的却是心惊胆战。 堪堪与一个游荡的活尸隔墙错身而过。 老赵就作死一般大步流星的朝着有两个活尸的院落走去。 这下草了蛋了。 一旦踏足进去,避无可避。 苏誉只得希冀的问道:“老爷子,活尸的力量跟常人相差不大吧?” “碰上了?” 苏誉点了点头。 “能自由行动的那种?” “不仅如此,好像还能说话。”苏誉看的真切,这俩活尸交头接耳半天。 李富贵脸色微变,扫视了一圈,捡起一块砖头掂量了一番,用力握住。 砖头应声碎裂。 这倒是还好,一个成年人掌握了技巧也办得到,苏誉心里稍安。 毕竟是警察,而且老赵正值壮年,干翻两个应该不成问题。 可当李富贵摊开手掌心,苏誉眼瞧着碎裂的残渣呈粉末状从他的指间滑落。 苏誉懵逼的用手捻起一撮粉末在手里摩挲,柔顺细滑,甚至都感受不到颗粒感。 球磨机都没这效率高。 这他娘的一个就够干翻老赵了! “他们的力量跟这相差无几,只是灵活性就差了些。”李富贵不以为意的说道。 一力降十会的道理苏誉很懂,灵活性再差,绝对的力量也是具有压倒性的优势。 苏誉一时也想不出解决办法,脑筋飞速运转之下他甚至已经替老赵想好后事了,穿什么装老衣服,埋在哪个山头。 这时李天斗的声音传来:“叔叔你告诉我怎么走,我去救他。” 李天斗听到了他与爷爷之间的对话。 活尸的可怕之处李天斗很了解,深知只有自己赶过去赵明睿才有一线生机。 可苏誉有些犹豫。 但凡能想到一个折中的办法也不愿让他出手。 李天斗的战力如何暂且不谈,他在这个时候暴露出救人的意图很容易引起李德庆的戒心。 当爹的真要是狠下心,甭说他赵明睿,李天斗也一样走出不来。 李富贵瞧出了苏誉的顾虑,劝诫道:“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让斗儿去救人了,大部分活尸都没有独立思考的能力,杀了也算是解脱了。” “天斗。” “叔叔我知道该怎么做,你只需要给我指好路线就行。” 见李天斗都这么坚决,苏誉也抛开心里的负担,冷静的给他指明了路线。 “你只有一分钟的时间来穿过这些院落,否则会有十多个活尸覆盖到你的位置!” 与那边的紧张氛围不同,赵明睿一个人转的倒是悠闲。 每隔几间屋子拿上一个号码牌,现在腰带上已经系了一串。 本以为就这么一路畅通,可老赵突兀地发现前方院落中杵着两道人影。 这鬼地方见到的只要不是苏誉,就绝不是善类。 赵明睿赶紧找个墙角蹲伏下来。 悄悄探出半截身子观望着院中的一举一动。 两个活尸显然是已经搜索过了院内,正不紧不慢的朝赵明睿走来。 看到他们面色铁青步履僵硬,老赵便明了了。 这俩玩意不是人。 摸出警hui,老赵把它擎在手里,正欲原路退回去,身后的方向也传来了非人的低吼声。 由不得多做考量,如今离他最近的躲藏处就是那间瓦房。 赵明睿闪身躲了进去,悄咪咪的关上房门。 感情现在连鬼都组团出击了,自己这单枪匹马的就别出去逞英雄了,而且门外的嘶吼声愈演愈烈,索命梵音一般萦绕在耳边。 赵明睿虽不了解情况,苏誉却看得真切。 此时李天斗已经与一具活尸缠斗在一起,这具活尸不同于癞子拥有独立思考的能力,他只知道按指令行事,受到李天斗的攻击第一反应就是把李天斗划归到敌人之列。 身体力量与速度李天斗都略胜一筹,可奈何缺乏经验,架都未打过几次,遑论杀人? 几番对拼下来,活尸也只是一条胳膊无力的垂在身前,其他再无大碍。 李天斗虽然仗着身子灵活,但也被抓住机会,胸口结结实实的挨上了一拳。 胸腔有一处明显的塌陷。 面无表情的用手硬生生把自己的胸骨掰正,李天斗感觉行动自如了不少,眼神不服气的看着活尸,打算再战。 活尸喉中发出摄人的嘶吼,直冲了上去。 李天斗后发先至,势大力沉的一记鞭腿抽在活尸腰间,把他踢飞到墙边。 活尸踉跄着起身,也是浑然不觉疼痛的再度袭来。 “天斗,不能再拖下去了!刚才它的吼叫已经把附近的活尸都吸引过来了,快走!”苏誉焦急的声音传入李天斗耳中。 可李天斗现在满眼都是眼前这个打不死的活尸。 揭下胸口的符箓,小心翼翼的揣进兜里。 只要把坏人都杀掉,好人就会活下来吧? 李天斗双目无神的看着面前的活尸。 稚嫩的小脸上一片惨白,已是没了丝毫的红润。 为什么又站了起来? 为什么还能站起来! 李天斗走过去一拳将活尸钉在墙垛上。 任凭他的手掌在自己的脸上拍打,只是不断的挥拳,出击,挥拳,出击。 打到拳头上附着的皮肉都烂掉也不肯停下。 直到活尸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嘿。”李天斗满意的咧开小嘴笑了一下。 片刻又敛起笑容,小脸多了一分惆怅。 正欲回身赶去救人,李天斗突然被人抓着头提了起来。 四具闻声而来的活尸已经把他团团围住。 瘦小的脸庞被一只大手盖住,活尸用力撕扯之下李天斗半张脸的皮肉被扯开露出下面森然的白骨。 苏誉看的睚眦欲裂,连忙催动着纸鹤在活尸的头顶盘旋,希望能分散一下他们的注意力。 李天斗瞧见了纸鹤,声音低微的道了句:“叔叔?” 可活尸对那纸鹤都选择了视而不见,一门心思扑在李天斗身上,欲要把他生撕活剥。 “相信我,别着急。”李富贵一脸古怪的劝慰着苏誉。 苏誉一把揪起李富贵的衣领,眼中满是怒火。 李富贵也不反抗,只是把话又重复了一遍。 苏誉愤懑的甩开他,继续关注起里面的局势。 “我想吃糖。”李天斗低不可闻的嘀咕了一句。 “叔叔说我救到人就会给我买糖吃。” 伸手抓住头顶的手腕用力一扭,身体恢复了自由。 “叔叔还说等我出去了要带我去城里吃东西。” 李天斗的眼眸闪过一抹妖异的红光。 坏人为什么这么多? 我只是想去救人,为什么都要与我作对? 好想吃糖啊。 我想吃好多好多糖,杀掉坏人就能吃糖了吧? 李天斗稚嫩的面孔愈加扭曲。 种种负面情绪涌上心头,李天斗的脑海蓦然充斥着憎恶与杀戮的渴望。 “我还想,杀人!” 瞳孔彻底转为血红色,李天斗弓着身子,诡异的身形仿佛离弦的箭矢一般,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扎进四具活尸中间! 苏誉才算明白李富贵的意思。 李天斗的变数就在于他有厉鬼化的能力。 可这能力又超脱于厉鬼。 留给苏誉的只有讶然。 努力调匀呼吸,赵明睿降下自己心跳的频率,透着薄薄的窗纸观察外面的动向。 外面此时已经没了动静,更不见人影。 躲过去了?赵明睿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 缓缓将屋门拉开一道细小的缝隙。 没人了? 赵明睿狐疑的探出脑袋。 院内空无一人,先前那两个王八蛋也不见了踪影。 老赵小心翼翼的走出门外。 空气中弥漫的依然是那股静谧。 赵明睿环视着四周。 一道弱小的身影伸直了双臂横亘在门洞处。 脸颊皮肉翻飞。 脚下累累白骨。 wap. /129//.html 第三十三章 尾号六个一 这里显然刚经历过一场大战。 赵明睿将目光从尸体上挪开。 眼前这个瘦小的身影他识得,可瞧着他狰狞的面庞和挂在下巴上的碎肉,老赵心里也没底了。 尤其是那双通红的眼睛,透着寒意,让人背脊发凉。 苏誉控制着纸鹤悬停在两人中间。 厉鬼状态下的李天斗反倒成了现在最大的威胁。 无法判断他究竟要多久才能恢复神智,苏誉只能想办法先将赵明睿引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看到纸鹤是符箓折成的,老赵也不傻,大喜道:“苏誉?” 纸鹤拍打着翅膀朝一处院门飞去。 赵明睿也连忙跟上。 李天斗歪着脑袋好奇的看着纸鹤。 屈指弹出一道阴风,纸鹤应声落地。 苏誉与里面彻底失去了联系。 老赵见状拔腿就跑,跑了一阵回头想要看看人追没追过来,可视野里已经没了李天斗的踪影。 人哪去了?不会真的跑到自己面前来了吧。 老赵也看过不少恐怖片,这种桥段更是了熟于心,此刻情形想不代入都难。 再度转身,果不其然迎面送来一份惊喜。 李天斗的脑袋与警hui结结实实的碰撞在一起。 咚的一声过后,赵明睿砸在了院墙上。 李天斗后退了几步,脑壳上已经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肉。 他现在的形象更像是一具行走的小骷髅。 看着有些滑稽,但赵明睿也笑不出来。 手里的警hui已经碎成了两半,自己唯一的依仗就这么无了。 老赵欲哭无泪,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骷髅走过来。 李天斗一把抓起地上的老赵,拎着他在院落中飞速穿行。 刚刚那一撞让他恢复了一点神智,勉强克制住了杀戮的欲望。 现在他要把老赵带回房间,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老赵自然是比他还懵逼,这又是什么操作? 回到之前的屋子,李天斗在兜里摸索出一张符箓啪的一声用力拍在赵明睿脑门上。 这年头鬼都开始给人贴符了。 老赵揉了揉脑门,讪笑着也不敢摘掉符箓,生杀大权都在这小骷髅手里握着,顺着他的喜好来吧。 苏誉此时已经准备离开了。 实在是无能为力了,只能把家里那尊大神请出来。 可就在这时熟悉的憨笑声入耳。 苏誉尝试着问道:“是你么,老赵?” “苏誉?”赵明睿一脸惊讶,难不成小骷髅给自己贴符就是为了让自己跟苏誉联系? 赵明睿表情复杂的盯着他。 李天斗一时眼神也透露着茫然,倒不是苏誉的声音让他感到熟悉,而是他完成了这件事,自己也不知该干嘛了。 而且小脑壳里晕乎乎的。 李天斗毫无征兆的倒了下去。 “天斗恢复正常了?”苏誉迫切的问道。 “应该,算是吧?”赵明睿也不敢确定,李天斗的身体虽然倒了下去,但脸上手上正在肉眼可见的滋生出皮肉,看着十分诡异。 苏誉把事情经过简要告知了赵明睿。 他需要赵明睿有一个明确的认知和思路。 互通消息之后苏誉嘱咐道:“老赵你听我说,刚才那场打斗他们一定会怀疑到李天斗身上,因为活尸的强度根本不是你一个普通人能抗衡的,所以现在很可能演变成针对你们两人的搜捕,等李天斗醒了你们一定要小心避开活尸,然后去寻找那间1号院子,逃脱的办法很可能就在那里。” “好。。。” 苏誉只模糊的听到了一个字便再没了动静。 此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清冷的晨风鼓动着衣角,苏誉紧了紧衣服。 不知不觉中一夜已经过去了。 苏誉听李富贵说过,那个地方,只有晚上存在。 如今四下只剩荒凉的坟堆。 “走吧。”苏誉跺着冻的发麻的双脚,蜂巢的谜团还需要回家向师傅请教。 李富贵相送了几里路,两人约好晚上见面的时间便各自离去。 苏誉心事重重的回到家,刚拧动钥匙里面就传出一阵嘈杂慌乱的声音。 狐疑的打开门,瞧见吞灵在脚盆里正有板有眼的印着符箓,架势还挺认真。 这货现在最大的用处就是个不用插电的打印机。 当看到进来的不是王侯,吞灵态度立刻来了个180度大转弯。 大爷一般跳上沙发,打开电视,悻悻地说道:“我还以为是那老王八蛋回来了!” “师傅不在家?” “半夜就出门了!他你还不了解,一到晚上就按耐不住寂寞。”吞灵大口嚼着薯片含糊不清的说道。 苏誉撇撇嘴,以前家里就那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自从这货到家里来,直接凑了一对儿。 吞灵初进家门的时候苏誉原本以为添了件宝贝。 听过王侯的介绍之后更是下了血本。 毕竟人都有赌性。 赌成了就农奴翻身把歌唱了。 家里大到家具家电,小到锤子扳手,苏誉毫不吝啬换着样的喂他。 以至于那两天吞灵最怕见到的就是他,总吃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他土黄色的罐身都开始发黑,有种病入膏肓的感觉。 苏誉喂着喂着也发现了个问题。 这货跟他娘的貔貅犯一个毛病,只吃不拉。 家里的东西也被它吃的差不多了,原本狭小拥挤的屋子空旷上许多。 苏誉这才停手,对它彻底失去了兴趣。 “小子,想什么呢?把电话给我用一下,我查快递单。”吞灵老气横秋的说道,调调上跟王侯一样。 “你还网购了?”苏誉万万没想到一个破罐子活的这么前卫。 “昨天趁王侯不注意拿他电话在网上买了部手机,这年头没手机泡个妹都要不到联系方式。”吞灵贼兮兮的说道。 “你胆真是越来越肥了,那个周扒皮的钱都敢动。” “说得好,你也知道我买了个尾号六个1的电话号?”吞灵故作惊讶,递出一张收据。 电视真是荼毒不浅,一百多岁的破罐子都看出了社牛症,给它个手机怕是要上天了。 苏誉脑壳有点疼,接过收据一看,尾号还真是六个1,价格自然更美丽。 “你这回真离死不远了,提前节哀。”苏誉叼着包子来到书桌前。 wap. /129//.html 第三十四章 他叫王侯,通幽掌门人 凭借着记忆,苏誉提笔挥毫,不多时蜂巢的样子就跃然于纸上。 苏誉将赵明睿提供的几个坐标点对号入座画了上去。 按照路线规律在图纸上找到了1号院落的位置。 1号正好位于整个蜂巢的最上方。 苏誉嚼着包子入神的看着图纸。 “啥馅的?”吞灵飘在苏誉身后幽幽的问道。 “牛肉的。” “这包子保熟么?” “。。。” “我问你这包子保熟么!” 这货妥妥的看电视看魔怔了。 苏誉索性把剩下的包子都一股脑丢了过去,就当拿肉包子打狗了,让它哪凉快哪呆着去。 “这图你要反过来看。”吞灵突兀的插嘴道。 “你知道我画的是什么?” “本来不知道,画的乱七八糟的,但看到数字后就知道了,你画的应该是鬼巢,”吞灵吧唧吧唧嘴道,“话说多了口有点干啊。” 苏誉二话不说,一瓶肥宅快乐水给它灌了进去。 “罐爷,您继续说。” “嗯,”吞灵投去一道赞赏的目光继续说道,“虽然不知道你在哪里看到的鬼巢,不过能活着回来你就庆幸吧小子,这东西危险的很,每个鬼巢都有一只鬼母,鬼母唯一的任务就是负责孕育鬼灵,那些标记好的屋子就是留给鬼灵的,实力越强大的鬼灵住所的编号就越小,相应的获得的资源也就越丰富。” “鬼灵是什么?与普通鬼物有什么区别么?”苏誉这还是第一次听说鬼灵。 “区别很大,现在地府里的鬼物包括十殿阎罗在内,都是人类死后所化,而鬼灵天生就是鬼胎孕育,这就是两者间最本质的区别,鬼灵的实力也是良莠不齐,下至小鬼,上至鬼神。事实上他们才是地府真正的原住民,至于为什么不继续呆在地府就不得而知了。” “而你画的这张图我之所以让你反过来看,是因为1号是个特殊的地方,它代表的是鬼母所在的位置,不能按照正常的逻辑来编排,真正的1号应该在这里。”吞灵在图纸上点了一笔,与苏誉标绘的位置截然相反! 一个在最上方,一个在最下方。 这下事情大条了!老赵两人怕是一直在朝着错误的方向行进。 不过苏誉心中还有一个疑问:“鬼巢有可能会是空的么?” “空的鬼巢?”这一问把吞灵也难住了。 苏誉只好把事情和盘托出。 吞灵惊讶的舌头吐出一大截,激动的说道:“区区一个人类能得到鬼巢的控制权足以说明里面没有鬼母!这是一个废弃的鬼巢!” “注意言辞,什么叫区区人类。”苏誉不满的对着它的盖子上弹了一下。 “小子,鬼巢的价值你根本不了解!那就是一座宝山!你也甭叫那黑心的周扒皮了,咱哥俩发财去!” 此时一架私人飞机稳稳降落在哈市的机场上。 飞机两旁整齐划一的停靠着迎接的车队。 机舱门打开,一名白皙英俊的清瘦男子在保镖的簇拥中走了下来。 男子紧了紧风衣的领口,对迎接的人群视若无睹,一头扎进车内。 车队缓缓驶离。 “少爷,这是您今天的行程,您过目一下。” 男子专注的摆弄着手机,没做理会。 随行老者试探地问道:“要不我读给您听?” 男子摆摆手说道:“福伯,我交代给你的事做了么?” “已经调查过了,哈市本就偏居东北一隅,没有太多的方士术士,有名有姓的都在这了,他们三代之内的身份信息也都注明了。”被唤作福伯的老者递过一个平板电脑。 男子指尖快速滑动,眉头微皱。 半晌放下了平板。 拿出自己的手机对着老者说道:“你收集的信息里为什么没有这个人?” 福伯有些惴恐的看向照片,这像是一个工作照,男人年岁不大,带着金丝眼镜,五官轮廓分明而目光深邃。 福伯摇摇头,自家的情报网网罗了灵异界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唯独对此人毫无印象。 “我来告诉你,他叫龚十九,哈市三才监狱典狱长,龚家直系血脉,”男子嗤笑一声,对老人的工作充满了质疑,“而且我看你连死去的龚德生都未划掉,你对龚家的了解似乎止于旁系啊。” 老者额头上渗出肉眼可见的汗珠,颤声道:“少爷,龚家之事您也清楚,先前为了渗透进去折损了十多个好手不说,还被人赶回了泉州。” 男子听后抬头看向车内的星空顶,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似在回忆一般说道:“那次经历确实毕生难忘啊,真的是差点回不去家了,若不是姬家老爷子念旧情帮着出面,怕是没人保得住我。” “不过话说回来,老东西,你这是在揭我伤疤么?”男子声音逐渐转冷。 “少爷您言重了,柳家于我有大恩,从老太爷那时候起,我就一直尽心尽力的侍奉着别无二心,提起这事也只是跟您吐吐苦水。” 男子玩味的笑笑道:“老东西你办事能力不行,倚老卖老的本事倒是越来越大,可当朝皇帝又不是斩不得前朝老臣。” 老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喘,这个柳家次子柳浮生性情最为阴狠乖戾,说得出口,事就做得到。 “说正事,你还遗漏了一个人。” 还有?老人咂咂嘴只觉口干说不出话。 柳浮生把手机丢了过去。 老人接过后仔细打量,照片里这人穿着大花裤衩,脚下踏着人字拖,不修边幅的脸上也是蓄满了胡渣。 怎么看都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失意中年人,扔在人堆里都找不出的那种。 “难不成这人也是柳家直系?”老人疑惑道。 柳浮生摇摇头,指着老人说道:“你那个狗屁榜单上的人加起来都没他一人的分量足!知道么,如果他也对鬼巢感兴趣,我现在立刻坐飞机回家!” “他,他到底是谁?能让您都这么忌惮的存在不应该是岌岌无名之辈啊?”老人大为惊讶,如果真如少爷所说这般厉害,自己怎么可能从来没注意过。 “他叫王侯,通幽掌门人。” wap. /129//.html 第三十五章 有坑岂能不跳? “我们要不要多做些准备?”老人不放心道。 柳浮生摇头道:“来的人多了反而容易引起注意,付出那么大代价换来的消息,还需要谨慎一些。” “可若是那王侯真的也觊觎鬼巢的话,怕是这些人手不够用啊!”老人心里清楚这个鬼巢对于柳浮生的意义有多大。 次子的身份在一个庞大的家族中格外敏感,此行成功也能给他添些资本去掰手腕。 柳浮生不以为意的笑笑,直言道:“若他真的有心想争,当作礼物送给他就是了。” 说完敲了敲车窗,车队缓缓停下。 柳浮生突道:“福伯,知道什么人死的快么?” 老人茫然摇摇头,这问题没头没脑的他也拎不清少爷的意图。 “本该糊涂的人不糊涂,还有本该纨绔的人做起了正经行当,都是嫌命长啊!”柳浮生打开车门道,“福伯啊,你知道为什么家里让你一直跟着我么?” 老人头大如斗不敢言语,柳浮生今日道理讲的多了,不想答也不敢答。 “不是因为你资历足,威望高,而是因为你懂得什么时候装糊涂,所以只有你真糊涂,我真纨绔,大哥才能让咱们活下去啊!当爹的临死还是想着给了条活路的,”柳浮生叹了口气道,“柳家门口的抱鼓石早就失了风骨,还妄言什么竹不如花清且雅?” “我的想法很单纯,单纯的想活着,你我之间,求同存异罢了。”柳浮生自嘲一笑。 老人神色黯然,同为一条绳上的蚂蚱,其中道理他清楚的很,柳浮生第一次把掏心窝子的话讲出来,直面了艰难的处境。 “从现在开始,你按着行程走,该见的人都去见一见,柳家的礼数也要做足,鬼巢我自己去。” “这边的事您就放心交给我吧!少爷您也多加小心,如果事情棘手您随时联系我。”老人忙道。 柳浮生拍了拍他的肩头,下车转身拦了辆出租车。 “好一个求同存异啊!”柳浮生的一番肺腑福伯品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让他装糊涂,实则让他不糊涂,不争,实为争,而且是让他搭上老命陪他一起争。 柳家之人果然没一个草包,这家主之争看来是要少些拘泥了。 不过水浑了也好,水浑好摸鱼。 福伯正了正衣襟,再度敲了敲车窗。 车队重新出发。 待到天色渐晚,苏誉带着吞灵来到约定好的地点。 李富贵一脸惆怅的坐在一旁。 自己的大孙子不在身边,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呔那老鬼,你拉个长脸不嫌晦气?一看就没富贵相,小子我们快走,他这模样影响我们发财!” “我叫李富贵。”李富贵黑着脸说道。 “缺啥想啥!想啥没啥!” “闭嘴吧你!”苏誉给了肩头上的小罐子一巴掌。 带它过来苏誉自然不是为了发财,而是吞灵信誓旦旦的表示自己有能力撬开鬼巢的大门。 抱着死马当做活马医的想法苏誉选择了相信它。 待到几人来到墓地,眼前的景象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李老汉垒出的百余个衣冠冢早已不在,整个地面化为了一个深坑。 脚下冰冷的黑土地蒸腾着烟气,散发着焦土的气息。 就连一向刺骨逼人的北风到了这里也如春风拂面般轻柔。 李富贵跪伏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吞灵跳下肩头,伸出舌头朝着坑洞中探了探说道:“这里有术式残留的气息,看来有人来过了。” “小子,这人目的应该跟我们一样,都是在打鬼巢的主意,”吞灵凝重的说道,“而且他选择了用蛮力打开鬼巢的空间,这个人的实力一定不容小觑。” 苏誉心中明了,想到身边这货那次把自己折腾个半死,王侯只是阴神出游在那里都如同闲庭信步。 他与师傅之间的距离还有亿点点。 大修士的威能神鬼莫测,不过自己只是赶去救人,心中倒也无惧。 “老头!别急着哭丧了,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啥忙?” “身体借我一用!”吞灵不由分说的钻进李富贵的身体。 李富贵呆立了半晌,突然容光焕发了一般,咧嘴一笑道:“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桥梯。” 纵身一跃跳进坑中,吞灵控制着李富贵的身体大嘴一张,疯狂纳入四周的生息之力。 霎时间狂风大作,以吞灵为风眼,肉眼可见的一道龙卷疯狂的肆虐。 “小子!快进来!”吞灵大吼。 苏誉依言跳入坑中,这龙卷着实不寻常,苏誉只觉得身体愈加绵软无力,力量在不断的被剥离出体。 “忍住!”吞灵的身形逐渐拔高,伸手凭空虚握,刚猛的风势随着它的动作改变了方向,仿佛在撕扯着虚空一般。 “你个狗日的!你拿我当敲门砖呢!”苏誉终于明白为啥让他进坑了,感情这生息之力不足,苏誉的加入又恰好能填补上能量的空缺。 还真是别人挖坑自己跳,作死之路又点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再不停下我要不行了!”有种灵魂都要被抽出的撕裂感,苏誉只觉剧痛缠身。 吞灵专注的操控着龙卷,直到虚空中出现一道海市蜃楼般的幻象。 幻象由远及近的飞速接近着。 吞灵嘿然一笑,神秘地说道:“小子!准备好接受大自然的馈赠吧!” 话音未落幻象已经彻底接近众人,苏誉清晰地看到熟悉又陌生的院落,竟然是鬼巢! 一阵失重感袭来。 如同世界颠倒了一般,苏誉重重的向上方掉落,砸在瓦房上。 还未等喘上一口气,那道龙卷裹挟着庞大的生息之力一股脑注入到苏誉身体里。 极致的舒爽感传遍每个细胞,仿佛身体里每一处肌肤骨骼都受到了滋养,苏誉沉浸在这种感觉中久久不愿睁眼。 直到一阵清凉袭来,通幽之力在体内恣意流转,苏誉缓缓睁开眼,心清神明。 吞灵负手伫立在身前,好整以暇的看着他说道:“舒坦了?舒坦了就快走吧。” 说罢手里亮出张木牌,苏誉定睛看去,2100! wap. /129//.html 第三十六章 可笑不自量! 一群活尸挤在一处院落中。 癞子神情轻松的坐在屋内。 听取了几个手下汇报了围捕情况,尽管人一直未抓到,己方又是损失了不少人手。 但癞子完全不以为意,甚至乐得见到这样的局面。 “基本确定他们的位置了,他们现在就窝藏在16号院内,如果院内这些人手都过去,人一定能抓获。”一具活尸建议道。 “不急,再等等,等剩下那波参与围剿的人回来。”癞子懒得与他多说什么。 夏虫不可语冰,就算都是开了智的活尸,差距也是天差地别,癞子看不上他们。 癞子在拖,拖到一个他李德庆都忍受不了李天斗的时候。 癞子依稀记得初次复活的时候这里目所能及皆为混沌,再一段时间就变成了村庄院落的模样。 李德庆一步步的成长他都看在眼里,也嫉妒在心里。 如果现在自己把李天斗与那个人类都杀掉的话难免兔死狗烹。 但要是整个围剿过程己方足够惨烈,李德庆势必亲自出手,自己也就能搏一搏那个机会了。 端详着手中写着数字的木牌,癞子心中有些惆怅,命运总是有些不公,活着如此,死了亦如此。 正在这时门口又传来一阵骚动。 这帮死脑筋的狗东西! 癞子伸手示意自己的手下去看看,他依然稳坐钓鱼台。 看着手下六亲不认的步伐,癞子气急了,一把掀翻桌子,怒道:“一帮猪狗不如的东西,自己看着不丢人吗!” 癞子面目狰狞,如同照镜子一般,自己的步态也是这般丑陋。 心里对那间屋内的渴望更大了。 院外的骚动声更大了,隐隐还传来动手的声音。 癞子坐不住了,谁都不许坏了他的事。 来到屋外,正对的院门口正站着一瘦高男子,手里拎小鸡崽一般抓着一个活尸,夷然自若。 癞子半眯双眼,这就是跟李天斗在一起的人类么? 柳浮生见到房中有人出来,一把丢掉手中的活尸,他需要找到一个具备独立思考能力的人来问话。 活尸见到癞子出来也就纷纷让开了路。 柳浮生熟视无睹的穿行过去,站在癞子面前,居高临下笑眯眯的看着他。 “你就是那个被李德庆抓进来的人类?李天斗呢?”癞子厉声质问。 柳浮生听着与自己毫不相干的话有些无奈。 但为了免去麻烦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可能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你的问题我没法回答,但我的问题你应该知道答案。” 不是那个人类? 癞子神色阴晴变幻不定,半晌挥了挥手向后退去:“想问问题,哪有免费的。” 一众活尸齐刷刷围了上来。 柳浮生笑容不改,这个活尸倒是好生有趣! 脚尖一挑,癞子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就被甩到空中。 柳浮生单掌将癞子的身体横推进屋内。 明明没有察觉到他有发力的状态!这是怎么做到的?癞子心中充满惊骇。 再转身,狂态尽显,柳浮生手中凭空生火,双掌拍和之际火光冲天,一众活尸遭着炙烤无头苍蝇般乱撞。 恶臭的味道充斥着鼻腔,柳浮生捏着鼻子进了屋。 “可以问问题了?” 癞子还沉浸在惊骇之中,眼中倒映着赤红之色。 “火!是火!我十多年未见到火了,真漂亮!”癞子爬起身,驻足在门口欣赏着美景。 “复活这十多年来,我都忘记颜色的存在了,这里只有灰暗。”这话仿佛在说给自己听。 “是谁将你们复活的?”柳浮生好奇的问道。 “李德庆,你想找的就是他吧?”癞子不待他回答就坦言道,“我可以让你见到他。” “像我这样有思考能力的活尸不多,我受制于他十多年,对他只有恨意,而且以你的实力,我就算骗你也无用。”癞子好似认命了一般,把自己的希望托付在面前这个人类身上。 柳浮生盯着癞子,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戏谑道:“你将这个李德庆抛出来,又讲明自己与他的过节,举着大义让我去杀了他,看似让我名利双收,这一切好像都能说得过去,但有一点你忽视了。” 柳浮生将脸庞凑近,低声道:“一个人压抑痛苦了这么久,心里想的可能是报复。可你是一具活尸啊,你想得到的是这副皮囊啊!” “不过有一点你没说错,我是要找到李德庆,所以你还算有点用处,梦,你也可以继续做。” “想要做人,没点野心怎行。”柳浮生的声音渐行渐远。 癞子如同被人看光了身子,身体颤抖着死死揪着自己的衣角,想守住最后那点尊严。 直到柳浮生走远了,癞子不甘的发出怒吼,声音响彻整个院落。 一直以为李德庆房内的那些活尸是提线木偶,没了神智,猪狗不如。 可自己又何尝不是? 自诩才智过人,别人不过股掌玩物,到头来,他癞子还是一样在别人的五指山中。 可笑不自量! 踉跄着起身,癞子麻木的向外走去。 虽遭羞辱,那人的话却也直抵心中,想要做人,岂能没有野心! 叩响了李德庆的大门,癞子弄出了不小的动静。 李德庆开了门,看到灰头土脸的癞子直接就是一脚。 “你还有脸回来?”李德庆狞着脸说道。 “有人要杀你!”癞子直视李德庆,表情丝毫没有惧色。 李德庆反倒哑火了,怔怔地说不出话。 “这里进了外人,你的活尸在他面前还不如个屁响亮,相识一场,还是想着来告诉你一声。”癞子说罢转身便走。 “慢着!”李德庆喊道。 见癞子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李德庆伸手拦住他,说道:“你要去哪?” “先你一步,求个解脱。”癞子仿佛看淡了生死。 李德庆一把将他拽回,冷声问道:“那人在哪?” 癞子指着远处起火的院落,口中呐呐道:“他就在有火的地方。” 李德庆犹豫道:“天斗呢?” “你说呢?”癞子反问。 李德庆沉默片刻拍拍他的肩膀,沉声道:“只要有我在,这里就永远不会变,安生等我回来。” wap. /129//.html 第三十七章 拘灵 李德庆躬身屈膝,奔袭而去。 癞子驻足,直到他的身形彻底远去,这才进了大院。 怀揣着激动的心情,癞子开门的手都有些颤抖,每走一步秘密就离自己近上一分。 前厅是他们唯一能踏足到的地方,癞子瞧着那把堂前椅,气不打一处来直接一脚踢翻。 癞子继续向后走去,琳琅满目的水果,铺叠整齐的被褥,还有燃着的烛台。 李德庆出去过!癞子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这些东西既然能出现在这个鬼地方,只有这一种可能! 癞子心中无比震撼。 十多年了,自己困在这里人不人鬼不鬼的,对外界早就断了念想。 可如今机会仿佛就在眼前。 癞子忙推开最后一道门。 一股充满年代感的腐朽味道扑面而来。 屋内落着一口棺材,除了这棺材再无一物。 癞子不傻,李德庆的尿性就那么大点,真正的好东西肯定就在这里面。 费力的挪开棺材板,当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块小金牌,大小与那木牌相仿。 上面书写着数字‘2’。 癞子放在嘴里咬了一下,留下淡淡的齿痕,是金的。 收起金牌再低头看向棺中人,癞子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只觉肝胆俱裂,怎么可能是这样! 另一边李德庆的速度极快,每一步踏在石板上都留下很深的裂纹。 还未到癞子所指的地方,就瞧见一男子靠在墙边。 李德庆放慢脚步,他确信这人就是自己的目标。 柳浮生不无嘲讽的说道:“你这土皇帝当的还真是寒碜,赶路还要自己腿儿着来。” 李德庆未做理会,他现在急需肃清来犯之人,让这里恢复到往日的平静。 猛冲过去抡圆了拳头,李德庆率先发难。 拳式略显古怪,柳浮生不敢怠慢,双脚前后错开,看准机会用软绵无力的手掌顺势化去他这一拳的威力,再以更快的速度将其抛出。 全程下来,柳浮生一步未动,区区四两便足以拨动千斤之势。 李德庆反倒如同炮弹一般砸进屋内。 这不就是王八拳么? 空有力道,毫无章法,柳浮生撇撇嘴,在他看来这就是个幸运的傻子。 李德庆掸去身上的尘土,没事人一样站起来,再度冲了过去。 柳浮生侧身堪堪避过,抬起一条腿,幅度极大的扭转身形。 如同力劈华山一般,势大力沉的一腿呼啸着砸在他的脖颈处。 李德庆的面部与石板接触发出沉闷的响声。 柳浮生得势趁机一脚跺了下去。 石板应声碎裂,李德庆的头深陷在泥土之中,一时没了动静。 柳浮生右手飞速地在他后背上画着术式。 “拘灵!” 李德庆的魂魄慢慢浮现出来。 不同于道士的手段,术士有着独特的治鬼之法。 道士讲求镇秽退邪,请神伏妖,以符箓封其形神,以道法渡其根本。 而术士修五行秘法,汲天地精气淬炼神形,更善于从魂魄入手,但凡出手鬼物往往形神俱灭。 随着柳浮生的右手向上提拉,李德庆的魂魄面露痛苦之色,嗥叫声不绝于耳。 “告诉我,鬼母的位置在哪里?” “什么鬼母,我不知道!”李德庆的声音都打着哆嗦。 柳浮生闻言也不生气,指尖攒出一团火苗,灼烧着他的魂魄。 撕心裂肺的吼叫声阵阵。 待他叫的没气力了,柳浮生才敛去火苗,继续盯着他。 “我根本没有听说过鬼母,你再折磨我多久都没用!” 柳浮生一拍脑门,这才想起,一个乡间小鬼也上不了台面,怎么可能知道鬼母。 柳浮生换了个问法:“这里的1号院在哪里?” 李德庆口中喃喃道:“哪有什么1号院,我走遍了几万个院落,也没见过1号。” “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李德庆从怀中取出两根银针,插在李德庆双侧的太阳穴之上。 轻轻捻动银针,李德庆的身体抽搐抖动起来。 魂魄却像是不受影响,只是看着有些呆傻。 直到抽搐停歇下来,李德庆的身子软绵绵的似彻底没了生机。 魂魄也变得目光空洞,无神地任由柳浮生摆布。 柳浮生取出一块小巧的白手帕,割破中指,血液缓缓滴落。 眼见血液融入手帕中,柳浮生将它盖在了李德庆的魂魄之上。 手帕没有滑落,反而像是裹尸布一般将魂魄裹紧,看着异常妖邪。 “我问一句,你答一句,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叫李德庆,死了之后就在这里复活了。”李德庆的声音里透着木讷。 “你的力量从哪里得到的?”柳浮生追问道。 “我发现了一口棺材,棺材一直散发着死气,吸收的死气越多我的力量就越强大。” 柳浮生沉思片刻便断定他的力量不是源自鬼母,鬼母乃是先天鬼灵,就算死了也不可能用人类的墓葬方式。 “1号院在哪?” 手帕上的血液此时愈加稀薄,柳浮生执着于问题却是没有发现。 “你猜啊!”阴狠的声音从手帕下传出,李德庆的手臂接连发出骨骼断裂的声音,竟是硬生生扭了一圈。 双手抓住自己的魂魄便向里拖拽。 柳浮生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一股狂暴阴冷的气息,心知这是厉鬼化了。 这时更不能让他收回自己的魂魄,否则自己也要麻烦上许多。 两人拔河一般,拉扯着李德庆的魂魄互不相让。 正在这时一道身影从空中掠过。 柳浮生抬头看去,有些瞠目。 竟是一道人影踩在尸体上飞了过去!这匪夷所思的一幕着实让人惊讶。 听说过御剑飞行,但第一次见到御尸飞行的! 难不成是湘西的老怪物也进到了鬼巢? 柳浮生心里生出了一丝焦急,手上加大了力道。 “真他娘丢人!”吞灵闷闷不乐的被踩在苏誉脚下。 方才地面的情况他与苏誉二人也是看得一清二楚。 但一个为救人,一个为寻宝,本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丝毫没做停留。 “想我堂堂一代天骄,又印符又当垃圾箱,买个手机还要小心遭报复,现在竟然还他娘的当上了坐骑,以后碰到别的吞灵我这老脸往哪放!” wap. /129//.html 第三十八章 他是我,我又是谁? “别的吞灵吃的都是什么?天才地宝!那吐出来的才能是真金白银,我吃的什么?手抓饼烤冷面,蛋都舍不得给我多加!王侯是周扒皮不假,你也好不到哪去!”吞灵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要不是我念旧情,早就出去再找个好人家攀龙附凤了!” 怎么连自己也骂上了?苏誉黑着脸不做声。 就它那小心眼在想什么,苏誉看的透彻,此行救人与寻宝走的是两个方向。 吞灵满心想的都是这方世界中的宝物,如果不是自己去心里没底,它早就撒丫子跑了。 好在苏誉答应它救完人就陪它去寻宝,这才安抚住它。 苏誉吸收了生息之力后更是目光如炬,居高临下一览无余。 飞了一阵便瞧到零散几具活尸在一处院落徘徊,地上还散落着一些尸骨。 此时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倚坐在门边。 门上还剩下最后一张镇鬼符,听着屋外群尸咆哮的声音,赵明睿深知坚持不了多久了。 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赵明睿心疼的看着李天斗,自从与苏誉失去了联系,这一路走来若不是有李天斗在,自己十条命都不够死的。 李天斗此时身体干瘪,皮肤蜡黄,如同迟暮老者般神态萎靡。 唯有双眼还印刻着童真和坚韧。 “赵叔叔,等下我冲出去把他们引开你再跑,我们在1号院汇合。”李天斗虚弱的说道。 赵明睿摇摇头说道:“天斗,如果我真就那样跑掉,这辈子心里都难安了。” 赵明睿扬了扬手中的桌腿,笑道:“大不了就是一死,又能怎样?不跑了!这辈子又没做过什么亏心事,跑什么跑!往常只有我追别人,哪有别人追我的道理!跟他们拼了!” 李天斗小手轻轻滑过他的脸庞,小声道:“叔叔你是好人,苏誉叔叔也是好人,好人,要活着。” 见它小脸上透露着一股子认真劲。 赵明睿鼻子一酸,怜爱的把他搂在怀里。 “当啷!” 屋门发出一阵摇晃。 惊得赵明睿立刻站了起来抄起手中木棍。 李天斗深吸一口气,双眼再度通红,口中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身体却有些颤抖,看起来实在外强中干。 “咯吱。”门被人推开。 一张老脸探进来狐疑的四下张望。 “爷爷!”看到老人的一瞬间李天斗眼中红光尽褪,飞快扑到了老人怀中,口中发出呜咽声。 “这谁家倒霉孩子,怎么张嘴就叫爷爷?”吞灵咂咂嘴,这辈分来的真快。 “我看你就是闲的蛋疼!不急着寻宝了?”苏誉的声音从院内传来。 “来嘞!”一听到寻宝,吞灵巴不得现在就出发,立刻从李富贵的身体中蹿了出来。 “苏誉!” “叔叔!” 几人连忙来到院中。 苏誉游刃有余的给活尸贴上了一道符咒,满意的拍了拍手。 瞧着李天斗凄惨的模样苏誉连忙蹲下身子,将这孩子抱在怀里。 “好了好了,叔叔来了,天斗,这两天多亏了你了,快看看叔叔给你带什么过来了。”苏誉从包里掏出一袋奶糖。 “大白兔奶糖!”李天斗大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袋子。 苏誉剥出一颗递了过去,他连忙含在嘴中,满眼都是欣喜。 苏誉笑着将一整袋糖都塞在他的小手里,这才说道:“这一路辛苦了,老赵。” 赵明睿过来给了苏誉一个大大的拥抱,这雷蹚的差不多了,救星也总算来了,老赵虎躯微颤,一把辛酸泪就差哭出声。 “大老爷们还玩这出,不害臊。”吞灵嘴贱道。 “哪儿?谁在说话?”赵明睿环顾一圈也没看到声音来源。 “爷在这!愚蠢的人类!”吞灵蹲在苏誉肩头冲着老赵吼道。 “握草,这又是个什么玩意?”老赵吓的又是虎躯一震。 苏誉无奈道:“你就叫它赔钱罐吧。” “老赵,天斗,富贵叔,叙旧的事等我们出去再聊,现在我先把你们送出去,这里太过危险,多呆一会都容易出现麻烦。”苏誉平淡开口道。 “你们出去后老赵你带他们尽量远离这里,可以的话先去我家里。”苏誉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既然暂时不走,他想寻个机会把这里毁掉。 “那你呢?你不一起走么?”老赵听出了端倪,纳闷道。 苏誉摇摇头说道:“有了第一个李德庆就会有第二个他,只有把这里彻底毁去才能把隐患消除。” 李富贵神色黯然。 “富贵叔你也不必自责,这件事错不在你,活着你是他爹,死了也不该再拘泥于父子情感了,走吧,剩下的交给我们。”苏誉不容置疑的说道。 “老富贵!”吞灵大叫道。 “哎?” 一回生二回熟,吞灵这次适应的更快,直接占据了李富贵的身体。 不过这里现在没有多少生息之力,吞灵丢给苏誉一个目光让他自己体会。 苏誉无奈走到它身边,坑嘛,跳着跳着就习惯了。 “放心吧,这次不需要太多能量,这地方出去容易进来难。”吞灵再次施法召唤出巨大的龙卷。 目送着几人安稳的出去,苏誉心也算放下了,一人一罐朝着远处飞驰。 癞子此时费力的把棺材里的人拖到了边上。 自己一屁股坐在了他的对面,明明只是一具尸体,以自己现在的体魄搬运起来都费劲,好生奇怪。 癞子试探着用手在他的脸上揉捏起来,这冰冷的触感是一具尸体无疑。 可他是我,我又是谁? 癞子苦恼的揪着头发,那尸体的样貌赫然与他如出一辙!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为什么我的尸体会出现在李德庆的屋内! 癞子疯狂的抓着自己的脸庞,抓破了也没有痛感,更没有血液流出。 半晌他又颓然放下双手,继续端详起了这尸体。 看到尸体的手脚嵌着四枚乌黑的钉子。 癞子怒声骂道:“李德庆你全家不得好死!你给老子等着!” 这钉子好似钉在自己身上一般,让他看的心里难受。 李德庆的屋内就像个百宝库,外界的东西多的很,癞子寻到个铁钳子,神经兮兮地说道:“这钉子钉的我疼啊!等我拔掉就好了!” wap. /129//.html 第三十九章 吞宝道人苏誉 苏誉铁青着脸飞在半空中。 拗不过那赔钱罐子,到底让他上了身,有种如坠冰窟的感觉。 “小子,打个商量呗,以后我就在你身体里住下了怎么样,有我在你修炼起来都事半功倍。”吞灵建议道。 “免谈,你在我体内,我迟早要死,要么被冻死,要么被坑死。”苏誉很是坚决。 “大不了给你交些房租就是了,咱俩联手,先把东北挖个底朝天,那宝贝还能少了你的份?”吞灵开始给苏誉画饼,“再说了,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找个门当户对的漂亮妹妹了,有我这三寸金舌在,哪家妹妹敢不倾心于你?若是再碰到个世家老丈人,他恰好再收集个母吞灵。。。” 苏誉嗤笑道:“你这画饼能力不怎么样啊,饼还没画完,自己就想着怎么吃了。” “哎?下面那俩货还打着呢。” 苏誉闻言向下看去,这院子已经毁的差不多了。 “话说回来,这人进来到底干嘛来的,就为了找个活尸打上一架?这脑回路可够清奇的。”苏誉有点摸不清他的套路。 “亏我还高看他一眼,没准就是神经病一个,误打误撞进了这里。”少一个敌人就少一份阻碍,吞灵很是希望他俩打到天荒地老。 柳浮生擦去嘴边的血渍,终究还是没抢过魂魄,非是他不敌,而是他不愿。 因为他突然想明白一件事情,在他拘灵问魂的时候他问过活尸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李德庆给的答案是死了便在此处复活了。 乍听之下没有问题,一问一答。 可事实上死与复活本就是对立矛盾的,人死如灯灭,普通人去世无非就是找个地方火化掩埋,而复活则需要一个外界给予的契机。 这契机可以在任何地方,但就是不能在鬼巢,因为这里代表的就是死亡,不可能有生的契机。 所以第一个答案就是谎言。 谎言不可怕,可怕的是说谎暴露出一个可能性。 那就是拘灵问魂的时候李德庆的魂魄也许被其他的意志接管了。 而且从李德庆初入鬼巢到掌控这里当上个土皇帝,他的所作所为更像是一条看门狗。 看鬼巢的大门,又当谁的狗呢? 这下越来越有趣了,柳浮生深吸一口气,对着天上的人影大喊道:“1号房的位置我知道,请前辈下来一叙!” 苏誉一脸淡然的飘过,开玩笑,说的好像谁不知道一样。 柳浮生躲过李德庆致命的一击,几个呼吸间跳到瓦房之上,锲而不舍的说道:“1号房的位置不在远处,前辈还请听晚辈道来!” “鬼巢虽然没有鬼母,但晚辈可以确定这里被其他的意志接管了,此人就是个活生生的证明!晚辈自问没有能力去争夺瑰宝,只求跟在前辈后面有口汤喝!”柳浮生清楚,能进到这里的人目的都只有一个,自己这番话必然会触动他。 苏誉明显感觉身体飞行的速度减慢了。 “不是你自己信誓旦旦的说知道1号院的位置么?怎么别人三言两语就把你给动摇了?”苏誉气不过道。 “凡事总讲个万一,他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吞灵越说声音越小,自己也有些心虚。 “你这性子叫你赔钱罐是没错了,”苏誉倍感无语道,“先不论他的话是真是假,叫两声前辈你当真以为咱们就当得起这个前辈了?” “他啃不下的硬骨头叫咱们来吃,我牙口好还是你消化得快?下去无疑是给自己找麻烦。” 苏誉感觉吞灵心里丁点b数没有。 “小子!你侮辱我可以,侮辱我消化能力多少有点瞧不起人了,”吞灵没好气的说道,“1+1大于2的道理不懂么?我活了上百年,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 苏誉严重怀疑它被鸡汤洗脑了。 “而且,谁说我要下去了?小子你听我说。。。” 下方的柳浮生很是不解,这人虽没用正眼瞧过自己,但从他停滞下来明显看出自己的话他听进去了,可这又不上不下的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想等自己与这活尸斗个两败俱伤好坐享其成? 柳浮生急道:“还请前辈救命!再撑几回合怕是晚辈要命丧于此了!” 隔了半晌苏誉转过身,铁青着脸目光如炬的盯着柳浮生,嘴未张开一道苍老浑厚的声音便如雷鸣声在耳旁炸响:“人类小子,你离远些。” 柳浮生二话不说,与李德庆对拼一拳后借势退开,听话的很。 这人一看来路就不正,先前御尸飞行不说现在把自己搞的也像个尸体一般面色铁青,浑身上下的气机都透露着古怪。 被他看上一眼有些背脊发凉,柳浮生心中不免揣测,此人定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邪修,真正的大修士! 大修士对于寻常人来说那就是老神仙般的存在,万千修炼者皆离不开修行二字,统称为修士,修士分九阶,一步一登天! 五阶是修士的一个分水岭,五阶之上便达大修士之位,柳浮生的父亲因有隐疾,一直停留在五阶,只差一步便可叩响那道大门,奈何天不遂人愿,终是路上黄土一撮,郁郁而终。 他那老爹的话现在还萦绕在耳边:“若成了我可再续柳家三十年辉煌,若不成。” “若不成会怎样?” 他爹只是笑笑,去闭了死关。 柳浮生收回思绪,他现在只觉得如履薄冰。 “再远一点。”那声音又出现了。 柳浮生依言照做,这次直接头也不回的退到人影都快看不清的地方。 大修士的性情都难以揣测,他更不敢望断,许是人家觉得自己碍眼都说不定。 下方的李德庆并没有去追赶柳浮生,反而跳在房头上呲牙咧嘴的对着苏誉,虽然厉鬼化了,他还是本能的觉得天上这人威胁更大。 却不知这看着神秘莫测的大修士,体内正爆发着新一轮的争端。 “你大爷!赔钱罐子!屁都没见到呢,这符你是一张也不想留了?不先想想自己退路?”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出场都这么高调了不迅速解决怎么收场?只有让他觉得完全没办法与你抗衡咱们才有机会从他嘴里套出消息,瞧着平时挺聪明怎么关键时候犯浑!”吞灵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万一真出事了,你无非就是把自己推销出去换个地方呆着,我怎么办?” “小子你这是什么话,你出去打听打听谁不知我吞某人高义薄云天?”吞灵大言不惭的说道。 苏誉一脸肉疼的看他抽出一张又一张祛秽法箓。 吞灵哈喇子直流,这种符箓他可印不出来,如今十多张拿在手里,自信心爆棚,义正言辞的高呼:“今日有我吞宝道人在此,汝等妖邪还不快速伏法!” 十数张祛秽法箓锁定在李德庆的周身。 吞灵嚣张至极的笑道:“艺术,就是爆炸!” wap. /129//.html 第四十章 坑与闷棍 平地惊起一声巨响,柳浮生来不及反应就被巨大的冲击掀翻出去。 他爬起身伸手扶在墙边,心中前所未有的震撼,这是人力所能达到的破坏程度? 目之所及皆是尘烟,干他娘的!确定这真的不是导弹么? 柳浮生耳中满是嗡鸣,头晕目眩,踉跄着朝爆炸中心走去。 如果李德庆在爆炸中渣都不剩,怕是真的就再也找不到1号院了。 先前的问话真真假假,但柳浮生心中已有了推测,八九不离十。 李德庆所说的棺材应该就是那个鸠占鹊巢的主,身在棺中又豢养了一群活尸,表面上来看好像是在守护着鬼巢的秘密,可实质上这秘密早就被他偷梁换柱了,藏在了一个最危险却又最安全的地方,一个寻常人避之不及的人身上。 那就是李德庆,李德庆的体内一定有着1号院真正的秘密! 柳浮生走着走着忽地撞到一人身上,这人身体如铁板一般冰冷僵硬。 柳浮生眯起眼睛抬头一看,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大修士吞宝道人! “前辈!”柳浮生连忙拱手。 近距离观看只觉此人气度更加不凡,举手投足间有种返璞归真的感觉,丝毫察觉不到来自大修士的压迫感。 柳浮生敬佩之情溢于言表。 只见苏誉蓦地张开大嘴吞吐云烟,不多时一道龙卷裹挟着沙尘如一尊狂龙在天地间肆虐。 置身其中的柳浮生顿觉不妙,身体的力量不断流逝。 这是什么妖邪之法!柳浮生招呼都来不及打连忙撤出龙卷的范围。 待到尘埃散尽,爆炸的中心也终于得见。 这便是大修士之威么!无需任何的言语动作,实力凌驾于一切之上! 方圆百米之内竟再无一间院落! 只留在地上一个深坑,很深很深的坑。 坑里蜷缩着一团烂肉,李德庆一动不动。 柳浮生也只是余光瞟了眼,目光没敢多做停留。 “前辈,我也就不跟您兜圈子了,有关1号房的事情我现在便跟您说,”柳浮生并未拖沓,反而是开门见山,“您之前应该看到我与这活尸交过手了。” 苏誉点点头,这个不假。 “拘灵问魂相信前辈也知晓,可偏偏这最稳妥的办法也出了岔子,明显有人对他的魂魄做了手脚,而这个做手脚的人就是李德庆房内的棺中之人!”柳浮生神色坦然,目光诚恳。 见苏誉未作言语柳浮生继续说道:“他阻止我对于1号房的追问,无非是因为李德庆知晓1号房的位置,李德庆都能知晓的秘密也一定是这个棺中人授意的,所以他必然是鬼巢里的幕后黑手,李德庆不过是他豢养的一条狗而已,而秘密,自然是放在自己身边最放心。” 吞灵桀桀怪笑出声:“你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啊!驱虎吞狼再坐收渔翁之利,你当我这百年修行修成了猪脑子?” “我若猜的没错,那棺中之人起码也是个大修士,你就不怕我把你抓了去探探虚实?”吞灵表情阴鸷,活脱脱一个百年老鬼的既视感。 苏誉心中不禁慨叹,不愧是吞灵这老王八蛋,一肚子坏水,演啥像啥。 柳浮生依然坚定地看着苏誉,信誓旦旦的说道:“前辈既然肯下来,就说明进到鬼巢也是为了那1号院中的瑰宝,修士本就讲究机缘巧合,如今一份大的机缘摆在面前,您没有拒绝的道理,若是真的碰到棘手事情便退缩,您也到不了大修士的境界。” “而且我一定在附近等前辈回来,不是为了分那一杯羹,而是待前辈出来我还会奉上一份大礼!”柳浮生目光灼灼的盯着他说道。 苏誉毫不犹豫的伸出手。 柳浮生明显愣了一下,转而才道:“这份大礼便是我泉州柳家的承诺,只要先生愿来我柳家做客,倾尽所有也愿助先生更上一层楼!” 柳浮生的意图已经挑明,结交一个大修士远比这份密宝分量来的足。 吞灵听的口干舌燥,心里有些意动,不过坏就坏在自己与苏誉都是纸老虎,一捅就破的那种。 但人家的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再挑些不着边际的由头推脱反倒另人生疑。 吞灵控制着苏誉的身体拔地而起,飞驰而去。 “你在此侯着便是!”声音绵长不绝于耳。 柳浮生躬身行礼。 过了不长时间,一个土黄色小罐子蹑手蹑脚在墙跺上探出头,猥琐的盯着大坑周边。 “人还在么?”苏誉低声问道。 吞灵点头道:“小子你是不是疑神疑鬼惯了,这人我瞧着挺靠谱的,话说的也实在,而且刚才说谎对他没有任何好处,除非他连家门报的都是假的。” “你就是有奶便是娘!”苏誉回瞪他一眼继续说道,“我倒不觉得他会对一个大修士撒谎,家门是真的,那个棺材里的人掌握了密宝也是真的。” “那我们在这等什么呢?”吞灵气的想一罐子坐死苏誉。 “等他下一步动作,狡兔尚有三窟,一个能短时间内转危为安,把关系从对立面变成对自己有利的形式,这人绝不是一般人,所以他不可能空手而归。”苏誉肯定地说道。 半晌过后,柳浮生像是腿坐麻了,起身打理了下衣物,笑道:“前辈这是对我不放心么?既然说等前辈回来我便不会独自离开。” “完了完了,被发现了,快让我进去!”吞灵听后一个劲的往苏誉身体里钻,戏还要继续演。 苏誉一巴掌把它拍到一边,竖起食指放在嘴边示意他安静。 见没有得到回应,柳浮生继续安然坐在地上,闭目养神。 吞灵这才寻思过味来,这脸,真疼。 不过看到这幕一人一罐也是彻底不急了,施施然趴在墙头。 又过了一阵柳浮生睁开眼,这一石三鸟之计已然成功! 嘴角勾起一丝弧度,今日真他娘的大善啊! 起身来到坑边,柳浮生毫不犹豫跳了进去。 伸手便在那堆碎肉与白骨中摸索,不多时指尖触碰到一件硬物,入手竟有一丝温暖。 柳浮生忙不迭的掏出来放在手心打量。 “砰!” 脑壳传来一阵剧痛。 柳浮生翻着白眼躺倒下去,合眼之前他竟看到一个吐着舌头的罐子跳到自己身上怪叫:“这货有钱!扒光了看看还有没有啥好东西!” wap. /129//.html 第四十一章 这人间不呆也罢! 又一颗钉子被拔出,癞子瘫坐在地上。 方才的爆炸声他听的清楚,却也没什么兴致去看,李德庆回来他死,别人过来,他也是死。 他现在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这四颗钉子之上。 看着尸体双脚上两个巨大的空洞,癞子有点心酸。 他有一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只觉得钉子全拔了这里就要乱套了。 “越乱越好,越乱越好。”癞子瞧着尸体安稳的闭眼睡着,突然有点希冀他也睁开眼瞧瞧自己,说不定会比自己更惊讶。 想到这癞子从地上弹起身,一时心里又有了期许。 继续哼哧哼哧干了起来。 不多时手上的钉子也拔出一颗。 癞子只觉这房子又是一阵摇晃,今天的怪事好像比这十多年加起来都多。 正在李德庆身上埋头苦干的吞灵探出头来,不满的说道:“小子你干什么?” “这里有点古怪,我也感觉到一股震颤。”苏誉皱眉道。 吞灵看着苏誉手里的一方木玺心里很不是滋味,前期谋划是他出的注意,坑是他炸的,就连闷棍也是他打的,东西却落在苏誉手上。 “就是天塌下来也等我把这货身上搜刮完!” 苏誉也知道它性子,这会要是不让它满意了,怕是这辈子耳根不用清净了。 一百多岁了,老小孩一样,还要哄着来。 苏誉无奈摇摇头,继续端详起这方木玺。 虽然透体发着微光,但苏誉无论是注入通幽之力还是拿符箓尝试,一点反应都没有,木玺下方甚至连个篆刻也没有。 可柳浮生做事绝不会做无用功,虽是初相识,又敲了人家闷棍,苏誉打心里还是很佩服他的口才和智慧。 聪明人做事肯定有他的思路。 苏誉捏着下巴尝试站在他的角度来思考这件事。 从几人相遇到听他口述整个过程,似乎有一点柳浮生一直避讳不谈,而是牵着他的鼻子走,把重心转移到那个棺中人身上。 他所避讳的就是李德庆本身,李德庆在他的嘴里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甚至被他说成是那人的一条狗而已。 可李德庆与其他活尸有着很大的不同,他不仅可以把活尸控制在自己手中,甚至拥有随意出入鬼巢的能力。 但现在看来,这似乎也不是什么特殊能力,进出家门,有一把钥匙足矣! 而他柳浮生想要的,看来就是这把钥匙了。 想想也是,什么样的宝物能抵得上一座宝库的钥匙? 苏誉愈加佩服柳浮生的头脑,自己从他头上飞过的一瞬间,他甚至把自己裤衩带都给算计到内了,这人还真是可怕。 苏誉拿指头戳了戳木玺,喊道:“赔钱罐子,甭找了,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干啥?”吞灵不满的跳了出来。 里面屁都没有,看着苏誉还在自己面前显摆这木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收集些阴气或者尸气,没准这里的谜底要彻底解开了。”苏誉说道。 “轰!” 脚下传来比刚才更大的震感,仿佛这个世界要崩塌了一样。 吞灵急忙跳到苏誉身上:“小子,还记得救人的地方么?那里就有活尸!” “等等!把他带上!”苏誉指着柳浮生说道。 癞子将四根钉子整齐地摆放在一起,静静等待奇迹的发生。 尸体缓缓睁开眼,眼中满是疲倦。 癞子欣喜的鼓起掌,连忙贴到近处,指着自己语气哆嗦道:“你快看看我是谁?” 尸体面露疑惑,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脚。 这才出声道:“是你把我身上的禁制解掉的?” 癞子疯狂点头,指着他说道:“你与我,长的一样,我们是同一个人!” 尸体怔怔的看向自己已经完好如初的手掌,缓缓道:“你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好事么?” 癞子不解,这马屁拍到马腿上了?怎么帮他解除了禁制还一脸自己欠他似的? “我们是同一个人!你能听明白吗?看到你在这里被人钉在棺中,我心里难受!”癞子撕扯着他的衣服吼道,满是委屈。 “谁说我们是一个人?”尸体声音有着不容置疑的冰冷。 他的面部竟开始不断变换,李德庆,李富贵,李天斗等等!癞子识得的人被他换了个遍。 一瞬间,癞子如坠冰窟。 手掌缓缓松开,身子不住后退,他心里生出一种超越死亡的恐惧,自己到底放出了个什么东西?! 尸体的面部最终化为了一团虚无,癞子透过里面仿佛又看到了自己。 大手一把盖在癞子的脸上,尸体将他提了起来,平淡开口道:“十不善业,当入阿鼻。” 癞子瞬间感受到一股热浪席卷着自己周身,皮肤卷曲着腐肉发出阵阵恶臭。 听觉,嗅觉,痛觉,竟在顷刻间恢复如初。 “啊啊啊啊!”巨大的疼痛感刺痛着他的神经,灵魂仿佛都在灼烧。 费力的睁开眼,癞子竟看到自己身处一片炼狱火海之上。 数不尽的亡魂哀嚎着掉入火海,在岩浆中饱受折磨。 癞子嘶吼着想去质问,但喉咙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 尸体冷漠地松开手掌,凭空消失。 癞子如同死狗一般被丢了下去,掉进火海中甚至激不起一丝涟漪。 尸体再度出现在棺材旁,伸手轻轻抚摸着棺材,喃喃道:“再大的因果也抵不过变数,若真是如此,这业障便不消了!” “这人间不呆也罢!” 尸体瞬间冲破屋顶来到空中,鬼巢中的一切都让他感到憎恶。 抬头怒视着天空,尸体不甘的仰天长啸。 这方天地仿佛已经承载不住他的愤怒,种种异象突起。 虚空开始湮灭化为道道恐怖的裂隙。 “天真的塌了!”吞灵看着那个如神似魔般的身影,久久不能平息。 “发什么呆!快打开通道!”苏誉吼道。 吞灵急道:“我打不开!周围都是虚空裂隙,能量根本汇聚不了!” “快去院子里找活尸!”苏誉忙道。 眼下只有一个办法可试,如果不成都要留在这里给鬼巢陪葬! 地面已出现无数道裂痕,巨大的鸿沟撕扯着大地,一切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吞灵控制着苏誉的身体在低空中飞掠着,惊险无比的躲过数个虚空裂隙。 一旦踏错一步将万劫不复。 “找到了!”从来没有这么迫切的希望见到活尸,吞灵如同见到亲人般一把将他从地面上抱起。 将木玺置于他的嘴边,尸气瞬间引起木玺的共鸣,一道承载着希望的大门缓缓打开。 现世的虚影浮现在苏誉面前。 吞灵一头扎入,后方虚空彻底撕裂。 “此地,当绝!”尸体留下最后一句话便化为一道流光冲破天际。 一道高亢嘹亮的吼声传遍整个地府,连同府君在内,尽皆俯首。 wap. /129//.html 第四十二章 自断双臂,徒做嫁衣 柳浮生再度醒来时已是在医院豪华的单间中,只觉头痛欲裂,昏昏沉沉。 福伯候在一旁,瞧见自家少爷睁了眼,挥了挥手。 一旁的医护人员连忙退出去。 屋内只剩他二人。 “我是怎么出来的?”柳浮生茫然道。 福伯连忙应道:“少爷,我们在鬼巢外等候时一个年轻人把你带出来的。” “年轻人?”柳浮生俊俏的面庞挂上一层寒霜,嘶吼道,“去他妈的年轻人!一个大修士竟然如此下作,吞宝道人,我%&***!” 说到后面柳浮生表情愈加狰狞。 忍着听完柳浮生发的电报,福伯从未见过自家少爷如此这般失心疯,更是未见过他口吐芬芳。 老人心中不禁纳闷不是人家把你救出来的么。 而且既称道人,本就应该讲求个清静无为,这道号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 柳浮生许是骂人时情绪过于高涨,气急攻心,这头又开始疼了起来。 “你还记得他的长相么?”柳浮生随口问道,拿起一旁的手机摆弄起来。 “天色太黑,那人也只是把你丢下就走了,未曾来得及照面。”福伯如实答道。 “给我找个最好的模拟画像师来,就现在。”柳浮生不容置疑的说道。 “可这都已经是凌晨了,一时也不好联系。”福伯为难道。 柳浮生放下手机直勾勾的盯着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床上,看着看着反而是笑了起来。 老人见状心提到了嗓子眼,别人可能不了解少爷,他心里明镜一般。 虽未侍奉帝王家,却也有种伴君如伴虎的感觉。 老人立刻掏出电话说道:“少爷,我这就准备!” 柳浮生却还是盯着他看。 福伯紧张的不敢回望。 “福伯啊,还记得我先前在车上说过的话么?”柳浮生突然出声道。 老人犹豫了片刻,点点头。 “现在形势变了,你兴师动众的带人来鬼巢接我,我不仅两手空空,人也安然无恙,回去被大哥瞧见他会怎么想?” “他会觉得这个弟弟学会藏私了,有了反意了。”柳浮生自问自答道。 老人背脊发凉,只觉自己好像听了些不该听的话。 “可事实上我什么也没得到,在柳家,我此行到底有没有收获,可全凭他一张嘴啊!”柳浮生叹道。 “叮叮。” 柳浮生拿起手机,点开语音。 外放的声音传了出来:“去鬼巢接你的人都已经处理掉了,就剩那个老头了。” 一时间落针可闻。 手机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福伯不敢置信的看着柳浮生。 “按照我给你的线索去查一下吞宝道人的消息,记住,他有一只吞灵。”柳浮生说完便放下手机。 “这些人,包括我,可都是脚踏实地追寻你的人啊!你怎么下得去手啊!你狼子野心!”福伯知道今日不能善了,指着这个白眼狼大骂道。 “要恨你就恨那个吞宝道人吧。” 福伯的眼中映射出择人而噬的火光,愈来愈近。 柳浮生拍拍手再次拿起电话。 “喂?”一道低沉浑厚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 “大哥!”柳浮生哭喊道。 电话对面未做回应,等他哭哭啼啼的差不多了才出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大哥,我在哈市受人蛊惑去寻到一处鬼巢,不成想遭人算计,身边随行的人全都死了!福伯也死了!”柳浮生涕泗横流,哭的更大声了。 “那你怎么活着呢?他特意把你留下就是为了让你打电话告诉家长?”那人戏谑的问道。 “我报了家门,他未动手杀我却也将我打晕。” 那人并未言语。 “我在里面获得了鬼巢的秘密。”柳浮生连忙道。 “什么秘密?” “一把钥匙,可以控制鬼巢的钥匙!” “。。。” “你在哪里?” “哈市的医院中。” “钥匙呢?”那人忙追问道。 “被那个吞宝道人夺去了!福伯他们也是死在此人手里!”柳浮生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现在查这个吞宝道人的身份,你近期就先不要回家了,我会安排人保护你,用不了多久我亲自过去一趟!” “那就有劳大哥了!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对面挂断了电话。 柳浮生疲惫的闭上眼睛,自嘲一笑道:“自断双臂,徒做嫁衣啊!” 福伯略胖的身体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柳浮生也未叫人处理。 点上根烟,柳浮生静静的看它燃烧。 事实上他根本不在乎大哥是否知道人是自己杀的。 大哥要的只是结果而已。 这一场交锋败的彻底,全败在了那个吞宝道人身上。 若是没有他,柳浮生手握着鬼巢的钥匙,将如虎添翼。 “吞宝道人!”柳浮生神色狰狞,紧攥着拳头。 “阿欠!” 苏誉揉了揉鼻子,这两天在外面冻得跟孙子一样,可能是感冒了。 家里现在热闹的很,两人一罐,还有一大一小两具活尸。 只是王侯依然没有在家。 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布满裂纹的小木玺上,充满了好奇。 只有苏誉感到的是不安,深深的不安。 自打从鬼巢中出来,他就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息一直尾随着自己。 几次查探都没有任何结果。 直到吞灵拍了拍他让他抬头看。 苏誉这才注意到,自己看起来就像头顶雷劫一样,上方的虚空中阴云密布,其间搅动着黑色闪电。 他朝前走这闪电便朝前,步调极其一致。 苏誉就这样头顶阴云快速回到家中,很怕别人瞧见。 如今家里也是一样,仿佛自成气象系统一般屋顶雷声大作,闪电横行。 现在看来这木玺绝不单单是钥匙那么简单。 吞灵率先发言:“小子,我觉得有一种可能,这一系列异象说不定就是鬼巢的缩影,它直接连通着鬼巢。” 不愧是赔钱罐子,见多识广。 苏誉赞许的看着它说道:“事实上我有一个更大胆的猜想,木玺就是鬼巢!” “可那棺中人强横绝伦,为何不把木玺放在身边,反而放心的交在李德庆手中呢?”吞灵不解道。 苏誉皱着眉头,这也是他想不通的一点,如果换做自己会在什么情况下把如此重要的东西交给其他人保管? 或者说难听些,交给自己的看门狗保管。 苏誉直勾勾的盯着吞灵,似有所悟。 “小子你这是什么眼神?”吞灵虽没有感到恶意,但盯的它很不舒服。 苏誉随意的丢给它一个苹果。 吞灵开心的啃了起来。 苏誉这才确定地说道:“可有可无的时候。” wap. /129//.html 第四十三章 牛鼻子木匠 一点红光在黑夜中忽明忽暗,王侯迎着山风吞云吐雾。 “嘿,牛鼻子,你这就没个烟灰缸么?” 身旁一个乱头粗服,衣着随性的中年人也叼着烟,眯起眼问道:“要那玩意干啥?” “你这点棺材本没了不要紧,不怕大火烧了山?” 瞥了眼王侯脚下那一堆烟屁股,中年人嗤笑道:“你要是能把五老峰点着了我跟你姓。” “说话不中听,我不也是为了让你提高点安全意识么!”王侯振振有词道。 “别自讨没趣了,你不远千里跑来找我就是为了谈心来了?有事说有屁放,说完我要回屋睡觉!”中年人鄙夷地看着他。 王侯讪笑道:“我就是搞不懂你一牛鼻子天天给人家寺庙看门卖票,这合适么?” 中年人转身向山上走去。 “我说我说,”王侯连忙拉住他说道,“我来这是为了请你打副棺材。” “给谁?” “给我。” 中年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掰着指头算道:“棺盖是门面,给你用杉木,1200,棺身和棺底就复合板凑合着吧,600,手工费劳务费2000,一共3800,还有没有啥别的要求?毕竟关系户,不太离谱的就便宜点。” “有,给我在棺盖内部刻上六个字。” “啥字?” “臭狗屎,王八蛋。”王侯眯眼笑道。 “这个可以附赠。”中年人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二维码问道,“扫码还是现金?” 王侯掏出手机就要扫码,丝毫没有还价的意思。 中年人一把收起二维码,疑惑道:“你是不是有点大病?大半夜折腾这么远来找我就为了让我给你打副棺材,怎么,你们那边不死人了?棺材铺生意都黄了?” 王侯摇摇头,表情罕见的严肃起来,掷地有声的说道:“这棺材只有你修家人打得了。” 中年人不耐烦地说道:“我一个道士,靠的又不是打棺材来营生,打不了。” “你不打是吧?行,那我找你爹去。”王侯作势要走。 中年人一阵无语,他爹在另一个山头打更。 王侯撸起袖子威胁道:“修岚,老子人都来了,你就说这棺材你打不打吧?” 被唤作修岚的中年人倍感无奈,打又打不过他,服软还显得有点怂。 “给你打这口棺材,我怕是都要丢半条命啊!”修岚唉声叹气。 “卷铺盖跑呗,这年头会敲钟的和尚不少,会念经的道士可不多,你不愁就业问题。”王侯递了根烟过去。 瞧着两人脚下这一堆烟头,修岚欲哭无泪:“我戒了三年的烟,今天一晚上陪你抽了两盒,要了命了!” “就没见过比你怕死的!” “我也没见过比你不怕死的!” 两人相视哈哈大笑。 “还有谁知道你的事情么?”修岚直截了当问道。 “嗯,除了管家和你还有一个人知道,一个很有意思的人,就在哈市,以后有机会我引荐给你认识,不过那人酒量不大行,酒品倒是可以。” 可哪有什么以后了。 修岚深吸一口烟,他很羡慕王侯的洒脱,也坚信只有这样的人能够真正的登峰造极,达到旁人不能及的高度。 可如今王侯都给自己准备棺材了,这一代人好像也真的要没落了。 修岚站起身,心头有些失落。 “行吧,就依你。”修岚略作思量说道。 “哪天需要跟我说一声,我要留出三天准备时间,既然你要用这棺材坑人,那我就帮你狠狠坑他一次!”修岚毫不犹豫道。 “三天后我来取棺材!”王侯转身下了山。 铃声响起,王侯接起电话。 “人出来了,鬼玺也被他带出来了。” 王侯一阵头疼,自己这徒弟是真不忌口,什么东西都敢乱拿。 “那老东西呢?”王侯问道。 “回地府了,放心,与你沾不上因果,这次不成那业障就算是他也消不掉了。” “即便消不掉对他来说也是无关痛痒,十多年间能把自己的因果转移到一群活尸身上,他比以前更可怕了。” “要把苏誉的鬼玺毁掉么?”对面的人声音平和地问道。 “跟那老东西有关系的东西,连我现在也不能碰,顺其自然吧,是福是祸都还不一定,这次辛苦你了。” 一夜无眠。 王侯赶了最早的一班航班飞回了哈市。 刚一进家门就听到一声暴喝:“炸弹!” “要不要?要不要!”气势十足的扫视了一圈,吞灵头也没回地说道,“外卖放门口桌子上!” 说完不忘呷了口茶水,吞灵老练的吐出茶叶渣滓,呸声道:“老王八蛋这茶叶真次,煮茶叶蛋我都觉得浪费鸡蛋!” “出牌啊!不出我跑了啊!”吞灵大放厥词之际瞄到李富贵和李天斗都看向自己身后,它也狐疑的回过头。 王侯那张拉长的黑脸就快贴到它身上了。 吾命休矣!吞灵吓得罐身发白,已经做好了觉悟。 哪知王侯只是屈指在它的罐身轻轻弹了一下,笑道:“玩吧。” 吞灵的盖子露出一条缝隙,不敢相信的看着他,这真的是王侯? 推开卧室门,天花板上此时阴云密布,雷电交加。 苏誉用腿轻轻一蹬,转椅朝向了王侯。 无奈地摊开掌心,鬼玺泛着微不可察的光芒。 苏誉一夜未休息,鬼玺在短短几个小时间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透体的光亮越来越微弱,而投射的阴云和雷电却愈加凶猛。 眼见王侯回来了,苏誉仿佛吃了定心丸,问道:“师傅,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王侯并没有将它接过,只是在它的裂纹间多看了几眼。 “这是鬼玺,我也知道你去过鬼巢了,”王侯转而欣慰道,“小子,你现在可以啊!” “你怎么知道的?”苏誉有些纳闷地问道。 “它告诉我的。”王侯一指门口,仿佛背后长了眼睛。 吞灵扒开门缝气的直跳脚,正欲辩解王侯一个眼神给它吓得把话咽进了肚子。 吞灵连忙主动背起黑锅,点头附和:“对,我告诉他的。” “师傅,这个东西我要怎么处理?”想了一晚上都没想通的问题,苏誉希冀的看着王侯。 wap. /129//.html 第四十四章 通透 平日里对于苏誉的问题有问必答,可这次王侯却摇摇头。 他给不出建议,或者说他不敢给出建议。 王侯反倒问起了苏誉:“说说你的想法。” 他想知道自己这个徒弟有什么打算,毕竟此物很有可能影响深远。 而鬼玺虽然被毁掉了,其中所蕴涵的能量确是不容小觑的。 尽管外泄的气机愈加狂暴,如有大神通者稍加改造便可成为稀世珍宝。 行云布雨,驱雷掣电不在话下。 可王侯不想苏誉按照自己的思路来行事。 与全天下最懂因果的人打太极,王侯更希望见到的是一个毛头小子不按套路来。 苏誉拖着腮,真要是想明白了还问师傅干嘛。 “出去走走吧。”王侯当先出门。 两人行走在街道上。 落叶枯黄,岁暮天寒,往来尽是过路客,神色匆忙。 “人和鬼最本质的区别在哪里?”王侯抛出一个很突兀的问题。 “活在人间,死在地府。”苏誉未加思索,直接答道。 王侯哑然失笑。 半晌又问道:“可若是该死之人不死,该活之人又不得活,是不是乱了套了?” 苏誉停下脚步,迟疑了下答道:“就拿李富贵李天斗来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虽然清贫但也从未与人交恶,他们便是该活之人。可死了以后又被人利用,制成了活尸游荡在人间,违背了规则秩序,他们又成了那该死之人。” “所以呢?”王侯目光中多了些神采。 “所以酿成这些后果的人该死,李富贵他们该活!”苏誉沉吟片刻坚定地看着王侯说道。 他没有师傅的目光长远,更没有师傅的见解高深,但他此刻所说便是心中所想,简单,有力。 “师傅,如果鬼玺彻底毁掉了,李富贵和李天斗还能活着么?” 王侯摇头,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那我知道该怎么处理鬼玺了,不过还是需要师傅帮忙。” “好说好说,”王侯显得格外高兴,搂着苏誉的肩膀说道,“咱爷俩先喝顿酒去,事情回头再说!” “早餐店都还没关门,确定这个时间去喝酒?” “走你的得了!” 柳浮生吃着酒店的早餐味同嚼蜡。 这酒店是他柳家的产业,柳家的少爷来了,供应的也定然是顶级食材。 可怎么吃都觉得少了些味道。 柳浮生吐出块骨头,看着四周噤若寒蝉的酒店管理人员,他明白了。 少的是人间烟火味。 好不容易离了家,他也想尝试一下这人间烟火到底啥滋味。 柳浮生推门而出,走在冷清的大街上。 贪婪的呼吸着属于这座城市的味道,他看准了门面,一头扎进烧烤店。 东北街道上的小吃店,烧烤最多。 小店不大,虽然时候尚早,屋里也有了两三桌客人。 柳浮生挑了个靠着暖气片的地方,尝了口地道的烧烤,再喝上一口啤酒,只觉什么烦恼都给撇到了脑后。 这才是生活的滋味啊! 在东北喝酒喝的就是心情。 柳大少爷感觉到一种久违的舒畅。 “当啷。” 门口挂着的铃铛响动,又来客人了。 “老板生意真不错啊!”柳浮生由衷的感叹道。 店老板也只是笑笑,迎着那二人进了店。 柳浮生捏着酒杯打量起这两名酒客的背影。 瘦高年轻人穿着风衣,一身衣物虽不是什么高档名牌,但看着文静沉稳,言谈举止也透着良好的修养。 另一人衣衫不整,但也给人一种符合北方人粗犷豪气的感觉。 待他们落座后柳浮生一杯啤酒下肚,人生百态尽在这一杯酒里,喝出了味道。 打了个酒嗝,柳浮生揉揉眼睛。 那年轻人刚才回身放衣物的时候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一张毕生难忘的脸。 恨之深,思之切。 柳浮生揉着太阳穴,一定是自己最近满脑子都是他,看人都出现幻觉了。 再睁眼的时候,那人正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取着调味品,柳浮生忙压低身子,再度看去。 攥紧了拳头,柳浮生心跳加速,他妈的踏破铁鞋无觅处,果然是你!吞宝道人! 柳浮生袖中一柄小巧的匕首滑落到手中。 钥匙在吞宝道人手中,即便对方是大修士,他也想找个机会试一试,饭店这种市井之地,有谁会想到遭人暗杀呢? 柳家人做事本就果决狠辣,柳浮生未做犹豫,调匀呼吸,等他重新落座背对着自己,这才缓步靠了过去。 路没走上几步,柳浮生先看到了一张写满骄狂的老脸。 那人捏着续满胡渣的下巴,正唾液飞溅,口若悬河的鼓吹着。 柳浮生看到这张脸之后,吓得刀都差点拿不稳。 这张脸再熟悉不过了,自己现在兜里还有一张他的照片。 王,王侯。 柳浮生的心里都打着结巴,自己就是想吃个饭。 碰到个大修士也就罢了,可对面那人是谁!整个东北的战力天花板! 这是什么气运!柳浮生只觉着自己这辈子都不想再吃烧烤了。 刚要退走又恰好迎上王侯投过来的目光。 柳浮生涨红着脸杵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呼吸都变得异常困难。 感觉自己脑门上已经写了一个大大的死字,柳浮生心知再不走被发现就彻底走不了了。 他以一个极度不自然的姿势转过身,头也不回的夺门而出。 “看什么呢师傅?”苏誉回过头疑惑道,“没人啊?” 王侯喝下一大口啤酒捧腹道:“刚看到有个人想上厕所没来得及,脸憋的通红,拉裤兜子了,哈哈哈!” “吃着饭呢!”苏誉一脸不满的强调。 柳浮生一脸见了鬼的表情跑回酒店,靠坐在床边,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他还是想不通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不过平静下来再细想想,这似乎也不是件坏事! 能与王侯同桌吃饭,两人关系绝对莫逆。 而自家大哥来哈市的目的也很明确,找吞宝道人的麻烦。 这样看来局势似乎对自己反倒更加有利了才是。 “通透!”柳浮生心中大快,拉开窗帘欣赏着窗外的景色,突然这城市看着顺眼了许多。 wap. /129//.html 第四十五章 王侯之死 苏誉觉得师傅还是那个师傅。 爱说,说着不着边际的话,爱笑,笑着坊间趣事。 不修边幅也不落窠臼。 苏誉所求他知晓了也赞同了。 鬼玺的力量拿来重塑肉身、稳固灵魂,虽是暴殄天物,但苏誉想用它救人,王侯自然不会阻拦。 只是令人不解的是愁眉苦脸的竟不是赔钱罐子,反而是李老汉。 李老汉吧嗒着旱烟说道:“当了一辈子农民,面朝黄土背朝天,看的是窗外田,盼的是儿孙福,城里看着是好,高楼大厦,吃得饱穿得暖,但再好也活不出当时那味了。” 话虽简单,却也透着质朴。 李富贵看着窗外,眼中流露的更多是回忆。 李天斗趴在他的怀里,手里死死抓着他的衣角,年纪虽小,倒也听出了爷爷的弦外音。 苏誉犹豫了下还是说道:“你就不想看着天斗长大么?” 李富贵低头看着怀中的孩子,半晌才说道:“不用看了,我知道他跟在你身边吃不了亏,天斗这孩子还小,多看看外面的世界也就把家里忘了,可我不一样。” 见苏誉还要相劝,王侯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理解老人的想法,村子没了,家也就没了。 鬼玺在王侯的操控下如无根浮萍一般在李天斗的头顶环绕不定。 其上的云雨雷电不断冲刷着李天斗瘦小的身体。 浓郁的鬼气裹挟着阴雷将李天斗击打的皮肉翻飞。 不多时李天斗只余一副骨架,却是洗尽铅华般晶莹剔透。 鬼玺躁动的能量也逐渐平息下来,舒缓地哺育着生机。 淡红色的血肉肉眼可见的攀附在白骨之上。 李天斗只觉得自己的身体竟有了痒的感觉,抬起白骨森然的手掌,其上如同织网般盘绕着细密的血管,错乱而有序。 “我有知觉了!”再度抬起头时,灵动有神的眼睛比之前更加明亮。 他李天斗终于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兴冲冲的看向爷爷,李天斗小脸上满是幸福。 李富贵坐在椅子上费力的挤出一个微笑,李天斗看不到的是爷爷的身体已经开始龟裂崩坏。 当最后一丝能量被他摄入到体内,鬼玺也摔落在地化为木屑。 “身体有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王侯问道。 李天斗摇摇头。 “那能量呢?喷个火吐个水啥的?”吞灵希冀的看着他,这小子是个可塑之才,培养好肯定能成为自己寻宝最坚实的臂膀。 “也没有,只是觉得力量好像比原来大了。” “试试看用全力打过来。”王侯竖起手掌。 李天斗握拳头感受着体内磅礴的力量,快若奔雷的一拳击出。 拳头结结实实的打在王侯的手掌上发出一声炸响,王侯虽一步未动,衣角也被一股劲风吹起。 “真难得!肉身力量竟有如此之威。”王侯赞叹道。 单纯修炼体术的修士有,但很少,而且分成两个极端,要么天纵奇才一路高歌,要么投师无门岌岌无名。 李天斗的体质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若是加以指点,他日未必不能以体术触及巅峰。 “苏誉。”一道苍老孱弱的声音传来。 几人闻声看去,李富贵此时脸上的皮肉已经开始簌簌落下,声音中夹带着解脱的意味:“天斗就交给你了。” 老人话音刚落,皮肉尽散,徒留枯骨一具。 “爷爷!”李天斗虽然心有准备,眼里还是噙着泪花长跪在枯骨身前。 李富贵的葬礼很简单,落叶归根,依然葬在他的衣冠冢那里,面朝着曾经的李家村。 用苏誉的话来讲,这里视野好,有老人盯着,这世上能多些好人。 修士修的便是对世间的感悟与灵魂的升华。 苏誉对着老人的坟深深鞠了一躬。 他觉得老人才是当之无愧的大修士,无论遭遇何种世间险恶,依然能保持本心善待他人,他不是大修士谁人担得起大修士之名? “小子,事情了了,我也该走了。”王侯对着苏誉说道。 “又要出远门么?多久回来?” “一天,两天,或者五年八年,我自己都不清楚。” “师傅您老人家不会真的准备找个相好的大妹子结婚了吧?”苏誉满脸鄙夷。 “小子,你应该明白,我是你成长路上最大的绊脚石。”王侯罕见的没有开玩笑,口气中透着认真。 “我在,你永远会觉得有所依靠,终究难成气候!” “通幽的大旗,你也根本扛不起来!” 苏誉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在师傅面前他确实永远只是个孩子,虽不至于哭着要糖,却也只懂藏拙。 “可您要去哪里?”苏誉还是忍不住问道。 “我去的地方你去不了,我们走的是不同的路。”王侯答道。 苏誉有些黯然。 王侯嗫嚅着嘴唇,却还是闭上了嘴。 有些话说了反而无用,他知道,苏誉不是个矫情的人,他王侯更不是。 如今三天之约已到,王侯再次来到五老峰。 那脾气操蛋的牛鼻子今天竟然在山下等他。 倚靠在棺材旁闭着眼睛小憩。 棺材瞧着只是普通的大红棺材,人也是普通的人,只是这景区里搞这么一出着实吓坏了不少游客。 来往行人纷纷对他避之不及。 王侯瞧着他好笑,踢了踢他的脚笑道:“老板,这棺材咋卖?” 修岚擦着口水迷迷糊糊地起身嚷道:“不卖不卖!要买去棺材铺买!” 王侯摇摇头,单手提起棺材扛在肩头。 修岚这才发现是王侯来了,大咧咧地问道:“准备埋哪,用我帮你挖坑不?” 王侯指了指脚下道:“就埋在五老峰了,你收拾收拾准备跑路吧。” “草!疯子!”修岚一步跨出几十米,他要先去接他那打更的老爹。 王侯直接来到一处断崖,此处地势险峻,鲜有人来,风水更是奇差。 不过挑的就是差的风水! 王侯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眼瞧着有山崖间有一处凹陷,王侯满意的抡起棺材,硬生生将棺材砸了进去。 “只闻人间多美味,谁来道尽是与非?” “哎!”沉重的一声叹息。 王侯盖上了棺盖,合眼之后再无声息。 wap. /129//.html 第四十六章 白衣男子 来接王侯的是牛头那个憨货。 地府也是看人下菜碟,王侯既然死都死了,这面子也就卖给了秦广王。 走的便还是那道后门。 牛头手里拎着手脚镣铐也只是走个形式。 莫说他与自家府君关系不一般,便是让他拷上他也没那个胆,挨揍挨的习惯了,心里也有了点数。 王侯用力推开大门,施施然负手前行。 秦广王已叫人备好了酒在殿前候着,负责押解王侯的走卒只敢在殿外跪着等候。 王侯浅尝辄止,地府的酒他喝不习惯,但府君的面子更不能拂。 “府君大人。”王侯拱手。 秦广王摆摆手,面色瞧不出喜悲:“如今那个人回来了,也明确了态度,有的人腰杆自然直了,你的事现在连我也帮不上忙了。” “我知道他回来了,这才赶着下来想看他气急败坏的样子。”王侯嘴角反倒露着笑意。 秦广王知他性子,便转移了话题问道:“可做足了打算?”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王侯满不在乎的说道。 秦广王罕见的对王侯拱手执礼,转身走回殿中。 跪在一旁的地府走卒这才敢起身,伸手请他上路。 “王侯已死!”第五殿内传出一道爽朗的笑声,“纣村,快去放人!” “臣下领旨!”纣村跪服于殿外,朗声应道。 拱手起身后退数步,纣村这才转身大步离去。 玄甲胸口的裂纹顷刻恢复如初,王侯既然死了,他便舍了执念。 君上所放之人他心里清楚,这人如同王侯一般,于君上而言如鲠在喉。 杀又不能杀,容易犯了他人的忌讳,放了愁,留着更愁。 但王侯既然死了,放了他便是百利而无一害。 纣村命人打开厚重的牢门。 “出来!”狱卒吼道。 厚重的铁链声从漆黑不见光的牢房中传出。 一道周身尽是铁索,脚下满是负重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披头散发,杂乱的毛发遮掩住了面庞。 “我当是谁,原来是纣村小儿,哈哈。” 纣村皱眉看着他道:“王侯已死,君上命我放你出去!” “怎么,阎罗王也会有怕的时候?”狱中人出言毫不客气,似是连府君也不放在眼里。 “大胆!”纣村紧手中陌刀横在此人脖颈处,怒道,“府君之名岂是你能直呼的?” “怕了就是怕了,我若真与王侯同心,你,你,还有你们,有谁不怕么?”沉重的铁链随着他伸手指点发出刺耳的噪声。 一时间鸦雀无声。 “我要去洗个澡,换身衣服,见见王侯,”狱中人展开双臂笑道,“还愣着干嘛,解开啊!” 狱卒看不惯他嚣张的样子,气急之下甩动鞭子抽了过去。 这人眼中精光闪过,一手发力,铁索如同听他使唤一般直接绕上了狱卒的脖子,轻轻扯动之下狱卒如同死狗般被勒死在铁索上。 “解开吧,纣村大人?” 纣村阴沉着脸,面部肌肉抖动着放下陌刀。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想一刀砍下,可这人对自己的杀意丝毫不在乎,这让他气势上又落了下乘。 心中满是怨恨。 王侯一路跟随着押解的狱卒前行,对他来说更像是郊游。 地府虽然总下来,但第一次走了这么多的地方。 此行的目的地是楚江王的第二殿,王侯知晓这定是秦广王的主意。 如今十殿阎罗,唯这第二殿与第一殿关系交好,与其他几殿虽未势同水火,但纸终究包不住火,地府怕是也离大乱不远了。 行至一条山路,坡上有一凉亭,远远地王侯就眺望到亭中候着几人。 一黑袍白衣男子正兴致盎然的在亭中煮着火锅。 纣村拉着长脸带着两名鬼卒在一旁站着,明显与那人拉开了距离,仿佛桌上煮的不是火锅,而是厕所里的屎尿。 王侯嘿然一笑,这感情好,除了两个鬼卒自己都认识。 眼瞧着那白衣男子对面已经摆好了一副碗筷,备好了酒杯,王侯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了下去。 纣村额头滑落一滴冷汗,手中陌刀也发出一声嗡鸣。 那白衣男子想要见面之事也是得到了府君应允的。 否则打死纣村都不会同意,更不会跟来。 “尝尝吧!虽不及人间美味,你吃了这顿倒也会回味无穷。”白衣男人眯起眼睛嚼着肉丸,一脸的享受。 王侯也好奇的夹起一块,心道这玩意有那么好吃么? 也学着对面那人放进嘴中咀嚼。 可咬了几口就一脸嫌弃的吐在地上。 一股纸张烧焦的味道充斥着鼻腔,口感也是干涩绵软。 “这算是哪门子饭,你吃的这么香?”王侯对于他的口味不敢苟同。 “刚托人在上面烧下来的,这顿饭,我吃的是告别,你吃的也是告别。” “你告别了这么难吃的东西,我告别了这么好吃的东西。”王侯太了解他了,说话损人从来拐弯抹角。 白衣男子抚掌大笑。 “这酒跟这菜一比可就更不一般了。”白衣男子浅酌一下,示意王侯也尝上一口。 “怕不是比水还淡?”王侯嘴上虽说不愿,却还是在唇边点了一口。 竟然还真的是酒,人间的酒水。 “我说这是阎罗王私藏的你信么?”白衣男子目光灼灼的看着王侯。 王侯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阎罗王的手看来又伸到人间了。 “大胆!竟敢对府君不敬!”纣村身边的两名鬼卒暴喝一声。 纣村看的脑瓜仁疼,得,又要死两个。 “地府就是这样,口号喊得一个比一个响亮。”白衣男子撇撇嘴。 “毕竟人家人多,走的是愚民政策,死上一两个谁在乎?”王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白衣男子挥手间两名鬼卒被金光刺穿。 纣村紧张的吞咽了下口水,眼不见心不烦,权当自己没带人过来。 “要不把这个也杀了?他好像对咱们两个都有敌意。”王侯半开玩笑的说道。 “好啊,走之前就当我送你的礼物。”白衣男子说话间指尖已经对准了纣村,一道金光激射而出。 王侯一把拽过纣村,堪堪躲过。 “怎地又不杀了?”白衣男人很是费解。 “你拍拍屁股走了,我可还是要受罚的。”王侯一眼看穿了他的意图。 “你变了,愚钝,胆小。”白衣男人站起身。 “这火锅吃着也没了味道。”男人束起发髻,露出面庞。 这张脸竟与王侯一模一样! wap. /129//.html 第四十七章 他为王侯,我为帝胄 一世双人,一身双魂。 白衣男子便是王侯在地府被分裂出的另一半弃魂。 两人虽为同身,却不同意,性格上也有着迥异。 独自饮尽壶中酒,白衣男子对王侯拱手相送,须臾间行过千山万水,未做停留,这地府,他呆倦了。 行至出口,白衣男子忽地问道:“你说,他叫王侯我叫什么?” 纣村铁青着脸不作答,他只想把这瘟神送走。 “他为王侯我便为帝胄吧,压他一头。”白衣男子对着纣村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相送了这么久,辛苦纣村大人了,走喽!”帝胄摆摆手,一脚踏出大门。 终于是走出来了。 缓缓睁开眸子,帝胄打量着狭小的空间。 “还特意搞了副棺材。”帝胄觉得有些好笑,伸手便欲推开棺盖。 一道叱呵声陡然传出。 帝胄只觉胸口发闷,口鼻中鲜血喷涌而出,声音在耳边萦绕久久不肯散去。 天光逐日。 狭小的空间中金光浮现,映照的棺中宛如白昼。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六个大字,臭狗屎,王八蛋。 帝胄不屑的笑笑,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一般的恶作剧。 棺盖上一白虎呈下山状栩栩如生,上方一老道士眉眼含笑,如谪仙临尘,仙风道骨。 帝胄认出了画中人,太乙救苦天尊。 帝胄脸色大变。 白虎镇煞,天尊破法。 两道身影在帝胄眼中无限放大。 他只觉灵气如同浪潮奔涌般在体内逡巡激荡,最终冲破阻碍透体而出。 帝胄的境界接连跌破,一路下至五阶大修士才堪堪止住。 身材容貌也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从饱经风霜的面庞到白皙精致的脸颊再到风度翩翩唇红齿白的俊美少年郎。 帝胄明白了,此棺便是传说中的破棺,因此棺行的是伤天害理之事,极损阴德,一个修家人穷极一生也只能打造出一口破棺。 “修家人!!!”少年绝望大吼,声音稚嫩清脆。 棺中也再无异象。 帝胄脸色苍白,修家人的棺材,不是给死人造的。 他再度伸出手掌按在棺盖上,一道熟悉的声音响彻在他的脑海:“滋味不好受吧?老子开始坑人的时候你还在老子体内捏着泥巴呢!” 这声音嗤笑着继续道:“别着急,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 帝胄忽地听到一声尖锐的响铃,似是从自己体内传出。 妖异鲜红的镇字刻印在他的胸口。 “镇魂铃!”帝胄睚眦欲裂,境界再度被压制。 “王侯!” 帝胄一口鲜血喷出,双手无力的瘫在两旁,还未出棺,便已跌至三阶修士。 王侯离开后苏誉心中便多了分悸动,他隐隐觉得师傅这次离开没有那么简单。 盘坐在床上,苏誉摆弄着手机,蓦地窗外一声炸响。 打雷了。 冬日响雷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苏誉来到窗边拉开窗帘。 恰巧看到一颗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从空中划过。 苏誉不知为何心中多了份酸楚,眼中也泛起了泪光。 怅然若失的回到床边。 刚一坐下脑中便开始无端嗡鸣。 苏誉只觉天旋地转,头痛欲裂。 痛苦的闭紧双眼,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脸颊滴落。 不知过了多久,脑中传来一丝清凉。 苏誉再度睁眼,发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阴神出窍。 阴神正位于阳身上方作盘坐状。 四团颜色各异的火光无声无息的悬停在阴神正前方。 这是什么? 苏誉并不是第一次阴神出游,可这火团确是第一次见到。 苏誉试探性的伸出手去触碰那团离自己最近的金色火光。 并没有想象中的炙烤感,手反而是直接穿透了过去,没有碰到任何东西。 就在苏誉纳闷的收回手时,金色火团倏地消逝,一本厚重古朴的书籍平铺打开。 如雷贯耳的声音在苏誉的脑中回响:“天光逐日,为通幽一脉上达天听下及幽冥之本,至刚至阳之法,所经之处诸邪退避,为初代掌门于罗浮山所创。” “太乙符典,集符箓之型,承法理之威,伏八方邪灵,镇天下厉鬼,为三代掌门于桃止山所创。” “大道殛雷,引神霄之雷,走火行风,驱雷掣电,三千世界,万鬼踪灭,为六代掌门于抱犊山所创。” 罗浮山,桃止山,抱犊山,全是阴间的地方。 苏誉面色有些古怪,这些掌门为啥都要去阴间创新功法? 如今只白色火团未有异动,苏誉小心地戳了戳它,可毫无反应,反复试了几次苏誉便也放弃了。 余下三本书重新合上化为三色火团,融于苏誉的阴神中。 刹那间三本书的信息如灌顶一般涌入苏誉的脑海。 远比手抄本要精细的多,苏誉只觉大脑温度急速升高,即便是阴神状态也有些扛不住这庞大的知识灌输。 恍惚间苏誉看到个背对自己的身影在那沉吟:“修士之法,在于约束,之德,在于传承。今苏誉承袭通幽掌门之位,为第十五代通幽掌门,可修通幽秘法。” 功法传承无外乎言传身教,可通幽不一样,其传承规则之严苛世所罕见,王侯不死,他便永远无法开启传承。 而通幽秘法的精髓言不能传,笔不能写,他先前所修之法也尽是皮毛。 苏誉明了,如此世间掌有通幽秘法之人便只剩他一个。 而王侯,已经死了。 苏誉阴神重归阳身,大悟无言,大悲无泪。 披上件外套,苏誉独自一人走出了家门。 此时华灯初上,天空洋洋洒洒的飘起了雪花。 苏誉漫无目的走在狭小的巷子中,脸上写满了心事。 “砰!” 苏誉只觉胸口一痛,对面一道倩影却是跌倒在地。 路虽然不是太宽,但空无一人的巷子,能撞到一起也是挺莫名其妙的。 苏誉无奈伸出手,女孩却是没有让他帮忙的意思,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对不起。。。”苏誉正欲道歉女孩已经起身错开身位继续前行,丝毫没有交流的意思。 好奇怪的人,苏誉忍不住回头多看了几眼,倒不是对女孩曼妙的身段有什么想法。 只是因她头顶的阳火忽明忽暗。 苏誉摇摇头继续沿着巷子前行,干这行的,用东北话来讲,上赶着不是买卖。 wap. /129//.html 第四十八章 消失的青阳路104号 苏棠雪心事重重的走在巷子间。 白皙细致的小手紧紧抓着一张便签,一家一家的核对着门牌。 “93,94,95。。105?”小嘴能塞下一颗鸡蛋,苏棠雪不确定的又看了眼便签。 是青阳路104号没错啊,可左右两侧的商服一个是103号,一个是105号。 难道是提供给自己地址的警察记错了? 苏棠雪看着103号商服微弱的灯光,打算去打听一番。 这商服没挂牌匾,又是在一个人迹罕至的小巷子中,苏棠雪略带谨慎的敲了敲门。 没人应答。 苏棠雪小心翼翼的将门推开半扇,探头轻声问道:“请问有人嘛?” “谁啊?”一道略带不耐烦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个黄毛叼着烟走了出来,当看到是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小妹妹,脸上积压的郁气瞬间春风化雨。 “怎么了妹子,有什么事么?”黄毛露出自认绅士的微笑。 苏棠雪也是惊讶于他脸上表情变换之快。 只是人家既然开口问了,苏棠雪还是礼貌的问道:“请问青阳路104号在哪里啊?我在这边找了好久都没找到。” “104号?不就在旁边么?”黄毛指了指右边,狐疑的看着面前的女人,长相是挺甜美可人的,是个傻子就太可惜了。 苏棠雪后退了几步抬头又确认了一下,对着黄毛无助的摇摇头。 黄毛看着她那一脸无辜样心都快化了,外套都来不及穿,边向外走边拉近关系道:“你去104号找谁啊?他们我熟悉,一个猥琐老头儿,一个书呆子,那书呆子无趣的很。” 黄毛神秘兮兮的低声道:“就前几天我还看到他们家房顶电闪雷鸣的,我都拍视频发到网上了,好几万的点赞,你要不要加我关注看看?” 苏棠雪只是礼貌的笑笑,没有搭这话茬。 黄毛也浑不在意,指着隔壁说道:“你看这不就是104号。。。么?” 苏棠雪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盯着黄毛,眼看着黄毛的表情从自信满满到惊讶再到疑惑。 到最后黄毛甚至都怀疑人生了。 抓着头发左顾右盼,最后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们可能搬走了?” 说完自己都不信,就算搬走房子也不可能带走啊! 我也疯了?黄毛不相信的在巷子中跑来跑去,此时已不单单是帮这妹子了,他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精神是不是出了问题。 可跑遍了巷子黄毛也没找到104号。 黄毛气喘吁吁的来到苏棠雪面前,随口说了句:“你说是不是见鬼了?房子还能消失。” 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苏棠雪俏脸煞白,招呼都未打便向着巷子外跑去。 留下黄毛一脸发懵,这妹子也太不禁吓了,随口一说就吓跑了。 黄毛挠挠头,返回了屋子,隔壁消失虽然是个蹊跷事,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练级! 重新端坐在电脑前,魔兽世界开了七十版本,他已经连续鏖战了四个通宵。 顶着大大的黑眼圈,黄毛带上了耳机,大声道:“喂?老子回来了,刚才家里来了个妹子,嘿,那长的叫一个好看,要不是为了拿首杀,老子今晚绝对不陪你们这帮单身狗!” “无图无真相,就你一网瘾老大爷会有妹子来找你?我估计你就是熬夜熬过头了,出幻觉了。”耳机中传来嘲讽的声音。 “切,就老子这长相,如果不是没人脉没票子,那些狗屁选秀节目还能轮的到那帮娘炮?”黄毛虽然嗤之以鼻,但心里也无形中松了口气。 应该就是太缺乏睡眠出幻觉了,妹子是假的,隔壁邻居家消失也是假的。 黄毛心中安慰了下自己,点上根烟,继续开始了快乐的游戏生活:“开本开本!” 眼看着只差一丝经验条便满级,黄毛丝毫不觉倦意,满是亢奋。 队友也是异常给力,合力协作下很快就推平了boss。 “我去打个附魔,等下去下新本。”黄毛轻车熟路的操控着人物来到生活技能区。 由于魔兽世界是款3d游戏,进到一些狭小的场景镜头便会自动拉近。 黄毛刚进到一间屋子,一张满是戏谑的面庞忽地闪过。 刚才好像是个纸人?回忆了下那张惨白透着诡异的面孔,黄毛着实吓了一跳。 不信邪的再控制角色转过身,附近只有一个地精npc。 应该是贴图出现错误了吧,黄毛心想道。 打完附魔黄毛兴冲冲的喊道:“我这边都准备好了,你们呢?” “就等你了,我点集合石。” “开搞开搞!” 黄毛满意的看着自己发光的武器,几天的不眠不休总算是让他来到了第一梯队。 集合过去之后,黄毛当先一头冲进副本。 黄泉之径?魔兽世界有这个副本么?黄毛丝毫没有印象,而且这翻译也太具本国风格了。 “这是什么副本?”黄毛开麦问道。 耳机里回应他的是电流的滋拉声。 破耳机又出毛病,要不是最近生意惨淡,老子早就换套顶尖设备了。 黄毛愤懑的控制着角色满地图找怪物。 可走了大半天,一个怪都没见到,而且这路就像没尽头一样,道路两旁也没有丝毫的建筑物,只有两条湍急的河流。 游戏做的真是越来越敷衍了,黄毛撇撇嘴,继续朝前跑去,他倒是想要看看这路能有多长。 可黄毛的烟已经抽了十多根,竟然还没走完! 他气的正要点击离开副本,前方却突然有了建筑的轮廓。 好奇心驱使下黄毛选择了继续前进。 可屏幕中出现的建筑瞧着完全不是游戏中的风格,反而更像是,楼房? “你们看到了么,这游戏出大bug了!”黄毛在耳机中激动的喊道。 耳机又传来一阵电流的声音,比之前还要刺耳。 “草!”黄毛气不过一把甩开耳机,控制着人物回了下头,可身后并没有队友的身影。 看来这bug只能自己独享了,打开录像软件,黄毛打算把这一切记录下来发到网上,说不定还能赚上一笔! 离那建筑越来越近,黄毛已经看到金钱在向自己招手,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在屏幕上。 等到了近前黄毛瞧着这大楼越看越是眼熟。 想了半天突然张大嘴巴,黄毛拍着大腿一脸恍然大悟。 这不就是自己家前面的那栋楼么? wap. /129//.html 第四十九章 纸人 瞧这楼宇的高度,这街角的布局,黄毛再熟悉不过了。 就连街角的指路牌也清清楚楚的写着青阳路三个大字。 黄毛拉近视角细细打量着游戏中的场景。 游戏啥时候做的这么逼真了?黄毛有些怀疑。 贴图画面的精细程度完全可以以假乱真了,就像是拿着摄影机拍摄的一样。 联想到今天发生的一系列怪事,黄毛有点不敢走下去了。 他用力甩了甩脑袋,苦笑道:“我是不是玩出癔症了?” 恋恋不舍的从椅子上起身,他不敢退出游戏,一旦退出了再想登录上去怕是要等到第二天早晨了。 就小睡一会吧,没准睡上一觉自己精神状态好转就都恢复正常了,黄毛心想着。 他现在的脑袋就如同浆糊一般,睁开眼睛是游戏,闭上眼睛也挥之不去。 一头栽倒在床上,却又是困意全无,这床就像有魔力一般越躺越清醒。 辗转反侧了半天,黄毛侧着身子对着屏幕,电脑屏幕泛着微光直射在他的面庞上。 尽管闭着眼睛黄毛隔着眼皮仍有细微的光感,黄毛突然间发现眼前有黑影晃动。 几乎是瞬间睁开通红的眼睛,黄毛紧张的打量起四周:“谁?” 静悄悄的房间中只有电脑主机的运转声。 黄毛拎起床边喝光的啤酒瓶,谨慎的坐在床边,心脏咚咚地跳着。 电脑屏幕这时又忽闪了几下,黄毛心头满是疑惑,自己没动游戏角色啊? 连忙来到电脑前,黄毛这才看到角色面前竟然出现了一只黑猫。 这黑猫蹲伏在垃圾桶上弓着身子,浑身毛发炸裂。 幽蓝的眼珠惊恐的盯着自己,咧嘴嗥叫着警告意味十足。 虽然没有带耳机,猫叫的声音却还是清晰入耳。 是外面传来的。 黄毛只觉自己的毛发也开始炸裂,毛孔间布满了鸡皮疙瘩。 黑猫这时似乎失去了耐心,亮着爪子直接猛扑过来,黄毛鬼使神差的控制着角色平砍了一刀,黑猫躺在了地上没了动静。 这,真的还是游戏么?这种交互和黑猫的种种举措,简直太真实了! 不住的吞咽口水,黄毛心里突然冒出个想法。 没再执着于黑猫的小插曲,黄毛控制着人物顺着阴暗的小巷子钻了进去。 巷子既然都在,自己家是不是也在呢? 紧张夹杂着好奇,黄毛抿了抿发干的嘴唇,又续上一根烟。 巷子里一如现实中空荡,幽暗。 巷内的商铺星星点点的亮着灯,瞧着也是没几家人住。 黄毛很快便控制着角色来到了家门口附近,好奇的在旁边转了转,游戏里竟然也没有104号,这他娘的真是奇了怪了! 他起身离开电脑桌向门外走去,尽管自己都不相信游戏角色会来到现实中,但他就是忍不住想去瞧瞧。 怀揣着不安推开门,凛冽的寒风灌入,黄毛踩在薄薄的雪层上面发出咯吱的声音。 四周不仅没人,而且连脚印都没有。 黄毛又好气又好笑的回到屋子,自嘲竟然还能生出这种臆想。 不过来都来了,没道理不进屋转一圈。 黄毛在游戏中看见自家房门关着,毫不犹豫的一刀砍了下去,玻璃应声碎裂。 是的,应声碎裂。 凉风再次涌进屋内,黄毛这次真的是背脊发凉了。 僵硬的转过头,门口那边什么都没有,只是玻璃诡异的碎裂了一地。 黄毛脸色煞白的又盯向屏幕,颤抖着手按在键盘上。 角色继续前进。 回头,空荡。 再前进,再回头,依然没有动静。 通过屏幕黄毛已经能清晰的看到前方摆着一张电脑桌,桌上的人正聚精会神的看着电脑。 那人也不是别人,就是他自己。 头皮阵阵发麻,黄毛总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可回身背后还是空无一物。 整个房间都能听到他心跳的声音,黄毛举起酒瓶遥指着空荡的客厅,另一只手连忙按下了电源的开关键。 紧张的凝视着前方。 可当电脑屏幕息掉的那刻,一道身影突兀地出现在客厅,与周边格格不入。 黄毛只觉肝胆俱裂,倒吸一口凉气,可这口气却是怎么也吐不出去。 有鬼,真的有鬼! 黄毛的双腿灌了铅一样,难以挪动分毫,全靠一只手压在桌子上苦苦支撑着身体。 而那道身影也诡异地左右摇晃着一步一步靠近。 黄毛的双腿剧烈地打着摆子,整个桌子随着他的身体也跟着抖动起来。 他腾出一只手打算拖动自己的腿迈开步子。 步子没迈开桌子却先倒了。 黄毛结结实实的摔倒在地上。 他低垂的目光竟扫到一双印着碎花的红色小鞋,鞋身短小,前端尖细。 与那三寸金莲一般无二。 黄毛紧张的吞咽了下口水,这年代怎么可能还有人穿这东西! 而且这鞋瞧着有些古怪,若是布料的鞋子更多的是纳光,可这双小鞋瞧着鞋面发亮,质地也不似布料,倒像是纸做的一样。 黄毛心虚的继续向上瞧,苍白僵硬的身躯,鲜艳的红袄,脸颊处还点着腮红。 这哪是人!分明是殡葬用的纸人! 黄毛用力一咬舌尖,嘴边泛起了血丝,疼痛之下整个人从麻木的状态下醒转过来。 “啊!!!”肝胆俱颤的吼叫出声,黄毛双手撑着地面向后退了数米。 捡起手边摔碎的酒瓶渣子,一股脑朝着纸人丢去。 虽是割破了纸人身上多处地方,纸人还是摇晃着不紧不慢的朝它逼近。 那双小脚踩着小碎步更像是一道催命符。 黄毛已是吓破了胆,瘫软的双腿一丝力道都使不上。 好在纸人行动迟缓,连滚带爬之下黄毛来到了后方的储物间。 这里堆积的都是平日里未卖出的货物,杂乱的环境下倒是多了些便于躲藏的空隙。 黄毛的大脑早就一片空白,完全是身体支配着下意识找个地方藏身。 躲进了货柜下方的缝隙,黄毛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目光死死盯着门口。 不多时地面映射出一道影子,纸人迈着略带滑稽的步伐沙沙作响地走了进来。 看着纸人脸上一成不变的戏虐,黄毛瞳孔放大,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捂在自己的嘴巴上,生怕发出一点响动。 wap. /129//.html 第五十章 抱着黑猫的男人 黄毛紧张的攥着拳,指甲扣进肉中,指尖发白。 纸人好似在探头寻找,定在原地脚下没有动作。 黄毛的视野中只能看见那双该死的红鞋,耳中都是纸张摆动的窸窣声。 良久,那双小鞋再次沙沙的向前走来,黄毛目光骇然的盯着那尖细的鞋尖,身子尽可能的向后靠拢。 直到后背贴靠在墙边才有了一丝安全感。 纸人又向前靠了一小步,鞋尖触手可及。 黄毛呼吸一时都停了下来,苍白的脸颊蒙上一层红晕。 又是一阵窸窣声响过后,货架上的东西劈里啪啦的掉落。 纸人仿佛失去了耐心。 黄毛因为缺氧已经有了眩晕感,眼前浮现出雪花般的白点。 那双红鞋终于在他快要彻底崩溃的一刻掉转了鞋尖,摇摇晃晃的走了出去。 黄毛松开手,贪婪的吮吸着空气。 总算是逃过了一劫,但今晚甭说家门了,便是这屋子老子也不出去了!黄毛心中甚至做了明天就搬走的打算,这屋谁爱住谁住,他是一刻也不想呆了。 “哈哈哈哈哈哈!”一阵尖细的笑声由远及近,直到在他的耳边炸响。 黄毛眼看着那双红鞋踏着碎步一瞬间停到自己眼前,鞋尖已经顶到了他的脸上。 想要呼喊却根本发不出声音,黄毛嘶哑着喉咙发出痛苦的低吼。 瞳孔逐渐放大,他捂着胸口,另一只手无力的在墙边摆动,口鼻间却已经没了呼吸。 雪越下越大,苏誉将风衣的领口竖起,电话放在耳边,缓缓开口道:“王侯死了,你知道么?” 管家的声音从电话中传出:“知道。” “怎么死的?” “不知道。” “你们合起伙来瞒我一个人,为了什么?”苏誉问道。 “你知道了也没用,不到大修士,你连问话的资格都没有。”管家的话如一盆冷水迎头泼下。 苏誉淡淡的开口道:“我会用自己的方式去调查。” “你师傅有一句话要我转达给你。” “大道理我听够了,你留着自己品吧。”苏誉果断挂掉电话。 风雪大了,也该回家了。 苏誉双手插在兜里,神情中多了分漠然,脚步踏在地上却也铿然。 街角的垃圾箱旁趴伏着一只受了伤的黑猫,洁白的雪地上留下一串血迹。 黑猫眯起眼睛坚韧的在风雪中昂起头颅,对于眼前出现的黑衣人视若不见。 苏誉走过去蹲下身子伸出手。 黑猫这才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苏誉,小脸试探性的挪近了一些在苏誉的手上嗅了嗅。 见苏誉的手没有动作,这才伸出湿热的舌头小心翼翼的舔舐了一下。 苏誉翻过手掌在它的头顶轻抚了一番,黑猫没有抗拒,反而发出舒适的呼噜声。 尝试性的将它抱起,黑猫两条后腿明显抖动了一下。 苏誉轻轻掰开它的右腿,黑猫的腹部竟然有一条狭长的伤口,还在涓涓流着鲜血。 竟是刀伤,苏誉皱眉,看着地面的血迹一路延伸到巷子口。 安抚了下小家伙,苏誉喃喃道:“正月一过便是新年,团团圆圆,平平安安,就叫你团子吧。” 小家伙乖巧的喵了一声。 苏誉抱着它走进了巷子中。 才一入巷子,苏誉便发现地上多了许多杂乱无章的脚印。 脚印似乎都属于同一个人的,而且略微小巧,看着像是女人的脚印。 苏誉想到了自己出门时撞见的女人。 脚印的深浅不一明显能看出她的焦虑和匆忙。 可她为什么要在巷口踟蹰了这么久也不曾踏出去一步呢? 苏誉凝视着巷子里,目光深邃。 苏棠雪此时靠坐在一户商户门前低声的啜泣。 她无论怎么逃,巷子都在这里,她也在这里。 听老一辈的人讲过,这便是鬼打墙。 黄毛绝望的叫喊声现在仿佛还萦绕在耳边。 可她没有任何办法,她曾经反抗过,也挣扎过,甚至用过各种办法来毁掉那个纸人,但无论怎样的努力都是徒劳。 毁灭掉一个,便又会出现另一个,同样的恐怖,同样的诡异,还有同样的话语。 “时间快到了,跟我走吧。” 想到这句魂牵梦绕的话,苏棠雪不禁又打了个寒颤。 这个纸人每次都会对她说出这句话,可又似在玩弄她一样,跟着她,却不杀她。 苏棠雪抱着膝盖,将头深深埋下。 眼泪不争气的簌簌落下,打湿了围巾,今天已经是因为她死掉的第四个人了。 命运的不公和内心的自责时时刻刻摧残着她。 苏棠雪抬起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讷讷道:“他们都是我害死的。” 这时拐角处出现一阵窸窣声,就像是有人拖着脚在雪地上蹭着走路。 苏棠雪知道,是它又来了。 下定决心站起身,苏棠雪这次选择了主动走过去。 纸人看到苏棠雪走过来,停下了脚步。 苏棠雪俏脸微白,梨花带雨,来到纸人近前却是展颜一笑。 纸人发出尖细冰冷的声音:“时间快到了,跟我走吧。” “我跟你走!”苏棠雪用力点了点头,却是笑着哭了起来,秀发被风雪吹散,透着一种绝望凄凉。 主动将手伸过去搭在纸人的手上,纸人的嘴角露出人性化的微笑。 转过身,牵着苏棠雪又沙沙的离去,每踏出一步,苏棠雪的心便沉下一分。 “喵!” 一声猫叫在苏棠雪心中激起了涟漪,纸人也站在原地不再前行。 一个抱着黑猫的男人在前方显露出身影。 黑猫乖巧的趴在它的怀中,眼神灵动的看着自己。 苏棠雪也读过不少民间志异,知道黑猫通灵,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但这也恰恰是她不愿看到的,她不想再有人因为她白白丢掉性命。 想到这里,苏棠雪银牙紧咬,竟是主动牵起纸人的手继续朝前走去。 苏誉看的有些发懵,这又是玩的哪一出? 在与苏誉错身而过的时候,苏棠雪低垂着头,认命一般加快了步伐。 突然一只手抓在了她的手上。 接着耳边掠起呼啸的风声,纸人平地倒飞出去。 丝丝暖意包裹着自己,苏棠雪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个黑衣青年。 他,竟然看的到? wap. /129//.html 第五十一章 救猫要紧 “喵。” 怀中的小家伙虚弱的叫了一声,似是在埋怨苏誉的动作幅度大了。 苏誉揉了揉它的小脑瓜,它流了太多血了,需要赶紧去救治。 团子把脑袋深埋在苏誉的怀里,身子微微颤抖着。 纸人已经再度站了起来,胸口有个破损的大洞,风一吹就呜咽作响。 “打不死它的,我尝试过各种办法,可毁掉一个就会出现另一个。”苏棠雪提醒道。 苏誉皱眉,打小他就对纸扎店没好感,总觉得里面的东西看着就邪性。 尤其是纸人,这东西摆在那里就瘆人。 既然物理超度不了,那感情好,专业对口了。 苏誉一手抱着团子,另一只手攥着拳头。 一拳一拳打在纸人的脸上。 这人怎么不听劝? 苏棠雪又劝道:“你这样没用的!” “闭嘴。”苏誉冷漠道。 拳头上附着通幽之力,每一拳挥下去,纸人的气息便弱上一分。 “不知好赖。”苏棠雪小声嘟囔道。 刚劲有力的一拳砸穿纸人的面部,夺目的光华闪耀下,纸人彻底没了气息。 解决掉纸人后苏誉快步向家里走去,救猫要紧。 留下苏棠雪一人在风中凌乱。 纸人并没有再出现。 “他真的做到了!”她此时还沉浸在那道金光带来的惊讶中。 苏棠雪见他越走越远,缓过神来忙追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的来到苏誉的家门口。 苏棠雪看着门牌号陷入了沉思。 苏誉打开家门她便跟着进了家门,苏誉指了指椅子她便坐了上去。 苏棠雪只是用大眼睛打量着他,却也不说话。 苏誉纳闷道:“你不回家跟过来干什么?” 苏棠雪掏出那张便签给苏誉看,小脸气鼓鼓的不做声。 这字瞧着有些眼熟,苏誉随意的丢在一旁。 “你总看着我干嘛?渴了的话那里有水,自己倒。”苏誉指着水壶说道。 苏棠雪听话的倒了一杯水,小口喝着,冰冷的身子终于有了暖意。 “你喝迷魂汤了?我让你干嘛你干嘛。” 苏棠雪轻哼了一声道:“不是你让我闭嘴的嘛。” 奇怪的女人。 苏誉将团子放在桌上,取来医药箱,好在自己上次受伤之后留了个心眼,买了个医药箱,里面处理伤口的医用品也算齐全。 小心翼翼的给团子绑上止血带,苏誉准备给它缝合伤口。 苏棠雪见他笨手笨脚的,脱下外套伸出手道:“给我,你不先给伤口消毒就打算缝合,很容易感染,人被割了这么大的口子都要消毒打破伤风,何况小猫。” 苏誉将医药箱推了过去。 “它叫什么?”苏棠雪边处理伤口边问道。 “团子。” “团子好乖,知道姐姐给你处理伤口就一点也不乱动,真听话!”苏棠雪额头上密布着汗珠,显然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理论大于实操。 “呜。”团子费力的拍打下尾巴。 苏誉知道她说话是为了缓解心中的压力,缝合皮肉这种事,一般人真的下不去手。 “赵警官给你的便签?”苏誉开口问道。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去警察局的时候恰好碰到他,说了我的情况之后,他神色有点古怪,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给了我你家的地址。”汗珠滴落到眼角,苏棠雪拿衣袖轻轻擦拭。 苏誉递过一条毛巾。 苏棠雪摊开双手无奈道:“你有没有点常识,处理伤口时医用手套不能接触其他东西。” “那怎么办?” 苏棠雪把脸凑过去一些,小声道:“你来。” 话虽说的干脆,脸上难免有些羞赧。 苏誉倒是不在意,拿起毛巾轻轻的替她擦拭。 正在这时卧室的门打开,李天斗走了出来。 吞灵在他头上大放厥词:“妈的,我特意查攻略调成了三十条命,第一关打了两个小时还是没过去,你就不能总结一下原因么?” 李天斗黑着脸道:“攻略里没教你魂斗罗可以开枪么?” 赔钱罐子听后更是愤慨,咧着大嘴巴吐沫星子飞溅:“我辈修士本就讲究逆天而行,开枪那是凡夫俗子干的事儿,你竟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小子你回来啦!”吞灵随口打了个招呼后突然怔住。 “妹子!” “阿姨好!” “它,它,它。”苏棠雪目瞪口呆的看着吞灵,一时话都说不利索。 苏誉放下毛巾,接过苏棠雪手中的针线说道:“你就把它当作存钱罐成精了,变成赔钱罐了。” 苏棠雪还处于震惊中,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半响才回过神看向苏誉道:“一个会说话的赔钱罐?” “大妹子你别听他的,他就是纯纯的嫉妒,这是我的电话号,尾号六个一。”吞灵从罐子里掏出张名片递给了苏棠雪,特意强调了一下尾号。 “纸人都追了你几天,这点小事还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苏誉给团子处理好伤口,又给它喂了一些掺杂着消炎药的牛奶。 “你到底是什么人啊?”苏棠雪有点懵了,今晚到现在自己经历过阳间事么? “还有,你都有儿子了?” 我有那么老么?苏誉摸着下巴上的青须。 “大妹子你说的对啊,哎,人不可貌相,这就是个人面兽心的衣冠禽兽,倒在他怀里的姑娘一抓一大把,可怜孩儿他娘尸骨未寒啊,他就急不可耐了。”吞灵一脸惋惜道。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苏誉一巴掌把吞灵拍飞。 苏棠雪怜爱的看着李天斗。 苏誉拿起手机出了趟门。 再回来时苏棠雪已经收拾好桌面,桌子上摆着两杯热茶,正好奇宝宝一般对着吞灵问这问那。 “对了,你隔壁的邻居可能出事了。”苏棠雪一脸难过的说道,她心里还是迈不过那道坎。 “我知道,刚刚就是出去报警了。”苏誉淡定的说道。 “你去他家里了?他人现在怎么样,还活着么?”苏棠雪焦急的问道。 “没去,人死了。” “没去你怎么知道的?”苏棠雪纳闷的问道。 苏誉砸砸嘴,总不能说黄毛的鬼魂就在两人面前吧? 而且这模样看着挺吓人的。 wap. /129//.html 第五十二章 真巧啊老赵 赵明睿仔细的擦拭着手中的小盒子,明天是与结发妻子的十周年纪念日,盒子里面装的是精挑细选的礼物。 一颗钻戒,赵明睿打开盒盖,钻戒贵有贵的道理,赏心悦目,老赵笑的嘴角合不拢。 清水衙门,私房钱攒出这么个东西可太不容易了,也算是弥补刚结婚时妻子没有钻戒的亏欠了。 “咚咚咚。” “进来。”赵明睿收起盒子。 “赵队。”裴蕊走了进来,利落的短发显得十分干练。 “怎么了小蕊?” “刚接到群众报警,青阳路有人身亡。” “怎么死的?报案人的姓名住址都留下了么?”赵明睿直奔主题,瞬间进入到办案的状态。 裴蕊坦言道:“报案人其它的什么也没说。” “走。”赵明睿抓起桌上的帽子,一马当先走在前面。 裴蕊心想不愧是赵队,大小案情从不马虎,一直亲历亲为,出警也最是雷厉风行。 眼中满是钦佩,与其他女孩一样,她也喜欢追星,可她追的是眼前这颗警界明星。 裴蕊连忙跟上。 “等等!”赵明睿突然停下脚步,回身不确定的问道,“小蕊你再说一下什么地方?” “青阳路,有什么问题么,赵队?”裴蕊随口问道。 老赵尬在原地,心头有一丝不妙的预感,连忙打开手机翻找起来。 裴蕊有些好奇,赵队的脸上出现这种慌乱的表情实在少见啊。 老赵一脸吃了屎的表情看着通讯录里苏誉的名字,自己怎么就忘了把他删了呢?一听到青阳路的字眼,老赵第一时间联想到的就是他,不会是又出什么幺蛾子了吧? 脑海中突然闪过墨菲定律,越害怕的事,就越会发生。 老赵亮出苏誉的电话号,连忙问道:“小蕊,报案人不会是这个电话号吧?” 满脸希冀的看向她,老赵特希望她给出否定的答案。 裴蕊定睛看去,满眼小星星的看着赵明睿说道:“就是这个号码,赵队,你竟然连报案人的身份信息都有!” 完了,老赵心如死灰。 警察的办事效率很快,十分钟就到达了现场。 苏誉放下刚刚饮尽的一杯热茶,开门走了出去。 苏棠雪自然也跟了出来,毕竟黄毛死亡之前她与之有过接触,可能会涉及到一些问询。 警车打开门,裴蕊穿着厚重的警服当先下了车。 苏誉一看,这人熟啊,有几次协助老赵办案他身边跟着的都是这个小女警。 “嗨。”忙打了个招呼。 裴蕊见到苏誉也挥了挥手,回了一个甜甜的笑容,虽然赵队从没提过他的姓名,但他特立独行的思路和查找线索的利落,还是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才打一个招呼,就双向奔赴了? 苏棠雪眼看着两人凑在一起热络的聊着,瞬间联想到赔钱罐说的话,心下不禁嘀咕:“原来它说的都是真的!” 苏誉在她眼中俨然与渣男挂上了钩。 不行,要找机会暗示下那个单纯的姑娘,这样的男人不可取!苏棠雪攥起了小拳头。 “原来就是你报的案,可你怎么不留下身份信息呢?”裴蕊嗔怪道。 “事发突然,一时焦急就给忘了。”苏誉报以微笑。 “现场都有什么人来过?” “这条巷子住户本来就不多,晚上更是没人走动,除了我和她应该就没别人了。”苏誉说着指向苏棠雪。 苏棠雪看他指着自己立刻举起小拳头向他示威。 这个渣男,肯定没说什么好话! “那好,我先过去跟她了解一下情况,等现场勘察完了咱们再一起进去。” “今天是你带队?”苏誉看了看四周,似乎有个老熟人不在啊。 “赵队也来了,应该是在现场里面。” 裴蕊径自走到苏棠雪身边,掏出笔记本。 正欲问询没想到对面的小姑娘先开了口。 苏棠雪气鼓鼓的小声道:“警察姐姐,离那个渣男远点,他结过婚,有孩子,媳妇刚过逝不久就在外面拈花惹草,现在把注意又打在你身上了,你千万不要上当!” 裴蕊一时听的有些发懵,回头拿笔尖指了指苏誉,又看着苏棠雪,这才反应过来笑道:“小妹妹跟男朋友吵架啦?” 虽然年龄相仿,裴蕊还是老道的猜测苏棠雪说的是气话。 苏棠雪小脑壳有点不够转了,怎么这个姐姐直接就把锅扣在自己头上了? 周边已经围上了警戒带,不过这里本来就没有什么住户,倒是没有驻足围观的人。 苏誉瞧见不远处有一个人在路灯下落寞的抽着烟,背影有些眼熟。 “真巧啊老赵!” 老赵有些郁闷,原本他是明天值班,为了明天陪妻子一起过结婚纪念日才找人串的班,奈何造化弄人,命运的指引下,他又与苏誉牵扯到一起。 “呵呵,苏誉。”赵明睿回过头,皮笑肉不笑。 “死者是被吓死的。”苏誉直截了当的说道。 “嗯。”赵明睿习惯了,只要有苏誉在的现场,就没有一个案件是人为的。 “但事情已经被我解决了。” “哦?”老赵一听心情大好,破天荒头一遭啊!看来今天自己带队来也只是做收尾工作。 老赵人也来了兴致问道:“详细说说?” “那个女孩你有印象吧?”苏誉指着苏棠雪。 赵明睿点头道:“她下午去警察局了,说了自己的事情,听她嘴里说的又是鬼又是纸人的,就把你的地址给她了,难道把人吓死的就是她口中的纸人?” 苏誉肯定的答道:“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招惹上的,但纸人被我处理掉了,你整理完现场事情也算彻底了结了。” “对了老赵,需要做份口供笔录么?” “算了吧,这么熟,你的话我还是信得过的。” “我是说死者的。” “啥?” “他现在就在你对面看着你抽烟,你要是需要问询什么,我可以帮你。”苏誉好整以暇的看着赵明睿说道。 老赵看着面前空荡的人行道,苏誉说完这句话似乎有点冷,他缩了缩脖子小心问道:“有必要么?” “看你,你要是说不需要我就把他送下去了。” “送他下去吧,死者为大。”老赵心虚的又点上一根烟。 阳气不够,抽烟来凑。 wap. /129//.html 第五十三章 猎物来到猎人家 事情走了正常的流程,按意外身亡处理。 第二天一大早黄毛的家人就赶了过来,伤心自然难免,生活还要继续。 店面里的东西都叫人给清空了,房子欲要挂牌销售。 苏誉喝着热茶,隔着窗子看见中介和那家人在外面讨价还价。 中介讨价也不会是过分打压,结合地理位置与商铺周边的房价市场,再给予综合评定。 但屋中死过人,而且是横死之人,这房价怕是要一压再压。 果不其然,谈到最后随着转身,中介的脸上堆满了笑容,正朝着自家走来。 苏誉已经猜到了他的来意。 敲门声响起,中介一脸歉意的进了屋。 “帅哥你好,我是新晨房产公司的,我姓蒋,贵姓?”蒋姓男子主动伸手与苏誉握在一起。 “免贵姓苏。”苏誉指着对面,礼貌的笑笑。 蒋姓男子坐下唏嘘道:“我就直说了,隔壁人家昨晚死人你也听说了吧,苏老弟?” 苏誉捧着茶杯如实道:“我报的案。” 男人脸色稍变,小声问道:“听说是吓死的?” “要我给你细讲讲么?” 男人赶紧摆手,他又不是来听讲故事的。 “苏老弟啊,实际上我来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你也知道这地方本来就偏僻,商品房在这里想卖出去实在太难了,我只能把价格尽量压低,但要是再让人知道这房子横死过人,怕是更难卖出去了。” 男人见苏誉没做反应,从兜里掏出钱包,点出五张放在桌子上,小声道:“钱虽不多,但也是份心意,就当请苏老弟喝茶了,还希望苏老弟不要把死人这事向外声张。” 苏誉没有去碰桌上的钱,反而问道:“房子打算多少出手?” “35万。”男人面带诚恳的说道。 “在这条街道上,莫说是死过人的屋子,崭新的毛坯房现在也是有价无市,我也实话跟你说,如果价格合适,这房子我要了。”苏誉笑眯眯的看着男人说道。 自从王侯走后,吞灵简直嚣张至极,带着新收的小弟占据了家里的半壁江上,不务正业不说更是直接占领了卧室,一人一罐从睁眼玩到天黑,苏誉索性直接让出了卧室,每天在沙发上休息。 如果把隔壁买下打通,房子的空间能宽敞上很多,也多了些休息的地方。 而且苏誉也为自己做了些打算,还有半年大学毕业,总不能一直坐吃山空,两家店面合并到一起的话完全可以开店做一些营生。 男人听后拍着大腿说道:“那太好了,苏老弟既然有意,那我也就给你交个底价,33万。” 苏誉看着窗外,摇头道:“你们协议应该还没签,我觉得我还是直接找隔壁家的人更方便一些。” 男人连忙起身拦住苏誉,赔笑道:“还可以商量,价格嘛,就是谈出来的。” “你跟房主议好的价格之上,我再给你五千,你也帮我个忙。”苏誉掏出王侯的身份信息递了过去。 “他人不在国内,房子落在他的名下,中介费我照给。”苏誉说出了自己的条件。 王侯虽然给自己留下了一笔数额不菲的资金,但用他的钱买房落在自己的名下心里还是会有些过意不去。 男人一脸肉疼,许久过后才下定决心说道:“那就这样,事情我帮你办可以,但付款方式必须一次性结清。” 男人进门前自己估计都想不到,前后不到十分钟一套凶宅就卖出去了,破了公司的成交记录。 苏誉心情大好,低廉的价格买到一套旁人避之不及的凶宅。 等到付完款办理一些相关的手续,天色又暗了下来。 苏誉窝在沙发上看书,卧室里除了疯狂拍打手柄的声音就是吞灵的叫骂声。 苏誉心中感叹,游戏的魔力真的是太过巨大了,李天斗是个孩子难免沉迷,吞灵一百多岁的老东西竟然比李天斗还沉迷。 细想想李天斗今年已经七岁了,已经达到法定入学的年纪,下半年送他入学自己怕是又要当爹又要当妈了。 苏誉一阵头疼,修炼,捉鬼,上学,然后还要照顾别人上学,再加上家里的柴米油盐酱醋茶,肩上这担子是越来越沉了。 “滋滋。” 客厅的灯闪烁了两下彻底熄灭,室内陷入一片漆黑。 卧室的门猛地打开,吞灵如同烧开了的水壶,盖子上下翻涌。 旁边的李天斗唉声叹气的也跟着走了出来。 吞灵正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对李天斗游戏内出现的问题加以指正。 李天斗一脸虚心的接受它的教诲。 苏誉好笑的看着他俩。 “小子,停电了?”吞灵腾出嘴问道。 “如你所见。”苏誉合上书本来到窗前,外面漆黑一片,连路灯都熄灭了,看来是一次大范围的线路抢修。 “怎么说停电就停电,连个通知都没有!”吞灵郁闷道。 “咚咚咚。”房门被人敲响。 “这不就来人了。”苏誉打开门。 除了刮进来的阵阵凉风,门前空无一物。 苏誉狐疑地张望了一圈,莫说是人影了,连个鬼影都不见。 “咚咚咚。”刚关上门声音再度响起。 “没完没了了!”苏誉一阵火大,猛地拉开门,还是没人。 客厅的窗户这时也响起拍打声,就在吞灵的眼皮子底下,一个扎辫带帽的纸人立在窗外。 吞灵居高临下冷漠的看着它,眼神如同在看一个必死之人。 “呵,猎物来到猎人家,我看你是上厕所点灯,找死!”吞灵冷笑连连道,“小子这次你别动手,交给我!” “妈的,你来就来,敢停我电,不把你打出屎来我跟你姓纸!”吞灵怒吼道,“小子,开门放我!” 苏誉将门堪堪打开个缝隙,吞灵的身影就急不可耐飞了出去。 暴怒之下的吞灵就连苏誉都要避其锋芒,他一点不担心外面的情况,直接关上房门,毕竟屋里有点热乎气实属不易。 只是接连两天晚上都出现纸人,天底下有这么大的巧合么? “叮铃铃。” 苏誉拿出手机,是赵明睿的来电。 刚接起电话老赵悲催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苏誉!我也看到纸人了!” 苏誉再次确认了一下,是赵明睿没错,不禁腹诽他怎么跟鬼这么有缘,每次有情况都落不下他。 “老赵你在哪里?” “家里。”老赵自己也欲哭无泪,老倒霉蛋了。 wap. /129//.html 第五十四章 移动的诅咒之源 挂掉电话后灯很快亮了起来。 吞灵风风火火的一头扎进屋子。 “赔钱罐子,你跟天斗去一趟老赵家里,他那里也出现纸人了。”苏誉沉吟片刻道。 “不太正常啊小子,昨天被你毁掉了一个,今天又接二连三的出现,像是有人在故意针对我们。”吞灵严肃的说道。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先带天斗过去,顺便调查下纸人的来路,你有什么线索咱们随时联系。” 苏誉讶异的看着吞灵,这货今天怎么这么上道?平时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主竟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走着天斗!”吞灵跳到他的肩上,忧心忡忡地说道,“让它再这么闹下去,以后晚上游戏都没得打。” 苏誉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简单的推敲一番后拿起电话,拨通了苏棠雪的号码。 所有被纸人找上门的都是与苏棠雪有过接触和交流的人,他是,赵明睿是,还有黄毛也是。 如果真的如此,那苏棠雪就如同一个移动的诅咒之源。 到底是多大的怨念能像病毒一样传播扩散? 苏誉之所以没亲自去赵明睿那里,也正是因为他知道不从源头上解决这件事情,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受到牵连。 “喂?”苏棠雪终于接起了电话,只是声音中有些不满的味道。 “你在哪里?”苏誉直奔主题。 “我在。。我凭什么告诉你?”被渣男主动联系,苏棠雪心里生出一种恶寒。 苏誉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是自己救过他一次么?怎么好像她对自己还有敌意? 想了想苏誉还是耐着性子说道:“纸人又出现了,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苏棠雪只觉通体冰冷,颤声说道:“我在家里,地址是心悦城b座21号,它不是被你毁掉了么?怎么会又出现了?” “锁好门窗,到了我会叫你。”苏誉挂断电话抓起衣服。 边走边给裴蕊也打去电话,他要确认是否真的是与苏棠雪接触就会受到诅咒。 电话很快被接了起来。 “裴姐你在哪里?”苏誉问道。 “警察局啊,姐姐我吃住都在这里,发生什么事了?”裴蕊也是昨天才跟他互留的电话,对他的来电有些诧异。 “那里安全么?有没有什么怪事发生?” 裴蕊又好气又好笑的答道:“警察局欸,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么?怪事嘛,倒是有一个,有个小弟弟在这个时间不陪女朋友反倒给我打电话,莫不是对姐姐有什么想法?” 说到后面裴蕊更是拉长了声音,挑逗一般的语气。 什么女朋友?怎么跟哪个女人沟通都有种云里雾里的感觉? 苏誉对她的逗弄权当作没听到,出声道:“如果你发现什么奇怪的情况一定要小心些,然后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切,知道啦。”裴蕊挂掉电话,呵,渣男。 “男朋友?”苏棠雪身旁的女孩狡黠的笑道。 “啊?”苏棠雪吓得刚缓过神来,脸色苍白的看了自己室友一眼也没心思回应她的调侃。 立刻冲到门边把能上锁的地方都上了锁,又不放心的搬来柜子挡住门口。 看着她反常的举动,女孩也有些慌乱的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小雪,你这样真的吓到我了,难道你们吵架了他威胁你要过来找你么?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现在就报警!” 苏棠雪红着眼睛摇摇头,扑进她的怀中大声哭了起来。 她与室友于莎莎都是学校里走读的大学生,两人同系同班,性格也合得来,便一起在学校附近租了个两室一厅。 于莎莎拍着她的后背出声安抚,苏棠雪待人接物一向得体大方,性格更是温婉纯良,习惯与人交好,可今天接到一通电话后情绪竟然如此失控。 于莎莎不由得有些恼怒,瞟了一眼这个署名叫渣男的来电,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都叫渣男了,一定是他做了对不起小雪的事! 等他来了必须给他点颜色看看! 苏誉此时正焦急的催促着出租车师傅,丝毫不知道自己一天内被三个与自己毫不相关的女人同时扣上了渣男的帽子。 苏誉在路上不放心的又给苏棠雪打去一个电话,却直接被挂断了,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于莎莎挂断电话后直接做主将他拉黑,牵着苏棠雪的手说道:“小雪你放心,有我在,他如果真敢来硬的,老娘也不是吃素的!” 苏棠雪抽泣着摇摇头,更咽道:“莎莎,不是因为他,有鬼,这世上真的有鬼!” “你在说什么胡话?”于莎莎只当是她有些情绪失控,并未太在意。 活在当下,鬼神之说早就被人当成民间故事看待,又有几个年轻人会信? 另一边出租车一个甩尾,冒着白烟停靠在楼下。 苏誉在出租师傅极度不满的眼神中掏出张100大票。 “不用找了。”苏誉头也不回的冲进楼里,他必须要赶在苏棠雪被纸人带走之前找到她。 “咚咚咚。”沉闷的敲门声响起。 苏棠雪害怕的蜷缩在床边,用力拉着于莎莎的手。 “它来了,一定是它!” 感受到苏棠雪身体传来的恐惧,于莎莎心里也有些打怵。 话虽然说的很满,但人家真的找上门来她也有点害怕。 可是敲门声一直不断,这样下去不开门也要被烦死了。 于莎莎只能硬着头皮走到门口,大声质问道:“谁啊?大半夜的敲个不停!缺母爱回家找你娘去!” 一嗓子下去敲门声还真停了下来。 于莎莎回头给了苏棠雪一个搞定的手势。 苏棠雪破涕为笑。 “咚!咚!咚!” 突然三声更加猛烈的敲门声仿佛敲击在了两人的心脏上。 而且似乎已经不是单纯的敲门了,更像是有人在拿东西砸门,要将门砸开一样! “啊!”于莎莎也吓得跑了回去跟苏棠雪抱在一团。 “报警,对,我来报警,你别怕小雪。”于莎莎哆哆嗦嗦的拿出手机,连忙拨打了报警电话。 电话刚响起一声便被接起,不愧是人min最坚实的后盾。 于莎莎忙说道:“警察同志你好,我这里是心悦城b座21号,有人正在暴力砸门想要强行入室,麻烦你们快点过来!救救我们!” 听筒中一片寂静。 接着传出刺耳的电流声。 于莎莎捂着耳朵拿开手机,手机上的扬声器却自动点亮。 一道如同魔音索命般的声音传来。 “时间快到了,跟我走吧。” wap. /129//.html 第五十五章 魂归来处,路指幽冥 苏誉刚踏进大楼的一刹就察觉出了古怪。 大厅的温度比室外还要低上一些。 单元门咯吱作响,晃了许久才咚的一声关上。 楼内的阴气已经浓郁的要滴出水一般。 走廊回荡着苏誉的脚步声,一楼内只一家亮着灯,门也敞开着。 公寓式住宅楼里多见这种便民的小商超。 苏誉指尖在门边上轻轻叩响,这才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老板是个年岁不太大的女人,三十出头的样子,风韵犹存,裹着厚厚的毯子正聚精会神的盯着手机。 “有米么?”苏誉问道。 女人头也不抬的指向里面。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苏誉果然看到里面堆积着米面。 “有立香么?”苏誉又问道。 女人还是指向里面。 “谢了。” 苏誉按照她的指引取了稻米一碗,立香一根,碗是超市里现成的。 瞧见货架旁堆叠的冥币,苏誉也顺手拿了一捆。 再次回到柜台前,女人仍直勾勾的看着手机,并没有向他收钱的意思。 苏誉将装满稻米的碗放到台面上,立香稳稳的插在上面。 女人对他的动作无动于衷。 苏誉对女人同样视若无睹,从衣兜中拍出一枚花钱,花钱被抛到高处打着转下坠,发出细微的嗡鸣。 女人瞬间转过头,一眨不眨的盯着花钱,饶有兴致。 花钱穿过立香稳稳的落在碗中,锈迹之下隐隐能看到上面刻着四个大字,老子指归。 苏誉将立香点燃,碗推到了女人面前。 女人看着苏誉有些犹豫,但终是架不住诱惑,还是伸出手从碗中取了两粒米。 布道米,一粒魂归来处,一粒路指幽冥。 “家里人呢?” 女人终于开了口:“我丈夫带着孩子在屋里睡着。” “你怎么回来的?” “这里阴气很足,我就能回来。”女鬼像是丢了神智,说话不是太清楚。 不过苏誉稍加思考,也懂了她的意思。 “上路吧,待久了你的家人也受不了。”苏誉指尖轻敲台面。 女人将米衔在口中,微微颔首。 最终化为一道青烟消失在原处。 手机画面还停留在一场未完结的赌局上。 苏誉端着碗走进电梯,十七层的公寓楼,电梯层数按了个遍。 苏誉将米碗放在电梯口,冥币垒在一旁,上方压着一道符箓,人便靠在电梯边上静静的等待电梯上行。 “叮!” 二楼到了,电梯门缓缓打开。 一阵阴风袭来,几双灰白色的手从幽暗处纷纷伸向了碗中,也是只取两粒米,再加一张阴钞。 人死以后不像活着的时候,规矩二字格外重要。 苏誉也不知到底是谁定下的规矩,阳间人知晓,阴间人遵循。 电梯一路上行,每到一层便停驻须臾。 一直来到七楼。 苏誉将碗稍稍后挪,人站在了电梯门前,周身灵气激荡,灵力上行,双手攀附着夺目的金光,一时间电梯中的温度陡然拔高。 “叮!” 随着电梯门打开,苏誉搭眼一瞧,七层竟已挤满了形色各异的纸人。 “呵。”轻笑一声,苏誉作挽弓状,挥拳冲进纸人之中。 于莎莎此时哭的比苏棠雪还要大声。 缩在她的怀里紧张的闭紧双眼。 现在不只是门声作响,连通着走廊的墙壁也出现了杂乱的敲击声。 再由她不信也不行了。 “真的有鬼,我们怎么办小雪?”于莎莎已经乱了方寸,眼里噙着泪花。 苏棠雪咬着嘴唇默不作声,今次的纸人比以往更加肆无忌惮也更加暴躁了,她心里只能默默指望着苏誉。 见她没说话,于莎莎慌乱的起身来到窗边,隔着一道窗户,外面的世界光鲜亮丽,车水马龙之间夹杂着来往的欢声笑语。 于莎莎顺着窗子向下探头,眼睛突然明亮起来:“我们把窗帘和床单系在一起,也许可以顺着爬下去!就算距离不够,我们也可以敲开别人家的门窗寻求帮助!” 苏棠雪摇摇头,出声劝道:“莎莎,我们这里是七楼,这办法行不通的。” 于莎莎抓着窗帘的手无力的滑落,她也知道苏棠雪说的是实话,她想要的只是个希望。 “我才20啊,还有好多的事情没经历过,为什么要让我遇到这种事!我还不想死小雪!”于莎莎抽泣着跪坐在地上。 看着同窗三年的女伴流露出绝望的神情,苏棠雪抹了把眼泪,走到她面前。 “莎莎,你哭起来蛮丑的,笑才好看。”苏棠雪伸手擦去她脸颊的泪水,将她搂在怀中坚定的说道,“不要着急,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渣男么?”于莎莎猜到了她口中的那个人。 “对,渣男。”苏棠雪没有一丝犹豫的说道。 “那他来了的话,我还要不要骂他?” “骂,为什么不骂,骂他为什么来这么晚,把我们莎莎都急哭了。” 于莎莎破涕为笑道:“才不要,我又不傻,他渣的是你,又不是我。” 苏棠雪也不禁莞尔,脑中莫名浮现出那天苏誉抱着黑猫救下自己的身影,渐荡涟漪。 苏誉气喘吁吁的坐在毁掉的纸人堆上,电话铃声适时的响起。 苏誉低头一看,尾号六个一,赔钱罐子打来的。 “小子,这边解决了。”刚接起电话吞灵的声音就如同大喇叭一般传来。 “老赵呢?” “啧啧啧,要说到赵老弟,我真要夸上两句,赵老弟纯爷们,铁血真汉子,我刚到他家的时候他已经干翻一群纸人了,不禁让我想到曾经的峥嵘岁月时,岁月不饶人啊!” 苏誉放下电话,起身与两个迎面冲来的纸人缠斗在一起,赔钱罐子的话多听一句少听一句相差不大。 再度拿起电话隐隐听到了老赵的声音。 “是苏誉么?” “叫老赵接电话。”苏誉开口道。 “他说他不接,想离你远点,说你太晦气。”吞灵如实转达。 对面一阵摔打声过后。 赵明睿略显尴尬的声音传来:“我在,你说吧。” “带上嫂子去我家里住几天,什么时候可以回家等我告诉你。”苏誉说完便挂掉电话。 手上附着的金光愈加稀薄,眼前的纸人也只剩下零星几个。 wap. /129//.html 第五十六章 刻在木牌上的姻缘 纸人,以木为骨,以纸为皮,辅以涂料,穿针做眼。 扎纸匠这一行的门道和讲究很多,其中最大的忌讳就是纸人不得画眼,画眼,便赋予了它灵气,妖邪的很。 苏誉今日所碰到的纸人却是个个开了眼,或喜或悲,神态迥然。 蓄起一拳,轰掉最后一个纸人的脑袋,苏誉拨通了苏棠雪的电话。 铃声只响了一下便出现忙音。 本想着跟她知会一声让她开门,现在看来只能敲门了。 隔着门隐隐听到两个人的对话声。 苏誉轻轻叩响房门道:“开门吧,我是苏誉,已经没事了。” 对话声戛然而止。 “渣男来了?”于莎莎不敢置信的看着苏棠雪问道。 苏棠雪也有些犹豫,不知真假。 两个女孩蹑手蹑脚来到门边,隔着门眼苏棠雪看到苏誉苍白的面孔,立刻喜上眉梢。 “是他!”苏棠雪开心道,眼中神采奕奕。 两人连忙搬开柜子,打开门锁。 苏誉此时有些虚弱,双手扶在门框上,语气略带不满的问道:“你怎么不接电话?” “啊?我没听到电话响过啊?”苏棠雪被问的莫名其妙,连忙掏出手机,看到上面提示的文字,俏脸微白,忙把手机藏到身后。 脸上浮现出一丝委屈。 苏誉眼尖的已经看到上面的文字,面露古怪的看着苏棠雪。 已拒接黑名单渣男来电。 苏棠雪神情有些扭捏:“不是我拉黑你的。” 于莎莎一看形势不妙,立刻手指向苏棠雪,义正言辞的说道:“她给你备注的渣男。” 三年同窗情一朝破裂。 “进屋,说正事。”苏誉像进自己家一样自然。 “哦。”苏棠雪像个犯错的孩子,迈着小碎步跟在身后,不忘回头狠狠瞪了于莎莎一眼。 于莎莎吐了吐舌头,一脸得意的走在最后。 苏誉坐在沙发上困惑道:“你究竟是在哪里招惹上的纸人?” “我怎么知道?我每天两点一线上学回家,偶尔去超市买些日用品,前几天莫名其妙的就有纸人跟着我,但今天是第一次被它堵在家门口。”苏棠雪很不喜欢他略带质问的语气。 “它?你知道你门外今天来了多少纸人么?拿去卖废纸都够吃一顿大餐了。”苏誉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 世界上绝对没有无端的追逐和报复。 苏誉冰冷的看着苏棠雪的面庞,想通过她的神情看出些端倪。 王侯刚死,那么巧的她就出现在自家门口,又是很巧的让自己身不由己卷入这件事。 整件事透着古怪。 “我说了,我不知道!”苏棠雪也来了脾气,倔强的瞪了回去。 “你干嘛进来就摆出审犯人的样子?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被鬼追还要被你欺负!”苏棠雪说着眼泪又止不住流了下来。 “渣男,你别太过分了!人是你救的不假,那也不代表我们要在这里受你气!”于莎莎抱着膀声调奇高。 苏誉没搭茬,直到苏棠雪低下头拿纸巾擦拭眼睛,才收回目光缓缓开口道:“你知道因为你影响了多少人,又死了多少人么?” “我现在想确定一件事,除了我的邻居以外,还有多少人因为纸人丢掉性命,他们的姓名,性别,年龄,你知道的信息都要告诉我。” 见于莎莎又要张嘴,苏誉直接竖起手掌制止,平静地说道:“我来不是为了看你们姐妹情深的,也不是质问什么,事态发展你也看到了,昨天是一个纸人,今天是一群纸人,我救得了你一天不代表我能一直救你,所以为了你们自己考虑也要配合我一下,好么?” 于莎莎刚张开的嘴又闭上了,看来两人的关系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而且他的话也确实有理,一时目光也转向了苏棠雪。 “好。”苏棠雪苍白的小脸挤出一丝微笑,目光中也多了分坦然。 一番简单的问询过后,苏誉默不作声的闭上眼睛。 四个死者彼此之间都没交集,年龄更是参差不齐,与苏棠雪也都是萍水相逢。 如果非要说出他们的共同点,那就是同为与苏棠雪有过交流的男性。 苏誉又拨通了裴蕊的电话。 “弟弟,你吃错药了么?昨天才留的电话今天就一直问我莫名其妙的问题,你到底是希望我出事还是不出事?我最后告诉你一遍,我很好!勿念!” 客厅很安静,三个人都听到了裴蕊暴躁的声音。 苏誉放下电话,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苏棠雪二人。 “沟通虽然算不得顺畅,好在有一个情况证实了,纸人只会去找与你有过接触交流的男性,这种情况我也是第一次遇见。” “你再想想有没有去过什么诡异的地方或者经历过比较奇怪的事?”苏誉询问道。 苏棠雪听到苏誉的话陷入了沉思,许久后蓦地表情凝重起来。 “我突然想起来,几年前跟朋友出门爬山,路过一个村子,村中有一颗树龄上百年的老槐树,据说这棵树特别灵验,很多人都在树上面系上红绳求姻缘。” “你也系上红绳了?” 苏棠雪摇摇头:“我去的时候那里已经变了模样,树的两端都放着木牌,中间用红绳系着,男女被区分开,在木牌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和联系方式就可以拉下红绳,看另一端的木牌是否有人已经留下信息。” “这还算哪门子求姻缘,倒像是相亲游戏。”于莎莎忍不住开口道。 苏棠雪皱眉道:“我当时也是觉得好玩,只是单纯的想看看另一端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扯下来的时候木牌上面只有一种我看不懂的文字和一串数字。” “这,算是奇怪的事么?毕竟已经过去几年了,如果真的有问题,也不会相隔这么久才找上门吧?”苏棠雪不太确定的说道。 “你还记得那串数字么?” “不记得了。” “那你还记得纸人每次找你说的话么?” 时间快到了,跟我走吧。 “你是说那串数字代表着他来找我的时间?”苏棠雪惊讶道,“可这也未免太牵强了吧。” 苏誉面色古怪的说道:“我倒是觉得这两件事有关联,你在木牌上写下自己姓名的一刻,便已经与他达成某种协定了。” “比如,婚约。” wap. /129//.html 第五十七章 路途再长亦是归乡 绿皮火车隆隆作响地行驶在荒凉的平野上。 苏棠雪靠在窗边小憩,苏誉坐在边上闭目沉思。 如今没有一个明确的方向,暂且只能按照苏棠雪提供的线索去调查。 李天斗和吞灵都留在了家里,事情一日不解决,家中的危机就需要他们留下来应付。 苏誉揉捏着鼻梁不禁深深叹了口气,王侯走了之后他一直绷紧着神经,很缺乏安全感。 偷偷瞟了一眼女孩,先前虽不是无端的猜忌,苛责的言语却也伤了人。 苏棠雪微微缩了下身子,车窗的倒影里她看到了苏誉的目光,眼睛却依然直视着窗外。 这时火车到站,又上来一批人,原本空旷的车厢逐渐热闹起来。 老式的绿皮火车座位都是长条椅,相对而坐。 火车驶离车站。 一老一少坐在了他们对面。 一股焦糊味传来,苏誉微微翕动鼻子,睁开眼睛,眸光里透着些寒意。 两人带着翻毛皮帽,穿着破旧的棉袄,脸色黝黑刻满了雨雪风霜。 似是察觉到苏誉的目光,老人讪讪的挤出点笑容,尽力收着双腿倚靠在座位上,显得有些紧张。 年轻人把大包小裹塞到座位下,低着头却时不时的余光瞟向苏棠雪,黝黑的脸上蒙上一层红晕。 苏誉面色稍霁,对着老人微微点头回敬了个笑容。 老人从怀中拿出一个黑色塑料袋,袋里装着酸黄瓜,吃剩的红肠,还有半瓶小烧。 袋子发出窸窣的声音,见苏棠雪扭动下身子,老人连忙停住动作,略带歉意的看向苏誉,手上的动作也尽量放缓。 良久后才又掏出一个未剥皮的橘子,递到苏誉面前。 绿皮车虽然破旧缓慢,与高速发达的社会显得格格不入,它却依然载着属于老一辈人的善良淳朴。 苏誉接过老人的善意,率先开口道:“两位是准备回老家?” “天冷了,工地也关门了,就早点回家猫冬,等过完年再出去打工。”老人笑着答道。 苏誉点点头不再言语,静静的剥着橘子皮。 老人打开了话匣子也就继续问道:“小伙子这是要去雪乡?” “不是,去合家村。” “嘿,那太巧了,我就是合家村的!”老人眉目间多了些神采。 “你是哪家的孩子啊?我总外出打工,对老家的事有些记不灵光。” 苏誉看了眼苏棠雪,缓缓开口道:“是去还愿的。” “还愿?”老人抬头回忆片刻,恍然大悟道,“你说的是村西头那颗老槐树吧?我说看你打扮也不像村里人,搞错嘞。” 苏棠雪听到老槐树也忙把身子正了过来,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啧啧,这姑娘模样真俊呐!小伙子有福气。”老人由衷赞叹道,“要是我这小儿子也能给我找个城里的儿媳妇,做梦我都能笑醒。” 苏棠雪阵阵无语,和苏誉相识不过两天,结果好像所有人都认定他们就是一对。 年轻人涨红着脸,目光瞥向别处小声嘀咕着:“爹,你说啥呢。” 老人拧开酒瓶,咕咚灌了一口,继续说道:“不过,还愿你们怕是还不上了,那颗老槐树没了。” “没了?”苏誉和苏棠雪两人异口同声问道。 苏誉皱眉道:“上百年的树龄,一般不会轻易砍伐吧?” “那当然不能,现在砍树犯法嘞,我上次回老家还是前年,回去的时候那颗老槐树就不见了,连树根都没有了。” 老人捧着酒瓶继续回忆道:“我跟村里留守的一些人也问了问,说来也是蹊跷,他们给出的回答都是老槐树突然消失了,头一天还在,过了一晚就没了,有人说,这树不是凡树,是山里面土地老爷拿来镇风水的,土地老爷右迁了,树也就一并带走了。” “爹,老吴头告诉你的吧?他每天就逮着土地山神在嘴里嚼不烂,有点风吹草动就说是土地老爷显灵,他的话你也信?”年轻人对他的说法明显不太赞同。 老人瞪了过去,喝道:“那你说是咋样嘛!” 年轻人讪讪的缩在一旁,碰上苏棠雪投来好奇的目光,才红着脸说道:“村里的先生说过,这颗老槐树本来就不是什么姻缘树,而是山里面鬼王给自己聘妻用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苏棠雪倒吸一口凉气,想到自己拽下的木牌,上面刻着自己从未见过的文字,不禁更是信了他的说法。 转头看向苏誉,苏誉饶有兴致的问道:“那先生叫什么,现在还在村里么?” 老人把话茬接过说道:“先生具体叫什么不太清楚,只知道村里人都叫他老瞎子,几十年前逃饥荒过来的,落了脚就一直没走,平日里也有些外乡人去找他算卦批八字,以这为营生在村里也有了房有了地,算是扎根了。” “小伙子,愿虽然还不上了,在车上碰到也算是缘分,到了地方不嫌弃的话就跟我爷俩回趟家,招待招待你们小两口。”老人不假思索的说道。 “大爷,您误会了,我们不是。”苏棠雪两颊绯红。 “好。”苏誉出声打断了她。 苏棠雪气鼓鼓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认命般将头抵在座位上,反正好听的不好听的都让他说了,黑的白的也是他说了算。 火车继续行驶了几个小时,也终于缓缓停靠在了站台边。 苏棠雪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身上盖着苏誉的外套,苏誉此时正与老人热络的交谈着。 几人迎着朝阳下了车,小站不大,整个站台上的人也寥寥无几。 清冷的晨风卷起站台上的浮雪,簌簌有声。 东北的冬日就是如此,苍茫之下,萧然,凄凉。 老人与他的小儿子走在前面,步履匆匆,归家之心似箭。 出站口聚着一小撮人,端着相框翘首。 几人行至不远处,一队武警官兵拉着纵队迈着正步,庄严,肃穆,后方跟着身着黑衣年龄各异的人群。 “爹,这是啥情况?”年轻人小声询问道。 老人摇摇头,甭说是村里,就是城里他也没见过这阵仗,没敢再加快步伐,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 队伍终于来到了出口,一时间哭喊声震天。 接站的人群中站出一名老妇人,颤抖着双手接过两个精致的骨灰盒。 “妈?”年轻人惊呼道,“爹,那是我妈!” “今,送英雄李广治,李言顺父子回家!”一声嘹亮的吼声响彻车站。 “今,送英雄李广治,李言顺父子回家!”队伍齐声呐喊,声震九天。 老人佝偻着身子,透过眼前的风雪,终于看清了他们端着的相框里头是啥。 年轻人背着的包悄然滑落,老人的手也像担不起包裹的重量。 苏誉踏步上前,稳稳的将两个包裹接住。 父子俩的背影逐渐淡去。 “叮。” 苏棠雪的手机响起,是新闻推送。 “可惜!可敬!余城一居民楼昨夜突发火灾,外来务工人员李广治,李言顺父子二人多次往返楼内救出居民29人,最终因吸入过量有毒气体晕倒在楼梯间,不治身亡!” wap. /129//.html 第五十八章 窄门窄院 合家村位于凤凰山脚下,毗邻稻米之乡。 这车站是五台镇的车站,距离合家村还有几公里的距离。 刚一出站两人就被吆喝拉客的司机围的密不透风。 小地方的小买卖,往往都是抢来的。 二人还未来得及说出目的地已然被人推上了车。 司机面带得色系好安全带,看着后视镜说道:“帅哥美女来这边旅游的吧?天不够冷,雪不够大,来的不是时候啊。” “我们去合家村。”苏誉打断他的话。 “去合家村干嘛?我知道个民宿村里面有些娱乐项目,离得也近些,不至于让你们白跑一趟。”司机仍自顾说道。 苏誉心知这种司机多半是拉客推送到指定民宿,按人头吃回扣。 他略带不耐烦的说道:“我们来找人,不是来旅游。” 干出租司机这行,自是懂得察言观色,司机笑笑道:“找老瞎子吧?你们这些外来人就是太迷信了,算卦破关无非就是花钱买个心安。” “你知道他在哪里。” “去合家村的十个人有九个都是找他的,还有一个是只知道有这么个人,不知道他叫什么的,你们坐了一晚上火车也够累了,休息二十分钟就到地方了。”司机将空调打开,不再言语。 苏棠雪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窗外,长长的睫毛下写着心事二字。 苏誉一夜未睡,随着车内温度升高也有了些倦意,但还是忍不住出声道:“怎么了?” “李广治的家人能见到他们么?” 苏誉摇摇头道:“回家的执念已经了了,知道自己死了也就烟消云散了。” “哦。”苏棠雪的小脸有些黯然。 片刻又希冀的问道:“那,他们会去哪里呢?” 苏誉指了指脚下说道:“我国境内,有且只有一个去处。” “无论是冤死,枉死,横死,还是何种死法,它们都离不开死字,人死了,规矩也就变了。”苏誉平淡开口道。 “小伙子说的有板有眼的哈。”司机插嘴道。 “开你的车。” “好嘞。” 出租车行驶了不久便到了地方。 “承惠,100元。”司机指了指计价器,又指了指投诉电话,表情依然宠辱不惊。 又损失了一张老人头,苏誉站在风中有些凌乱,别人接活都是挣钱,他接活一直赔钱。 面前的院落里外都透着一股豪气。 无论是堪比足球场大小的院落还是外观华丽的三层洋楼,都在彰显一个字,富。 就连外墙上喷涂的富强二字,也被华丽的院门硬生生分成了两半。 富,强,又富又强。 时间虽早,院中此时已停靠三两豪车,苏誉也知,甘于花钱求签问卦的多是富人,穷人只负责生活,富人,才负责享受。 二人来到院内,雕粱绣柱的大门上刻着副对联。 清贫半生,直来直去何来书声? 两袖清风,自业自得乐在其中。 “这人有点意思。”苏誉看着对联哑然失笑。 “嗯?”苏棠雪琼鼻微皱,疑惑道,“不就是抒发风骨么?” “风骨?我看他就是伸手要钱。”苏誉推开大门。 一老者端坐于台上,虽然须发花白,瞧着却红光满面,精神矍铄,倒有两分人间走地仙的神韵。 此时他正神采奕奕的口吐飞沫,参差不齐的牙口张嘴闭嘴都是大道理,三句不离逢凶化吉之法,桌前围坐的一干人等听的脸色如同走马灯。 苏棠雪狐疑道:“我怎么感觉像是骗子?” 苏誉不禁莞尔:“我穷,你也穷,我们都信不起,等等看吧。” 玄学,本就虚无缥缈,待到台上人讲完,台下人听的一脸茫然,钱也便交了。 富人散去了,苏誉这个穷人便该登台了。 “小伙子,站那别动,你所求之事我不能言明,怕是你要白跑一遭了。”老瞎子负手而立,目光直逼苏誉,气势如虹。 苏誉充耳不闻,几步便来到老人身前坐下。 “你这是什么意思?”老瞎子弓着腰,不解道。 “你那对联少了横批,我来赠你四字。” “什么字?”老瞎子来了兴趣。 “窄门窄院。” 老瞎子听后脸红一阵白一阵,半晌坐下沉声道:“你在讥讽我唯利是图?” 苏誉很是确认的点点头。 老瞎子气急道:“你我无冤无仇,你大老远打车过来就是为了嘲讽我一句?” “我也想挣钱,但一直在赔钱,所以我仇富啊。”苏誉如实道。 “怎地你的院豪车进的来,打车的就不欢迎?还不承认窄门窄院。” “你来这里到底是要干啥?”老瞎子咬牙切齿的问道。 “打听一件事,关于村里那颗老槐树。” “老槐树怎么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大街上你随便拎出个小孩都知道!” “可鬼王聘妻的事是从你嘴里传出去的,你似乎很了解那棵树。”苏誉眼神瞬间凌厉。 老瞎子听到鬼王二字时倒吸口凉气,再度看向苏誉时目光深邃的说道:“你看起来也很想了解那棵树。” 两人僵持着谁也没再开口。 “你们,在干嘛?”苏棠雪感觉自己脑壳有点宕机,完全没看懂两人为何说着说着就开始眼神交流起来。 “这小子想看我是不是与那鬼王有染。” “老头子看不出我跟脚,不敢乱说。” “所以嘞?”苏棠雪不解道,“你们不是可以说出来的嘛?” “后生可畏啊!” “别,姜还是老的辣。” 虽然话说的云里雾里,苏棠雪还是觉得两人有种针尖对麦芒的感觉。 老瞎子一脸肉疼的吆喝一句:“老张,关门!今天谁也不见了!” 门卫有点发懵,这老东西一直把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当作自己的座右铭,平时恨不得一天干满二十四个小时,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你们两个跟我来吧。”老瞎子打开后门。 小院不大,瓦房一间,屋门前的绳子上系着些干辣椒,萝卜干一类的干菜。 苏誉略带质疑的看着老瞎子。 老头背后长眼了一般回头笑道:“富人的钱挣着心里安康,穷人的饭吃在嘴里健康,瞎子我是富人穷养。” wap. /129//.html 第五十九章 近树为山,远林当水 小屋不大,倒是热乎的很,老瞎子搬来张小方桌,三人围坐在火炕上。 “门也关上了,戏台子也搭起来了,摊开说说吧,你究竟是何人?哪门哪派?”老瞎子率先开口道。 “杂七杂八的门派多了,我出自小门小派,说了你也不一定听过。” “你不说怎知我没听过?”老瞎子铁了心要挖出他的跟脚。 “通幽一脉。”苏誉直言道。 纵观整个门派史,最鼎盛的时候门派也就俩人,听过就怪了。 却没想老瞎子手里的烟直接掉在了地上,一脸的不可置信道:“你,你真的是通幽一脉?” 这么大反应? 苏誉狐疑的看着他,只见老瞎子眼神清澈,神情激动,这才试探着问道:“你认得我师傅陈晓春?” “何止认识!我与陈兄乃是八拜之交!”老瞎子颤抖着伸出手握住苏誉,声音嘶哑着道,“原来是贤侄!” “老瞎子你能不能靠点谱?”苏誉将手抽回无语道。 眼见被苏誉戳破,老瞎子讪讪的捡起烟屁股又叼在嘴里说道:“不好意思,人老了记性也不好了。” “老先生,您怎么可以这样啊!”苏棠雪更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那就说说吧,鬼王聘妻到底是怎么回事?”苏誉直指事情根本。 老瞎子吞云吐雾了一番缓缓开口道:“我来东北之前跟云游的老方士学了些皮毛,当时也是凭着年少的一腔热血走南闯北,想做些替天行道的事,可架不住是肉身凡胎,一路逃饥荒来到了合家村,那时候老槐树便在了。” “老方士教过我些风水堪舆的活,我一眼就瞧出这树不对劲,近树为山,远林当水,乍看之下老槐树在风水上来讲庇荫村庄,福泽一方,可树的位置和朝向都不对,反倒是合家村成了那福泽他人的水。” “我一路朝西行去,到了山上才看的明白,山坳处的状貌看着应该是有一座大墓,与陕西埋着的那位始皇帝做了相同的风水布局,头枕山,脚蹬川,可这川蹬的却是合家村!” “此风水不破掉,合家村以后要招大灾祸的,我当时仗着年轻便去到了山坳中,可这脚刚一沾地,迷障就上来了,入眼处只依稀看得见几个人形身影,我知道这里面出来的肯定不是人,就想着用些术法将他们驱赶走,可哪知打倒了几个出来的更多了,一时没了法子我便朝外跑去,等跑出了迷障范围,那人影也就不追了,我回头看去,迷障里站的竟都是纸人。” 苏誉与苏棠雪对视了一眼,这下便真相大白了,他们遭遇的纸人一定与那大墓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老瞎子又点上根烟,继续说道:“后来陆续又去了几次,终究是术法低微破不了那迷阵,我便尝试着去动那颗老槐树,当时虽然赶上破四旧,但这村里依然挺迷信的,我跟他们讲过之后,大伙都同意把这树砍了,这一斧下去当场就有几个人中邪了似的躺在地上抽搐,老村长是个不信邪的人,可第二斧下去之后那几人彻底没了生息,这下所有人都知道这树动不得了,矛头指到了我身上,说我人没瞎,心瞎了,害了大家,一直到现在也都叫着老瞎子。” “事情还没算完,从那天起村里人陆续梦到一个身着寿衣的男子,男子让他们好生供养着槐树,等他功德圆满自然施仁布泽,村里便自发的开始祭祀牲口,老槐树也给挂上了红布条,布条挂的多了事情也就传开了,外地人争相来村中祭拜,久而久之老槐树在人们嘴中变成了姻缘树。” “那男子许是知道我有点修行,托梦跟我言明他是那清河鬼王,等到有人与他牵下姻缘助他圆满,老槐树自然挪走。” “可你为什么不与村里人说明情况,让他们阻止外人来求姻缘?”苏棠雪皱着小脸问道。 老瞎子苦笑道:“我说了,他们也听了,做的却是为虎作伥的勾当,我也尝试过去扯断红绳,可那红绳就如同头发丝一般,扯下去便会长出来。” 苏棠雪眼巴巴的看着苏誉,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委屈,她不想莫名其妙的就当了鬼新娘。 苏誉微微摇头示意她放心,转而问道:“鬼王娶亲的日子你可还记得?” 老瞎子掰着指头算了算,半晌道:“我记得那木牌上的日子是壬寅年,冬月初一。” 后天,便是冬月初一,诸事不宜。 老瞎子瞧见苏棠雪苍白的俏脸,愕然道:“难不成?” 苏誉点头道:“与那清河鬼王有了婚约的便是她。” “糊涂啊!你们不该来啊!来到了村中与羊入虎口有什么不同?”老瞎子拍着大腿满脸惆怅。 老瞎子转而连忙说道:“现在我就给你们叫车,走,马上走,千万不要留在这里!” 苏誉谢绝了老人的好意,说道:“不来怕是也不行了,人家已经三番五次找上门了,一味的躲着也不是办法。” “我先去村中看看情况。”苏誉说着站起身。 苏棠雪也连忙系好围巾,寸步不离的跟着。 “小姑娘你就别去了。”老瞎子低垂着头说道。 “村中人巴不得你早点来,你就陪我这老瞎子在这聊聊天吧,晚些等我徒弟回来了叫他给你们煮些饭菜,这两天就住在我这里吧,不要进村了。” 苏誉也出声劝道:“你就陪老先生在这等着吧,晚些我便回来。” 老瞎子的住所建在山坡之上,离合家村还有些距离,走过一段蜿蜒的山路,合家村的全貌尽收眼底。 苏誉稍稍加快了些步伐,还未进村,道路两旁便陆续开始出现纸扎的彩门和灵棚。 行至深处更是如此,每家每户的门前都或多或少的放些纸扎品,种类繁杂。 整个村子弥漫着诡谲。 村民瞧见陌生人进了村,也是露出些许冷漠和敌意,整个村子仿佛都在排斥他这个外人。 苏誉浑不在意的走着自己的路,心下已经有了盘算。 大白天的村里各家都闭门闭户,又为鬼王聘妻一事做足了噱头,村子怕是不止老瞎子说的那般。 wap. /129//.html 第六十章 信他不如信我 整个村子百余户人家,一条大路贯穿东西。 老槐树虽然不在了,宽敞的街道仍被一道围栏拦腰截断。 围栏内居中摆着一座神龛,四周尽是屠宰的牲畜,还呼呼地冒着热气。 两列纸人清一色的大红袄,穿金戴银,手擎花轿。 隐隐中苏誉觉得合家村的人已经不单纯的是为了消灾免祸了。 更像是把清河鬼王看成类似仙家的存在,当作了村中的信仰。 信仰的力量才是最可怕的,苏誉理解了老瞎子为什么不让苏棠雪一同前来了,她来了怕是真的容易出事。 苏誉伸手撑在栏杆上,飘然跃进围栏中。 好奇的蹲在神龛前打量起来。 神龛中所供奉的是一个身着寿衣的纸人,纸人手里握着一根槐树枝杈,嘴角僵硬的向上翘起,眼梢下垂,画的倒是个笑面。 苏誉捻出一张镇鬼符,稳稳当当地贴在了纸人的面门上。 此时已是正午,一天之内阴气最重的时刻。 一阵凉风吹过,苏誉缩了缩脖子,无事发生。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他的身后响起。 苏誉回头看去。 十余个青壮男性簇拥着一个老头来到了围栏边。 苏誉眼尖地瞥到他们之中有人手上甚至拿着管制刀具。 老者长着一个鹰钩鼻,深凹的眼眶内透着阴鸷的目光。 “外乡人,你来这干嘛?”老头嗓音嘶哑阴沉。 “还愿。”苏誉拍拍手站起身,很是自然的答道。 “呵,许的什么愿啊,赶在这时候来还?”老头冷笑道。 “娶个漂亮媳妇。” “娶到了?” 苏誉摇摇头,指着神龛骂道:“这王八蛋要跟我抢媳妇。” 老者脸色剧变,情绪激动道:“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对上仙不敬!” 身后的一群人直接越过围栏朝苏誉逼近。 一个身形健硕的男子率先出手,手中木棍直指苏誉的头颅,果决狠辣,眼中丝毫没有犹豫。 苏誉冷静的侧身避过,出脚狠狠跺在他的外侧踝骨上,一时间男人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男人捂着脚踝痛苦的低下身子,苏誉的拳头紧跟着由下而上,凶猛的打在他的下巴上,男人躺倒在地上竟是晕了过去。 其他人见状立刻一拥而上。 老者微微眯起眼睛,有些诧异于他的反应速度,心中更是有了将此人留下的想法。 老者咬牙沉声说道:“打到半死带走。” 话音未落苏誉高高跃起,膝盖狠狠顶在了一人的脸上,那人嘴里飞溅出几颗带着血丝的牙齿,身体向后的颓势撞退了身后的几人。 险之又险的闪过后方的偷袭,苏誉心中暗忖,这帮人下手的力道和狠辣根本不似村民,更像是穷凶极恶的亡命徒。 他深知如此情况下与人缠斗,要的就是让他们施展不开手中的刀具。 苏誉顺势夺下他手中的砍刀,只觉自己的头脑愈加清醒,情绪也前所未有的亢奋起来。 不过,人还是不能杀的,苏誉手间只轻轻顿挫一下,刀背迅猛的砍在他的脖颈处。 那人应声倒下。 苏誉得势不饶人,接连出刀,刀刀直逼要害却又不取人性命。 电光火石间已有五人被放倒在地。 舒爽!苏誉得空重新换上一口气,与人相斗,频繁换气不仅会导致发力不顺畅,更容易让自己乱了方寸。 打斗间苏誉的出手虽不及习武之人刁钻,却也有种闲庭信步的感觉。 老者面上虽然一如既往的阴沉,可心里已经泛起波澜,这年轻人跟他妈泥鳅一样滑溜。 而且随行之人都正值当打之年,力量竟然反而不如一个年轻人! 苏誉似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得空间不忘给老头一个灿烂的笑脸,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 老者眼皮狠狠跳动几下。 余下几人错开身位,与他拉开了距离。 苏誉甩了甩通红的手掌,打架这种事,练练手点到为止就够了。 通幽之力瞬间攀附在手掌之上,刺目的阳光下双手只发出不可察觉的微光。 苏誉将刀丢到了一旁,身形鬼魅般出现在一人身旁。 “好快!”老者脱口而出,一脸见了鬼的表情,这是人能达到的速度? 势大力沉的一拳与刀刃相交,苏誉不作躲闪反而加大了力度,气势如虹。 砰的一声刀身炸裂,力道透过刀身如同重锤一般敲击在他的胸口之上。 口鼻中喷涌出大量血渍,一击之下这人竟横飞出去数米之远。 神乎其技的拳法瞬间让所有人呆立在原地。 刀具纷纷散落在地,众人如同看到恶鬼般恐惧的看着苏誉。 苏誉却完全没有搭理他们的意思,来到神龛前一脚将神龛踢飞,踩在纸人上得意洋洋的看着老者。 “老头,这就是你们的信仰啊?信了个寂寞。”苏誉不屑地将纸人也踢飞。 老者惊呼一声立刻跪在地上,其他几人也回过神一般齐刷刷跪服下去,口中诵念着未曾听过的经文。 巨大的恐惧呈现在他们的面庞上。 苏誉不禁有些骇然,到底是怎样的经历能让他们对这个清河鬼王敬畏到这种程度? 若有所思的跳出围栏来到老头的面前。 老者跪伏的身躯被苏誉的身影遮掩的严严实实。 正午的阳光都照不到他分毫。 苏誉好整以暇的看着他问道:“跪久了,腿都站不直了吧?” 老者猛地抬起头,面部表情如同恶鬼般惊悚,沙哑着嗓子道:“你惹了天大的祸了!不管你是谁,你都休想活过明天!” 恶鬼见的多了,苏誉反而把脸凑近细细打量着他。 半晌不屑一顾道:“说的跟真的一样,明天同一时间,我还会过来。” “老头,说真的,”苏誉灿然一笑道,“信他不如信我。” 苏誉抬起头,万丈光芒陡然挥洒在老者身上,阳光微微刺痛着他的双眼。 老者低垂着头双手嵌入雪中,死死的攥着。 苏誉没再理会他们,转身继续朝西走去,既然喜欢跪就跪着吧。 无论是踢飞了神龛还是狠揍了他的信徒,一番大闹下来苏誉都未察觉到丝毫鬼气,他心里隐隐觉得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从西面兜兜转转了一个大圈,苏誉回到老瞎子家里的时候已经闻到了肉香。 从昨晚到现在东西一口未吃,觉也未睡,苏誉顺着香味进到了屋内。 wap. /129//.html 第六十一章 他乡遇故知 乍一开门,屋内云雾缭绕,烧火做饭的水气夺门而出。 苏誉瞧不见人影,只听屋内传来阵阵银铃笑声。 “做饭是门学问的话,我就是浸淫多年的老学究,就拿我那师傅来说,别看他长的一脸便宜相,嘴刁着呢,一般人没点手艺他的饭还真不好做,您就瞧好吧。” 这声音怎么听怎么觉得耳熟。 苏誉好奇的走进厨房,只见灶台前一个肥硕的身影撅着屁股在那忙活。 “妹子,你就把心放肚子里,有胖爷我在,甭说是个鬼王,就是阎王也得趴下。”那人大言不惭的说道。 “吹牛吧你。”苏棠雪嘟着小嘴脸上写满了不信。 “嘿,胖爷我吐口唾沫是个钉,自打我行走江湖以来,第一场硬仗就是在哈市打响的,你现在搜索天珂湖烂尾楼胖神,百度词条第一个就是我。” 小胖子拎着炒勺煞有其事的说道:“你就安安稳稳在这住着,带你来那人叫他离远点就行,免得耽误我发挥,有你胖爷在这,事都给你摆平。” 苏棠雪美目流转间捏着小拳头警告道:“他才不和你一样满嘴跑火车,再瞎说把你也抬上饭桌。” “胖砸?” “哎?”身后突然响起熟悉的呼唤,小胖子下意识的连忙转身。 “卧槽!哪来的黑脸包公,敢吓胖爷!”小胖子把炒勺横在身前,惊吓出声。 苏誉黑着脸凑的更近了一些。 “你回来啦。” “卧槽苏子!”小胖子丢开炒勺,欣喜的给苏誉来了一个熊抱。 “亲哥哎!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那狠心的老王八蛋说神打术练出火候才让我出山啊!”小胖子声泪俱下。 “你怎么会在这?”苏誉有些纳闷,这货不是出门当散财童子去了么,怎地就在这么偏僻的地方扎下根拜了师。 胖子苦着脸说道:“甭提了,胖爷我一失足成千古恨!路过此处偶然得见老王八蛋站在崖边,仙风道骨不似凡人,我驻足呆立的时候,老王八蛋直接转身说我俩有缘,要收我为衣钵,教我神打秘法,一呆就是两个月。” 待到饭菜上桌,苏誉简单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老瞎子沉默不语,许久才叹了口气道:“两代人了,还是这样冥顽不灵,无药可救了。” “也不是无药可救,当着他们的面让他们的信仰崩塌,总好过浑浑噩噩。”苏誉闻言道。 “这么说你有想法了?”老瞎子追问道。 “不好说,刚才我故意去闹出了些动静,也没见到正主,晚上我打算再去一次。” “行,有需要的地方你随时知会,能帮的我都尽力。” 苏誉夹了口菜放在口中慢慢咀嚼,人果然还是需要貌相,小胖子这肥头大耳的确实有着厨师相,饭菜的口味没得挑。 转念一想,家里似乎还真缺个做饭打杂的,而且以后开了店的话,自己也不可能事事躬亲。 于是苏誉开口道:“老爷子,有件事还真的需要跟你商量一下,你也看到了,胖子与我是旧识,此间事了我想带他一起回去,以后也好有个照应。” 小胖子一听,激动的饭也不吃了,连忙夹起一根鸡腿放到苏誉碗中:“亲哥,这鸡腿算我孝敬您老人家的。” “来来来,嫂子,这有更好的,以后不管我哥在不在,嫂子你有事随时联系我,但凡牙缝里蹦出半个不字,我提头来见。” “呵呵呵。”苏棠雪皮笑肉不笑的接过鸡腿,她已经不想解释了,就这样吧,累了,毁灭吧。 老瞎子沉吟片刻,缓缓说道:“腿长在他身上,让他自己决定。” 小胖子二话没说直接掏出手机,乐的嘴角都合不拢:“咱哪天走,我现在订票。” 苏誉明白老瞎子的心意,出言道:“老爷子你放心,我不会让神打这门秘法断了传承,定会从旁督促他勤加练习。” 老瞎子摇头感慨道:“出去历练历练也好,趁着年轻就该闯荡一番,也多些见识,不像我窝在这里大半辈子,就算手里握着书也早就读不进去了。” 小胖子吐出根鸡骨头,附和道:“老头子你这得自己走一杯,觉悟上来了话说的都好听了。” “滚蛋!小王八羔子挨揍没够!”老瞎子笑骂道。 入夜后苏誉便独自出了门,苏棠雪身边有老瞎子和胖子在,应付个纸人不成问题。 时间不过才晚上七点钟,村中的街道上已经空无一人。 莫说是各自家中无灯火,便是炊烟苏誉也未曾见到,整个村子仿佛彻底陷入了死寂。 苏誉再次来到神龛处。 神龛又被人立在了原处,里面依然盘坐着一个纸人。 不同的是笑面变成了怒面。 此时有一行人悄无声息的沿着小路来到了村东头。 为首之人正是苏誉白日里见过的老者。 老者回身看了眼村子的方向,嘴角浮现一抹冷笑:“上仙乃是全知全能,竟然妄图蚍蜉撼树,呵。” 老者身旁一个年轻人出声道:“村长,那小子天生神力,看着也不像普通人,万一半路杀回来。” 年轻人没继续说下去,探询似的看向老者。 老者冰冷的目光扫过他的脸庞,冷声道:“上仙既然让咱们过来,就做好自己的事情,少打听,少揣测!” 年轻人唯唯诺诺的退了回去。 “上仙的接亲队伍里,其中不乏一些仙家,你们一定要把姿态放到最低,若是惹恼了仙家,是死是活就由不得你们了,别怪我没提醒!”老者厉声喝道。 一时队伍再度恢复了死寂,黑夜中突然迷障四起,雾气中隐隐得见高头大马,人头攒动。 老者当先跪伏下去,低垂着头,未敢言语。 众人忙效仿村长,战战兢兢的跪了下去,噤若寒蝉。 身前仍一片死寂。 良久过后,队伍中一年轻小伙终是忍不住偷偷抬起头。 一张惨白的脸孔死死贴在他的面前。 “啊!”小伙吓得大叫一声跌坐在地上。 数十个形色各异的纸人静立在队伍之前,牵着纸马,擎着花轿。 wap. /129//.html 第六十二章 接亲 冬天的月光,清冷皎洁。 年轻小伙的声音戛然而止,老者额角青筋毕露,却仍是不敢抬头。 雪地上映照出的影子逐渐拉近,老者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喘。 “起来吧。”一道慵懒的声音响起。 老者跪伏着身子向后退了两步,这才敢站起身。 三台花轿整齐的停靠在众人面前,门帘并未落下。 老者借着月光望去,轿子里的人都端详的清楚。 左手边的花轿里端坐着一个身材消瘦,形销骨立的中年男人,尖嘴猴腮的脸上留着一撇八字胡。 右手边的花轿内则是一个衣不蔽体,体态丰腴的美妇人,眼中秋波流转,勾人心神。 而居中位的轿子里竟然只有一尊灵位,上面的字老者看不真切。 老者赶紧带头行大礼:“恭迎各位仙家!” 人群也有模有样的跟着喊了一句,却是没人在意方才的年轻人去了哪里。 女人架起丰盈白皙的大腿,妖娆万分,声音依然勾魂夺魄:“不知哪家姑娘有如此福气,能被清河上仙相中,我还真有点好奇那小妖精到底生了一张怎样的脸。” 干瘦男人捋着自己的八字胡,嗤笑道:“肯定不是你这浪蹄子能比的。” 女人慵懒的伸出半截藕臂,拖着香腮笑道:“你一个偷鸡贼哪懂得风情万种?女人的好只有男人才知道,是不是啊小帅哥。” 女人说着探出雪白的大腿,脚尖挑起一个男人的下巴,伸出舌头在唇边舔舐一圈。 半晌轻咬着红唇柔声道:“小帅哥,天这么冷上来暖暖身子吧,姐姐看你这样心疼着呢。” 男人惊惧的目光投向村长,身子微微抖着。 老者厉声喝道:“仙家的话你也听到了,还不赶紧进去!能被仙家选中是你修来的福气!” “村长,我,我不想,我不想。”男人深知眼前女子绝非善类,求助似的说道。 女人掩嘴轻笑,脚丫勾动下男人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来到花轿前,被一只手拖进了轿中,门帘缓缓垂下。 一时间花轿中呻吟声阵阵。 干瘦男人捏着鼻子骂道:“骚狐狸一刻也不得安生,骚气隔着八百米都闻得到,真他娘晦气!” 说罢又转向村长冷冷道:“快点带路吧,今日接亲要是出现了问题,小心你们的狗命!” 老者候在轿子前低声道:“仙家请放心,出不了岔子,唯一一个瞧着有些修行的人也已经去了村中。” 干瘦男人不屑道:“区区一个人类,还敢谈修行二字,笑掉人大牙,等接亲一事办妥了,我就把他拎过来让你瞧瞧,人类不过土鸡瓦狗!” 老者连忙领着队伍走在最前端,朝着老瞎子的大院进发。 “呵,一群狗奴才。”干瘦男人轻蔑的笑道,随手落下门帘。 苏誉此时站在神龛前,四周已经用符箓布下了阵法。 既然清河鬼王一直避而不见,苏誉打算主动把他拘禁出来。 双手掐诀,符箓在黑夜中宛若明灯一般射出灿烂的光芒。 围栏内被一轮光晕笼罩。 神龛开始微微抖动,丝丝缕缕的鬼气从神龛之中外泄。 感受到里面传来彻骨的寒意,苏誉加大了力度。 光芒大胜之下神龛抖动的愈加厉害。 四周的纸扎物也隐隐的动了起来,朝着苏誉靠拢。 苏誉并未在意它们的动作,依然全神贯注的看着神龛。 片刻过后神龛突然间停止了抖动,原地飞起了数米高砰然炸裂。 其中纸人却安然无恙的缓缓站起了身。 “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搅我清梦,真以为本王怕了你?”纸人翕动着嘴唇开口道。 “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是何物,但竟敢强行要人类女子婚配,胆子倒是不小,也不怕坏了规矩?”苏誉冷声道。 “本王居于清河已有百年,福泽一方,受人供奉,所行之事岂是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能妄断的?”纸人开口道。 “不过是蛊惑了些村民,也敢自称受人供奉?” “废话无需多言,既然今日来了,你便也留下当本王的祭祀陪葬吧!” 纸人伸手摇指苏誉,漆黑如墨的鬼气朝着他涌来。 苏誉站着未动,寒意笼罩周身,本就白皙的面孔如同纸张般瞧着更加煞白。 脚下道道符箓无风立起,构成一道泛着辉光的壁垒凝在身前。 鬼气撞在壁垒上瞬间狂风大作,苏誉的衣物被吹的猎猎作响。 两股力量在中间僵持着,鬼气虽然来势凶猛,却也无法在短时间内穿破壁垒。 苏誉见状回过身,耀目的金光如同夜空中的繁星般,拳头肆意挥洒在围过来的纸扎物身上。 顷刻间解决了身后的麻烦,苏誉拍出一张符箓,双指捻起。 此时横在身前的壁垒已经摇摇欲坠,丝丝鬼气已经穿透而来。 鬼气若是沾染到身上,轻则寒意透骨,体表淤青。 重的话身陨在此也不过一息之间,苏誉眉头微皱,能把鬼气凝实到肉眼可见,这个清河鬼王着实可怕。 而纸人也仅仅是他的意念所化。 “看来屡次毁坏我意志的人便是你了。”清河鬼王出声道。 “意志?只是附着鬼气的纸人罢了,你也不过是修行久一些的厉鬼,竟敢妄称鬼王。” 话虽如此,苏誉不敢有丝毫怠慢,深吸一口气,如同猎豹般伏地身子,倏地猛冲过去。 一道金光划过,鬼气竟硬生生被撕裂开一道口子,天光逐日过处,鬼气四散避让。 纸人的轮廓再度出现在眼前。 清河鬼王再度凝聚鬼气,阴风以纸人为中心迅速聚拢。 苏誉手中符箓上的篆刻红芒大胜。 抢在鬼气凝聚成型之前,苏誉屈指一弹,符箓化作流光直击纸人面门。 一时两人间外泄出惊人的能量。 感受着脚下的晃动,老者回望向村中,一声巨响堪堪传来。 花轿内,干瘦男子由衷感慨道:“惹上了清河上仙,就算是人间走地仙也难逃喽。” 村长更是激动的跪拜下去,大喊道:“上仙大能!” “上仙大能!”身后众人齐声喊道。 “走吧,收拾一个区区人类,上仙不过动动手指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干瘦男子看着老者,一脸不屑。 wap. /129//.html 第六十三章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村长带着人几下便砸掉了院门的大锁,先一步进了院中等候。 接亲的队伍却停靠在院门前,迟迟没有动作。 “黄寺,怎地停下了?”花轿中女人轻哼出声。 干瘦男子极为嫌弃的撇嘴道:“你他娘的还是别说话了,恶心!” 黄寺掀开门帘,抬轿的纸人驻足在原地,未敢踏进分毫。 一脚踏出花轿来到院内,院墙上贴着几道符箓,隐隐透着光亮。 黄寺背负双手轻轻吹了口气,符箓纷纷落地失了光泽。 “呵。”黄寺轻蔑的笑出声。 瞧见一旁的花轿咯吱作响,抖得厉害,黄寺忍不住出声道:“狐二娘,正事要紧,真耽搁了上仙的好事,你担得起这责么?” 女人并未出声,花轿抖动的愈加凶猛,纸人肩上的轿杠被压出了深深的弧度。 村长一众人莫名的看着花轿,有人甚至已经生出了别样的心思,有点后悔没被选中入轿。 片刻后花轿终于停了下来,门帘打开,狐二娘探出头来,一脸不满的抱怨道:“都怪你,姑奶奶我都没尽兴。” 言语间扔出一具尸首。 看着地上的尸首,村长不禁倒吸口凉气,近两百斤的壮汉,只一会功夫竟瘦成了皮包骨。 深凹的眼眶内,男人的双眼竟还呈现着迷醉之色。 一时间连同村长在内,众人纷纷想远离这个看似妖娆妩媚的女子。 狐二娘将沾着血液的青葱玉指含在口中,眸子冰冷的凝视着那座三层小楼。 半晌莞尔出声道:“这么大的阵仗,新娘子不会吓坏了吧?” 此时屋内的小胖子和苏棠雪在闲聊,老瞎子抱着个铃铛坐在炕头假寐。 铃铛在他怀中倏然响起。 老瞎子猛的睁开眼,低声喝道:“不好!有人闯进来了!” 小胖子两人连忙止住交谈,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你们两个呆在屋里别动,我出去看下到底什么情况。”说罢老瞎子跳下炕台,身手矫健的冲了出去。 随手取下屋外的桃木剑,老瞎子几步跑进了洋楼内。 窗户上此时贴合着数十道人影,门锁也发出了晃动的声响。 老瞎子眉头紧皱,来的若是纸人也就罢了,要真是村中的人,怕是今日之事便无法善了了。 村长在屋外同样满头是包,怪只怪老瞎子家的大门太结实了,窗户上也有围栏保护,一时还真破不开。 老者后背的冷汗直流,虽然不敢回身看去,但也能感受到来自身后极大的压力。 “呵呵,真是废物。”黄寺的声音适时传来。 老者有些慌张,正欲回身解释,这门竟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老瞎子冷着脸探出头,看着这些曾经熟络的面孔,沉声问道:“村里的事我已经很久不掺和了,你们大半夜的过来撬我家门是什么意思?” 村长冷笑连连:“老瞎子啊老瞎子,看来你现在不仅瞎还装起糊涂来了。” 老瞎子不屑的笑道:“被你们叫了这么多年的老瞎子,其实唯独我自己不瞎!论糊涂,怕也是你们在装糊涂!知道自己干的是为虎作伥的勾当,还不肯收手!你们这群人还知道良心两个字怎么写么!” 村长抬起了自己的鹰钩鼻,神色满是疯狂的说道:“冬月初一便是上仙娶亲之日,念在相识一场,若你不想遭皮肉之苦,赶紧退开,把那姑娘交给我们!” “呵呵,还上仙,想娶亲让他去坟里找你妈去!”老瞎子气势陡然一变,盯着老者目光如电。 村长面部的肌肉抖动着,挥了挥手道:“给我进去把人带出来!” “我看谁敢!”暴喝声如雷鸣般响彻在大厅,老瞎子手拄着桃木剑,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一时人群也止住了脚步,面面相觑。 村长狞笑一声道:“杀了他!” 众人手持刀具一拥而上。 “好!好!真好啊!”老瞎子气急反笑。 一脚踢开身前人,身上长袍无风自鼓,眼中发出摄人的精光。 “你们这群人丧失了心智就别怪我无情了!”老瞎子将桃木剑向空中一甩,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花轿中的黄寺和狐二娘不禁都皱起了眉头,抬眼看向空中。 一道沉闷的雷声响过。 老瞎子低沉着头,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右手平伸,稳稳的接住了落下的桃木剑。 再度抬起头时目光中满是骄狂,整个气势豪情万丈。 “竟是神打术!”黄寺有些坐不住了,跃跃欲试。 “等等看。”居中的花轿中第一次开了口,竟是一道清冷的女声。 黄寺又靠坐了回去,显然女人的话在三人中占有十足的分量。 黄寺捻着胡子笑道:“还真让人想不到,一个小小的村子竟然有人会这般秘术,就让这群狗奴才先去探探底吧。” “这人四十年前便与清河上仙打过交道。”女人轻声道。 狐二娘也来了兴致,夹紧双腿呓语道:“哎,若是早日相识便好了,这般强势看的姑奶奶心痒痒啊。” “我比较好奇他请来的到底是何人?”中间花轿里的女人喃喃道。 老瞎子面对围上来的众人不退反进,闲庭信步一般游走在人群中,三尺青锋所过之处必现血光。 刹那间涌进屋中的人倒地大半,老瞎子甚至连口粗气都未喘。 村长瞬间大惊失色,他万万想不到老瞎子也不是个寻常人,而且平日里满嘴仁义道德的老瞎子今天竟然开了杀戒! 屋外的人见状也都打起了退堂鼓,眼睁睁的看着老瞎子将里面的人屠戮殆尽。 “还,还请众仙家帮忙!”村长赶紧跪伏在地,眼下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几个仙家身上。 “一群废物,要你们何用?”黄寺冷哼一声。 话音刚落,两个离花轿最近的人瞬间被吸进了轿中。 “若是有人想退,便是这个下场。”黄寺说着掀开门帘,两颗头颅滚落在众人脚下。 血腥残忍的手段一度让众人惊惧万分,这真的是仙家么?仙家怎会如此对待虔诚的信徒? 村长看的更是睚眦欲裂,他现在才恍然大悟,他们在所谓的仙家眼中不过是蝼蚁一般。 莫说是使者信徒,甚至连条狗都算不得! wap. /129//.html 第六十四章 朝闻道夕死可矣 老瞎子并未出门赶尽杀绝,高昂着头颅执剑立于厅堂中。 村长冷汗直流,已是彻底乱了方寸。 门外众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陷入了两难。 “鬼鬼祟祟的藏在轿中,见不得人吗?”老瞎子高声道。 几台轿中并无应答,更无声响。 老瞎子见状一步踏出门外,荡剑朝前扫去。 剑气过处抬轿的纸人纷纷倒地,三台花轿坠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村长等人已经把黄寺的话通通抛到脑后了,瞬间作鸟兽散四散奔逃。 黄寺面露惊色,此时更是顾不上他们了,他万万没想到神打术竟有如此威能。 剑气本是存在于传说中的神通,他虽是一乡野小仙没太多见识,可也知晓其难以抗衡。 “若再不现身,下一剑定叫你们有来无回。”老瞎子剑尖直指三台花轿,气势恢弘。 黄寺似是感受到悬停在脑门的剑气一般,死死抓着扶手,这般威压之下已是忍不住想要出手。 轿子轰然炸裂,黄寺率先发难,干瘪的手掌上生出许多细小的杂毛,指甲也凭空长出二寸,直指老瞎子面部。 老瞎子从容的提剑格挡,桃木剑与利爪相触之下竟发出嗡鸣声。 一击不成黄寺借势后跳,口吐迷雾遮掩了身形。 “藏头露尾,鼠辈所为。”老瞎子轻笑出声,手腕轻抖,剑尖所指又一道剑气冲入迷雾中。 黄寺极力躲闪,一脚蹬在地上迅速横移,身形甚至快到出现了残影。 可当他整个身体淡出迷雾时,手上还是多了一截断尾。 不敢置信的看着手中的尾巴,黄寺的面部上也长出寸长的绒毛,呲牙咧嘴怒目而视。 屁股上滴滴答答的流淌着鲜血。 眼见着黄寺两招之下便吃了亏,居中女子此时也坐不住了。 “一起上!”轻叱一声,花轿的门帘猛地掀开,一道青烟化作女人的样子冲向老瞎子。 狐二娘轻咬着红唇,娇滴滴的走出来,撩起裙摆,一双玉腿煞是惹眼。 “官人,你就多看一眼奴家嘛!”狐二娘含娇细语,顾盼生姿。 一股奇特的香味弥漫在院落中。 老瞎子的脸颊此时尤为红润,眼中清明更胜方才。 “我一生骄狂,才气冠绝于世,所负之人之物甚多,但心中唯有一憾,便是这剑法叫一人压了一生!”老瞎子淡淡一笑开口道。 目光与那女鬼短暂相交。 这一眼便让身为厉鬼的她都心生毛骨悚然的感觉! 一个名号在嘴边呼之欲出,竟然是他! “快退!”女人惊呼。 霎时间狂风大作,女人强行止住身形飞也似的向后窜逃。 狐二娘愣神之际已是感觉身体的气机被人锁定,身子竟是无法挪动分毫。 脸上更是失去了往日的妩媚,写满了惊恐,名不见经传的村落里怎地就出现一个剑仙? 老瞎子的须发被狂风卷起,举手间却是雄姿英发,战意高昂! “三杯拂剑舞秋月,忽然高咏涕泗涟。”吟诵间,老瞎子踏步向前递出一剑。 剑气未出,手中的桃木剑已承受不住先一步崩碎,老瞎子手握剑柄仍直指前方。 目光所及皆是剑意纵横之处! 剑气激荡如一轮曜日当空,顷刻间房倒屋塌,三道身影淹没在夺目的光华中。 老瞎子牙关紧咬,倾尽全力的向前继续发力,就差一点点,只要再坚持一下必能将三人斩杀于此。 可喉咙中突然传来一丝甜意,老瞎子只觉气血翻涌,口中狂喷鲜血。 手中剑柄砸落在地面,手臂颓然垂下,剑气随之消逝。 终是功亏一篑,老瞎子心头稍有黯然,却也不悔。 他深知神打术招来此人已是耗尽所有精气,递出这一剑也早已注定了结局。 朝闻道夕死可矣,即便是昙花一现,这也是惊世的一剑。 看到这昙花,便不亏了。 他的容貌一瞬间仿佛苍老了许多,眼神也暗淡无光,一只手扶着残垣踉跄着向后方走去。 听到动静的小胖子和苏棠雪也连忙出屋。 “师傅!你在哪里师傅!”来不及震惊于眼前的景象,小胖子连忙四下搜寻老瞎子的身影。 “叫魂呢?”虚弱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小胖子欣喜的朝前跑去,老瞎子依靠在墙边气喘吁吁。 “我刚才想要速战速决却未能如愿,你快带着这姑娘走,去找苏誉。”老瞎子费力的开口道,已是进气多出气少。 看着老瞎子嘴边的血沫,小胖子跪倒在地,愣在当场眼角滑落出两行清泪。 “我背你走!”小胖子不由分说的就要背起他。 枯槁的手掌攀上小胖子的面庞,替他擦拭了下眼角。 老瞎子强笑道:“才一下午,这良心就长出来了?不急着走了?” “不走了不走了,被你打骂习惯了,离开你听不到怎么办?”小胖子背起他快步离去。 “把我放下吧,若是他们追来,我还能拖上一拖。” “若真是把你丢在这里,死了我都合不上眼。”小胖子坚定地说道。 老瞎子叹了口气,未再言语。 此时的废墟中,一团黑雾托起巨大的石板甩向一旁。 黑雾化作女子的模样跪倒在地。 石板下一只黄鼠狼叼着狐狸一瘸一拐的来到女子身边。 黄鼠狼伏地许久才幻化成人形,身上多处深可见骨的伤口。 一道尤为惹眼的伤疤更是从脑门连到胸前。 “区区人类,竟然让我遭受如此重创,我一定要将他生撕活剥挫骨扬灰才能解我心头大恨!”黄寺恶狠狠地说道。 “呵。”女人轻笑一声。 “啪!”重重的一巴掌将黄寺扇飞。 女人冷声道:“你自己有多少斤两心中不知么?若不是那人力竭断了剑气,你还有命在这口出狂言?” 女人跟过去一把捏住黄寺的脖子,将它提了起来,冰冷的目光让黄寺不敢与她对视。 “窝在一个山坳中作威作福惯了吧?你视他人为蝼蚁,你自己又何尝不是?”女人手上的力道逐渐加大,黄寺发出求饶的呜咽声。 “如果再从你口中听到一次对人类的污蔑,便是清河来了也保不住你!”女人说罢将他狠狠砸在地上。 黄寺颤抖着身子不敢言语,也是现在才想起,女人活着的时候也是人类。 “把狐二娘的尸首收好,然后给我滚回山里去!我自己去追他们。”女人再度化为黑雾飘散而去。 wap. /129//.html 第六十五章 女人与老人 小胖子背着老瞎子朝村里跑去,崎岖的山路走的尤为费力。 小胖子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焦急道:“怎么样了,还联系不上么?” 苏棠雪摇摇头,一遍遍拨打着苏誉的电话,可一直是忙音的状态。 “看来苏子那里也有情况发生了,还是先过去汇合吧。”小胖子稍一琢磨就拿定了主意。 眼下老瞎子状态堪忧,苏棠雪更是六神无主,若想安然度过今晚只能是去找到苏誉。 小胖子无奈苦笑,他的神打术时灵时不灵,决计不能让苏棠雪和老瞎子跟着他一起犯险。 只能寄希望于那几个仙家没那么快追过来了。 小胖子不无担忧的回头看了眼黑漆漆的山路,牙关紧咬,继续奋力前行。 只是跑着跑着小胖子心里也犯起了嘀咕。 来到合家村也有些时日了,这条山路他更是经常走,怎地今天跑了这么久依然没见到村子的轮廓? “把我放下来。”老瞎子虚弱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小胖子连忙依言照做,轻轻将老瞎子扶到路边。 老瞎子四下环顾了一圈,叹气道:“到底是被人追上了,我给你开条路,你向前走便是,切莫回头。” 眼见小胖子还要出声,老瞎子摆了摆手道:“无需多言,命数如此非人力可违,你也不用伤心,人终有一死,这种死法对得起我的良心。” 老瞎子咬破中指,点点血渍染红了雪地。 伸手遥指前方,老瞎子口中低吟着晦涩的口诀,虚空中泛起涟漪,前方的道路逐渐扭曲,最终竟是模样大变。 蜿蜒的小路变成了宽敞的大道,山坡下的村落已经隐隐得见。 “走!不要回头!”老瞎子喝道。 小胖子一咬牙,也知道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带着苏棠雪便向前跑去,逐渐消失在视野中。 老瞎子看着那个胖乎乎的身影,咧嘴笑了起来,他一辈子都未婚配,膝下更是无儿无女。 如今看小胖子倒是有种看大孙子的感觉。 “老先生,你听过一句俗话么?叫才出了虎口又入狼窝,村里也不太平啊。”女人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老瞎子费力地转过身,眼中没有丝毫惧色,反倒是一脸惋惜的说道:“已经几十年过去了,你为何还执迷不悟?到了如今的地步还有什么是放不下的么?” “等清河的事了了,他们的性命我自然来取,把人杀光了也就放下了。”女人冰冷的声音仍然不带有任何情感。 “你下葬那会儿,是我亲手埋的你,当时太穷了,连个棺材都没得。”老瞎子摇头叹气。 “所以整个村子我唯一不恨的便是你,那道灵位我也一直带在身上。” “都怪我,若是当时狠下心把你赶出村子,那帮鬼迷心窍的畜生也就没可能把你献祭给清河了。” “叙旧到此为止吧。”女人打算绕过老者继续前行。 “慢着。”老瞎子颤颤巍巍的伸出手阻拦。 女人不解的问道:“你已经只剩一口气了,还要阻我不成?” “即便是这口气没了,可这血肉不还在么?你那个时候的绝望与你追的那个小姑娘如出一辙,我做错一次,不能再错第二次了。”老瞎子沉声说道。 “你的状态怕是再请不来那般天骄了。”女人有些惋惜,逐渐向老瞎子逼近。 眼见着村口近在咫尺,小胖子的脚步逐渐停了下来,苏棠雪不解的看向他。 “找到苏誉你应该就安全了,我就不陪你进去了。” “你要去哪里?” “不回去看看我这辈子都不得安心。”小胖子凝视眺望着半山腰。 “那你多加小心,与苏誉汇合了我们立刻去找你。”苏棠雪不放心道。 小胖子点点头,毅然决然的调转方向,朝着山路冲去。 从与老瞎子分开后他的右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啪!”小胖子赏了自己一个耳光,低声啐道:“想什么呢,妈的晦气!” 一巴掌下来眼皮倒还真不跳了,小胖子揉揉脸颊,这巴掌打的值啊。 俞往前行,风雪越大。 老瞎子横在路中间,佝偻着身子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在他身前有一个黑衣女子,模样十分清冷俊俏,女人轻启朱唇似是说了些什么。 离得太远,小胖子完全听不真切。 片刻女人的嘴角勾勒出一抹弧度,浅浅的笑了,伸手轻抚老瞎子的鬓间。 即便猜不出女人身份,瞧这举动两人也应该是认识的。 “师傅!”小胖子高声喊道。 女人分出眼角的余光扫了小胖子一眼,发现他只是孤身一人,眼神中不禁有些茫然,那个清河选中的女孩呢? 老瞎子听到却丝毫没有动作,依然伫立在原地。 小胖子有些惊疑的跑到近前。 女人抬手间阴风将他直接吹倒在地。 “那女孩人呢?”女人出声问道。 “师傅!师傅!老瞎子!你说话啊!”小胖子没有理会她,反而爬起身大喊道。 老人还是没有动静。 小胖子转而戒备意味十足的盯着女人。 “你是谁?我师傅怎么了?”小胖子用手抵着风雪咬牙问道。 “他的旧识。”女人纤细的手指轻轻点在老瞎子的额头上。 老瞎子直挺挺躺倒在地。 小胖子连滚带爬的冲到老瞎子身边,跪倒在地上查看他的情况。 即便是心里有所准备,小胖子还是忍不住浑身颤抖,双手死死的攥着拳头。 老瞎子的样子已经没眼看了,周身上下没有一块皮肉是完整的,便是脸颊也白骨森然,只有花白的须发能找回些曾经的影子。 “那女孩在哪?”女人仍开口问道。 小胖子没有言语,只是将老瞎子的身子扶起,放在自己怀中。 女人冷哼一声,风雪在手中凝实,朝着他们的身位一指。 小胖子瞬间被轰飞出去,老瞎子的尸体也滚落到路边。 “女孩呢?”女人继续问道,声音中已经少了些耐心。 “呵,走了。”小胖子瘫坐在地上,笑声有些冷冽。 “走了?去了哪里?”女人冷声道。 小胖子双目无神的看着老瞎子,半晌指了指远处答道:“村子里。” 女人微微蹙眉,似是有些怀疑他为何突然这般配合。 盯着他瞧了一会,女人还是选择迈开步子朝山坡下走去。 “我他妈让你走了么?” 女人身后传来一声暴喝。 wap. /129//.html 第六十六章 某若退却半步可立斩之! 女人回头,笑容中满是玩味。 小胖子也笑了,站起身走向女人,居高临下的审视着她。 “我说了,你不能走。”小胖子眼睛眯成一条缝。 “唔...”闪电般的一拳轰在他的腹部。 女人未看他一眼,轻哼一声收拳转身。 小胖子捂着肚子跪倒在地,额头上浮现豆大的汗珠。 老瞎子的尸首在一旁已经僵硬,嘴角的血渍也已凝结成冰。 小胖子不知为什么,看到他躺在那,这一拳又没那么痛了。 老瞎子的话依然萦绕在他耳边,命数非人力可违,可真的是如此么? 嘴角透着不甘的意味,双手缓缓合十在一起。 小胖子第一次内心有如此的渴望,庄重严肃的唤起了神打秘法。 风雪过处,一切似乎归于平静。 女人却蓦然回头,面露警惕之色。 可小胖子的身影竟消失在原地,一记鞭腿狠狠抽打在女人身侧。 来不及多考虑,女人提起手臂硬生生抗下这一击,整个身子横移数米撞击在路边的松树上。 松针上的浮雪簌簌落下,枝叶依旧青葱嫩绿。 女人化作一团烟雾,重新出现在小胖子面前。 “老瞎子做不到的事,你也做不到!”女人身前狂风大作。 小胖子脸上的赘肉被风吹的都快咧到耳边,身形依然屹立在前,一步未退。 “某若退却半步,可立斩之!”说辞掷地有声,脸上表情意气风发。 小胖子双手用力拉近,狠狠拍合在一起,阴风瞬间被击溃,女人的身形也倒飞出去化为黑雾。 再度凝成人形,女人只觉头晕目眩,许久才站定身子。 女人目光锐利地盯着那人,表情严肃起来。 “今夜有幸得见两位先贤下凡,不知阁下是哪一位?”女人出声问道。 小胖子嘴角轻挑,突然出现在女人身侧,手刀划过女人的脖颈,鬼气顺着她的脖颈疯狂外涌。 “文次骞是也!” 女人听后瞳孔逐渐放大,失去了方才的从容,身子陡然拔高至半空中,轻轻揉动着自己的脖颈,雪白的肌肤下那道裂痕逐渐消失。 先是青莲剑仙李太白,后有七进七出的文鸯文次骞!两个如雷贯耳的名字,女人直呼恐怖。 神打术不愧为世所罕见的秘法,招致这般史书中的人物,短时间内甭说是她,便是清河恐怕也要疲于招架。 女人抬起双手,霎时狂风大作,地上的浮雪被吹散露出黑褐色的泥土。 几颗松树被阴风连根拔起,呼啸着撞向小胖子。 小胖子伸脚踏前一步,脚下的地面竟也随之晃动。 脚踝硬生生没入泥土中,微微屈膝,他如同离弦的箭矢高高跃起,冻土层上竟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 小胖子神色睥睨的盯着她,如同一只伺机而动的猛虎亮出了爪牙。 只一拳挥下,女人瞬间被砸落在地,刚猛的拳风让她根本动弹不得。 即便是化作烟雾也无济于事,女人的脸色煞白,体内萦绕的鬼气已消散大半。 这已经不单单是肉体的力量了,感受着皮肤上传来的灼烧感,女人银牙紧咬,这般阳刚的气息让她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嘶!”一道土黄色的身影在树后跃起,疯狂向着村中的方向奔逃。 黄寺倒吸口凉气,连头都不敢回,再多呆一刻他都觉得自己会把命丢在这里。 原本只是怕回去受到清河的责罚,所以一路跟随女人,打算等事情办妥以后再回去交差。 女人的实力他自然知悉,自己对她也是充满了惧意。 可哪成想强大如她那般,竟然会被两个人类压着打,而且是丝毫没有胜算那种! “怎么会有这么强的人!”黄寺的断尾夹在股间微微颤抖着,“我竟然怕成了这样。” 喉结不住抖动,黄寺现在只想回到自己的老巢,哪怕被清河骂死他也认了。 以后这个村子,不,以后但凡有人类的地方他都不想再去了。 极度恐惧之下它已经失了方向,再抬眼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跑到了村子里。 前方一道身影正在路中间左顾右盼。 黄寺下意识的呜咽一声,脚下打着滑扎在一旁的雪堆中瑟瑟发抖。 “谁在那?”苏棠雪听到了异响,连忙举着手机回身,她自知绝对不是苏誉,言语中充满了警惕。 手机上的手电筒照了一圈也没发现异常,苏棠雪只能继续朝前跑去。 倒是黄寺听到声音后竖起了耳朵,毛茸茸的脸庞探了出来,黄褐色的眼珠滴溜溜转着。 他方才听到了小胖子与女人的对话。 知道那个准新娘一个人跑到了村里,难不成就是她? 黄寺低着身子悄悄跟在女人屁股后,心里有些犹豫。 今晚的两次遭遇已经让他彻底吓破了胆,看到人类有种莫名的恐惧,一时倒是不敢出手。 “苏誉你在哪里?苏誉!”苏棠雪茫然四顾,找寻着苏誉的身影,俏脸布满焦虑。 黄寺听到这个名字不禁咕咚吞咽了下口水。 联想到村长那个老匹夫说过的话,唯一一个有些修行的人来到了村中,说不定就是她嘴里呼喊的那人。 唯一他妈唯一!老王八蛋! 黄寺打量着自己深可见骨的伤口,心里充满了对那老匹夫的恨意!这几个人类凑在一起,清河上仙估计都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现在想想,之前在接亲路上听到的那声爆响,也很有可能是叫苏誉的人类制造的。 黄寺感觉自从挨了顿毒打,思路清晰多了。 决计不能让这个女孩和苏誉凑到一起! 若是能把女孩抢回去不仅是大功一件,更是能让清河对他刮目相看。 那个女人没做到的事,他做到了,以后在清河身边的地位也会高上许多。 黄寺的心思立刻活泛起来,在苏棠雪身后吐出大片迷雾,自身化作人形闪身冲了进去。 他现在万万不敢大意,心里甚至已经想好了退路,若是一击不成便马上退走。 利爪横在前方,黄寺只觉小心脏咚咚跳个不停。 可直到他走到迷雾中心才讶然的发现,那女孩竟然已经晕倒在地。 黄寺瞬间大喜过望,丝毫未作停留,裹挟起女孩的身体便飞也似的逃去,只觉她的身子入手后柔弱无骨,满是芬芳。 wap. /129//.html 第六十七章 苏誉的猜测 苏誉捏着肩膀,口鼻间不断呼出白气,血液顺着手臂滴滴答答。 臂膀上阴冷刺骨,胀痛,甚至还有些麻木。 手背上的淤青指印也久久不肯消散。 纸人已经不仅仅是纸人了,灵活自如的活动了下手腕,目露精光。 “我有一事一直不明,现在终于搞清楚了。”苏誉沉声说道。 “哦?”纸人没急着出手,颇有耐心的等他下文。 “我原本以为这件事的幕后黑手会是一个不敢抛头露面的人类,可几次三番下来,包括你在神龛里的形象,其实都在指向一个事实,你如此大费周章的做法,都是因为你的本体根本就离不开那座大墓。”苏誉语出惊人。 纸人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兴致盎然道:“不错,然后呢?” “你聘妻也不过是个幌子,之所以在市区里追杀与她有过接触的异性,你是怕日子来临之前发生别的变故,比如说她失了处子之身。” “而你需要的是一个完整无暇的她,她的作用嘛,我猜猜看。”苏誉端量着纸人一时止住了话语。 “你想通过她来解除自身的限制。”苏誉大胆地猜测道,道出了一种极大的可能性。 困在清河上百年,娶妻一事根本就不现实,他所求之事必然是脱困。 苏誉感受到一股深层次的恐惧,若真让他脱困了,被囚禁这么久,根本无法预料到他会做出怎样疯狂的报复。 只怕周边民众将永无宁日。 纸人煞有其事的鼓起了掌,不禁慨叹道:“聪明人不少见,可眼下的境遇中你还能冷静的做出这番推理,着实罕见,我突然有点不想杀你了。” 纸人目光灼灼地看着苏誉道:“若你愿将那女孩交予我助我圆满,待我脱困之时必奉你为上宾,视同至交。届时你我二人合力,莫说这小小的一隅之地,就算是天下也可争上一争,你也可以获得万般好处!” 苏誉冷笑一声道:“与虎谋皮之事你当真以为我会上当?” 清河鬼王所求甚大,一隅之地都满足不了他的胃口,苏誉决计不可能答应他。 纸人摇头感叹道:“困在这里的百年间,我虽然网罗了不少的山精鬼怪,却是无一人懂我,连个能掏心窝子说话的人都没有,直到见到你才让我明白,真正的知己并不一定要通过长久的接触来获得,有时几句话便知。” “我再问你一遍,你可愿助我?”纸人询问道。 “呵。”苏誉抽身退去。 天空中几个不起眼的纸鹤衔着符箓俯冲向纸人。 爆炸声接连响起,苏誉的耳中出现了短暂的嗡鸣。 苏誉轻轻活动下那只冰冷的手臂,撕开上面的衣物,几道抓在上面的指印颜色越来越深。 苏誉目光冰冷的盯着爆炸中心,他知道纸人的厉害,更知道这点威力根本不足以对他造成伤害。 苏誉冷声道:“看来那座大墓存在的意义并不是厚葬,而是镇压。” 烟尘缓缓散去。 拂去身上碎裂的纸屑,纸人满不在乎的开口道:“是又怎么样?即便我真身出不来,即便是以如此羸弱的躯体你也不是对手。” “既然一座大墓都能镇压你百年之久,想必还有办法能镇压你永世。”苏誉不无威胁地说道。 纸人不屑的笑道:“你怕是连接近我的机会都没有了,既然不能将你收为己用,你还是把命留下吧。” 纸人不再留手,龟裂的手掌上黑气浮现,由远及近一掌印在苏誉胸前。 苏誉千钧一发之际手掌挡在胸前,天光逐日的力量与源源不断的鬼气僵持在一起。 纸人猛然加大力道,苏誉被击飞出去摔倒在围栏边。 苏誉扶着栅栏站起身,手掌心又多出一块淤青。 左眼逐渐失去了光泽,苏誉的目光有些黯淡。 一阶修士的力量还是太弱了,就算是如此至刚至阳的招式也抵不住纸人的鬼气。 苏誉已经没有任何底牌了,若是赔钱罐子在的话两人或许还有一拼之力,可现在自己的攻击根本无法对他造成实质性伤害。 疲于防守之下身体也是多了不少暗伤。 纸人现在已经失去了耐心,一步步逼近嘲讽道:“你难道就这点能耐?前来搅扰我的清梦只是为了送死么?” 苏誉没有言语,反手抛出数张符箓。 纸人伸手一指,符箓被定格在空中,继而被鬼气搅碎。 “符箓本身画的没什么问题,只是你的力量,太弱了。”纸人居高临下说道。 手上鬼气森然,狠狠掏向苏誉的胸膛。 一声厉啸在远处响起,纸人愣神的功夫苏誉躲开攻击,翻身越过围栏。 左眼再度恢复了光泽,苏誉一刻未敢停留,前方自己的纸鹤已经隐隐约约瞧得见了。 苏誉拼尽全力向前跑去,若不是与纸人多交谈了几句,自己根本拖不到现在。 纸人面色阴晴不定,最后打定主意般再度向苏誉袭来。 清河有些慌了。 这个人绝对不能活着!即便他现在的力量对自己构不成威胁,可只要让他逃掉,后果不堪设想! 他清河不敢托大,谋划几十年的脱困办法如果在这个时间点出现纰漏,很有可能功亏一篑。 不带丝毫犹豫的一掌印在苏誉后背上,苏誉应声趴在地上生死不知。 清河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用脚将苏誉的身子翻转过来,苏誉的眼睛死死的闭着,口鼻间更是气若游丝。 纸人并指如刀,猛地插向苏誉头颅,欲要彻底了结他的性命。 一道劲风吹过,纸人惊讶的发现在它的手指触碰到苏誉额头的一刻,附着在上面的鬼气竟然被吹散了! 紧接着他也被莫名的力量轰飞。 清河感受到未知的气机锁定了他,整个身体疯狂向外扩散鬼气,护住自己周身。 清河倍感诧异,暗忖村中何时来了如此高手? 能一击将他扇飞绝非一般人等,而且自己连他的身影都没看到,这才是让他尤为恐惧的地方! 正在思忖之际,鬼气突然被撕扯开巨大的口子,女人撞在纸人的身上,两人一同滚落到远处。 女人连化作黑雾的能力都使用不出,神色萎靡不振,见到纸人只来得及说了一句话:“快...跑....他,他不是人!” 说罢女人的身影消散,化为一道灵位。 纸人将灵位拿在手中,即便贵为鬼王制霸一方,此时心头也更加骇然。 不是人?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如此强大!? wap. /129//.html 第六十八章 百战虎贲 咯吱,咯吱。 街角处的脚步声给寂静的黑夜增添了一丝压迫。 清河已经萌生了退意,分出部分鬼气源源不断的涌入灵位。 清河打算与那女人问个清楚。 略显肥胖的身影走到了围栏边。 清河有些举棋不定地问道:“你是何人?” 他有些不理解女人的话,怎么看这都是个人类,女人为何说他不是人? 对面的胖子闷不做声,摇摇晃晃的向自己靠近,周身都是破绽,步态中尽显张狂。 女人适时的重新显化出身影,茫然四顾,紧张迫切地问道:“我们逃掉了么?” “这人到底是谁?为何让你如此惧怕?”清河不解的问道。 “神打术招来的文鸯!”女人面露惊惧,文鸯两字尚未出口她已经看到冲破层层鬼气的拳头了。 如同拨云见日,清河凝聚在周围的鬼气瞬间散尽。 便是那挂在树梢的月牙也明亮了许多。 “快走!”清河不再废话,化为一团黑雾卷着女人直冲天际。 小胖子没有继续追击,跑到苏誉身边单手将他抱起,抗在肩上便冲进了临近的一户人家。 屋内无人,但炉内还有些柴火,室内也算热乎。 小胖子将苏誉放在床上,苏誉依然处于昏迷状态,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 “这该如何是好啊?”小胖子急得直挠头。 眼睁睁看着苏誉结结实实挨了一掌,鬼气侵入又不是现代医学能解释的通的,他一时犯了难。 “大哥你走了没?大哥你没走说句话啊?怎么能让他醒过来啊?”小胖子焦急道。 见没有回应,小胖子尝试着挥出一拳,墙体微微颤动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缝。 “祖宗,您说句话啊!”小胖子欲哭无泪。 老瞎子死了,苏棠雪不见了,若是苏誉也这么去了,他真的有点不敢想了。 祖宗依然没说话。 小胖子无奈只得先动手把苏誉的身子翻过来,替他把衣物脱下来。 褪下衬衣的时候,小胖子只感觉满是汗渍的衬衣入手冰冷至极,忙将衣服架到火炉边烘烤。 苏誉的身子向外散发着浓郁的寒气,肌肤表面冒着肉眼可见的白气,屋内的温度都骤然降低不少。 他身上布满了淤青,背部的那个掌印尤为显眼。 小胖子伸手试探着按了上去,竟有种按在冰块上的感觉。 “卧槽,人正常体温多少度来着?” “这都他妈零下了,还有啥查的必要。”小胖子坐在苏誉边上,垂头丧气。 有一瞬间他想直接烧些热水浇在苏誉身上,可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小胖子愁眉不展的说道:“哎,说来也怪,自从遇到你,精怪鬼神胖爷我见了个遍,本来寻思着重逢了以后日子有些盼头,可你这又要撒手人寰,这都算哪门子事啊!” 救了又等于没救,小胖子愁啊。 “鬼气入体,已经无药可救。”清朗的声音响起。 小胖子左顾右盼,寻着声音来源。 见四下无人好奇问道:“祖宗,是您老显灵了么?咱就说有没有但是?” “但是还有一种办法可以尝试。” 有但是就好,小胖子拍拍胸脯打起精神问道:“怎么说,需要我做什么?” “只需要你彻底让我接管身体,我自有办法让他恢复如初。”文鸯说道。 “那感情好,来就是了。”小胖子救人心切,立刻答应了文鸯的要求。 “但是。” 这个但是小胖子不大喜欢,皱着脸眼巴巴的等着接下来的话。 “我若是上了你的身,你以后的神打术造诣便止步于此了。” “什么意思?” “再唤此术,你召来的只可能是我。” 小胖子摸着下巴琢磨了片刻道:“就是说咱俩绑定了呗?” “可以这么理解。” “救人要紧,干就得了!” 一枚青色虎符凭空出现悬停于小胖子身前。 其上符文流转间虎符化作点点光华悉数钻入小胖子体内。 他的身后延展出条条黑色纹路。 小胖子嘶哈地嚷着,有点像纹身的感觉,疼的他直嘬牙花子。 衣衫从后背爆开,前所未有的力量注入到体内,小胖子只觉自身力量更胜方才,可身体也不听自己使唤了。 身子一点点的拔高,肌肉逐渐隆起,面部线条也如刀削般轮廓分明。 剑眉入鬓,英气逼人。 宽阔的后背上纹着一个巨大的虎符。 百战虎贲,文鸯文次骞,真容终于得见。 “卧槽,变身了?”又惊又喜,这回换成小胖子的声音在脑海中碎碎念了。 文鸯伸手抵在苏誉的后背上,虎符纹身光芒大盛。 阳刚猛烈的气息从文鸯的手掌渡入苏誉的体内。 苏誉的体表竟散发出黑色的水汽,身上的淤青和掌印也在快速消散。 持续了近十分钟文鸯才缓缓收手,不声不响的交出了身体的控制权。 小胖子一个激灵站起身,阵阵空虚感传来,他步履维艰的迈开两步就跌坐在椅子上,有种被掏空的感觉。 突如其来的倦意让他沉重的眼皮耷拉下来,神打术过于消耗精气,小胖子直接昏睡过去。 再醒来时已是日上杆头,小胖子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忙瞧了一眼苏誉。 暖阳下苏誉还在昏睡着,不过鼻息起码匀称有力,身体也没昨夜那般冰冷了。 小胖子给他盖上被子,伸了个懒腰。 在椅子上睡了一夜感觉四肢僵硬,有种大病初愈的无力感。 摸了把青须,小胖子愁眉苦脸的看着镜中的自己,恁大的脸盘两天内消瘦了一圈。 这时门外传来响动。 小胖子抄起添煤的铁锹就走了出去。 有大哥在身上,底气足了不少。 一脚踹开大门,一家三口出现在屋外。 小女孩蜷缩在母亲怀里惊惧的看着小胖子。 男人干裂的嘴唇开合了半天才出声道:“我知道你是谁,村长已经跑了,我们没地方去了。” 小胖子打量了下战战兢兢的妇人,疑惑道:“这是你家?” 男人点点头道:“昨天我侥幸逃了出来,我知道你们不是一般人,还请饶过我一家,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我一定尽我所能。” 小胖子侧过身,打量了下四周并未发现其他身影,这才让人进了屋。 不多时,女人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上了桌。 小胖子吃的欢实。 男人却有些拘谨,目光忌惮的看着床上的苏誉。 wap. /129//.html 第六十九章 一棵槐树 苏誉的面前树立着一道高逾百米气势恢宏的铁门。 门上锈迹斑驳,陈旧不堪。 两道粗实的铁索沿着门环延伸到后方未知的深渊。 苏誉盘坐在门前,托腮注视着这个庞然大物。 怎么瞧怎么像是一道牢门。 他尝遍了各种办法,可人力的微小根本不足以撼动它分毫。 思来想去苏誉认定铁门绝非阳间产物,但凡沾点阳气谁都不会费时费力造这么个东西出来。 苏誉仰躺在地上,还是忍不住好奇,这般巨门关着的能是啥? 头顶隐隐闪烁起了微光,苏誉瞪大眼睛望去。 那光越来越亮,直晃得人睁不开眼。 苏誉以手遮面,微微眯起眼睛,强光之下只觉一股暖意洒在身上。 缓缓移开手掌,窗外的阳光直射在他的脸上,炉火上架着的水壶翻涌着蒸汽。 原来是梦啊。 苏誉翻了个身,大脑还有些不清醒,浑浑噩噩的感觉。 “亲哥,你再不醒嫂子都要嫁人了!”小胖子从门外露出张胖脸,一脸丧气。 苏誉嗓音有些沙哑道:“醒了。” “真醒了?”小胖子一脸不敢相信的跑了过来。 见到苏誉目光有些呆滞,他伸出三根手指严肃地问道:“这是几?” 苏誉拍开他的手,开口问道:“胖子,今天是几号了?” “11月23号,你睡了整整两天。”小胖子无奈的看着他。 “11月23,这么说今晚过了12点就是冬月初一了。”苏誉坐起身喃喃道。 “给我弄点吃的。” “妥妥滴。” 吃饱喝足苏誉也恢复了精气神。 苏棠雪一定是被清河抓了去,眼下大墓势必要去一趟了。 即便小胖子现在有神打术傍身,可苏誉心中还是不托底。 清河所展现出的强大已经远超一般厉鬼,不然也不会被人以大墓镇压。 仅仅是他的一个纸人分身苏誉现在都应付不来,何况进到人家老巢,那里必定更加凶险万分。 可即便如此二人也没再耽搁时间,在小胖子的带领下轻车熟路的找到了那处山坳。 此时白雪覆盖的山谷中倒是干净清爽的很,并没有精怪纸人一类的东西出现。 地上也仅仅有些动物留下的踪迹。 按照老瞎子曾经说过的方位,苏誉的目光一直在山坳的西方逡巡。 这里地势较为平缓,只是一面凸起的崖壁隔绝了向上的道路。 崖壁陡峭,风雪也未能掩盖它的全貌。 苏誉目光上挑,崖壁的上方有一个切口向上的凹槽,洞口堆着积雪,从下方看还真的很难发现。 苏誉拍了拍小胖子,伸手指了指洞口的位置。 崖壁下属于风口的位置,真开了口怕是要灌进一肚子的凉风。 小胖子立刻心领神会,跟着苏誉便从旁边的小路向上攀行。 好在是来之前备好了绳索,洞口离的也不远,苏誉率先从上方滑落进去。 洞口虽小,里面却宽敞的很,一条向下的甬道就算两人并肩前行也不会觉得拥挤。 洞内也看不到什么人工雕刻的痕迹,除了脚下的一点灯光外,四周暗的很也静的很。 走在里面有一种很是压抑的感觉。 走了约有几分钟的路程,脚下的地势也彻底变得平缓。 “苏子,洞这么深,八九不离十就是这了吧?”小胖子出声询问。 苏誉自从进洞以来一直默默测算着距离,闻言说道:“就是这里了,我们一路走了将近两百米的距离,按照方位来讲我们此刻应该位于山体内部,向下的通路这么长,绝对不是天然洞穴。” “而且到了这里呼吸也没有觉得不顺畅,想必建造此地的人也是做足了准备。” “准备?建一座墓穴有什么准备的?”小胖子显然没太理解。 “万一清河鬼王有脱困的可能,为像你我这样的人做的准备,免得人还没进去就先缺氧窒息死了。” “这么说来,建造大墓的人跟咱们是一伙的了?” 苏誉点头说道:“目前看来他与我们目的相同,只是不知道百年前他为何大费周章镇压清河鬼王而不选择除掉他。若清河鬼王百年前的实力就强横到无法杀掉,那又为何会被困于此呢?” 苏誉随手拿出几张传音符交予他说道:“这几道符箓你随身带好,地势较深,若是不小心分开了,也好保持联系。” 又走了一小段路程,洞中豁然开朗。 开阔的视野里一个方形墓室赫然得见,墓室看起来格外简洁,主室里居中摆放着一尊落地的棺椁。 与传统墓葬有所不同的是,棺椁竟然没有选用强度大、耐腐蚀的青铜制材质,而是用的寻常木材所造。 棺椁上甚至没有涂抹任何漆面用作木料的防腐。 两边的耳室也是同样如此,没有任何殉葬品不说,竟也放置了两个与主室一模一样的棺椁。 小胖子在主室的棺椁上敲敲打打,末了还凑上去拿鼻子嗅了嗅。 半晌小胖子发出了惊讶的呼声:“苏子,你过来。” “怎么了?” “你说清河鬼王在这里被镇压了有上百年吧?就算这时间可能有出入,我师傅发现这里有大墓的时候距今也有几十年了吧?” 苏誉点头示意小胖子继续说下去。 “咱就单说这个棺材,苏子你说有可能几十年来木头一点不腐烂么?”小胖子质疑道。 “并且墓室里阴冷潮湿的,棺材竟然连点发霉的味道都没有,反倒有种木头独有的香气,这就有点离谱了吧。” 苏誉用手轻轻在棺盖上擦拭了几下,捻了捻手中的灰尘,只薄薄的一小层。 “整个洞穴内既然一直保持通风,即便不发霉,几十年也足以使其表面氧化了。”苏誉拍掉手上的灰尘。 “那真他娘的活见鬼了,这种蹊跷事头一回遇见。”小胖子唏嘘道。 苏誉叼着手电沿着缝隙试图看看棺中到底葬的是何物,可整个棺材严丝合缝,棺盖与棺材整体浑然天成,别说透过缝隙能看到什么,就算是塞根针进去都费劲。 苏誉将手电抬高,对着棺盖轻轻吹了口气。 浮灰被吹散后,苏誉站在侧面仔细观察,不久竟发现这棺盖上的纹理似乎与正面看去有所不同。 “胖儿,过来拿着手电。” 苏誉将手电交给他,扶着棺材跳了上去。 “照着这里。”苏誉指了个方位,趴在棺材上顺着光照的方向细致入微的观察。 果然,光照的角度看到的东西也不同。 许久苏誉站起身,目光中满是困惑。 棺材上的纹理刻画的竟然是一棵槐树。 wap. /129//.html 第七十章 清河城 三口不会腐朽的木棺,三棵一模一样的槐树。 除了耳室,后面都是死路。 小胖子敲了敲棺材盖问道:“要开棺么?” 苏誉舔了舔发白的嘴唇,说实话他也拿不定主意。 不开的话,无路可走,开的话,鬼知道清河的封印与这棺材有没有关联。 小胖子也不急,甚至趴在上面打了个哈欠,突然有点困。 “开。”苏誉转身向后走了几步站定,又转过身,堵在了出口。 棺材封的结实,小胖子使出了吃奶的劲也没抬起来。 尝试性加大力道,没想到发力不匀,整个人搂着棺材盖向后倒去。 “卧槽,疼疼疼!” 竟然是个滑盖的棺材。 苏誉手插在兜里,凝神看着棺材,没接近,也没后撤。 预想中的各种情况都没有发生,反倒是消停的吓人。 苏誉这才走到棺材边,一张红色的毯子整齐的铺叠在里面,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伸出手探到棺材里面,苏誉手掌在棺材的内壁滑过。 这棺材做工似乎很不精致,虽没有毛刺扎手,但上面的纹理摸着就好像这不是一块人工打磨的木板,更像是树木原有的错落不齐。 上面甚至还有些青葱的嫩芽被包裹在棺壁上的凸起中。 苏誉沉吟了一下,伸手掀开棺底的毯子。 一个黑黢黢的大洞连通着下方的未知。 小胖子的手电适时的照了过来,洞口处清晰得见。 “这他妈是个树洞?” 小胖子不信邪的身子探进棺材,手电一个劲的往里探去。 半晌他上来后面露古怪之色说道:“你见过长棺材的树么?” 苏誉翻进棺材中,如果说这树洞是树上伸展开的枝杈,棺材就像是这根枝杈上结出来的树瘤。 难怪小胖子说棺材是树上长出来的。 “解释的通了,棺材不腐不烂因为它本就是树的一部分。” “还真有长棺材的树?”小胖子一脸惊讶,这种事似乎一时谁都接受不了。 “是有些荒唐不假,可我们既有的知识本来就经不起这个世界的推敲,类似的问题没人能给出答案,不管怎样,起码它给我们提供了一条向下的路。” “我先下去。” 苏誉毫不犹豫的跳进树洞,洞内有点像幼儿园的滑梯,一直是以向内旋转的方式下落,极大减缓了滑动的速度。 “砰。” 苏誉坠落在一片柔软之上,身体甚至来回弹落了几次。 小胖子紧随其后,卷起屁股下一片比他还大的枯叶,一时不可置信的说道:“这他妈是树叶?” “还有更吓人的。”苏誉朝着前方努努嘴。 二人并肩来到崖边。 一座恢弘雄伟的城池雄踞下方,城内火树银花,耀如白日。 “还真是到人家坟头蹦迪来了,造孽啊,城里边一人一口吐沫都够淹死咱俩了。” “谁又能想到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下面这么热闹,恐怕陕西那位躺的都没他舒坦。”苏誉不由感叹道。 “咋办?” “你大号能上线不,开着小号咱俩进去跟送菜没区别。” 小胖子一脸为难道:“那位祖宗上线时长有限,我也不能开局就放大啊。” 嘀嘀嘀。 苏誉按下手表开关说道:“还有六个小时到零点,时间没有多少了,先想办法进城吧。” 苏棠雪悠悠转醒,身子瘫软在座椅上随着咯吱咯吱的响声上下晃动。 苏棠雪只觉身体绵软无力,费了好大劲才拿脚尖挑开轿子的门帘。 透过缝隙隐约看到门帘外有一个身影。 “醒了?”黄寺掀开门帘,一脸戏谑的坐在轿杠上打量着她。 黄寺端详的仔细,很怕女人受到丁点伤害,主子的脾气他清楚的很。 出门时清河就交代他们八个字。 “完整无缺,不得有损。” 他一个精怪不是很喜欢咬文嚼字,反正一点磕碰都没有就准没问题。 好在苏棠雪只是身上的外套脏了些,那俊俏的小脸上一片雪白,连条红印都没有。 “小姑娘,你就安安稳稳的等着做新娘,千万别想着逃,否则连我都不敢保证能把你活着救下。” “这是哪里?” “清河城。” 清河城?苏棠雪的印象中并没有这个地方,地面都是青石板铺成的道路,两旁亭台楼阁,回廊挂落,古色古香,韵味十足。 铺面而来的都是久远的年代感。 “比之你们的高楼大厦又如何?”黄寺捻着胡子充满了得色。 “你住着开心就好。”苏棠雪冷冷回了一句。 黄寺咧嘴露出焦黄的板牙:“小姑娘你怎么不求我放你走呢?” “费劲心思抓我过来,求了你就能放我走?” “那自然不能。” 黄寺咂咂嘴又道:“你们人类天生胆小,碰到未知的事物都怕的要命,你倒是不一样。” 苏棠雪转过头不再搭理他,害怕就能有用的话她可以比谁都怕。 黄寺也不再自讨没趣,哼着小曲怡然自得。 其实清河当晚便知道了黄寺把女孩掳走之事,但也明确告知了他今日才可回到城中。 清河的心思他已经猜的七七八八,无非就是怕人提前找上门出了岔子。 如今安然把人送到城中,黄寺心中已经盘算着封赏的事了。 落轿之后盘着手上的一串珠子,鼻孔朝天,春风得意的走在前面。 此刻身上的伤痕恨不得都露出来给人看,逢人便打上句招呼。 瞧见一堆小鬼精怪在收拾着新房,黄寺也凑了上去,人间的玩意他一直瞧不上,但今天不一样。 “下贱东西!这帷幔扯破了你担的起这责?闪开点!”黄寺一脚踢开扮作侍女模样的女鬼,自己动手把帷幔收拢起来系上红绳。 靠后两步再端详,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黄婆!黄婆!新娘子给你带回来了!”黄寺走进厅堂扯脖子喊道。 “来了来了。”一个半老徐娘闻声赶来。 “哎哟,怎地伤成这样?” “还不是因为去接亲与那人间修士斗了些回合,只是点皮肉伤,无妨。” 黄寺说着挑了个椅子坐下,拜堂成亲的地儿,厅前挂着一个红彤彤的囍字,两排灯彩倒是形色不一。 厅堂左侧清一色的白色丧事灯笼,每个灯笼上都写着一个奠字。 右侧便是写着囍字的红色灯笼。 黄寺坐的便是白色灯笼下面,奠字在他眼里比囍字好看多了。 “给我上些吃喝,等下还要去与清河上仙禀明情况。”黄寺翘起二郎腿嚷道。 几个化形未完全的精怪端着筹备婚礼用的冷碟拼盘走上前来。 黄寺掐着酒杯吃着烧鸡,好不舒坦。 “那人间修士如何?”黄婆亮着眼睛问道。 “都挺强,骚狐狸死了,白奕纯怕是也回不来了。”黄寺本来还想羞辱几句,但一想到那女人的手段,还是忍住了。 “你怎么逃回来的?细与我说说。”黄婆跪坐在他身前,一脸憧憬,对那人间事很是好奇。 “逃?呵,若不是想留下他们性命,我会受伤?”黄寺居高临下瞥了一眼,轻蔑出声。 黄婆面露崇拜,静待下文。 黄寺抿了口酒斥道:“你也别在这耽搁功夫,快去办好差事!” “平日里我都出不去,便是听都不让人听,呸。”黄婆翻了个白眼碎碎念着,扭着腰肢走出门外。 黄寺不以为意,等把人领回来了他便也放下酒杯,负手离去。 今儿个道两旁都是明晃晃的花灯,晃得他心生厌烦,加快了步伐黄寺匆匆赶到清河的府邸。 府上大门敞开着,远远地黄寺就瞧见堂内端坐着一个纸人,面部表情勾勒的栩栩如生,冠袍带履,鲜衣怒马,倒有几分人类的模样。 平日里清河上仙神出鬼没,怕是一年才能得见一面,黄寺悄悄整理下衣衫,露出深可见骨的疤痕。 只是没想到白奕纯竟然也在他身边。 “上仙!”黄寺略作思忖便跪伏下去。 “我不是叫你带着狐二娘先回来么?”清河未言语,反倒是女人先开了口。 黄寺并未理睬女人,对着纸人拱手道:“上仙,想必您也听说了,狐二娘被那剑仙所斩,白姑娘有心去追可奈何又叫人拖住了脚步,我一心想着上仙的嘱托,便没有听白姑娘的劝告,善作主张独自去把人给您带了回来,望上仙降罪。” “那女孩人呢?”纸人身子前倾,声音有些急促。 “已经把人交予黄婆了,上仙的婚事可以如期举办!” “好!不愧是保家黄仙!做事果然稳妥!此次你功不可没,要何封赏你尽管提来!”清河大悦。 “上仙言重了,我只是做了些您交代的分内事,封赏之类的不敢奢望,只是希望白姑娘看在同僚一场,莫要因我触了您的霉头降罪于我便好。”黄寺拱手相对,目光坦诚。 “一家人尽说两家事,白姑娘虽与我有了几十年的结发情谊,但我也一直当你是自家人,我看你身上有伤,拿些灵药给你回去服用。” “谢过清河上仙!”黄寺叩头大声道。 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迟迟没肯抬头。 “方圆百里保家仙所纳香火,你也可一人独享!” “拜谢上仙!”黄寺的眼珠子一下亮了起来,“那小人便先行告退!” 白奕纯等到黄寺退下后才缓缓开口道:“香火一事,你当真答应他?” “自然当真,养狗都知道要喂骨头,何况他呢。” “你不怕么?如果他们真的找上门来,这新娘子抢跑了你的算盘可就落空了。” “怕,当然怕,可今日我怕的就是他们不来。”清河说着一把揽过女人的细腰,捏起她的下巴,目光灼灼的看着女人。 “等下与我出城迎接贵客。” “贵客?”白奕纯有些不解。 “便是那两人来了也得罪不起的贵客!”清河爽朗的笑声响彻府邸。 “苏子,你确定这样能行?”小胖子哭丧着脸道。 “那可太行了胖儿,进城的车辇络绎不绝,应该都是来给清河送贺礼的,我们夹在中间绝对不会被发现。” 小胖子回头看了眼车上苏誉的阳身,不放心的把两只黄仙的尸首盖在上面。 自己穿着它们敬献给清河的寿衣,瞧着阴气逼人。 苏誉的阴神驾着车辇跟着队伍前行。 不多时两个手持戈戟的阴魂拦下了他们。 “你们是何人?来此地所为何事?” “今日是清河上仙大喜之日,自然是为恭贺而来。”苏誉板着脸说道。 “他身上为何阳气这么重?” 小胖子一根手指悬停在阴魂头顶,沉着脸说道:“清河在阳间行事也要与你一个小鬼言明么?我与清河在阳间一见如故,如今特意前来赴宴,你要拦我不成?” 阴魂一时僵在远处不知如何是好。 小胖子继续威胁道:“若是清河不知道还好,知道的话你们两个还有命在这当差?还不快点闪开!” 阴魂闻言立刻跪倒在地,头深深的埋下。 小胖子见状对着苏誉挤眉弄眼,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苏誉偷偷用脚踢了踢他。 小胖子收拢了笑意,眯眼看去。 城门口的青石板上黑雾缭绕,两道若隐若现的身影从中走出。 “恭迎上仙!” 脚下的两个阴魂齐声喊道。 后方的车辇也都停靠在路边,陆续有人下来行跪拜之礼。 当先入眼的是一个发梢及腰,黑衣素裙的冰冷女人。 小胖子倒吸口凉气,冤家路窄,还没进城竟然碰到这娘们了! 一双胖手也无法遮住他醒目的大脸,小胖子欲哭无泪,只得掀开门帘探进身子假意寻找东西。 苏誉通过纸鹤见到过女人的样子,不过好在两人没有过照面,倒也没有避讳女人的目光,温和一笑。 可下一秒苏誉的脸色急转,女人身后缓缓走出一个纸人。 样貌虽然不同,但苏誉极为肯定它就是清河鬼王。 苏誉牵着缰绳,头低的不能再低下去。 好在清河目不斜视的朝前走去,显然这些来道喜的人他丝毫没有兴趣搭理。 “大胆!清河上仙出行,你们竟敢不下车行跪拜礼!” 阴魂话音未落便迎上了苏誉冰冷至极的目光。 如鲠在喉般声音戛然而止。 可清河与白奕纯的目光已经齐刷刷的投向这里。 wap. /129//.html 第七十一章 愤怒的清河 白奕纯款款而来,阴魂再次垂下了头颅。 小胖子紧张的直想钻进门帘里,却被苏誉用手死死的抓住。 苏誉不露声色的微微颔首示意。 白奕纯依旧面若寒霜,只轻轻扫了一眼二人就把目光放在了阴魂身上。 “你觉得自己很威风么?”声音听着清冷,但很悦耳。 “没...没有...只是...” “当狗就要有当狗的觉悟,你这样我们很没面子。” “主母,我知错了。” “好,下辈子注意点吧。” 另一名阴魂闻言毫不犹豫的抹了同伴的脖子,再次跪倒在地。 白奕纯莲步轻移,清河微笑着牵上她的手。 “驾。”苏誉淡定地驾着马车缓缓踏进城中。 车队也再次恢复了正常通行。 “住在这里几十年了,还未习惯吧?”清河出声问道。 “你不也是一样,上百年还是一心只想着出去。” 清河摇摇头说道:“百年来每天第一次睁开眼看到的都是它,有些腻了。” “为什么是那个女孩?” “是她,或者不是她有什么区别么? “你相信因果么?你不觉得因为这个女孩你牵扯了太多不该牵扯的事么?” 清河闻言负手叹道:“都走到这步了就停不下来了,而且在这个小地方想找到一 个与我生辰一致的人太难了。” “我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顺利。”白奕纯如实道。 “无论顺利与否我就只剩这一次机会了,它马上要醒过来了。” 清河伸手搭在女人的香肩上,半晌又说道:“如果你不想看我大喜的日子,你可以出去复仇。” 白奕纯身子颤抖了下,茫然的看了他一眼道:“你不是还未脱困?贸然把人都杀掉不会引起反噬么?” “不过是身上少了几只虱子而已,它一两天之内醒不过来的,顺利的话明日你我便可以彻底远离这里了。”清河将女人揽过,抱的很用力。 “有人来了。”白奕纯淡淡开口道。 两个身高异于常人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 清河松开手,叙旧般说道:“许久不见,两位仁兄风采依旧。” 遮掩周身的黑袍之下,一人开口说道:“我二人前来贺喜之事切不可声张,备好一间幽静些的宅院。” “早已置办妥当,您两位只需随我前行便可。” “带路吧。” 苏誉将马车停靠在一个不起眼的街角。 控制着纸鹤在天上俯瞰整座清河城。 大大小小的府苑宅邸都张灯结彩,一派喜庆热闹的景象,想找到苏棠雪与大海捞针无异。 而其他车辇的行进路线也各不相同,想来也都已经提前安排好了落脚的地方。 整个清河都是他的,城池也全凭他的意志运行。 “苏子,会不会是一个陷阱呢?那个阴魂都能嗅到我身上的阳气,那个女人会辨别不出?”小胖子不无担心的说道。 “进都进来了,是不是陷阱已经没有意义了。” “那我们现在就只能在这等着?” “只能等着,等清河鬼王回来我们才有迹可循。” “哎。” “清河出现了,胖子你来驾车,按我指挥的路线行进。” 纸鹤已经发现了清河的行踪,除了那女人之外他身边又多了两人。 能让清河特意去迎接的人,想必也是麻烦之人。 苏誉压下心中的烦躁,继续控制着纸鹤跟随。 直到清河将二人送入一个偏僻的宅院,再度带着女人返回一处宅邸,苏誉才敢确定那里便是清河的居所。 “从现在开始,我说的话你要牢牢记住。”苏誉正色道。 “刚才我已经绘制了一份简图,除了清河的宅院外,一共有三处布置妥当的宅院少有人出入,等马车行驶到清河的宅院附近,我会设法制造些声响把他们引出去,你到时趁机先去搜寻他的住宅,然后去我标绘的三个地方再行寻找。” “没人的宅院?难道不应该去人多一些的宅院么?” “婚礼的习俗在未过门之前,新娘是不会与太多人接触的,更不用说会呆在人群络绎不绝的地方。” “那女人的速度极快,我怕你没办法逃掉。” “放心,我自有办法。” “随时保持联络。”拍了拍小胖子,苏誉闪身跳出马车。 小胖子驾车来到不远的地方默默等候。 半响过后,远处平地惊起一声巨响。 城门处升腾起巨大的烟尘。 小胖子惊讶的张大嘴巴,难道苏誉在入城之前便计划好了这一切? 黑雾闪过,两道身影瞬间出现在宅院的上方。 女人皱眉,清河也拉下了脸。 城门如今还有往来的宾客,那里可是他清河的脸面。 “那小子狡猾的很,我怀疑是在声东击西。” “我去吧,城门不能出事。”白奕纯主动请缨。 “也好。” 女人离开,清河寸步未动,依然伫立在空中。 “砰!” 清河附近的宅院又发出一声巨响,成百数千的游魂在街上四散奔逃,符箓之威远大于爆炸本身,游魂脆弱的意志瞬间被击垮,无头苍蝇般乱窜。 两次爆炸便让原本平静祥和的城内乱成了一锅粥。 清河捏着拳头,依然没有动作,只是周身鬼气森然,显然愤怒到了极点。 第三次爆炸声不久便在远处响起。 又是提前布置好的符箓,小胖子焦急的看着清河,期待这王八蛋现在就从自己眼前消失。 可清河此时攥紧的拳头却又松开了,凌空负手而立,面上反倒多了份从容。 “苏子,情况不对,清河肯定识破了。”小胖子通过传音符心急如焚的说道。 苏誉只草草说了句准备好进去。 小胖子有些纳闷,清河明显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不动,还有什么办法能让他走开呢? 可当第四声爆炸响起,清河终于失去刚才的从容了。 “可恶!”清河狠狠地看向爆炸方向,一咬牙还是瞬间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卧槽卧槽!苏子,你怎么做到的?他走了!” “别废话,快进去!” 此时一处幽静的院落上方,烟尘滚滚。 两个身披黑袍的神秘人有些好奇的抬头仰望。 其中一人五指张开,粗大的指关节上闪烁着幽绿色的光芒。 整个院落竟未受到丝毫的波及! wap. /129//.html 第七十二章 声东击西 清河来到那处院落,冷汗直流。 即便知道不会也不可能发生伤到二人的情况,清河还是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有宵小之辈借着大喜之日潜入进来,冲撞了两位,实在抱歉。” “看来有人注意到我们的存在了。” 清河咬牙道:“我知道他们是故意引我过来,但我也必须过来跟两位解释清楚。” “你还是先回去看看吧,那人气息刚出现便消失了。” “等抓到此人,我定亲自来请罪!”清河躬身退去。 “我连那王八蛋的抽屉都翻烂了也没见到有什么东西。” “棺材之类的有么?”苏誉问道。 “没有,屋里干净的很。” “去下一个地方吧。” “苏子。” “怎么了?” 小胖子远远瞧见一团黑雾向着宅院方向冲来,忙小声道:“我好像出不去了,那老鬼回来了!” “我知道了,你见机行事。” 苏誉贴在不远的墙根处屏气凝神,小胖子是绝对不能暴露的,黑袍人出手他看的清楚,完全是信手拈来。 若真的在此发生冲突,三人围攻下小胖子十死无生。 清河的身影越来越近。 苏誉深吸一口气,足下发力几个呼吸间来到房顶。 天光逐日加持下如一盏明灯,城内万千游魂全部如同扑火的飞蛾,发疯般向他涌来。 至刚至阳的气息于他们而言就是一柄双刃剑。 美味的食物,致命的利刃。 “我就知道你没死!”清河咆哮着改变方向,朝他冲来。 苏誉此时没有丝毫的犹豫,玩了命的狂奔,在参差林立的屋顶腾挪闪现。 一刻不敢停歇。 清河化为黑雾后的速度节节攀升,两人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身后的游魂也山呼海啸般涌来。 苏誉单手掐诀,前脚从一间屋顶踏过,爆炸瞬间就在身后响起。 身体被气浪掀飞,苏誉调整好落点,借着这股前冲的气劲再度加快了速度,与受阻的清河又拉开了距离。 “卑微的虫子!你就只会逃跑么!”清河全力追逐,沿途挡道的游魂都被他的黑雾吸食殆尽,化为他的养料。 苏誉只觉肺部要炸开了一般,双腿也酸痛异常,可就是甩不掉他。 清河的攻击也不期而至,鬼气凝为实体瞬间掀开了苏誉脚下的屋顶。 苏誉只觉双脚冰冷刺骨,动作迟缓了不说更是感受到鬼气侵入体内的麻痹感。 借着地势几经辗转才逃脱出去。 城墙越来越近,城外可没有错乱复杂的地势供他躲避清河的追击,苏誉明了,一旦自己踏出城池必将九死一生。 可眼下唯一的出路只能是在城外。 苏誉拼尽全力一脚点在房檐,将整个身体凌空甩出城外。 “出了城你更是死路一条!”清河狞笑道。 宽阔平坦的城外,苏誉争分夺秒的奔逃着。 他的视野里只剩那棵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槐树。 清河的攻势如同雨点般密集。 他的杀意即便相隔甚远苏誉也感觉如芒在背。 清河再一次的攻击将苏誉的身躯轰飞在地。 森冷的鬼气已经彻底侵入他的身体。 苏誉如同醉酒一般摇摇晃晃的爬起身,蹒跚向前。 前方槐树巨大的躯干近在咫尺。 一指直指苏誉的后心,清河表情淡漠,对于自己的敌人,他只喜欢一击毙命。 苏誉的身影在这一击下彻底趴倒下去,整个身体陷入深深的枯叶中。 清河略带忌惮的看了眼槐树,转瞬间身形停滞下来,深沉的凝视着下方。 枯叶下一片死寂。 黑雾缭绕,白奕纯静立在清河身旁。 “找到人了?” 清河未做声响,仍死死盯着树下。 白奕纯便也再未出声,她知道,清河百年间的心魔便是此处。 “你说它会醒来么?”清河心里顾虑重重,陡然出声。 “这般紧张并不像你。”白奕纯的美眸里闪过丝怜悯。 “我当如何?” 清河怔怔地看向她,他不喜欢自己的女人这种目光看着他。 白奕纯轻轻拥着他。 “大喜的日子,回去便好。” “你变了。”清河的目光透着丝锐利。 白奕纯美眸低垂,言语却针锋相对:“若你不相信他会死去,下去看看便是。” 她笃定清河不会下去,一如她确认苏誉会死去一样。 “你平日里的话似乎没有这么多,你到底想说什么?”清河冷声道。 “还有一个时辰便是冬月初一,谋划了如此制之久,你的时间只是为了浪费在这里么?”女人毫无畏惧的目光直视着他。 “呵。” “你知道的,即便道法通天,他也逃不出此地。”白奕纯坚定地说道。 清河默然半晌,注视着眼前清丽的佳人,最终化作一缕乌光,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 苏誉的阴神悬停于空中,阳身伏倒在地了无生息。 来不及去查探阳身的战况,苏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面前的槐树上。 厚重的枝叶下槐树粗大的根茎布满了整个空间。 苏誉从未见过如此粗犷的树干,即便是几十人怕是也无法合抱。 树干上微微透着光亮,如同人的呼吸般张弛有度。 苏誉阴神盘坐于槐树前,树干上的丝丝光华化作点点星光涌入他的体内。 比之生息之力更让人欲罢不能。 苏誉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磅礴的力量。 周身闪烁着炽烈的光芒,一种升华感油然而生。 “你是何人?”片刻过后一道响彻整个空间的声音炸响在苏誉耳边。 嗡嗡作响的耳鸣声让苏誉的阴神恍惚不已。 wap. /129//.html 第七十三章 阴神进阶 小胖子蹑手蹑脚的来到一处院落旁。 按照苏誉的简图,这已经是图上标绘的最后一个院落了。 若这间房内也没有任何发现,怕是真要等着看嫂子嫁人了。 小胖子扒着墙头,探头进去先扫视了一圈。 里面除了门廊外候着的仆役再无一人。 正房和两个厢房的门都紧闭着,也未有人出入。 小胖子悄悄翻入院中,贴着墙根一路来到厢房后面。 这里不仅建筑风格与古代相仿,材质也是一般,窗户甚至还是木浆拌合的窗纸。 捅开窗纸,小胖子悄无声息的打开窗子翻了进去。 正要有所行动的时候隔着屏风竟传来了交谈声,小胖子慌忙趴伏在地上,不敢发出声响。 “成败与否全看今日了,如果那老树真有醒转的迹象,可能还需要两位出手相助。” 这声音他识得,正是清河鬼王。 小胖子脸都有些绿了,尽量屏住呼吸,很怕他发现自己。 “我二人今日来的路上也对它试探了一番,它现在很难醒过来,你无需过多担忧,而且老树新生的意志怕是也在你掌握之下吧?” “这点小伎俩果然逃不出谢二爷的法眼,在下着实佩服,老树陷入沉睡之后它身上折损的枝杈百年前就变成了一棵小树,我一直将它带在身边精心呵护,功夫不负有心人,这棵小树在鬼气的滋养下诞生的意志如同白纸一般,丝毫没有过往的记忆,我便借机把这张白纸染黑了。”清河鬼王叙述间不忘对那人吹捧一番。 “如今老树那里我虽去不得,可这棵小树却已经来去自如了,甚至能借用些老树的力量,若是假以时日,说不定它的意志还能取而代之,只是我怕是不能等到那个时候了,这棵小树还是交予两位更稳妥些。” “呵,也亏得是老树心软,否则你清河怕是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哪还轮得到你今日来算计它?” “这棵老树来历也是惊人,若真如你所说,能替换掉它的意志,也算你大功一件了!毕竟君上都对它有所忌惮。” 小胖子听的后背发凉,这样说来他们几人谋求的不仅仅是给清河脱困,而是那棵参天的巨树! 听到如此大的辛秘,小胖子竖起耳朵很怕落下一个字。 “来此地捣乱的到底是何人?”又一道声音响起。 这是第三个人了,小胖子心里默默记下。 “是那女人的同伴,小角色而已,此时应该已经成了小树的养料。”清河信心十足的说道。 “就他一人么?” 清河似乎琢磨了一阵,过了片刻才说道:“应该就他一人来了。” 清河认为自己的判断应该没错,因为那个胖子的实力他是有所认知的,可即便苏誉被他击落在老树下那人都未出现,看来应该没有一同来到清河城。 一时屋内再次恢复了宁静。 小胖子突然听到鼻息间翕动的声响。 那个谢二爷的声音再度响起,语调略带不满:“刚才我就隐约闻到活人的气息,你屋内难道还藏匿生人了?” 小胖子听到这里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连忙捂住口鼻,脸色煞白。 清河的声音很快传来:“怎敢怎敢,这几间屋子平日里就我一人进出,谢二爷您闻到的味道应该是我身上的,毕竟刚才追杀那个人类,免不得沾染些气息。” “如此最好,你应该知道君上的脾气,若真出了岔子,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是是是。”清河一连道三声,足见他对那位‘君上’的恐惧。 “等你功成,以后的好处自然也少不了你的,只要你肯一心一意为君上办事,这人间你便也可横行无忌。” “谢范二爷提点,我定会为君上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这些小玩意都是手下搜刮回来的,献给两位不成敬意,也希望二位仁兄能在君上面前多美言两句。” “嗯,还算识些礼数,东西我二人自然也不会白收,等下拜堂之时我二人定会在一旁护你周全,时候不早了,你也快去准备吧。” “谢过两位大人!有您两位在,任谁都翻不起风浪!”清河激动的说道。 三人鱼贯而出。 小胖子才敢长出口气,心头万分震惊,只想把所听到的惊天秘闻第一时间告知苏誉。 苏誉此时闭目凝神感受着力量在阴神体内横冲直撞,强行稳住心神,他丝毫不敢分出心思去做回应。 慢慢的疏通引导这股躁动的能量,阴神的体表上几道金色线条开枝散叶般覆盖苏誉周身。 苏誉只觉格外神清气爽。 他隐隐有了一种不一样的感觉,似乎自己手里已经捏着一把钥匙,而门就在身前,打开这道门他将踏足新的领域。 体表的能量收拢入体,苏誉的阴神痉挛般抖动。 撕心裂肺的痛楚之下,道道金光沿着经络向胸口的位置汇聚。 苏誉拧动了那把钥匙。 一团金色的火焰点亮了整个空间。 苏誉的脑海中如同看电影般闪过过往画面,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仿佛加深了一个层次,阴神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如同解开了束缚的枷锁。 苏誉一个念头之下,阴神周身瞬间覆盖上一层近乎凝实的金光。 指尖更是荧光流转,一抹电弧在掌间闪烁。 阴神,升阶了? 苏誉内心狂喜,一直以来只听说过作为修士通过修炼可以一步步向上攀爬。 可阴差阳错下他的阴神竟然也发生了蜕变,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惊奇。 但为什么阴神到了这里会自动汲取槐树的能量呢? 正想着的功夫,能量突然被阻断了一般,苏誉无法吸入分毫。 “竟敢妄图染指我的力量,人类,你这是在自寻死路。”不带丝毫情感的声音从上方响起。 “我被清河追杀至此,汲取能量也并非我所愿,若有冲撞之处,还希望你能原谅。” “而且清河不敢下来显然是忌惮于你的威慑,想必当初也是你将他镇压于此,我与你的目的相同,只不过我想彻底摧毁他。”苏誉如实说道。 他十分笃定,清河就是被眼前的巨树封印在此,如今与他直面交谈,苏誉言明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满嘴胡言,清河之事暂且不提,你如同窃贼一般盗取我的力量还敢矢口否认,你们人类果然肮脏恶劣!” 苏誉微微蹙眉,抬头凝视着上方。 “怎么,无话可说了么?” 从它的言语中苏誉察觉到明显的针对,似乎汲取力量也不过是它出手的借口。 “人类,受死吧。” 槐树枝叶微微颤动,铺天盖地的落叶从上方下坠,速度之快,范围之广,显然动了杀心。 看着比自己身体还要大的落叶,苏誉丝毫不敢大意,天光逐日包裹全身,他悬停在自己的阳身上方。 一拳打穿上方的枯叶,苏誉淡金色的眼眸里斗志高昂,目光如炬。 阳身的状态岌岌可危,他不敢托大入主阳身逃跑。 若它真是这棵巨树,那就算是逃出这个坑洞也逃不脱它的攻击。 加持在枯叶中的力量异常巨大,下落的速率也越来越快。 苏誉每一次击穿的枯叶落在地上都轰然作响。 简直就是钢板一样,苏誉再次握紧红肿的拳头。 不知疲倦的反复出拳,他的阴魂甚至都淡上了几分。 可这落叶仿佛无穷无尽一般,拖下去的结局似乎只有死路一条。 绝对不能就这样死去! 苏誉冷冽地目光中透着坚韧,心思百转间缓缓收起了拳势。 眼看着又一片枯叶呼啸而至,苏誉这次并没有选择出拳,目光中多出了份果决。 坦然面对砸落的枯叶,苏誉的身形掩埋其中。 枯叶没有因为失去苏誉的身影而停下,依然如同冰雹一般,每落下一片便砰然作响。 许久之后,一棵体型正常的槐树从空中缓缓下落,落叶也骤然停止。 槐树枝繁叶茂,树干上缠绕着红色裹布,枝杈端也悬挂着千丝万缕的红线。 随着树叶簌簌抖动,枝头的铃铛与木牌敲击在一起叮当作响。 稍坐确认后,槐树未见到下面有丝毫的响动。 “呵,人类与爬虫一般脆弱。”槐树发出人性化的冷笑。 缓缓向上攀升,槐树彻底放下心来,这般攻势下他绝无生还的可能。 上升的过程中槐树贪婪的看着面前的老树,它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取而代之,替换掉老树的意志,由它接手执掌这个强大到无可匹敌的躯壳。 到那个时候,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更是不在话下,天下苍生都要在它的脚下跪拜屈服。 巨树似乎感应到它的恶意,发出了微微的震颤,整个空间却跟着它的节奏轰然响动。 “老家伙,别再妄想醒过来了,你没有机会了。” 震颤之后再无动静,槐树嗤笑一声不再理会,悠然向上飘去。 几只纸鹤紧随其后跟在它的身边。 槐树诧异地看着土黄色的纸鹤,清河城虽然鬼物众多,纸人也较多,但它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玩意。 纸鹤越飞越近,而且发出了尖锐的嗡鸣声。 槐树依然没有察觉到危险,反而有些好奇,难不成又是清河搞出来的新东西? 它伸出根枝杈试探性的去碰触纸鹤。 下一刻,一团蘑菇云占据了整个上空。 清河城的焰火点亮了天际。 绚烂多彩,光艳照人。 城内的游魂精怪纷纷驻足,一起见证这几十年难得一见的盛事。 城主清河大喜的日子终于到了! wap. /129//.html 第七十四章 冬月初一,诸事不宜 冬月初一,诸事不宜。 苏棠雪悄然坐在镜子前,面上表情或娇嗔含羞,或蹙眉清冷。 猩红的甲片在红唇上挑弄,风情万种。 黄婆艳羡的看着这个清丽的女子。 她深深叹息一声,苏棠雪也跟着叹息一声。 她喜欢人类身上的味道,无分男女。 黄婆站起身为女孩戴上红色盖头。 苏棠雪双手交叉叠在身前,再也未动。 “黄妈,接亲的队伍已经快到了,新娘子准备好了么?”门外响起声音。 “就来!”黄婆应道。 端详着佳人,黄婆总觉欠缺点什么,一时又想不出。 目光在梳妆台上检索了一番,看到首饰盒才一拍脑门。 黄婆把一枚红宝石戒指套在她柔弱无骨的无名指上。 “小翠,这样更像人间的新娘子了吧?” “不愧是黄妈,怪不得清河上仙肯放心把新娘子交给你,这般打扮下我都喜欢上新娘子了。” “贫嘴。”黄婆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面露得色。 一阵敲锣打鼓声由远及近。 黄婆带着侍女来到门前侯着。 两个打着白色灯笼的纸人走在最前端,身披丧服的队伍抬着棺材紧随其后。 再往后便是提着红色灯笼的队伍,红彤彤的轿子在人群簇拥下极为显眼。 “接亲喽!”一个人形模样的精怪伸长脖子大吼。 整个院内沸腾起来,哭的哭,笑的笑,场面极度诡异。 清河在阵阵的恭维声中大踏步走进屋。 黄婆掀开屋内红色的门帘,新娘子端坐在屋内,如一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浑身上下透着芬芳。 清河满意的点点头,盖头下新娘定然美艳不可方物。 程序简单走走就行了,清河并未多做停留,挥挥手,自己先一步去到屋外。 黄婆自然知道主人的意思,她无声的翕动嘴唇,苏棠雪的身体不由自主的站起身,双手依然交叉在小腹前,迈着碎步一步一步走出门外,上了轿子。 锣鼓声再度敲响,这次红灯笼在前,白灯笼殿后。 “完了完了,大嫂真要嫁人了。”小胖子愁眉苦脸,缩在房檐后有些纠结。 “苏子,苏子,听到立刻给我回话!” 再次尝试喊了两句,苏誉那边好像失了联系。 接亲队伍已经出了大门,若是真到了拜堂成亲的地方,恐怕他要面对的鬼魂精怪又要数倍于此。 “管不了那么多了,拼了!”小胖子双手狠狠拍打在自己的脸颊上。 鼓起勇气大吼一声:“都特么给胖爷站那别动,举起手来!” 队伍瞬间停了下来,投射过来的阴冷目光让他不禁打了个冷颤。 “玛德,清河老狗,出来受死!”小胖子带着颤音喊道。 街角阴暗处渐渐出现了十数双泛着绿光的眸子。 接亲队伍上方也掠起几十道形态不一的身影,龇牙咧嘴,面目可憎。 “人类,竟敢然妄图在清河城闹事,真是不知死活!” “清河上仙的大喜之日,一个卑微的虫子也敢大放厥词!” “不用劳烦上仙出手,我等自然把他扒皮点了天灯。” 嘲讽声不屑声此起彼伏,如同看待砧板上的鱼肉。 “这投名状我西岭狐家便纳下了!上仙稍后片刻即可。” 狐家小仙一马当先,脚尖轻点在石板上,整个人瞬间来到高处,飘然若仙。 其他人闻言一时也止住了身形,西岭狐家在凤凰山周边也是威震一方的势力,其狐家老祖更是吃了几十年的香火供奉,实力深不可测。 这个狐家小仙为了巴结清河竟然要破戒杀人,一时众人心里都犯起了嘀咕,莫非清河上仙又要有所突破? 清河立于上空,眯着眼睛打量着小胖子,面色如常。 小胖子咕咚吞咽了下口水,双手合十,求爷爷告奶奶的呼唤祖宗上身。 可也不知是紧张还是怎地,文鸯的气息久久没有出现。 小胖子急的直蹬腿,一只脚猛踩地板,如同跳大神一样。 滑稽的样子更是引来一番讥讽嘲笑。 狐仙也收起谨慎,露出轻蔑的神色。 “这般货色,也配上仙出手?笑掉人大牙!” 狐仙的利爪轻描淡写的袭向他的脖颈,只一击便可取他项上人头。 狐仙面露得色。 小胖子仍闭着眼猛踩房顶的瓦片。 “轰!” 许是踩的过于用力,胖乎乎的身体随着房顶的坍塌竟然掉了下去。 狐仙铺了个空,站在房檐边上看着滚落到屋内的身影。 “哈哈哈哈,人类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孱弱啊!” “蚍蜉撼树,犹不自知!” “哈哈哈,我当是有什么修为在身,原来不过是个跳梁小丑!” “闹剧也该收场了,速速解决他,莫要耽搁了上仙的大事!”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众人瞧到说话之人后都噤声不再言语。 狐仙听到后也微微躬身,说话之人是他西岭狐家的长辈。 纵身一跃,狐仙跳入房内。 砰! 一声巨响过后,尘土飞扬,再无一点声响传出。 狐家长辈望着升腾起的烟尘满意的颔首,嘴角挂起一抹微笑。 对着空中的清河拱手道:“还请上仙移步,此等小事无非是给婚事添些彩头罢了。” 队伍里的锣鼓再度敲响,俨然恢复了方才的热闹。 清河玩味的看着老狐狸。 狐家长辈故作谦逊,低头顺目,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砰! 整面屋墙轰然倒塌,一道身影缓缓走出。 狐家长辈邀功般说道:“必是我那孙儿见血后暴露了野性,毁坏了宅院还望上仙不要计较,这般血性男儿他日定能为上仙鞍前马后,以效犬马之劳。” 清河冷笑道:“说着阿谀奉承的话,办着废材窝囊的事!你西岭狐家都瞎了眼么?” 眼见清河发了火众人都噤若寒蝉,也有些摸不清他的脾气秉性,这火发的确实有些莫名其妙。 一时间投向狐族老者的目光,有同情的,也有幸灾乐祸的。 狐家长辈一脸尴尬的扭过头颅,老脸上火辣辣的,心里也有些窝火。 若不是老祖说清河有极大可能突破原有境界,他才不会拉下脸面在这恭维清河,当着凤凰山周边的仙家自己这张老脸着实丢尽了! 他现在只想等孙儿出来后找个由头先行离去,这窝囊气他一刻也不想再忍! 即便他清河再突破,想要打西岭狐家的主意还是要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 可待烟尘散去后,狐家长辈惊疑不定地看着那道有些肥胖的身影。 啪。 一只黑色皮毛的狐狸被他扔在了地上,脖子歪斜着,已是彻底没了呼吸。 狐家长辈睚眦欲裂呼道:“孙儿!!!” wap. /129//.html 第七十五章 大号上线! 狐家长者赤红着双眼,声音宛如九幽地府传出的一般:“你竟敢杀我西岭狐族的子嗣,此仇不报我还有何颜面回族!” 小狐仙是这一辈最被看好的苗子,便是老祖那种法力通天的人物也对他赞不绝口。 他更是自己的亲孙子! 也不再顾及清河的面子,他站在前方,誓要亲自手刃仇敌。 狐家长者宽大的衣袍无风自鼓,聚拢气劲,仰天长啸。 有人未来得及抵御已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摄人心魄的嗥叫声即便是清河听了也有些心神不稳,狐族天生擅长灵魂领域的攻击。 “快捂住耳朵收敛心神!” “西岭狐家的人疯了,这样下去除去清河上仙谁能坚持下去!” 有身怀密宝之人身前萦绕淡淡的幽光护住自己的族人。 也有游魂厉鬼将身体化为迷雾躲藏其中。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反观小胖子,没事人一样站在那里,甚至掏了掏耳朵,只是这声音听着有点烦。 文鸯,一千多年前的人,史书上都点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莫说是区区狐家长者,便是他家老祖来了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个小小的后生。 小胖子飞冲过去,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狐家长者本来信心十足的一击瞬间戛然而止,他甚至都没看到那个死胖子如何冲到近前的! “怎么可以这么快!这般速度还是人吗?”狐家长者心里惊骇到极致,整张脸被一只大手按在地上摩擦。 他突然想到清河那个玩味的眼神,清河一定知道这个人身手不凡!却依然让自己吃瘪丢人,甚至丢掉孙子的性命! 狐家长者的头被深深按在青石板下,巨大的撞击让他几近晕厥。 最后看了眼清河的位置,它不甘心的闭上眼。 身上的皮肉逐渐干瘪,腰腹间凝聚出巨大的力量。 “我死可以,但清河等人也要给我垫背!”虽然口不能言,他还是嘶哑着嗓子在心中怒吼。 清河目光锐利地看着老者,身影暴退。 死吧! 狐族长者打算用自爆的方式让所有人给他和他的孙子陪葬! 夺目的光华闪过,一切突然又归为平静。 有人已经无奈等死,可这又是什么情况? 光华不再,众人纷纷移开遮目的手掌探去目光。 “妖丹竟然被他取出来了!” “怎么可能!要达到什么样的力量才能硬生生压下自爆的能量!” “这人究竟是谁?!” 他们不约而同的对身前这个男人的身份产生极大的怀疑。 先前听此人言语似乎是针对清河一人,看来凤凰山要变天了。 少数清河的拥护者,与他息息相关之人一起围攻向小胖子,但绝大数人都选择了作壁上观。 小胖子也无奈啊,要不是怕伤到大嫂,崩死这群王八羔子才好。 面对围攻,小胖子大手一挥,无匹的力量把近身的四五个人掀翻,手刀向前刺去,如同串糖葫芦一般将几个精怪鬼魂瞬间毙命。 即便是鬼魂消散身形化作灵体也难逃此劫。 大开大合的打法竟无一人能近身。 看似稀松平常的攻击招招毙命。 所有出手之人小胖子悉数斩杀。 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开来,如同一尊浴血修罗,小胖子走向接亲队伍,每一步都踏在众人的心坎之上。 无一人再敢上前。 清河也未敢言语一句,脸色难看至极,单纯的肉身力量就能以一敌百,到底是怎样的怪力? 有人看到清河未动已经心生退意,连出手都不敢显然是实力相差过于悬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吃瘪,暗中耻笑声不在少数。 小胖子也并未搭理清河,救人要紧,他掀开门帘,苏棠雪倚坐在轿中,披红戴绿。 “还望两位仁兄出手相助!”清河高声说道。 小胖子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正要有所动作,抬起的双手瞬间被一道锁链捆住。 刚一尝试发力整个人如遭雷击,浑身麻木抽搐。 黑暗中传来一声冷笑,拉扯之下小胖子的身体跌跌撞撞的滚倒在地,双脚也被锁链束缚在一起。 小胖子心下惊怒不已,这到底是什么锁链,挣脱不开不说,灵魂仿佛也遭重! 一只枯槁的手从幽暗中伸出,幽绿色的烟气顺着他的口鼻钻入。 清河这才落到地上,心中松了口气。 这两位既然已经制服了他,自己就没必要再去掺上一脚了。 这瞬间的反转其他人看在眼里震惊不已,清河的后台竟然如此强大!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东西?!” “黑白无常的勾魂链,看来他们早有准备。”文鸯出声道。 “卧槽,黑白无常都出来了,清河老鬼关系这么硬么?” “这绿色烟气又是什么,我没感觉到有什么不适啊?” “他们想要拘出我的魂魄。” “啥?祖宗你可不能被他们带走啊!你被带走咱俩可就全噶了。”小胖子急道。 “你把身体彻底交给我才有一战之力,但时间有限,一分钟是我的极限。” “来得了!”小胖子二话不说,轻车熟路的交出身体控制权。 大号彻底上线! 再度睁开双眼,冷冽的目光直直的盯着黑袍人,杀气化为肉眼可见的波动顷刻间搅碎了手脚的束缚。 黑袍人目光一凝,下一秒闪身消失。 再度出现时两个黑袍人立在远处,忌惮的看向这边。 其中一人的头顶被削掉了半截兜帽。 一顶高帽暴露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一见发财。 黑白无常!在场的游魂厉鬼瞬间如坐针毡,那是一种刻印在灵魂里的畏惧。 身份既然已经暴露,两人也不再藏私,亮出哭丧棒和勾魂链,严阵以待。 文鸯健硕挺拔的身躯给他们带来别样的压迫感。 “你已经逝去多年,不入地府转世投胎,竟还敢滞留在人间!” “速速束手就擒还能入得轮回!” “我死之时地府还未成型!遑论你们!也敢在我面前造次!” 电光闪过,实质性的杀气瞬间搅碎了两人手中的哭丧棒,二人吃痛的丢掉武器,身影接连闪烁,最后与清河站在一起。 颤抖的手上冒着白烟,两人身上的黑袍也被搅成烂布条。 “你惹到的究竟是何人!”谢必安怒斥道,凶狠的眼神似要将清河生吞活剥。 清河也懵逼了。 我也想知道我惹到的到底是什么玩意! wap. /129//.html 第七十六章 发挥到极致的战斗 “搏命吧,如此强度的请神,他坚持不了太久的!”范无救冰冷的看着文鸯说道。 清河也明白只要拖到那个死胖子疲敝,局势就还能扭转回来。 立刻在指尖凝聚了大量的鬼气,清河目光怨毒地盯着那个所向披靡的身影。 “还请二位替我拖延片刻,我有一招可破敌!” 黑白无常二人对视一眼,两人配合默契的瞬间拉开身位。 不过不是去为他拖延时间,而是他们感受到了危机。 文鸯隔空的一拳不期而至,拳势所向尽皆湮灭。 清河甚至连反应都来不及,连同手中苦苦凝聚的鬼气顷刻被绞碎。 如同割草一般后方的幽魂精怪也无一幸免。 一团黑雾暴起射向文鸯,腐蚀性的鬼气力图攀附上他的身体。 文鸯付之一笑,伸出手掌,那鬼气难以侵入分毫。 清河深知此时若不拼命无人是他一合之敌! 黑雾逐渐压实,拼尽全力向他发起冲击。 文鸯化掌为爪,微微勾动手指,黑雾竟发出了崩坏碎裂的声响,肉眼可见的出现了裂隙。 “啊!!!!”凄厉的惨叫声让在场所有人都心生惧意,立刻各凭本事四散奔逃。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上的战斗,完全是单方面的虐杀! 一些族群的强者甚至打定主意自此彻底远离清河城,与清河一切人等撇清关系! 本就趋炎附势的一群人更是没了主心骨,此刻也只想逃掉,逃得越远越好。 “快救我!否则槐树你们也得不到!”清河声嘶力竭地吼道。 若不拉二人下水,他必死无疑! 两条泛着盈盈绿光的钩魂链直取文鸯头部。 文鸯稍向后仰,脚下未动一步,腾出另一只手掌一把抓取住两根锁链。 黑白无常还未看清状况只觉脚下一空,整个身体竟然飞了起来。 重重的相撞在一起,巨力将两人又拉至文鸯身前,手上的钩魂链节节崩碎。 文鸯拉开拳架,身子大幅度向后扭曲。 三人本想趁机逃脱,可仿佛被吸附住了一样,任凭爆发多大的力量也无法挪动分毫! “不!!”清河绝望的怒吼,这一刻比他当年死去的时候更让他胆寒。 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的人存在! 清河不甘的闭上双眼。 可下一刻微风拂过,文鸯早已没了踪影。 清河重新化为纸人,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仍是心有余悸,面露死灰之色,完全没有劫后余生的畅快感。 黑白无常也踉跄着爬起身,就算知道神打术的时间到了也没有了追击的勇气。 “继续吧。”范无救半天才吐出三个字。 三人没再说一句话,各自压下心中的寒意,丢了魂一样麻木的前行。 纸人抬着花轿和棺材再次出发,只是一片哀鸿萧瑟,再没有了锣鼓声。 整个清河城充斥着血腥味。 苏誉拖着疲软的身子从树叶下爬出,有些伤受着受着就习惯了。 槐树略显光秃,也没有之前的枝繁叶茂了,闻着还有股柴火的味道。 “你就是村中的那棵槐树吧。”苏誉认出了它的身份。 “怪不得对我的敌意这么大,你与清河是一起的。” “卑微的爬虫,你真的激怒我了!” “看来清河许下的承诺是让你替换掉这棵巨树的意志了?你莫非是它的枝杈所化?” “卑微的爬虫...” “不过想来你也只能借用它的部分力量,否则我也没可能抵抗,是吧?” “卑微的...” “别卑微了,反反复复就这一个词,听的耳朵都生茧了。” “小虫子,我的力量岂是你能想象的?” “活脱脱的中二病。”苏誉哑然失笑。 阴神瞬间脱体而出,拳上金光混杂着雷电。 槐树上的铃铛再次叮当作响,它也闭口不再言语。 强势的一拳重重落在槐树的表皮之上,苏誉疼的龇牙咧嘴,槐树一动未动。 有些畏惧的看向苏誉身后的红色大门,它忌惮的明显不是苏誉。 王八壳好像都没这么硬,苏誉甩着拳头。 不过再硬的王八壳也有探头的地方,苏誉瞄向了它光秃秃的树枝。 阳身被抛向高处,槐树莫名其妙地看着苏誉的操作,这是准备自杀? 阳身。 苏誉阴神瞬间进入阳身,俯冲向槐树的树冠。 槐树的枝杈伸长出一大截,化为触手意图将苏誉的身体捆绑控制住。 就怕它不动,动了的话说明树冠之下一定是它薄弱的地方。 苏誉双手掐诀,数只纸鹤衔着祛秽法箓极速下坠,直指树冠的正中心。 阴神。 苏誉一把将阳身甩向地面,利用阴神的灵活躲避开槐树的触手。 爆炸声轰然响起,地上散落了成片碎裂的枝杈。 远远看去槐树如同秃顶了一样,树冠中间形成一个凹槽。 阳身。 苏誉在阳身还未坠地之前再度入主,爆炸的烟尘中槐树已失去了他的踪迹。 苏誉滚落在地,拍出数张千斤符贴合在槐树的树皮上。 槐树如同深陷泥沼,难以移动分毫。 “去死吧!卑微的虫子!”槐树的枝杈前端化作尖刺蜂拥而来。 它已经暴怒到了极致,竟然被一个人类如此戏耍,它感觉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阴神!苏誉心中默念。 故技重施,阳身再次被抛向远处,阴神出现在槐树的顶端。 它的尖刺一路尾随着苏誉的阴神,紧紧逼迫在身后。 苏誉冷静的瞥了一眼自己的阳身的位置所在,周身附上金色的光晕,朝着树冠中间狠狠一脚跺下。 此时槐树为数不多的枝杈都化作了尖刺对他追击,堪堪几道不算粗壮的枝杈横在苏誉面前抵挡。 苏誉自然不会再退去,势如破竹轻松踩断阻拦的枝杈,势大力沉的一脚踏在树冠的正中央。 蓝色的电光跳跃在树干之上,一棵粗壮的枝干颓然坠地,切口圆润平滑。 这番战斗,可谓是把阴神阳身的转换发挥到了极致,如同刀尖上的舞者,每一步都惊险万分。 微微松了口气,苏誉心中着实捏了把冷汗。 槐树簌簌抖动起来,树根下的根茎疯狂舞动着拍向头顶,它要将这只虫子拍死才能稍解心头之恨。 苏誉不露声色的又一脚踏下,响动过后余下两根粗实的枝干也接连坠地。 它有些发懵,自己就这么秃了? wap. /129//.html 第七十七章 第一殿来人! “告诉我,清河的命脉在哪里?” “呵,虫子,我不告诉你又如何?” “下一击,你必死。”苏誉平淡开口,好似在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槐树呆立片刻,陡然爆笑出声,仿佛听到了世间最有趣的笑话。 苏誉连连皱眉道:“你不相信我会杀你?” 槐树这才收住笑声,无比冰冷的说道:“你知道比死亡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什么吗?” 苏誉突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迅猛地出拳轰下去。 “是屈辱。” 槐树被劈成两半,其间一棵绿色的嫩芽飘向后方的巨树。 触碰不到也无法攻击到。 苏誉眼睁睁看着它融入到巨树中。 “即便我只能掌握它十分之一不到的力量,即便我的意志只能存在一天!我都要让你体会到被碾压而死的无力感!卑微的虫子!” 振聋发聩的声音蕴涵着莫名的力量,苏誉的阴神越来越模糊,最后竟然自动回归到阳身之中。 还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巨树仅仅一句话就让他几乎彻底丧失了战斗力。 苏誉的阳身只吊着一口气,唯一还能动的就只有一双眼睛。 庞大的能量在高处凝结成型,范围之广足足可以覆盖整个坑洞。 “虫子,怎么不威胁我了?” 喉咙间噙着甘甜,嘴边不断地溢出鲜血。 一只纸鹤摇摇晃晃的飞了过去,爆炸甚至未留下一丝痕迹,巨树俯视着蚂蚁般大小的苏誉。 “这就是你的回应么虫子?” “竟然还妄图可笑的挣扎!我让你见识下真正的差距!” 被一只蚂蚁挑衅了,它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死吧。” 能量急速下坠,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和强横无匹的意识。 苏誉却连看都未看,他直勾勾的盯着那道通往第一殿的大门,心里不禁疑惑,这门难道不是应该消失的么? 阴神都已回归阳身,门为何还在? 大门缓缓晃动两下,好像被人从里面推开了一道缝隙? 幻觉么? 苏誉不敢相信的闭上眼,再度睁开时大门的那道缝隙又打开了一些,一只精致的布鞋抬起,踩在厚重的树叶上。 竟然不是幻觉!苏誉全神贯注的注视着,大门破天荒头一遭被人主动打开! 巨树感觉无比的舒畅,力量充盈在每一个细胞中。 它很享受这种执掌天下的感觉,这种强横到无所顾忌的感受。 只可惜,自己拿到的只是张体验卡,但是它并不后悔,虫子永远是虫子,它印证了这个道理。 轻蔑地扫了一眼身下,它准备从这里开始,在有限的时间内尽可能的去屠杀更多的虫子。 只是,这一眼让它彻底愣住了。 那股能量不仅没有想象中的在下方爆炸,甚至还一点点的向上推进? 巨树惊疑不定的加大了力道。 可依然阻止不了它稳步上升的趋势! 这怎么可能? 巨树的意志从树梢飞速转移到树根处,它要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才下来,入眼便是一个白衣儒衫中年男子。 此刻男子正一手呈托举状,面上完全看不出费力,甚至还面带微笑! 男子似是感觉到巨树意志审视的目光,回望过去,眼神间一片清澈。 “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你如果不入主世界树,我还真不好出手。”男人谦和的说道。 巨树听后直欲吐血,颤抖着问道:“你是何人?” “我姓蒋。”男人稍作发力,能量以更快的速度冲破穹顶。 “世界树本是长白山脉的灵根,护佑龙脉,福泽四方,宵小之辈竟也想染指。” 男人伸手轻轻搭在树干上,槐树的意识瞬间被剥离开,重新化作绿色的嫩芽。 “你不可以这样做!世界树是我,我便就是它!你在颠倒是非黑白!”槐树绝望的怒吼。 男人微微摇头,张开手掌,嫩芽竟然飞到苏誉的上方,没入他的额头。 “我需要重新唤醒世界树的意识,待苏誉醒来,你们陪他走一趟吧。”男人轻声说道。 “是,府君!”牛头马面躬身应道。 男人盘坐于世界树树根下,千丝万缕的能量与世界树交相辉映。 苏誉也缓缓闭上眼,他有幸见过这个男人,秦广王蒋,执掌着天下人的夭寿生死,普天之下最有权势的阴间第一殿主! 槐树的嫩芽给苏誉带来了无限生机,原本破坏衰败的躯体每一个细胞都在被重组激活。 盈盈的力量沸腾在身体的每一处。 苏誉有种感觉,放空心神任凭力量提升的话,境界的大门会被自己一道道轻易推开! 心中涌上狂喜,近乎一念成神的感觉! “压制一下这股力量,揠苗助长断不可取,一味的提升只会让你成为一个空有境界,自身实力孱弱的躯壳。”男人再度开口。 “若你能做到把力量压缩到极致,放眼整个天下你便是最强的二阶修士,你的底子无人能比,未来的道路你也有了资格去争最强。” 一语点醒梦中人,苏誉压下内心的躁动,起身盘坐,动用所有的资源与槐树的力量形成对峙。 身体不断产生裂痕,又在顷刻间被槐树的力量修复。 槐树毕竟带着世界树的力量,庞大的生息灌入,即便苏誉自杀怕是也能转瞬复活。 苏誉面色惨白,青筋遍布每一处表皮之上,力量在他的体内激烈的相抗。 与先前的舒爽形成鲜明的对比,他承受了有史以来最大的痛楚。 牙齿咬的咯吱作响,苏誉的下巴突然崩碎,又在瞬间重组,飞溅的血肉看的马面都扭过头。 他有些不忍见到如此惨烈的一幕,这般折磨人的景象比之十八层地狱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经历了数次的崩坏重组,槐树的力量已经成为苏誉骨血的一部分。 肋骨支出皮肉,根根断裂,苏誉只觉呼吸都没办法,喉咙中不断传出嘶吼。 每一寸肌肤,每一滴血液都在经历着重生。 又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苏誉的头颅歪斜着没了声息。 “府君,他好像没气了?”牛蹄子试探了下苏誉的鼻息,牛头有些担忧道。 男人没有作声。 片刻后苏誉猛吸一口气,又回正了头颅,气息再度平缓下来。 牛头吓了一跳,诈尸了? 苏誉额头的青筋逐渐收缩消失,眉头也舒展开来。 即便身体各处还是时有崩坏碎裂,他都犹如老僧入定一般维持着姿势,口鼻间再未哼出一声。 wap. /129//.html 第七十八章 白奕纯设局 小胖子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躺在一张冰冷的床上,头下枕着僵硬的瓷枕,颈椎硌的慌。 揉着脖颈坐起身,他完全回忆不起来自己为何会在这里了。 只依稀记得文鸯说过时间不够了,那一拳若是打出,清河他们死不死不知道,小胖子肯定是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了。 然后几个起落后文鸯就把身体交还给他了,自己跑着跑着后脑勺好像挨了一下? 小胖子揉了揉脑袋,果然摸到头上有个大包。 他脸色刷地一下就白了,自己是被抓到这里的? “你醒了?” 清冷的声音听着有些耳熟。 小胖子僵硬的转过头,看到坐在椅子上的身影,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姐,姐姐,好巧啊,你也在这。” “这里是我的住处,呆在这你比较安全。” 小胖子有些发懵,啥情况,这娘们不是跟清河一伙的么? “姐,您不杀我?” “我救你不是为了听你说废话的。”白奕纯有些不耐烦道。 “那我可以走?” “脚长在你自己身上,门就在那边。” “哎!”小胖子连忙穿上鞋子,一步三回头的朝门外走去。 白奕纯坐在椅子上闭目沉思,完全没有出手阻拦的意思。 “清河的人正在全城搜捕你,你身上有活人的气息,想找不到你都难。”半晌女人出口道。 小胖子停下脚步,说实话以他现在的状态,出了这道门就是任人宰割的下场。 他回身皱眉说道:“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救我么?你杀我师傅,又险些被我打死,咱们之间的仇怨好像没那么容易化解。” “你师傅不是我杀的。”白奕纯平淡开口道。 “人都死在你面前,你还有什么可否认的?” “信不信由你,救你的原因也很简单,等你恢复了我要你帮我杀掉清河。” 小胖子不解的看着她,白奕纯坦然迎接他的目光,眼中没有一丝犹豫。 “你先安心休息,我的宅院他们不敢来搜。”白奕纯说着起身走向门外。 “有苏子...我朋友的消息么?” 白奕纯沉吟片刻摇摇头,并未言说苏誉的事情。 “你要去哪里?” “想办法阻止清河成亲,否则等他们礼成后清河的真身就再没有束缚了,想杀他难如登天。” “慢着。”小胖子踌躇了一下,还是选择交给白奕纯一物。 白奕纯略作惊讶。 稍后房门打开,白奕纯化作青烟飘然而去。 接亲的队伍虽然人少了些,到的晚了些。 黄寺见到清河走在队伍前端还是松了口气。 方才的声响隔着很远他都听的清楚,本就生性多疑的他并未敢露面。 敢于在清河城里生事端的人他也知道自己惹不起。 “上仙。”黄寺执礼,没敢多问。 “婚礼照常举办。”清河脸色铁青。 “好的。” 黄寺负责张罗着婚礼的各项事宜,瞧见清河面色不善,能取消的繁文缛节也都取消了。 很快便到了拜堂成亲的环节。 众多等候多时的宾客纷纷翘首以盼,新娘子终于在清河的陪同下迈着碎步款款而来。 两人手上系着一根红丝线,缠在环指末端。 两旁的宾客纷纷拍手叫好送上祝福,堂内一时间热闹起来。 “新娘子也真是好福气,能以人类的身份嫁给我凤凰山的天骄,祖上积德啊!” “就是,一夜之间便贵为城主夫人,这般殊荣实属三生有幸啊!” “若是我那孙女也能有这福分,真就是草鸡变凤凰了!”一只乌鸦精羡慕道。 “就你们一族?浑身乌漆墨黑,还一身长毛,呵,与我狐族女子都没法比配,遑论人类新娘!” “不过清河上仙的眼光也真的不错,只看身条都堪称完美,想必新娘子的容颜也定是清丽无双!” 清河完全没有心思听取这些无谓的恭维话。 草草还礼就牵着苏棠雪的手来到厅堂中间准备拜堂。 与人间的婚礼不同,拜堂的地方虽设有上座,座上却只是两张灵位。 黑色质地白色字体,两张灵位分别写着清河与苏棠雪的名号和生辰年份。 下方是两口做工精致的红漆木棺,雕龙画凤,色彩艳丽。 黄寺捻着胡须紧盯着苏棠雪凹凸有致的身材。 回味着当时拥入怀中的芬芳,他虽然看不起人类,却对这个人类女子也有些非分的遐想。 可惜了! 黄寺心中暗叹,抽身退到屋外,他的工作基本都完成了,剩下的交给婚礼主持就可以了。 他负手向外走去,有一搭没一搭的与人打着招呼,他现在是清河身边的得力臂膀,前来拉关系套近乎的人也不在少数。 “黄寺。” “嗯?”如今见到他,谁敢不叫上一声黄上仙? 黄寺听到有人直呼其名,略带不满的抬起头。 面部抽搐了两下,他见到了最不想见到的人,白奕纯。 “白姑娘。”即便知道来者不善,黄寺仍面不改色的微微躬身。 “清河还真是信任你啊,婚礼的操办工作都交给你了。” “呵,里面还真是热闹,你操办的不错嘛,这么大的排场,不知道的还以为清河是第一次结婚呢。”白奕纯感叹道,话到了嘴边还是有点苦涩。 黄寺默不作声的微微一笑,他仿佛嗅到了一股酸味。 心中不免腹诽,一向清冷的白奕纯竟然也会吃醋? “白姑娘赶在这个时间过来难道是为了参加上仙的婚礼?”黄寺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很喜欢看这个女人吃瘪的样子,有一种征服她的快感。 “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黄寺警惕起来。 “嗯,我知道你心中对我有所忌恨,我们需要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白姑娘想谈什么?” “谈你想要的,也谈我想要的。”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黄寺不屑地笑道。 “你想要的无非就是两字,地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黄寺没有出言反驳,反而好奇道:“那你想要的又是什么?” “男人,一个只属于我自己的男人。” 黄寺只觉白奕纯神色间多出了一抹妩媚,一时间他也拿捏不准白奕纯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你可能觉得我说这句话有些突兀,但与他相守了几十年,心里总归还是被他的影子填满了。”白奕纯看着房内热闹的场面,怔怔出神。 “当你我与狐二娘三人一起去接亲的时候,我便心里有了芥蒂,本以为我也会如同昔日一般,对他娶亲这件事报以漠然,可真到了那个时候,我的心又变得空落落的。” “原来,我还是没办法接受别人与我分享我的男人。” 黄寺仍未出声,他在揣测女人的意图。 “所以,我才会故意没追回女孩,也叫你速速离去,但奈何天不遂人意,女孩还是被你找回来了,这一切好像冥冥之中自有定数。”白奕纯面色有些苦楚,神情黯然。 黄寺眉毛上挑,白奕纯的这句话才让他真的选择了相信。 联想到在清河府上白奕纯对自己多事的不满,现在想想,她那层态度的意义明了了许多。 “你究竟想做什么?”黄寺沉声问道。 两人的身子凑近了许多。 白奕纯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巧的瓷瓶,递给了黄寺。 “我需要你在婚礼喝交杯酒的环节前,把毒药倒进那女人的杯中。”白奕纯语出惊人。 黄寺吓得瓷瓶差点脱手。 他连忙压低嗓音斥道:“你疯了吗?那女人死了,我还有命活?” “恰恰相反,女人死了清河绝不会对你产生怀疑,因为这是狐族特有的秘药,婚礼现场人群纷杂,狐族人数众多,能接触到酒杯的人也不在少数,清河行事向来缜密,定会把怀疑目标放在与他有间隙的狐族身上。” “清河与狐族有过节?” “凤凰山本就是狐族栖息地,一山不容二虎,虽然表面未起摩擦,但实际上彼此都清楚终究会有一战,而且今日有两名西陵狐家的人死在了清河城。” 黄寺把玩着瓷瓶,沉吟片刻说道:“我有什么好处?” “今天清河城有人来闹事,你应该知道吧?” 黄寺点点头说道:“我听说了,那两个人类在城中造成了不小的轰动,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白奕纯神秘一笑,轻轻吹了口气。 小胖子的身影如同镜花水月般浮现在黄寺面前。 他对死胖子记忆犹深。 黄寺瞪大眼睛问道:“这不是与你交过手的那人么?” “清河也差点死在他的手上,如果你能将他带给清河,你便真的可以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巧合的是,他人正被我控制着。” 黄寺的呼吸有些急促,他很清楚这个死胖子的分量。 “不仅如此,我还要赠予你一样东西。”白奕纯掏出一截嫩绿的枝叶。 “圣树的枝杈!”白奕纯开出的条件已经由不得他拒绝。 黄寺小心翼翼的接过枝叶,目光中满是灼热,他的境界已多年未有精进,若是有圣树的枝杈,他有十足的把握冲击新的境界。 “白姑娘...这...这赠礼分量实在太大了!”黄寺结巴道。 “你就当作是一次投资吧,希望你别辜负了我的心意。”白奕纯嫣然一笑。 “我定会谨记姑娘的嘱托,从此更与姑娘同心同德!姑娘也绝不会错付!”黄寺掷地有声的说道。 wap. /129//.html 第七十九章 老瞎子的推演 清河在灵位前上了三炷香,鬼气顺着红丝线平缓渡入到苏棠雪体内。 一百多年了,这一时刻即将到来反而没有太多的激动了,他注视着新娘,面色稍霁。 旁人眼里这目光好似含情脉脉,心道也只有这般佳人才配得上如此天骄。 “上仙。” 黄寺端着托盘,躬身递过。 清河微微一笑,黄寺本就心思玲珑,办事也爽利,待真身脱困后未尝不可将他视为心腹带在身边。 黄寺将小巧的酒杯奉上后,面色如常的侯在一旁。 清河与苏棠雪相对而立,二人轻轻碰杯,杯中酒一饮而尽。 清河将酒杯递回给黄寺,欣慰的看着苏棠雪,纵使磨难重重,总算走到这一步了。 只是看着看着略微蹙眉,新娘的盖头下隐隐看见嘴角处竟留有口涎。 虽然他能控制着苏棠雪的行为动作,但苏棠雪内心里的抵触还是能做出些许反抗。 清河轻哼一声,拿出自己的手帕为她擦拭了下嘴角。 可手帕刚搭在苏棠雪的唇边,她竟直接向后躺倒下去。 清河一把揽住她的后腰,红色盖头飘起,苏棠雪的面部失了血色,嘴唇也开始发白,呼吸愈加急促,显然是中毒的症状。 清河的拳头攥的咯吱作响,一手贴合在她的后背上微微发力。 苏棠雪口中连连喷吐黑血,身子彻底软了下来斜靠在清河的臂弯中。 “这...新娘子中毒了?” “是谁?竟敢在拜堂的时候下毒,如此行径是在公然挑衅清河城的权威!” 红丝线上的鬼气凝滞在绳间停止了输送。 清河目光如电逡巡一圈,所有院门瞬间闭合。 清河面露狰狞之色,声音冰冷低沉道:“所有人一律不得离开!查明真相之前若有人胆敢私自离开,休怪我不留情面!” “上仙!我等一直呆在院中,未曾接触过酒杯啊!” “对啊,还望上仙明察!” “都给我闭嘴!黄寺!” “上仙。” “看好在场的所有人,我去去就回,若有人提前离开我唯你是问!” “遵命。” 清河化作黑雾带着苏棠雪瞬间离去。 黄寺心下稍安,果然如白奕纯所说,清河并没有怀疑是他做的手脚,反而让他管控现场。 黄寺轻轻嗓子高声道:“大家稍安勿躁,你们也听到上仙的话了,所以还请呆在原地不要随意走动,待到查明真相必会给各位一个交代。” 眼看着清河的身影消失远去,白奕纯出现在另一处院落的房檐上,下方动静尽收眼底。 白奕纯将泛着微光的符箓贴在身上,轻声问道:“你还在么?” “我听得到。” “我没办法帮你拖延太长时间,假死状态最多能维系一刻钟。” “劳烦白姑娘了。” “各取所需而已。” 苏誉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心脏强有力的跳动着。 骨骼间发出轻微的响动,衣物开始寸寸龟裂,裸露在外的皮肤看起来肌若凝脂,晶莹剔透。 苏誉只觉身体前所未有的轻盈,抬手间都有莫大的能量盈盈在握。 通幽之力在周身流转自如。 苏誉睁开双眼,舒爽的伸了个懒腰,淡金色的眸子里光华逐渐消散,气机内敛,锋芒不再。 身旁已经堆叠着几件衣物,苏誉对着秦广王深深一拜。 “谢过府君抬爱,此等恩情没齿难忘。” 男人仍闭着眼睛淡淡开口道:“顺势而为之,不必刻意言谢。” 苏誉颔首,起身换上白色儒衫,瞧着生气勃勃、丰神如玉。 “路还是要自己走才踏实,清河城的事我不会去过问,我来只为了世界树。” “府君放心,我心里有数。” “但还是让他们二人陪你走一遭,不是为你,而是为我。”男人如实讲道。 苏誉躬身执礼道:“那我便先行一步,他日再登门拜访。” “去吧。” 牛头鼻孔喷着白气,跟到苏誉旁小声道:“小子,你运气真好,平日里府君一个月说的话都没今日对你说的多。” 苏誉听后止住了脚步,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般回头问道:“敢问府君,我师傅到底怎么死的?” “阴间之人,盼他死的不在少数,所以他只能死。” “为什么?” “其间琐碎一言难尽,王侯之事切莫再打听,时机未到没法明说。”男人仍耐心解释道。 苏誉眉头紧皱,稍作考虑又问道:“我还有一事想求府君告知。” “但说无妨。” “为何通幽一脉所创功法皆在地府?通幽一脉究竟与地府存在怎样的关系?”苏誉斩钉截铁的问道。 秦广王有些错愕的睁开眼睛,目光虽然一如既往的清澈,却又格外深邃。 片刻后嘴唇微启,竟是轻笑出声。 “我考虑了你能问出的所有问题,唯独这件事我没想到你会过问,也唯有此事我给不出你答案。”秦广王笑着摇摇头。 清河带着苏棠雪再度出现在院落中。 苏棠雪口含一颗夜明珠,夜明珠内黑气流转,煞气缠绕。 院中的宾客纷纷让出道路,所有人都感受到他外泄的杀意。 一时落针可闻,人人噤若寒蝉。 “可有人离开?” “未...未曾有人离开。” 黄寺看到苏棠雪没事人一般回来,心中惊愕无比。 只道是清河必定收藏了稀世灵药。 可这样一来白奕纯的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继续吧。”清河一刻也不想再耽搁,他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 权衡了一番利弊,黄寺还是换上副笑脸,朗声道:“吉时已到,拜堂成亲!” “一拜天地!” 心中既有天地,抬头便是神明。 清河高昂着头颅,目光停留在自己的灵位上。 第一拜,二人未跪。 “二拜高堂!” 第二拜,二人仍旧未跪。 红丝线上的鬼气已化作实质性的黑雾源源不断涌入苏棠雪的体内。 白奕纯见还未等到苏誉,手中已经多了一把袖剑。 清河既然已经打定主意,她只能出手阻止了。 身子飘然跃起,白奕纯的眼中此时只清河一人,这个变相奴役了自己四十多年的人渣。 她清晰记得老瞎子临终时的话语:“你恨的其实一直都不是村里人,你只是想给自己找个托辞来坚持下去。” “清河的手段你最清楚,如今那姑娘的境遇,与你当时又有何异?选择你们的自始至终都是清河,他一手炮制的信仰,村里的普通人谁敢违背?” “你以为我忤逆得了清河?”白奕纯惨然一笑。 “知道为何拼了老命我也在帮这两个年轻人么?” “为何?” “冬月...初一...”老瞎子身体突然开始溃烂,无比艰难的吐出话语。 “清...河...” “清河怎么?”白奕纯焦急道。 她知道老瞎子的本事,更知道老瞎子妄图说出推演的真相,招致反噬。 推演之人之事,气运越强,反噬越重。 “死!”老瞎子发出绝望的哀嚎,整个人仿佛在遭受莫大的痛苦。 白奕纯目光更加坚定,只要清河能死,自己即便是先他而去,也定要在黄泉路上等着他,亲眼见证他经历地府的刑罚! 剑尖嗡鸣,直指清河。 她要以自己为代价来给苏誉争取最后的时间。 “受死吧!清河!”白奕纯压抑许久的情绪一朝爆发。 凄厉的吼声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去。 眼见这黑衣女子面熟,众人都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 黄寺更是惊掉下巴。 女人的报复心这么强么?得不到的就要毁去? 清河目光凝住,任凭白奕纯的剑刺穿了自己。 “为什么?” 白奕纯未做理会,另一只手凝聚阴气掀开了清河的棺材。 棺中枯骨一副,一截世界树的枝杈插在头骨间。 白奕纯抽剑回身,手中阴气直逼棺中清河的真身。 清河隔空一巴掌拍飞白奕纯。 连带着黄寺也摔倒在一旁。 怀中骨碌碌滚落出一个精致的瓷瓶,塞口敞开,熟悉的味道让清河的脸色更加阴冷。 黄寺看到清河看自己的目光,浑身毛发炸裂,清河明显知道了他便是投毒之人。 “不...上仙,都是白奕纯,白奕纯干的!她说她想和你两个人厮守一起,才叫我帮忙下毒毒死那女人,哪成想她因爱生恨,想把您也一起杀掉!” 黄寺坐在地上一个劲地向后蹭去,想起身逃离可双腿不听使唤。 “上仙你相信我啊!我若想害那女人当时就不会将她带回来了。”黄寺连忙解释。 “呵呵,哈哈哈哈!” 清河仰天大笑,院子里的人听着清河神经质般的笑声都捏了把冷汗。 今日清河城发生太多事了,多到清河能不能放任他们离去都是问题! “一场婚礼,我身边最信任的女人,我麾下最得力的部下,双双背叛了我,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么?嗯?” 白奕纯厉啸一声再度袭来,清河连看都未看她,鬼气死死地将她按倒在地。 清河不断向黄寺逼近。 “黄寺啊黄寺,白奕纯知道我的计划,她的心思我能了解一些,可你又是为何掺和在里呢?难不成你想取而代之,当上那人人敬仰的清河城主?” “上仙!我说的真的是句句属实啊!白奕纯那臭娘们坑害我啊!”黄寺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哈哈哈,都事到如今了,黄寺,你就不能像个男人一样站着死嘛?”白奕纯大喊道。 “去他妈的!臭婊-子,你休要胡言!”黄寺睚眦欲裂,指着白奕纯气的瑟瑟发抖。 “呵,她说的没错,死到临头你都没个男人样。” “哦,忘了,你连人都算不上。”清河轻蔑地居高临下看着他。 wap. /129//.html 第八十章 你给王侯提鞋都不配! 黄寺的身体发出恶臭的气味。 来自幽冥的力量已经先清河一步腐蚀了他的肉身,短时间内溃烂便波及到他的整个下半身。 黄寺恢复了本体,趴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正事要紧,这两人交给我便好。” 黄寺的惨叫声充斥在耳中,清河面带复杂的看了眼白奕纯。 白奕纯冷笑出声,目光中只有仇怨。 她丝毫不加掩饰,只恨不能食其血啖其肉。 “也罢,有劳二位兄台了。” 即便清河心中略感惋惜,此刻也不再驻足,牵着苏棠雪的手大踏步向前走。 身后白奕纯凄厉的惨叫声瞬间盖过了黄寺的声音。 “清河!你要还算个男人就亲手杀了我!” 黑白无常身为勾魂使者,惩治鬼魂的手段信手拈来,白奕纯经历着莫大的痛苦。 “你害我死后不得安生,一直口口声声说要我与你厮守,如今连看我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么?” “夫妻对拜!”主持婚礼的狐仙战战兢兢的说道。 院内的众人都神色凝重,先前有人传言说黑白无常也来了清河城,多数人还都以为是以讹传讹,可如今事实摆在这里,所有人都感觉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黄寺投毒,白奕纯刺杀。 几件事结合在一起味道就变了。 “你睁开你那狗眼看一看,我是如何被你的主人折磨的!” “你杀了我啊!” 白奕纯绝望的声音响彻院落。 清河置若罔闻,与苏棠雪相对而立,苏棠雪的膝盖颤抖着缓缓向下弯曲。 谢必安眼见事情成了,冷笑一声舞动手中破碎的锁链,套在白奕纯脖颈上的绿色圆环紧紧收缩。 白奕纯的身体被抛飞到院门口,魂体越来越虚弱,随时可能魂飞魄散。 “死吧。” 白玉纯下意识的用手勒住脖子上的圆环向外拉扯,头颈间涌出大量阴气,声嘶力竭的惨叫。 范无救更是漠然,他见过最多的就是亡魂,地府最不缺的就是业绩,在他们手下饱经折磨魂飞魄散的亡魂数不胜数。 吱呀。 大门猛地被推开。 一根泛着金光的手指贴近白奕纯的颈间,捏动圆环,锁链崩碎的声音清脆悦耳。 “快...快阻止清河。”白奕纯伏倒在地虚弱出声道。 苏誉身着白衣儒衫,金光笼罩周身,如同谪仙临尘,至刚至阳的气息让一众鬼魂纷纷避而远之。 庭院内恍如白昼。 “这...这又是何人,为何阳气如此强盛!看上一眼都觉得心神不稳!” “恐怕又是来找清河麻烦的。”有人小声嘀咕。 “看来今日清河城将要发生天大的变故!找准时机离开清河城吧!” “虫子!你竟然还活着!不过今日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阻止不了我清河!” “跪下!”清河怒吼。 苏棠雪口中的夜明珠乌光大胜,随着清河的话音落下,双膝重重砸在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 苏誉屈指瞄准,透体而出的金光激射向清河,阴神和阳身的双重晋升让他对通幽秘法的掌握提高了不止一个层次。 苏誉自信现在的清河并不是他的对手。 清河狞笑连连,丝毫没有出手的意思,更是跪倒下去继续着拜堂仪式。 苏誉疑惑间两道身影瞬间出现在那道能量之前,黑白无常联手一掌推出,幽绿色的能量与天光逐日的威力抵消掉。 “卑微的爬虫,你以为空有一腔热血便可以打抱世间不平事么?呵,在你死之前我便教你一个道理,人情社会拼的更是后台。” 黑白无常栖身向前,即便没有了哭丧棒和钩魂链,二人自身的实力依然不可小觑。 泛着幽光的手掌一左一右向苏誉袭来。 “黑白无常竟也插手阳间之事,当真不守规矩了?” 苏誉伸出双掌,与之重重相碰在一起。 刺目的光华爆出,苏誉的身形退到门边才止住脚步。 清河见到苏誉吃瘪立刻张狂地大笑,控制着苏棠雪的头颅向地上磕去。 白奕纯扶住苏誉,轻声道:“没事吧?” “虫子,看来你与白奕纯这个贱人也一直再暗通款曲啊!”清河看着白奕纯关切的样子恨得压根直痒。 苏誉缓缓摇头,心中思忖没了武器的黑白无常看来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强势。 但救人要紧,他没有时间拿两人当磨刀石。 黑白无常二人虽然也只是稍有踉跄,但一个年轻的后生竟有如此强大的灵力,着实让人吃惊。 最最重要的是这股力量竟然有些似曾相识。 二人默契地对视一眼,心有灵犀的瞪大双眼。 一个连阎王都忌讳的名号呼之欲出。 “通幽竟然有了传人!?”范无救不敢置信的问道。 “你与王侯是何关系?”谢必安失声道。 两人在地府曾经有幸见证过最动荡的年代,他们的名气尽管在阳间广泛流传,但阴间的斗争,却是他们连手都插不上的战场。 曾经有一个男人以一己之力孤身杀到第五殿,风头一时无两,众多阴间鬼神无一人是他一合之敌。 那人便是王侯,阎罗王见了都叫苦不迭的存在。 时至今日第五殿的门前还有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他们的君上便曾经被王侯一拳由此砸到了地狱之中。 每每遇到烦心事阎罗王都会走到殿外看一看这个大坑。 心里头总是安慰自己,如此大辱都受过来了,还有什么事值得日以继夜的烦扰? 久而久之,这坑他自己都不想填了,更是立了块石碑在一旁,石碑上书‘知耻’。 “拜!”狐仙再度出声。 此时汗水浸透了衣襟,他只想赶紧说完最后一句话,办完最后一件事然后溜之大吉。 “王侯与我什么关系,关你们屁事?” 苏誉的话听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竟然有人敢如此对黑白无常说话。 清河也是眉头微皱,王侯又是谁?看黑白无常那副吃惊的模样,难不成是个更棘手的人? “二位阻拦他片刻即可,待我回归本体,便是那王侯来了我亦可与之一战。”清河信誓旦旦的说道。 谢必安听后哑然失笑,这清河还真拿自己当盘菜了。 “人要贵有自知之明,你给王侯提鞋都不配。”范无救说话毫不留情面,一盆冷水泼下。 即便是敌人,那也是令人不得不佩服的敌人,压垮了地府一个时代的真正天骄。 清河尴尬在原地,暗自咬牙。 “若再敢阻我,阎罗王的面子也不好使!”苏誉眸间金光闪过,整个人的气势再度拔升。 金光闪过,苏誉的身形快到了极致,沿途小鬼未曾来得及躲避的直接被那透体而出金光毁去了形神。 “你敢!” 黑白无常只觉权威受到极大的挑衅,二人全力出手,脚下的土地裂开无数道缺口,一双双惨白的手掌撑破地面,跟上苏誉的身形便要缠绕上去,整个庭院宛若地狱。 “哞!”一只硕大的牛蹄踏在地面,异象陡然消失。 一柄青龙刀横扫而过,巨力抽飞了黑白无常的身躯。 一同飞出的还有满脸震惊的清河。 苏棠雪的额头触及在冰冷的石板上,委屈愤怒不甘种种情绪之下她的泪花还是顺着眼角滑落。 “可以了么?” 苏誉摇了摇手指上的红丝线。 狐仙耷拉着肩膀,也怔住了。 他有些犯难,新郎半路换人了,这礼成二字到底要不要出口? 苏誉见他没说话,毫不犹豫地与苏棠雪相对而拜。 “这样可以了吧?”苏誉又问道。 两道高大的身影如同门神一般站在厅堂外,气机锁定在狐仙身上,威胁之意十足。 府君虽然告知他们不要‘过分干涉’,但兄弟俩也门清,干涉可以,不过分就是了。 “礼...礼成!”狐仙喊道。 说完身子虚脱一般瘫倒在地,第一次主持婚礼比经历一场恶战还要折磨人。 “不!”清河绝望的大叫。 红丝线上此刻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一黑一金两种颜色的光芒在上面闪烁交汇。 通幽之力源源不断地涌入苏棠雪体内,而相应地,冰冷地鬼气让苏誉的体表凝上了一层白霜。 苏誉艰难地转过头看向白奕纯。 白奕纯心领神会地飘进堂内。 “她现在意识还不清醒,等下帮我照顾好她。” “你呢?” 苏誉摇摇头,清河的事还要他来解决。 “清河的意识是他的根本,如今本体无法脱困,他便逃不出这清河城。”白奕纯善解人意的出声道。 “谢过白姑娘了。” 猛然加快输送速度,苏棠雪唇间的夜明珠鬼气肉眼可见的减少。 当最后一缕鬼气进入体内,苏誉稍显僵硬的站起身。 苏棠雪身子一软,倒在白奕纯的怀中。 白奕纯掀起她的盖头,好一个清丽可人的姑娘。 苏棠雪闭着眸子,眼皮轻轻跳动,眉宇间写满了哀愁。 “你们两个怎么会在此?难道想要挑起争端不成?”范无救质问道。 苏誉走到屋外,正欲言语马面悄悄给他递了个眼色。 牛蹄子一挥,明晃晃的钢叉直指范无救,牛头起了杀意。 “你们两个天杀的王八羔子,爷爷便是来杀你们的,无需废话!” 谢必安脸色微变,牛头莽撞不假,但敢于说出这番话也必然是有人授意。 “你们应该知道私自干涉人间事宜罪责有多大!若真惹急了我们,大不了告到地府,你我四人当同罪论处!”谢必安威胁道。 牛头的钢叉寒芒闪过,下一秒直插在谢必安脚下,众人脚下都有明显的震颤感。 “你来真的!”谢必安惊吓道。 苏誉偷偷给他竖起大拇指,他是万万没想到这个看大门的憨货有这么猛。 “你们觊觎世界树之事府君已有耳闻,若真撕破脸皮,你家府君怕是也只能壁虎断尾了。”马面笑呵呵应道。 黑白无常脸色骤变,清河更是瞳孔猛缩,身为一百多岁的老鬼,没吃过猪肉他也见过猪跑,牛头马面那是与黑白无常一般的阴差,若世界树之事搞得人尽皆知,对于自己这只最底层的蚂蚁,死将是对他最仁慈的处罚。 “小子,你尽管出手,这俩王八羔子交给我们便是。”牛头瓮声瓮气的说道。 马面也是摩拳擦掌,手中青龙刀随时出手。 苏誉站在最前端捏紧拳头,睥视着清河战意盎然。 一道雷光划过,三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wap. /129//.html 第八十一章 冬月初一清河亡 苏誉的速度太快了,闪电劈落在清河脚下,苏誉的拳头就已经递到了面前。 清河匆忙出拳抵挡,人却已经撞在了墙上,苏誉的力量让他惊惧不已。 院墙轰地一声倒塌。 禁制解除,所有小鬼精怪瞬间奔涌而出,夺路而逃。 雨点般的拳头接踵而至,拳头上附着的力量蚕食着清河身上的鬼气。 清河奋起抵抗身上仍是纸屑纷飞。 “速度太惊人了,力量成长了还不止一个层次。”清河震惊于他的实力提升,心中已经萌生退意。 黑白无常更是疲于防守,牛头马面虽与他们同为阴差,单论战力他们本就弱上一些,遑论连武器都没有。 清河的身子化作黑雾,欲要躲开苏誉的攻击。 “以为这样就能躲过了?” 苏誉不屑一笑,卯足力道的拳头保持着一往无前的气势。 音爆声炸响在黑雾中,又一道闪电劈落下来。 黑雾快速消散,又在不远处凝结成型。 清河萎靡的跪倒在地,只觉身体重逾千斤。 “狗日的,天杀的王八羔子,你再跑啊?”牛头巨大的钢叉斜插在地上,谢必安的脖颈在叉齿间动弹不得。 “哞!” 牛头亢奋的将牛蹄子狠狠跺在谢必安的脸上,谢必安又惊又怒。 地府生涯这么多年,何曾受过如此大辱! 脸上一个硕大的蹄印,他被踩的眼冒金星,心中气不过之下竟是晕了过去。 摧枯拉朽般的战斗让余下两人都无法专注于自己的对手。 “你当真要下杀手?!”范无救惊怒道。 马面横刀将他逼迫到角落,巨大的身形笼罩在他的身前,压迫感十足。 马面闻言暗戳戳的说道:“最近地府业绩好,死上几个阴差又不痛不痒的。” “你!”范无救气极。 双手护住面庞,青龙刀拍击过来,脆弱的防护瞬间被打碎。 范无救只觉双手断了一样,无力的垂落下来,幽冥之气崩裂溃散。 “慢着!只要你肯放我们条生路,怎样的条件我们都答应!”范无救眼看着谢必安只吊着一口气,无奈咬牙说道。 牛头拎小鸡崽一般抓起了谢必安,问询的目光看向马面。 “此话当真?”马面问道。 “当真。” “那好,一个问题换两条命,答错他先死。”马面指了指谢必安。 “你问吧!”范无救任命般闭上眼。 “阎罗王是通过谁染指人间的?” “啥?”范无救瞪大眼睛,表情极其迷茫。 “我看你是不想配合了。” “别别别!是清河,君上一直命我们与清河接触。” 这回轮到清河懵逼了,他心里干翻了范无救的祖宗十八代,眼中的怒火几欲将其生吞活剥,奈何范无救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清河见到此景根本无心恋战,冲天而起向外逃遁。 苏誉冷哼一声紧随其后。 嘎嘣! 牛头拍拍手,将死狗一样的谢必安扔到地上。 “这又是何意!”范无救怒火中烧。 “规矩讲的很明白,答错了他死,再答不出,你也死。”马面用刀刃抵住他的脖子。 “此事我们心中若是没有判断,又怎么会问你?” 半晌范无救如同泄了气的气球,面色惨然道:“杀了我吧,说出去我只会死的更惨。” “府君说了,只要你肯明说他可以救回谢必安,而且只要你们按他说的答复阎罗王,府君不仅可保你们无恙,你们更可以收获第一殿的友谊。” “秦广王也来了?”范无救惊愕道。 清河城的原着民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家城主仓惶窜逃。 后面一个儒衫青年紧追不舍。 四散的金光将清河打的步履踉跄,狼狈不堪。 “这一幕好像早些时候出现过?”街上的游魂小声道。 “当时好像是城主大人追着别人跑吧?”另一个游魂有些不敢确认。 两道身影疾驰而过。 清河惊怒不已,苏誉的每一道攻击落在他身上都让他的鬼气产生惊人的消耗。 再这样下去恐怕连城内都逃不出去。 清河的目光在街道上四下扫视,直到发现一处街角聚集着大量游魂,清河眼前一亮。 化作黑雾飞掠而去,所有游魂的口鼻间都涌出大量鬼气。 随着清河的身影再度浮现,街角处的游魂全部化为了他的养料。 神霄之雷劈落在他身上,苏誉的身影如影随形般出现在他的身侧。 清河的鬼气与苏誉碰撞在一起。 两股能量僵持不下。 清河的身体因落雷时而麻痹,天光逐日一点点向前逼近。 清河恶狠狠地瞪着苏誉,从苏棠雪身上吸附出那么多的鬼气,竟还没事人一样,他实在想不通苏誉在世界树那里到底经历了什么才成长如此之快! 为什么小槐树未能抹杀掉他? 一系列的疑问萦绕在他的心间。 清河不甘的怒吼一声,鬼气倾巢而出,清河费力踏步向前,两人间的石板纷纷崩碎,清河的脚深深踏入石板下的泥泞中。 “虫子!给我死!” 清河的另一只拳头挥出。 苏誉未做避让,拳头抵在胸膛发出沉闷的声响。 苏誉嘴角泛出血花,眼神却无比坚定。 清河惊疑,他为什么不挡? 疑惑间一只更加沉重的拳头击打在清河的肋下。 一道金光自下而上从清河的肩颈透体而出。 黑气散尽,接着一声巨响传来。 清河的身体击穿了城墙,重重摔倒在城外。 苏誉稍作调整压下翻涌的血气,这般以命搏命的打法还是让他有些吃不消。 清河费力的抬起头,又是它,总是它,看了一百多年的它。 清河的鬼气止不住的外泄,世界树的力量竟然已经压制到了这里。 难道,世界树复苏了? 清河的目光中满是不可思议。 联想到苏誉在那道坑洞内的际遇,清河像是突然打开了心结,曾经最为忌讳最不想去的地方,现在反而想去一探究竟。 看了它上百年,竟然还未见过它的全貌。 清河燃烧自己的鬼气,拼了命的冲向世界树。 坑洞就在眼前,内心底最深层次的恐惧演变成了渴望。 一团巴掌大的鬼气跌落到坑洞底。 世界树的光芒愈加刺眼。 一个男人盘坐于树下。 “你...是谁?”清河沙哑开口。 “事情都解决了?”男人出声道。 “嗯。”苏誉伸脚把那团鬼气碾碎,如同碾死一只虫子。 wap. /129//.html 第八十二章 忘却才是最好的结局 “世界树,要复苏了么?”苏誉抬头仰望粗大的根茎喃喃道。 他对世界树心怀感激,若不是先前它赠与自己力量,恐怕根本撑不到府君驰援。 “还要些时日,不过意识已经有醒转的趋势了。” “我们到上面去吧。”男人起身。 两人俯瞰着脚下的清河城,虽为游魂精怪聚集之地,倒也蔚为壮观。 “清河城要毁掉么?”苏誉出声问道。 男人摇摇头。 “世间万物存在即为合理,若是将此地毁去,对凤凰山周边兴许是一场灾祸。” 苏誉明白他的意思,跟脚没了,游魂精怪也只能离开此处,周边百姓定然受到影响。 “世界树苏醒过来便会约束清河城,这便是良性的循环。” “倒是你,此行也算是做到了你师父都未曾做到的事情。”男人笑吟吟道。 “王侯未做到的事情?”苏誉想象不到。 男人的手搭在苏誉的肩上轻拍两下。 “你结婚了啊。” “...” 轰隆隆,轰隆隆。 三人返程坐的依然是绿皮车。 清河城还是那个清河城,只不过城主换成了白奕纯。 她并没有选择转世投胎,这倒是让苏誉有些诧异。 许是厌倦了人间的尔虞我诈,许是对这一方土地有了眷恋。 她没说,苏誉便也没问。 只是她将属于自己的牌位交给了苏誉,白奕纯的目光除了解脱似乎还有更深层次的意味。 “此事过后我必将全力整顿清河城,打造一个有组织有纪律的地下城池,继而收拢周边游魂精怪,自此与人类井水不犯河水。” 苏誉怎么听怎么觉得有点占山为王的意思。 “白姑娘生前是从事什么工作的?” “人事管理。” “这灵位交予你,若有所需随时可通过它与我联系。” 白奕纯的黑裙随着微风起伏飘荡,纤细的手掌伸出,像是要一把将清河城握在手中。 “其实它也挺美的,不是么?”白奕纯美目转向苏誉,眼中多了分俏皮。 “清河城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只要我在,有求必应,便是与地府为敌,清河城也会站在你身边。” 白奕纯平摊开手心,灵位苏誉不取她便就这样摊着手。 苏誉有些汗颜,与地府为敌这事他是真没想过,也不敢想。 但犹豫片刻苏誉还是接过了灵位,丝丝暖意在掌间流转。 白奕纯展颜一笑,轻抚发丝目视着苏誉说道:“灵位是我的命脉,若真有一天在这里我倦了,我会去寻我的灵位。” “但,若有一天我变了,迷失了自己,还请将它毁掉。” 说罢不待苏誉回答白奕纯飘然消散。 清风徐徐,淡雅的香气拂过苏誉的面庞。 “苏子,苏子!” “嗯?”苏誉的思绪被拉回到现实。 “嫂子看你半天了。”小胖子说着朝苏棠雪努努嘴。 “你闭嘴!”苏棠雪气呼呼道。 继而看似漫不经心的说道:“看你一直在把玩那个木牌,是什么东西呀?” “灵位,你要看么?” “才不要看。” “嗯。”苏誉将灵位收好,遥望着窗外。 此时夕阳西下,路边恰是乡野村庄,白雪覆盖的瓦房上青烟四起。 “我...究竟是如何醒过来的?” “清河被我杀了,你就醒了。” “可为什么,我隐约记得我与人拜堂成了亲?” 苏棠雪轻咬嘴唇,目光复杂地看着他。 苏誉淡然一笑。 “一切都结束了,你该回归到你的生活中了。” “我只是想知道真相。”苏棠雪黯然说道。 “真相就是你的诅咒彻底解除了。” “哦。”苏棠雪低垂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眼睑,再没有言语,苏棠雪与苏誉一同看向窗外。 小胖子在旁边疯狂的拿手戳着苏誉的大腿,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苏誉无动于衷,只是欣赏着窗外的平淡。 有些事,经历过了,忘却才是最好的结局,光怪陆离的世界不需要太多人来承担。 范无救与谢必安二人赶回了第五殿。 阎罗王慵懒地靠在躺椅上一如往日。 “拜见君上。”二人躬身齐声道。 阎罗王挥挥手,随口问道:“事情办的怎么样?” 范无救稍向前一步道:“君上,第一殿插手了清河城之事。” “什么?” 阎罗王坐正身子,眉头微蹙道:“世界树呢?” “只怕几日间便可彻底恢复了。” 啪! 阎罗王大怒拂袖,桌上的砚台摔落在地。 “秦广王为何会知道世界树之事!”阎罗王阴沉的说道。 二人立时噤若寒蝉,腰弯的更深了。 “恐怕...是清河捣的鬼。” “清河?他有那个胆量忤逆于我?”阎罗王的目光逐渐冰冷。 “臣下万万不敢欺瞒君上,昨日牛头马面也出现在清河城,似乎对君上的事情极为了解!”谢必安吓得跪服在地。 阎罗王眼皮一跳,试探着问道:“他们都知道些什么?” “世...世界树之事,与阳间有染之事,尽皆知晓!”谢必安硬着头皮说道。 砰! 整张桌子被掀翻在地,阎罗王的表情不仅是震怒,更多的是惊疑。 “此等消息乃是绝密,为什么他们会知道!” 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范无救顶着压力执礼开口。 “君上,我们也不知,但秦广王拖他们带给您一句话。” “什么话?” “好像是...天平本就是砝码之间的较量...一方加磅,另一方也不会坐视不管。”范无救冷汗直流。 “一方加磅...加磅...”阎罗王眉头紧锁,似在思索其中的意思。 半晌阎罗王瞪大眼睛跌坐在躺椅上。 “君上?”二人大惊失色,从未见过阎罗王有如此行径。 “滚。”阎罗王的手掌无力挥动,低声沉吟道。 二人战战兢兢的退出第五殿。 阎罗王一步跨出殿外,转瞬间来到一处鸿沟边上。 手掌轻抚石碑,知耻二字上的灰尘簌簌落下,他的手竟微微颤抖起来。 “好一个砝码间的较量啊!” “好一个秦广王!”惊怒声震得四方鬼神战栗不已。 “佛道之争争的究竟是什么?”阎罗王牙缝间挤出一句话。 此时四下无人,阎罗王纵身跃进鸿沟。 wap. /129//.html 第八十三章 不会带团队,你就只能干到死 “死胖子你觉得我这想法怎么样?” 小胖子眉毛上挑,认真的看着前方,吞灵一脸严肃的蹲坐在他的头上。 “我觉得没毛病。” “知我者死胖子也。” 吞灵满意的喝了一大口茶,嚷道:“天斗,再泡壶热茶,这天真是越来越冷了。” “哦。” 吞灵跳到战术板上,冷笑一声:“呵,吾辈修士本就讲究逆天而行,区区游戏竟也妄图局限我们的思维,简直是蚍蜉撼树!” 小胖子亦是战意高昂,睥视着手机道:“罐哥所言极是,我们的目标是改写游戏的格局!用不了多久,我们必将登顶将整个世界踩在脚下!” 李天斗捧着茶壶坐到了沙发上,看着自己的战绩小脸发黑。 拨动界面,清一色的红色。 “为了我们的荣耀,即便不眠不休,今日也要向黑铁三发起冲击!” 吞灵桀桀怪笑,有如老妖出山。 “天斗下路单线,我和死胖子走上路,如此超前的意识任谁一时都想不出应对之法!” 丝丝寒气透过门缝来到大厅。 三人的毯子裹得更紧了些。 “这都几天了,苏子不会有事吧?”小胖子不无担忧地说道。 “鬼气入体而已,多大点事。” 苏誉的阴神与阳身相对而坐,阴神闭着眼睛兀自修炼,阳身裹着一层金光,眉宇间寒气凝成了冰霜一点点散出体外。 苏誉缓缓睁开眼,皱眉看着自己的阳身,鬼气滞留在体内已多日,眼下寒气是排出了不少,可是鬼气依然盘踞在体内,随着修炼反而壮大了不少。 一黑一金两种颜色的光芒在体内交相呼应,互不干涉。 这和谐的一幕就有点奇怪了。 世界树对他的骨血重塑之后,鬼气对他而言只是有些寒意,包括清河暴起的一掌也仅仅是让他胸腔感觉发闷,连一道细微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苏誉苦着脸,通幽司职渡送鬼物,又不是把自己修成鬼物。 如此这般下去,自己怕不是也要人不人鬼不鬼的。 苏誉头疼地回归到阳身,额前的寒气止住了外泄。 尝试性的伸出手掌,微微催动体内的鬼气。 一团黑色的雾气凝聚在手中,黑暗笼罩了所有角落,整个房间霎时间阴冷无比。 鬼气竟比清河使用出的还要精纯! “完了,完了,完了。”苏誉傻了眼。 吱呀。 门被推开,苏誉探出头,面色惨白。 “赔钱罐子,你过来一下。”苏誉幽幽道。 “我*#*#!@#*!”吞灵整个身体就差钻到手机里去,跳着脚在手机上口吐纷纷,对苏誉的话置若罔闻。 小胖子也在一旁不断帮腔。 感情两兄弟的输出全是靠嘴打出来的。 只有李天斗一人泡在泉水里挂机,把目光投向了苏誉。 这仨人现在把游戏玩成了主业,家风家规的重塑迫在眉睫。 苏誉连连叹气,给自己倒了杯热茶,窗外的风雪吹打在窗户上呼呼作响,北风卷携着雪花染白了整个世界。 茶水入喉清香甘甜,暖意涌遍全身。 隔壁的103号商服此时正如火如荼的装点中,如今小胖子搬来住了,也不能总让他睡地板,而且他的呼噜声让苏誉前半夜根本无法入眠。 苏誉抱着茶杯看了眼新闻推送。 第一条就是因不满室友打呼噜,同窗三年残忍将室友杀害。 真巧啊。 苏誉眯起眼睛看去,小胖子正对着手机口吐芬芳。 “胖儿啊。” “咋了苏子?” “今晚吃啥?” “辣椒炒肉!”吞灵百忙之中插嘴道。 “妥喽罐哥!” 这可不是个好现象,最近厨子刚到家没几天,就已经出现了对赔钱罐子言听计从的现象。 现在家里的格局已经变成他,吞灵李天斗小胖子。 泾渭分明的两派。 出力干活冤大头都是他这个领导的,放纵享乐都是员工的,现在甚至吃什么都不是由他来决定了。 看来是时候整治下罪魁祸首赔钱罐子了。 苏誉将茶杯放下,从屁股下抽出本书。 《不会带团队,你就只能干到死》。 一杯香茗,一卷书,偷得半日闲散。 可书上的简介还未看完,刺耳的刹车声就突然响起,由远及近。 苏誉冷哼一声,大雪天还敢开那么快的车,不出意外的话肯定要出意外了。 刹车声愈加刺耳。 由不得苏誉不抬头,汽车的轰鸣声已经到了耳边。 砰砰砰! 院外的栏杆接连被撞倒,车子继续向着屋子的方向打着滑。 “不是吧,这什么运气?”苏誉有些错愕。 叮。 门铃声持续不断,车子翘着头好巧不巧的抵在门前。 苏誉黑着脸打开门,汽车燃烧的尾气味扑鼻而来。 挥手驱赶着烟尘,车牌号竟然是警用。 一道身影撞开车门冲进了屋内,气喘吁吁地站在窗前,眼中尽显疯狂之色。 屋外瞬间警笛声大作,风雪中隐隐可以看到红蓝相间的警-灯闪烁。 苏誉关上门,打量起这个不速之客。 蓝色棉袄缀着白色条纹,手腕处挂着一副手铐,冰冷的枪口对准了苏誉。 越狱犯? 赵明睿坐在警车上阴沉着脸,抓捕嫌犯和抓捕越狱犯完全是两个概念。 后者的恶劣程度直接关乎了哈市警力和看守的工作能力。 如果被有心人放到网络上发酵,很有可能带来极其恶劣的影响。 本来这件事最开始的性质是他们协同辅助抓捕,可操蛋的逃犯竟然打伤警员并且抢走了一辆警用车。 这回妥了,黑锅两家也要一起背了。 “赵队,到了,不过...”裴蕊吞吞吐吐的说道。 “不过什么?你快说啊!”赵明睿焦急道,他真的怕出现挟持人质造成平民伤亡。 “这地方咱们都挺熟悉的。” “熟悉?”赵明睿路上都在思考,并没注意周边环境。 略带疑惑的摇下车窗,赵明睿定睛一看,卧槽,青阳路104号。 这感情好,老赵巴不得逃犯去的是苏誉家里,一时间事后给苏誉颁发啥奖状他心里都想好了。 老赵捏着下巴老脸笑开了花。 裴蕊勒紧了防弹服当先下了车,即便冬天带着如此厚重的装备,依然掩盖不住凹凸有致的身材。 wap. /129//.html 第八十四章 典狱长 哗啦。 逃犯挥舞着板凳打碎了半边窗户。 苏誉不仅不生气,面上表情反而极度舒适。 窗户他早就打算换成新的了,这回经费总算是有着落了。 丝毫没有被挟持当作人质的觉悟,苏誉开始打量起家里陈旧的装饰,权衡着哪些东西被毁坏会得到不菲的赔偿。 小胖子对着苏誉递了个眼神。 苏誉微不可察的摇摇头。 世间哪有那么多的巧合一次次的出现在自家门口,事态还算可控,苏誉好奇的是走向。 逃犯倚靠在床边,黑漆漆的枪口顶在苏誉的太阳穴处。 赵明睿慢吞吞地走下车,隔着风雪苏誉那张苍白的脸庞浮现在眼前。 就是表情差了点劲,连点恐慌都没有。 “我是哈市刑侦支队副队长赵明睿,你有什么需求先说说,千万不要伤害人质!”老赵拿着扩音器中气十足的说道。 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一走,他知道苏誉不是普通人不代表别人知道。 “姓赵的,我他妈知道你!十年前老子进监狱就是你抓的,老子腿上的枪伤现在还没好!” 老赵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继续道:“服役十年,你还不知悔改么?你放不下的不应该是对警察的仇视,而是重新做人的希望!你也清楚我们的办事效率,你现在的处境极其危险,若是能主动投降你还有刑满出狱的机会!” 处境危险是真的,老赵替他捏了把汗,很怕苏誉一个发力不匀把人误杀掉。 “呵,老子烂命一条,实话告诉你姓赵的,屋子里还有两个人,若是你不能满足老子的要求,一条烂命换三条命,老子死了也不亏!” “你说说看吧,需要什么车子,需要多少钱。”老赵从业多年,最想不通的就是逃犯为什么都有一种侥幸心理,觉得自己有了钱和车子就可以逃之夭夭。 直至今日,逃掉的概率依然是零。 “我不需要钱,也不需要车子!我只想换一个监狱服役。” 换监狱? 老赵有点懵了,第一次听说囚犯逃跑为了换监狱的。 老赵俯下身子低声询问道:“他是哪所监狱的来着?” “三才监狱。”裴蕊小声应道。 “三才...”赵明睿在嘴里叨咕了一番。 “我同意你的条件,只要你肯放下枪走出来,我保证给你调换监狱!” “你保证?呵呵,老子他妈的申请调换监狱申请了八年,八年间杳无音信!你拿什么保证!你现在就给那个监狱里的杂碎打电话,让他把签署好的调换文件送来,见到文件我保证配合你的工作!” “杂碎?什么杂碎?”老赵越听越糊涂。 “三才监狱的典狱长!”逃犯声嘶力竭的吼道。 现场莫名的安静。 苏誉察觉到他在吼出这句话的时候身体都在细微的颤抖。 按理说囚犯根本没法接触到典狱长这个层次的人,可为何他对这个典狱长如此恐惧? “赵队,三才监狱的典狱长刚才已经通过电话了,他...人应该快到了。”裴蕊说道。 “监狱方面来人?这不太合理吧?怎么说也要等到犯人被抓住后在公安机关进行交接处理。” “你好像很怕那个典狱长?”苏誉好奇道。 “他...他不是人!他就是个恶魔!”逃犯的呼吸急促起来,似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情绪逐渐失控起来。 “快点!老子让你快点!姓赵的!要不我立刻开枪崩了这小子!” 清脆的上膛声响起。 赵明睿连忙喊道:“别激动!千万别激动!我们已经与他取得联系!你不要着急!不管你曾经经历过什么,你都还享有控诉权!如果遭受过虐待殴打等情况也要及时与我说明!我给你做主。” 巨大的轰鸣声响起,引擎的声音甚至盖过了赵明睿的喊话。 风雪中仿佛有一头择人而噬的猛兽呼啸袭来。 一辆黑色的跑车低吼着与赵明睿的警车并排停下。 剪刀门缓缓推升。 一双锃亮的黑色皮鞋踏在雪地上,男人轻轻合上车门。 价值不菲的风衣下男人穿着得体修身的西裤。 推了推金丝眼镜,男人礼貌地伸出手。 “你好,赵队是吧?我是三才典狱长龚十九。” “幸会幸会,我是刑侦支队赵明睿。”老赵也伸出手,两人握在一起。 “八年前的一次听证会有幸见过您,您在哈市的英勇事迹也一直有所耳闻。” “龚先生真是好记性啊,八年前的事如今还记得这么清楚!”老赵一脸感慨道。 “作为典狱长,牢记每一名囚犯的信息才算称职,所以我有锻炼过记忆力。”龚十九如实说道。 谦逊,儒雅,随和,英俊,懂礼貌。 老赵瞥了眼跑车,还有多金。 怎么看都应该是个走在哪里都受欢迎的人,怎么到了逃犯嘴里他就是个恶魔? “赵队。”裴蕊轻声提醒。 老赵这才反应过来,怎么就拉起了家长里短,逃犯和人质还在里面。 “调换文件已经带来了!你也遵守你的承诺,放下武器出来吧!” 话音未落,男人已经双手插在兜中毫无顾忌的向前走去。 裴蕊一惊,连忙拦住男人,背对着窗户冷声道:“就算你是典狱长,你也该清楚这样做意味着什么,后果有多严重!” “想必您就是赵队身边的裴蕊裴小姐了,还是要谢谢您的提醒。”男人伸出手与她握在一起。 男人的手很温暖,被他抓着甚至有点不想他放开。 裴蕊一时也有些愣神,而且为什么自己叫什么他都知道,记忆力再好也不可能记得一个未曾谋面的人吧? “可是,囚犯的目标本来就是你!”裴蕊还是倔强出声道。 “刚好,我去了人质就安全了,一切后果我来负责。”男人态度虽然温和,语气却也不容置疑。 龚十九轻轻在她的手上点了两下。 裴蕊面色复杂地放下了枪,任他走了过去。 如此恣意的行为便是赵明睿也有些看不懂,但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有种特别放心的感觉,就好像有这个男人在,他们躺平就好。 老赵一个愣神的功夫典狱长已经走到了104号商服门口。 老赵还是压低嗓音在对讲机里说道:“所有人注意,随时准备好应对突发情况,狙击手一旦有机会允许射杀目标,再重复一遍,允许射杀目标。” “小蕊,马上联系医护人员到现场待命!” “知道了,赵队。” wap. /129//.html 第八十五章 神秘的龚十九 脚步声越来越近,逃犯忍不住探头看了一眼,没人。 苏誉有些惊讶,这个人看似随意的走动却完美的避开了窗脚处的视野。 逃犯的位置和心理活动都拿捏的死死的。 当他以为对方要偷偷潜入的时候男人却又反常的一脚点在门上,人扒着门边走了进来。 当他站定以后,逃犯看到眼前人的模样,手中的枪差点没扔出去。 苏誉从逃犯身上感受到一种深深的俱意。 勒紧苏誉的脖子,逃犯把自己的身体藏在苏誉身后,枪口转向了男人。 男人跺了跺脚,鞋底的雪水落在了脚垫上。 “我好像来早了。”男人的语调极为平缓,有种与生俱来的淡漠。 “调换文件在哪里!拿出来我要看到!”逃犯嘶吼道。 两句话高下立判,苏誉有种错觉,枪仿佛掌握在男人手中。 男人坐到对面的椅子上,双手依然插在风衣兜中,说不出的放松。 要是眼镜上没有雾气,这波苏誉绝对给十分满分。 “你似乎很享受被绑架的感觉啊?” “啥?” “杀了他,警方也不会追究你的。”男人指着逃犯说道。 “老子的话,你踏马的没听到是么!” 枪声在苏誉耳旁响起,逃犯冲着天花板开了一枪,却是没有火药味。 “赵队!要冲进去么?”裴蕊端着手枪询问道。 赵明睿摇头道:“冲进去只会刺激到逃犯,警用配枪前两发子弹都是空包弹,先稳住看看情况再说。” 男人摘下眼镜,表情十分冷漠。 “92式手枪配弹六发,前两发是空包弹,即便是这种距离,你下一发子弹也伤不到我。” “我只是想调换个监狱!你为什么不让我走!”逃犯近乎绝望的吼道。 男人擦拭好眼镜重新戴上,微笑道:“你以为你凭什么能逃出来啊?” 逃犯将枪口再次对准男人,手指搭在扳机上,剧烈地打着摆子。 “你这个疯子!你到底为了什么!” 男人气定神闲的坐在那里,好整以暇的看着逃犯。 苏誉肩膀稍稍抬起。 眼前这个男人要么是个不怕死的疯子,要么手枪根本不足以威胁到他。 他敢如此行事,可苏誉不敢去赌。 “你就是想让我死,对吧?哈哈哈,龚十九,你就是个恶魔。” 逃犯突然想通了,释然一般说道,紧张劲似乎也消退了。 砰砰! 一声枪响过后,头顶的挂灯终于不堪重负,碎裂一地。 逃犯的后脑壳与身后的墙体重重的相撞在一起,声音堪比枪响。 软软的躺倒在地。 苏誉盯着坐在眼前的不速之客问道:“你究竟是谁?” 窗子接连破开,卧室的房门也被人打开,数个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苏誉和地上躺着的男人。 “双手抱头,他们的枪口可不管你是不是嫌犯。”男人说着走了出去。 跑车的轰鸣声再度响起,一脚油门后绝尘而去。 逃犯只是脑部受到重击晕死过去,老赵三言两语就把事情简明扼要的跟领导汇报了一番。 苏誉上了赵明睿的车,笔录还是要做的,当然更重要的是赔偿。 家里有几个算几个,都是吃闲饭的,能省则省。 “老赵,到底怎么回事?” “说来也怪,这人从三才监狱逃出来之后,监狱方面并没有第一时间与我们联系,直到他劫了辆警车,我们才知道有人越狱,监狱方面也证实了人是从他们那里逃出来的。” “结合gps记录来看,逃犯劫持到警车后倒像是很有目的性的直奔你家的方向。”赵明睿说道。 “还好是有惊无险,若真出了事,监狱和我们警局谁都担不起这责任。”裴蕊心有余悸的说道。 “不过话说回来。”裴蕊在前排转过身,大眼睛弯成了月牙。 “弟弟,一个月内家门口发生两起事件,你比死亡小学生还厉害呀。” “要不你就干脆搬到警察局来,姐姐保护你吧。” “小蕊,别胡闹。”赵明睿也知道她大咧咧的性子。 “切,他血气方刚,我小鸟依人,头儿,自由恋爱的社会你难道就硬要棒打鸳鸯么?”裴蕊调笑道。 “哎,她就跟男孩子一样,习惯了就好了。” 苏誉靠在门边,出神的望着裴蕊,瞳孔间全是她的样子。 裴蕊呼吸一凝,心道不是吧,开两句玩笑就认真了?还真有这么纯情的男生? “裴姐,我忽然想起件事。”苏誉出声道。 “你说。” “你与龚十九见过面么?” 裴蕊想了一下摇头道:“我去年毕业才来这里工作,应该是没见过。” “那他为什么能准确的叫出你的名字?” 赵明睿听到后微微皱眉沉思。 “隔那么远你都听得到?”裴蕊瞪大眼睛道。 “英俊潇洒又多金,难道他是调查过我又故意接近?” 果然,无分性格,所有女孩都有个公主梦。 不过苏誉已经可以确定的是,龚十九的目标是他无疑。 到了警局,那辆黑色跑车已经先一步停靠在车位上。 兰博基尼,一个典狱长开这种车还真是高调。 苏誉有点酸,人和人的差距就是这么大,年纪轻轻的就没了生活的烦恼,真好。 做完笔录苏誉来到赵明睿的办公室,龚十九也在。 龚十九伸出手,自我介绍道:“你好苏先生,我是三才典狱长龚十九。” “对于此次事件我深表歉意,我与赵队长沟通过了,关于你家中的赔偿事宜由我全权负责,如果你方便的话,还请移步去我那里细聊。” “苏誉,龚先生的态度很诚恳,虽然我们没有共事过,但龚先生的口碑和行事作风在哈市也是有目共睹的,此事也合乎情理,你就跟着去一趟吧,如果有什么别的需要你再给我打电话。” “哦,对了,今天你嫂子带孩子回娘家了,等你们那边忙完我去三才接你,晚上请你吃顿饭就当作给你压压惊。”老赵颇有深意的说道。 老赵的话苏誉听的明白,是说给龚十九听的,赵明睿虽然不至于对他的动机有多大的怀疑,但还是未雨绸缪做足了打算。 “看来赵队长与苏先生很熟啊。”龚十九微微笑道。 /129//.html 第八十六章 一张相片 苏誉人生中第一次坐上了如此奢华的汽车。 每一次轮胎与地面硬物的触碰都会有种自己脚踩着趟过去的感觉。 监狱离得虽然不近,龚十九的车速弥补了距离。 不到二十分钟监狱外墙的大门就出现在眼前。 监狱的哨所上站着一排排荷枪实弹的狱警,天色虽未完全黑下来,明亮的探照灯已经在四处扫动。 监狱外墙高逾六米,院墙上拉着厚重的铁丝网和高压电线。 甭说是人,就是换成任何善于攀爬的动物也插翅难逃。 巡逻的狱警见到车辆后都自觉的贴靠在一旁,枪口端平。 龚十九稀松平常的开车驶过,未做停留。 内院与外院相隔着一道巨大的铁门。 车辆停靠在门前,龚十九的电话适时的响起。 “喂,是我,密码,请稍等我看一下。”龚十九打开手机的软件。 苏誉瞥到上面有六位数的数字,如同支付保护一样,每隔一分钟变会变更一次。 “0。” 厚重的铁门轰隆作响,黑色的漆面与皑皑白雪显得格格不入,声音也是冰冷刺耳。 隔着铁丝网苏誉已经可以看到监狱里的囚犯在院里栖息活动。 当车辆进入的一刹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情,目不转睛的盯着车子。 龚十九一路来到办公楼下。 车钥匙随意丢给一名狱警,龚十九歪头看了眼修补下水的囚犯。 六七名囚犯看到典狱长都双手并拢在腿上,身子绷得笔直。 苏誉有些诧异的是狱警竟然没有像电视里演的那样控制囚犯保护典狱长。 反而是用略带同情的目光看向囚犯。 龚十九走到囚犯跟前,黑色的皮质手套将犯人的衣领卷区下翻。 扫视了两眼他拍拍囚犯的脑袋不容置疑道:“脱掉上衣。” 囚犯丢掉手中的工具,颤抖着脱掉外层的囚服。 “都脱掉。” 囚犯只得照做,背心掀起,从头上褪下。 北风呼啸,雪花拍打在他的后背上,不禁打了个寒蝉。 龚十九的手指画了个圈。 囚犯转过身。 精壮的肌肉上面几块翻飞的皮肉还在流淌着鲜血,肋骨上的伤疤也似让人重新挑开过,触目惊心。 苏誉微微蹙眉。 “穿上吧,你带他去医务室,顺便把0318号带到二楼的隔间。” “是。”狱警领命带那个囚犯先行离去。 “我们也走吧。”龚十九带着苏誉走进办公楼。 其他的囚犯瞬间松了口气,身子明显松软了些。 龚十九的办公室与苏誉想象的一样,古朴,奢华。 龚十九把唱片置于转台上,落下唱针。 “要喝点什么?”龚十九收好外套随口问道。 苏誉刚要开口,突然想到貌似这种地方也不可能会有诸如雪碧可乐之类的饮品。 这里给苏誉的感觉是饮品只会有各种名字冗长的洋酒。 可他只觉口中有些燥热,需要冷饮来冲刷下喉咙。 “雪碧么?”龚十九打开冰箱取出一厅雪碧递给苏誉。 黑色的坎肩搭配着笔挺的白衬衫,龚十九举手投足间都有种别样的华贵。 而他的表情却又偏偏透着理所当然。 苏誉第一次见到气场如此强大的人,明明语调平缓,给人的压力又十足。 “你在想为什么我这里会有雪碧这种饮品?还是在想为什么我会知道你要喝雪碧?”龚十九玩味的笑着。 靠坐在办公桌上,龚十九给自己开了瓶苏打水。 “监狱戒备这么森严,囚犯逃不掉吧?”苏誉出声问道。 “没错,那个囚犯是我故意放出去的,就是为了联系你。”龚十九坦白道。 “打电话的方式不好么?” 龚十九摆摆手道:“打电话太过刻意,这个时间点,你与我不应该相识,所以我选择了一种较为稳妥的方式。” “你管这叫稳妥?万一他冲进的是我邻居家又怎么办?” “所以我说较为稳妥,而且你的邻居,105无人,103的住户前阵子死了,房子被你买下来了。” 苏誉听后感觉背后泛起阵阵凉意。 他的生活竟然被人监视着。 似乎感受到苏誉的怒意,男人笑着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可生气的,工作上的便利条件想打探到这些消息还是蛮方便的。” “那个你故意放出去的逃犯,如果我没先出手的话,他会死吧?” 苏誉一步步靠近他。 “有些事,眼见不一定为实,就比如楼下碰到的囚犯,你肯定联想到我虐待囚犯,让他们从心里对我感到畏惧,所以有人会称我为恶魔。” 龚十九的话让苏誉感觉一拳打在棉花上,事实所想也正是他讲的如此。 “0318号有严重的暴力倾向,他经常控制不住自己对狱友拳脚相向,而二楼的隔间,实际上就在这里。”龚十九按下桌上的按钮。 墙上的百合窗被拉起,苏誉看到一个布置的极为温馨的房间,里面的囚犯正听着舒缓的歌曲在翻阅着杂志。 龚十九推了推眼镜道:“我会不定期对他们进行心理辅导。” 苏誉如同泄了气的气球,感觉自己的情绪如同脑电波一样起伏不定。 心里所想甚至都不用张口就被人剖析的清清楚楚。 有一种被人看光了的感觉。 怪不得会称呼他为恶魔,无关乎实力,几个回合下来心理便被拿捏在鼓掌间。 可怕。 苏誉对他的评价只有两字。 硕大的办公桌上整洁如新,一张相框倒扣在桌面上略显突兀。 旁边摆放着一沓厚厚的钞票也格外扎眼。 苏誉看的眼皮轻跳,这钱看来也是提前备好的。 “你听说过因果么?虚无缥缈的那种。” “因果?”苏誉有些不解。 “如果我通过电话的方式联系你,就是先有果后有因,我认识你所以给你打了电话。而我通过这种方式与你相识,就是先有因后有果,因为我监狱中的逃犯去了你家,所以一系列的巧合下你我相识。” “你身上的牵扯太多,我只能这样做。” 苏誉听的云里雾里,但似乎男人对他并没有恶意。 龚十九摇摇头道:“王侯一直不希望你了解这些,觉得可能会揠苗助长,不过既然他不在了,我便要担起照顾你的责任,按照我的方式。” 男人扶起相框,把桌上的钱交给苏誉。 相框中男人居左,面带微笑,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右边是一个青年,负剑抱膀面色冷峻。 王侯大咧咧地搭着两人的肩膀,笑容灿烂,满面春风。 /129//.html 第八十七章 即视现象 苏誉在家里从未看到过师傅与别人的合照。 相框里的王侯满目清秀,英气逼人,与后来的饱经风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原来不知不觉间王侯的变化这么大。 “从王侯死的那刻起,我便明白他的用心。”苏誉将相框摆正。 “我不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富家少爷,更不是世家权贵子弟,太多的安逸只会让我变的迟钝麻木,人生不像故事,没有那么多的金手指,一步一个脚印才能心里踏实。” “我不会过多干涉你的生活,你的毕业典礼我会去看,你的婚礼现场我会去送上祝福,以长辈的身份。”龚十九微笑道。 苏誉也报以微笑,能与王侯在同一个相册出现的男人,他选择无条件信任。 “钱我就收下了,毕竟衣不如新,人不如旧,拿你的钱去买新衣服,合理。” “走喽!”苏誉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 楼下的车子温吞吞的驶离。 收回目光,拉好窗帘。 龚十九的手在书柜上缓缓摩挲,半晌抽出一本档案夹拿在手中。 敲门声响起。 “进。” 推门而进的是一名囚犯,进门后轻车熟路的拿起门边的扫把来到办公桌前。 看架势是要打扫卫生。 诡异的是刚扫动了一下整个人就定格在那里,双目失神。 龚十九借着微弱的灯光看了眼手表。 再度拉开窗帘,清脆的响指声过后囚犯浑身激灵了一下,茫然的看着典狱长。 窗外风雪依旧,男囚犯的面部轮廓也清晰起来,正是先前挟持苏誉的逃犯。 “可以了,不用再收拾了。” “是。”囚犯听后立刻将扫把重新放归到门口。 一脸希冀之色,囚犯重新站到办公桌前。 他的目光紧盯着桌上的档案夹,看起来有些紧张。 龚十九合起档案夹,身体贴合在椅子的靠背上,抬头看向囚犯。 “还有事么?” “长官...我的调换申请...不知道现在有没有结果?”囚犯扭捏着问道。 “很抱歉,被驳回了。”龚十九指尖轻点档案夹。 隔着封皮处的透明塑料片,隐约可以见到一个驳回的红色章印。 “可是这个监狱离我老家太远了,我想回家那边,老家人也能时不常的去探望我一下,长官求求您了,帮我个忙吧!”囚犯说着跪了下去。 龚十九看到地板上的汗渍微微皱眉。 “对不起,这个忙我帮不到你。”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要求很合理的吧?我在服刑期间表现也一直很好,脏活累活都是抢着干的,不能这么欺负人!...不能这么欺负人!”嘶吼声在诺大的房间里回荡。 龚十九起身看了眼百合窗对面。 隔壁的囚犯听着轻音乐,依然兴致盎然的翻着书。 龚十九颇感满意的笑了。 再回身,地板上到处都是漆黑无比的脚印,大小不一。 龚十九稍向后弯腰,一双脏兮兮的小手印突兀地出现在他身前的百合窗上。 拉下百合窗,龚十九不疾不徐的走到门边打开门,响指声再度响起。 各种异象陡然消失。 囚犯麻木的站起身,行尸走肉一般走到门外,龚十九关上门,发出声轻微的叹息。 咚咚咚。 “请进。” 囚犯小心翼翼的推开门,鞋子在外面已经蹭过了无数遍,很怕脏了典狱长的地板。 典狱长此时端坐在办公桌前,听到他进门的声音,椅子转了过来。 龚十九微笑着打开档案夹说道:“你的调换文件我已经审核过了,快则三个月,慢则一年,你应该就可以调回家那边的监狱了。” “太谢谢您了,真的没想到,刚递送的文件您就给审核了!” 囚犯的目光中满是希冀,眼见着男人拿出雪茄,囚犯忙不迭的擦擦手,走上前慌乱的擦亮火柴。 龚十九把雪茄叼在嘴里吞吐了一大口,他与别人不同,抽雪茄喜欢过肺。 大量的烟雾弥漫出来,囚犯贪婪的嗅着,许久未闻到烟味,他只觉味道尤为上头。 手中未燃尽的火柴不小心掉到了地上。 囚犯心里一惊,赶忙俯下身子去拾取火柴。 地板焦黑,囚犯甚至顾不上自己的手,捏起冒着红光的位置将火柴的残渣丢尽烟灰缸,一点火星遗落到另一处地板。 他没看到的是那处地板在残渣掉落之前也有一片焦黑。 龚十九面色如常,并未对他的冒失而生气,只是递出张湿巾说道:“下次小心些,烧到自己就不好了。” 囚犯接过湿巾的动作稍显迟缓,喃喃道:“长官,你有没有一些时候感觉自己在做的事情曾经经历过?” 三才典狱长出了名的和蔼,对待囚犯也从未有过人权方面的歧视,所以很多人在面对他的时候都敢于提出疑问,关系也相对融洽。 “即视现象,人人都会有。”龚十九耐心的答道。 这时囚犯瞥到地板上的两处焦黑,有些手足无措道:“典狱长,对...对不起,好像烧到您的地板了。” “没事。”龚十九古井无波的说道。 雪茄的烟气有着一股淡淡的果木香味。 烟雾中他的面庞若隐若现。 囚犯快步走到门边,拿起扫把用心的将火柴杆收起,一点渣滓都未放过。 可焦黑的地板便是他用衣物去擦也擦不净。 就好像地板经历过很多次的灼烧。 他摇摇头将不切实际的想法抛到脑后。 囚犯一脸尴尬的起身,呆立半晌才试探性的出声道:“您如果不嫌弃的话,以后每天我都来给您打扫卫生。” “你不觉得麻烦的话,我随时欢迎。” 苏誉回到家,家里的门窗已经焕然一新。 苏誉敲了敲窗框,生态木的窗框配上多层厚重的玻璃,之前遗留的漏风问题也得以解决了。 屋内的挂灯也换成了更为明亮的led灯。 龚十九的办事效率果然高。 苏誉不忘给赵明睿去了个电话,报了个平安,其他的并未多说。 老赵还是坚持要请苏誉吃饭。 看了眼家中废寝忘食的三人,苏誉欣然应允。 地点选在一家地道的四川火锅店,店面不大,翻台速度却也颇快。 苏誉拍打掉身上的积雪。 热情的老赵已经在座位上招手道:“苏誉!这呢!” 令苏誉稍感诧异的是一个短发女孩坐在老赵的对面。 老赵身边的椅子上堆叠着二人的衣物,一副准备好的碗筷放在女孩旁边的空位上。 “坐吧。”老赵笑道。 “裴姐?” “啊,小蕊住在警察局,离这里也比较近,你们两个我就约到一起了,就当吃顿家常便饭。”赵明睿解释道。 裴蕊稍向里面靠了靠,粉色的毛衣绣着卡通人物形象,平日里看惯了她身着正装,倒是没注意到大咧咧的性格下她也有这般少女心。 “嗯。”裴蕊轻哼一声当作打招呼,没了往日出勤时的飒爽,小女人味道十足。 苏誉倒是没觉得什么,衣物放到老赵旁边,坐了下去。 “你明年就要毕业了吧?” “嗯,明年七月份就大学毕业了。” “有没有什么就业方向呢?要是有需要我可以帮你引荐,实习证明我也可以在警局给你开出。” 苏誉摇摇头道:“老赵你也知道,专业对口的工作比较难找,我也考虑了下,目前的打算是等毕业后把店铺整合一下开个店。” “开店...现在实体也不太好做,我倒是觉得你没有选择的话可以先来做一下辅警,以你的能力过后转正应该也不是个问题,你要是来的话还可以让小蕊带带你,跟熟人在一起,凡事也有个照应。” 苏誉认真的思考了下他的话,警员的身份确实能省下不少麻烦,就是怕教条式的工作会耽误他的事情。 “毕业我会认真考虑的。” “嗯,龚十九那边怎么说?” “他与王侯是旧识,我们只是叙叙旧。” “王侯的旧识么?”赵明睿心底浮现出那个在烂尾楼里如神似魔的身影,眼里多了抹追忆。 “来,喝酒。”赵明睿主动替苏誉倒满了啤酒。 三人碰了下杯,诺大的扎啤杯裴蕊一饮而尽。 “嘶。” “裴姐,这么拼。”苏誉讶然道。 “你管我,吃菜!”裴蕊夹出一块羊肉,放到了苏誉碗里。 “嗯?”苏誉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裴姐,你身体不舒服么?怎么这么...” 一时也想不到形容词,老赵见状忙解围道:“小蕊她其实平日里都是这样的,就执勤的时候才那么强势,女孩子家,正常,正常。” 当啷。 店门打开,过堂风吹过,锅底的木炭着的更加旺盛。 裴蕊伸长脖子似有所感。 苏誉清楚的看到有泪滴从她的眼角滑落。 老赵轻声叹了口气。 “这风还真邪乎,把门都吹开了。”饭店老板嘟囔着关上门。 一条小狗摇着尾巴,吐着舌头欢快的朝苏誉跑来。 头上还扎了个蝴蝶结。 是一只约克夏。 裴蕊看着空荡荡的过道,情绪又一下低沉下去。 “裴姐...” “怎么了?”裴蕊兴致不高,咕咚又灌了一大口啤酒。 “你有没有养过狗啊?”苏誉脱口而出道。 老赵一拍脑门,哪壶不开提哪壶。 wap. /129//.html 第八十八章 裴蕊的第一次 裴蕊放下杯子,神情有些落寞。 “那个...小蕊是养了条狗...不过今天下午出完任务回去的时候小狗就莫名其妙的死掉了。” “它叫什么名字?” 老赵有些纳闷,苏誉平时瞧着挺精明个人,怎么今天也犯混起来。 裴蕊没有说话,又给自己满上一杯。 “小蕊,别喝了。”老赵没虽然没有养过宠物,可也知道裴蕊受了不小的打击。 苏誉低头,约克夏直立着身子,两条前爪微曲朝他拜着,水汪汪的眼神满是乞求。 “它是不是带着个粉色蝴蝶结?” 裴蕊的酒杯停在嘴边,不可思议的看着苏誉。 老赵舔了舔嘴唇,感情是苏誉有发现了?可顺着苏誉的目光看去,啥也没看到。 八成是又见鬼了,老赵已经习以为常了,点上根烟吞云吐雾。 “你怎么知道?” “你相信世界上有鬼么?”苏誉反问道。 “怎么可能!”作为唯物主义坚实的拥护者,裴蕊自然不信。 “那我就没法跟你解释了。” “呵。” 鬼怪之说实在乏善可陈。 裴蕊摇摇头,只道是凑巧罢了,一个在读大学生竟然也会相信,实在荒唐。 一仰头,冰凉的啤酒再度入喉,只觉大脑有些昏沉沉的。 “从上大学到现在,它陪了我五年的时光,早就成了我的精神寄托,如今却连死因都搞不清楚,想想也是可笑,我甚至连它最后一面都没见到。”裴蕊失神的说道。 “苏誉。”老赵使了个眼色,他虽然看不到,但他知道苏誉肯定是见到了。 倒不如让裴蕊再见一眼,了却心中的缺憾。 “死因不明吗?” “嗯,小蕊特意找人检查了一下想知道是什么病症导致的,可没有人能给出明确的答复,就好像是突然间就走了。” “裴姐,我能让你见它最后一面,不过还希望你能尽量克制好自己。”苏誉平淡开口道。 裴蕊戏谑一笑,单手托腮,醉意已经上脸,双颊微红。 “呵,弟弟,你要是真能让我见到它,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哪怕你让姐姐跟你去滚床单都心甘情愿!” 裴蕊的话掷地有声,彪悍的话语引得旁桌人纷纷侧目。 老赵尴尬的直抠墙。 苏誉有些头疼,不过也不敢拖得太久,小狗似乎不是一个完整的魂魄,更像是执念一类的存在。 一指点在裴蕊的额头上。 裴蕊撑着朦胧醉眼,嘴中呼出酒气。 “弟弟,你在搞什么飞机,好痒!” 半晌拍开苏誉的手指,裴蕊嗤笑一声道:“闹够了没?无聊。” 苏誉没有言语,一声清晰的狗叫声响起。 约克夏摇着小尾巴欣喜的匍匐到裴蕊的脚下。 听到熟悉的声音裴蕊的醉意瞬间消退,不敢置信的低下头。 “小q!”裴蕊伸手去抱,小狗的身影如同镜中花水中月,裴蕊的手直直的穿了过去。 小狗伸出舌头去-舔主人的手,裴蕊把手放在它的嘴边,尽管触碰不到,裴蕊还是泪眼婆娑的任它做出舔舐的动作。 “我...是在做梦么?还是喝的太快脑子坏掉了?” “都不是,是它的执念想见你最后一面。”苏誉说道。 裴蕊收回手掌,小狗的身影逐渐消散。 “赵队,你看到了么?”裴蕊皱眉问道。 老赵摇头,他知道裴蕊还是有点不大相信,只是这种事不亲身经历还真不好解释。 “你是怎么做到的?你对我催眠了么?还是...这酒有问题?”裴蕊机警地问道。 “喏。”苏誉示意她抬头。 过路处此时站着一个身穿红色旗袍披头散发的女人。 脏兮兮的发丝中女人瞪着通红的眼睛。 一只手熟稔的抱着襁褓,婴儿铁青的胳膊无力的垂落,筷子般粗细,小拳头握着还没成年人的拇指粗大。 裴蕊倒吸口凉气,大冷天穿个旗袍本来就突兀,再加上怀中夭折的孩子,怎么看都透着不正常。 “她...她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裴蕊颤声问道。 “一直在那里了。”苏誉将裴蕊给他夹的羊肉塞进了嘴里。 “你还吃的下去?”裴蕊一脸不可思议道。 “来饭店总不能因为看到脏东西就不动筷吧?再说现在食材里的科技与狠活不比那东西干净,低头吃饭,眼不见心不烦。” “其他人都看不到么?” “要不你问问老赵。” “别问我,我可不想看。” 老赵与苏誉碰了碰杯,他是一点也不好奇,这半年时间见过的鬼比踏马鬼片里看的都多,他可不想吃顿饭也找刺激。 “她动了!动了!”裴蕊疯狂的摇动苏誉的胳膊。 当啷。 店门打开,几个年轻的小伙有说有笑的走进火锅店。 老板迎上去免不了一阵客道,将几人往里面引领。 明晃晃的尖刀刺下。 “啊!” 饶是受过良好的训练,裴蕊此时还是心跳加快,情不自禁的尖叫出声。 尖锐的喊叫盖过了所有的声音。 店内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这个短发靓丽的姑娘。 尖刀从老板身体穿过,女鬼的眼神与裴蕊短暂相交,她的注意力也被转移过来。 “没...没事?”裴蕊晃了晃脑袋。 老板略带狐疑的看着她,心道这姑娘耍酒疯呢? “大多数的鬼魂不具备害人的能力,他们也不是有意要害人,只是在重复着生前的动作。” “可人死掉不应该转世投胎的么?为什么他们会滞留在阳间?” “我也不知。”以前的苏誉或许会很快答出是因为执念,可经历的越多越看不懂这个世界。 “我...不想再看到鬼了,你快再像刚才那样点我一下!”裴蕊的样子有些楚楚可怜。 “开眼又不是开灯,拨动开关就行,你低头吃饭稍等等吧。” “可她对着我走过来了啊!” 裴蕊的语气有些焦急。 苏誉回头,还真是。 女鬼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直勾勾的盯着裴蕊,步伐虽慢,但坚定。 小孩的手臂随着她的动作一前一后的摆动,看着眼前的一幕嘴里的羊肉都有些味同嚼蜡。 苏誉索性要转过去看看这女鬼到底要做什么。 可左侧身子的压力陡然增大,一片柔软贴合在他的手臂上,裴蕊如同八爪鱼一般牢牢地锁在他的身上。 苏誉的身子不断被向里拉扯,对女生来说角落好像有着莫名的安全感。 坚挺的鼻梁上冒出细小的汗珠,裴蕊真的怕了。 老赵快到嘴边的肉又放回了碗里,跟随着裴蕊的目光看向空荡荡的过道。 搞得他也有点紧张起来,桌上的氛围与隔壁桌的欢声笑语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感受到指甲扣进肉中,苏誉疼的龇牙咧嘴。 裴蕊与别的女生不同,越紧张越想看,越看又越紧张。 苏誉干脆屈指向前,一点金芒极快的在女鬼腿部划过。 女鬼瞬间失去身体的控制跪倒在地。 饭店的门再度被吹开。 寒风涌入,幽冥洞开。 女鬼的身下裂开一道漆黑的缝隙,泛着幽光。 她的面色如常,并未吼叫,也未恼火,只是又一次机械的挥动尖刀,重复着之前的动作。 身体一点点被下方的洞口吞噬,裴蕊好奇的伸长了脖子。 砰砰砰砰! 窗外接连传来撞击声,玻璃上的裂纹清晰可见。 邻桌几人吓得不住惊呼国粹。 “好像是几只鸟?”贴靠在窗户边的食客不确定道。 “几只鸟一起撞击在窗户上?也太扯了吧!” 苏誉更多关注的还是女鬼,可随着撞击声让他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 女鬼的身体仿佛受到莫名的力量拉扯,一股力量将她的身体越拉越长。 裴蕊瞪着大眼,嘴唇紧咬,现在她表现惊讶的方式完全体现在手上,苏誉被她掐的额头直冒冷汗。 人多眼杂,苏誉并未去干预,眼中金光闪过,他转头凝视窗外。 女鬼的身体终于禁不住拉扯崩碎了。 腿以上的部位化成了肉眼不可见的鬼气,沿着窗户上的裂痕挤压出去。 一个包裹严实的身影走在路边。 鬼气飘进他厚重的衣物下。 阴差?苏誉并未出门查探,若真是阴差的话,他过去反而犯了忌讳。 脚下的缝隙消失,女鬼好似未曾出现过。 老板这时挠着头进屋,手里拎着四只麻雀。 每只麻雀的雀嘴上都血迹斑斑。 “还真是邪门了,麻雀又不像鸭子印随,一只鸟撞上也就算了,怎么一连撞了四只?” “头一次见这稀罕事。”老板拎着麻雀去了后厨。 眼前再无异象,裴蕊终于松了口气,指甲也舍得从苏誉的肉里面拔了出来。 “裴姐...我胳膊都麻了...” “啊。”裴蕊这才注意到自己整个身体都贴靠在苏誉身上。 赶忙侧过身子,两人间重新出现了一人左右的距离。 此时一辆宽敞的商务车行驶在高速路上。 后排躺坐的少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问道:“还没到么?”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眼少年,紧张道:“老板,还要大概两个小时。” “哦,坐车还真无聊。”少年打开车窗,丝毫不顾及灌进来的凉风。 爽利的短发紧贴头皮,少年张大嘴猛吸着凉风,颇感有趣。 司机又看了眼后视镜,惧意更深了。 一副红漆棺材从车后备箱处一直延申到副驾驶。 棺材里细微的响动着,有人被困在里面。 他咕咚吞咽了下口水,里面的人他也认识,正是他真正的老板,五老峰金华寺的住持曾老先生。 wap. /129//.html 第八十九章 四行被封 吞灵从苏誉的阳身中恋恋不舍的出来,鬼气对它而言更像是孵育的胚胎。 阴神入体后,苏誉结束了今天的修行。 吞灵出来后,头上的盖子都快顶到天花板去了,它极其激动的问道:“小子,你快告诉我,世界树在哪里!” “你知道我体内的鬼气为何源源不断了?” “踏马的,天大的狗屎运啊!你知道世界树是干啥的不?” “滋育万物,庇护众生!长白山脉的灵根!以它的力量重塑骨血,只要你实力够强,甭说是鬼气,就是仙人给你渡送仙气你都能修仙了。” “这么说,反而是好事了?”苏誉有点不太相信它,这货自打出山就没干过几件靠谱事。 “小子,你那是什么表情!快说在哪里,我现在就订票,陷入沉睡的世界树,绝对是可遇而不可求,若是能从它那里获取哪怕一丝的力量,都是天大的机遇!” “它应该已经:苏醒了。” “啥?你在说什么屁话!咋可能这么巧?”赔钱罐子一脸不可置信。 “不是巧合,是有人唤醒了它。” “天杀的王八蛋,谁干的?我现在就掘他祖坟去!不把他祖坟踩的冒青烟我都跟你姓!”吞灵的怒火几欲掀翻房盖,罐子里冒出阵阵烟气。 苏誉将它摆到桌子上,一巴掌将它的盖子合拢。 “赔钱罐子,你就消停的吧,那人甭说你惹不起,搭上咱们所有人都惹不起。” “谁?” “秦广王。” 吞灵听后如同霜打的茄子,立刻蔫了下去,一脸的生无可恋。 苏誉凝视窗外。 这几天家门口格外热闹,苏誉每天都会看到形色各异的人开着不同的车停靠在青阳路上。 仿佛这条街重新焕发了活力。 “小子,你有没有发现你最近的狗屎运有点多啊?” “狗屎运没发现,倒是每次出门都把自己折腾个半死。” “那感情好,以后出门我陪你去,有我在也不会坠了吞宝道人的名号,八戒就算了,咱出门没必要带着厨子。” “罐哥!”厨房里传来小胖子的呼声。 “死胖子怎么了?” “今天还是辣椒炒肉啊?” “妥妥的胖儿!好兄弟在心里,只有你懂我,你若不离,我便不弃!” 苏誉茶水差点喷出来,吞灵简直就是影视剧缝合怪,多尴尬的对白到他嘴里都变了个味。 小胖子探出头,拳头在胸口锤了两下,一指吞灵,我懂你。 饭菜的香味飘进客厅,塑料兄弟情还真有点下饭,苏誉都觉得有些饿了。 今日天气晴朗,阳光大好。 吃过饭撸了一会儿猫,苏誉决定出门。 道路上的清雪工作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城市的发动机重新运转起来。 苏誉走在并不太熟悉的小巷中,寻找着那个负责接引到三里半铺子的乞丐。 近期符箓的消耗量尤为惊人,苏誉每天除了修炼便是画符,修为提升了符箓的质量也就上去了。 “喂,干啥的?”门卫室的小窗户拉开。 裹着狗皮帽子的男人面带不善之色问道:“我看你在这溜达半天了。” 看着那口标志性的黄牙,苏誉认出了他的身份。 “我要去三里半铺子。” “登记,交钱。” 苏誉拿起笔,每写上一笔都有魂屑遗留在纸上,最后签完名,名字上凝成一根完整的魂丝。 拍出了一张百元大钞,乞丐拍了拍身后的大门,门锁自动脱落,腐朽的木门吱呀打开。 “最近不太平,说话做事注意着点。”乞丐颇有深意的说道。 苏誉走进黑漆漆的门洞,了无所见,直到前行了几步才隐约得见点光亮。 三里半铺子与上次来时候的喧嚣热闹截然不同,一片萧杀。 街道边只有零星的几个铺子还都是鬼魂的买卖。 出土的冥器,随身的陪葬品。 价格都是高到了天际,毕竟流通到阳间的话也都价格不菲。 苏誉扫了几眼,并没有什么想要入手的器物。 除了偶见的地摊,稍大些的门市店大多贴着封条。 苏誉好奇的上前打量。 “阴司查封,严谨私自开启!” 封条看着还很新,应该贴上去没多久。 “后生,后生。” 苏誉循声而去。 隔壁的店面开着一道细小的缝隙,声音就是从那里传出的。 “买东西?” 苏誉点点头。 门缝开大了些,一个身着青衫的老鬼忙将苏誉拉了进去,探头看了一番,确认没人才关上了门。 “后生,你好大的胆子啊!还敢去四行的店面,若是被巡逻的阴兵看到了,吃不了兜着走!” “我只是好奇为什么贴了封条。” “哎,还不是地府变了天,阴司的顶头上司换了人,四行也不知道怎么得罪了人,就直接给封了。” “四行?”苏誉轻吟。 “人间客越来越少,买卖眼看着做不下去了。” 老鬼打开几个箱子。 “后生,我这里还有些阳间流通的货物,就是价格可能要高上一些,你看看有没有需要的吧。” 三里半铺子的东西价格虽高,品相虽然赶不上阳间,但贵在品质良好,阳间的东西,真真假假,没个几十年的眼力有些物件还真难辨别。 掂了掂朱砂的分量,苏誉满意的点点头。 把箱子里画符的物件都包圆了。 咚咚咚! “功曹司督办大人到!”敲锣打鼓声响起,领路的小鬼在前方吆喝。 小鬼身后是一台八抬大轿。 后方阴兵排着一眼望不到边的队伍,步伐整齐划一。 厚重的脚步声给清冷的街道增添了一丝压迫感。 “坏了!坏了!要出事了!”老鬼连忙道。 “来的功曹司督办是第一殿的,若是借路还好,可若是寻衅滋事就要出麻烦了!” “后生,你先在屋里躲着等等看。”老鬼好心提醒。 “功曹司与阴司有矛盾?”苏誉不解道。 “你不知道,三里半铺子现在的归属有些争议,阴司前脚来查封四行,功曹司后面就来巡视清查,两边的冲突愈演愈烈。” 路边的商贩仓皇窜逃,来不及收拾摊位的索性跪伏在地,久久不敢起身。 老鬼不禁唏嘘:“哎,一天一个样,今天来了笑脸相迎明天可能就是兵戎相见,把人都搞糊涂了。” wap. /129//.html 第九十章 功曹司与阴司 老鬼轻手轻脚的将房门落锁。 二人借着窗缝端详着外面的动静。 功曹司督办一行停在路中间,阴兵列为两队,控制住了沿途左右的商贩。 刀架在脖子上,所有人都瑟瑟发抖。 “看来今天要发生大事啊!”老鬼脸色比方才更绿了。 “平日里你来我往苦的是这里的商贩,可今日不一样了,阴司的人还未走,若是起了冲突后果不堪设想。” 苏誉轻哼,地府跟阳间如出一辙,只不过更原始一些,官僚权贵的斗争,苦的只有平民百姓。 “怪不得三里半铺子如今这么萧条,再折腾几次恐怕彻底沦为空城了。”苏誉说道。 “再这般争斗下去所有的三里半铺子都要关门大吉了。” 八抬大轿缓缓落下。 当中走出一个身材高大身穿朝服之人。 两眉入鬓、面似红火。 苏誉眯起眼睛,竟然是第一次来三里半铺子见到的曹保平,没想到现在已经右迁到督办了。 想来王侯当时答应他的便是此事。 “那曹保平一职现在还有人担任么?” 老鬼摇头说道:“曹保平府上现在也成了阴司临时办事处了。” 督办走在清冷宽敞的大道上,有种熟悉而陌生的感觉,昔日红极一时的三里半铺子如今门可罗雀,执掌多年,心里总归是有些失落。 督办唤来传令小鬼,低声嘀咕了几句。 小鬼连连点头。 手中的铜锣敲响,小鬼扯着嗓子喊道:“功曹司督办大人限令一个时辰之内所有店家商贩退出三里半铺子!此地肃清整纪三日!” “走走,快走,还好功曹司不似阴司那般莽撞行事,小老头我这辈子是再也不打算来三里半铺子了!”老鬼说着立刻去收拾行囊。 苏誉无动于衷,调转目光,前方街角传来马蹄声响。 阴司的人到了。 与功曹司阴兵的明光铠不同,阴司的人穿的都是黝黑的重装玄甲。 十余人组成的骑兵队列来到不远处停下。 为首之人昂着头,体态松散,神情倨傲。 寒光凛然的陌刀横在腰间。 又是张熟悉的面孔,纣村。 苏誉哑然失笑,如今身份大变,真不知曾经的曹保平如今的督办大人与纣村会碰撞出怎样的火花。 “驾。”马蹄轻点,一人一马缓缓来到督办身前。 纣村居高临下,神色玩味道:“哟,这不是曹保平曹大人么?怎么,换了身衣服见到本将就不怕了?” “大胆!竟敢对督办大人出言不逊!”传令小鬼呵斥道。 似曾相识的一幕,纣村没来由想到亭子里被杀的两名部下。 心中莫名的火大。 陌刀环至身前,刀锋直指小鬼喉咙。 阴风袭来,刀尖与脖颈差之毫厘间,非是纣村唬人未敢下死手。 而是功曹司督办的身前悬浮着一枚红色的官印,红芒抵住了陌刀的去势。 纣村很是不满,睥视着督办冷声道:“你这是何意?本将惩治一个多嘴的小吏你也要与我相抗么?” “你可认得此印?”督办负手而立平淡开口。 “功曹司的印章,呵呵,第五殿扔下去一块石头,砸到的人十个有九个是功曹司的人,很稀罕么?”纣村伏在马背上,很是不屑地说道。 督办丝毫没有因为他的羞辱生气,反而是控制着官印与纣村贴近了些。 “贴近些,再看看。” 纣村稍显谨慎的握住刀柄,面色却一如往常的打量起这枚官印。 一个大大的冥字占据了整个印章的位置。 纣村蹙眉,功曹司共设六部,唯独这个冥曹特殊,虽分属各大府君主管,可也有相互监察之职,十殿阎罗每殿只一冥曹督办。 事情仿佛有点超出预计了。 “认得了?”督办看着他的神色变化,忍不住戏谑道。 眼中的恨意已经不加掩饰。 曾经在其手中受到的折辱历历在目。 “还不下马跪下!”督办高声喝道。 两旁阴兵齐刷刷的围拢上来,兵刃直指阴司众人。 “完了完了,真要打起来了!快从后门走吧!”老鬼焦急道。 “再等等看。”苏誉想都没想便答道。 “糊涂啊!这种事情看不得!真看下去要掉脑袋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现在走了以后也少了些麻烦。”老鬼劝道。 “您先走吧,我还有个故人想要叙叙旧。” “哎!那我先走了。”老鬼悄咪咪的出了后门。 苏誉知道他的意思,若不打起来还好,打起来现场所有人都要受到追查问讯。 纣村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陌刀猛拍向官印,督办稍向后退步。 “虽不知你是哪家督办,但功曹司与阴司从来也不是从属关系,此处三里半铺子已被我阴司接管,功曹司若是有异议可上报处理,但若是想来硬的,我阴司来人是少,可也不是吃素的!”纣村刻意避过冥曹一事,直接挑明先来后到的意思。 “限你立刻带人滚出三里半铺子,否则我阴司也将执行现有权限,诛杀来犯之敌!” 明晃晃的陌刀架在督办身前。 督办气急反笑道:“纣村,你可知我为何来这里?” “通通杀掉!”不待纣村答话督办挥手下令,面容冷冽。 阴兵蜂拥而上。 被围拢的阴司之人根本没法发挥出骑兵的优势,摧枯拉朽般败下阵来。 纣村出手游刃有余,区区阴兵根本没放在心上,对面忍不住出手更合他心意,此事已经足以盖棺定论。 功曹司势大欺人,阴司奋战不敌,自己以一己之力毙敌数十。 纣村嘴角泛起一抹冷笑,陌刀所经之处阴兵成片倒下。 紫芒覆盖周身,纣村横刀立马,一时竟无人能近身。 督办却也不恼,官印上的光芒大胜,他很清楚纣村所想,所以,纣村今日必死。 带着十足的把握,督办将官印甩到半空。 倒地的阴兵再次起身,双目猩红,身体力量得到了极大的加持,悍不畏死的围杀向纣村。 督办阴鸷的看着纣村,既然折辱不成,杀掉方能了却心头之恨。 冥曹官印,享有阴曹地府的部分规则之力,如同圣人口含天宪一般,区区鬼将,何足惧哉! wap. /129//.html 第九十一章 鏖战纣村 “哼。”纣村冷哼。 “本将乃是第五殿阎罗天子麾下鬼神,妄图用一个官印困住本将,痴人说梦!” 纣村胯下战马扬蹄而起,重重落下之际鬼神之力四溢,四周阴兵顿住身形。 战马的周身燃起鬼神之力,眼中紫芒有如幽冥鬼火。 随着嘶吼,除却复活过来的阴兵所有人都仿佛陷入梦魇之中,丢掉手中的兵刃,任人宰割。 纣村高高跃起,执刀劈落。 “即便复活无数次,杂碎依然是杂碎!” 狠狠的与官印撞击在一起,冥曹督办踉跄两步,稍显吃力。 “以为多了件傍身的法宝就能与我抗衡了?”纣村狞笑。 陌刀下压,官印的力量一度被压制。 “不可能,冥曹官印怎么可能受到阴司之人的压制!”督办全力抵挡,官印嗡嗡作响。 复活过来的阴兵刀刃劈砍在纣村身上,竟是连护体的鬼神之力都破不开。 纣村冷笑连连道:“冥曹监察地府各部不假,可借来的力量终究不是自己的,就凭你一个曹宝平出身的人,拿什么与我相抗?” “纣村!”督办不甘心的吼道。 官印晃动不止,一边游刃有余,一边苦苦相撑。 苏誉蹙眉。 督办明显没有多少实战经验,官印更多的是自发的抵抗。 阴兵的力量虽然不能以量变达到质变的效果,但运用得当也会形成牵制。 如此自乱阵脚只会加速溃败。 纣村收刀,更加势大力沉的一刀再度袭来,督办身后的石板直接碎裂开来。 整个人的身子被压的直不起腰。 “冥曹的官印原来也不过如此,那你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刀身的力度加大,官印上已经出现了裂纹。 官印的裂纹中闪烁着妖异的朱红色光芒,督办紧咬牙关,若是此战不能擒杀纣村,即便侥幸不死,他也只能以死谢罪。 这时异象突起,朱红色的光芒外泄,瞬间笼罩了街道上所有人。 战马眸光中的紫芒消散,倒地的阴兵再次起身,身上致命的创伤眨眼愈合,如同丧失了理智,悍不畏死的冲上前。 纣村倍感压力,官印的威压甚至影响到了他,鬼神之力运转越发不自如。 他甚至已经感受到身后阴兵的兵刃抵在了玄甲之上。 而督办的膝盖奋力抬动,官印激增的力量让他握着陌刀的手都忍不住抖动起来。 “死!” 纣村嘶吼,借力抽身,出刀横击。 刀刃卡在阴兵的骨头缝中竟是难以再进分毫。 “便是官印激发了力量又如何!在你一个废物手中它也没办法留下我!” 纣村直接抡起陌刀,将其身后一排阴兵直接抽飞。 “留的住留不住岂是你说的算!” 冥曹官印的裂口越来越大,直至崩碎化为一个巨大的冥字。 冥威浩浩,威压贯穿这方天地。 纣村强忍着跪伏下去的冲动,捏着陌刀死命撑着。 这是一种最原始的悸动,即便他为鬼神之躯也有种沧海一粟的感觉,自己在这个大字面前显得格外渺小。 即便是屋中的苏誉也感到心悸,没来由的有种惶恐感。 纣村终于坚持不住,膝盖硬生生砸进地面中,冥字化为一道流光转瞬间穿透他的身体。 哗啦。 玄甲崩碎,纣村的胸口惊现一个大洞。 手里的陌刀支撑着他的躯壳,纣村跪在地上头颅下垂,散乱的长发遮住了面庞,再无生息。 冥曹官印的碎片此时颓然跌落在地。 复活过来的阴兵也尽皆倒下。 失去了官印的加持,督办如同力量被抽干,颤抖着手指向纣村。 “去,把他给我碎尸万段!”督办的话语有些无力。 数把尖刀插进纣村的身体,刀刃穿膛而过,纣村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督办的心终于放下了。 “今日我功曹司于三里半铺子平叛,清剿叛军十数人,击杀鬼神一名。” 督办停笔,书信装入蜡丸中封存。 传令小鬼躬身接过,先行离去。 纣村是第五殿的心腹,里里外外的腌臜事没少替阎罗王做。 除去他也算是为第一殿拔除颗眼中钉,肉中刺。 一个冥曹官印换掉纣村,不亏。 只是围拢的阴兵似乎又停下了动作。 “怎地还不动手!”督办不耐烦的说道。 “他们动不了。” 身侧一道声音响起。 督办瞪大眼睛,身旁不知何时出现一个浑身包裹在黑雾中的人。 “你是何人?!” “帮你的人。” 督办听后沉默不语,眼中还是留有戒备之色。 “纣村身负重伤不假,但仍未死透,还请督办大人稍向后撤。” “你说他还未死?” “即便刀刃穿膛,他依然是鬼神之躯,你的阴兵早就被他的气劲断了生机。” 且不说秦广王与他有恩,便是单论纣村,苏誉也想杀掉他。 如今是最好的机会。 滔天的鬼气从体内散发。 苏誉的身影激射而出。 并指如刀,天光逐日的力量在鬼气的包裹下根本难以辩明。 纣村的身体横移数米,倒下的只有已经死绝的阴兵。 “竟然真的没死!”督办一阵后怕。 纣村睁开眼睛。 苏誉身上厚重的鬼气下纣村只能看到一双血红色的眼睛瞪视着他。 “鬼鬼祟祟,藏头露尾。”纣村踉跄站直。 “哪家的老鬼怕被我认出么?” 苏誉并未搭话,身体如影随形靠近他,对方鬼神的实力本就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鸿沟,现在虽是重伤之躯,可万一给他恢复的时间,苏誉只怕自己丁点机会没有。 不出手也就罢了,出手必须力求短时间内制敌。 指尖扣住纣村的肋骨,惊人的速度让纣村都惊讶不已。 单论速度,即便全胜之躯,恐怕也只与此人不相上下。 苏誉在通幽之力加持下双手发力,纣村炮弹般被甩飞到店铺中。 整个人接连撞倒墙体,房内轰隆作响。 二阶巅峰力量尽出。 苏誉的身影转瞬即至,拳拳到肉击打在他的胸腔之上。 纣村欲要挥刀抵抗,可陌刀与黑雾相撞在一起只如同斩在铜墙铁壁之上。 这么硬? 纣村完全看不出他的跟脚,一味的击打下整个胸腔塌陷下去。 苏誉额头上也密布起汗珠,如此高强度高频率的攻击竟然都无法彻底击溃纣村。 “空有架子却毫无威力,你也配杀我?”纣村硬扛着攻击再度挥刀。 刀刃上的寒芒透着紫色的光华,苏誉如同断线的风筝重重撞击在承重的圆柱之上。 口中鲜血喷涌。 wap. /129//.html 第九十二章 增幅的力量 纣村的鬼神之力威力着实不可小觑。 即便他已是强弩之末,即便苏誉的骨血今非昔比。 差距就是差距,苏誉活动了下撞麻的手腕再度起身。 胸前的洞口甚至透着身后的光亮,可纣村依然执刀昂首而立。 苏誉舔了舔嘴角的血渍,眼眸间金光浮现,力量前所未有的充盈,与清河城那次如出一辙,来自天光逐日更深层次的增幅,短暂间力量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整个人气势浑然一变,苏誉目光如电。 “你还能坚持多久。” “坚持到斩杀你没有任何问题。”纣村冷冷答道。 “一个将死之人罢了。”苏誉的鬼气浸染了整个房屋。 纣村面露凝重之色,如此纯净的鬼气世所罕见,他实在猜不出面前的是何人。 但是,帮功曹司的督办,便是与他为敌。 纣村的目光所向便是陌刀所指。 苏誉不敢将战斗拖得太久,他的身体担负不起如此惊人的鬼气消耗,遑论通幽之力。 音爆声响起,纣村慌忙四顾。 他对于眼前之人的速度已经有了一定了解,心中充满了谨慎。 来了! 纣村下意识的擎刀,刚猛的力量将他的身形击退。 剧烈的震颤让他丢掉手中的陌刀。 纣村未敢第一时间去拾取。 反而如临大敌,纣村双手开合间封住了身前的来路,他现在的虚弱已经是在全凭意志在战斗。 手掌再度接住苏誉来势汹汹的一拳,纣村只觉整个手掌失去了知觉,手掌完全冻僵,继而麻木感传遍周身。 “好浓郁的鬼气,阁下究竟何人!为何与我第五殿生死相向!” 纣村调动鬼神之力,震碎手上的冰霜。 即便是阴间滞留的厉鬼,鬼气能影响到他的也是少之又少,纣村心里有些疑惑此人的身份。 “杀你的人。” 屋内温度骤降,苏誉一指,数道鬼气从指尖射出封锁纣村的行动。 苏誉再度从正面直取他的面门,指尖鬼气萦绕,去势惊人。 纣村挥刀,鬼气被拍散的同时竟然绽放出点点金芒。 这金芒打的纣村踉跄不已。 凝聚着鬼神之力的一拳与苏誉针锋相对,两人间爆发出刺目的光华,纣村腿间一个不稳,摔倒在地。 “通幽之力?”拳头上的焦糊感让他不禁错愕。 这熟悉的感觉让他瞬间联想到王侯。 目光中满是惊惧,纣村颤抖道:“你是帝胄?!” 这感觉绝不会错!即便有鬼气覆盖,本源的力量依然让他回味起曾经的痛苦。 “你为何会在此地!”纣村十分不解,若真是帝胄,无意义的打斗岂不是猫捉耗子一般在戏弄自己? 手指捏的咯吱作响,纣村怒目相视,等待苏誉的答话。 “通幽之力不假,可我便是我,帝胄又是谁?” 一道炸雷劈落,房顶瞬间出现一个大洞,纣村的身子稍向后移,堪堪躲过雷击。 鬼气外电弧闪烁,苏誉的肌体仿佛注入了新的力量。 “神霄之雷,你是通幽一脉。”纣村确信无疑,数百年间他与通幽一脉打过照面的远不止王侯一人。 这般力量熟悉的很。 “可通幽一脉为何会身负鬼气?你到底是不是帝胄!” “你很怕他?” “我只想他死!”纣村咬牙切齿道。 “呵。” 苏誉冷哼一声,身体再次消失。 纣村眼中他的残影还未消失,拳头已经落在面庞。 头部大幅度后仰,纣村只觉一阵失神,这人,为何越打越强? 一手扼住纣村的咽喉,苏誉将他高高提起。 身上的鬼气散去,苏誉的通幽之力凝实在手中。 金光四射,锐气逼人。 屋外的督办眸光深邃,微微抬手遮眼,压下心中的惊诧,上一次感受到如此惊人的力量还是与王侯相见的时候。 余下的阴兵缓缓向前包围。 “都给我站住!”自家督办没来由的高喊。 所有人都怔在原地不敢有其他的动作。 只要是与王侯相关的人,便绝不会是第一殿的敌人,若真能将纣村斩落于此,将是天大的喜讯。 督办不由得凝神屏息,只等里面的结果如何。 咚! 纣村在预感到要昏厥前凝聚周身力量的一拳被苏誉轻描淡写的挡下,两人拳间相触甚至引发空间细微的震荡。 苏誉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未离开过纣村。 即便他闭上了眼睛,即便他的身体如死狗般颓然垂落。 苏誉的手掌依然死命的扼在他的咽喉处。 直到一声凄厉的嘶鸣声响起。 苏誉松开手,纣村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他的战马在街道上狂躁不安。 苏誉出来的时候身上依旧附着浓郁的鬼气,他的身份不宜让任何人知道。 督办见他出来,彻底长舒口气,挥挥手,阴兵鱼贯而入。 他则是快步迎接上来,拱手执礼。 “先生此恩,没齿难忘。”督办很聪明,除了言谢,身份一类丝毫未有提及。 “以后三里半铺子当如何?”苏誉问道。 督办极为痛快的摇摇头。 “以后的事我没法给你准确的答复,但只要我在一天,三里半铺子便会是平等的一天。” 苏誉点头,看来督办已经猜测出他人类的身份。 “此事你想如何与阴司与地府解释呢?”苏誉又问道。 “已经呈报,不知阁下可否移步小叙?”督办微微躬身做出请的动作。 “带路便是。” 两人来到一处四望亭,并无阴兵随行。 督办苦笑道:“想必镇魂铃王侯是没法再还回来了。” “你猜到我是谁了。” 黑雾之中猩红色的眸子中充斥着淡漠。 督办看着苏誉感慨颇深道:“不用紧张,除却我一人,无人再知晓你的身份,我与王侯也接触很久了,我知他性子,他教导出的徒弟也定不会是嗜杀之人。” 督办提着自己的官服道:“若是王侯不信任,我也穿不上这身官袍。” “你知道王侯到底是怎么死的么?” “我不知,但事情绝对与第五殿脱不了干系!现如今阴间已经濒临大乱,阴司在他们的执掌之下屡次越界,行事不仅处处与第一殿针锋相对,更是与阳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只是我一时也无法查处到源头!” /105//.html 第九十三章 不速之客 苏誉心情大好,虽然步履虚浮,身体孱弱,可纣村死了便是极好的。 他知道督办是个聪明人,绝不会透露他的身份。 督办眼看着苏誉离去的背影,转身吩咐道:“去将花名册拿来。” 一笔勾掉了苏誉的名字,魂丝消散不见。 督办理了理朝服,等下面见秦广王还得讨要上一枚官印,重新在轿中落座,放下门帘。 “起轿!” 苏誉回到家时,院外停了两辆豪车,门口脚印杂乱。 砰!砰! 两道关门声响起。 一男一女从两辆车上走出。 男人鬓间微白,衣着外貌打理有致,眉宇间稍显成功人士的优越。 女人三十出头的样子,容貌虽算不得多么出众,举手抬足间的气质却尤为雍容。 男人当先来到院内,伸手寒暄道:“突然来访有些冒昧,还请见谅,我姓司,司文凉。” 街面上仿佛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除了眼前的不速之客外看不到任何身影。 苏誉将钥匙从门上拔了出来,握在手中打量着二人。 司文凉的手收了回去,他并未觉得尴尬,嘴角依然挂着笑。 女人一双亮面黑靴也是极为惹眼,这时迈着猫步款款而来,声音极是妩媚:“这位小哥别多想,我们二人虽然同路不同行,但来到这里都是想拜访一下王侯。” “想见他的人多了,你们又是何人?” 司文凉瞥了眼女人出口道:“我们其实...都是四行之人,最近遇到了些...事情,特来请教。” 又是四行,看来两人到访与三里半铺子被封有很大关系。 “王侯死了。”苏誉摇摇头打开门锁。 “死了?!他怎么可能会死!”女人惊呼道。 “什么人可能杀掉他?简直无稽之谈!”司文凉也是完全不信。 “人谁无死?” 苏誉并不打算让二人进屋。 家里破天荒的一人没有,门口甩飞的拖鞋看来走的很匆忙。 正欲关门,司文凉的手搭在门边。 “哎,哎,小兄弟,你就让我们进去聊聊嘛。”司文凉说着探入一只脚倚靠在门框上。 “耽误不了多久的,小兄弟,你就通融通融。” “呵,既然不信就进来吧。”苏誉换好鞋子进了屋。 “太谢谢了!”司文凉麻利的也换上了拖鞋。 女人皱眉看了眼摆放凌乱的鞋架,实在找不到一双自己能狠下心去换的鞋子,屋里还有股烧菜做饭的油烟味,她心里实在想不通王侯怎么会住在这样脏乱的地方。 “不进来么?”苏誉头也没回的问道。 “我坐在这里就可以了,沙发不大,人坐多了拥挤。” 女人明白,即便她有自己的衡量标准,也要尊重苏誉这个主人的想法。 她也不好穿着鞋子随处走动。 大长腿轻轻勾动,茶台边的椅子被她拖到门口处,女人的手套不留痕迹的在椅子上轻拂,还好没什么灰尘。 女人稍感满意,丰胰的臀部贴合在椅子上,坐姿端庄。 “司先生若是觉得他在家,可以随处看看,我先打个电话。” 苏誉很纳闷赔钱罐子这个宅到死的竟然也没在家。 拨通了尾号六个一的号码,吞灵立刻接了起来。 “赔钱罐子你人呢?” “歪?小子你跑哪去了!赵老弟打你电话好久都没人接听,直接找上门来了!” “给我打电话了?” 未接记录里果然有十多个来电,想来是在三里半铺子的时候没有信号。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最近总有宠物莫名失踪或者死亡,死因都查不出来。” “警局怎么突然管起这种事了?还有你怎么也跟着过去了?” “什么话,这是什么话,赵老弟有事相求,当大哥的能眼睁睁看着?” “苏誉,别听他瞎说。”老赵显然夺过了电话。 “不止是家养的宠物和流浪的猫狗,甚至连动物园都接连出现了动物死亡事件,园方觉得可能是有人投毒,这才报了警。” “去了什么都没查出?” “对,正是因为什么都没查出我才着急找你,怕是有别的情况出现。” “有他们三个在,应该能调查出一些东西,我一时抽不开身,有情况再联系。” 苏誉挂断电话。 司文凉与那女人的嘀咕声传到耳中。 “看来他说的是真的,最近都没有看到王侯在这里出入过,可能他真的不在了。” “小点声。”女人皱眉,偷瞄了一眼苏誉。 苏誉摆弄着手机,丝毫没有搭理他们的意思。 男人坐回到苏誉面前,一脸讪笑道:“小兄弟,要不你跟我们讲讲王侯究竟出了什么意外?” “你们到底找他干嘛?” “这...这种事也不好说出口啊。”男人脸上有些为难。 “没什么不好说出口的,你们找来是为了四行被封之事?”苏誉直接出言挑明。 男人有些惊讶。 却是女人抢先问道:“此事你怎么会知道?” “又不是什么秘密,去过三里半铺子的人都知道。” 女人翘起二郎腿,看来这小鬼也不是个寻常人。 苏誉语气不善的反问道:“王侯与四行有什么关系么?为什么出了事来找他?” 女人说道:“王侯是四行的龙头,高居行长之位。” 苏誉嗤笑道:“无论是看穿着打扮还是外面的豪车,怎么看二位都更像是四行的龙头,我与师傅在这里住了十多年,第一次见到你们登门,还是遇到麻烦了才肯来。” 目光愈加冷冽。 “若是没有别的事,你们还是离开吧,我不会拿师傅的事情开玩笑,更不会在你们身上浪费时间。” 两人对视一眼,司文凉面上青一阵红一阵,女人的面色也不大好看。 叮叮。 两人的手机同时收到讯息。 “原来是真的,他真的死了!”司文凉的语气听起来喜忧参半。 女人更是直接笑出声。 苏誉有些不解,既然是来寻求王侯的帮助,听到他死了怎么又如此开心? “如此说来,你就是王侯的徒弟喽?”哒哒的脚步声响起,女人踱步进屋。 地板上出现一块块污渍,团子有些不满的轻哼出声。 女人嫌弃的绕过它,眼神中对这里有着不加掩饰的厌恶。 “有问题么?”苏誉冷声道。 wap. /105//.html 第九十四章 他真的是二阶修士? “想想也是好笑,你我还大费周章的打听到他家的位置,本以为能寻求到些帮助,结果白忙活一场。”司文凉一脸唏嘘道。 “小鬼,王侯既然都不在了,你还有什么可硬气的呢?凭你二阶修士的身份?”女人轻蔑笑道。 “哎,话不是那么说的,王侯虽然不在了,他通幽一脉还是有票选的权力的,老太婆既然确定王侯死了的消息属实,恐怕以她的手段已经着手准备票选行长的事情了。” “怎么,你也有意向竞选行长?” “我的好妹妹啊,你以为我有老太婆和你在地府的关系深厚啊?我不还是为了你着想么。” “呵呵,四行都被封了,关系还有什么用?”女人冷笑道。 “好妹妹你就别再逗我了,王侯一死,甭说是阳间的稀罕物可以拿到市面上流通,就是阴间的东西也不是不可以动,四行?四行是个屁,等你当选行长那天,随便改个什么名字,什么三行五行都行,再打点好阴间的官吏,一切不就水到渠成了嘛!” “到时候所有三里半铺子的生意就都在你我二人手中了。” 女人莞尔出声:“真不愧是你啊司文凉,我的路被你三言两语就给说尽了。” “不过选举有一个问题,老太婆的票肯定是投给她自己,霍语那小子一向是跟在她屁股后面吃现成的,两票对两票,我们就落入下风了,不管其他的竞选方式是什么,我们都斗不过那个老太婆,所以...” “所以你的意思是,争取最后那一票。” 司文凉点头。 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苏誉。 “呵,当着我的面说那么多我还以为要灭口。”苏誉揶揄道。 “你也听到了,现在你手里掌握着至关重要的一票,我就把话说清楚了,王侯在的时候通幽是个招牌,可现在招牌倒了,你就是个任人宰割的羔羊,觊觎通幽秘法的人不在少数,你一没了背景,二没有实力,处境可想而知。” “不过如果你能在选举过程中投票给这位李小姐,有了我们联手的庇护,放眼整个东北没人敢动你!”司文凉话锋一转。 “小鬼,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师傅做事刻板是因为他有无视一切的实力,你不该学他,你更该做的是多把心思放在生活的重心上,蜗居在这种地方,你永远也混不出头。”女人说教一般趾高气昂。 “说完了?”苏誉慵懒的说道。 握了握拳,力量好像恢复了七七八八。 苏誉眯起眼睛微笑道:“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委曲求全,跪习惯了就站不起来了,不过有句话你说的很对,做事刻板是因为他有无视一切的实力,而我,就是在向这样的他学习。” “你们的算盘打的是好,但换位思考下,利用之后如果我是你们,我都会想办法得到通幽秘法,何况你们呢?” 两人被戳破了心事脸色都有点不好看。 “你这是不打算好好谈下去了?你该知道,你一个二阶修士连逃遁的机会都没有!”司文凉恼羞成怒道。 “如果我师傅知道你们这个样子,恐怕四行早就不复存在了吧...” 漆黑如墨的鬼气爬上了门窗,苏誉的身影隐匿于黑雾之中。 “小心点!这小子的功法路数不太对劲!他想把我们彻底留在这里!”司文凉拦在女人身前。 女人腿上一凉,惊呼出声,竟是不知不觉中触碰到了黑雾。 “啊!这竟然是...鬼气!?” 胸口处的碧玺吊坠散发微光,这是一件防御性的瑰宝,鬼气对她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通幽一脉竟然还有鬼气的修炼?”司文凉有些不敢置信。 双手掐诀唤出道道灵符砸落于地上。 司文凉抬手遥指黑雾中心,喝道:“止邪!” 地上的一沓灵符拉成一线,幻化出巨大的虚影砸向苏誉。 符箓么?苏誉一手抱着团子,指尖黑金两色光芒盘桓旋绕,凝聚成一个黑金色的光团,灵符被这光团轻易穿透,直至司文凉的面前才被拦下。 好可惜,苏誉在黑雾中蹙眉,本想借着空间狭小的优势先重伤一人。 女人的手中冒出丝丝烟气,张开手掌,女人的手套上只是破了个小洞。 可仅仅是个小洞也让她面色微变,突破了灵符竟然还能对她的这件秘宝造成伤害,这小鬼的力量还真的不容小觑。 “看来他的二阶不是那么简单啊。”女人感慨道。 “一起吧,速战速决,我来掩护你。”司文凉低声道。 “风起!” 四道灵符环绕在女人周身,女人修长的大腿高高抬起,速度快了许多。 大冬天竟然还穿裙子? “龙象!” 苏誉愣神的功夫,女人红唇轻启,微微一笑。 大腿猛然下落,肉眼可见的狂风在速度和力量的加持下竟然也出现了音爆的声音。 鬼气被吹的四散,苏誉的身形再度显现。 苏誉轻放下团子,团子听话的跑进后边的房间。 鬼气依然弥漫在门窗之上,司文凉随手打开电灯,整间屋子的照明只靠这一盏摇晃的挂灯。 “竟然还敢分神用鬼气护着房子?你一个小小的二阶修士是有多看不起我们?”司文凉恼怒道。 苏誉晃了晃脖颈,骨骼咯吱作响。 “两码事,房子坏了没地方睡。” 女人修长的大腿狠狠跺在地板上,地板直接崩碎。 苏誉已经提前一步侧身避过,阴沉着脸看着自家被糟蹋。 女人惊讶于苏誉的反应速度,要知道,她可是三阶修士,而且还有灵符的加持。 “缚灵!” 负面效用的灵符一经使出,苏誉的双腿就如同灌了铅,女人风驰电掣般的攻击如约而至。 从天而降的劈腿直指苏誉的头顶。 两人的配合简直天衣无缝。 抬头间又是一片旖旎风光。 苏誉只觉这女人是故意穿成这样来打架的,还真是把身体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 无心再去欣赏,苏誉直接进入最强状态。 自下而上的一拳与女人僵持片刻便将女人击飞出去,女人的身体砸在墙上,鬼气瞬间缠绕。 女人虽然没有大碍,但脖颈的碧玺吊坠已经黢黑,随时可能要崩碎。 “他真的是二阶修士???”女人失去了方才的从容,面如土色。 “二阶修士怎么可能有如此威能?!” wap. /105//.html 第九十五章 百毒不侵 “金光护体,看来是通幽之力,竟然凝实到如此程度。”女人忌惮道。 “怪不得有人眼红通幽秘法,跨阶都能有一战之力,如今王侯死了于你我而言简直是天赐良机,若是能从这小子身上得到通幽秘法,你我二人必能一步登天!”司文凉大喜过望。 “不能再藏私了,拖久了事情恐有变数!”司文凉从怀中掏出几张紫色灵符,恋恋不舍的拍在身前咬牙道,“留一口气就行。” 女人轻笑一声,将柔顺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双手中多出了两根钗子。 电光火石间苏誉的攻击转瞬即至。 “大风!” 苏誉出拳的速度明显降了下来,如陷泥沼。 拳头在司文凉面前再度被女人拦下。 “龙象!” 女人的腿力刚劲凶猛,苏誉稍退几步堪堪止住去势,拳头有些酥麻。 两人合作极为默契,一个驱使灵符从旁辅助,一个肉身强悍全身又都是宝具,事情有些棘手。 “雷法!” 灵符中激射出明晃晃的紫色电芒。 苏誉一掌拍飞电光。 司文凉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冷笑。 女人的身形鬼魅般出现在苏誉身后,苏誉竟没有反应过来。 两条大腿盘住苏誉下身,苏誉的脚步难以移动分毫。 女人蓄起十足的力道,细小的钗子缓缓挤入护体的金光中。 巨大的刺痛感传来,苏誉挥拳向后。 女人一击成功没有丝毫犹豫的撤离到司文凉身边。 “成了!中了这毒,别说是一个小小的二阶修士,就算是大修士也要睡上一阵!” 苏誉扶着墙边大口喘着气,眼前有些模糊身子也有麻木感。 苏誉心道怪不得司文凉的雷符攻击孱弱,看来雷符的作用只是麻痹自己的神经,降低自己的反应能力。 稀薄的鬼气环绕四周,苏誉尽可能的阻止他们靠近。 女人手中的钗子绕着手指快速转动,扭着腰肢向前靠近。 女人娇笑连连道:“小鬼,我劝你还是别发力抵抗了,闭上眼睛姐姐说不定还能温柔点。” 司文凉出声提醒道:“还是小心些。” “放心吧,我的毒从来没有失手过。” 女人来到苏誉近前。 鬼气好似螳臂当车,女人贴近。 苏誉的目光中映射着女人的钗子。 “只要你愿意,先前的条件依然有效,不仅你可以获得四门的庇护,你也可以从里面分一杯羹,小鬼,你没理由拒绝。”女人自信的说道。 司文凉在一旁协助道:“你的实力确实超乎一般想象,个人角度我也很欣赏你,只要你能认清自己的处境,转变自己的思想,未尝不可与我们共进退。” 苏誉尽管身体有些麻痹,眼神中却也有着一丝决绝,没有丝毫的妥协。 良久过后。 “他怎么还没有倒下?”司文凉有些沉不住气。 女人也感觉有些蹊跷,钗子的毒性她最清楚不过。 曾经的的确确有更高阶的修士于此毒之下昏睡不醒,毒性之烈,罕有人能解。 可苏誉的表现虽然摇摇欲坠,身体却依然屹立不倒。 司文凉沉声道:“事不宜迟,先把他放倒再说。” 女人的头钗在苏誉的瞳孔中逐渐放大,尽管对自己有绝对的信心,女人还是不敢托大,依言想给予苏誉致命的一击。 啪。 女人的手腕被狠狠的抓住。 头钗悬停在苏誉眼前,与苏誉的眼眸相距不过一公分。 “怎会如此?”女人不解,抵死挣扎却怎么也拗不过苏誉的铁腕。 苏誉心中清楚,一定是世界树对身体的改造让他百毒不侵。 苏誉一把将女人拉到身前,选择了最原始的方式,对着女人光洁的额头狠狠一个头槌。 女人眼冒金星,一个站立不稳,鲜血顺着眼角下流。 “李茹!”司文凉押宝在女人身上,自然不能眼看着女人受创。 “缚灵!” “你敢动!” 苏誉一脚踏前,一手勒着女人手腕一手摇指司文凉。 身前的鬼气稍散,苏誉的轮廓更加清晰。 司文凉看的眼皮直跳,心中惊怒不已,这小鬼竟然借着鬼气悄悄在脚下布置好了符阵。 缚灵的力量悄然抵消。 几只纸鹤盘旋着飞出,苏誉冰冷地盯着司文凉。 他的灵符配合女人的身手险些让自己阴沟里翻船,若是没有世界树重塑的骨血,恐怕现在倒在地上的就是苏誉。 “符箓化物?”司文凉还在震惊于通幽秘法的玄妙莫测。 纸鹤已经如同利刃一般直插在他的四周。 “是千斤符!”司文凉身子蹲伏下去,脚下道道灵符直立而起环绕周身。 “灵壁!” 李茹此时也清醒过来,双腿盘上苏誉的腰间,整个身体拧转一圈,手腕处的骨骼传来清晰可闻的咯吱声。 李茹捏着脱臼的手腕重新站在司文凉身侧。 千斤符的威力也刚好化解,司文凉与她并肩而立。 一个二阶修士竟然与两个三阶修士战至平手,甚至形势上占优,说不去恐怕没人敢信。 “通幽秘法果然可怕!”李茹脸色苍白,将手腕重新恢复。 “若是让他成长起来,恐怕我们永无出头之日。”司文凉语气阴沉。 “全力击杀这个小鬼,我有一个术士朋友擅长拘灵问魂,只要有了通幽的奥秘,何愁不能统一四门!”李茹狠声道。 两人对视一眼,准备再战。 咚咚咚,有人敲门。 苏誉收拢鬼气,房门打开。 一个年轻人推门而入,表情有些怯生生的。 “霍语?!你怎么来了?”李茹有些惊讶。 “啊,李姐和司哥你们也在啊,是老太太让我来的。”霍语站在门口,屋内剑拔弩张的氛围让他有点局促。 碎裂的地板上还滴滴答答的淌落着鲜血。 苏誉的衣襟上一片鲜红。 李茹阴沉着脸有些犹豫要不要继续出手。 司文凉暗中轻拍女人的手掌,出声道:“王侯已经死了,老太太让你来做什么?” “四行有变,如今行长副行长都已不在人世,老太太说需要重新选出一个行长来带领大家走出困境,苏先生作为通幽嫡传,我来就是邀请苏先生一同去面见老太太参加行长选举之事。” wap. /89//.html 第九十六章 你们当这里是谁家? “你来的倒真是时候啊霍语。” 李茹舔了舔猩红的嘴唇,双眉高挑,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 “李姐,我只是按照老太太的吩咐...”霍语有些不知所措道。 “哼,一口一个老太太,四行行长她怕是已经给自己内定好了吧?还没当上就开始插手我们的事情了?” “并没有...李姐,我只是来找苏誉的。” “你们要找他,我们也是要找他,总该有个先来后到吧?”司文凉帮腔道。 霍语有些为难,目光闪烁不定。 “回去告诉你家的老太太,我李茹也想要这小鬼,晚间我自会带这个小鬼出席选举大会。” “可是...可是不行啊...” “没有什么可是,四行不是一家独大,你安心回去复命便是。” 霍语见到完全没有商议的余地,横下心咬牙说道:“不是这样的,老太太说了,你们要是动了他,别说是你们两个,就是整个四行都可能一起陪葬,所以这人我今天必须带走!” 司文凉眉毛一挑,心中暗自盘算霍语此话的真实性。 李茹冷笑连连道:“你真当我是吓大的?别以为我不知道那老太婆打的主意!人我要定了!” 话音刚落李茹的面部极度扭曲,苏誉毫不怜香惜玉,一拳将她砸飞。 苏誉淡定地坐到沙发上,一只脚踩在茶几上。 王侯遗留的半包香烟和一只精巧的打火机还在茶几上的收纳盒中。 “你们当这里是谁家?你们又当我是谁?老子什么时候说过要跟你们走了?” 啪,火苗亮起。 一时间三人都呆愣在原地,不由得心中出现另一个人的身影,说一不二的语气,似曾相识的动作。 烟雾缭绕,苏誉抽了人生中的第一口烟。 罕见的没有咳出声,只是有些上头。 “我这人喜欢安稳,把你们解决了我才睡的踏实。” “也不用想着以后威胁我,今日过后我会挨个登门拜访。” 苏誉笑着做了个割喉的手势。 李茹揉着火辣辣的脸颊,感到阵阵寒意。 司文凉的鼻息也有些紊乱,仿佛此时坐在沙发上的是那个曾经冠压群雄的四行之长王侯。 简直太像了,司文凉流出些冷汗。 霍语也来到苏誉身侧,不无威胁道:“若李姐和司哥还要执意出手,我拼了这条命也要护他周全,否则老太太那里我也交不了差。” 司文凉面色铁青,一个苏誉已经够让他们狼狈的了,再加上霍语,看来今日如何都讨不到好处。 他只恨自己二人没将事情彻底做绝,若是多带些人来,哪有如此的困局。 “我们走!”李茹也心知大势已去,只能退去再做打算。 直到两人的车子驶离,霍语才松了口气,对他而言说出那般强硬的话已是极限,若是真打起来他更是怕的要死。 霍语苦笑,眉眼间略带忧愁。 “你好,我叫霍语,也是四行中人。” “滚。”苏誉低声道。 “什么?”霍语不太确信的问道。 “滚。”苏誉看着他,拉了个长音。 霍语挠挠头,没太搞懂苏誉这是玩的哪出。 “我家里,不欢迎四行的人,你也不例外。”苏誉屈指将烟头弹飞,家里造成这个样子又少不得收拾妆点。 霍语有些尴尬,他只知王侯是个性格毛躁有时不大好相与的人,没想到苏誉更是如此。 “我只是...希望你能去参加四行的选举,毕竟你是通幽的传人,王侯的徒弟。” 苏誉靠在沙发上没有说话。 “那个...请柬我就放在桌子上了,今晚八点地址在廊桥天苑。” 苏誉还是没有反应。 “那我...先走了,抱歉打扰到你,四行给你留下这样的印象我们每个人都有责任。”霍语弯腰说道,言语中都是歉意。 “我会安排人在附近,若是他们再回来,也好有个照应。” 关门声响起。 苏誉瘫软着身子,连站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后腰间阵阵酸痛,女人的钗子虽然没让他中毒,这伤口却也愈合缓慢。 宝具的能力还是不可小觑。 一辆黑色商务车停靠在破旧的宅院前。 少年托腮,百无聊赖的叼着棒棒糖。 半晌少年翻身一屁股坐在棺材盖上说道:“老秃驴,你说修家人逃到了这里?” 灰头土脸的僧人盘坐在地上,面露难堪道:“施主,他留下的气机有限,我能算到的也就只有他来过这里。” “哎。”少年叹气,纯真的双眼打量起这座破房子。 “你说他来这里干嘛呢?” “贫僧不知...修施主在五老峰一向低调少言,从未与人言说自己的事情。” 少年拾起块石子在手中掂了掂,打向树梢的乌鸦。 石头软绵无力,乌鸦惊掠而起。 少年兴致不高。 “进去吧,饭也吃过了,气也透过了。” “施主所求贫僧已经尽力而为,为何还要苦苦相逼?带着我一个老和尚又有何用?”僧人有些恼火,也有不明。 “尽力而为有个屁用,进去!” 少年跃下,一旁的司机无奈的打开棺材盖,瞥了一眼自己昔日的老板。 “你!” “老板让你进去。”司机黑着脸说道。 “哈哈哈哈。”少年笑着摇摇头,似是听到了极好笑的话,负手上了车。 不多时棺材被抬到了车上,老和尚还是忍不住出声道:“施主到底要把我带去哪里?” 少年略作思忖。 “带着你确实有点麻烦,荒郊野岭的,要不你就委屈委屈在这里圆寂得了,火化都用不到,挖坑填土就好。”少年认真说道。 老和尚一听脸都绿了,这是要将自己活埋啊! “施主...犯不上这般,您若还有什么需要,我这把老骨头还是能出上些力,若想在此地再找他人,我也可帮忙。”老和尚求生欲极强。 少年听后有些愁眉苦脸,他先前认识的人王侯都认识,王侯后来认识的人他又都不认识,该找谁呢? “有了!”少年眼前一亮道,“老秃驴,你帮我找一找通幽一脉新的掌门人,王侯的传人!” “可有具体名号?” “没有。” “咳咳...那生辰八字呢?” “也没有。” “我试试。”老和尚顶着锃亮的光头坐起身。 /129//.html 第九十七章 四行之议 李茹家的别墅内。 司文凉在客房来回踱步,茶凉了便换,佣人不厌其烦的添着水。 “这都两个小时了,什么人有这么大的面子让李茹作陪这么久?”司文凉不耐烦道。 佣人素养极好,站在一旁听着司文凉唠叨了许久,只是颔首默不作声。 轻轻的叩门声响起,管家开门面带微笑道:“司先生,小姐请你去书房小叙。” 司文凉皱眉,等进了书房后面带不快之色看向李茹。 书房内一个从未谋面的男人津津有味的看着一本破旧的笔记。 司文凉对男人视若无睹,径自问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有不到四个小时就要去参加选举会了,不抓紧想想办法就算了,你怎么还有心思在家里会客?” “别那么大火气嘛,我来给你引荐下,这位是柳浮生柳先生。” 司文凉这才搭眼瞧了男人一眼,东北地界,上的了台面的人他也认识个七七八八,却没听说过柳姓。 心情不好,目光也就带了些不屑。 可一看之下,破旧的笔记竟然是两家一些地下交易的账本! 上面记载的东西若是在市面上流传开来恐怕无数人会红眼争抢。 “李茹!你踏马疯了?!这东西都随便给人看的?”司文凉欲要过去夺下笔记。 “站住!休要无理!” 李茹的呵斥让他动作迟疑了下。 愣神的功夫柳浮生已经合上笔记,交还到他手里。 “东西是不少,有用的却不多。” 柳浮生走到司文凉身边,低声道:“知道废铁在什么人眼里值钱么?垃圾回收站啊。” 柳浮生轻拍他的肩膀,玩味的笑着。 “你...再说一次!”司文凉前所未有的暴怒,自己为之奋斗二十余年视若珍宝的东西,大半辈子的心血竟然被人说的一钱不值,司文凉攥紧拳头。 “呵,脾气见长啊,我也不瞒你,他是泉州柳家的人,你打吧,好好发泄一下你的窝囊气!”李茹冷笑道。 泉州柳家?司文凉听到后瞬间没了脾气,胸口仿佛压了块巨石堵得慌。 怪不得能口出狂言,别说是小小的四行,就是放眼东北又有几个家族能跟柳家这种巨人比肩? 司文凉干哑着喉咙:“柳少爷,我错了。” 柳浮生看着窗外,心思根本没在这里,大哥这几日便到,如今王侯死了,事情又多出了些变数。 “李茹。”柳浮生唤道。 “柳先生。” “今晚我随你们去。” 李茹大喜道:“那太好了,有您在一切定会水到渠成。” 司文凉抿着干裂的嘴唇也是有些激动。 柳家人在,哪怕是四行底蕴最深厚的老太太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如果有他的加入,四行的选举,性质一定变了。 苏誉在家歇息了好久。 室内的光线越来越暗。 团子跳到沙发上舔舐苏誉的手掌。 苏誉轻抚团子,小家伙柔顺的毛发摸着很是暖和。 铃铃铃。 一个陌生的来电。 苏誉接起,竟是管家来电。 苏誉静静等着对面说话。 “四行人找你去了?”管家出声道。 “嗯,找我来了。” “答应他们,去四行选举。” “呵呵。” “你必须去。”管家对苏誉的冷笑并未在意,仍旧坚持自己的想法。 “为什么?” “王侯最后的交代,希望你能执掌四行。” 选举会议伊始,李茹三人便率先到达廊桥天苑。 外面虽然冰天雪地,里面却依然温润如春,诺大的会议室散发着清香。 侍者拉开座椅,李茹坐下,选了个中间的位置,意义不言而喻。 司文凉坐在身边,柳浮生给自己选了个稍靠后的位置。 临近20:00,一个鹤发童颜的老人他人的搀扶下拄着拐棍进入房间。 老人目光灼灼的扫视一圈,并未对座次有什么质疑,挑了个门口的边上坐下。 霍语也挨着老人。 其他人悉数退堂。 老太太瞧着精神矍铄,笑眯眯道:“四行之人到齐了吧?” 霍语贴近小声道:“除了通幽苏誉,其他人都到齐了。” 老太太摆摆手。 “选举滋事甚大,一方不到都不可开启,各位还是稍候下。” 李茹冷哼,率先发难道:“如今行长副行长都已经不在,四行之事无非就我们四家定夺,现在的情况大家也都明了,三里半铺子的生意被人切断,选举是次要的,拿出些主意才是重中之重。” “白夫人心里也该明了,地府现在突然变卦封禁四行绝对是发生了些不可逆转的事情,可消息还不能共享,干等着也不是办法。”司文凉说道。 “说不定就与王侯之死有莫大的关系,四行作为一个独立的商业系统,往日里就叫一个江湖门派约束的畏首畏尾也着实说不过去,如今王侯死了,我们自求出路也说得过去吧?” 老太太轻笑道:“司文凉,你若单说谋求生意出路我理解,可牵扯到王侯,你父亲在位时都不敢这样说,你又是哪来的胆量呢?凭王侯死了没人治得了你了?” 李茹笑道:“话不能这样说,老太太,我们尊重你,也尊重王侯,可事实现在摆在这里,四行已经到了危急存亡关头,你若是还按照之前固有的想法,四行也就这样了,没有新的突破,甭说三里半铺子的生意被封禁,即便解封了我们也谋求不到新的发展,这样的四行,存在与否没有太多意义了。” 话语中带着十足的针对意味,霍语有些气不过道:“李姐,四行之所以存在这么久,靠的就是能维系三里半铺子的运转,无论是商品质量还是价格都在同行业中都享有清誉,冒然迈大步子伤的是整个四行。” 司文凉嘿然笑道:“霍语,你家的买卖主营的是符箓吧?你可知我们的买卖与你有很大不同,现在的形势,若是长此以往发展下去,损失的是我们,你依然可以在阳间顺风顺水,事不关己,你自然不急!” “你...说的什么话!”霍语气不过。 “好了好了。”老太太笑着摇摇头,枯槁的手掌拍拍霍语的手。 霍语不再言语,只是目光依然倔强的看着二人。 “我懂你们的意思,可四行的买卖能得以在阴间畅行,完全得益于王侯的声誉,如今王侯不在,我们想要维持下去,选举出一个带头人是势必的,至于生意经,各家有各家的说辞,求同存异罢了。” 老太太呷了口茶,话题重新被拉回,几人再次陷入沉默。 半晌李茹又开口:“既然没人说话,那我就先抛砖引玉,其实我们也无非就缺个靠山,我已寻到一个比王侯更加可靠的靠山,只要大家认可,四行的买卖不日就可继续营业!也没了平日里的约束,诸位意下如何?” “哦?你所说何人?”司文凉好似不知一般,尤然问道。 “便是我身后之人,泉州柳家之人,柳浮生。” 两人一唱一和间便把柳浮生捧到台前。 老太太嘴角的微笑未敛,她的目光转向后排落座的柳浮生,李茹既然能带人来,又说出这番话,定然此人就是柳家之人。 wap. /89//.html 第九十八章 是吧柳浮生? 泉州柳家之人,其分量之重在座众人心知肚明。 李茹将此人抬出明显要打乱正常的选举流程,把控制权捏在自己手中。 柳浮生出声道:“真是闻名不如相见,家父在世的时候,曾经不止一次提起过白夫人的事迹,耄耋之年依然想为四行分忧,实乃我辈楷模。” 弦外之音无非就是白夫人岁数大了,也该退休了。 老太太依然笑眯眯的看着他道:“敢问你是柳家何人啊?” “柳之泉次子柳浮生。” “原来是柳三的儿子啊,与柳三初次见面的时候他还没你这般大呢,如今时隔多年,没想到他儿子竟然也来与我谈生意了。” “老太太,时代更迭势不可挡,四行现在已成规模,你也该清楚长足的发展在于雄厚的根基和长远的眼光,四行也该注入些活力了。”李茹说道。 “我来之前对四行也做了些调查,东北灵异圈虽然积弱已久,四行却不一样,既然能做到在当地垄断市场,就能向上更进一步,若是您能没有什么芥蒂的与我合作,甭说是东北,便是在全国开枝散叶也不是没有可能。”柳浮生自信道。 几人的目光都聚焦于此,老太太沉吟片刻道:“四行不是一个人或者两个人便能做主的,此事等通幽传人到了再议,也合乎规矩。” “嘁!”李茹身子后仰,翘起了二郎腿,神情满是不耐烦。 司文凉更是按耐不住性子:“这都已经快九点钟了,你通知也提前送达了,若是人真的选择不来,难道我们就一直这样傻等?” 老太太只是闭目养神,对司文凉的话充耳不闻。 对李茹和司文凉二人,老太太心里已经有了极大的成见,求证王侯的死讯之后他们竟然就迫不及待的出手,实在是坏了规矩。 现在又搬出柳家这座大山,摆明了夺权的态度,即便今天选出个满意的结果,四行怕是也要分崩离析了。 老太太感觉有些力不从心,对于两个不守规矩的人而言,就算拿劫杀苏誉一事来深究问罪,局面也只能是更糟糕。 现在她只能寄希望于苏誉能来,心里虽然有些焦急,可布满皱纹的脸上依然古井无波。 李茹嗤笑:“就连柳家之人都准时准点,他一个通幽的传人面子还真大,请都请不来不说还要我们苦等。” 司文凉也借机挖苦道:“若是让人知道我们坐在这里等一个毛都未长齐的小鬼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我年岁小,此事倒不觉脸上无光,老太太您都一把年岁了,四行还在通幽面前摇尾乞怜,您不觉得掉面么?” 李茹已经准备彻底撕破脸皮,言语上的火药味十足。 “李茹!你说话别太过分了!老太太只是在按规矩办事!”霍语忿忿不平道。 “规矩?什么规矩?行长副行长都死没了,规矩还有个屁用!做不到买卖就挣不到钱,钱才是规矩!”李茹尖声道。 柳浮生暗自冷笑,也乐得看他们吵闹无休,局面越乱他越喜欢,那个通幽传人就算来了也改变不了如今纷乱的事实,实力说话的社会,柳家是他们走出困局的唯一选择。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那个老不死当选,李茹和司文凉也会选择退出,只要自己勾勾手指,他们肯定会争先恐后的为自己在东北打下根基。 唯利是图,自以为是的人最好掌握。 柳浮生不动声色的喝了口茶,果然,走出了吞宝道人和王侯的阴影,事情都变得顺风顺水起来。 心里极是舒爽。 这时,厚重的实木门被人推开。 小胖子好奇的东张西望,如此奢华的会所他还是第一次进来,整个会议室金碧辉煌,配合上做工精美的水晶吊灯,光影下有一种梦幻的感觉。 就连桌上的烟灰缸外圈边缘都是镀金的,小胖子心道这趟算是来对了,今天真是开了眼了。 看着如同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的死胖子,几人心里都有些疑惑。 直到苏誉一脸平静的走进来,小胖子替他拉开座椅。 苏誉气定神闲的坐下。 怎么会是他? 吞宝道人!柳浮生恨不得整个人藏在李茹的身后,脸上写满了惊讶。 “通幽传人,苏誉。” 吞宝道人竟然是通幽传人? 柳浮生惊掉了下巴,怪不得与王侯一起吃饭还相谈热络,怪不得招式古怪却实力强绝。 若是通幽传人的话,就算御尸飞行也说得通了,想到过往自己竟还妄图找他的麻烦,现在看来真的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只是上次完全感受不到气机,这次竟然隐隐察觉他的境界在二阶上下浮动,柳浮生暗道通幽功法当真诡谲难辨。 司文凉怒目而视,李茹冷笑,一个初出茅庐的小鬼又能翻起什么风浪。 霍语对苏誉报以微笑,与二人的态度大相径庭。 老太太睁开眼道:“小伙子,你作为通幽传人,四行的选举你也有话语权,到时有什么见解想法也不用藏着掖着。” 苏誉点上根烟,大厅里就他一人在那吞云吐雾。 “小门小户果然没素质。”李茹厌恶的扇了扇面前的空气,声音不高,却也都听得见。 “四行自副行长龚德生走后,今日得到确切消息,行长王侯也已经不幸离世,如今三里半铺子更是被封,四行到了自创建以来最为危难的时刻,我们曾经携手共进,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本该一如既往的同气连枝,可到头来却都各自为营打着自己的算盘,如同一盘散沙。”老太太语调低沉,语速平缓,一番话并无激昂却也深入人心。 “事到如今,将有话语权、选举权的各位凑到一间屋子来,就是为了选出一位大家心目中能担起行长这份担子的人来,无论这人是谁,我们都要选择去相信他做的每一个决定,也希望不要辜负大家的一片期许。” “就从霍语开始吧,谁有什么想说的都说出来听听。” “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我在四行资历最浅,却也明白这个道理,四行能在东北的灵异市场占有一席之地全靠各家的资源整合在一起,互帮互助,稳重前行。” “选举,我认为理当任人唯贤。”霍语正色道。 李茹不屑地笑道:“弟弟,你既然知道自己资历浅,就该安生听着,别被人卖掉了还不自知。” 李茹意有所指的瞟了眼老太太。 “之前我的意思已经明了了就不再赘述了,总之若是我当选四行之长,第一时间我便会与柳家合作,我敢跟各位打包票我们的生意几日便可重新开张,而各位的钱财势必会赚到手软!” 柳家,你踏马真的敢说啊! 柳浮生脸都绿了,好在苏誉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兀自抽着烟,并未看向自己。 “但,若是你们仍选择固步自封,我会第一时间退出四行,过往的生意经告诉我们一个道理,顽固只会招致衰败。”李茹的话咄咄逼人。 成了,她说的算,不成,四行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威胁的意味十足。 这全要倚赖他后面的那个男人,背景雄厚,家财夯实。 李茹说完目露深情的看向柳浮生,若是能傍上这人的大腿,便是何事她都愿意去做。 只是让她稍显错愕的是柳浮生竟然压低了身子,脸色发黑,双手不自在的在身前搅动,有些失了分寸的样子。 这个臭娘们! 柳浮生不好发作,咬着牙皮笑肉不笑。 李茹悻悻回头,很是不解。 司文凉这时接过话茬:“我的态度与李茹一样,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还安排这些无意义的发言有什么用?这种局面无非就是投个票走个过场,通幽插手过买卖么?他又懂得什么!叫他来还不是给自己拉票,哼。” 司文凉冷笑。 苏誉把烟蒂掐灭,附和道:“说的没错,你们的买卖我一窍不通,我来与不来确实没有意义,我自己也不想来,甚至你们的投票我也不想参加。” “呵呵呵。” “还算有些自知之明。” 霍语也有些紧张的看着他。 “你们完全就是鸡同鸭讲,我这票投与不投根本没有意义,老太太,说句不中听的,四行解散吧。” 老太太蹙眉,王侯教导出来的人,按理说不应该是个糊涂人。 “小鬼!你算什么东西在这自作主张!” “你又算什么东西,岁数不大,倒挺会倚老卖老,脸不疼了是么?”苏誉打断李茹。 “你还想在这里翻天不成?!”李茹恶狠狠地说道。 “老太太,你也看到了,你请来的是个什么样的人,一股子乡野莽夫劲,这种人怎么能上的了台面!” 司文凉起身威胁道:“小子,你若是想动手也要看看场合,掂量掂量自己走不走得出去再放狠话!” “呦呵?你挺牛b?胖爷我就喜欢跟牛b人打交道!”小胖子目露凶光,一拳砸下去,桌上的裂纹延申到司文凉身前。 司文凉不由得退后一步,惊讶于小胖子的力量。 苏誉双手撑在桌面上,冷声道:“我来只有一个目的,替我师傅执掌四行,你们两人也只有两条路可选,退出四行,或者被我打退出四行!别以为有柳家作为靠山就可以在这里作威作福。” 苏誉玩味的笑容挂在嘴角:“是吧,柳浮生?” 第九十九章 大修士? 会议室落针可闻。 李茹的笑意已经止不住,小鬼终究是小鬼,三言两语就冲昏头脑,竟然敢与柳家人针锋相对,这下有好戏看了。 李茹抱着肩膀,不仅胸前高耸,便是如锥子般尖细的下巴也抬起了些许,看向苏誉的眼神如同看一个死人。 司文凉亦是冷笑不止,既然有人选择触霉头,他与李茹都心照不宣的没有出声。 老太太对苏誉的莽撞也是始料未及,也许王侯有那个资本,可现在的苏誉,难。 心中暗叹一声,老太太放低姿态想替苏誉解围:“毕竟年轻,浮躁些正常,比不得你们豪门子弟的修养,恳请柳先生看在我与你父亲的交情上别为难他...” “呵,老太太,柳公子自然有他的行事准则。”李茹刻薄的说道。 此时目光全部集中在柳浮生身上。 就知道,到底还是会被认出来,柳浮生心头万只羊驼奔腾掠过,心中不断权衡得失利弊。 李茹回头屏息凝视,只要他说话,事情就再没有悬念。 这时苏誉又压低嗓音说道:“柳浮生,你听不到我说话么?” 所有人都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李茹更是目瞪口呆,知道柳浮生的身份还敢以这样的口吻说出这样的话来,这小鬼要么失心疯,要么... 这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该死的压迫感又上来了。 柳浮生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好久不见...” 他心中很有b数,为了将他大哥永远留在东北,此人的力量自己必须借助,与这件事相比,四行算个屁,倒不如做个顺水推舟的人情送给他。 什么! “柳公子?”李茹抬高声调,她已经有些糊涂了。 “闭嘴!”柳浮生的眼神冷冽摄人。 李茹惊恐之下讪讪的转过身子,迎头撞到司文凉的目光,两人脑海中都是一片空白,柳浮生与苏誉竟然是旧识?而且看样子柳浮生还很惧怕苏誉? 凭什么?一个小小的二阶修士有这么大的威慑力? 柳浮生又不放心的补充道:“此事多有冒犯,若知道您是通幽传人,这四行之事我绝对不会插手。” “你是聪明人,事情该怎么办你心里应该清楚。” 柳浮生起身恭敬道:“自然如此,四行在地府所遭之事我也略有耳闻,以我柳家资源不日便可以恢复四行的生意,如果您应允,不止东北的三里半铺子,其他的地方我也会打点关系,助四行做大做强。” “只是上次一别直到今日才有缘再见,恳请您给个薄面事后小聚一番。” 低眉顺目,这卑微的样子真的是柳浮生? 众人都傻了眼。 苏誉这才重新坐定,面不改色的喝上一口水,对他的话有些漫不经心。 “三里半铺子的事情,我已经解决了。”苏誉再一次语出惊人。 如一颗重磅炸弹被抛出,震惊之余几家欢喜几家愁。 老太太浑浊的目光里也多出了些光彩,果然,这才像是王侯教出的徒弟,无分年岁,那种让人心安的感觉不会错的。 柳浮生稍加琢磨便明白了苏誉话里的意思,苏誉既然扣动了扳机,他这把枪就要开火了。 “李茹。” 平日里听到男人唤自己都恨不得马上出现在他面前,可现在,她徒留惶恐,极不情愿的转过身。 “柳公子。” “什么时候开始跟我说话都敢坐着说了?”柳浮生冷冷道。 李茹惊疑不定的站起身,虽然众目睽睽之下丢尽了脸面,可人在屋檐下只能低头。 便是那丰润的朱唇都失了些血色,女人心道不妙。 “从现在开始,卷铺盖滚蛋,四行与你们两人彻底无关。” 李茹绝望的站定,翕动着嘴唇,却说不出话来。 啪! 司文凉拍案而起,纵然心已经凉了半截,他也不想就这么不清不楚的丢了饭碗。 “姓柳的!本以为你们豪门之人还有点风骨,结果你竟然也受制于一个乡野小鬼!兜兜转转还不如我司文凉活的自在!” “四行什么时候是你柳家人说的算了?若是他柳家一言堂,这会开的还有什么意义!老太太!人虽然是她李茹找来的,可也不能任由他一个外人在这撒野!” 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般无耻的。 苏誉托腮,司文凉直到现在竟然还做着梦,好像甩开李茹就能独活一样。 “你都不如个女人。” 司文凉瞬间转过头,目露凶光仿佛要将苏誉撕碎。 苏誉伸出左手,拇指朝下,挑衅意味十足。 他倒希望司文凉二人能出手。 “老太太!” 老人恍若未闻,与霍语低声念叨着,摆明了态度不想参与进来。 “李茹!你就甘心这样的结局?”司文凉绝望吼道。 李茹的身子颤抖着,拳头捏的咯吱作响。 “柳公子,你当真要赶我二人出局?” “我像是在开玩笑么?”柳浮生不容置疑道。 “就因为他是通幽的传人?” “我二人的关系还轮不到你来揣测。” “你知道的,我的关系网复杂程度相当于一颗解不开的定时炸弹,若是真让人知道我在这里都站不住跟脚,我的下场比死都难看,所以这条活路你给不给?”李茹语气森然。 柳浮生很是不屑:“你在威胁我?人间有人喜好养小鬼,阴间喜欢收纳人宠的更不在少数,你这种腰细臀肥的女人也能卖上个好价钱。” “呵。” “司文凉。” 女人轻笑出声,神情有些绝望。 “风起!龙象!” 司文凉面目狰狞,疯狂之色溢于言表。 女人的大腿搭在柳浮生的肩膀上,巨响过后墙壁深凹,柳浮生歪头堪堪躲过。 两人配合的一击之下即便自己是三阶巅峰,柳浮生也并未选择硬抗。 “带老太太先走。” 苏誉眼中闪过一丝寒意,既然对方出手了,今天就必然将人留下,带小胖子同行便是有着这样的目的。 霍语反应也是极快,依言带人向外跑去,毕竟是老太太的地盘,出了这间屋子便安全了。 鞋跟深陷在墙中,女人索性拉开靴子上的拉链。 “大风!” 柳浮生刚要有所动作立刻感觉身陷泥沼,动作缓慢。 黑色丝足轻点在柳浮生的下巴上。 李茹感慨道:“柳大少爷,不瞒你说,我还真留了一手,只不过没想到你我这么快就站在了对立面上。” 苏誉虽然对柳浮生也没什么好感,但也不至于眼看着他死。 女人脚下发力。 苏誉一张符箓甩向柳浮生,司文凉诧异间,清明符已经解除掉了身体的限制,柳浮生伸出手臂格挡。 柳浮生被踢的七荤八素,他还是第一时间选择来到苏誉身边。 人在大修士身边,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底气。 “啊!” 是霍语的声音。 李茹咬牙切齿道:“从你为他出声那刻起,我便知道今日定然不能善终,区区一个霍语又能跑到哪去?今日你们所有人都要葬送在这里!” “胖子,救人。” “可你这边...” “我没事,应付得来。” 小胖子破窗而出,李茹二人并未出手阻拦,似是对外面有着绝对的信心。 巧合的是,苏誉也是一样。 “柳浮生你为了一个二阶修士搭上自己的性命,啧啧啧,怪只怪你太不懂人心了,即便忌惮于你的家族实力,可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别怪我无情了!”女人再度袭来。 “二阶修士?呵呵,你们当真是愚蠢至极,当得起我柳浮生一句前辈的人屈指可数,你们怕是不知道大修士的恐怖!”柳浮生笑着摇头,极度自信的站在原地未动,有吞宝道人在身边,便是对面配合再默契也不过是蚍蜉撼树。 苏誉心里咯噔一下,这货的迷之自信还建立在自己是吞宝道人的基础上。 眼看着他连挡都不打算挡,脸上还洋溢着豪门子弟的泰然自若。 大傻x!苏誉心里骂归骂,依然选择出拳拦截,拳上覆着金光与女人对轰了一拳,接连的战斗之下苏誉的实力大打折扣,只觉指骨麻痹,手面剧痛。 李茹的力量大的可怕。 “大修士?你说他?”女人感觉自己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原来柳家人也这么蠢,那就让我亲手当着你的面击碎你的幻想。”女人不无嘲讽。 一击之下柳浮生也看出不对,难不成身边这家伙真的是个西贝货? “你...特么的什么情况?”柳浮生恼火道。 “一切等解决了他们再说,我对付那个男人。”苏誉从容说道。 眼下也确实不是质询的时候,柳浮生解开几颗衣扣,冷哼一声算是应答。 金光闪过,苏誉直冲向司文凉。 李茹欲要阻截,柳浮生却已经出现在她的身前。 两人拳脚相交,苏誉与李茹错身而过。 女人与柳浮生每一次碰撞都发出沉闷的响声。 术士肉搏本就不是强项,可为了给苏誉争取接近司文凉的机会,他也只能先以这样的方式来缠住女人。 柳浮生擅长以柔克刚,借力打力。 可李茹的招数看着虽然直白纯粹,却每每都能让柳浮生无法化解卸力,她总是能先一步预判到柳浮生的受力方式。 恐怖的战斗直觉,柳浮生微微皱眉。 第一百章 你也一起来! 两人交错分开。 柳浮生并指在身后微曲,一道术式在李茹后腰处亮起。 机会难得,柳浮生抽身后退口中嗫嚅咒术。 火光刚起,李茹的衣物荧光流转,瞬间压制住了火势。 “怪不得攻势迅猛不顾自身安危,原来是有宝具傍身。” 女人手握头钗前冲,灵符加持下速度极快。 必须把她和那个男人分割开来,两人在一起是一加一大于二的局面。 嘴角开合间冷笑浮现,柳浮生再度结印。 头发被劲风掠起,攻击转瞬及至,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更为繁琐的术式在女人身上闪亮。 李茹的身形被一股巨力拉扯向墙边。 “第二道术式?什么时候?”愣神的功夫李茹拐着弯狠狠砸到墙上,墙体碎裂。 并不是攻击型的术式,宝具并未起到防护作用。 战场总算分割成功,柳浮生紧随其后冲了出去。 苏誉置身符阵中,司文凉的用符手法不止与通幽不同,与绝大多数道派也是大相径庭。 符阵攻击虽然不足,但守备有余。 泥足深陷,拔出一条腿,另一条腿陷得更深。 不得不说他的灵符造诣的确高绝,苏誉扬手,数只千纸鹤飞出。 司文凉余光瞟了眼身侧,这小鬼阴损的很,之前就在他的符箓化物上面吃过亏。 “止戈!” 确信没有遗落任何一个角落,司文凉单掌拍地,灵符掠起数张,吸附的力量将纸鹤纳入其中撕扯开来。 司文凉冷笑,用符,他才是行家。 可就在这时几道粗实的电光自上而下劈落,雷鸣声震耳欲聋。 烟尘四起,电光纷飞。 司文凉接连咳了几声,挥手驱散烟尘,水蓝色的波纹笼罩全身,一沓符纸在地上燃烧殆尽。 “这小鬼竟然还会驱使雷法!”司文凉心中后怕,亏得自己做足了防范,否则真要阴沟里翻船也说不定,那雷光落下至少要扒层皮下去。 还好苏誉的身影依然没有动作,还是站在那里凝视着自己。 司文凉这次战斗可谓是打起了十二分注意力,精神头十足。 层出不穷的手段让他对苏誉有着极深的忌惮。 苏誉也是有些无奈,灵符与符箓本质上没有太多区别,对鬼神之流都有极大的克制,若是贸然阴神出游,恐有变故。 “烈阳!” 司文凉的灵符层出不穷,灼热的火焰在苏誉身前炙烤,苏誉身前悬停十数道符箓,金光阻止了火势的蔓延。 苏誉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屋内的主体结构。 烟气消散。 巨响轰鸣,疾驰的祛秽法箓在两人中间炸响。 窗户尽皆碎裂,屋内一片狼藉,天花板上的裂隙延申到墙壁各处。 整个楼房晃动不止,房间内更是碎石翻飞。 苏誉稍有动作,脚下的束缚骤然加紧,效果还在。 敏锐的躲过再次飞射过来的火球,看来爆炸并未对他造成预想中的打击效果。 祛秽法箓苏誉虽然还有不少,可屋子绝对禁不起第二次的冲击,万一房屋倒塌了肉身逃离不出去,自己的命也要搭在这里。 “这是什么符箓!?”司文凉惊疑出声。 与其说是问询更像是惊叹。 司文凉的衣物破烂不堪,头顶也破了口子,满眼戒备之色深重。 这踏马怎么看都像是炸弹,这间屋子的坚固程度司文凉早有了解,甭说是地震,就是拿来坦克炮轰上几发,就算外部结构破碎屋内也顶多掉落点尘土。 这符箓的威力实在是不合理。 如今墙壁天花板都如同蛛网般密密麻麻的裂纹,他很是惊骇,若真再来一发,屋子塌了自己绝对没命走出去。 所以爆炸的时候他一门心思加大对苏誉的束缚,只有让对面投鼠忌器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即便隔着烟尘看不到对面的情况,他依然能感受到苏誉被困在自己的阵法之内,灵符不要钱一般向前甩去。 “来啊!谁怕谁!大不了一起死!”司文凉嘶吼,攻势不断。 对面并未有声音传出。 司文凉狞笑,自己赌对了,对面也不敢拿性命来对赌。 “你不是挺有种的么?小兔崽子,继续啊!互相伤害啊!” 司文凉喋喋不休,越叫越是起劲。 “来了。”耳边仿佛刮过一道清风。 司文凉整个人一顿,后脑勺感觉发凉,苏誉的声音竟然在身后出现,可阵法给出的感觉不会有错,苏誉明明人在阵法之中啊! 怎会如此! “谁!”司文凉大叫回头。 一根泛着金光的手指点在他的眉心中间。 “嘣!”苏誉做了个开枪的手势。 司文凉的鲜血混杂着脑浆飞溅在地板上。 死不瞑目的瞪着双眼。 苏誉连看都未看,一步跨出直接回到阳身之中。 犹豫了一下,苏誉还是选择拨通了霍语的电话,小胖子那边既然现在还没回来,说不定正在与人缠斗。 铃声响了许久。 “苏誉。”霍语声音有些急促。 “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你那个同伴被人缠住了,我这边还有一些来历不明的人。” “你们在哪里?” “不远处的观景台。” “好的,我马上到。” 苏誉挂断电话,苏誉单数撑着窗沿纵身一跃,三层楼的高度对他来说完全没有问题。 柳浮生那边他实在不想去,之前见过他与李德庆的战斗,一对一,李茹绝对不是对手。 而且柳浮生的聪慧圆滑也是让苏誉头疼的地方,李茹一死,二人是敌是友谁也说不清,与这样的人相处,苏誉深知自己连觉都睡不好。 恶人还需恶人磨,苏誉第一次迫切的思念起赔钱罐子来。 观景台离的不远。 远远看去,霍语护在白家老夫人的身前,地上躺着不少人,只剩数名保镖在一些黑衣蒙面人的攻击下节节败退。 枪声连连,热武器都用上了。 苏誉几个蹿跳,身子高高跃起,一个膝撞顶在黑衣人的胸口,发出骨骼碎裂的声音。 脚步未停,苏誉一脚踹飞身侧的黑衣人这才站定在霍语几人身前。 眼见苏誉瞬间解决了两人几个保镖松了口气。 身上萦绕的金辉一时照亮了整个观景台。 白家老夫人看着他的背影感慨万千,这让人心安的背影与王侯简直一模一样。 被踹飞的黑衣人依着栏杆诡异的再度站直身形,动作稍微僵硬。 苏誉有些惊讶,那一脚肋骨绝对是断了,而且头颅重重的砸在石板上,就算是换做他也做不到马上就直起身。 更让他不解的是那个胸腔塌陷的人也挺起上半身,紧靠着双脚的力量就支撑自己踉跄着起身。 “他们,不是正常人!子弹打在身上都不痛不痒的。”保镖提醒道。 的确有些怪异,正常人即便能做到起身也控制不住疼痛,可对面两人丁点声音都未发出,口鼻间甚至呼吸声都听不到。 “你们护好后面。” 苏誉不再留手,既然不是人那就不能用寻常的方式来解决。 数道金光闪过,黑衣人扭着身形,以极其刁钻的角度做着闪躲,可还是有一人被金光击中。 整个人如同触电一般倒地,抽搐不已。 苏誉身形压进,他心里隐隐有个猜测。 “拘魂。” 苏誉扣紧手指,抓着他的头盖骨,毫不犹豫的一把拉出那人的魂魄。 魂魄并非赤裸,胸前甲胄上的卒字人人都看的清楚。 余下黑衣人见状瞬间四散而逃。 “果然是阴间之人。”苏誉联想到与管家通话时他后来的言语。 管家说过四行之内有人与地府关系深远,是阎罗王在阳间的爪牙。 若苏誉能把此人揪出,就能钳制住地府伸到阳间的手掌。 这也便是王侯他们一直所行之事,遏制地府对阳间的贪欲,守护人世间的净土。 “原来他们真的对阳间有想法。”苏誉感到后背阵阵发凉。 老太太眼窝深邃,目光也严肃起来,第一时间说道:“把李茹控制住,从她嘴里肯定能问出线索。” “糟了!” 苏誉将挣扎的阴兵交给霍语,自己飞身回奔。 若真是李茹与阎罗王有勾结,恐怕柳浮生那里也要遭袭,如果李茹跑掉线索便又断了。 一个李茹的生死无所谓,可就怕倒下一个站出来更多。 只有从她嘴里敲打出更多的辛秘才行。 苏誉跑到楼梯间,才到二楼就感觉到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热浪。 三楼更是火光冲天,柳浮生见到苏誉上来面露得色,一手插兜,身子站的笔直,挥手间火焰散尽,李茹直挺挺跌倒在地。 “你挑的软柿子难不成比我这硬骨头还难啃?”柳浮生冷哼道。 “嗯,你牛b。” 苏誉如一阵风闪过,直扑李茹方向。 柳浮生撇嘴,吞宝道人这敷衍劲真有够气人的。 虽不知道为何没人来救李茹,但苏誉也一刻未敢耽误,用手搭在李茹的头顶。 “没有魂魄?” 苏誉压下心中的疑惑,双手沿着李茹胸前的高耸处一路下行。 “卧槽!”柳浮生瞪眼嘴巴张大,心里阵阵恶寒。 “一丝一毫的痕迹都没有,怎么回事?” 苏誉琢磨了片刻,猛然联想到柳浮生好像会拘灵问魂。 “柳浮生,你也一起来!”苏誉喊道。 看着苏誉不容置疑的神情,柳浮生不敢相信的指了指自己。 “我?” “对!快点过来一起!” 第一百零一章 没有人比我懂鬼神 柳浮生伸手在李茹的身体上游走,不禁发出惊疑声。 人死后魂魄理当不应如此快就消散。 可拘灵问魂也是难以探寻到蛛丝马迹。 “有古怪。”柳浮生不信邪的画下术式。 李茹诡异的张大嘴巴坐起身子,头发披散开舞动着,两人都是见怪不怪的主,没觉得多新奇,依然淡定的注视着变化。 术式在李茹的身上闪动着光芒。 李茹的喉咙中出现低沉的响动,眼睛也无端睁开,似是要起尸。 可到最后只是嘴中喷涌出大量的血液,浑浊的双眼也蒙上一层血色。 “魂魄不在了。”柳浮生有些气馁。 “尸体都坐起来了,有没有办法问出些东西?”苏誉仍不死心。 “你当拘灵问魂是拘灵问尸啊!”柳浮生没好气的说道。 “不过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把她的魂魄偷走,十有八九不是常人所为,我怀疑是下面有人取走的,而且至少是鬼神之列。”柳浮生指了指脚下。 他的想法与苏誉不谋而合。 李茹与地府第五殿有染是板上钉钉的事,如今四行重整在即,李茹失了势就成了弃子,弃子唯一的作用就是用来斩断线索和关联的。 “你是王侯的徒弟,当真只是二阶修士?”柳浮生还是不愿相信。 “如你所见。” “那当时在鬼巢中你表现出的实力...难不成你是让吞灵主导了身体?” 苏誉身子一凝:“什么吞灵?” 柳浮生讪笑着拍了怕苏誉的肩膀:“别藏着掖着了,咱们还是开诚布公一些的好,我大哥要来哈市了。” “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你从鬼巢得到一样东西是吧,敲我闷棍,抢我秘宝,你以为我不知道?” 苏誉没有否认,心道他一定是当时忌惮于大修士的身份才没贸然出手。 “即便你是大修士我也不是没有办法除掉你,只是你与王侯的关系密切才让我改变了计划。”柳浮生叹道。 “你与他相识?” 柳浮生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你不会不知道吧?他在灵异圈的名声不亚于龙虎山的大天师。 ” 这个苏誉确实不知,从小到大毫不夸张的说出哈市都屈指可数,龙虎山,那更是只在一些怪异小说里看到过,道教祖庭。 “我不妨也直白一些告诉你,我大哥此次前来,就是准备对付你,拿到鬼巢的秘宝,而我在得知你与王侯的关系后第一个想法就是联合你们将他彻底留在东北。”柳浮生厉色道。 “你们豪门内部恩怨把我牵扯进来了?”苏誉错愕。 “你是个聪明人,如今状况摆在这,对我而言还有别的路可选,可对你而言,你怎样都要面对我大哥。” “你大哥也是修士?” “前几年便是四阶修士了,如今我也不知。” 苏誉头也不回:“拜拜。” “若你真选择逃避,我第一时间会告知大哥你的位置和你的身份信息,国内再大,你也逃不出柳家的追杀。” 面对柳浮生的威胁,苏誉无奈道:“你开什么玩笑,我现在才二阶,你也不过是个半吊子三阶,难道你觉得咱们有胜算?” “事事无绝对,所以要坐下研究。” 柳浮生迟疑下道:“对于我而言,不进步就是在退步,在他的阴影下我连活着都是如履薄冰,不杀掉他我未来的日子每天都会在惊恐中度过,直到被他杀死。” “真是无法理解你们世家豪门的竞争...” “人吃人的社会,利益至上,若非必须我不喜欢与任何人去拼个死活。” 这时霍语的电话打来。 可接起来确是小胖子的声音:“苏子,这边已经彻底安全了。” “人抓住了么?” “那人跟泥鳅一样滑溜,抓不住他,不过我看到了他的脸。” 少年与老和尚相对而坐。 老和尚闭目坐禅,脑袋上满是油光夹杂着汗渍。 “咋样啦?” “施主莫急,还需查探。”老和尚淡定道。 对他而言,只要不进棺材就是极好的。 “兜兜转转这么久,老和尚你靠不靠谱啊?”少年有些不信。 他现在有些怀疑老和尚是不是故意在这拖延时间。 “那因果线的另一端就在附近,不过像是被人遮掩住了,所以有些阻碍。” “哦。”少年拉了个长音。 “那你给我讲讲,因果线那端是什么样的?”少年有些好奇。 “那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只是一片黑雾遮拢了前路,我没法给出太过准确的答案。” “只不过...我们应该很贴近了。” 近字未落,车子右侧遭到接连撞击,最后一下撞击在尾部,车子打滑侧翻倒地。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 金光闪烁,车门冲天而起,少年冷着小脸站在车子上方。 老和尚和司机都不知死活,满脸血污一动不动。 还好这个时间段过往几乎没有车辆,车子栽倒在一处类似私人会所的地方,廊桥天苑。 少年定睛一看,将车子撞倒的竟是几个人类,或者说是披着羊皮的狼。 几人挣扎着身体,正在做起身的动作。 少年嘴角牵动,冷笑出声。 一个闪身出现在倒地的人身旁,捏住其后脖颈,只见那人如同被扼住了命运的咽喉,连挣扎的力量都使不住,软趴趴的再次倒地。 嗖。 劲风袭来,少年毫不在意的提起手臂,那人来的快去的更快。 开玩笑,王侯的身体,本身就是超越宝具级的。 “地府的人也配来劫杀我?你们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少年不屑,就这么直冲过去,身体没有丝毫的能量波动。 那人面不改色的将自己凸出的脚踝扶正,依然是古井无波的看着袭来的少年。 “你这张死人脸还真的欠打。”少年近身探出一指。 死人脸拧转身子,从少年的身下滑跪而过,动作滑稽却实用。 死人脸起身就要逃遁。 “想跑?”少年冷哼,左手负后,右手前伸隔空落指。 金光所到之处虚空泛起点点涟漪,一张淡金色的符箓凭空显现! 天地为符,生息为箓。 “太乙符箓,通天彻地!这符咒之势,便是鬼神又如何?” 偏僻的街道口,犹如一轮曜日升空。 几个挣扎着起身的人身子都不受控制的向着光球的方向飞去。 死人脸的步伐也骤然减缓,巨大的吸力让他隐隐有种倒退的趋势。 死人脸转过身,身子后压,并指于面前,念起了晦涩的咒语。 脚下如同生了根一般竟是抵住了吸力。 少年冷哼一声:“你以为通幽术法是对付什么人的?” 光球瞬间消融了几人,只剩下死人脸一人还在坚持。 身旁的一草一木都没有受到任何拉扯,只有他,死人脸心里笃定这少年模样的人是特意为他而来,他有些不解,明明来之前并未透露行踪,消息又为何不胫而走? 而且从那个死胖子到这个少年,两人展现出的实力都十分惊人,少年的术法就更能另人引发深思了。 这一切更像是一个圈套,自己带人钻进来,后有追兵,前有堵截。 “你留不下我。”死人脸的声音僵硬冰冷。 少年听后笑嘻嘻摇头道:“那还真不巧,阳间没有人比我更了解鬼神,你贸然来到阳间,实力大打折扣不说回去更是要费很大的功夫,如此大费周章的过来,第五殿的杀心还真重啊。” 说到后面少年的语调转冷,目光凌厉。 他虽然搞不清楚为何第五殿要对他出手,但以他的性子,既然来人了,就别回去了。 就算他只有三阶的修为,那也是可以屠戮鬼神的三阶。 死人脸的后脚跟已经离地,整个人的身子前倾。 他压下心中的惊疑再度念咒控制住身体不让自己飞过去。 少年竟然连他的家门都猜出,这无疑是场针对性极强的蓄谋。 “呵呵,还不准备暴露真身么?那我来帮帮你。”少年伸手一指,光球瞬间出现在死人脸的位置,他的皮肉开始搅碎翻飞。 死人脸的天灵盖中一道黑气冲天而起,猩红色的铠甲很是惹人注意,将斩马-刀抗在肩上,他怒不可遏的瞪视着少年。 被逼在阳间显现出真身是件极其危险的事,来自阴间的气息藏都藏不住,若真被人间一些守护者注意到,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就像阳间人进入阴间要舍弃肉身,阴间鬼神来到人世也要承受着力量流失的负面效果。 “鬼神将谋。”少年呢喃。 将谋打定主意速战速决,俯冲而下神色狰狞:“不管你是谁,给我死!爬虫!” 他万万没想到少年的举动更是疯狂,直接化拳为掌,准备抗下自己凌厉的刀锋。 甚至他脸上还挂着笑意。 将谋更气了,斩马-刀呼啸着直落而下,自上而下的力量无人能敌,将谋自信一笑。 轰! 浮雪被起劲掠起遮住少年的身形,感受到刀下的抵抗只一下便消失,将谋哈哈大笑。 “快退,将谋!”熟悉的呼喊传来。 将谋毫不犹豫抽身。 只是回来时他不可思议的看向手中的斩马-刀。 “这不可能!”将谋一脸惊愕的看着斩马-刀上的断痕,相触之下刀身竟然就被人这般轻易的折断了? 第一百零二章 跨越阴阳的追杀 又一道身影与将谋并肩而立。 他手里还抓着李茹的魂魄,李茹表情呆滞,将死未死的时候魂魄被人用秘法拘谨出来显得有些呆傻。 少年一步踏出,从容面对二人。 少年气定神闲的说道:“又一个鬼神,阎罗王什么时候这么舍得了?” “这人是谁?”来者小声问道。 “一个疯子,上来就要与我拼命。”将谋心有余悸的说道。 “你怎么露出真身来了?”来者皱眉。 “他把我的真身逼出来了,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知道我的名字。” “怎么可能!” “我也不知为何,虽然他看着是个少年,但实力很强,见识也非一般人能及。”将谋有些忌惮的说道。 “此地不宜久留,我逃出来的时候也感觉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在我身边徘徊,还是抓紧赶回去复命吧。” “你先走,我来拖延他。”将谋扔开断掉半截的刀身,向前一步。 “我在老地方接应你。” 后来之人的身影逐渐变淡,整个人的身影竟是藏进了影子中,飞速遁逃。 少年手掌隔空一握,盈盈光辉闪烁,前方整片的地面卷曲起来,影子险之又险的避过抓取。 可还未来得及庆幸,少年就一脸狠辣的翻转手掌狠狠向下一拍。 嗡! 将谋一个站立不稳,耳边敦厚的嗡鸣声响起,整个人翻滚出去。 影子的身体也迫于无奈显露出来,整个身体被压迫的几近变成一张肉饼。 土地下陷一米有余,少年缓步向前走去。 两道身影从不同的方向一同向少年袭来。 两人配合默契,一人正前方,一人左后方,少年一拳向前,即便力量受到压制,两人也爆发出极快的速度和恐怖的鬼神之力。 少年见状,通体金光流转,一拳向前,另一边肘部后击。 沉闷的响动后少年身影飞退,两个鬼神也没讨到好处,与少年接触的部位滋滋冒着黑烟。 “竟然真的是通幽秘法!” “通幽传人?” 两人见到标志性的金光,感受到至刚至阳的气息,不约而同的惊讶出声。 “走!” 少年欲要再追,一阵强光袭来。 这强光持续十秒有余,夜空宛如白昼,远处的高楼纷纷有人探头远眺。 少年也是以手遮掩,当强光散去两人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鬼神白羽。”少年神色凝重道。 第六殿的鬼神白羽,整个地府中唯一一个以光线作为攻击手段的鬼神。 第五殿与第六殿竟然公然联起手来了。 这个消息不可谓不让人震惊,地府的动作在一点点试探人间守护者的底线。 不过,乱不乱的跟自己也没关系,少年拍了拍手,一脸无所谓的继续向廊桥天苑里走去。 战斗残留的气息极其浓郁,就是一路走来并未看到任何身影。 看到三楼破损的窗子少年一跃而起,楼内依然只有残留的气息和激烈的打斗痕迹。 少年若有所思的捏着下巴。 半晌确定地道:“这么看来那两个鬼神不是冲着我来的。” “找王侯的传人,又是为何呢?”少年呢喃。 将谋与白羽二人终于逃回了地府。 二人暴露在阳间时间不少,身体有些虚弱。 “这次多亏你出手了,否则我很难逃出来。”将谋气喘吁吁道。 白羽依然眉头深皱,还是有些忌惮的看向那道通向阳间的大门。 “怎么了?已经逃回来了还有什么问题么?”将谋不解道。 “还记得我跟你说的有一股气息围绕在我身边么?” “那又怎样,我们已经回到了地府,这里目之所及都是我们地府的精兵强将,你在担心什么?” “那道气息又出现了,而且越来越近。”白羽面色发白嗫嚅道。 将谋被他说的也有些紧张,目光随着白羽的方向一同望向那道大门。 锁定在白羽身上的气息他丝毫没有感应到,只是白羽的目光愈加瘆人。 “来了!”白羽有些紧张。 看门的阴兵列队在前,幽光下空气中映照出一抹银色亮光。 阴兵齐刷刷的倒地,上半身纷纷滑落。 “这...?”将谋震惊。 “啊!”白羽惨叫,手臂不受控制的被拉扯开,手中李茹的魂魄顷刻间被洞穿额头彻底消散。 “是线!这线肉眼难辨,小心!”白羽大喝。 将谋口中怒吼连连,爆发鬼神之力,以手为刀向前挥击。 “不要莽撞行事!” 白羽正要提醒,可为时已晚,将谋的拳头疲软的耷拉下去。 继而是整个手腕被连根切断,切口平滑整齐。 “啊!!!”鬼神之力向前翻涌,将谋猩红的眼珠掩盖不住疯狂之色。 他不信邪的向前冲去,白羽咬牙却是一步未动,这人的攻击简直诡异至极。 能轻易穿梭在阴阳两界,又如此轻而易举的让他二人在自己的主场受挫,一般的大修士都做不到。 “这个蠢货!第五殿的鬼神尽是些有勇无谋之辈!”白羽气急。 将谋的身体只前冲了两步就定在了原地,整个身体保持前压的姿势,就像是趴在一掌看不见的网上。 片刻后将谋倒地,身体被切割碎裂成多段。 已经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不过好在将谋的鬼神之力最后一刻附着在细线之上,白羽终于得见真容。 整个地府门口密密麻麻缠绕着数不尽的丝线,自己的手上,身前身后也尽皆是丝线。 “守护者...绝对是人间守护者的手笔...”白羽胆战心惊,小心翼翼的划断自己手臂上的束缚,却并未敢化作鬼气离去,若真是守护者,这丝线说不定对灵体也会有难以估计的损伤。 他只敢用鬼神之力护住周身,一步未动。 好在那丝线的主人似是已经达成了自己的目的,丝线被高速扯动,回收时的声音如同恶魔在耳边低语。 白羽直至丝线退回许久才颓然坐地,第一次去阳间,也是他最后一次敢踏足阳间。 如此一番折腾下来,除了激怒了人间守护者以外,余下的只是折兵损将。 龚十九捏了捏鼻梁,重新关好监牢大门,落锁。 狭窄的通路一直向上,这里是整个监狱中最老旧也是最隐秘的地方。 充满年代感的各项设施随时面临着报废的可能。 八零年代的灯罩被风吹的摇摇欲坠。 整条通路里潮湿阴冷,每个监牢内都漆黑一片,根本不似有人,然而厚重的牢门又像是锁着一个个穷凶极恶之辈。 龚十九的身边没有任何人陪同,他一个人双手插着兜向上走去,脚下的石板上长满了苔藓,满是湿滑感。 龚十九走到编号为0311的牢房处扣了扣牢门。 响动的声音在回廊中来回荡漾,整个地牢内瞬间热闹起来,每个牢门都被疯狂晃动伴随着一些非人的嘶吼。 却唯独眼前的牢门安静无比。 龚十九毫不犹豫的打开门锁,屋内阴冷无比,地板上到处都是老鼠的死尸,一个个眼色灰白,身体却并未受到任何撕咬。 龚十九简单看了一眼就四下打量起来。 可除了老鼠尸体,整个房间再无一物。 0311越狱了。 龚十九面无表情的退了出去,重新关上牢门向外走去。 脚踩在积水中啪啪作响,耳边尽是各个牢房传来的噪音。 “安静,若我三日内找不回0311,你们以后只会更加难过。” 嘈杂声戛然而止,继而更加凶猛的传来,牢房内的众人明显不愿受到这样的威胁。 龚十九鼻腔中轻哼一声,通向室外的大门被他狠狠关上,地牢内灯光熄灭再度恢复了宁静。 此时参与四行会议的几人都聚集在警察局。 警局工作人员连夜加班,通过小胖子的描述画出了他所见之人的模样。 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男人。 “接下来就是要拿到信息库去查了,你们在这里等消息吧,他自己跟我去就行。”赵明睿拿着画像出了门,小胖子紧随其后。 “热水来了。” 裴蕊走近皱着琼鼻半开玩笑道:“弟弟你跟我们是不是有愁啊?怎么隔上几天就要来报道,要么是给我们找活干。” “裴姐哪来的话啊,你以为我大半夜不想在家舒舒服服的躺着么。”苏誉无奈。 “这几位又是?” “同事,都是同事。”苏誉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随口编造。 柳浮生抱着膀心事重重的看着窗外。 他大哥刚刚确认了行程,后天上午到达哈市。 此事他与苏誉也说了,苏誉只说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跨两阶甚至可能是三阶的战斗,他心里没底,而且不知随行又会来多少高手。 苏誉这次真的很被动,早知道不救他了,苏誉暗自叹气。 “年纪轻轻的,怎么连点朝气都没有?”裴蕊坐到苏誉身旁。 “哎?弟弟,我偷偷问你件事,警察局里面有脏东西么?”裴蕊小声道,很怕别人听到自己的问题。 “怎么可能,警察局本身就代表了法律与公正,对邪祟而言就是一个必死之地,不失心疯的话不会有东西靠近的。” “噢,那就好那就好,”裴蕊拍了拍胸脯继续说道,“可是这几天还是会有些小动物之类的莫名死掉,包括在警局院内,这就很奇怪了,我还以为警局也有脏东西呢!” 第一百零三章 摄取魂魄的越狱犯 赵明睿神色沉重的打开门。 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他,若是这里也没有那人的信息,事情就难说了。 赵明睿将资料递给苏誉,语气略显凝重:“人查到了,但是有一个不好的消息。” “什么消息?”裴蕊出声道。 “这人名叫赵世横,两天前就在清源小区坠楼身亡,所以,你们见到的,可能不是人。” “啊?” 裴蕊吓了一跳:“会不会出现什么差错了?比如坠楼的人并不是他,或者他没有摔死...” 说到后面裴蕊的声音越来越小,她提出的可能在警局系统里根本出不了岔子。 所以越说越不自信。 苏誉却是提出了疑问:“死亡两天,尸体应该停放在殡葬馆中吧?与那边联络了么?” 赵明睿点头:“不止赵世横,殡葬馆那边一共发现了十具尸体被盗,盗尸的人手法很是高超,门锁未被破坏不说,就连缝合的裹尸袋都没有任何破损的痕迹,殡葬馆也是第一次接触到这样的事情,这还是破天荒头一遭有人盗取尸体。” 此时霍语推着轮椅走到前面,白老夫人看向苏誉:“李茹在地府的关系我不清楚,但是这件事明显是地府之人所为,如果只是斩断线索还好,可如果拿李茹的魂魄做文章,从她嘴里撬出些四行的机密,对我们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 “四行此时已经是最为危难的时候了,司文凉和李茹两人不在了,生意方面我可以代为打理,可外患我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了,若你不嫌弃,还希望你能执掌四行,带我们渡过难关。” “老太太你放心,师傅的意思也是让我继续留在四行,此事我肯定会相帮。” 白夫人欣然点头,目光中有些宽慰和追忆:“有你这句话就好,你师傅在世的时候嘴上虽然说着不想参与四行的事,可实际上四行的困难大半都是他出面解决的,但他为人一向桀骜清高,怎么也不肯收受钱财,现在他不在了,我倒是有个建议。” 苏誉静静的看着她。 白夫人坚定地说道:“如今四行只剩我两家,我也打算等跨过这道坎就彻底退休了,我希望你能真正意义上的当这个四行之长,一切人员任用收支消费都由你说了算,四行改制势在必行,这里容不得太多的声音。” 苏誉有些惊讶,老太太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从一个家族合作的体系变成了他的一言堂,四行空有其名,却是成了他自己的公司。 “这样不稳妥。” “没什么不稳妥的,未来的发展走向都压在你的身上了,霍语,你可有异议?” “完全没有。”霍语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你呢,苏誉?” “我有,掌管这样一家大的公司,我没有兴趣也没有能力,我还是想像师傅一样做一个自由一些的人。” “放心吧,内部的阻力我全部都会帮你扫清,你也不会失了自由,制定规则,约束下属,这才是一个管理者该做到的事情,我们投票吧。” 白夫人眼里闪过丝狡黠:“同意苏誉担任四行之长的举手。” 这老太太,苏誉有些无语,一共三个人,白夫人与霍语都举了手,他这一票什么意义都没有。 苏誉感觉有些荒唐,诺大的四行,一夜之间,竟以这样小儿科的方式完成了转变和选举。 “虽然听不懂,但是感觉你好厉害的样子。”裴蕊自从那次见鬼经历已经有要化为小迷妹的趋势。 柳浮生这时也转头说道:“若是我能当上柳家的家主,此事过后我也会尽全力支持你,给你足够的便利。” 苏誉知道柳浮生是个聪明人,可两人的关系终究靠一个共同的敌人来维系,若是没有他大哥的到来,两人很大程度上还是会兵刃相向。 不过此时也不是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车到山前必有路,苏誉更多的心思还是放在李茹的身上。 地府的态度着实不清晰,阴间之中明争暗斗,若李茹真的彻底交代出阳间的所有,苏誉知道他们的处境会变得更加艰难,很容易被迫卷入到这场斗争之中。 他怕的不是被卷入,而是时间不够,王侯作为人间守护者一直致力于维系人间的平衡,他一死,地府推进的脚步加快,他还没成长到能够与地府中人正面抗衡的实力。 恰在此时龚十九的电话打来:“李茹的事情我已经解决了。” 如同雪中送炭一般,苏誉瞬间提起了精神:“到底是什么人劫走了她的魂魄?” “什么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此次来阳间的有两个鬼神。” 鬼神...苏誉面色有些难看,龚十九的性子不可能凭空虚构两个鬼神来,只是这件事有些太过骇人。 “他们动用力量的时候我才有所察觉,所以出现了些小的纰漏,不过既然解决了,我就通知你一声。” 苏誉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等等,你在三才监狱就能感知到他们的存在?” “这不是重点,他们的行事越来越猖獗,有什么特殊情况你要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龚十九语气平淡的说道。 苏誉惊讶无比,心中对龚十九的实力有了一个深刻的认知,绝强的鬼神在他眼里都有些微不足道,苏誉隐隐觉得龚十九即便不如王侯,也是大修士中最强者之一。 “还有一件事,帮我留意一个人。” “没问题,什么样的人?” “一个会摄取灵魂的人,他现在应该还不会太强,只能通过摄取动物的灵魂来填充自己,若是有所发现尽快告诉我。” 苏誉瞬间想到了那天吃饭时所见之人,那个周身包裹严实的怪人。 自己开始还把他当作阴差,可现在仔细想想,包括那天裴蕊死掉的宠物犬,麻雀莫名的撞在窗子上,都是疑点。 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龚十九所说之人。 苏誉把自己的见闻和警方在动物园查探现场的事情一并告知给他。 “如果我见到的人是从你手里逃脱的犯人,那么他越狱也是几天前的事了。” 苏誉有些好奇道:“你的监狱里竟然也有人能越狱?” 在苏誉看来,除非龚十九自己想,否则没人能从那里逃脱,尤其是这种需要重点看护的对象 wap. /129//.html 第一百零四章 柳元举到来 “阴沟里最不缺的就是老鼠,你只要帮着找人,后面的事情交给我就好。” “好。” “最重要的记住一点,不要轻易与他交手,他很特别。” 苏誉沉吟道:“我总该知道自己找的是什么样的人,若有突发情况也好有个准备。” 龚十九沉默了片刻:“你对阴司应该不陌生吧,他的体内缝合了几十个阴差的魂魄。” “...”苏誉一阵无语,几十个阴差的魂魄,他这个典狱长到底是干嘛的? “怕了?” “我会留意的,随时保持联系。” 苏誉挂掉电话后心里也是有些预感,似乎王侯和龚十九等人在下一盘很大的棋,王侯死后巨大的齿轮开始转动,冥冥之中好像自有推手在推动这一切向前。 而且,王侯真的死了么? 眼下的事情都比较复杂,收拾好心情苏誉打算梳理一下近期的琐碎:“四行的事暂且告一段落,目前阴司已经撤出三里半铺子,余下的收尾工作就拜托你了白夫人。” “自是没问题,我在那边的关系打点一下就可以继续运转了。”老太太欣然应允。 “老赵,作案的凶手我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你可以按照我说的特征去找寻这个人,但千万不要贸然行动,这次的凶手即便我对上他也没有丝毫把握。” 赵明睿第一次听到苏誉这样说,也知道事情可能比较棘手,满口答应下来。 苏誉又转向柳浮生:“至于你大哥那边,我倒有个主意。” “噢?”柳浮生来了兴致。 飞机降落在跑道上,跑道旁空空荡荡,柳浮生的大哥柳元举从飞机上走下来,身旁只跟着一个衣着考究的老者。 他那个一向讲究排场的弟弟竟然破天荒的没搞特殊。 老者拎着公文包落后柳元举半个身位。 直到出了机场二人才看到柳浮生的身影。 “大哥!”柳浮生打开双臂迎了上去。 这个弟弟眼圈通红,柳元举轻轻侧身避过,嘲笑道:“来东北没多久怎么变的这么感性了?” “大哥你来了我心里就有了底了,你不知道,这边灵异圈里的人都是些王八蛋!”柳浮生咬牙切齿。 一旁的老者也不禁唏嘘着摇头,柳家次子向来性情乖戾又嚣张至极,如今在东北才一段时间竟然憔悴的脸色蜡黄,也失了柳家人该有的风度,显然经历了不少的坎坷。 “福老头埋了?”老者问道,完全是一副长辈问询小辈的架势,丝毫没有恭敬。 柳元举也看向他,没有表达任何不满。 柳浮生点头:“福伯等人都已经葬下了,若是林爷爷您想去扫墓我可以安排。” 林姓老者摘下帽子,他与福老头两人在柳家一直伺候了三代柳家人,尽管关系似敌非友,可如今身边的老朋友越来越少,福老头死了他心里还是有些唏嘘。 柳元举出声道:“林伯你若想去就去,这边有我在就好。” 兄弟二人对林姓老者的称呼也是截然不同。 林伯欣慰的看着柳元举:“元举,有你这句话就行了,我就不去看了,有我在,烂摊子也能收拾的快一些。” 柳元举听后一笑:“也是。” 余光瞟向柳浮生,柳浮生依然是那副受气包子找家长告状的模样。 对于林伯的话显然没放在心上。 林伯也是冷哼一声,幸亏自这兄弟二人小时他就侍候在柳元举身边,自小柳元举就表现出远超同龄人的沉稳和冷静,而且秉承了柳家人一贯的狠辣。 而柳浮生在他看来与寻常人家的小子无异,读书成绩不错,可也纨绔单纯,在柳家如此庞大的世家中,光读书好屁用没有。 有着丰富经验的林伯一早就跟兄弟两人的父亲建议过,能堪当家主大任的必是柳元举。 如今看来自己看人的眼光依然那么准确,现在也算得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柳元举对他的信任甚至高于对自己父亲的信任,而林伯也将他看作自己的子嗣来尽心尽力。 到了柳家的酒店,柳元举进门后脸色有些不好看。 好端端的酒店大堂竟然搞出了一排小吃摊。 柳浮生搓搓手讪笑:“大哥你要不要尝一下,东北美食的精髓都在这里了,而且我发现酒店配备这些地方美食吸引了更多的住客,生意较之前好上了许多。” “林伯。” “明白。”老人径直向酒店里面走去。 柳元举好气又好笑的说道:“看的出来,你挺喜欢这里的。” “那当然,大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里的商机和我设想的愿景。” 柳元举摆摆手:“既然你喜欢,你以后就留在哈市吧,东北几家的酒店和产业也都交给你来打理运作。” “啊?那感情好啊,大哥你放心,东北这边我肯定做的风生水起。”柳浮生似是没太明白。 “回房间吧。”柳元举对这个弟弟也是心服口服,以前一直以为他有装傻的嫌疑,如今看来自己高看他了。 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柳元举也有些劳累,洗了个澡换上新的衣物出来,柳浮生依然坐在椅子上安静的等着。 柳元举很满意他的表现,上下泾渭分明的关系才是他最需要的,如今他是家主,兄弟关系不过是户口本上可有可无的一张纸罢了。 “吞宝道人的事情我派人打听过了,你这边有什么进展么?”柳元举问道。 柳浮生心里冷笑不已,他大哥说话向来含糊其辞,以他看来柳元举更多的是在试探自己,他柳元举喜欢玩弄人心,可自己又何尝不是。 柳浮生面上则是有些扭捏:“大哥既然打听过了还是以大哥的推断和想法为主,我这点能力大哥你是知道的。” “说说看。”柳元举不容置疑道。 柳浮生掏出手机递了过去,一个男人的身份信息跃然于屏幕之上。 柳元举接过,这面孔看着极其陌生,信息就更为普通了,柳元举唯一多留意的一点就是他的姓氏。 “你确定是此人?”柳元举的目光谛视着他。 柳浮生笃定的说道:“尽管当时是夜里,我也能确信看到的就是此人。” 柳元举轻轻点头,将资料传输到了自己的手机上。 苏誉与柳浮生二人在此事上的想法空前的一致。 对上柳元举的第一招棋就是骗。 他会对柳浮生有所轻视,可能会认为柳浮生的办事能力不足,但唯独不会相信柳浮生敢于在他面前撒谎。 而一个压根不存在的大修士吞宝道人,若柳元举说有所查获也绝对是假话。 “他的实力如何?” “我很难与他相抗衡...稳妥起见,大哥还是再寻些人手来更好。” “你所说的钥匙就在他手中?” “千真万确,那钥匙能够开启一座废弃的鬼巢。” “实在不行,还是跟家里那边要些支援来?”柳浮生试探着问道。 柳元举选择性的无视了他的提议,反而是在琢磨借鬼巢之力能否再进一步,达到突破的气机。 如今他已步入五阶修士之列,小小的东北灵异圈本就不够出众,哪怕柳浮生当真敌不过那人,想来也是自家的弟弟实在弱小不争气。 而整个东北唯一让其难以望其项背的就一人,那人也已经死了。 “大哥?” 柳元举回过神,原来是林姓老者回来了。 “事情办妥了?” “酒店管理高层都已经遣散了,大堂那里也处理好了。”林伯躬身道。 “啊?遣散他们干嘛啊,林爷爷?”柳浮生不解。 林伯没有搭理他。 “大哥?为什么啊?”柳浮生瞪着眼睛有些委屈。 “你要清楚,柳家的酒店就算是做到了山村里也有自己的一套标准,我们在行业里的口碑完全是服务带来的,市井里的那套只会拉低柳家的声誉。” “没什么事你就先下去吧,我还有事要与林伯聊。”柳元举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柳浮生脸色苍白的退了出去,关上门后却又换上了副笑脸。 柳元举越轻视他他便越开心,至于他大哥的亲信林伯,柳浮生笑容中不自觉的露出丝狰狞的意味,连看着自己长大的福伯都可以杀掉,他的下场只会更惨。 “林伯,这是柳浮生给出的资料。” 林伯看向手机,有些疑惑:“怎么可能会是他?” “此人你认识?” “龚家的直系,很早便与龚家决裂独自一人来到东北发展,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再次见到他的名号。” “这么说来,他已经算不得龚家人了?”柳元举意有所指的问道。 “元举你想动手?” “鬼巢的力量对我而言是一个突破的气机,我父亲在世的时候曾说过,以我的天赋,这辈子修行方面很难有所建树,所以我不惜借用一切外力,就算是拔萝卜也要把自己拔成最高的那个。” “不再考虑考虑么?万一柳浮生有了别的心思?” “他没那个胆量,而且他有了歪心思的话就更方便我出手了,龚家之人遍地开花,一个叛出家族的人,龚家是不会与我翻脸的。”柳元举自信满满的说道。 第一百零五章 互相算计 “元举,保险起见,近期柳浮生的动向我都派人留意了,他所接触的人也都做过细致的调查。”林伯说着打开公文包。 一份文件递到柳元举手中。 “四行?”柳元举眉毛一挑,尽管他从未来过哈市,可对东北这个地下贩卖组织还是有一定耳闻。 “据我所知,我们在东北好像没有灵异圈的业务往来。” “是没有,而且柳浮生接触的人里面,有两个已经死于几天前的一场选举会上。” “看来我这个弟弟很不安分啊,怪不得性子收敛了不少,此事也未与我严明,看来四行与他有些遮掩的关系了。”柳元举捏着眉心,似乎有些烦心。 “恕我直言元举,做人不能太心软,你心软的时候可能别人已经对你动了心思,我们现在完全可以借用这次机会让他彻底长眠于此。” 林伯说话完全没有忌讳,即便是怂恿他去杀掉自己的亲弟弟。 柳元举也没什么过激的表现,面上表情平静如水,反而有些认同意味的在权衡一些利弊和可能性。 半晌柳元举长叹口气,打起精神又看了眼文件:“四行现在的掌权人是谁?” “不知道,但目前四行说得上话的只剩三人,白夫人,霍语,还有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那个年轻人叫苏誉?”柳元举捏着一张档案纸,眉头皱的更深了,“通幽传人?” “是,所以柳浮生的话还是要三思一下,我总觉得他表现出来的都是假象。”林伯意味深长的说道。 “嗯...”柳元举沉吟片刻,“替我约见一下通幽传人。” “一个二十多岁的野小子值得你约见?”林伯有些不解。 “你只管去办。” “是。”林伯悻悻地退出房间。 柳浮生大张旗鼓的走出酒店来到大街上,一路溜达着品尝了不少冰城美食,心情很是舒畅。 果然有冰雪相伴才算一个完整的冬天。 虽然冻的跟孙子是的,心里还是热情似火。 这时一个电话打进。 冰冷的声音从电话中传出:“今日安全,没有眼线跟着你。” “嗯嗯,你去监视我大哥吧。” “少爷,你自己小心。” “哎呀,不说了,我这大包小裹的拎着东西,冻得慌。” 柳浮生挂断电话,急匆匆的赶上辆出租车。 “少爷自从来到哈市之后变化真大。” 打电话之人在望远镜里看到眼前一幕有些错愕,曾经高高在上的柳浮生来了东北好像入乡随俗的特别顺畅。 柳浮生进了苏誉家门也是毫不客气的把东西一放,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苏誉觉得他这个习惯很好,上门起码不会两手空空。 柳浮生此次前来最主要的是吞灵这种极其罕见的玩意,他想看上一看。 一人一罐隔着茶几对望。 吞灵喝了口茶老气横秋的训诫道:“要我说你小子做事就不地道,现在倒打一耙把祸事引到我们身上,你人是我敲的闷棍不假,但苏小子要是不救你,你现在可是骨头渣滓都没了。” “话不是那么说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都有利己的倾向,更何况那是让任何人都会心动的宝物,我多做些筹措也正常。” 吞灵觉得他那张云淡风轻的脸上配合着淡淡的笑容极其欠揍,忍不住多瞄了两眼他的后脑勺,一次是敲,两次也是打。 “而且按照我的计划,事情办成了绝对是个皆大欢喜的局面,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不仅苏誉的四行可以获得天大的支持,有了我的资源你也可以顺利进阶,早日成就高阶对你有百利无一害。”柳浮生眼神中满是热切。 吞灵狐疑的看了他眼:“你小子看我的眼神好像有点不太对啊,不会在打我主意吧,我可警告你,我算计人的时候你小子连胚胎都没成型呢,而且,什么叫踏马的鸡犬升天?” 被一个不过巴掌大的小罐子威胁,柳浮生丝毫不觉得生气,反而笑得合不拢嘴:“真不愧是世界上最为罕见的灵体之一,说起话来都这么有性格,果然有灵性。” 柳浮生越看越是喜欢。 “屁大点事你不会还一直耿耿于怀吧?”吞灵被他看的有些发毛,不放心的又补充道,“话说你来这里到底是干嘛来了?” “那点事情我还是拿得起放得下的,只是现在我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难免要凑在一起商讨对策,免得真叫人卖了反而自己还蒙在鼓里。” 柳浮生转向苏誉,有些幽怨:“我说你靠不靠谱啊!就以我大哥的性子,我最近的行程既然有他的人跟着一定会被他把祖宗十八代都查出来,到时候他万一认为我对他有所隐瞒起了疑心,说不定我第一个凉凉。” “你要是心里真的没有应对之法也不会与我合作了,更不会这个时间来找我。”苏誉悠哉游哉的说道。 “就怕计划赶不上变化快啊。”柳浮生感触颇深的说道。 “话说回来,鬼巢的力量你都给这个小孩了?怎么瞧不出有什么不同?”柳浮生瞧着李天斗瘦瘦弱弱的,有些怀疑。 “我师傅出的手。” “王侯?” 柳浮生赞许有加的说道:“不愧是他,真正做到了返璞归真的,即便是我也看不出这孩子的深浅。” 话虽这样说着,柳浮生脚下突然发力,李天斗一手拿着书本,另一只手下意识的竖起,目不斜视的继续朝前。 柳浮生只觉自己的脚踢在了铁板之上酸痛难忍,额头泛起冷汗。 这他娘的也不用再试探了,单论身体强度都超过自己不知多少倍,当之无愧的小怪物。 “没事吧叔叔?”李天斗关切的问道,小脸上有些不好意思。 苏誉嘴边挂着笑意:“他没事,你回去,明年就要上学了,提前做好预习。” 李天斗应声回屋。 赔钱罐子嗤笑:“兵法有云,手里的牌越烂越要学会低调沉稳,盲目出击只会加速你的灭亡。” 柳浮生有些发懵:“这是什么兵法,怎么从没听过?” “斗-地主兵法!”赔钱罐子没好气道,全是他用经验一点一滴总结出来的教训。 第一百零六章 怪人 严宽这两天总觉得膝盖麻木,颈椎也如针扎般刺痛。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东北人,到了冬天骨关节的常见病随处可见,再加上近乎996的作息,自己的身体好像越来越遭了。 严宽摘下眼镜直起身子,窗外已是月明星稀,从天蒙蒙亮一直坐到晚上6点钟,他甚至连点想吃饭的欲望都没有。 严宽苦笑,苦逼的打工人不仅仅是心理,就连生理上都有些麻木了。 “严宽,这些业务单你再仔细核对一下,公司年底绩效考核,出了岔子的话咱们小组一分钱都拿不到。”来人放下一摞单据气喘吁吁的说道。 这单据颇有点像上高中时垒高的书本,老师在上面讲,他在下面睡。 “行孙组长,我争取月底把它们核对完。” 二十四岁的孙翔曾经不过是跟在他屁股后实习的小屁孩,以前还满嘴严哥的叫着,现在升到组长了,说起话来越来越不客气了。 孙翔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你要知道,咱们公司是个私企,挣一分钱就要出两分的力,讲求的就是工作效率,你要证明自己有足够能力胜任所在的岗位才行。” 严宽怒火中烧,若是实习期间没有自己对他的照拂,他算个屁!如今人模狗样的在自己面前作威作福,话里话外还透着威胁。 严宽也有些不快:“孙组长,你也知道我的工作量,咱们组里一共六个人,就我一直兢兢业业守在办公桌前,每天从早到晚就在梳理这些单据,就算是私企,说话做事也要讲究良心吧!” 严宽的声音有些大,办公室里为数不多的几人纷纷侧目。 严宽感觉自己吸引了目光,一下有了底气,声调又高了一些:“作为一名替公司打拼了十年的元老,公司从起步到如今的规模我都是看在眼里的,怎样做好工作我比你有数,只有良性竞争才能使人进步,而不是一味的压榨!” 孙翔起先愣了一下,并未选择与他起争执,而是点点头把东西重新搬起,扔下一句话就走:“严宽,别人说这话我可能会考虑下自己的言行,对你,我只有失望,工作不是论资排辈更不看裙带关系,我给过你一年的时间来跑外勤打通客户关系,可你呢?吃拿卡要,到手的单子都能让客户不惜违约也要断绝合作,事到如今你还这样不知悔改,你真的没救了。” 孙翔的声音转冷:“我会跟经理说明情况,我的组里供不起你这尊大佛。” 声音不高,可严宽听后脸色刷地一下就白了,有些骑虎难下的呆立在原地,他拉不下脸面当着公司旁人与一个后辈去认错。 直到孙翔的身影消失他才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 “完了,完了,完了!我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严宽心脏砰砰跳个不停,他能力有限,如今的年岁更是承担不起失业的风险。 只觉身边看自己的目光都有些戏谑,严宽抓起衣服摔门而出。 只能等晚一点人少再去找孙翔服软了。 活的真失败啊。 严宽浑噩的走在大街上,有些漫无目的,心中越想越不是滋味,孙翔的话还在耳边,同事们看戏的眼神也还萦绕在眼前。 “孙翔!老子要你死!”严宽狠狠一脚踏平路边的雪人拿它泄愤。 末了踢飞雪人的头颅,飞溅的雪花落在远处不偏不倚的砸在一人后背上。 “对...对不起。” 那人个子极高,裹着厚重的姜黄色外套,背影很是臃肿。 严宽见他驻足忙走过去连连道歉。 那人终于转过身,通红的眼珠死死盯着他,咧嘴露出发黑的牙齿,喉咙里发出类似野兽般警告的声音。 严宽有些紧张,被这目光盯上没来由的背脊发凉,仿佛面对的是一头择人而噬的猛兽。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严宽刻意的拉开了些距离,这人瞧着不太正常,别万一是个神经病,到时候就是真把自己打伤了也是白打。 那人仍是一言不发的盯着他。 “神经病...”严宽嘟囔了一声赶紧走开。 “神..经..病..”待他走后,那人费力开口,语速极其缓慢,就像牙牙学语一般咬字也不清晰。 一晚上就没点好事,简单吃了些快餐果腹,严宽捏着咖啡杯不住看向手表,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八点,同事们估计也都陆续下了班,他知道孙翔一般走的比较晚,现在这个时间回去刚好。 严宽紧了紧领口推门而出,一阵强风袭来,严宽压低脑袋,走的有些吃力。 砰。 严宽撞在一处冰冷坚硬之上。 “神经病。” “你说谁!”严宽怒道。 “神经病。” 怒不可遏的抬起头一看,竟是先前碰到的那个怪人,他在跟踪自己? 严宽厌恶的拍打着自己的衣物,这人身上有一股怪味,就好像腥臭间夹杂着新鲜的血腥味,没错,就是新鲜的血腥味。 “滚远点!”严宽吼叫一声,怪人不为所动,他也不敢多做停留,只得悻悻地继续朝前走去。 走过一处角落严宽偷偷扒着墙边回头,那怪人已经不见了。 “还好,应该只是巧合。” 严宽拍了拍胸脯,有些后怕地回到公司,现在的社会上,精神疾病仿佛成为了一项具有多项特权的褒义词。 虽然惹不起还好能躲得起。 电梯上行至五楼,公司大厅里只剩两个人还在。 “严哥,你回来了。” “嗯,时间不早了,你们差不多也下班吧,身体才是本钱,别学我熬坏了才知道珍惜。”严宽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过来人的经验。”严宽笑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那我们先走了严哥,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严宽忙不迭的挥手。 孙翔屋内的灯此时还亮着,严宽梳理好自己的说辞来到孙翔门口,正欲敲门的时候里面竟然传来若有若无的调笑声。 谁在里面? 严宽屏息俯身,一双花白的大腿竟然与孙翔的腿交织在一起! 那双白色的高筒靴他认得,是人事主管冯丽的鞋子。 两个人大晚上在办公室做这么刺激的事? 之前严宽就有过怀疑,冯丽那个怨妇每次见到孙翔一颦一笑间都带着别样的妩媚。 难怪孙翔没多久就升任到这个位置,自己的猜测果然不是空穴来风。 掌握了如此巨大的秘密严宽一阵狂喜,心思也活泛起来,轻手轻脚的掏出怀中的手机,从门下的缝隙对准了房间。 第一百零七章 严宽的视频 严宽摸索了下方位,将镜头对准了屋内的二人,按下录制键严宽心里乐开了化,果然是人事主管冯丽。 事情一下子明朗多了,严宽心中满是鄙夷,他孙翔还好意思说自己倚老卖老,一个靠女人上位的家伙。 怪不得电视剧里总有各种威胁的戏码,如果能拍到两人更劲爆的画面就好了,严宽心里充满了对事后的憧憬。 而事情仿佛也在朝向他心中的剧本行进,热络的二人好像偷腥的情侣,干柴遇烈火一发不可收。 严宽心满意足的拿起手机,并没有贸然闯进去,固然有一部分因素是要给二人留些面子,但更多的是担心,还是先留存好备份再说。 出了门就哼起了小调,也不知是吃东西的原因还是灌进了凉风,严宽的肚子一直阵痛,跑到洗手间他的眉头才算舒展开,将视频备份在各个加密的软件里。 这时门外响起脚步声,是皮鞋的声音。 孙翔么?看来二人是完事了,严宽心里偷笑。 脚步声越来越近,直至停在厕所隔间门口,严宽透过下方的空当甚至能看清灯光下的阴影。 整个楼层只他们一家公司,除了他以外还能进男厕的也只剩下孙翔了。 孙翔的鼻息很重,隔着门都听的清楚,只听隔壁的门被拉开,接着便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听起来就像一直在撕扯着厕纸。 严宽越听越烦,肚子痛的时候听到这种杂音更是无端的想发火,原本不想让他知道隔壁有人,可现在严宽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发出声闷哼。 隔壁的窸窣声一下子戛然而止。 “谁?” 果然是孙翔。 “是我,组长。”严宽应道。 隔壁安静了好一会孙翔的声音才传来:“你...不是走了么?” 声音里有一丝紧张。 不紧张就怪了,严宽心中冷笑,却没戳破:“刚出去吃了口饭,突然肚子痛就回来上个厕所。” “噢。”孙翔似乎松了口气。 “都这个时间了,组长还在忙工作?”严宽调侃道。 “嗯,年底了,手头的工作完不成我也没法跟老板交代,倒是你严哥,等下不会还要继续加班吧?” 严哥?好久违的称呼,这小子果然心虚了。 “嗯...你知道的,我一个人生活,晚点回去也没什么大碍,等下去办公室坐一坐,顺便想跟你聊一聊刚才发生的事。” “刚才发生的什么事?” 尽管两人说话的声音不算小,可还是掩盖不了隔间里细微的摩挲声。 这孙翔是有什么癖好不成! 严宽皱着眉头:“组长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关于工作安排时闹的不愉快,我想我们应该谈谈,免得不利于工作进展。” 孙翔沉默了片刻才继续道:“有什么事不能在这谈么?” 神经病。 严宽不再言语,穿好裤子先一步走了出去,这厕所里莫名有股让人作呕的味道,就像是...血腥味。 刚出洗手间迎面差点与冯丽撞个满怀。 严宽向上摊开双手:“抱歉。” 冯丽嫣然一笑:“这么晚还不回家,等你们组长啊?” “嗯,我们有些事要聊,你也不走么?” “巧了,我找他也有事。” 男女那点破事,严宽心里替她补充了一句。 才刚分开就这么急不可耐? 想象着冯丽黑色打底-裤下光洁的大腿,严宽舔了舔嘴唇,还真别说,冯丽笑起来还真有些韵味。 “那我去办公室等他,女士优先。” 冯丽靠在墙边轻轻摆手。 严宽的屁股在椅子上还没捂热就接到了一条短信,竟然是孙翔发过来的。 刚在厕所里聊过几句,怎么又发来一条短信? 孙翔:严宽,今日我给足你面子人前没与你争吵,给你台阶下也是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希望你能好好审视一下自己的问题,想好了再进屋与我沟通。 进屋?神经病! 还特么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找自己的问题?老子有什么问题! 倒是你,问题大了去了。 严宽有些迫不及待的打开录制好的视频。 入眼还是那双光洁的大腿,眼看着二人拥在一起耳鬓厮磨的样子。 严宽心中的欲-火彻底被点燃了,要是再敲诈冯丽一下,是不是也可以这样... 突然画面中一抹红色顺着冯丽的腿上缓缓滑落。 那是什么,血么? 严宽将手机贴近,看的更仔细了。 两人贴合的越来越近,隔着门上的玻璃,视频有一些反光,一些细节的地方看的不是很真切。 可是越来越多的红色从冯丽的大腿根上下流。 那惊人的暗红色将她的大腿染的一片血红。 冯丽的身子依然在不断搅动,可在严宽眼中这已经不是单纯男女间的亢奋所致了,反而更像是...挣扎? 滋滋滋。 头顶的日光灯闪亮了几下,忽明忽暗。 这里离洗手间不远,而严宽的座位恰好对着门口,走廊里冯丽的影子依稀可见,黑色的影子一动未动,安静的可怕。 “怎么这么像鬼片里的情节。” 严宽感觉背脊有些发凉,平日里所看鬼片中的情节一股脑涌上来,他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严宽强忍住惧意,无论怎样他还是想把视频看完。 关注点移动到上方,他想找出那一滩红色的来源。 即便是大姨妈,也不可能有这种血崩的既视感。 随着视频的播放,二人的头部也逐渐显现出来,严宽知道,那个时候他怕照不清晰两人面部才特意调整了下角度。 手机自动对焦仅仅用了两秒钟。 严宽看到了此生最难忘怀的一幕。 冯丽的脸上写满了惊恐,喉咙处横插着一把水果刀,溢出的鲜血顺着衣物不断下流。 而孙翔一只手握着刀把,另一只手死命的捂着冯丽的嘴巴,很怕她发出声音。 冯丽一切的动作都不是取悦,而是挣扎!耗尽最后一丝生命的挣扎! 直至瞳孔放大,眼神逐渐涣散。 杀...杀人了? 严宽的呼吸都带着颤抖,孙翔把冯丽给杀了。 他放下手机,门口的那道身影还在。 严宽直勾勾地望着门口,后知后觉的想到了一个更为严重的问题。 如果冯丽死了,厕所门口那人又是谁? 两人在门口相遇的每一个细节都在脑中浮现,紧张的情绪下严宽的脑细胞得到了足够的释放,他清晰的记得冯丽的衣着打扮和音容笑貌,那人是冯丽无疑。 砰。 严宽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是手机里的声音。 视频还在继续播放着,浓密的发丝突然出现在镜头前,尽管隔着门,冯丽死不瞑目的双眼还是透过屏幕让严宽无比惊恐。 拍摄的时候有这个画面么? 严宽有些不自信的捏了捏自己的脸颊,疼痛感让他唉哟的叫了一声,不是梦。 他有些怀疑自己的记忆是不是出现了问题。 可眼下这些都不是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门口那个冯丽到底是踏马的怎么回事! 而且孙翔这个厕所上的时间也太长了,这两人身上都透着诡异。 严宽壮着胆子踉跄起身。 他的目光扫向孙翔的房间,孙翔的门落着锁,门前并未见到冯丽的尸体,想来尸体被他藏匿起来了。 现在僵持着也不是办法,离开单位还要经过那个冯丽身边,严宽想死的心都有。 内心权衡了一番,他还是颤抖着喊道:“冯丽!” 呼喊声回荡在空荡荡的办公室。 门口映照的黑影似是有了个回头的动作。 “哎?” 她竟然应答了。 “你...孙翔还没出来么?” “没有吧,他好像在擦什么东西。” “擦东西?”严宽回忆起那窸窣的声音,难道孙翔去洗手间是为了将身上的血迹擦净? “算了,不在这里等他了,还不如来办公室跟你喝杯咖啡。”黑影的轮廓越来越大。 严宽的大脑一下下被凉意冲击着。 直到冯丽的身影完全暴露在他的视野中。 过度的紧张让严宽涌上来阵阵反胃感。 国内民间也一直有些忌讳,横死之人千万不能与之对视,言辞更是要谨慎考究。 他不敢抬头去看冯丽,很怕瞧见不该看的东西,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呵,咱俩可是老同事了,怎么,你严宽今天见到我连头都不敢抬了?” 严宽咬着干裂的嘴唇,低垂着头,默不作声。 女人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和抵死挣扎的样子还萦绕在眼前。 严宽扶着桌子艰难的向前走去,腿不是一般的软。 “这玩的又是哪一出啊?”冯丽好气又好笑的问道。 “wc。” “哈哈,你不会是没憋住吧?可真有你的严宽。” 严宽哪敢回上半句,眼下与那杀人犯呆在一起都比跟她同处一室强。 走过冯丽身边的时候他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上。 一阵香风袭来,两人错身而过。 严宽提起的一口气呼出了足足十秒有余,他只想立刻离开办公室,什么加班什么谈心,工作与这件事比起来算个屁,只要今天能安然回到家,打死他明天都不再来上班了。 严宽心里不住的祈祷,走到门口时心里松了一大口气。 厕所内传来马桶冲洗的声音。 糟了,孙翔要出来了! 再迎面碰上的话保不准会发生什么。 严宽扶着墙边拼命朝前走去,可这两条腿像是还没恢复过来一样,与那蹒跚老人无异。 “艹尼马动起来啊!”严宽内心咆哮,用力的掐着自己的大腿。 咯吱。 哒哒的皮鞋声由远及近。 第一百零八章 杀人了? 严宽与他尴尬的四目相对。 孙翔好像虚脱了一样,脸上满是汗渍,神情也有种说不出的疲惫和解脱。 当然,还有他搭在臂弯里的外套,还有些湿润。 那是冯丽的血吧? “这是准备走了?”孙翔率先问道。 “啊...有点不舒服。” “嗯。”孙翔没有再理会他,径自朝着办公室走去。 严宽如获大赦忙不迭的朝外走去。 “慢着。” 没走两步身后突然出声,严宽下意识的停住脚步。 “你是不是见到冯丽了?” “没...没有啊,办公室里没有别人,我就坐了一下就出来了。”严宽哭丧着脸,感觉整个人说话都不利索了。 走廊内的灯光下孙翔的面孔格外白皙。 “那你在走廊的时候是在跟谁讲话?” “我...” “别瞒着了,瞒着对你我而言都不是好事。”孙翔走到严宽身前,挡住他的去路,目光仿佛能看透严宽的内心。 严宽的呼吸愈加急促。 孙翔的面部终于有了些表情,他淡定的笑道:“我把冯丽杀了。” 严宽好不容易硬起来的双腿又软了下去,他将这事告诉自己,是嫌自己命长么? 有命听,没命活。 严宽懂得这个道理,他靠在墙边不住的喘着粗气:“你这个杀人犯,你知道你干了什么好事么?” “别担心,我不会杀了你的,我一直是个比较冷静的人,就算是现在我也没有激情犯罪的想法,冤有头债有主,我恨得是她。”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件事!放我走掉不是更好!”严宽嘶吼。 “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么!屋子里,就那间办公室!冯丽正踏马的坐在里面喝着咖啡!”严宽一指办公室,叫喊声有些崩溃。 “嘘嘘嘘。”孙翔伸出食指按压在严宽的唇边。 “讲那么大声不怕把她引过来?我叫你别动是因为我需要你帮我个忙,只要这个忙你肯帮我,等下报警也好怎样也好,我都任凭你处置。” “而且,这张卡里的一百万都是你的。”孙翔将银行卡放在他的上衣兜里。 严宽没有阻止更没有将卡拿出,一百万足以让他做些疯狂的事,更何况既然他都认同报警这事,严宽没有理由拒绝,心中只剩好奇。 “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孙翔神秘一笑,掏出一把亮银色的匕首交到严宽手里:“再杀她一次。” “如果不把她的鬼魂彻底消灭,我面对的只会是无尽的折磨。” 不仅荒唐,更叫人啼笑皆非。 “孙翔你是不是疯了?这种荒诞不经的事情你是怎么说出口的?” “荒诞?你不是已经见识到她的鬼魂了么?” 看着比自己还要淡定的杀人犯,严宽恍然,是啊,冯丽的鬼魂就在办公室里,这种光怪陆离的超自然现象不断冲击着他脆弱的神经。 只是严宽还有一事不解,孙翔为何一早就知道冯丽会变成鬼魂? “我杀死她用的就是这把刀,对付她的鬼魂用这刀刚好。” “这是凶器?”严宽吓得差点将匕首扔出去,他惊怒的看着孙翔,难不成孙翔有嫁祸之意? “不用担心,办公室里的监控一直没有关掉,所有的一切包括罪责都在我身上,你拿着凶器也不会被指认成凶手,监控下你的反常举动只会被当作心里受到刺激所致。”孙翔安抚道。 这种冷静,理智,真的是杀人凶手么? 严宽的手有些颤抖,这忙他有点不敢帮了,但这银行卡他也不想还回去,严宽陷入沉思中。 “如果我一出现在她的面前,只会彻底激怒她,后果远比这更糟,所以这个忙只能找你帮。” 孙翔的话仿佛一针强心剂打在严宽的心头,这样就解释的通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行!你在这里等我!”严宽狠下心道。 孙翔笑了,拍拍他的肩膀:“放心,不亲眼得见她死去你叫我走我都不敢走。” 严宽的步伐比出来的时候更慢,也更沉重。 好端端的办公室怎么就踏马成了鬼屋?又是凶杀,又是亡魂索命。 咕咚吞咽了下口水,如今手脚冰凉,身体上唯一的热量来源好像只有胸前这张银行卡。 只要完成孙翔的交代就立刻报警,说不定还会得到领导的嘉奖。 如同提神猛药,想到这里严宽哗啦打开办公室的大门,他做好了直面冯丽的准备。 冯丽正坐在靠里的工位上怔怔发呆。 听到声音她立刻回过身:“严宽?你怎么又回来了?” “啊,东西落在这里,回来取,你还在等孙翔么?” “是啊,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去了那么久。”冯丽嘟着嘴,一副幽怨的样子。 严宽满头大汗,尤其看到冯丽的样子,他只感觉阴森恐怖。 冯丽虽然没动,给严宽的压力已经十足。 人鬼殊途,严宽一直安慰着自己,兜里面的匕首也握的出了些汗渍。 冯丽仍然翘首以待,对严宽报以善意的微笑。 严宽走近,额头的汗液仿若在汗蒸房呆了许久。 “你流了好多汗啊。”冯丽直言道。 严宽也知道,可面对女鬼由不得他多想,冯丽的笑在他眼中多了些别的意味。 “公司到年底真的好累啊。”冯丽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 “嗯。” 一把匕首直插进冯丽的胸口。 冯丽的眼中露出不可思议的目光,她微皱的眉头里更多的是不解。 可严宽,更多的是解脱。 杀了她,一切都结束了。 严宽更多的感觉是切豆腐一般,刀身甚至在冯丽的身体里搅动了一番。 就好像,在人类的身体里搅动一样。 冯丽的笑容还挂在嘴边,只是有些不相信。 严宽狞笑着将手里的匕首进一步推进,咯吱咯吱的声音传出,匕首在骨缝间的声音是那么刺耳。 为什么会有这种声音? 严宽终于反应过来,这就是个活生生的人。 两人的目光不经意间相对。 严宽错愕,冯丽不解。 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襟,身体越来越无力,银白色的匕首在胸前没入了大部分,冯丽只觉得身子越来越冷。 作呕感再度袭来,严宽捂着嘴巴,血腥味充斥着鼻息,他的表情尤为滑稽,整张脸凝在一起,他实在不敢相信是自己亲手杀了冯丽。 可事实就摆在这里。 “孙翔!”严宽的声音里满是绝望。 可回应自己的是一阵剧痛,后脑勺被人用力的敲击,严宽躺在地上彻底晕了过去。 嗡嗡嗡。 短信一个劲的响。 严宽再醒来时手机里的短信一股脑的传入。 “你杀人了?” “儿子,到底怎么回事?” “严宽!” 最后一条是父亲的质疑,严宽有些发懵。 直到身边人的提醒:“你醒了?” 帽子上的国徽提醒着严宽,对面是个警察。 “我...这是在哪?” 严宽的声音中充满了不自信。 赵明睿掏出手机,视频在严宽的眼前开始播放。 这是一段监控拍下的画面。 办公室中冯丽还是那般天真烂漫,俏皮的脚丫不住晃动。 几个熟识的同事在自己的工位卖力的工作。 严宽的身影此时出现在门口,眼眸中的冷漠甚至让人没有勇气与他打招呼。 严宽的嘴巴张的老大:“这几个人...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刺杀冯丽魂魄的那一刻,办公室怎么可能有人? 严宽看向赵明睿的目光充满了质疑。 可床边的身影逐渐显现,父亲,母亲,警察,孙翔。 孙翔? 严宽惊怒的看向他,情绪有些不受控制:“孙翔!是你杀了冯丽!” 孙翔的眉宇间不仅没有惊慌,反而像是有些担忧:“严宽,你好好歇息,配合好警方的工作。” “我...我不过是听你的教唆去杀冯丽的鬼魂,这张银行卡就是证据!”严宽摸向自己的胸口。 “银行卡呢!孙翔你给我的一百万银行卡呢?”严宽显得有些神经质。 孙翔面露难色:“赵警官,他好像现在不太正常。” “去你玛德,老子都是从你那授意才去做的那些事情!警官,你可以去看监控,一切事情都是孙翔做的!与我无关啊!” 赵明睿的手机贴的更近了些。 视频里严宽的身影从门口逐渐走近冯丽,嘴中不停的在嘟囔着什么。 直到匕首插在冯丽的胸口。 办公室的人发出惊呼,孙翔的身影从办公室中探出。 所有人第一时间的反应都是震惊,下一刻孙翔举着手中的板凳砸在严宽的后脑上,严宽应声倒地。 “这...这不是真的!孙翔杀了冯丽,他叫我去把冯丽的鬼魂杀掉,是他!是他唆使我做这些的!” 严宽的嘶吼贯穿着整个病房,眼神格外的真挚。 “严宽,凡事要讲个证据,监控摄像头记录了你所有的犯罪事实。”孙翔说道。 “不可能!我没犯罪!我杀的是鬼魂!”严宽仍兀自辩解。 赵明睿面带沉重的又打开一段视频:“严先生,若你对这段视频有什么异议可随时与我说明。” 视频中严宽握着刀在走廊间一个人对着空气挥舞着,嘴里更是不住的念叨着。 “怎么会这样!”严宽彻底傻了眼,他当时应该正与孙翔商讨着冯丽的事宜。 第一百零九章 诡异的广播 一番检查过后严宽被赵明睿带到了警察局。 严宽的精神状况很差,医院最终给他的定性却不是精神类疾病,换言之他是个正常人。 严宽松了口气:“警官,我说的都是真的,你看,医院也证明了我不是精神病,我没有问题。” 赵明睿冷哼:“你现在境况不是更糟?说说吧,为什么杀人。” 严宽这才反应过来,不是精神病可就成了名副其实的杀人凶手了。 端详着自己的双手,严宽干嚎着哭不出声。 “你哭有什么用,冰冷的停尸房里还有一具死不瞑目的女尸,该哭的是她!无端的遭人谋杀,你但凡还有良心就把事情完完整整的交代出来!”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真的不知道!”严宽痛苦的垂着自己的脑袋。 赵明睿使了个眼色。 一旁的警察将严宽固定起来,带上手铐。 作为资深的警察他很清楚一份镣铐能给囚犯带来多大的心理压力,对待不配合的嫌疑犯,一步步击垮他的内心才是最重要的。 冰冷的触感如此真实,严宽看着手腕上那抹冰冷的银白色彻底崩溃了,完了,出不去了。 “求求你,求求你放我出去吧,给多少钱都可以,我感觉我状态很不好,我要去医院,我要见我妈!” “你以为再去趟医院就能逃避法律的制裁?别异想天开了,你现在只有全力配合我们的工作才有可能洗脱罪名!” “...”严宽的双手不安的搓动着,手铐在桌子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响动。 一只手按在他的脖颈上。 赵明睿紧张的看向苏誉,很怕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事实上老赵看过监控录像就给苏誉打了电话,严宽在走廊里各种诡异的举动都在表明着这件事的不寻常。 严宽崩溃的情绪似乎得到了收敛,呼吸逐渐平缓,眼神也不再涣散。 “我都已经说了你们也不信!叫我还怎么说,难道要我编造谎言来欺骗你们么?”严宽有些委屈。 “事无巨细的再说一遍,一个细节都不要遗漏。”苏誉收回手,和煦的笑容让严宽有了些莫名的暖意。 严宽喝了口水,开始把自己整晚的经历竹筒倒豆子般都说了出来。 包括自己的偷拍,与孙翔的妥协,甚至连那个怪人的事情都没有遗漏。 赵明睿摆弄着严宽的手机,里面并没有他口中所说的视频存在。 苏誉皱起眉头,纵观整个案件来看,若他所述都是真实的,那么再回到公司的时候他所见所闻都已经是处于幻觉之中了。 “那是个什么样的怪人?”苏誉问道。 “一个...身高接近两米浑身包裹严实的人,像是疯掉的流浪汉。” 严宽形容的体貌特征似乎都与自己所见的‘阴差’吻合,难道那个怪人就是龚十九追逃之人? “给我纸笔。” “好。” 苏誉凭着记忆在纸上画起当日所见的阴差形象,土黄色的厚重大衣,遮掩严实的面部和远超常人的身高。 苏誉将画好的画像抬起。 严宽只搭眼一看就惊呼:“就是他!难道你也见过他?” 他的反应让苏誉一瞬间就咬定,严宽回到公司后的幻觉都是这个‘阴差’构造出来的。 而他的目的,十有八九是为了摄取更多的魂魄。 如今他的力量已经能作用在人类身上,如果再不阻止他,以后只会越来越棘手。 幻觉根本就是无法-论证的事情,更是一种让人毫无准备的攻击手段。 苏誉拉过赵明睿,二人在走廊吞云吐雾。 “基本可以排除他主观杀人的可能。” “你的意思是,有脏东西插手?” “恐怕就是龚十九那里逃脱出来的囚犯。” 赵明睿有些犯难:“我可以信你,但是这个案子的定性没有办法改变,杀人的就是严宽。” “我知道,这一点上你我都没办法改变,所以只能尽可能的去抓到那个人,避免类似的悲剧再次上演。” “嗯,严宽这边我尽量争取一下,若是能证明他有精神疾病,哪怕是间歇性的也好,起码能保住性命...” 苏誉知道老赵这人心善,这对严宽来说已经是能做到的最好的结局了。 “抓人的事情你就别参与了,既然有了线索我就去联系龚十九。” 老赵点头,掐灭了烟头走进了审讯室,今夜注定又是个不眠夜。 苏誉出了警局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钟,这个时间联系龚十九好像有些太晚了。 拦了辆出租车苏誉准备回家。 这个时间点从警察局出来,出租师傅自然而然的将他当成了警官。 “才下班啊,你们人民警察可够忙的。”司机热络的说着。 这句话戳中了苏誉的心窝,不是警察,可似乎自己近期一直在扮演着警察的角色。 见苏誉没有搭话司机也没有感觉尴尬,反而一个人自说自话讲起了平日里的趣事,更像是在这深夜给自己醒脑。 街面上有些冷清,凌晨的哈市少了些人气,除了交通灯的闪烁整个城市似乎都已经陷入沉睡。 出租车内的空调不是很热,甚至有些冰冷,可司机师傅脸上的汗渍还是清晰可见,苏誉从他滔滔不绝的言行中明显感受到一种异样的亢奋。 车上的香水味很浓,低廉的香味混杂着汗液的味道,苏誉皱着眉将车窗打开一些。 司机将广播的声音稍微调大,他很喜欢凌晨时段的恐怖故事,开夜车特别提神。 时间来到凌晨一点十五分。 一段渲染氛围的音乐过后,男主播富有激情的声音出现:“感谢各位听众准时守候在收音机前与文涛一起渡过这个不眠之夜。” “今天这个故事的名字叫做出租车,很多人都喜欢黑夜,灯光摇曳的酒吧,推杯换盏的酒局,还有美丽动人的姑娘,但迷醉的夜里远远不止这些,每一个不知名的角落里都可能在上演着一出戏剧性的...凶杀案。” “午夜出租车的故事尽管是老生常谈,但也不乏新意,老吴是一名有着二十年驾龄的老司机,城市里的每条道路他都了熟于心,每一个夜班出租司机喜欢的都是拉一些意识不清的酒客。” “老吴也不例外,酒吧外的醉酒女子上了车,女人带着些醉意说话囫囵不清,可身上那令人迷醉的香味和双唇开合间的轻哼无时无刻不撩拨着他的心神,女人的打扮更像是风尘女子,披着明显不合身的外套,一些私密处若隐若现,她并未说出去路,只是瘫睡在车上。” 司机尴尬的笑笑:“现在的故事还真会打擦边球。” 苏誉笑道:“无巧不成书。” “司机终于是动了歪心思,将车子停靠在幽暗的地方,他的手忍不住探向后方的女人,此时他的脑海中只有眼前的女人,荷尔蒙大量分泌下,久违的亢奋刺激着他薄弱的神经,老吴见女人没有什么反应更加大胆起来,整个人钻到了后排,也许是动作幅度太大,女人醒了过来,狭小的空间内女人的挣扎都是徒劳,半裸的身子和那娇滴滴的反抗在司机眼中都是半推半就,他在女人身上疯狂发泄着自己的情绪,许是女人声音太大,老吴的手死命捂着她的嘴巴。” “女人一口咬在了他的手上,鲜血直流,可女人的反抗不仅没让他停手,更是刺激了他的兽性,司机双手掐住女人的脖子,过度的兴奋让他失去了思考,可等到他发泄完的时候,女人已经彻底没了气息。” “一时的欲望带走了一条年轻的性命,司机有悔恨,更多的却是想逃脱罪责,女人的尸体被他藏匿在了车子的后备箱中...” 一脚急刹车过后旁边的汽车探头大骂:“你踏马有病啊!出租车还闯红灯,不要命了!” 司机没有理会,随手关掉了收音机继续向前驶去。 黑夜之中旁人可能看不出,但苏誉敏锐的发现他的嘴唇都在颤抖,不知是恐惧还是亢奋。 “这故事还挺好听的,不继续放么?” 司机犹豫了下还是按下了播放键。 “越是犯错的人越想知道事情有没有被发酵,过了两个小时司机开着出租车在空荡的大街上转了片刻就来到了警局门口,还好,警局内除了值班室的灯亮着一片祥和,没人报案,司机刚松了口气一只苍白的手掌就拦住了他的去路。” “一袭黑衣的年轻人上了出租车,司机试图用对话来掩饰自己的紧张,可年轻人似乎对他无动于衷...” 车内的氛围变得古怪起来。 司机看向后视镜,年轻人侧着身子,只是在看车窗外的霓虹闪烁,途径的夜店还未打烊。 嘀嘀嘀。 是手机上面的软件在提示接单,司机一个愣神又险些追尾前方的车辆。 “不好意思,今天白班夜班一起上,实在是有些困了。”司机一脸歉意。 “司机愣住了,因为他猛然间想到一件事情,女人的手机连同尸体被一同放在了后备箱里,而手机也并未关机,世间就是存有这么多的偶然,女人的铃声在司机的祈祷中还是响了起来,司机试图与车内的年轻人解释,而年轻人却依然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铃铃铃,清脆的铃声骤然响起。 第一百一十章 陷入幻觉的两人 隔着靠背,苏誉清楚的听到后备箱里传来的声音。 苏誉哑然失笑,下一个戏码怕不是女尸要复活了他将目光投向驾车的司机。 司机的表情极为滑稽,此时惊恐占据了他的整个面部,整张脸仿佛定格在那里,只有嘴角不住的抽搐。 就算再迟钝,他也听出了广播的不寻常。 暴怒的一拳砸在中控面板上,老旧的设备有些松散承受不了这么大的外力,塑料零件在他的反复挥击下彻底崩碎。 可那声音依然没有停下。 “暴怒的司机感觉自己受到了玩弄,含恨之下亮出了狰狞的爪牙,可他没注意到的是,电话在此刻竟然被人接了起来...” 铃声果然戛然而止,司机恐惧至极,苏誉本以为他要弃车逃掉,可没想到他直接一脚油门踩死,车辆如同离弦的箭矢从路口窜出。 咔嚓。 司机将车门锁落下,后视镜里的目光已经毫不掩藏对苏誉的杀意。 苏誉更在意的却是广播的说辞,它的解读已经超越了事态发展的进程,现在似乎转变为了预言。 “司机彻底陷入了癫狂,殊不知后备箱中的女人已经慢慢起身,飞驰的汽车丝毫没有减缓她的行动,动静反而越来越大,可司机现在所想只是找一个偏僻的地方将那个年轻的乘客一并处理掉。” “年轻人异于常人的冷静,即便自己的命运掌握在司机的方向盘上面,即便身后的座椅不住抖动逐渐压制不住后备箱里的女人,年轻人的脸上始终从容不迫,甚至对这一切冷眼旁观,就好像他置身事外一样,他...真的只是警察么” 主播的言语极具诱导性,车子在路上行驶的越来越慌乱,好在这个时间的道路上没有什么车辆。 女人苍白的手掌穿透了布制的椅背,苏誉只是稍稍错开身位。 若女人真的化为了厉鬼,这只打破壁垒的鬼手首要目标定是驾车的司机。 “含冤而死的女人心中满是不甘,冰冷的后备箱里她那双凸起的双眼通过孔洞看到了杀人凶手,女人的头颅一点点的从椅背中钻出,沙发里缠绕的铁丝将她的脸剐蹭的皮肉翻飞...” 待到整个头部呈现出来,女人的形象触目惊心。 “鬼啊!救命啊!”司机显然是从后视镜看到了女人,他也终于回过味来大脑恢复了些清明。 刺耳的刹车声伴随着一股胶皮的臭味,不知不觉中车辆竟然来到了江边,司机解开安全带,难掩慌乱之色。 “救命,救命!”司机拼命的按动开锁键,可车门怎么也打不开。 任凭他拳打脚踢,车门就好像被焊死了一样,纹丝不动。 女鬼的此时已经爬出了半截身子,嘴里发出咯咯的声音,身体上翻头颅朝下,身体以一种极其扭曲的方式向前探去。 肉眼可见的寒霜从女鬼身上散发出来。 苏誉抱着膀在一旁一言不发,也没有急着出门。 “女人的怨气越来越近,恐怖片里的桥段正在一步步上演,逐渐接近的女鬼,打不开的门锁,还有一个动人的旁白...越是危机时刻,人的潜能越会被激发,而这也是恐怖片里一个占比很重的元素,人们往往都喜欢看主人公临死前的挣扎,看似机会就在眼前,可往往就差一步,就那么一小步...” “随着一声哗啦声,风挡玻璃终于被司机敲碎,窗外清新的冷空气和飘落在脸上的雪花无不在提示着他跨过这道窗,外面就是新生,司机纵情一跃,身体划出一道美妙的抛物线...” 咚! 头颅重重磕碰在车身之上,司机的脚踝被女鬼苍白的手爪死死抓住,他的身体在一点点的被拖拽进车内。 “不要!不!我不想死啊!” “你冷静一下,这都是你的幻觉,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凶杀案,更没有后备箱里的女鬼。”苏誉终于出声。 司机有些不可思议,可恐惧在他内心已经生根发芽,他越是紧张的想逃,女鬼给他的束缚就越强。 “就好比这些都是你梦境中的产物,你作何想法,那个声音便会按你心里所想慢慢钳制你的思维,如果你认同他的话语,你的结局只会是死亡,可如果你能把他们想象的脆弱不堪,幻境中任谁都无法伤到你。” 苏誉的话语终于触动了司机的内心,他怔怔的看向苏誉:“我..我可以相信你么” 女鬼的手掌已经攀上了他的眼眸,司机不甘的怒吼一声。 这声怒吼过后苏誉的体表升腾起灼灼烈焰。 宛如天火降临一般女鬼的身影瞬间被灼烧殆尽。 广播的声音也戛然而止,一切好像从未发生过一样。 而苏誉仍一动未动,这些都是司机的假想,但成真了。 果然如此,根本没有什么预言,广播不过是把司机大脑所想转化为实际的感观,他认为有鬼便是有鬼,他把苏誉想做一个能救下自己的人,苏誉的力量便轻而易举的消灭掉厉鬼。 一切都是基于想象存在的实际。 不过这算什么,把自己拖入别人的幻想中,这种感觉还真的奇妙,就好像活在别人的梦里,成了一个npc。 苏誉隐隐觉得这件事不简单,很有可能都是那个逃犯所为,以幻象来击溃人心的防线,再一步步将人推向死亡的深渊,与严宽那次如出一辙的手法。 可问题是,自己在这里面到底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 凑巧而来还是对方蓄谋已久 “你究竟杀没杀人”苏誉问出了关键性的问题,如果是司机一早就受到了幻觉的影响,那么可能后备箱里的灵魂早已被摄取。 “我...我也不知道。” “后备箱打开。”苏誉走下车。 司机顺从的为他打开后备箱,人也急急忙忙跑到后面,他自己都有些分不清哪部分是现实,哪部分又是幻觉。 “啊啊啊!原来都是真的,杀人了,我真的杀人了!”司机跌坐在地上不断后移。 女尸蜷缩在后备箱里,通体僵硬。 “回到车上去吧。”苏誉说道。 司机的目光有些麻木呆滞,任谁可能一时都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苏誉见状暗叹一声,走过去扶起他。 司机骤然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我一点力气都没有,我站不起来了!” “车上暖和些。” 苏誉拔掉车钥匙,司机被安置在车上。 苏誉去给赵明睿打电话。 “司机在车上看着手机中妻儿的照片,心中只剩悔恨和自责...” 听到如同魔咒的声音,司机的脸庞刷地一下白了,他无比惊恐的张大嘴巴:“为什么广播还在继续” “一个花季的姑娘就这么被他糟蹋了实在可惜,当然,更重要的是他杀人了,从此高墙外的春去秋来,亲人的嘘寒问暖,床榻间的妻儿相伴都是遥不可及的梦想,等待他的只会是冰冷的手铐和更冰冷的子弹...” “不,不,不!我不要!” “猫捉耗子的戏弄总是那么别出心裁,但女鬼对于司机的玩弄似乎也有些倦怠了,一双冰冷的手腕攀上他的脖颈,那种寒冷的滋味,那种临死前的窒息感,女鬼以他杀掉自己的方式结束了他的一生...” 司机的双腿逐渐绷直,眼神开始涣散,他的力量与女鬼根本没法相较。 此时苏誉还在外面打着电话。 司机突然觉得浑身一轻,灵魂顺着头顶缓缓上升。 他甚至清晰得见自己的躯壳。 他的双手攀附在自己的脖颈上,青筋毕露,四周根本没有女鬼的身影。 我自己掐死了自己 司机逐渐飘出车外,想大声对着苏誉呼喊,可喉咙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只不过,他发现对面的年轻人放下了电话,目光竟然在跟随着自己缓缓移动,他能看见自己! 苏誉也是有些纳闷,不过眼下还是救人要紧。 掰开司机的手腕,苏誉手上金光乍现,他的魂魄瞬间回到体内。 “司机挣扎着起身,这个年轻人看来很不简单,他的身份也扑朔迷离,司机一时陷入了迷茫...” “好了,不用再挑拨离间了,有我在,你夺不走他的魂魄。”苏誉问道。 “我一开始以为中了幻觉的是他自己,没想到竟然是我们两个,故事的走向都是在我们一起编排下进行的,你真的很善于抓住人性的弱点,可也到此为止了。” “噢是么” 司机一脸不敢置信:“他能隔着广播跟你对话” “没什么不可能的,而且后备箱根本没什么死人,那是我想象出来的,姿势都一模一样。”苏誉嗤笑道。 “你在引我出手。” “没错,而且我发现了你的位置。”苏誉自信的指向江面。 “你好像很自信” “我知道你的身份,所以那通电话是我打给你们典狱长的。” “...” “故弄玄虚了许久,我想也该换种方式交流交流了。”苏誉将手指捏的咯吱作响,脚下生风般几息间就来到冰面上。 裹着姜黄色大衣的怪人喉咙中不断发出嘶吼:“你是龚十九的人!我定要在他赶来前将你挫骨扬灰!” 第一百一十一章 苏誉的恐惧 姜黄色的外套被脱下,怪人桀桀怪笑:“我现在已经闻到了一个无比美味的灵魂,吃掉你我可以觉醒更大的力量。” 衣物下肉眼可见的都是绷带和奇怪的肉瘤,肉瘤在绷带下不安分的蠕动着。 事实上他跟臃肿完全不沾边,他的躯体骨瘦如柴,手掌也是枯槁干瘪。 就如同寄生一般,整个躯体都在给那些肉瘤供给养分。 苏誉怎么也想不通,为何监狱里会有这样的缝合怪存在,这到底是监禁还是一种基于人体的实验,龚十九未提及,可当他切身看到这种生命体的存在,心里还是多了些恶寒。 “犹豫只会使人败北,你怕了。”怪人挥舞着竹竿一般的双臂,速度倒是不慢。 只是这威力...有些一言难尽。 苏誉并未直接与他碰撞,这样一个擅长布置幻境的人,还是小心点为妙。 稍一侧身,手上的金光准确的覆盖在怪人的天灵盖处。 苏誉的力量也占据着绝对的优势,他一手将怪人的身形止住,直接提拉起来。 毫不犹豫的一拳击在他的腹部,怪人的口中飞溅出大量的汁液,酸腐味直冲鼻腔。 这么弱 苏誉有些不敢相信,连龚十九都要提醒他小心,此人肯定有古怪。 可摆在眼前的实力比常人也强不到哪去。 苏誉跟紧步伐,后发先至。 怪人的身子在空中被苏誉一脚踏在胸骨之上,整个冰面出现不规则的裂纹。 数米厚的冰面与水泥地无异,怪人着地的力道巨大,身下的肉瘤被挤破发出痛苦的嘶吼。 他的挣扎在苏誉的脚下显得格外徒劳。 一道千斤符,一道镇鬼符。 苏誉将怀中取出的符箓贴在怪人的头上,怪人的气息逐渐减弱,嘴里的嘶吼也变成了闷哼,没过多久就躺在冰面上一动不动。 龚十九千叮咛万嘱咐的越狱犯就这么点实力这一切来的似乎太过顺利了。 苏誉再次给龚十九打去电话。 听闻苏誉将怪人控制住,龚十九也是松了口气:“我很快就能赶到,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苏誉瞥了眼烂泥一样的怪人:“我有些好奇,他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能让你这样谨慎” “他就像是一颗没有引线的炸弹,一旦被他抓住机会后果不堪设想。”龚十九的回答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放下电话的苏誉心中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可整件事又看不出哪里不妥。 整个幻觉的设计和切入都无懈可击,苏誉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何时开始受到的幻觉影响,进入幻觉的诱因也无从考证,那种加诸在思想之上的诡谲让他有些后怕。 苏誉有些无奈,心灵上的蛊惑远比肉体打击持续的长远,再经历一次的话恐怕连他都要质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 这时一辆白色suv在江边慢慢停靠,龚十九走下车就感知到了苏誉的方位。 苏誉的眼神有些难以名莫的意味。 待看清了地上躺着的身影,龚十九冷峻的外表下终于扯出了一丝笑意。 苏誉揪着的心也缓和下来,无论是衣着还是车辆,都与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他也确信了这一定不是幻觉之中。 龚十九当然不知道苏誉方才的戒备,他俯下身:“0311看来已经活不成了。” “他真的是你监狱里的囚犯么”苏誉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如你所见,一个缝合体,里面都是些可怜人罢了,被时代所不容的阴差,地府没有落脚的地方,阳间更是没有去处。” “如果我不将他们拘禁在那里,他们只会游荡在外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是你将他们糅杂在一起的” 龚十九摇头:“我只负责监管。” 见他不愿提及这茬苏誉也只能作罢,转过身苏誉朝岸边走去:“既然你来了这件事也可以告一段落了,我就先回去了。” “你会不会觉得承载着这些灵魂的人很可悲” “这么做自然有你们的道理,换做是我可能做的更绝一些。”苏誉笑笑继续前行。 “你就不好奇么” “好奇什么”苏誉驻足。 “为什么我的车子和衣服与你想象的都不一样”龚十九的话语尽管平淡无奇,却在苏誉心里引起轩然大波。 苏誉转过身,龚十九拍拍手起身,两个人相对而立。 “你觉得把他们彻底消灭掉更好是么”龚十九嘲讽道,“人之初性本恶,对于认知之外的事物人们都会喜欢为之冠以邪恶。” “在外杀生的是你们,诱导杀人的也是你们,难道还有什么可辩解的么” 这时怪人也从地上坐起,身上的符箓失了效用飘飞到远处:“生灵也好地府也罢,一方希望我们早日死去,另一方对我们做着非人的囚禁,我们只是为了反抗这些不公!我们所做的初衷不过是谋求一处净土!” 怪人说完整个下颚突然爆裂开,舌头无力的下垂。 “废话真多。”一抹金光打断他的言语。 “还真是个急性子。”龚十九摇摇头,张开嘴巴用力一吸,只见怪人的体内数团黑雾飘散出来全部进入了他的体内。 龚十九满意的打了个饱嗝。 苏誉面上有多平静心中就有多焦急。 他一直克制着自己思维中对战斗的分析和预判,怪不得龚十九说他可怕,原来他的可怕之处就在于此。 苏誉也尝试过去想象直接将他消灭,可明显这个幻境的主导权不在苏誉,他的思想在此刻反倒成了累赘。 到底是怎样的阴差才会有如此变态的能力 “你猜我会不会龚十九的招式” “不会!”苏誉果断答道。 可心中的模棱两可让他有些不寒而栗,难不成真的会言出法随,意念所想便是能力所及 怎么可能会有这么扯的事情,苏誉第一次遇到了让自己直接感受到绝望的对手。 龚十九哈哈大笑:“你在怕什么我怎么可能会使用他的力量!” “倒是你的力量,让我有些好奇...” 同样的金光附着在外衣之上,龚十九的面相重新化为了怪人的样子,那件姜黄色大衣也还在他的身上。 怪人一步步靠近,脚步轻盈,压迫感又十足。 苏誉的拳头被他轻易握住,两股力量针锋相对,可仅仅僵持一刹那,怪人就以绝对的优势将苏誉的攻击拍飞。 怪人闲庭信步一样,苏誉的攻击落到何处他的身体都会先一步进行抵挡,两个人战作一团。 “你对这力量的运用和掌控好像还不及我。”怪人轻蔑一笑一脚踢飞苏誉。 一只通体金黄的大手从冰面下暴起,苏誉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被大手紧紧攥住。 天幕垂下万缕金灿灿的辉光,可灿烂光芒之下杀机四伏,避无可避的情况下倾泻的能量击打在苏誉的肉体上。 苏誉想尽办法都无法挣脱开来,这似乎是一个必死的局面。 无解的能力和绝强的心里压迫让苏誉感到深深的绝望。 江面上的冰层被击碎成一块块浮冰,黝黑深邃的水面翻滚搅动。 怪人挥挥手,异象终于止住,巨手下沉,苏誉的身体泡在水里堪堪露出个头部。 “你的灵魂就由我收下了...”怪人的手指洞穿了苏誉的眉心。 无尽的寒意包裹着身体,苏誉随着江水的暗流一路下沉。 “我要死了么”苏誉在激流中彻底失去了意识。 龚十九驱车来到苏誉约定好的地点。 出租车翘着头骑在马路边上。 司机歪斜着头颅坐在驾驶位,整个头颅被地面磨平,地面拖行着长串的血迹,已经是死的不能再死。 可当龚十九接近的时候明显看到司机的手指微微颤动。 龚十九未发现苏誉的身影,转而冷漠的看向司机。 他倒希望司机有些异动,蛛丝马迹间也好知道苏誉的动向,一个囚犯与苏誉相比,他更想知道的是后者的所在。 半晌司机以一个违背常理的动作直起身,双肘外翻,头颅横置。 “0311,谁给你的勇气见到我都敢留下魂丝” 司机的双眼泛白,下颚不断开合:“龚十九,囚禁我这么多年,你到底有多了解我你以为我还是那个任你拿捏的病秧子么摄取了这么多的魂魄,我们的身份似乎应该对调一下了,也该让你尝尝阶下囚的滋味了。” 龚十九轻笑出声:“就凭这拙劣的幻境你有点自视甚高了。” “那又怎样,区区一个肉体凡胎,也敢妄论鬼神的力量!” 司机尖啸出声,试图通过龚十九的想象作为媒介改变周遭的一切。 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整个世界仿佛都被一抹白净所占据,除却出租车以外整个世界都被白色所笼罩,而龚十九的身形越来越淡。 司机茫然的看向四周,龚十九的精神世界格外干净,他的情绪也极为平缓,丝毫没有任何恐惧,愤怒,紧张等一切负面情绪。 就好像他的内心一片空白。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洁净如白纸的内心。 “怎么可能...”一个负责看护穷凶极恶之辈的典狱长,一个人间的守护者,怎么可能如这般! 啪! 一声响指过后,司机只觉心中一阵烦躁升起,这方世界中好像多出了些自己不可控的事情。 他举目四望,世界又变了模样。 天空中一双巨大的眸子一眨不眨的审视着他。 五根高与天齐的柱子耸立在天地间。 司机只觉得不寒而栗,仿佛面对世间最大的恐怖。 他竟然在龚十九的手掌间!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不存在的空间 此时几公里之外的怪人第一次有了如此惊惧的情绪。 虽然他能通过魂丝来操控司机的一举一动,可他几番尝试之下竟然无法让魂丝燃尽。 龚十九简直就是个怪物,说不定就会顺着魂丝找上来。 怪人又想到了被囚禁之时的暗无天日,那个连恶鬼去了都要心生绝望的地方,他再也不想去了。 他费尽心思的在城市中穿梭,甚至不惜又留下更多的魂丝来迷惑龚十九。 逃,一定要快点逃!怪人已经吓破胆了。 龚十九将他的魂丝在手里慢慢碾碎,压根没有追出去的意思,身形掠起直奔江面。 此时的冰面上孤零零的躺着一个人,正是苏誉。 冰面依旧完好如初没有丝毫打斗的痕迹,只是苏誉如同睡死了一般,虽然有着微弱的鼻息但怎样都叫不醒。 0311的能力固然强大,但以他现在的能力还没法夺走苏誉的魂魄,苏誉定是困于幻觉之内不能自拔。 精通幻术的龚十九深知精神力量的强大,如果在幻觉中苏誉认为自己死了,那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龚十九将苏誉抬到车上,冷冰冰的表情下终于有一丝动容,即便他是王侯的徒弟,他还是太年轻了,一个不谨慎真的可能会导致无法想象的后果出现。 0311必须死,哪怕会得罪不该得罪之人,他也必须死。 龚十九的眼中露出精光,踩动油门,车子飞驰而去。 黑暗之中水珠低落在苏誉的额头上。 额前传来痒意,苏誉睁开眼,可即便是他也看不清周遭的一切,只能感受到上方有水珠不断滴落,整个空间充满了潮湿的感觉。 苏誉尝试催动通幽之力,可只一刹那的光亮划过就再度恢复了黑暗,体内的灵气感受不到分毫。 “我真的死了?”苏誉有些不确定。 能力不再,灵气消失,苏誉只能摸索着岩壁朝前小心的行进,他不确定这是不是通向地府的道路,他更不确定自己现在到底是一个灵体还是游魂。 怪人说过要摄取他的魂魄,苏誉也深深感受到了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冷和绝望。 不过就算到了现在的处境,苏誉也依然没有害怕和彷徨,既然在这里出现一定是有某种意义的。 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视力受限了就靠听力,岩壁上的碎块轻而易举的就能掰下,苏誉走上几步就丢出石子来确认前方有无障碍,速度也是快上了不少。 这更像是一场心境上的旅程,脚下踩着的是磨练,走过的路是浮躁。 他不知疲倦的前行了许久,时间在这里好像已经失去了意义,苏誉依旧坚定的迈着步伐,即便前方依然一片黑暗。 直到终于未再听到石子反馈的声音。 苏誉小心的试探了一下,身前的路似乎已经断掉了,而左右依然是冰冷的岩壁。 “死路啊...”苏誉沉吟片刻当即转身。 死路往回走就是了。 不分昼夜的探寻了无数条通路,苏誉在一片死寂中终于看到了一丝光亮。 顺着光亮来到一个巨大的岩洞之中,里面的场景似曾相识。 高逾百米的铁门横亘在身前,苏誉一下子就想到了那次受伤后梦中的场景,只是为何今日又见到这道门了? 他走过了这么多的路脑海中从未想过出路竟然是这里,难道这一切又是梦么? 苏誉在靠近铁门之际,两根锁链突然隆隆作响,大门竟然缓缓开启一道缝隙。 就像是在等着他进入一样。 苏誉探入半个身子:“喂?有人么?” 他甚至没有听到回音,只能解释为门内的空间远比岩洞还要巨大。 “我进来了。”苏誉另一只脚也伸了进去。 大门瞬间闭合,墙壁上巨大的火把一排排亮起,苏誉眨着被光亮刺痛的双眼,眼角有些湿润。 这个空间与外面不同,很是干燥,空气的流通也很好,甚至能感受到阵阵微风。 可苏誉有些不解,这里到底是现实还是梦中? 若是梦中又怎会有那么多的感官,可若是现实自己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这样一个隐秘神奇的空间。 待到整间屋子的火把都点燃,苏誉才得见前方并排摆放着三个巨大的棺椁。 到底有多巨大,只棺身就有数十米之高,长度更是一眼望不到边。 苏誉惊讶极了,他现在更像是误闯巨人停尸间的一只蚂蚁。 无论是那高逾百米的铁门还是这做工精细诡异至极的巨大棺椁,都是穷极人力难以完成的壮举。 苏誉没有丝毫的害怕,他的眼中只有对这巧夺天工的讶异和对于棺中所葬之人的好奇。 如此巨大的棺椁,所葬之人必定非同寻常。 苏誉再次尝试问道:“有人么?晚辈误闯此地还望不要见怪。” 这时踏踏的脚步声响起。 苏誉屏息凝神,声音好像是从上方传来的,而上方,也只能是棺盖之上! 相隔数十米,苏誉清晰的感受到一股发自内心的战栗。 抬头一看,果然有一人立于棺盖之上冷冷的注视着自己。 那人的脸上覆着黝黑的面具,只一双宝石般黑亮的眸子露在外面。 “我误闯到此地打扰了前辈休息,还请前辈告知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误闯?呵呵,你知道这里有多久没来过人了么?”那人的声音极其洪亮,整个空间都被他的笑声震得嗡嗡作响。 他似乎也对苏誉的到来有些兴趣。 “整整五十余年了,你是第二个来到这里的人。” 苏誉很想说前段时间他就来过一次只是没进到门内。 “晚辈有幸在这里见过前辈了。”苏誉执礼。 “有幸?哈哈哈哈。”面具男笑个不停。 他笑的苏誉心里有些发慌,面对眼前的种种他实在想象不到面具男在因何事发笑。 面具男的笑声终于戛然而止:“欢迎来到死域,一个不存在于现实世界中的流放之域。” “死域?” “没错,仅存于精神世界中的领域,或者说,”面具男的声音逐渐转冷,“通幽一脉的墓园。” “你作为第十五代通幽掌门,竟还有脸说有幸来到这里,简直是笑掉人大牙。” “我通幽一脉皆为人雄,或踏足地府斩尽妖邪,或立于人间守一方太平,你现在到来,只配两字,窝囊!”面具男毫不留情的呵斥道。 “前辈是通幽一脉之人?这里的墓葬难道都是为通幽一脉所设?”苏誉有些傻眼。 “濒死之际,这里是通幽一脉所有人的终点。”面具男掷地有声的说道。 苏誉听罢忙问道:“前辈可曾见过我师傅王侯?” “第十四代掌门?未曾见过,上一个来到这里的人已经是四十多年前的事了,直到前些时日有人叩门我才得以苏醒。” 苏誉有些汗颜,若猜测没错,上一个叩门之人也是他。 但重要的是,面具男亲口证实了王侯并未来过这里,所以王侯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死亡,一切更像是设计好的局。 苏誉恍然,从沉思中惊醒,这么说来王侯的下落很有可能被羁押在阴间,并未真正意义上的被处死。 “人间究竟是个怎样的情况,为何你小小年纪就沦落到了这里?”面具男有些不解。 毕竟面对的是通幽一脉的前辈,苏誉事无巨细的把事情娓娓道来。 “等等。”面具男终是忍不住打断他。 “人间真的羸弱至此了么?”面具男不可置信的问道,“你口中的大修士便是属于人间少有的境界?” 苏誉听他的语气有些不自信的答道:“便是一些世家豪门也没有大修士压阵,五阶之上便可跻身人间顶尖修士之列。” 面具男不禁咂舌:“你当今几阶?” “二阶。”苏誉如实答道。 面具男一时怔住了,更像是喃喃自语道:“我的时代,便是侍候在身前的丫鬟也有大修士的水准,如今竟是这般不堪。” “你才二阶,区区二阶,你拿什么去与天下争雄!”面具男的话语中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苏誉讪讪低头,祖师爷的训诫听着就好,反驳是不太敢反驳的,毕竟自己境界低微。 “上来。”面具男似在命令。 苏誉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飘然飞到棺盖之上,与面具男相对而立。 面具男打量着苏誉:“你的二阶底子打的还算好,融杂的力量虽然不够精纯,却也能慢慢被你化为己用,便是生于我的年代,也可以算得上二阶修士中的佼佼者了。” 面具男由衷的赞许道。 “可一味的压下修为也会适得其反,我通幽一脉不同于其他的门派,修为的深浅远远比不上招式的精妙。” “你为二阶,我便你二阶的修为来让你看一下通幽的真谛。”面具男来了兴致,有了教学之意,苏誉更是求之不得,这样一个活化石的教导当真是可遇而不可求之事。 伸出手指,面具男的体内丝毫没有能量涌动:“你是否能感受得到这股力量?” 苏誉诚实的摇摇头。 “感受不到就对了,身未动意先行,你回头看一下。” 苏誉依言回头,后面的岩壁上也没有丝毫的变动,苏誉有些不解。 “何为意先行,我说这道墙碎裂,它便要碎裂。”面具男成竹在胸。 只片刻苏誉就见整面墙化为粉末状碎裂的颗粒,整个墙体凭空出现一个巨大的空洞! /129//.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