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从武侠开始打爆诸天》 第一章 想要改变注定的命运吗 【想要金仙捡柴圣人抱薪吗？】 【这里虽然很危险，但你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是】【否】 蓝色的方框突兀出现在视野当中。 杨戬无动于衷。 他早就已经习惯了天魔的引诱， 如往常一般直接无视了它，继续捡着林子里的枯枝，将它们放到小路旁。 估摸着捡来的枯枝差不多到他能搬动的极限，这才顺着小路往回走，将沿路的枯枝抱到一处，拿出麻绳缠了几圈，用力勒紧。 汗水顺着脸颊滑落，让杨戬稚嫩的小脸看上去有些脏，但却依然难掩身上那股书卷气，额间有道淡淡的金痕，更是凭添了几分英气。 “戬儿，爹和你说多少遍了。练完了武就去温书，这些事爹来做就行了！” “爹！” 听到父亲杨天佑的声音，杨戬猛地抬起了头，忙解释道：“我、我已经把书上的内容都记住了。”又紧张地补充了一句，“我没有去水边，也没有走远。” 杨天佑看着面前忐忑不安的儿子，有些心疼也有些难过，一把夺过了他手里的枯枝，看着他的眼睛，说道：“爹关心的不是这个！你年纪还小，现在最重要的是吃好喝好养好身子，好好练武好好读书，这些杂事不需要你来做。” 杨戬目光一颤，只觉得眼睛酸楚。 他忙偏过头，错开目光，才没让眼泪掉下来，嘴里低声“嗯”了一句。 “好了，不说这个了。爹来考考你，看你书念的怎么样。” 杨天佑考校了杨戬几个问题，又故作不经意地问道：“这些时日，你还有没有听到那个声音？” 杨戬下意识地向上瞟了一眼，但很快又低眉垂目，摇了摇头：“没。自从那天之后，就没有了。” 杨天佑注意到杨戬的拇指正用力掐着食指指肚—— 这是他撒谎时的习惯性动作。 “那就好。”杨天佑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说道：“戬儿，你娘那天是因为太过着急，才会口不择言说了那些话，还动手打了你。你不要生她的气，爹在这儿替她向你道歉了。” “没！没有！”杨戬吓地连连摆手，急忙说道：“爹，我没有生娘的气。那天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乱跑的，你也不用带娘给我道歉！” 说话之间，杨天佑已经将枯枝捆好。 这些枯枝对七岁的杨戬来说，是有些过于重了，但对于成年人来说，并算不得什么。 杨天佑掂量了一下，发现有点少，说道：“戬儿，你先回家。今天你大哥捉了好几只兔子，爹再去砍些柴，晚上回去给你们烤兔子吃。” 杨戬“嗯”了一声，想接过杨天佑手里那捆枯枝，但被杨天佑摆手拒绝。 “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少干些这种力气活，省的以后长不高，有你后悔的时候。你先回家吧，你娘要是问，你就说你刚刚在院子外面看书，没听到她喊你。” 杨戬点头应下。 沿着弯弯小径，绕过转角处那一株被雷劈了的老榕树，面前豁然开朗。 近处，一片稀疏的小树林里，点缀着几间竹屋，这是他们的家。 再往远处，一条小溪蜿蜿蜒蜒流淌，溪流下游有一座村庄，约莫有几十户人家，炊烟袅袅，阡陌纵横。 “娘。”杨戬推门走了进去。 瑶姬正在院子里清扫着落叶，一身布衣荆钗，依旧难掩她身上淡雅脱俗的气质。 一看见杨戬进来，瑶姬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厉声呵斥道：“我不是告诉过你，没事就呆在屋里，哪也不要去！你又跑到哪里去了？你还嫌给我们惹得麻烦不够大？” 杨戬张了张嘴，终是没解释什么。 他知道他无论说什么都只会让娘更生气，只低头认错：“娘，对不起，我错了。” “现在知道错了？之前你在干什么？”瑶姬最见不得杨戬这副样子，更是火大：“你知不知道，若是天庭发现我们在这儿，会怎么样？到时候我们一家都会被你害死！你……” “娘，我刚才听见屋里有动静，好像是三妹醒了。” 厨房里，正在剥洗兔子的杨蛟探出了半个身子，朝着杨戬说道：“二弟，你过去看看，顺便给三妹洗漱一下，梳梳头。那丫头就黏你，我这个大哥想给她梳，她都不乐意。” 杨戬不敢动，只静静看向瑶姬。 瑶姬瞪了杨蛟一眼，见他嬉皮笑脸一副讨饶求情的样子，没好气地朝杨戬摆了摆手：“去吧！” 杨戬这才”嗯“了一声，快步朝着屋内走去，心中却是不由得生出一个念法：“要是我们不用怕天庭，不用东躲xz，娘是不是就不会生我的气了？” 【想拳打天庭凌霄殿，脚踩西方雷音寺吗？】 【这里虽然很危险，但你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是】【否】 似是感受到了他心里对力量的渴望，天魔再次有了动静。 杨戬面不改色，只当是没有看见听到，推门走进了里屋。 屋内靠窗位置放着一张大床，旁边有一张小竹床，上面摆放着许多用竹子编成的小动物，栩栩如生。 杨婵才刚满三岁，穿着一身粉色的小裙子，两颊带着婴儿肥，粉雕玉琢，白皙如玉，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三次元的洋娃娃一样。 听到开门的动静，她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伸出双手朝着杨戬走了过来：”二哥，抱。“ 走到床边时，被被褥绊了一下，一个踉跄朝着床下栽去。 杨戬忙上前将杨婵接住，与此同时，一道金光亮起，那是布置在竹床周围。用来保护杨婵的小法术。 “三妹，小心点，别摔着。” 杨戬将杨婵抱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拿起梳子给她整理着头发来，心思却不由得飘到了一个月前。 那时候母亲对他的态度虽然有些冷漠疏远，但还不像现在这样厌恶。 那天，他如往常一样在练武之后到溪边洗澡，结果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扎破了手指。 再然后，他视野里就出现了这个东西，耳边也响起了那道古怪的声音。 无敌的力量？至高的主宰？ 杨戬自然不会相信这种鬼话，立刻就跑回家，将这件事情告诉了母亲。 结果…… “你怎么就不能消停一点？这才过去多久，就又招惹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就是个祸害！我当初就不该把你生下来！若不是你额头那只眼睛，我们也不会被天庭发现，被天兵追杀！” “以后你就给我呆在屋里！哪也不准去！知道了吗？” …… 愤怒、厌恶、不满、焦躁、不安…… 母亲那一刻脸上的神情、说话的口吻，好似一把刀扎在了他的心里。 哪怕是如今想起来，依旧是心痛难忍，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他知道这都是他的错！ 若不是因为他出生时，天眼射出的神芒惊动了玉帝，天庭也不会发现他爹娘结婚生子的事情，他们一家也不必像现在这样东躲xz！ 但，他也不想啊！ 他也想过自己要不要离开，免得给家人带来不幸，但他实在是舍不得！ 舍不得爹，舍不得大哥，舍不得小小软软面团子一样的三妹，还有……娘！ 好在，这道声音除了每天在他耳边想响上几次之后，便再没有其它动静，他只要当做没有听到…… 轰隆！轰隆！ 天地间骤然一暗，乌云压顶，狂风大作，看上去好似整片天空被一双无形的大手向下拉扯一般。 一道道雷霆不断劈下，将旁边的山石树木击的粉碎，火光冲天。 杨戬面色骤变，抱着杨婵冲了出去。 杨天佑不知何时已经回来，和杨蛟一左一右站在瑶姬身侧。 瑶姬双手交叉胸前，一道道霞光如波纹涤荡而出，形成了一道金色光幕，将整个院子笼罩在下面，也将雷霆隔绝在外。 “快抱着你妹妹过来！” 瑶姬催促了一声，双手连掐法诀，一片祥云凭空出现在脚下，托着他们一家五口疾飞而去。 天边一道森然威严的声音传来：“云华仙女，你私通凡人，触犯天条，我等奉玉帝之命拿你回天庭问罪，还不束手就擒！” 一道金色锁链从天而降，将瑶姬紧紧缠住，她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就被锁链拖着朝天边飞去，修的消失不见。 天地间，只留下一声凄厉不甘地呼喊：“杨郎、蛟儿、婵儿……” 杨家父子四人来不及多想，一道狂风呼啸着从而天降，带起一片飞沙走石，也将祥云吹散。 四人脚下一空，惨叫着向下落去。 生死之间，杨戬额间天眼陡然张开，迸发出一道夺目神芒，下坠之势陡然一止。 也就是这一缓之间，他左手紧紧抱住怀中妹妹，右手一把抓住了悬崖边的一根藤蔓。 下方就是无底深渊，雾气弥漫，上方山崖高耸，壁立万仞。 呼——呼—— 两团黑影从他身边划过，直坠崖底。 山风凄厉，只能听见两道惊恐无助的惨叫不断回荡。 “爹！大哥！”杨戬双眼赤红，撕心裂肺地喊着。 怀中杨婵也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想要救下你的家人吗？想要改变注定的命运吗？】 【这虽然很危险，但你能得……】 “是！是！”杨戬不顾一切地大声应道。 只要能救下爹和大哥，哪怕是让我立刻去死，让我化身成魔，永世沉沦，我也心甘情愿！ 第二章 试炼任务 雷声、风声、哭声、惨叫声…… 骤然消失不见！ 杨戬眼前一花，等回过神来，周围已经完全不同。 黑云雷霆不见了，浓雾狂风不见了，悬崖峭壁不见了，甚至连他怀里的三妹都不见了！ 他躺在一张床上，头顶上方挂着白色蚊帐，身上盖着暖和的薄被，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照在青石地板上，留下斑斑驳驳的光影。 周围十分安静，只能听见阵阵鸟叫从外面传来。 “这、这是哪里？” 杨戬掀开被子，起身下了床，却突然察觉到有些不对，自己好像变矮了…… 他低头一看，又发现自己的手掌也变小变小了一圈。 ”这是怎么回事?“ 杨戬有些懵，注意到屋子角落架子有一面铜镜，他快步走了过去。 然后，呆住了。 镜子里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庞，浓眉大眼，脸型微圆，头发散乱披在在肩头，看上去就让人亲近，只脸色有些煞白，像是失血过多的模样。 双目相对，无数记忆涌入脑海。 温阳，九岁，山东人士，父亲本是朝廷官员，只因得罪了朝中奸党，被贬去岭南做县令。 不料，半路上遇到了强盗，一家七口，连同接了护送任务的几个镖师全部被杀，只有温阳侥幸活了下来。 半年前，沉寂了数年之久的华山剑派突然传出开山收徒的消息。 整个江湖都为之震动。 陕西、山西、河南、山东乃至是更远一些的四川湖广，无数富商大户不远千里将自家孩子送到华山，只求拜入华山派门下，让自家可以多个靠山。 华山派来者不拒。 凡是身家清白四肢健全且年纪在十岁以下的孩童，无论是乞儿还是富家公子哥，只要到了华山脚下，都可以参加入门考核，学习华山派的内功心法。 考核内容十分简单。 凡是能在半年之内，突破华山内功第一层，使内力游走全身，便可华山派的正式弟子。 凡是能在一年之内，能突破华山内功第三层，打通奇经八脉中任意一脉的，则可成为掌门亲传弟子。 此消息一出，整个江湖都疯狂了。 武林正派当中，除了少林、武当之外，就属五岳剑派声势最大实力最强，能和日月魔教厮杀多年，互有胜负。 成为华山剑派掌门弟子，对于江湖人来说，基本上就等于一步登天，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巨大的诱惑让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忽略了一点—— 若是上面两条都没能做到，则需要付给华山派纹银千两作为学习华山派内功心法的学费。 若是没钱，则要为华山派做事，直到偿还够一千两银子为止。 温阳也不例外。 他一路乞讨着来到华山，想学得一身本事，替父母家人报仇。 刚开始时，一切进展顺利。 温阳只用了半个月时间，就练成了华山派内功第一层，丹田内生出了一缕内力，在一众参与考核的少年当中都能排到前列。 但在这之后，他却怎么也突破不了第一层，将内力游走全身。 眼见着半年期限将至，温阳越发焦躁心急。 就在昨天晚上，温阳决定赌一把，强行运转内力游走全身，想要突破华山派内功第一层，结果内力失控，把自己弄成了重伤，艰难熬到了第二天天亮，还是一命呜呼。 再然后，他就醒了过来。 “我……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杨戬刚意识到这一点，眼前又浮现出了熟悉的蓝色方框。 【试炼任务已激活！】 【试炼人：杨戬】 【位面等级：低级位面】 【试炼内容：1、完成温阳遗愿（报仇雪恨；名扬天下），了结因果。2、前往四处特殊地标（华山后山思过崖、福州向阳巷林家老宅、日月神教黑木崖、西湖梅庄地牢）打卡，构建时空锚点】 【试炼奖励：绑定时空命运之轮】 杨戬目光扫过这些文字，对应的信息也传入脑海当中。 位面等级，是以大道法则的完整程度来进行划分的，从低到高分别是低级、中级、高级、至高。 除了至高位面拥有完整大道，任何神通功法都可以使用之外，其余三个等级的位面，因为大道残缺，功法、神通、法术等手段不一定能够通用。 时空命运之轮则是一切的核心所在。 绑定了时空命运之轮，他就可以借助轮盘穿梭到万千位面诸天时空，只要完成了原主的遗愿，就能将自己在这个位面得到的一切，带回到自己的世界当中。 只要前往特殊地点打卡，就能够形成时空锚点，绑定这个位面，并源源不断地获得命运之力。 命运之力可以用来提升修为资质气运，也可以用来兑换已绑定世界内的任何事物，包括且不止于法宝、血脉、神通、功法、天赋等等等等。 杨戬并没有纠结这些，他有一件更急更重要的事情。 “你把我送到了这里，我三妹呢？她怎么样了？” 【不同位面之间，时间流速不同。】 【在试炼失败或成功之前，试炼者原本世界时间流速为相对静止状态。】 位面、时间流速、相对静止…… 这一连串的词，杨戬理解的有些困难，确认道：“你的意思是，无论我在这里呆多久，我三妹那里都不会发生变化？我离开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回去的时候还是什么样子？” 【是。】 杨戬顿时松了一口气，满怀希翼地问道：“前辈，我是不是只要完成你的任务，绑定了时空命运之轮，就可以救下我爹和我大哥？” 他先前选择“是”，完全是因为走投无路，只能冒险赌一把。 但此时，见证了天……前辈的神通广大之后，杨戬相信对方真的能救下他爹他大哥还有他娘！ 【时空命运之轮只是给予你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能不能改变既定命运，救下你的家人，一切都要靠你自己。】 “多谢前辈指点！杨戬明白了！” 杨戬恭敬行了一礼，没有再多问什么。 他现在根本没有什么选择，能做的只有相信对方。 这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杨戬深吸一口气，盘膝坐在床上，研究起温阳脑海当中的华山剑派内功心法来。 无论是完成温阳遗愿，还是构建时空锚点，没有足够的实力都是万万不行的。 但没一会儿，他就又睁开了眼睛，眉头紧皱。 这内功心法…… 怎么感觉这么简单？ 杨戬满脸疑惑，他甚至觉得，这内功的修炼方法还没有他给三妹用草绳编蚂蚱难。 不会！ 肯定不是这样！ 若真是这么简单，为什么那么多人都练不好！ 肯定是我把事情想简单了！ 想到温阳之死，杨戬不敢有丝毫大意，将内功心法又从头看了一遍。 结果……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怎么感觉更简单了？ 只要沿着经脉运转，完全不需要脑子啊！ 这种东西，温阳是怎么练错的？ 杨戬实在是理解不了。 他决定亲自实践一下。 杨戬深吸了一口气，收敛心神，摒弃杂念，以意念引动内力，沿着内功心法中所讲的经脉途径，慢慢运转起来。 片刻之后。 杨戬猛地睁开了眼睛，神情中满是错愕：“这是怎么回事？” 在温阳的记忆当中，内功心法运转一个大周天，至少也需要两个时辰。 内力增长的速度也极其缓慢，一个大周天下来，能多出一丝一缕都算是好的。 但，他只用了不到一炷香功夫，就完成了一个大周天的修炼，内力比之前更是多出了两倍都不止。 就这，还是因为他是第一次修炼，为了稳妥起见，刻意放缓了速度。 杨戬估摸了一下，他若是放开速度去修炼，最多半柱香时间，就可以完成一周天的运转，内力增长速度也可以再提升一倍。 温阳是运转完一周天，内力增长一丝，他是运转过程中，内力就在以肉眼可见速度增长。 更重要的是…… 杨戬心念一动，双手缓缓变红，紧接着是耳朵、脸颊，以及看不见的腿脚。 这是内力可以自由流转到全身的表现！ 他突破了！ 温阳苦苦修炼了六个多月，都没能突破华山内功心法的第一层，甚至还为此丢了性命。 他只用了盏茶功夫就轻而易举的做到了！ 杨戬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决定再试试！ 杨戬闭上了眼睛，再次运转功法。 丹田中的内力在意念的指引下，沿着经脉飞快流动。 也许是因为丹田内的内力基数变大的缘故，杨戬明显感觉到，内力增长的速度比刚才还要快上许多。 这次他修炼的时间要长上许多，整整运转了九个大周天，用了小半个时辰。 一直等到内力填满了整个丹田，他才停了下来。 杨戬伸手拿过了桌上的筷子，朝着桌面插去。 咚！ 半指厚的桌面，在筷子面前，就好似是豆腐做的一样，轻而易举的就刺了进去。 内力填满丹田，可加诸于外物！ 这正是华山内功心法第三层的标志! 他……又突破了！ 第三章 宁中则 怎么会这么快？ 杨戬有些忐忑不安。 根据他从温阳那里得来的记忆。 华山开山收徒到如今也过去了四个多月，参加考核的孩童绝对超过了三千个。 但能够在一个月内练成华山内功心法，在丹田中生出第一缕内力的，不到十分之一，也就百十来人。 能够突破第一层，让内力游走全身的，成为华山弟子的，只有区区二十三人。 至于能够突破第三层，打通一条经脉，成为掌门亲传弟子的。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 进境最快的三人，梁发、施戴子、高根明，也不过才刚刚将内功心法修炼到第三层，距离突破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这还得益于他们的父辈都是江湖中人，他们从小耳濡目染，对穴道经脉内力修炼的方法了然于胸，与其他直到半年前才刚刚接触内功的弟子相比，可以说是赢在了起跑线上。 可现在，他只修炼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将内功心法练到了第三层。 速度比他们快了何止百倍! 这是为什么？ 杨戬略一沉吟，很快就找到了他和温阳最大的不同—— 灵魂！ 他用的虽然是温阳的身体，但内里的灵魂，却是自己的。 “修炼内功需要以念御气，而念则是神，也就是灵魂之力，我修炼这么快，很可能是因为我的灵魂之力要比温阳强。” 想明白了这一点，杨戬放下心来，但同时他也意识到，自己不能一味的追求内力增长，功法突破。 他的灵魂也许足够强大，能引导着内力以极快的速度运行，飞速壮大。 但，他的身体经脉却不一定能承受得住。 “经脉就像是河道，丹田则是湖泊，内力则是水流。若是水流太急太大，就会冲毁河道溢出湖泊。我必须要兼顾这三者才行。” 杨戬察觉到自己经脉在隐隐作痛，再继续下去，难免会损伤经脉，给身体留下隐患。 除此之外，他的肚子也在咕咕直叫，饿的前心贴背后，站起来时，甚至还有微微晕眩的感觉。 内力并非是凭空产生的，消耗的乃是自身精血，若是不养好身体，只一味修炼内力，迟早会把自己练死。 杨戬决定今天就到此为止，起身朝着门口走去，想要去找点吃的。 这时，他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由远及近，伴随着一男一女的对话，传入耳中。 “王师弟，那个孩子在哪个房间？”女子语气不悦。 “左……左边第三个！” 男子焦急地解释道：“宁师姐，修炼内功需要注意的事情，我一件不落都给他们交代了。是这小子自己太急功近利，以至修炼出了岔子，伤到了心脉，和我真没有关系。” 是王福全和师娘！ 杨戬很快就从温阳的记忆里找出了对应的人。 王福全，华山剑派负责教他们内功的传法长老，长眉细眼，矮矮胖胖，看上去像是个商人多过练武之人。 做事也是如此。 平日里总喜欢摆着个高高在上的态度，说是教他们如何修炼内功，但完全是在敷衍了事。 只有肯花银子的，才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些据说是修炼华山派内功心法的独门诀窍。 没有银子，又资质一般的，则会被他各种羞辱讥讽。 “这么简单的东西你都不懂，脑子里装的都是屎吗？” “别问那么多，我怎么说，你怎么做就行了！” “你这种废物还想加入我们华山派？做梦去吧！” …… 温阳会在昨晚强行突破，也和被王福全的羞辱脱不开关系。 师娘则是宁中则，与王福全可以说是两个极端。 她虽然是华山派掌门夫人，但却没有半点掌门夫人的架子，对待他们态度和善亲切。 哪怕他们中注定只有极少数人可以称为掌门弟子，也不介意他们称呼自己为师娘。 因为掌门要闭关修炼的缘故，门中大小事务，包括他们的吃穿用度在内的一切，都是由宁中则一个人负责，在一众弟子中极得人心。 “和你没关系？”宁中则脚步声一顿，厉声质问道：“这事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你为何直到现在才告诉我？” 王福全很委屈：“宁师姐，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深更半夜，你和掌门师兄早就已经休息。我怎么能拿这点小事去打搅你……” “小事？”宁中则的声音猛地抬高了几分，怒意隔着门都能听出来：“王福安，人命关天的事情，到你嘴里就成了小事？我倒要问问你，什么是大事？嗯？” “不……不是……我……我……”王福全吭吭哧哧，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在温阳这些预备弟子们面前自称是传法长老，实际上只能算是华山派上一辈的外门弟子，不入流的那种。 宁中则叫她一声”师弟“，完全是在抬举他。 若不是剑气之争，华山派元气大伤，他连面见掌门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是传法一事了。 宁中则更加失望，连话都懒得再和他多说，只问了一声：“是这间吧？”推门走了进去，心里却是更坚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 别的事情可以将就，但传法一事绝对容不得半点马虎！ 师兄若是实在抽不出时间，我便亲自去教他们修炼内功，绝不能让这等没有胆量没有担当之人来误人子弟。 上次还只是有人运功出错伤到了经脉，这次竟出了人命！ 这些新入门弟子都是门派未来，绝不能毁在这等人手…… “弟子温阳拜见师娘。”杨戬学着记忆中温阳的模样，恭敬行了个礼。 宁中则：“？？？” 不是说人快要死了吗？ 这看上去怎么跟没事人一样？ 宁中则有些懵，疑惑地望向了身后的王福全。 结果看到王福全就像是见到鬼一样，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嘴巴里“你、你、你……”个不停。 第四章 第一笔帐 “温阳。我听说，你昨天晚上强行运转内力游走全身，导致心脉受损，可有此事？” 宁中则见王福全那不中用的样子，知道从他那里也问不出什么，干脆直接问起了杨戬。 杨戬说道：“弟子昨天晚上的确尝试将内力游走全身，受了点伤。但是不是伤到了心脉，弟子并不清楚。” “你现在感觉如何？身体可还有什么不适？”宁中则又问道。 杨戬说道：“已无大碍。” 宁中则不再多说什么，只冷冷瞥了王福全一眼，嫌弃厌恶不加掩饰。 她倒是不怀疑王福全是在故意骗他。 这世上，拿好事邀功的人不少，闲着没事给自己头上扣黑锅的蠢货，她还是真没见过。 这件事很可能是王福全自己学艺不精，误以为温阳伤到了心脉，才闹出这么大的乌龙。 “王师弟，你这几个月教授新入门的弟子们修炼内功，辛苦了。接下来这段时间，你就先休息，这件事不劳你再费心了。” 华山派的入门内功心法并不难，只要对周身穴位对奇经八脉的足够熟悉，按部就班修炼，就不会出现差错。 这也是岳不群放心将事情交给王福全的原因。 但现在，这王福全连温阳是不是心脉受损都能弄错，他显然不适合再做这件事情。 “宁师姐，不是这样的！” 王福全一个激灵回过神来，顿时急了，“师姐，我练了这么多年内功，怎么可能连他是不是心脉受损都看不出来？他昨日当真是伤了心脉，重伤昏迷，他……” “他这样子像是重伤吗？” 宁中则直接打断了王福全的话，“还是说，你觉得心脉受损能在一夜之间痊愈？” “可……可……” 王福全急得直跺脚，但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心脉受损是所有内伤中最严重的一种，轻则功力尽失全身残废，重则命丧当场。 昨天，温阳脉象虚弱时断时续，嘴里不断咳血，怎么看都是随时会挂掉的模样，这才过了两个时辰不到，就完全变了个模样。 宁中则眉头紧皱。 这王福全实在是不识好歹，自己已经给他留了颜面，给了台阶，他却还是不肯下去。 她却不知道，华山派那些新入门的弟子，大多都是豪商富户出身，临上山时，都从家里带了不少银子。 王福全这几个月捞的银子，比他上半辈子赚的都多。 这种肥差，王福全怎么舍得丢下！ 王福全不敢朝着宁中则发火，恶狠狠地瞪向了杨戬，厉声道：“小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戬没有理会他，而是朝着宁中则又施了一礼，说道：“师娘，弟子有事禀报。” “什么事？尽管说。”宁中则察觉到了什么，淡淡瞥了一眼王福全。 王福全心里咯噔一声，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杨戬说道：“弟子要状告王福全师叔，在传授我等内功心法时，故意隐瞒一些重要事项，并借此为要挟向我等索要钱财贿赂。若是索要无果，便会极尽言语之羞辱打压。弟子昨晚会选择强行突破，就是不堪其辱，想着拿命一博。幸得……” 顿了一下，却是想到了原主温阳为此命丧黄泉，杨戬心里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苍天庇佑，弟子才侥幸活了下来，修为还有所突破。但其余师兄弟，就不一定有这般运气。” “两个月前，西院的杨峰、黄仁杰就因为内力行错了经脉，导致右腿残废，不得不下山离去，抱憾终生。” “一个半月前，南院的王明同样是因为没有给他贿赂，被他极尽羞辱，选择上吊自杀。幸得发现及时，才救下其性命，但也自此心灰意冷，混沌度日。” “一个月前，北院……” 他要完成温阳遗愿，了结因果。 这其中的报仇雪恨，不只有杀父杀母之仇，还有羞辱打压之恨。 温阳昨天会强行突破，以至心脉受损痛苦而死，和王福全平日里，尤其是昨天白天当众的羞辱，有脱不开的关系。 杨戬将自己从温阳记忆中得知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全都讲了出来。 这其中有一小部分是温阳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但更多的来自于和他同住一间屋子的师弟陆大有。 与温阳身负父母血仇、性子略有些阴沉不同，陆大有乃是华山猎户出身，性格开朗，能说会道，时不时将家人给他送的烤肉山珍分享给同门，在一众弟子中人缘最好，消息也最灵通。 他自己又十分嘴碎，哪怕温阳不想听，也被他灌了满耳朵的八卦。 此时，正好用上。 宁中则脸色越发难看，一口银牙紧咬，眼睛里都能喷出火来。 与此同时，也有几分懊悔自责。 她知道师兄急功好利的收徒方式和考核标准，肯定会产生一些不好的后果，但没想到竟然会如此严重。 单只是温阳口中所言，因为急着突破而导致经脉受损成为残废的孩子就有十三个之多，受不了压力选择自杀自残的也有七个。 这里面有王福全的错，但何尝不是他们造的孽？ 旁边的王福全则只觉得天旋地转两眼发黑，差点没有瘫软在地上。 不行！ 不能这样！ 王福全一咬牙，吼道：“小王八蛋，你给老子住口！” 又急忙向宁中则解释：“师姐！你别听这白眼狼胡说！师兄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我，我怎么可能不尽心尽力？” “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教给他们了！他们自己练功出了问题，怎么能把这事算在我的头上？至多也只能说是我自己本事不济，心有余而力不足。” 宁中则知道授徒传法这种事情很难找出切实的证据，没有纠结这点，而是问道：“你有没有收他们的银子？” “我……我是收了他们送的一些礼。” 这事一问就能问出来，王福全不敢撒谎，却也狡辩道：“但这完全是他们自愿的，并不是我强迫的。” “师姐，他们可都是我们华山派未来的精英骨干，说不定其中还有岳师兄的亲传弟子！我怎么敢向他们要钱？我难道就不怕岳师兄知道吗？” 宁中则闻言一怔，看向了杨戬，显然是觉得王福全说的有几分道理。 “王师叔自然不怕。” 杨戬说道：“他看人下菜的功夫，可比他教人练功强多了。他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摸清了所有人的根底性格，然后才开始动手，专找那些家中有钱、天赋一般的师兄弟，用传授他们修炼诀窍的借口，骗走了他们身上钱财。没钱的，还给他写下了欠条。这送礼，总没有送欠条的吧？” 这小王八蛋连这儿都知道？！ 王福全心里一哆嗦，知道自己在这点上说不过，干脆就往杨戬头上扣起了屎盆子：“师姐，我想明白了！这小王八蛋自己没有本事，修炼了这么久还没能突破内功第一层，就怨上了我，把黑锅扣在我的头上，污蔑我！师姐，你要为我做……” “谁告诉你，我内功没有突破第一层的？” 杨戬打断了他的话。 第五章 非常好 手掌伸出，内力流转，杨戬的掌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皮肤隐隐带上了一点光泽。 又拿起竹筷，朝着桌面刺去。 噗嗤！ 更脆更软的竹子轻轻松松刺进了半指厚的坚硬木桌。 “内气充盈，加诸于物？你、你突破到了第三层？”王福全瞪了大眼睛，舌头都在打结。 宁中则同样吃了一惊。 虽然杨戬之前已经说过，他因祸得福，内力有所突破，但在她看来，无非是突破了第一层，能做到将内力游走全身。 没想到，杨戬竟然直接突破到了第三层！ 一夜之间，连破两层，哪怕这只是华山派的基础内功，也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 至少当年，无论是她还是掌门师兄都没能做到！ “王师叔，你还有何话要说？”杨戬冷声说道。 王福全脸色一阵变幻，额头汗渍淋漓，手掌不自觉地朝着腰间宝剑摸去，就在杨戬以为他要暴起出手鱼死网破的时候。 扑通！ 王福全跪倒在了地上，用力磕着头，哀求道：“师姐，我鬼迷心窍，借着传授功法的机会，从众弟子手中拿了不少的银子，但我真没有故意藏私！“ ”求师姐看在我这段时间尽心尽力勤勤恳恳的份上，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我愿意将自己得来的银子全部交上去，求求师姐了！” 杨戬一愣，旋即反应过来，王福全这是在故意避重就轻！ 相比于贪污索贿的罪名，渎职藏私、不尽心尽力教导弟子这件事要更要重得多！ “师……” 杨戬正要开口揭穿，便见宁中则朝他微微摇了摇头，又朝王福全说道：“这件事我会禀报给掌门的。你该如何处置，自有掌门定夺。在这之前，你就呆在自己屋中，哪也不许去，知道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王福全连连磕头，感激涕零：“多谢师姐！多谢师姐！”看见宁中则面露不耐，他又很有眼色的停下来，退到了一边。 “温阳，这件事你做的很好。你想要什么奖励？今天我都可答应你。”宁中则说道。 杨戬脑子里面第一个闪过的就是“华山后山思过崖”，这是他在这个位面需要前去打卡的四个特殊地标之一。 但很快，他就把这个念头按了下去。 他没有办法解释自己是怎么知道思过崖这个地方的，同样也无法解释自己为何要去思过崖。 杨戬略一思索，开口说道：“弟子听说我们华山派有一间文渊阁，里面藏书数万，包罗万象。弟子恳请师娘允许弟子前去文渊阁看书。” 宁中则有些意外。 她原本以为杨戬会要求成为掌门亲传弟子。 有点志气的话，可能会求她指点修炼，靠自己突破入门功法的第三层，打通经脉，名正言顺地成为掌门亲传弟子。 没想到，杨戬提出地要求，竟然是去藏书阁看书。 “为什么？”宁中则好奇道。 杨戬说道：“弟子这段时间虽然每天都在修炼内力，但却只知道如何运转内力，先走哪条经脉，后走哪条经脉，如何运转一周天。” “却不知为何要这般运转内力，为何要先沿着这条经脉走，后沿着那条经脉走，若是换个顺序会如何。弟子想多看些书，弄清楚这些问题，以后修炼起来，定会顺利许多。” 宁中则大吃一惊。 杨戬所说地道理，她当然知道！ 但她是在二十多岁、武功有成之后，才领悟到的，才开始有意识地去思考这些问题。 杨戬不过是个九岁顽童，刚刚接触武学不到半年时间，便能想到这一点，实在是不可思议！ 正想着，宁中则哑然失笑。 她发现，自己这短短半天功夫，就已经在杨戬身上用了几次不可思议，这实在是…… 不可思议！ 宁中则越想越开心，脸上寒霜阴霾尽去，嘴角笑容掩藏不住。 一个冲儿，一个温阳，他们华山派复兴有望！ 杨戬不知宁中则为何突然发笑，还以为是自己说的话有问题，正要开口询问，便听见宁中则笑道：“你能想到这些，是极好的。这件事情，我答应你了。你若是有什么看不懂的，可以到有所不为轩找我。” “啊？！”杨戬一愣，没想到还有这意外之喜，连忙说道：“弟子明白了。多谢师娘。” 正说着，他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寂静的屋子里，格外响亮。 杨戬脸一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宁中则再也忍不住了，笑出了声来：“你这个样子，才像个孩子嘛！好了，你先去厨房吃些东西吧！若是有人问起，便说是我让你去的！” “是。”杨戬逃也似得朝着厨房跑去。 “恭喜师姐！我们华山派又得一良才美玉！”王福全见宁中则心情不错，腆着脸上前说道。 宁中则却没有给他好脸色，冷声说道：“这等良才美玉，差点就毁在你的手上！” 王福全马屁拍在了马腿上，笑容一僵，站在那里笑的比哭还难看。 宁中则没有再理会他，转身回了有所不为轩。 她也不担心王福全会逃。 他若是有信心逃过华山剑派，逃过五岳剑派的通缉追杀，尽管逃去！ 刚走进轩中，宁中则就看见书房内坐着一道熟悉的身影，脸上顿时露出一抹喜色：“师兄，你出关了？” 那人面如冠玉，身材修长，穿着一身淡青色儒杉，儒雅中透着几分正气凛然，手中拿着一根狼毫，笔走龙蛇，铁画银钩，字体潇洒飘逸又透着几分浩然正气。 正是宁中则的丈夫也是同门师兄，华山派的掌门“君子剑”岳不群。 “师妹。”岳不群直到写完了字，才收笔抬头，问道：“我闭关的这段时间，山上可曾发生什么事情？” 他本是惯常随口一句，不料今天宁中却是神色凝重，说道：“是发生了一些事情。” 随即，宁中则便将王福全做的事情尽数讲了出来。 第六章 不得不为 “这上不得台面的混账东西！” 岳不群闻言大怒，竟是“咔嚓”一声竟是捏断了手中狼毫，连一向儒雅从容的风度都有些顾不上，道：“我念在他曾为我华山派效命多年，亲自去将他请回山上，让他教授入门内功，他竟敢这般肆意妄为！师妹，你就该一剑将他杀了！” 岳不群平生最在意两件事，第一是光大华山，第二是自己的名声颜面。 王福全这一下子可以说是将他两样忌讳都犯了。 他现在只恨不得一巴掌将王福全拍死，免得这事传出去，让江湖同道耻笑他识人不明。 宁中则劝道：“师兄，王福全毕竟是你请回山上，若是将他杀了，传出去恐怕会有损师兄声誉。不如废了他的内力，将他养在山上，也就罢了。” 岳不群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刚刚也只是一时气话，点头说道：“就依师妹所言。” 宁中则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师兄，我知道你一心想要光大华山。但我们这次只以内功进境为标准招收弟子，是不是有些太急功近利？“ ”姑且不说我华山气功讲究的是厚积薄发循循渐进，一时快并不代表着能一直快。只说这些弟子们的出身来历各有不同，品性良莠不齐，我担心他们难堪重用。” “师妹，你说的这些，我何尝不懂！但，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啊！” 岳不群苦笑道：“五岳剑派当中，与你我同辈的师兄弟，衡山派有多少人？泰山派有多少人？嵩山派又有多少人？且他们还都有长辈坐镇帮衬。” “而华山却只有你我二人，一切事务都需要你我亲自处理。要处理衣食住行各种杂务、要解决江湖争端、要参加五岳会盟、要维护与其他同道的……如今还要收徒传功。” “以前我华山派人才济济，为五岳剑派之首，纵然是有三五个不成材的徒弟，也不打紧。但现如今你我本就没有多少时间调教弟子，若是再遇上一两个不开窍的朽木，那数年、数十年心血都会白费，我华山派何时才能大兴？” 岳不群越说越激动，目光也格外坚决：“如今这般挑选弟子，虽然残酷了一些，但能留在华山的资质必然不差，能拜我为师的资质定然还要再高上一筹。” “他们年纪又都尚幼，就算品性有些不足，你我只要悉心调教，也能将他们掰回来。如此，十年之后，我们华山才有可能与嵩山泰山一较高下。“ 宁中则闻言默然。 她只想着这样招收弟子属实不妥，太过功利，却没有想到这背后的种种。 华山派确是该由师兄担任掌门！我与他相比差得远了！ 宁中则极少服人，哪怕嫁给了岳不群，也常与他争胜，此时却是真的服了，望着岳不群的目光中，倾慕钦佩带着几分疼惜。 平日里，岳不群都是谦谦君子模样，说话温文尔雅，像书生多过练武之人，像如今这般锋芒毕露实在是极少见得。 她也能猜到是因为什么。 定然是这次闭关修炼紫霞神功，又没能突破，以至于他心境有些不稳，这才会如此失态。 岳不群抬起了头，看着堂前匾额上，龙飞凤舞写着得“有所不为”四个大字，继续说道：“师妹，这世上有些事情可以不为，但有些事情不得不为！” “我们讲江湖道义香火人情，但别人却不一定会在意这些。江湖上多是捧高踩低之辈！想我华山派当年执五岳剑派牛耳，江湖同道但凡是路过我华山地界的，无论他是跑镖的，还是过路的，谁不得奉上一封拜帖？可后来呢？便是长安城里的，都嫌山高路远。” “你道我华山派这次重开山门，为何会这般多的人不远千里也要过来？还不是我之前下山，杀了那几伙江洋大盗，挑了魔教几个分舵，让他们知道我华山派依旧是华山派！” 宁中则和岳不群一样，经历过华山派最强盛时候的风光，也见证了华山派的衰落。 她很理解岳不群的不甘和雄心壮志。 又想到师父临死前，拉着他们夫妻手，交待他们一定要光大华山的场面，宁中则有些愧疚，说道：“师兄，对不起。我不该质疑你的。” “师妹，你我夫妻二人，何必说这些见外的话。”岳不群也渐渐冷静下来，又恢复了以往温文尔雅韬光养晦的样子，笑道：“宁女侠低头认错，我还是第一次见。” 宁中则脸一红，哼了一声，说道：“怎的？你这意思是，我以前不讲理了？” 岳不群笑了笑，岔开了话题：“冲儿和珊儿呢？怎的没看见他们？” “冲儿这时候应该在后山瀑布练剑。珊儿那丫头应该也在那里。” 宁中则说道：“对了，师兄。我今日见到了一名弟子，倒是有趣得紧。王福全的事情，也是他告诉我的。我看，他未来的成就未必会比冲儿差。” “不比冲儿差？”岳不群吃了一惊。 令狐冲是他一次外出的时候，遇到的孤儿。 当时宁中则正好怀孕，他一时心软，就将才八岁大的令狐冲带了回来，没想到却是捡了个宝。 无论是内功还是剑法，令狐冲学的都是极快，资质悟性绝佳比他当年还要强上许多。 如今，宁中则竟然说华山派内另有一弟子不比令狐冲差，岳不群的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 宁中则肯定地点了点头，将杨戬的事情说了一遍，总结道：“温阳能在一夜之间，接连突破两层功法，资质定然不差。做事有理有条不卑不亢，敢不平而鸣，心性定然也不差。如此稚龄，便能寻根问底，悟性必然是极高。资质、心性、悟性三者俱全，未来成就怎么可能低了？” “夫人这是要把他夸上天不成？” 岳不群脸上哭笑不得，心里却是来了兴趣。 …… 另一边，杨戬一路朝着厨房走去。 华山派本就人丁稀少，新入门的弟子又都在紫气崖练功，一路走来，只看见几个打扫卫生的杂役。 到了厨房门口，里面同样不见人影。 杨戬左右喊了两声，见没人应答，干脆自己进去，结果却只找到一些生米生菜，馒头之类的熟食是半点也没有。 他却是不知道华山派人虽然不多，但规矩极严，过了吃饭的时间，就绝不许再吃东西。 这也是宁中则特意叮嘱他，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是自己让他来的原因。 杨戬没想太多，干脆就自己生火，做起饭来。 就在这时，杨戬心里忽然生出一股极度危险毛骨悚然的感觉，他下意识的将身子往旁边一躲。 当！ 一道寒光从身侧闪过，在灶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剑痕。 杨戬回身望去，失声叫道：“王福全？” “小兔崽子，给老子去死！” 王福全面容狰狞，挥剑朝着杨戬斩了过去。 第七章 你可愿拜我为师 杨戬来不及起身，只能就地一滚，仓促躲了开。 眼角余光，瞥见王福全背上的包裹，心中顿时明白过来： “他这是想先杀了我，再逃走！” 咣当！ 长剑落空，将灶上的蒸笼劈了个稀烂。 “给老子站住！”王福紧跟两步，朝着杨戬就是一剑。 但，杨戬反应更快…… 或者说，杨戬在就地一滚的同时，就已经想好了接下来该怎么做。 他没有任何迟疑犹豫，就借着这一滚之力，顺势就钻到了桌子下面，逃到了案板的另一边。 “杀人了！救命啊！王福全畏罪潜逃，要杀人了！”杨戬大声喊道。 “给老子闭嘴！” 王福全大急，提剑追了过去，但当他绕过桌子，杨戬已经又钻了回去。 华山派厨房很大，桌子、柜子、灶台、摆放成堆的米面肉菜…… 杨戬仗着自己身材瘦小，来回躲闪，动作是有些不雅狼狈，但却是足够有效，完美的将他灵活的优势发挥了出来，嘴里也不断地大喊着救命。 他没有往门口逃，因为靠近门的地方是一片空地，那里根本没有躲闪的余地。 他也没有丝毫和王福全动手的念头。 这里是华山总堂！ 此时又快到了午饭的时候，他只要坚持上一会儿，很快就会有人注意到这里的动静！ 到时候，自然会有人对付王福全！ 杨戬心里出奇的平静，平静到连他自己都有些诧异。 就好似此刻面临生死危机的不是他，而是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他只是在冷眼旁观！ 以局外人的身份，分析出双方的优势劣势，然后做出最正确最有利的选择！ 也许娘说的没错，我就是一个怪胎…… 杨戬心里有些苦涩，但却丝毫不影响他继续躲闪，继续喊着救命。 唯一有些美中不足的是，他喊的“救命”里没有丝毫的慌张，可能会让人以为他是在瞎喊！ “妈的！老子让你闭嘴！”王福全彻底慌了。 他原本以为自己偷袭杀死一个刚刚习武不到半年时间的小娃娃，也就是一剑下去的事情！ 他还能顺道去趟后山，除掉岳不群视为衣钵传人的大徒弟，抓走他的闺女，也算是在临走之前，再立一份大功。 不料，这杨戬背后好似长有眼睛一样，他明明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对方竟还是躲了过去。 如今又像泥鳅一样滑不溜秋，让他空有一身剑法，根本施展不出来，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不杀掉杨戬，不，应该说是不尽快杀掉杨戬，这边的动静很快就会被人发现，到时候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不能再拖下去了！ 王福全一咬牙，不再顾忌闹出的动静大不大，全力运转内力，一剑劈下。 杨戬故技重施，侧身一闪，躲在了放菜的架子后面。 但这次，王福全不仅没有收力，反而是加大了力道。 咔嚓！ 木架被劈成了两半，竹篮蔬菜散落一地。 杨戬躲闪不及，被倒塌的木架砸在了身上，动作顿时一缓。 王福全抓住机会，一剑刺出，直指杨戬心口。 杨戬反应已经很快，几乎在被木架砸到的同时，就顺势往地上滚去，但满地的蔬菜阻碍了他的动作。 噗嗤！ 长剑没能刺中心口，但却是在他肩膀上留下了一道伤痕。 王福全见总算得手，大喜过望，再次挥剑上前。 没有了顾虑，王福全左劈右砍，横冲直撞，内力加持之下，无论是桌子架子都被他一剑斩碎。 杨戬的处境一下子就危险起来。 远超常人的灵魂，让他隐隐可以感知到危险降临，从而做出应对。 但，他的身体却是反应不过来，到最后只避过了要害，却不可避免的多出了几处伤痕。 “哈哈哈哈！小兔崽子！我看你这次往哪躲！”王福全恶狠狠地瞪着杨戬。 但笑着笑着，他的表情却渐渐僵在了脸上，取而代之的是惊疑不定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在杨戬的脸上，他没有看到一丝痛苦惊慌，有的只是平静到极点的淡漠，好似胸有成竹，又好似全不在乎。 咚、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王福全面色骤变，也顾不得去想杨戬，紧张地望着门口。 但下一秒，他脸上的紧张就化作了狂喜。 因为，从门外跑进来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 他长方脸蛋，剑眉薄唇，眼睛很大，里面好似亮着光，透着一股飞扬跋扈无畏无惧，一头黑发披在肩头，只简单的用草绳捆着，手中提着一把宝剑。 令狐冲！ 杨戬在温阳的记忆里看到过他。 是在他们刚刚入门的时候。 令狐冲就站在岳不群和宁中则的身侧。 只不过，当时的他站得笔直，一脸正经严肃，和现在完全是两个模样。 “令狐冲！” 王福全好似看到了稀世珍宝，两眼放光，嘴里不住念叨道：“天不绝我！天不绝我！” 令狐冲自小跟在岳不群和宁中则身边，说是他们的亲儿子都不过分，他若是能抓住令狐冲，定然能让岳不群宁中则投鼠忌器，顺利下山。 “王师叔，你这是在做什么？怎么把厨房弄成了这样？” 令狐冲皱着眉头，语气很是不满：“师叔，你是长辈，就算这小子来厨房里偷东西吃，你也不用这样吧！关他几天禁闭不就行了！” “呃……” 王福全一愣，旋即好似明白了什么，脸上就挂上了笑容：“冲儿，你说得对！是师叔太急了！师叔不该这么做的！不过这小子滑溜的很，你去帮师叔劝劝他，让他老老实实认错！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好，我帮你劝他。”令狐冲点了点头，朝着杨戬走了过去，“喂！你这小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师叔他就算严厉了点，那也是为了你好！赶紧给我乖乖……” 杨戬无动于衷，静静地看着这出好戏。 噗嗤！ 就在令狐冲经过王福全的时候，一道寒光乍现，伴随着长剑刺入血肉的声音，惨叫声骤然响起。 出剑的是令狐冲。 惨叫的是王福全。 “略略略！蠢猪！真以为你能骗过我？”令狐冲得意洋洋地扮着鬼脸，哈哈大笑。 杨戬注意到，令狐冲刺伤的是王福全的右腿，这是不给他逃走的机会，放在身后的左手正在不断摆着，这是在示意他赶紧躲到一边。 “你！你！”王福全恼羞成怒，不顾一切地朝着令狐冲杀了过去。 但，腿部的伤势让他本就不算灵活的身法更显迟钝。 这种时候，最正确的选择应该是避其锋芒等待救兵，但令狐冲却是选择长剑出销，迎了上去。 令狐冲年纪不大，但却已经练了七八年剑，又得岳不群宁中则悉心调教。 王福全练过的华山剑法，他都会。 他练过的华山剑法，王福全却是有许多连听都没听过。 在加上王福全有腿伤在身，行动不便，几招下来，就已经大占上风。 这就是华山剑法吗？ 杨戬看的目不转睛地，右手下意识地跟着比划起来。 他虽然跟着杨天佑学过武，但更多的是在打磨身子，远不能和眼前的剑法相比。 很快，杨戬就察觉到一丝不对。 令狐冲的动作变慢了！ 没力气了？ 杨戬仔细一看，才发现并非如此。 令狐冲是在故意放慢自己的速度！ 或者说，他故意像王福全那样不用自己的右腿使力，动作自然就慢了下来！ 这是在做什么？ 杨戬有些不理解。 更令他不理解的是，王福全在发现了这一点之后，不仅没有丝毫开心，反而是勃然大怒，比刚刚令狐冲戏耍他时，还要愤怒。 “狂妄小儿！你胆敢如此羞辱我！”王福全双眼赤红，剑法忽然一变，竟是完全舍弃了劈砍挑之类的招式，唰唰唰三剑朝着令狐冲刺去，一剑快过一剑，一剑重过一剑。 令狐冲天赋虽高，但却少了几分对敌经验，仓促之间，只来得及挥剑劈砍。 当！当！ 令狐冲连挡两剑，只觉得手臂酸麻，虎口剧痛，手中宝剑脱手飞出。 王福全狰狞暴怒的面孔、闪烁着寒光的宝剑在视野里不断放大。 令狐冲吓得脸色煞白，仓惶向后退去，脑袋里面一片空白。 噗！ 一声闷响，王福全的动作陡然一止，半截刀尖从他胸口中冒了出来。 几乎是与此同时，一团黑影从窗外飞来，“当”的一声击飞了王福全手中的宝剑。 黑影落在地上，是一块指甲盖大小的木头块，很显然是从窗户上掰下来的。 王福全难以置信地看着穿胸而过的尖刀，又艰难地转过头。 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那张平静冷漠的面孔。 这真的是一个孩…… 不，这真的是一个人吗？ 念头尚未落下，无尽的恐惧、无尽的黑暗已经把他淹没。 出手杀他的正是杨戬！ 他不懂令狐冲为什么要自己给自己增加困难。 但他很清楚，如果不能快速解决猎物，意外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这是他身为猎人的大哥杨蛟告诉他的！ 于是，他就从旁边刀架抽出了一把剔骨尖刀，在王福全注意力都集中在令狐冲身上的时候，果断刺了出去。 一刀得手，杨戬迅速向后退开。 猎物在临死之前，往往是最凶狠最危险的！ 这同样也是他大哥教给他的道理。 第一次杀人，还是亲手杀人。 杨戬心里也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但，若要说有多么惶恐不安，那也没有。 只是，有些淡淡的失落，好似失去了什么东西。 “兄弟！多谢了！今天要不是你，我恐怕就要去见阎王了！” 令狐冲生死关头紧张到了极点，根本没有注意到打飞宝剑的木块，此时箕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惊魂未定。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冷哼：“污言秽语！自作聪明！犯险冒进！得意忘形！令狐冲，我便是这样教你的吗？” “师……师父！”令狐冲一个激灵站了起来，脸上表情好似见到鬼一样，快哭出来了。 “弟子温阳见过掌门。”杨戬朝着岳不群行了个礼。 岳不群朝着温阳微微颔首，就将目光放在了令狐冲身上。 他也不说话，就这么淡淡的看着。 令狐冲吓得心肝乱颤，俯首说道：“弟子犯了错，请师父责罚！” 岳不群还是不说话，又晾了令狐冲一会儿，直到令狐冲小腿肚都开始发软，才问道：“珊儿呢？” “弟子来之前，已经让奶妈将珊儿带回去了。”令狐冲说道。 “算你还知道一点分寸。” 岳不群说道：“回去之后，将门规抄写十遍。再将白云出岫、有凤来仪、白鹤亮翅……”一连说了七八个剑招，都是刚刚令狐冲使的比较生疏或是应对不好的，“练上百遍。” “是。”令狐冲松了口气。 罚过了，也就意味着这件事过去了。 “哼！”岳不群看出了令狐冲的心思，一声冷哼，吓得令狐冲赶紧站直了身子，“我教了你这么多年剑法，你连区区一个王福全都打不过，日后还怎么担负起光大我华山派之责？你若是敢再让珊儿帮你偷酒，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啊？！”令狐冲用力往自己身上嗅了嗅，忍不住问道：“我明明已经洗漱过，身上没有酒味啊……师父，你是怎么发现的？”、见到岳不群瞪他，才委屈道：“师父，我本来都要赢了，是他最后那一招太古怪了，我一时不备，才没能招架住。那也不知是什么剑法……” 令狐冲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凭空比划，竟是将王福全那招剑法模仿了个七七八八，问岳不群：“师父，你知道这是什么剑法吗？” “这天下间剑法何止千千万，遇到一点没见过的招式，你就抵挡不住，那以后也不要行走江湖了！凭白损了我华山威名！” 岳不群没有回答令狐冲的问题，但却又忍不住说道：“他这招式看似精妙，其实就是仗着内力比你强上一些，速度比你快上一些。你若是内力有成，一剑斩过去即可。便是内力不如他，你也可以用白云出岫的后半招，将它化解。” “白云出岫后半招……” 令狐冲嘴里喃喃自语，越想越觉得妙。 白云出岫，取自“山中云雾缭绕，仿佛是从石缝里面冒出来的”，招式多变，以巧取胜，以柔克刚，正好可以对付王福全刚刚那直来直往的三剑。 岳不群则望向了一旁的杨戬，问道：“温阳，你可愿拜我为师？” 第八章 侠义心肠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就是三个月时间。 华山剑派总堂，文渊阁，三楼。 岳不群幼时习儒，加入华山派之后，也未曾放弃，以儒家道德为行为标准，以被人称“君子剑”为傲。 是以，在他当上华山派掌门之后，华山剑派内各种建筑的名字也多与儒家有关。 他的住处叫做“有所不为轩”。 眼前这藏书阁，被他改名“文渊阁”，每一层都挂有了亲手所书的匾额。 习武之人多不爱看书，原本这文渊阁内的藏书也不算多，只因岳不群喜书不喜财的名声传出，那些豪商大户江湖豪杰来拜访他的时候，多会送上一些古籍孤本。 这让文渊阁的藏书迅速增加，当初是号称“万本”，如今却是真的有上万本不止，别说是在五岳剑派之内，就算是放到整个武林、整个天下都算是多的了。 可惜的是，除了岳不群会自己偶尔会来看会儿书，哪怕是宁中则都极少会踏足这里。 但最近，却是有所不同。 杨戬坐在靠窗的一张书桌前，如饥似渴地翻看着一本本书籍。 旁边不远处，放着馒头和水壶，饿了就啃上两口，渴了就喝上几口凉水。 杨戬从没想过世上竟会有这么多书，就像是久旱之人闯进了绿洲，完全沉醉在了其中。 一边看，杨戬一边不停用笔将自己不理解或者有疑惑的内容记录下来。 等积攒够一定的数量，便去询问师娘宁中则，或者是师父岳不群。 没错，他已经拜岳不群为师了。 那天岳不群问他“是否愿意拜自己为师”的时候，他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 不仅是因为这也是温阳的心愿，更重要的是他自己也希望有个师父教导，让他可以走的更快更稳。 五岳剑派之一华山剑派掌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君子剑岳不群，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之一。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没有错。 自拜师之后，岳不群就对他悉心教授，给他讲解了不少关于内功关于经脉关于人体关于丹田的知识。 这些东西，若是全靠他自己领悟，不知道要多耗费多少精力，多走多少弯路。 杨戬除了隐瞒下自己异世来客的身份，将其余情况全都和盘托出。 虽然他自己猜测他修炼那么快是因为灵魂的缘故，但毕竟只是猜测，难保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他不敢也不愿冒险。 他还要回去救爹娘大哥和三妹，他不能出事！ 岳不群在得知他不是一夜之间内功连破两层，而是半个时辰连破两层，又亲眼见证了杨戬吐纳修炼一个大周天只需要盏茶功夫后，直接傻在了当场。 随后就开始了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的检查。 但检查了几天，他都没能发现任何异样。 杨戬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资质甚至都算不上太好。 但那恐怖的吐纳修炼速度，又实实在在不可能是普通人。 岳不群直接懵逼了。 最后只得出一个“生死之间有大机缘”，他应该是经历了生死，身体才产生了这种异变的结论。 自那之后，岳不群不再督促杨戬去修炼内功，而是给他列了个书单，让他专心看书，打好基础，厚积薄发。 告诉他，华山上乘内功源自于道教，最重要的是要心无杂念，勇猛精进，中途不可有丝毫耽搁。 显然是把杨戬看做了另一个衣钵传人。 杨戬并不太懂师父的话，但他清楚，在自己不明白不清楚的情况下，听从专业人士的话准没错。 在练武一道上，岳不群显然是他的师傅前辈。 于是，这三个月来，杨戬就把绝大多数时间都放在了文渊阁中，非必要，连吃喝都在阁中进行。 时间在专心做事的时候走的飞快，一晃眼时间就到了中午。 杨戬被咕咕直叫的肚子从书海中唤醒。 他放下书，拿起馒头配着凉水，吃了起来。 哪怕是这时候，杨戬也不愿意浪费时间，看不了那些需要专心致志沉浸进去的书，他就拿起一本介绍五岳剑派的杂书看了起来。 上面介绍了五岳剑派一些有名的剑法，也讲到五岳剑派虽然都使剑，但所用宝剑却是大有不同。 恒山派多是女尼，膂力较男子偏弱，故而喜欢用轻而柔软的宝剑，剑法轻巧飘逸为主。 泰山派则恰恰相反，因为泰山派的内功有提升体质之效，所以泰山派的宝剑较常剑稍短，但剑刃却阔了一倍，分量也要更重。 衡山派所用长剑有三种，最奇特的一种是剑身弯曲，似剑似钩，剑法诡谲多变，令人防不胜防。 杨戬一眼扫过，觉得颇为有趣。 直到他看到嵩山派几种常用宝剑的时候，怔住了。 因为其中一种在书中的描述是“剑刃不开锋，只剑尖极是尖利”。 砰！砰！砰！ 这时，一阵石子砸在窗户上的声音传来。 杨戬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一抹无奈，走上前，将窗户打开。 令狐冲翘着二郎腿，枕着左手，躺在树上，右手抓着一把石子不断抛起又接住，浑身上下都在散发着“我好无聊”的气息。 他没注意到杨戬已经开窗，“唰”的又是一颗石子就扔了过来，被杨戬一把抓住。 “大师兄，你这个时候溜出来找我，就不怕师父发现吗？” “你大师兄我天不怕地不怕，我想做什么，师父他老人家也管不着！”令狐冲瞪着眼睛，大声叫道。 杨戬给了他个白眼，说道：“你又让小师妹给你偷酒了？” 令狐冲笑容一僵，坐直了身子，盯着杨戬上下看了好一会儿，郑重道：“师弟，你今天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在这里看书？没有出去过？” 杨戬点了点头。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又喝了酒的？”令狐冲眉头紧皱，疑惑不解。 以前只有师父能看出来他有没有偷喝酒，怎么现在这小师弟也能看出来了？ “你身上太干净了。”杨戬说道。 令狐冲一怔，瞬间明白过来，连声叫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旋即好似想到了什么，表情一垮，问道：“师娘是不是也能猜出来？” 杨戬：“……你说呢？” “啊啊啊啊！！！怎么会这样！” 令狐冲一阵抓狂，满脸生无可恋。 想到自己以前在师娘面前一本正经说谎的模样，他只臊得脸红耳赤，在树上上窜下跳，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杨戬看的心惊肉跳，生怕他一不小心掉下去，忙岔开话题：“大师兄，师父什么时候回来？” “最少半个……” 令狐冲话说到一半，猛地反应过来，气冲冲地看着杨戬：“小师弟，你这人也忒无趣了！” 嘴里抱怨着，但还是继续说道：“延安府那边出了一伙山贼，这段时间伤了不少性命，师父这次下山，没有个十天半个月是回不来了！” 杨戬微微颔首，心中满是钦佩：“这三个月，师父都已经下了四次山！从长安城到延安府，来回奔波少说也有七八百里，如此侠义心肠实在是让人敬佩！” 正想着，他又听到令狐冲说：“小师弟，你父母的仇，师父已经知道，你也不要太心急。师父这次下山，会帮你去打探一番。” 第九章 凭什么 杨戬一怔，只觉一股暖流涌上心间。 先前在他拜师的时候，岳不群曾问过他家中还有何人，杨戬便将温阳的身世说了出来。 岳不群当时说会帮他调查此事，但后面就没有再提起。 杨戬以为岳不群是因为事务繁多把这事忘了，没想到他竟一直记在心上，此次下山，竟还要抽空专门帮他亲自去打探一番。 “师父大恩大德，我这辈子恐怕都难以报答。”杨戬感慨道。 令狐冲脸色一正，说道：“小师弟，现在就有一个让你报答师恩的机会，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愿意。”杨戬没有任何犹豫。 他见令狐冲说的郑重，神色也凝重起来。 “爽快！师兄我没有看错你！”令狐冲欣慰地点了点头，说道：“师傅的宝贝女儿、我们的小师妹岳灵珊下午想要去山间玩耍，烤鱼烤肉这件大事就交给你了。” 杨戬：“……大！师！兄！” 杨戬气急，亏他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结果却是着无良大师兄在逗他。 令狐冲哈哈大笑：“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去准备东西，你收拾下就去有所不为轩，我们接上小师妹，就出发！”将石子随手一丢，顺着树干呲溜滑了下来，飞一般的溜走了，不给杨戬发火的机会。 杨戬目送着令狐冲离去，脸上的气急败坏顿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笑容。 自从那日之后，令狐冲时不时地便会来找他，想尽办法找各种借口将他从文渊阁中拉出来，或是去后山烧烤野炊，或是去山下集市游玩，不一而足。 显然是在担心他整日里呆在文渊阁中，怕他憋出毛病。 这应该是师娘的吩咐。 大师兄性情豪爽，重情重义，但也大大咧咧，不太会想到这么细腻的东西。 杨戬虽然很想待在阁中看书，但却是不愿拂了师娘和大师兄的好意。 他很喜欢这种被关心的感觉。 这些时日以来，杨戬总是会产生一种时空错乱感。 就好像他并不是一个人来到了这个位面，而是一家人来到了这个位面！ 只不过爹爹变成了师傅，大哥变成了大师兄，三妹变成了小师妹，娘变成…… 不对，师娘和他娘完全不一样！ 师娘会担心他吃不好，给他煮粥炖汤，天气冷了，会亲手给他缝制衣服鞋子。 这些，原本都是他爹爹做的。 而相比于爹爹来说，师父对他虽然也非常好，可以说是恩重如山，但却带着很强的期盼和功利性——想要让他继承衣钵，辅佐大师兄，光大华山！ 杨戬看得很清楚，但并不反感。 相反，他很乐意这么做。 在大师兄身上，他看到了太多大哥杨蛟的影子。 一样的爽朗洒脱，一样的喜欢逗弄他，失败了嘟囔两句无趣，成功了能开心上半天。 唯一的不同就是，他大哥杨蛟好吃，总是会想尽办法做出各种美味。 令狐冲则是好酒，不仅会想尽各种办法从厨房和山下弄来酒喝，还常常会怂恿小师妹去有所不为轩给他偷酒，屡教不改。 也就是师父整日忙碌，不是在闭关练功，就是在为民除害，没空管他。 师娘又是江湖儿女，不觉得喝酒是什么坏事，还把他当亲儿子宠。 要是真严格按照门规来办，他这个大师兄每天不是被罚，就是在被罚的路上。 他装出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只是为了逗大师兄开心，就像以前逗大哥一样。 杨戬关上了窗户，将桌子上的书收了起来。 在拿起那本介绍五岳剑派的书时，顿了一下，将一个书签加了进去，单独放到了一边。 做完了这些，杨戬出了文渊阁，朝着有所不为轩走去。 一边走，杨戬脑袋里面也在一边回忆着自己早上看的书。 “站住。” 一声大喝打断了杨戬的思路，抬起头，一个人高马大的少年拦在了身前。 在他身后，还有六七个，成扇形分开，将杨戬面前的路完全堵死。 除此之外，周围还站着不少少年，都朝着这边望了过来，脸上多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杨戬这才发觉自己走到了总堂广场。 此时正是午饭时间，这些都是刚吃完饭正准备回去休息的华山弟子。 “你就是温阳？我们的二师兄？”少年眉头一挑，语气不善。 杨戬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正要开口，旁边走过来一个娃娃脸的少年，挡在了他的面前，朝着领头那少年笑道：“齐少爷，你这是要做什么？温阳以前和我住一个屋的，大家都是兄弟，你……” “陆猴儿，这里没你的事！” 齐少爷没给陆大有面子，冷声说道：“我今天就是想和二师兄切磋切磋，领教下二师兄高招！看看他凭什么能让掌门破例收徒！” 自从王福全死后，岳不群便短暂接手了一段时间传授华山入门内功一事。 一是因为华山实在没人，二则是因为杨戬。 在见识了杨戬的天赋之后，岳不群脑袋里面突然生出了一个念头—— 有一就有二！ 说不定在这剩下的少年当中，还能再发现几个和温阳一样天资超绝的弟子。 他只要悉心调教，十年、二十年后，他们就能够成为他或者令狐冲的助力，就像是嵩山十三太保一样，一举让华山派重登五岳盟主之位。 然而，事实很快就啪啪打脸。 剩下的这些弟子里面，资质不凡的有，悟性过人的有，心性坚定的也有，但能和杨戬令狐冲相提并论，不，能及得上他们一半的一个都没有！ 岳不群勉强教了半个月，就把这事交到了宁中则手中，开始专心培养令狐冲和杨戬。 华山总堂说小不小，但说大也就那样。 这事很快就被一众弟子知道。 像梁发、施戴子、高根明这些内力进境快、对成为掌门弟子十拿九稳的还好。 其余一些对成为掌门弟子没有信心但却笃定自己比杨戬强的就接受不了了。 大家都是同时上的山，你的修为也不比我强，凭什么你就能成为掌门亲传弟子，被掌门亲自教导？ 还不用和他们一起吃大锅饭，而是和掌门一家吃小灶？ 他们不敢怨岳不群偏心，也不敢怪从小跟在掌门身边的大师兄令狐冲，自然就把账记在了杨戬身上。 但，杨戬都在文渊阁，他们遇不上，今天总算是遇上了，自然是要好好说道说道。 “陆猴儿，今天这事和你没有关系！你赶紧让开！不要给自己找麻烦！” “人家现在是堂堂掌门弟子，你算什么东西，还敢自称是人家兄弟？赶紧让开！” “陆大有，你赶紧让开，否则，我们今天连你一起打！呸，连你也一起切磋！” “呸！什么二师兄，这小叫花子就是走了狗屎运，告了王福全那老乌龟一状！否则就凭他那点内功修为，凭什么当掌门弟子？” “把他拉到演武场去，今天我就要让大伙让掌门知道，这就是个糊不上墙的烂泥！“ …… 他们越说越激动，一把推开还想劝说的陆大有，伸手就朝着杨戬抓了过去，想要将他拽到演武场去。 第十章 华山剑法 杨戬见这情形，知道道理是讲不通了，转身就想要离开。 他不想招惹麻烦。 有这时间，他去看两页书，不香吗？ 但这时，人群中又走出来几个少年，将他后路堵了住。 对杨戬成为掌门弟子不满的，远不只是先前那几个，他们只是其中胆子大的。 此时，有了他们的带头，围过来的少年又多了不少。 “小叫花子！你还想走！” 领头那少年一马当先，朝着杨戬冲了过来，伸手抓向了他的衣领。 华山剑派这次招收的弟子都是十岁以下，但领头这少年生的人高马大，看上去和十三四岁一样，比杨戬高出一头不止，壮了也不止一圈。 按理来说，他的力气要远在杨戬之上，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精气神”三才从来都是相辅相成的，精能够化气养神，神和气也能反哺壮大肉身。 杨戬这段时间虽然没有再修炼内功，没有去打通奇经八脉，内力的量没有得到提升，但质却是有所提升，内功修为也有了不小的提升。 这也是华山派内功最大的特点！ 只须勤加修习，内力流转就会化作身体本能，纵然在睡梦中，内功修为也能不断进步。 对旁人来说，想做到这一步可能需要五年十年的时间，但对杨戬来说，却是轻而易举，他甚至都没有刻意去做，就已经达成。 杨戬几乎是本能地运转起内力，身子一侧避了开，反手抓住高壮少年的胳膊，顺势往后一甩。 高壮少年竟是直接被踉踉跄跄甩飞出去五六米远，若非被人接住，少不得摔一个屁股朝天。 “好啊！”高壮少年恼羞成怒地叫了起来：“当了掌门弟子就是不一样！我们只不过是想和你去演武场切磋一下，你就要打人！” 杨戬：“？？？”不是你先动的手？ 杨戬脑袋里面猛地闪过自己最近新学的一些词。 “贼喊捉贼”、“恶人先告状”、“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好像都对，但好像又都差了那么一些。 但周围本就已经情绪上头的少年们，却是没有这分辨是非的理智。 “掌门弟子怎么了？咱们日后说不定也是掌门弟子！” “对！掌门弟子也要讲道理！也不能欺负人！” “他以前就是个小叫花子！小人得志！” …… 周围少说也有十几个少年叫嚷着朝杨戬围了过去。 也有意识到情况不对或是胆子小的，开始往后退，与吵闹的人群拉开距离。 “让开。”杨戬脸色冷了下来。 他不理解他们为什么会这么激动。 我小人得志？我仗势欺人？ 难道不是你们先找我的麻烦？先动的手？ “温阳，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敢这么嚣张？打他！看他还敢不敢看不起我们！”高壮少年大声叫嚷着。 一句话好似凉水倒进了滚油，场面瞬间炸开。 当即就有三个少年按捺不住心头怒火，朝着杨戬冲了过去，其余少年也跟着围了上去。 砰！ 杨戬没有丝毫犹豫，一步上前，反客为主，直接一脚踹在了迎面冲来的少年胸口，将他踢了开。 又反手一挥胳膊，挡下了左侧少年回来的拳头，化拳为掌，抓住了对方的手腕，用力一甩，扔向了最后一个少年。 嘭！ 两人狠狠撞在一起，滚葫芦一样摔出七八米才停下来。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眼见着杨戬三拳两脚就将他们的同伴打翻在地，剩下十多个围过来的少年就好像是被一盆冷水泼在了头顶，脚步一缓，有不少脸上都露出了不安迟疑。 但，也有例外。 “原来还学过武！难怪敢这么猖狂！但你不会以为就你一个人会吧？” 一个黑瘦少年冷哼一声，走了出来。 他身形微弓，双手成爪，眼睛紧紧盯着杨戬，喉咙里发出类似老虎吼叫示威的低沉声音。 这些参加华山试炼的少年身份来历各异。 有富商大户弟子，如那高壮少年齐公子，有乞丐如温阳，有父辈是江湖中人的，如梁发、施戴子这些。 眼前这个少年父亲乃是陕北一镖局的镖师，擅长一手黑虎爪的外功，他也从小练习，此时见别人被杨戬吓到，果断站了出来。 “吼！”黑瘦少年猛地发出一声大吼，身子朝杨戬扑了过来，双手成爪，狠狠拍下。 杨戬身子往后一撤，避了开。 就在这时，黑瘦少年的身子就地一转，以双手为支点，右脚横扫了出来。 杨戬不得不再次往后撤，但那黑瘦少年却是得了不饶人，身子一掀，换成左腿扫来，双手也朝着杨戬的脸抓来。 五指上隐隐有一层淡淡黑芒。 这不止是内功流转的缘故，更重要的是从小用特殊的药水浸泡手掌，让手掌指甲变得如钢铁般坚硬，可以当成武器伤人。 眼前这黑瘦少年，显然为此吃了不少苦头。 但，杨戬却知道，他是没机会进入华山派了。 他的手掌被药水泡成这样，就好像是带了一双厚厚的手套，就算能拿剑，也根本无法发挥出剑招的精妙。 杨戬心中念头百转，动作上却没有丝毫迟疑，一如既往的冷静到了极点。 他只将身子往后一仰，就避开了这两爪，身子一跃而起，直接从黑瘦少年头顶跳了过去。 刺啦！ 少年十指划过青石墙面，指甲竟在坚硬的石头上，留下了数道白痕。 周围少年们看的目瞪口呆，黑瘦少年却是急了，大声叫道：“你们就在旁边看着吗？一起上啊！” 老虎吃人，最擅长的便是一扑、一掀、一剪，用完之后，也就黔驴技穷。 黑虎爪模仿的是老虎，同样也是如此。 “我们一起上！”其余少年此时胆气也都回来不少，互相对视了一眼，蜂拥着朝杨戬冲了过来 “不要打了！大家以后都是同门师兄弟，不要打了！” 陆大有一脸焦急，大声叫着，但却根本没有人听他的，反而惹来几道怒目而视：“陆大有，你是不是和他一伙的？嗯？” “陆猴儿。” 几个和陆大有关系好的少年拉到了一边，苦口婆心的劝道：“你就别管这事了！他和你就住了三个月，你这又何必呢！” “他们这么多人对付温阳一个，若是出了什么事，那就糟了！师父回来肯定会责……” 陆大有声音一滞，满脸见了鬼的表情。 场中形势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杨戬不知从何处捡来了一根烧火棍，二尺多长，劈、刺、点、撩，崩、截、抹、挑，一招一式精巧玄妙，任那十多个少年一齐围攻，竟没有一个能靠近他身体的。 反倒是不断被他用烧火棍打中，发出一阵阵惨叫。 “这是华山剑法！”有人失声叫道。 周围一片哗然。 他们还在苦逼的每天练着内功，杨戬竟然已经开始学习华山剑法。 而且看他那样子，学的剑法招式远不止一招两招。 黑瘦少年眼中闪过一抹浓浓的嫉恨，一咬牙，强行用双手挡下了迎面劈来的烧火棍。 当！ 能在青石上留下爪痕的虎爪，抓在烧火棍上，却没能把它抓断，反倒是发出一阵金石碰撞的声音。 “内气加诸于物！他的内功突破到第三层了！” 这一刻，哪怕是一直没有作声的梁发、施戴子、高根明等人也不淡定了，眼珠子都红了。 凭什么？ 凭什么掌门就对这小子这么好？ 不仅教他剑法，还帮他把内功突破到了第三层！ 第十一章 看过，不就会了吗(二合一，求追读啊～) 温阳在一众试炼弟子中身份最是低微，资质也只能算是中下，甚至还因为强行突破，把自己弄了个半死。 唯一有些出彩的地方，就是向掌门揭举了王福全。 但，这只和胆量有关，和练武没有半点关系。 如此平平无奇的一个人，突然间内功就突破到了第三层，还能用华山剑法以一敌十几，占尽上风。 掌门实在是太厉害了！ 随之而来的就是强烈的嫉妒和不满。 凭什么是他？！ 为什么不是我？ 当即，就又有几个少年忿忿不平地冲出人群，加入到了围攻的行列，想要打杨戬一顿出气。 “昆青，石平！” 黑瘦少年叫道：“我缠住他，你们把他手里的棍子夺过来！没了棍子，他就是没了牙的老虎！” “好！”昆青、石平大声应道。 他们父母也是江湖中人，从小习武，先前两人不愿以多欺少没有参与围攻，但此时却是忍不住了，一个拿了个扫把当棍用，一个和杨戬一样拿了根烧火棍，但却是当做刀来劈砍。 黑瘦少年喊罢，率先朝着杨戬扑了过来，又是那一扑、一掀、一剪。 但这次，杨戬没有再躲闪！ 他已经看穿了这三招！ 杨戬左肩微沉，左手剑诀斜引，右肘一缩，斜着一棍刺出，直接突破了黑瘦少年挥舞的虎爪，后发先至，戳在了他的胸口。 黑瘦少年前扑之势骤止，“砰”的一声仰头摔在了地上，疼的眼泪鼻涕直流哀嚎不止。 昆青石平没有料到黑瘦少年败的如此之快如此之惨，脚步一慢，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们还是硬着头皮一左一右，朝着杨戬冲了过去。 眼见着他们没完没了，杨戬也有了些火气。 他和大师兄约好了在有所不为轩见，结果在这儿拖了这么久！ 杨戬不想再浪费时间，手中烧火棍一沉，唰唰唰唰四棍刺出，一棍快过一棍，一棍重过一棍。 当！当！嘭！嘭！ 前两道是武器碰撞声，后两声是木棍刺中身子的声音。 地上又多了两个惨叫连连不停打滚的人。 “还有谁？”杨戬目光环视一周。 视线所及之处，一众少年吓得慌忙后退，生恐被他盯上。 连地上那些疼的打滚的，都捂住了嘴，不敢发出声音。 周围顿时安静了许多。 “没有人了吗？”杨戬再次问道。 没有人说话。 少年人好面子好胜心强，但并不傻。 昆青石平包括那黑瘦少年的实力，都是他们里面排在前头的。 现在，他们三人联手都被打翻在了地上，其余人直接吓破了胆。 杨戬没有再说话什么，径自朝着门口走去。 人群好似被一道无形的力量分开，给他让出了一条道路。 直到杨戬离开，周围都还是一片安静。 过了许久，才有人心有不甘的说道：“咱们就这么算了？看着这小叫……看着他这么嚣张？” 这次没有人再搭理他。 梁发、施戴子、高根明等人更是毫不犹豫地放弃了午休，转身朝着演武堂走去，脸上满是激动热切。 这就是华山剑法吗？ 实在是太厉害了！ 我一定要成为掌门弟子，学会这些剑法！ …… 靠近门口的一颗大树上，令狐冲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小师弟连王福全那天用的招式都学会了？不，不对！他不是学会了，王福全只刺了三剑，小师弟这是四剑！他将王福全这招改进了？” 从文渊阁离开之后，令狐冲就去了厨房，准备下午烧烤野炊要用到的调味品和酒。 换作以前，他肯定会趁着师父不在，怂恿小师妹去帮他偷师父珍藏的好酒。 但从杨戬口中得知，他玩的花招猫腻撒的谎，师父师娘都看在眼里之后，令狐冲短时间内是没脸再去偷酒了。 院子里的动静，令狐冲很早就听到了，但因为离得远听的不是很真切，他就没当回事。 等意识到不对走出来的时候，杨戬已经拿着烧火棍大杀四方！ 令狐冲看了几眼之后，直接傻在了原地。 因为杨戬施展出来的剑招，竟然都是他当日和王福全斗剑时用的！ “小师弟只是看我用了一遍这些剑法，就学会了？” 令狐冲有些不敢相信，又见杨戬没什么危险，干脆就躲在树上看了起来。 结果，就看到杨戬用出了王福全对付他的那一招！ 杨戬出了院子，急匆匆朝着有所不为轩走去。 刚走没几步，忽然察觉到了什么，猛地回过头，便看见了躲在树上的令狐冲，惊讶道：“大师兄，你怎么在这儿？不是说好，等下去后山的吗？” 令狐冲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去后山！” 杨戬满脸歉意：“大师兄，抱歉。我刚刚遇到了一些事情，耽误了时间。” 令狐冲说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时间还早，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小师弟，你刚刚用的剑法是不是那天我和王福全打斗时用的？” “是啊！”杨戬点了点头。 令狐冲瞳孔一缩，哪怕先前已经有所预料，此时他的心中仍旧是震撼不已，追问道：“你是怎么学会这些剑法的？” “看过，不就会了吗？”杨戬有些疑惑。 令狐冲：“……”好想给他两个大逼兜！ 杨戬见令狐冲神情不对，问道：“大师兄，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 令狐冲咬牙切齿，正要开口，便见杨戬脸色忽然一变，似是想到了什么，急忙向他解释道：“大师兄，我已经拜了师父为师，学习华山剑法，不算是偷学武功吧？师父不会生气吧？” 令狐冲盯着杨戬看了好一会儿，确认他是真的担心师父生气，而不是在故意显摆，这才没好气地说道：“师父高兴还来不及呢！” 说着，令狐冲手掐剑指，凌空挥舞，时快时慢，时缓时疾，轻盈灵动，变幻无穷。 杨戬看出大师兄在以指代剑，施展的正是他刚刚用来对付黑瘦少年的那一招。 这招初看平平无奇，但后招威力极大，对手若是格挡闪避还好，倘若是想要破招，非吃大亏不可。 那天，王福全就是想要破招，结果被令狐冲一剑划破了脸颊。 若非令狐冲是第一次真正与人厮杀，在最后时刻，下意识地收了几分力，这一招就能将王福全半张脸削下来。 比划完剑招，令狐冲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师弟，你知道吗？这招有凤来仪，师兄我整整练了三个月啊！” “啊？！”杨戬嘴巴微张，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令狐冲：“……” 令狐冲只觉得自己有些心肌梗塞，后半句“但我使的还没有你用的好！”也不说了，又长叹了口气：“算了算了！我不和你解释了！你自己去和师娘说吧！” 说罢，就拉着杨戬往有所不为轩走去。 宁中则正坐在轩内做着女红，听见两人的敲门声，放下了手中的针线，笑道：“冲儿、阳儿，进来吧。” “是，师娘。”两人推门进入，行了礼。 宁中则望着杨戬笑道：“我家的大家闺秀今天终于肯出来了！” 杨戬性格早熟，平日里总是一本正经的小大人模样，不仅令狐冲喜欢逗弄他，宁中则同样也不例外，时不时地就会给他添个绰号。 之前是“小君子剑”，如今更是调侃他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 杨戬小脸一红，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那还不是娘你不让大师兄二师兄带我出去玩！” 岳灵珊在里间玩着杨戬给他编的兔子蚱蜢，还以为宁中则是在说她，探出脑袋，撅着嘴说道。 岳灵珊比杨婵的年纪稍大一些，今年已经五岁，生的也是粉雕玉琢，一张白净的瓜子脸，弯弯的眉毛下一双水灵灵的眼睛，从内到外都透着活泼机灵。 与杨婵软软糯糯的性格不同，岳灵珊活泼好动，不仅胆子大，好胜心也强。 看见令狐冲和杨戬也在，岳灵珊眼睛一亮，冲了出来，大声叫道：“大师兄！二师兄！” “珊儿！我是怎么教你的！”宁中则看见岳灵珊光着脚就跑了出来，脸一板：“下午是不是不想出去了？” “我这就去穿鞋子！”岳灵珊吓得慌忙跳进了里屋，只伸出个脑袋，说道：“师兄你们一定要等我啊！我很快……”话未说完，突然咯咯笑了起来。 “冲儿！” 宁中则转过头，看见令狐冲昂首挺胸站在那里，只差在脸上写个此地无银三百两，哪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你要再敢在我教导你小师妹的时候，偷偷扮鬼脸，等你师父回来，我就让他罚你去抄门规一百遍！” “师娘，我错了！”令狐冲双手合十，一阵告饶，紧接着就是一通马屁，哄得宁中则笑个不停。 杨戬在一旁看着，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轻笑，心里很是羡慕大师兄能在师娘面前这么肆无忌惮，但也知道这事自己真的做不来。 闹腾了有一会儿，令狐冲才正色说道：“师娘，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当下，就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什么？阳儿看了你和王福全交手之后，就能使出我华山剑法？” 宁中则“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难以置信地望着杨戬：“阳儿，你大师兄说的可是真的？” 这很难吗？ 杨戬不明白师娘反应为什么会这么大，但还是老实点了点头。 令狐冲在一旁补充：“不止是我们华山剑法，王福全用的剑法他也都能用出来，而且不比我差。” 宁中则再也按耐不住，从墙壁上取下了自己的佩剑，递了过去，说道：“走，我们去院子里。阳儿，你将你会的剑法都练一遍。” “是。”杨戬接过宝剑，当下走进院子里，手中宝剑斜刺而出，又侧身倒悬，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留下一片寒光闪烁。 “金玉满堂！”宁中则一眼认出这是华山入门剑法中的一招。 紧接着，杨戬沉肩弓步，挥剑反刺，剑招诡谲，每一剑都从极不可思议的角度刺出，令人防不胜防。 “白云出岫！” …… “天绅倒悬！” …… “白虹贯日！” …… …… 宁中则越看越吃惊。 按照令狐冲和杨戬所言，杨戬的剑招都是从令狐冲与王福全厮杀中学来的。 这就注定了这些招式不连贯，有时是这个剑法里的一招，有时又会是另一套剑法里的招式，而且令狐冲在使的时候，也不会太标准，有许多随机应变的成分在。 但此时，这些剑招在杨戬手中，不仅使的十分熟练标准，而且还被杨戬完美串联到了一起，就好似这些剑招本来就属于一套剑法一样。 这说明，杨戬已经将这些剑招融会贯通，化为已用，不再拘泥于窠臼之中。 这一点是极其难得的，很看悟性！ 许多练了十几年剑的人都做不到这一点，但杨戬只是看令狐冲使了一遍剑法，就做到了！ 简直是匪夷所思！ 令狐冲心情更是复杂。 宁中则没有看见杨戬孤身一人斗那些少年的场面，但他亲眼看到了！ 与刚刚相比，杨戬使的剑招竟又精进了几分！ 令狐冲这一刻，深深体会到那些试炼弟子们在看到杨戬使出华山剑法时是什么心情了！ 他从小跟着师父师娘练剑，没少被师娘夸“资质卓绝”“练武奇才”。 师父虽然一直板着脸不说这些，但他也能感觉到师父对他的满意，将他视作衣钵传人。 令狐冲虽然不看重这些，但内心深处，未尝没有几分自傲。 可今天，他的这份自傲算是被彻底碾碎了！ 他练了近十年的剑，小师弟只是看了一眼，双方用出来的剑招竟相差不多！ 他的天赋放在小师弟面前，简直是不值一提! “如果说，我是老天爷赏饭吃，那师弟他就是被老天爷追着喂饭，还生怕他吃不好吃不饱那种！” “吐纳修炼内功的速度是常人数十倍，练剑练武竟也是看过就会用过就精！” “这还让不让别人活了！” 令狐冲心里抱怨着，脸上的笑容确实越来越大。 师父师娘毕生最大的梦想就是光大华山，他无数次看到他们为了华山派的发展殚精竭虑辗转难眠，心疼不已。 如今有了杨戬这个天纵奇才在，华山剑派大兴指日可待！ 第十二章 劳德诺 杨戬很快就将学自令狐冲的剑法使完，旋即招式一变，唰唰唰唰连着四剑刺出，正是王福全最后击败令狐冲的那一招。 “峻极于天！”宁中则失声叫道。 “峻极于天？”令狐冲嘴里念叨了一遍，说道：“师娘，这一招叫做‘峻极于天’，倒真是好名字，恰如其分！“ “冲儿，阳儿这招是从哪学来的？”宁中则焦急地问道。 “王福全那里。” 令狐冲见师娘神情不对，说道：“那天我和王福全交手，开始时我大占上风，他就是突然使出了这招，我一时不备，差点被他刺中。幸得师父和小师弟出手，才逃得一命。” “你师父也看到这招了？”宁中则见令狐冲点头，脸色稍缓，露出了几分思索的神情。 “师娘，这招峻极于天有什么问题吗？”令狐冲忍不住问道。 杨戬也已经收剑回来，站在旁边，也十分好奇。 “这件事你们师父既然没有告诉你们，那便是有他的考量在，你们就不要问了。” 宁中则没有回答，只叮嘱道：“王福全的事情你们以后就烂在肚子里，不要再和任何人讲。阳儿也不要在外人面前使这一招，知道了吗？” “弟子知道了。“令狐冲杨戬见宁中则神色凝重，赶紧点头答应下来。 不同的是，令狐冲是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杨戬却是猛地想起今日看到的那本书，心中隐隐有了答案。 宁中则又嘱咐道：“阳儿，若是有人问起你从哪学的华山剑法，你就说是你师父教你的。冲儿，你记得也要这般说。” 怕他们不理解，宁中则又解释道：“我华山派立派这么多年，明里暗里有不少的对头敌人。阳儿天资如此之高，若是传出去，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夜不能寐，欲杀之而后快。所以，在阳儿没有自保能力之前，这件事万万不可泄露出去。” 杨戬听到“明里暗里”四个字，更加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你们也不必如此紧张。” 宁中则怕两人太过担心，又说道：“有你师父和我在，别人想对阳儿不利，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还有我！” 令狐冲说道：“任何人想对小师弟不利，就先踏着我令狐冲的尸体过去！” 杨戬心头一颤，张嘴想要说话，但嗓子眼好似被什么东西堵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在危险苦难面前，杨戬硬的像石头一样，哪怕遍体鳞伤，哪怕到了生死关头，也能面不改色无动于衷。 但这真心，却是瞬间击穿了他的防线，让他手足无措，无法抵挡。 “还有我！还有我！” 这时，屋子里传来一声嚷嚷，岳灵珊穿好了鞋子，又换了身衣服，蹦蹦跳跳跑了出来。 宁中则注意到了杨戬的神情，故意瞪了岳灵珊一眼，岔开了话题：“你知道什么？就还有你！” 岳灵珊叉着腰，不服气，大声反驳道：“我才不管是什么呢！反正有大师兄，就有我！” “有你大师兄就有你，那你以后干脆就嫁给你大师兄吧！”宁中则有些吃醋，没好气地说道。 不料，岳灵珊竟是眼睛一亮，高兴地拍起手来，又蹦又跳：“太好啦！太好了！以后我就能每天和大师兄在一起玩了！” “不知羞！” 宁中则哭笑不得，朝杨戬和令狐冲说道：“你们带你们小师妹去后山玩吧！现在正是山里蛇虫活动的季节，记得要注意安全！” 在见识了杨戬的恐怖天赋之后，宁中则并没有急着做些什么。 一来是因为岳不群不在，她要尊重岳不群这个师父的意见，不好擅作主张。 二来则是因为她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等天资盖世的人物，不知道该如何教。 “师娘放心！” 令狐冲拍着胸膛保证：“有我在绝对不会让小师弟和小师妹出一点事情！” “就是有你在，我才不放心！” 宁中则丝毫不给面子，对杨戬说道：“阳儿，你多费些心，别让你大师兄喝太多酒，也别让你小师妹去玩水！” 这话自然又是引来令狐冲一阵抗议。 又说了几句，见时间也不早，三人便辞别了宁中则，往后山而去。 宁中则看着三人走远，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拿起桌上女红，但没绣几下，就“哎呦”一声，却是不小心刺中了手指。 她的心乱了！ “峻极于天”出自《诗经·嵩高》，说的是嵩山东峰也是少室山三十六峰的主峰峻极峰，西有少室侍立，南有箕山面拱，前有颍水奔流，北望黄河如带，倚石俯瞰，脚下峰壑开绽，凌嶒参差，有“一览众山小”之气势。 而这招，正是嵩山上乘剑法中的一式杀招！ 修炼到极致时，可以在一瞬之间刺出九剑，一剑快过一剑，一剑重过一剑，防不胜防！ “师兄是怕我担心，才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我吗？” 宁中则向北眺望，目光好似穿越了时空界限，看到了岳不群，神情复杂，有高兴也有失落。 师兄不愿让她担心，她很高兴也很理解，但她更想和师兄一起面对这些危险阴谋！ 宁中则走到书房，将杨戬之事详细写了下来，装进了信封里，用红泥封好，又叫来了两个杂役。 “你们拿上这封信，立刻下山，去延安府送给掌……”宁中则本来想响让他们去给岳不群送信，但说到一半，突然想到了什么，摆摆手说道：“没事了！你们退下吧！” 两个杂役不明所以，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告退离开。 宁中则回到书房，将信封放进了火盆里，看着它一点点烧成灰烬，才转身回了屋。 连王福全这样深受岳不群器重的人都能投靠嵩山派，这些杂役未必就可信！ 阳儿之事，关乎着华山派的未来，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 半个月时间，她等得起！ 宁中则心中这般想着，但落到实处时，却依旧有些心急。 稍微听到一些风吹草动，就以为是岳不群回来了，急匆匆出来察看，但却总是失望而归。 杨戬一战成名，日子却是一如往常。 每天绝大多数时间都在文渊阁中看书，像是海绵一样疯狂汲取着其中的智慧营养。 偶尔也会陪着令狐冲和岳灵珊出去玩上一圈，放松下心情，尽管他自己觉得这完全不需要。 在令狐冲、岳灵珊甚至也包括宁中则的眼中，看书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但在他眼里却是一种享受。 每每看到精彩之处，便不禁拍案叫绝，沉浸其中，完全感受不到时间流逝。 他也从令狐冲口中得知了思过崖位于玉女峰绝顶处，是华山派历代弟子犯规后囚禁受罚之所。 不过，因为思过崖位置险要，来回需要不少时间，他又没有合理的理由，暂时还没有过去。 杨戬也不着急，反正他就在华山上，随时都有时间。 杨戬没有受到那一战的任何影响，但其他人就不一样！ 那些试炼弟子们哪怕被杨戬以一敌众打翻在地，也不觉得是杨戬本身比他们厉害，而是认为这是掌门厉害！ 在羡慕嫉妒杨戬的同时，也更加努力刻苦，拼了命地想要成为掌门弟子。 那架势把宁中则都给吓到了，不得不严令他们每天修炼内功的时间不得超过五个时辰，这才避免了更多人步上原主温阳急功近利导致受伤的后尘。 令狐冲变化也很大。 以前的令狐冲凭借着自己过人的天赋，只要稍微一修炼，就能让岳不群满意，得到宁中则的夸奖。 这让他渐渐变得松懈懒散起来，对自己的要求也从“勤奋刻苦不断精进”变成了“完成师父布置的任务”即可！ 但在见识了杨戬的天赋、知道杨戬可能遇到危险之后，令狐冲猛然意识到这样不行！ 自己可是说好了要保护小师弟的，别到时候让小师弟保…… 呃，以小师弟的天赋，迟早会超过自己！ 但，自己也要让这一天晚一点来！ 能多维持大师兄的威严一天，算一天！ 宁中则在发现这一点后，欣慰之余，也意识到自己以前对冲儿可能太放纵了！ 好在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宁中则果断将岳不群下山前给令狐冲布置的功课翻了一倍，在完成之前不许碰酒！ 令狐冲大受刺激，只用了七天时间，就将宁中则翻了一倍的功课完成。 然后…… 宁中则又给他翻了一倍！ 令狐冲：“……”我真傻，真的！ 唯一有些不开心的就是岳灵珊了。 她从小到大身边只有令狐冲一个玩伴，好不容易多了一个杨戬，却是一个整日呆在文渊阁里的书呆子！ 如今令狐冲忙于练功，没有时间陪她玩了，她一下子就无聊起来，整日里闷闷不乐。 宁中则也心疼女儿，想了想，干脆给她削了一把木剑，让她“陪着”大师兄一起练剑，才算是解决了这个小麻烦。 总的来说，杨戬就像是一条鲶鱼或者说是一块石头砸在了华山派这摊死水当中，让整个华山派变得欣欣向荣干劲十足。 等二十余天后，岳不群回来，发现有六个试炼弟子打通了一条奇经八脉，三十九个可以内力游走全身，直接傻了眼！ 差点以为自己这一趟不是出去了半个多月，而是半个多年！ 华山派，正气堂。 岳不群坐在正中央的主座上，宁中则坐在右边上首位置。 在他们面前，站着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个子不算太高，浓眉大眼，皮肤略微有些黑，嘴唇微微偏厚，看上去和英俊不搭边，但也绝对不算丑，给人一种老实憨厚的感觉。 “弟子令狐冲（温阳）见过师父！” 杨戬和令狐冲身为岳不群的大弟子，在得知岳不群回来的第一时间，就立刻前来拜见了。 有外人在，令狐冲也不收起了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样子，仰首挺胸，面容冷峻，摆足了堂堂华山派大弟子的派头。 “冲儿、阳儿，起来吧。”岳不群满意地点了点头，抬手示意他们起身，指着厅中男子说道：“这是你们的三师弟劳德诺。德诺，去见过你大师兄和二师兄。” “劳德诺见过大师兄、二师兄。” 劳德诺朝着杨戬令狐冲恭恭敬敬行了一礼，丝毫没有因为令狐冲杨戬都还是个稚嫩的少年，有任何犹豫。 令狐冲和杨戬倒是一愣，看着这面前这个比自己大了十多岁的师弟，有些不知所措，忍不住抬头望向了岳不群。 岳不群说道：“华山派规矩以入门先后为序，不按年龄长幼，你们入门时间比德诺早，自然是大师兄二师兄。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没看到你师弟还在那站着吗！” 杨戬令狐冲这才注意到，在他们惊讶以及和岳不群说话的时候，劳德诺竟是一直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一动不动。 两人忙向着劳德诺回了一礼，将他扶了起来。 岳不群又说道：“你们三师弟和你们不一样，他是带艺投师，一身内功比冲儿只强不弱，你们万不可因为年纪大就小觑了他！” “弟子不敢。”两人连忙说道。 “好了好了！师兄，你这才刚回来，这么严厉做什么！冲儿和阳儿又岂是那种人？” 宁中则早就急着和岳不群说杨戬的事情，只是担心给劳德诺这个三弟子留下一个“自己厌烦他”的印象，才一直没有开口。 此时，见事情已经说的差不多，直接开口打断了他后续的说教，说道：“冲儿、阳儿，你们去给你们三师弟安排一下住的地方，再带他熟悉下周围，我有些事情要和你师傅商量。” “是。”杨戬和令狐冲领命带着劳德诺离开。 岳不群等他们走远，才问道：“师妹，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宁中则却没有急着讲，而是先起身走到门口，左右看了一眼，确定有没有旁人。 岳不群更好奇了，说道：“师妹，你这是做什么？有我在，谁能偷听你我的谈话，尽管说吧！” “师兄，你下山之后……” 宁中则这才将杨戬的事情说了出来。 第十三章 传功 听到杨戬只是看过一遍，就能学会华山剑法，而且用出来的水准还不比令狐冲差多少，岳不群大吃一惊，满脸难以置信。 但从震惊中冷静下来之后，他的脸上却不全是喜色，反而多出了几分担忧。 “师兄，阳儿在剑道上天赋如此之高，我们要不要早些教他剑法？”宁中则说道。 “不可。” 岳不群断然拒绝，见宁中则面露疑惑，说道：“师妹，你忘了我华山剑派为何会沦落到如今这一步的吗？” 宁中则一愣。 气剑之争乃是华山派最大的忌讳，师兄此时提起此事…… “师兄，你担心阳儿会走上歧路？” 岳不群点了点头，面色凝重：“当年剑宗的人数为何比我气宗多那么多？还不是因为与练气相比，练剑更容易见成效！今日练了一日，剑法便精进一分，明日再练一日，剑法又会有所长进。” “阳儿当初为了突破，强行运转内力流转全身。我担心他太早接触剑法，会走上剑宗那条抄近路、求速成的邪途。练剑一事，还是从长计议，等他心性定下，内功有成，再说吧。” “嗯。”宁中则点了点头，气剑之争关乎根本，不容有失，又问道：“师兄，那王福全可是嵩山派来的？” 师妹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岳不群很快就反应过来，心中暗道：“是了，阳儿既然用出了冲儿使的华山剑法，那肯定也学会了王福全的峻极于天。师妹定然是从这里看出来的。” 岳不群说道：“没有证据，不能确认。但，八九不离十。除了嵩山左盟主之外，也没有谁会如此忌惮我华山了！” 宁中则大怒：“真是卑鄙无耻！亏他还是五岳盟主，如此行径与那些邪魔外道有何差别！” 岳不群说道：“当年若不是气剑之争，我华山派死伤了太多高手元气大伤，这五岳盟主之位怎么也轮不上他嵩山左冷禅！如今听闻我华山派重新开山收徒，左盟主自然就坐不住了！这王福全只会是个开始，以后的明枪暗箭还多着呢！” 宁中则问道：“师兄，我们要如何应对？” 岳不群说道：“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了。如今五岳剑派嵩山一家独大，与他撕破脸，吃亏的只能是我们华山。” 见宁中则一脸不忿怒火难平，宽慰道：“师妹，你不必生气。左冷禅坐上五岳盟主之位，掌五岳令旗近二十载，骄狂自大，如今手段频出，定然是图谋不小。我们只需韬光养晦，积攒力量，看他楼起楼塌便可。待到阳儿、冲儿武功有成，能够独当一面，便是我华山派与他嵩山派算笔总账的时候。” 宁中则“嗯”了一声，问起了劳德诺的事情：“师兄，我们如今连门中弟子都教不过来，你怎的又收了一个带艺投师的徒弟？” 岳不群从怀中拿出一枚玉佩，问道：“师妹可识的此物？” 宁中则辨认了一下，叫道：“这是师父的辟邪玉佩？” 岳不群点了点头，说道：“师父当年下山的时候，被魔教中人埋伏身受重伤，是劳德诺的父母救下了他。师父临走之前留下这枚玉佩，承诺他们，只要拿着玉佩上山，便可求他做一件事情。劳德诺拿着这辟邪玉佩找到我，说想要拜师学艺，我也只好同意。” 师命大于天！ 这件事既然和他们的师傅有关，宁中则却是不好再说什么，但还是有些不放心的提醒道：“师兄，这劳德诺出现的实在是太过巧了……” 岳不群笑道：“师妹放心。我会多注意一些的。有我在，他翻不出什么风浪。” 两人又聊了一些华山派最近的情况。 得知华山派最近的变化，竟都是因为杨戬而起，岳不群心中越发觉得杨戬乃是上天垂怜，降给他助他光大华山的，下定决心要好好教导杨戬。 另一边，杨戬和令狐冲领着劳德诺找了间屋子住下，随后就带着他四处浏览起来。 总堂大殿、文渊阁、演武堂、食堂…… 等一遍走完，大半个时辰都已经过去。 劳德诺从头到尾都老老实实跟在他们身边。 哪怕师父师娘不在眼前，依旧是一口一个“大师兄”“二师兄”，恭敬有加，丝毫没有因为他们的年纪而有丝毫轻慢。 令狐冲性子豪爽，待人本就热情，如今又被狠狠满足了一下身为大师兄的威严。 等逛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要请劳德诺喝酒了。 一个酒鬼，而且还是酒经常不够喝的酒鬼，愿意和你分享他的酒，显然是把你当成兄弟了！ 劳德诺满口答应下来，又给令狐冲讲了延安府的美酒佳酿，还答应过段时间就送些给令狐冲，直接让令狐冲把他引为知己。 在得知杨戬喜欢看书之后，劳德诺表示自己之前给师傅准备了许多古籍孤本，还有当世大家的书画当作拜师礼，如今还剩下了一些，他一个练武之人不喜欢看书，正好可以把它们送给杨戬。 这话又狠狠收割了一波令狐冲的好感—— 令狐冲同样不喜欢看书！ 但，杨戬看着面前笑的忠厚老实的劳德诺，心里却总是有些别扭不安。 不是他做的不好，而是做的太好了，好的有些过分了！ 好到让杨戬都开始怀疑他心怀不轨的地步。 不过，这毕竟只是怀疑，而且还是很没有道理的怀疑，杨戬并没有和令狐冲说。 但在态度上，他却是不自觉的表现出冷漠疏远，以至于令狐冲半道上偷偷把他拉到一边，安慰道：“二师弟，你不要想太多！就算有了其他师弟，你在大师兄心里的地位也是最重要的！” 杨戬：“？？？” 杨戬对劳德诺心存疑虑，但这并没有对他的生活造成任何影响。 在和令狐冲带着劳德诺将总堂逛了一圈，完成了师娘吩咐下来的任务之后，杨戬就又回到文渊阁中看书去了。 之后的日子里，一切都又回归了正常。 唯一有些不同的是，岳不群不再像之前那样，经常闭关或是下山惩恶扬善，而是将大部分时间用在教导杨戬和令狐冲的身上。 杨戬时不时的，也会关注下劳德诺的情况，看看到底是他多心了，还是劳德诺真的有问题。 结果是，什么异常都没有发现。 劳德诺从上了华山之后，任劳任怨勤勤恳恳，除了学习华山剑法，修炼华山内功，其余时间都在帮师父师娘处理华山杂务，照顾大师兄小师妹和那些参与试炼的弟子。 说是华山派的三师兄，但更像是华山派的大管事。 这让他在一众试炼弟子中威望颇高，仅次于师父师娘，甚至还要比大师兄令狐冲高上一些。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又是四个月过去了，一年试炼期结束。 十四个突破了内功第三层、打通了奇经八脉中任意一条的，被岳不群收为了亲传弟子，其中包括梁发、施戴子、高根明、陆大有等。 陆大有能成为掌门弟子和杨戬稍微有一些关系。 那天被众人围攻的时候，陆大有曾站住来帮杨戬说情。 杨戬当时没表现出来任何异常，甚至都没有理会陆大有，但那只是他担心自己一开口，会给陆大有带来麻烦，让他被其余人孤立敌视。 事后，杨戬央求令狐冲帮他照看一下陆大有，指点一下陆大有修炼内功。 令狐冲自然是爽快答应。 在令狐冲的指点之下，陆大有后来居上，成了一众弟子中第三个突破入门内功第三层、打通了一条奇经八脉之人，成功拜入岳不群门下，成为了他们的六师弟。 除此之外，另有五十三人可以将内力游走全身的，成为了华山派正式弟子。 这些都算是通过了试炼。 其余没通过的，或是上交纹银千两作为学习华山入门内功的学费，或是留在华山充当杂役，等偿还够了银子方可选择去留。 不过，他们哪怕是离开了，这也算是一份香火在，日后遇到什么事情，也可以来华山派求援。 当然了，想要维持这份香火，逢年过节就少不得要给华山送上一些贺礼程仪。 贺礼程仪加上门派名下商铺农庄的收入以及偶尔惩恶扬善发的横财，基本是各门各派的全部经济来源。 岳不群之所以会采用这种试炼的方式招收弟子，有一个很大原因也是华山实在是没钱了！ 穷文富武，练武尤其是连内功，每日需要消耗大量肉食以及各类药材。 华山派封山这些多年，没有贺礼程仪和横财，只靠着商铺农庄收入，已经在坐吃山空，快要维持不住了。 将这些试炼失败的少年送下山后，华山总堂一下子冷清了不少，但留下来的这些人彼此之间的关系也更加亲密，可以说是休戚相关，荣辱与共。 岳不群除了督促他们继续修炼内功之外，也开始抽出时间亲自传授他们华山剑法，讲述华山派的光荣过往，加强他们的归属感。 唯独杨戬是个例外。 岳不群不仅没有传授他剑法，甚至都不让他看其他弟子练剑，只让他呆在文渊阁里看书，时不时还会特意请人山上传授他各类知识。 以至于其他门人都怀疑岳不群是不是想培养一个状元徒弟出来。 五年时间就这么一晃过去了。 文渊阁中一万多本藏书，杨戬已经全部看完，甚至都已经背会记住。 琴棋书画、医卜星象乃至是农田水利民生经略，杨戬都可以说是无所不通，无所不精。 这一日，杨戬如往常一般前往文渊阁看书，却见四师弟梁发匆匆走了过来，说道：“二师兄，师父让你去有所不为轩见他。” “我知道了。”杨戬到了有所不为轩，便看见师父师娘都坐在上首，旁边还站着大师兄令狐冲。 一番见礼之后，岳不群说道：“阳儿，这些年师父一直没有传你剑法，甚至还让你不要再修炼内功，你可怪师父？” 杨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说道：“师父何出此言？师父这些年来四处为我寻找名师隐士，耗费在我身上的心力，何止是其余师兄弟的十倍百倍，可谓是恩重如山。弟子怎会如此不知好歹，怪罪师父？” “你能明白师父的苦心就好！” 岳不群将杨戬扶了起来，心中满意至极，只觉得自己这些年来的努力没有白费，转头望向一旁的令狐冲，说道：“冲儿，你也过来。” 令狐冲一愣，他知道今天师父是准备放开师弟不许修炼的限制，却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自己什么事。 不过，他也不敢迟疑，忙走了过去，与杨戬并肩而立。 岳不群说道：“冲儿自小在我身边长大，阳儿也在我身边五年了，我和你们师娘对你们期望甚殷，盼你们他日能为我们分任艰巨，光大华山一派。如今也是适合让你们走的更快更稳些了。“ 宁中则笑道：“冲儿、阳儿，还不叩谢师父？你师父答允传你‘紫霞功’的心法了。” 两人心头一凛，道：“是。多谢师父。”便要跪倒。 岳不群伸手阻住，笑道：“紫霞功是本门最高的气功心法，我所以不加轻传，倒不是有所吝惜，只因一练此功之后，必须心无杂念，勇猛精进，中途不可有丝毫耽搁，否则于练武功者实有大害，往往会走火入魔。” “阳儿经过这几年的打磨，心性坚定，修炼紫霞功必然会事半功倍，一日千里。冲儿，你要稍微差上一些，但这段时间也算是勤勉，长进不小，勉强也够资格。” “今日，我便将紫霞功的口诀传给你们，望你们好好修炼，早日有所成就，光大我华山。” ”你们要牢记，我华山一派功夫，要点是在一个‘气’字，气功一成，不论使拳脚也好，动刀剑也好，便都无往而不利，这是本门练功正途。你们一定要好好修炼气功，不可有丝毫懈怠。“ 第十四章 紫霞神功 “天下武功，以练气为正。浩然正气，原为天授，惟常人不善养之，反以性伐气。武夫之患，在性暴、性骄、性酷、性贼。暴则神扰而气乱，骄则真离而气浮……“ 岳不群将杨戬令狐冲领入静室，传授了他们紫霞神功的口诀，又仔细为他们讲解了其中内容。 之后，又让他们第二天寅时三刻在有所不为轩外等待。 杨戬令狐冲不敢懈怠，第二天提前了两刻钟就等在了有所不为轩外。 寅时三刻，有所不为轩的门准备打开，出来的却不只是岳不群，还有宁中则。 “你们跟我来。”岳不群和宁中则领着两人往华山东峰而去。 等他们上到东峰峰顶紫气崖时，正值旭日初升，金光照在山崖上，熠熠生辉。 岳不群说道：“昨日我传你们的口诀，你们可都背熟理解？”见两人点头，说道：“那便开始修炼吧！” “是。”两人当即盘坐在了紫气崖上，面朝着东方，默默运转起紫霞神功来。 岳不群朝着宁中则点了点头，两人一左一右，站在了杨戬和令狐冲的身后。 如果说华山派的入门内功，是将自己体内的精血化作内力，游走全身。 那么紫霞神功已经更进了一步，开始借助天地之力，引太阳初升时的第一缕紫气进入体内，将其炼化，收为己用。 这来自于天地之间的紫气比起用自己精血炼出的内力，要霸道难以控制的多，稍不注意就可能损伤到经脉乃至是丹田。 轻则经脉受损功力大退，重则武功尽废乃至于是暴毙当场。 岳不群说的紫霞神功不可轻传，便是因为这个原因。 紫霞神功乃是华山派最高的内功心法，有资格修炼的必然是门内最杰出的弟子。 若这些弟子因为修炼紫霞神功而死或者是受伤，对华山派来说都是巨大的损失。 这种事情并不少见，基本上每一代华山弟子都会有人因为修炼紫霞神功而成为废人或者死掉的。 这也是剑宗攻讦气宗一个很重要的点。 是以，华山弟子在修炼紫霞神功之前，往往需要读书养气很长一段时间。 等到修炼的时候，不仅要选在山巅旭日初升紫气东来之时，还需要有师长在一旁护法，随时出手中止。 这样一来，至少也能保住练功之人的性命。 但练武之人大多耐不住性子，不喜欢看书，是以华山派历代弟子当中，能够修炼紫霞神功的极少，能够有所成的就更是凤毛麟角。 华山派上上一辈，仅有岳不群的师父将紫霞神功练至了第四层境界，然后他就凭借着一己之力，在玉女峰大比当中力压一众剑宗弟子（风清扬不在场），让气宗取得了最后的胜利，但也让自己油尽灯枯。 而上一辈当中，仅有岳不群这个从小习文学儒的弟子练成了紫霞神功。 他本想着等紫霞神功突破了第三层再开山门，但闭关数年一直没能成功，无奈之下，只好先开山收徒，再图谋突破。 “可以开始了！” 杨戬深吸一口气，摒弃了所有杂念。 时隔五年，再一次修炼内功，情况与当初已经完全不同。 当年，他对经脉穴道阴阳五行一窍不通，完全是照葫芦画瓢，按照王福全教他们的方法，控制内力依次经过经脉穴道。 如今，他对这些东西已经了如指掌，甚至比岳不群还要强上一些。 对令狐冲来说，晦涩难懂的紫霞神功，在他看来，处处透着玄妙暗含天地至理，纵然有少许不理解的地方，仔细思索之下，便会有种恍然大悟受益匪浅之感。 “首先是感知氤氲紫气的存在。” 杨戬放空了心神，按照岳不群传授的方法，开始感知周围的氤氲紫气。 这一刻，他的意识好似离开了身体，以一种居高临下旁观者的角度感受着周围的一切。 朦朦胧胧之间，他似乎看见周身有无数紫色环绕，氤氲升腾。 “师父不是说天地间的紫气极其稀少，只有在旭日初升那一刻才会产生一缕，怎么我这周围有这么多？” 杨戬心中疑惑，但却并没有太多犹豫，因为眼前这氤氲紫气除了数量多的有些吓人之外，和师父告诉他的紫气完全一样。 他收敛了心神，以念为引，勾起一缕氤氲紫气，将它一点点引入自己体内。 这是修炼紫霞神功的第二步，引气入体。 过程……出乎预料的顺利！ 师父口中霸道无比极难控制随时可能暴动的氤氲紫气，在他这里，简直比最温顺的兔子还要乖，随着他的意念一动，就融入到了他的体内。 杨戬这时候已经不想太多，完全沉浸在了修炼当中。 这五年时间，他虽然没有再刻意修炼过内力，但内力却也在不经意间越发的精纯，此时运转起来，没有丝毫的生涩。 内力一点点流转，带着刚刚引入体内的紫气，顺着经脉进行着周天运转。 在这过程中，内力便会沾染上紫气的特性，然后再不断重复这个过程，直到将内力全部转化成紫霞真气为止。 这是修炼紫霞神功的第三步，融合淬炼。 这一步是一个长期的水磨过程，可能需要二十年三十年，甚至更久。 他只要完成一次，就算是修炼成功了。 杨戬正回忆着岳不群教授他的注意事项，比如说当内力经过膻中穴的时候可以稍微慢一些，这样有利于内力与紫气的融合。 但，还没等他回忆完，就突然发现，体内的那一缕紫气消失不见了！ 而他的内力却是带上了极其缥缈微不可察的紫色，性质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不再像以往那样温和缓慢，就好似是小溪流淌，而变得霸道强烈，如同浩荡大江汹涌澎湃！ 融合成功了！ 再次出现与师父教授内容不同的情况，杨戬已经有些习以为常，直接又引来一缕氤氲紫气，一点点融入到内力当中！ “阳儿这么快就成功了？！” 岳不群一直在观察着杨戬和令狐冲的情况，注意到杨戬脸上淡淡的紫气一闪而过，猛地攥紧了拳头，激动地差点没有叫出声来。 哪怕早就知道自己这个徒儿资质高的恐怖，他依旧是难以抑制住心头狂喜。 当年，他用了将近一个月时间，才总算是完成了紫霞神功的前三步，让体内的真气勉强融合了一缕紫气，成为了独特的紫霞真气。 可如今，杨戬坐下去还没有半刻钟时间，就已经做到了这一点。 这速度已经不是惊才绝艳，而是惊世骇俗，真好似是神仙降世一般！ 相比之下，令狐冲就要正常多了。 他虽然是和杨戬一起开始修炼紫霞神功的，又有岳不群倾囊传授，但到如今依旧是眉头紧皱，显然是还没有摸到门路。 “阳儿的资质，恐怕能比传说中的少林达摩祖师、武当张真人都要强上许多！” 岳不群心潮澎湃不能自已，暗自想道：“如果说冲儿能够光大我华山，让我华山夺回五岳盟主之位。那么有阳儿在，我华山派未必不能成为下一个武当少林，执正道牛耳。若我华山派真能走到那一步，我便是死，也能含笑九泉了！” 杨戬并不知道这些，正一遍遍运转着内力，不断将紫气融入体内。 时间在这个时候完全感知不到，一直等到周围紫气完全被金灿灿的光芒取代，杨戬才停了下来，睁开了眼。 令狐冲不知在何时已经停止了修炼，和岳不群、宁中则一起站在他的身前，紧张地看着他。 见他睁开眼，岳不群迫不及待地上前问道：“阳儿，你怎么修炼了这么久？” 在华山派关于紫霞神功的记载当中，以前那些前辈每次修炼紫霞神功，视天时地利人和，短则一炷香长则两刻钟，而杨戬这一修炼，整整修炼了一个时辰。 岳不群愁的把胡子都揪掉了几根，几次差点没忍住强行帮杨戬中止。 杨戬没有隐瞒，直接把自己修炼时遇到的情况一一说了出来。 茫茫一片浩瀚如海的氤氲紫气、温顺听话如臂指使的氤氲紫气、轻松融合水乳交融的氤氲紫气…… 岳不群：“？？？！！！”你说的这些和我这几十年遇到的，是一个东西吗？ 饶是岳不群这么多年养气功夫，都有些把持不住，一脸幽怨小寡妇的表情。 令狐冲更是哀嚎：“苍天不公！苍天不公！”吓了杨戬一跳。 令狐冲见杨戬还一脸茫然无辜的表情，咬牙切齿地说道：“师弟，我刚刚费尽心力，也只感知到了一缕氤氲紫气，还没能抓到！你直接感知到了那么多，这老天爷也太偏心了！你说，你是不是老天爷的亲儿子？！”说着，他就跳过去掐住杨戬的脖子疯狂摇了起来。 宁中则未曾修炼过紫霞神功，不了解这其中的含义，笑道：“好了好了！冲儿，你别闹了！阳儿都要喘不过气了！” “师娘，连你也偏心！这日子过不下去了！”令狐冲以手掩面，嚎啕假哭，逗得宁中则哈哈大笑。 岳不群也被逗乐了，但很快就又板起了脸，训斥道：“冲儿！你身为大师兄，要以身作则，做师弟师妹们的表率。这般轻浮如何当得起这大师兄三个字？” 在这近似于父子的师徒关系中，岳不群扮演的从来都是严父的角色。 “师父，我错了。”令狐冲忙站着了身子，错认得一如既往的快，但也一如既往的下次还来。 岳不群看着这大徒弟，也是没一点脾气。 以前，他指望着令狐冲扛起华山派的大旗，担任下一任华山掌门，可能还会再多说上几句。 但如今有了杨戬这个更好的选择，又见令狐冲屡教不改，看都懒得多看他一眼，转头望向了杨戬，告诫道：“阳儿，你在紫霞功上有如此天赋，当珍之重之，万不可因此心生自满。” “是。弟子谨记师父教导。”杨戬恭声应道。 岳不群瞥了令狐冲一眼，发现令狐冲还在那里朝杨戬扮着鬼脸，更是嫌弃的不行。 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 但，这到底是自己亲眼看着长大的大徒弟，说是亲儿子都不为过。 岳不群说道：“阳儿，关于紫霞功，能教给你们的，我已经尽数传授。剩下的，就只能靠你自己的。你若是有什么心得体会，可以多指点你大师兄一下。” 又朝令狐冲说道：“冲儿，你要多向你师弟请教，切莫端着大师兄的架子，知道了吗？” “是。”杨戬和令狐冲齐声应道。 第十五章 青城派 时光荏苒，岁月流年，一晃又是五年过去。 这一日清晨，杨戬如往常一样正在紫气崖上修炼紫霞神功，忽然看见一道身影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口中高声大喊：“二师兄，不好了！大师兄闯了大祸，爹爹气坏了，要罚他去思过崖面壁思过半年，你快去劝劝爹爹吧！” 来人衣裙飘飘，正是岳不群的女儿、华山派的小师妹岳灵珊。 当初粉雕玉琢的小丫头，如今也快要十八，穿着一件淡红衫子，双眉弯弯，小小的鼻子微微上翘，脸如白玉，容貌秀丽，从内到外透着一股朝气蓬勃。 ”大师兄这段时间不是没有下山吗？怎么又闯祸了？” 对于大师兄又又又又闯祸了，杨戬早就已经习惯。 唯一有点意外的是，大师兄这半个月呆在华山哪都没去，还能闯祸。 这闯祸的水平实力也真是没谁了！ 他真正惊讶的是：“师父这次真生气了？” 师父不是早就已经习惯了大师兄隔三差五闯个祸吗？ 杨戬很好奇大师兄这次又搞了什么幺蛾子。 与杨戬每日里不间断修炼紫霞神功不同，令狐冲在刚开始修炼紫霞神功的前半年，十分刻苦勤勉，憋着一股劲儿要和杨戬比一比，为此他甚至还戒掉了半年的酒。 但，随着两人紫霞神功进境差距越拉越大，令狐冲的这股劲儿就彻底泄了，勉强将紫霞神功突破到第二层，他就故态萌发，开始偷懒喝酒。 许是修炼紫霞神功这段时间憋久了，破戒之后，令狐冲的酒瘾比以前更大，整日里不喝个三五斤都不肯停下来。 岳不群和宁中则为此没少训斥令狐冲，但根本无济于事，到后面，他们两个也就懒得再多说。 为了眼不见心不烦，也是为了锻炼令狐冲，岳不群干脆让令狐冲代他下山行侠仗义，扬华山威名。 这也正遂了令狐冲的愿。 他本就是耐不住的性子，又嗜酒如命，早就眼馋天下各处名酒，想去闯荡江湖去了。 短短两年时间，令狐冲就尝遍了整个陕西各处的名酒，打下了不小的名头，也惹了数不清的祸。 总体上来说，就是大错不犯，小错不断。 别的弟子遵从师命下山都是立功的，唯独他时不时的会被管三天半个月的紧闭。 但像这次这样，直接要让他去思过崖思过半年的，还是第一次！ “青城派掌门余沧海派人找上门来，说是大师兄打伤了他的弟子侯人英、洪人雄，还出言羞辱青城派，让爹爹给他一个交代。”岳灵珊说道。 “大师兄为什么打他们？”杨戬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若大师兄只是打了侯人英、洪人雄一顿，师父会生气，但绝不至于让大师兄到思过崖闭关半年的地步。 “六师哥说，大师兄喝了酒，听不得侯人英、洪人雄的名字，就把他们打了一顿。” 岳灵珊老气横生的长叹一口气，一脸“拿熊孩子没办法”的表情，看得杨戬哑然失笑。 他也明白过来师父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了。 大师兄酒量大，经常喝醉，但酒品并不差。 他会在酒后对侯人英洪人雄动手，肯定是早就对他们心怀不满，只不过平日里碍于华山弟子身份或是没有机会，当时借着酒劲借题发挥而已。 他知道这一点，师父肯定也知道这一点。 师父可以不在乎大师兄打架，这江湖上哪一天哪个人不打打杀杀的？ 他也可以不在乎区区一个青城派一个余沧海，与五岳剑派之一的华山派比起来，青城派也就是山沟沟里的土财主。 但他无法接受，大师兄闯祸之后对他隐瞒，事发之后逞英雄对他说话！ 在大师兄看来，这是他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连累华山派不拖累师父。 但，在师父看来，却是一腔真心喂了狗，我把你养大教你武功，把你当做儿子一样，你把我当做什么了？ “二师兄，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笑！大师兄就要被爹爹关在思过崖了！”岳灵珊不满道。 “小师妹，你放心！师父就是一时气话，不会这么做的！我这便陪你过去，替大师兄求情！” 杨戬嘴上这般说着，心里却暗暗想道：“师父若是真将大师兄关到思过崖上半年，对大师兄来说未必是件坏事。大师兄性子跳脱还好喝酒，若是将他关在思过崖上半年，定能磋磨他的性子，让他专心修炼，功力必然会大涨。” 岳灵珊完全没考虑那么多，听到杨戬的话，这才转嗔为喜，说道：“好，我爹爹最疼二师兄你了！你若是去给大师兄求情，师父定然会饶过大师兄的。”拉着杨戬就往有所不为轩走去。 等两人到了有所不为轩的时候，看到有所不为轩房门紧闭，外面院子里乌压压跪了一群人。 令狐冲、陆大有这两个犯错的在中央正对着门口的位置，其余华山弟子劳德诺、梁发、施戴子、高根明、陶钧等跪在他们后面。 别看令狐冲这个大师兄平日里吊儿郎当三天两头都是醉醺醺的，但他在一众华山弟子当中的威望人气，却要远高于勤勤恳恳帮助岳不群宁中则管理了各种杂务琐事的劳德诺。 这些弟子都是来给令狐冲求情的。 但，杨戬看的直摇头。 他们这哪是在为大师兄和六师弟求情，分明是在火上浇油逼师父就范，这么做只会让师父更生气！ “二师兄！“一见杨戬过来，众人好似看到救星一般，大喜过望。 杨戬整日里忙于练功，与他们接触不多，但所有人都知道最受师父宠爱的弟子非二师兄莫属。 师父不止一次说，二师兄与他最像。 而大师兄说的最多的则是，我比起你们二师兄差了十万八千里，根本没办法放在一起比较。 前者，他们是信的，二师兄每日里不是在文渊阁看书，就是在闭关修炼，做事说话蕴藉儒雅，就如同是师父的翻版一样。 后者，没有人信！ 十年时间过去，他们已经明白，当初杨戬能以一敌众击败他们，靠的不只是师父的教导，还有自己的资质努力在。 但，大师兄天资卓绝，他们更是有目共睹，便是他们所有人加起来都不是对手，放到如今的江湖，绝对属于年轻一辈的翘楚。 二师兄能和大师兄媲美就已经难得，更不要说是甩开大师兄十万八千里！ 这些不过是大师兄为了维护二师兄在他们心中的形象威望的自谦之言！ 令狐冲说道：“师弟，我这次犯下大错，有损我华山派声誉，你带着一众师弟回去吧！不必为我向师父求……” “大师兄！” 杨戬直接打断了令狐冲的话，看着面前慷慨激昂的大师兄，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他这个大师兄在许多事情上都十分聪明，但在某些方面，却又十分单纯死脑筋，爱钻牛角尖！ 你一个人打伤了青城派最出众的两个弟子，这要还是有损华山派声誉，那青城派上下直接抹脖子算了！ 江湖表面上讲的是道德仁义，骨子里依旧是弱肉强食！ 魔教如此，正派亦是如此！ 师父嘴上生气，但那是做给别人看的，他心里高兴都来不及呢！ 这事要是传到江湖上，谁会说华山派有问题？ 只会说华山派不愧是五岳剑派之一，比青城派厉害多了！ 但他这个天真的大师兄，显然想不到这一点，也根本不理解师父生气的点在哪里！ 杨戬决定找个时间，好好和大师兄聊聊这些，还要劝他多看点书少喝点酒，否则脑子会僵化转不过弯的。 “你稍等一会儿。我先去拜见师父。”杨戬径自走到了门前，直接敲响了房门，说道：“弟子温阳，求见师父。” 这么直接吗？ 众弟子都是一愣。 更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在杨戬敲门不久，里面就传出了岳不群的声音：“进来吧。” 这就进去了？ 一众弟子们看傻了眼，也都有些眼红嫉妒。 他们在门口跪了一个多时辰了，师父都没有理会他们，杨戬只是敲了敲门，就让他进去了？ 师父这也太偏心了吧！ “多谢师父。”杨戬没有恃宠而骄，恭敬行了一礼，这才推门走了进去，又将门关好。 “太好了！” 岳灵珊脸上一喜，快步走到了令狐冲身边，有些埋怨有些心疼：“我早就说了，去请二师兄过来，爹爹就会原谅大师兄你的。你偏不让我去，白白跪了这么久！” 令狐冲苦笑：“犯错受罚，天经地义。这个时间，正是你二师兄练功的时候，怎么好让他为这点小事，跑这一趟！” “这点小事？！”岳灵珊不乐意了，说道：“大师兄，爹爹可是要你去思过崖面壁思过半年！怎么是小事了？到时候，你只能一个人待在思过崖，谁都见不得！你便这么不想见我？” “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令狐冲顿时慌了，连忙说道：“我怎么会不想见你，我恨不得每天……” 忽然注意到岳灵珊俏脸通红，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顿时面红耳赤，忙又解释：“师、师妹，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 令狐冲从来都是牙尖嘴利能说会道，给侯人英洪人雄取名“狗熊野猪，青城四兽”，差点没把他们气死。 但此时，却是口拙舌笨，吭吭哧哧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有所不为轩的房门“咯吱”一声打开了，杨戬走了出来，说道：“大师兄，师父让你进去。” “好！好！”令狐冲逃也似的爬了起来，快步往轩内走去。 杨戬急忙追了上去，一把拽住了令狐冲，低声说道：“大师兄，师父问什么你就说什么，千万不可有丝毫隐瞒！记住了吗？” 令狐冲这才回过神来，连连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切记，是不要有丝毫隐瞒！”杨戬又叮嘱了一遍，领着令狐冲走到书房门口的时候，禀报道：“师父，我把大师兄带来了。” “师父、师娘。”令狐冲恭敬行礼。 ”起来吧！“宁中则朝着他抬了抬手，岳不群却是冷哼一声，说道：“令狐冲，你二师弟说你对侯人英洪人雄动手，并非只是醉酒闹事，而是另有原因，可是真的？” 令狐冲一愣，杨戬却是松了口气，暗道：“师父到底还是向着大师兄的！” 岳不群开口不直接问事情原因，而是主动说出事情原因，并强调是杨戬说的，这显然是在给令狐冲递梯子。 宁中则也在一旁说道：“冲儿，你有什么说什么！不用担心！一切自有师父与师娘给你做主！” 令狐冲心头一颤，眼眶顿时红了，终于是说了实话：“侯人英洪人雄那几个禽兽仗着自身武艺，强抢民女夺人家产灭人满门，偏偏还要打着正道的名号，给自己取名叫‘英雄豪杰，青城四秀’，弟子实在是忍不住，就动手了。” 宁中则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为什么不早说？你若是早告诉你师父，你师父怎么会责怪你？” “弟子没有证据。” 令狐冲说道：“他们肯定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手段实在是太残忍太干净了！那一家老小加上护卫仆役一百八十七口人，全部被他们杀了个干净。弟子确定是他们做的，但暗中寻访了半个月，都没能找到切实证据。” “眼见着他们就要离开汉中回青城山，弟子却无可奈何，心中实在烦闷，就去喝了些酒，结果正好撞上侯人英洪人雄那两个混账东西，弟子就借着酒劲，打了他们一顿。” “冲儿，你做得没错！这等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便是杀了他们都不为过！”宁中则拍手叫好。 岳不群却是冷笑起来：“好一个令狐少侠，好一个一人做事一人当？当真是好英雄大豪杰！你行侠仗义打抱不平，打伤了青城弟子，我和你师娘却将你交给那青城派，这事情传出去，你要置我和你师娘、我华山派于何地？” 令狐冲听到宁中则的话，还有些得意，此时却是吓得手脚冰凉，“扑通”跪倒在地上，说道：“弟子……弟子实在没想这么多！“ “你若是真想到这么多，你就不会坐在这里了！我早就清理门户，一剑将你杀了！” 岳不群见令狐冲当真是被吓坏了，这才说道：“起来吧！你道只有你一人有侠义之心？我和你师娘便会袖手旁观坐视不理？” “弟子不敢。” 令狐冲诚惶诚恐，脸色煞白。 “还有你不敢的事情？” 岳不群又呛了他一句，见旁边宁中则已经挑起眉头瞪他，话锋一转，说到：“这件事你先不要对任何人讲，没有证据，传出去终究是我华山派理亏。你先下去休息吧，这件事我会帮你处理的。” “多谢师父。”令狐冲感激涕零，又磕了三个头，这才离开。 待他走出去之后，杨戬主动请缨：“弟子愿意替师父走一趟，查清此事。” 第十六章 守株待兔(求追读呀) 岳不群有些诧异。 他这个二弟子年纪虽然不大，但性子比六七十岁的老和尚还要沉稳耐得住寂寞。 这些年来一直呆在山上看书练功，就连山下集市都极少去，怎的这次突然想要下山了？ 杨戬说道：“师父师娘这些年来，待弟子如同亲生父母，大师兄则像是兄长一样。弟子也想要为师父师娘为师兄做点事情。” “青城派不过是巴蜀一地的土霸王，师父乃是我华山派掌门，亲自过去实在是太抬举他们了，就让弟子走一趟吧。” 岳不群宁中则闻言心中大感欣慰，脸上也不由露出了一抹笑容。 宁中则说道：“师兄，既然阳儿有这份心，那就让他去吧！” 岳不群却有些犹豫。 他刚刚并没有骗令狐冲。 他的确是准备管一管这件事，而且还准备亲自走一趟！ 汉中位于陕西南部，与四川接壤，北依秦岭，南屏巴山，因汉水而得名，自古就有“天汉”之美称。 华山派在陕西几乎是一家独秀，汉中自然也是华山派的地盘。 因为汉中其位于两省交界之处，多有商队镖局往来，算是华山派最大的收入来源地之一。 青城派在汉中杀人越货灭人满门，不仅光乎江湖道义，更重要的是这已经严重触犯到了华山派的利益。 换做以前，岳不群可能还会犹豫权衡一下，要不要树青城派这个敌人。 但如今却是不同！ 他自己在前年腊月终于突破了紫霞神功第三层，内功大进，现在就算是与五岳盟主左冷禅交手，他也丝毫不惧，不说稳胜至少也能不分胜负。 妻子宁中则也在一年前练成了紫霞神功，后又突破到第二层，实力大涨，能有他之前七八成的实力、 大徒弟令狐冲紫霞神功也突破到了第二层，配合上他在剑法上的天赋，别说是在年轻一辈了，就算是在老一辈里，都能站得住脚跟。 就连他的女儿岳灵珊，也已经练成了紫霞神功，在江湖年轻一代中绝对算是其中翘楚。 而造成这一切的根本原因，则是因为他的二弟子温阳！ 温阳在紫霞神功，不，应该说是他在武学一道上的天赋实在是太高太高了！，想到了令狐冲的那句评价—— “二师弟他就是老天爷的私生子！” 尽管，他这个二弟子很不喜欢这个说法！ 但，这就是事实！ 两个时辰，练成紫霞神功第一层。 半个月后，突破到第二层。 又三个月，追平他十几年的苦修突破到第三层。 一年后，直接突破到了第四层。 他在这过程中，经历了震惊狂喜到兴奋激动再到难以控制的心生嫉妒，再然后…… 他体会到了大徒弟当初的绝望麻木！ 自己日夜苦修但武功进展缓慢的时候，对方就好似没有瓶颈没有上限一样，突飞猛进一日千里！ 再往后，他在温阳的指点下，突破了紫霞神功第三层。 妻子、女儿也在温阳护法引导之下，练成了紫霞神功。 岳不群的心态彻底放平了。 甚至都不再过问温阳紫霞神功修炼到了哪一层。 自己最多也就能成为一代宗师、华山派中兴掌门，而自己这徒弟日后肯定是达摩祖师一般的人物！ 等等！！！ 我徒弟=达摩祖师？ 华山剑派=少林寺？ 岳不群再次狂喜。 自己若是能为徒弟打好基础做好铺垫，那就不止是名扬天下，而是能流芳后世！ 岳不群脑袋里面闪过“文景之治、汉武盛世”，当下就找准了自己的定位。 华山一众弟子包括令狐冲岳灵珊都只看到了岳不群偏爱杨戬，只有宁中则知道，岳不群这是把自己的身后名放在了杨戬身上，态度自然是完全不同。 宁中则明白岳不群心中担忧，又劝道：“师兄，雏鹰也要离开巢穴，才能展翅高飞。你在他这个年纪，已经在江湖上闯下不小的名头，他也是时候下山历练一番了！” 岳不群沉吟了一下，心中暗暗想道：“阳儿想要成为达摩祖师一般的人物，只呆在山上修炼肯定不行，的确是时候去江湖中历练一番了。不过，他从小就呆在山上，江湖经验不足，我还是派个人跟着他，免遭他遭人暗算。” 岳不群点头答应了下来，说道：“那好，青城派这件事就交给阳儿你了。我会让你三师弟陪你一起去，他江湖经验丰富，你们互相也能有个照应。” “师父，弟子一个人去就行了，不必劳烦三师弟跟着我跑一趟了。青城派敢做出杀人越货灭人满门的事情，定然不是善茬，到时候动起手来，弟子还得分心照顾他。” 杨戬不想带着劳德诺一起。 他此行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解决青城派之事，但也想着绕路去杭州西湖和福建福州走一趟。 时空命运之轮给他的试炼任务，是去华山后山思过崖、西湖梅庄地牢、福州向阳巷林家老宅以及魔教黑木崖四处特殊地标打卡。 思过崖他已经偷偷去过一趟，这一趟正好可以去西湖梅庄和福建福州向阳巷看一看，能不能完成打卡任务。 至于说魔教黑木崖，他暂时不打算去。 一来是黑木崖是魔教老巢所在，危险重重，他冒然前去，很可能会遇到危险。 二来则是他目前还不想离开这个世界。 按照时空命运之轮前辈给他的信息，这个世界相对于原来的世界，时间是静止的，他想尽可能提升自己的武功实力，这样才能救下爹爹和大哥。 至于娘…… 他短时间内恐怕只能用建立时空锚点得到的命运之力提升她的气运，希望能有些用处。 这个世界毕竟只是低级位面，上限摆在那里，他再怎么修炼，也很难拥有与天庭神仙对抗的实力。 杨戬见岳不群眉头轻皱，又说道：“弟子这些年来，虽然没有下过山，但却没少听大师兄讲江湖上的事情，对行走江湖要注意的事情，心里大致有数，定不会辱没了我华山派的威名声誉。” 岳不群见杨戬态度坚决，只好同意，又叮嘱道：“江湖上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需得多加小心。至于威名声誉什么的，都只是身外之物，你不必太过在意。出了什么事，自有师父师娘给你担着！别学你那大师兄藏着掖着，只知道自己逞英雄！” “弟子明白。”杨戬心中感动，恭敬行了一礼。 “你这孩子，和师父师娘还这么多礼！”宁中则责怪了一句。 她刚刚帮杨戬说话，让岳不群同意杨戬下山，此时真到了杨戬下山而且还是一个人下山的时候，又有些担忧，拉着杨戬叮嘱了好一会儿，才放他离开。 次日，宁中则又亲自帮杨戬准备好了换洗的衣服、银票碎银、干粮水壶等东西，将他送到山门口。 若非杨戬再三劝说保证自己注意安全不会出事，宁中则差点没有跟着他一起去。 “我下山这么多次，也没见师娘你哪次这样的！”一旁的令狐冲本来还很担心杨戬，见状忍不住酸溜溜地说道。 宁中则啐了他一口，说道：“你就和个皮猴子一样，滑不溜秋，我担心你还不如担心那些遇见你的人！阳儿从小单纯善良，又一直呆在山上，没接触过外人，若是被人骗了，怎么办？” 令狐冲：“……”师娘，你不要被那小子骗了啊！ 那小子看上去单纯善良温文尔雅，切开来绝对是黑的！ 令狐冲想到昨天杨戬跟他说的那些话，现在想来都还有些接受不了，有种三观被颠覆的感觉。 比起他闯祸打架来说，师父更在意的是他打赢了还是打输了？ 师父最讨厌的不是魔教，而是同为五岳剑派的嵩山派？ …… 令狐冲并不知道，杨戬担心他喝酒之后说漏嘴，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告诉他—— 他们的三师弟劳德诺是嵩山派派来的奸细！ 而且他们的师父也知道这一件事！ 只是为了麻痹嵩山派，才没有揭破，又把各种琐事杂事麻烦事都交到了劳德诺头上！ 看似是重用，实在是故意用这些事情缠住劳德诺，让他连练功的时间都没有！ 他的这点小腹黑和师父比起来，还差得远呢！ 另一边，杨戬离开了华山之后，并没有去汉中搜集证据，而是一路快马加鞭往青城山而去。 他很清楚，令狐冲看上去大大咧咧，实则粗中有细，尤其是在他认真做一件事情的时候，聪明才智并不弱于任何人。 令狐冲当初调查了那么久，都没能发现切实证据，时间又过了这么久，他也很难有什么新发现。 既然这样，还不如直接去青城山，等他们下次犯案。 青城派习惯了这种一夜爆富大发横财的滋味，绝对不可能安静太久！ 事情也一如杨戬所料！ 在他在青城派山门外蹲守了半个月后。 侯人英、洪人雄、于人豪、罗人杰，也就是青城派自吹自擂的“英雄豪杰，青城四秀”，令狐冲口中的“狗熊野猪，青城四兽”，领着十几名弟子，分成两批下了山。 一批由侯人英、洪人雄带领，大张旗鼓地走正门，一路上吆三喝五，只怕没人看到。 另一批则由于人豪、罗人杰带领，走小路，乔装打扮，生怕被人发现。 杨戬立刻明白。 他等了这么久的兔子终于出窝了！ 第十七章 龟儿子 月明星稀，寒蝉凄切。 汉中，李府。 已是半夜时分，除了少数几个护院还在巡逻，绝大多数的屋子都已经熄了灯，一片寂静。 十数道黑影忽然从旁边巷子里窜了出来，紧贴着李府院墙，反手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丢进了院子里。 “嗷呜！” 墙的另一边传来几道狗的呜咽声叫，很快就又没了动静。 黑影们互相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迅速行动起来。 两两一组，互相借力，“唰唰唰”腾空而起，翻上了七八米高的院墙，弓着身子，朝后院快速逼近。 “大师兄看的还真准！这青城派果然就是个贼窝，这偷鸡摸狗的手段，用的还真是熟练！” 黑暗中一个人影走了出来，正是杨戬。 当日，青城派弟子兵分两路，一明一暗下了山。 杨戬悄无声息的跟在他们后面，结果就来到了汉中。 杨戬：“……” 这青城派是不是跟我们华山派有仇？怎么每次都盯着汉中来？ 但转念一想，他很快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青城派所在的四川虽然与多个省接壤，但其中比较富裕的也就是河南、湖北、陕西了。 河南有少林寺，湖北有武当山！ 都是武林中泰斗级的存在！ 唯独陕西只有一个华山剑派，虽是五岳剑派之一，但因为瘟疫（同门相残是一件丑事，华山派对外说是因为瘟疫）的缘故，门内高手死伤殆尽，只剩下一个岳不群和宁中则，实力最弱最好欺负。 至于说大师兄令狐冲，虽然打伤了青城派的侯人英洪人雄，但在余沧海眼里不过是个小辈，并不放在心上。 “江湖中人向来是欺软怕硬。不让他们知道我华山派的厉害，今日解决了青城派，明日还会蹦出来蓝城派、绿城派。还有那嵩山派、日月魔教，也是虎视眈眈，对我华山派图谋不轨！” 杨戬暗暗想道：“师父师娘将我从小养大，悉心教导，如父母一般。师父更是不辞辛劳，三次下山，在五年前帮我报了温阳父母的仇，收敛了温阳家人的遗骸。我在离开之前，一定要帮他们解决掉这些祸患，让华山派重新威震江湖！” 青城派一众弟子并不知道他们已经被人盯上，到了汉中之后，径自往城南而去。 杨戬也终于知道了他们此行的目的—— 青城派少观主余人彦看上了汉中李家的千金。 两批人里，明面上的侯人英、洪人雄这次就是来汉中李家提亲的。 从路人口中，杨戬也打听到了关于李家的一些情况。 汉中李家，陕西豪商，以粮食生意起家，近些年又做起了票号当铺赌坊等买卖，据说已经是汉中首富。 家主李明远，人称“李半城”，和华山派之间还有些渊源—— 他的女儿参与华山派入门试炼，但因为天赋实在不佳又吃不得苦，最后没能成为华山弟子。 但，李明远也如愿与华山派拉上关系。 他这些年生意做大，也和有华山派做靠山有关。 同样的，他也没少给华山派送钱送粮。 李明远经商手段高明，李家的生意在他手里扩大了几倍不止，但却是子嗣不兴，这么多年纳了不少妻妾，只生下来一个女儿。 青城派这是想借着娶亲的名义，插手甚至是吞掉李家的家产。 杨戬很快就看穿了其中的猫腻，李明远自然也不例外。 面对青城派的提亲，他先是婉言拒绝，随后又抬出了自己的靠山华山剑派。 担心青城派迁怒，他还拿出了足够的诚意，想要破财消灾。 “结亲之事讲究的是你情我愿，既然你们不愿意，那这事就此作罢，告辞！” 侯人英、洪人雄表现的很有名门正派风范，也没拿银子，直接离开了汉中。 但藏在暗处的于人豪、罗人杰却是在他们走后，领着一众弟子开始了行动。 杨戬纵身一跃，施展轻功跳到了一旁的树上，凌空一指，点在了狗的身上。 这些狗刚吃了蒙汗药，还没有完全睡过去，吃痛之下，顿时“汪汪”狂叫起来。 青城派弟子正沿着院墙房檐潜行，被吓得一哆嗦，有几个轻功不怎么样的，差点摔下来。 “你不是说这些狗吃了肉之后，半个时辰内不可能醒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于人豪恶狠狠瞪着身侧的青城弟子。 “我、我……我也不知道……以前不是这样的啊！”那弟子脸色煞白。 “你个没用的废物！” 于人豪还要再骂，旁边的罗人杰劝住了他，说道：“师兄息怒，王师弟这么多次都没出过岔子，许是这李首富家的狗与别人家的狗不一样。” “那现在怎么办？还要继续吗？”于人豪问道。 罗人杰说道：“当然要继续。我们本就是要把他们都杀了，就算是被发现了又如何？不过是要多费些力气提防他们跑出去！” 于人豪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当下就点了四个师弟：“你们四人守住李府四面，任何人想出去或是想进来，全给老子杀了，记住了吗？要是出了什么岔子，老子拿你们是问！” “是。”四名弟子领命离开。 于人豪看着底下乱成一团的李府，有些兴奋：“老子本来还想让他们死的安逸一点，现在可怪不得老子了！” 这时，一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大声呵斥道：“慌什么慌，不过是一群小毛贼！杀了便是！” 来人正是李家家主李明远，他正在书房里查账，听到外面动静，拿着宝剑前来查看，结果就看到了这混乱的场面。 “小毛贼？你这个龟儿子，还真是有眼无珠！” 于人豪一跃而下，扯开面罩，露出了那张长脸。 一听到是四川话，李明远哪还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怒道：“你们青城派也是江湖上的名门大派，便是这般做事的？求亲不成就要强娶？” “强娶？哼！我们余兄弟能看上你闺女，是她的福气！你们不知道珍惜，现在已经没机会了！” 于人豪嗤笑一声，说道：“兄弟们，除了李家小姐谁都不许动，给余兄弟带回去，其他婆娘咱们兄弟分喽！” “多谢于大哥！” “哈哈哈哈，我要长得丰满的！” “我不挑，只要是女的都行！” …… 一众青城派弟子纷纷吆喝起来，那场面真好似是土匪分赃一般。 “给我杀了他们！” 李明远勃然大怒，朝着身后一众护院叫道。 不料，刚刚还喊得震天响的护院们此时就像是蔫了一样，一个个面面相觑，竟是没一个敢上前的。 李明远并不算是真正的江湖中人，虽然知道华山派青城派名头很大很厉害，但却缺乏一个准确的概念，并不知道他们有多厉害。 但这些护院就不一样了！ 他们大多是在江湖上混不下去了，这才来给人当护院，混口饭吃。 他们很清楚自己的斤两，知道与青城派这种大派弟子的差距，心里已经开始打鼓，有了逃走的念头。 “哈哈哈哈！”于人豪见状大笑起来，“龟儿子，你的龟孙们已经怂了，你呢？” “一群废物！” 李明远心里已经慌了，但更清楚这时候自己要是不站出来鼓舞士气，那就真的完了。 “恶贼，休要猖狂！我来会会你！”李明远一咬牙，抽出身侧宝剑，就朝着于人豪冲了过去。 青城派敢这么肆无忌惮，显然是下了杀人灭口的决心。 但，于人豪身法灵活，只微微一侧，就避了开，反手一掌拍出，打在了剑身上，嘴里还在不三不四地说道：“别人看你龟儿子有钱，就捧你的臭脚！你还真以为自己有多厉害？爷爷今天就打断你这龟儿子的腿，让你亲眼看着老子是怎么日你婆娘的！” “混账！混账东西！” 李明远身子都有些哆嗦，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怕的，手中宝剑越发的凌厉狠辣，招招直指于人豪的要害。 李明远会让女儿参加华山派试炼，一来是为了和华山派搭上关系，二来也是因为他自小喜欢习武。 他这一身功夫也是请了不少刀剑拳脚师父教导，花了好大一笔银子，下了一番苦功，寻常十七八个大汉都近不得身。 他也常常以此自得。 但，能对付十七八个大汉，放在江湖上，连不入流都算不上。 于人豪身子往后轻轻一撤，就避开了他的剑锋，左手握着剑身，也不拔剑，只轻轻一抬，就将李明远的宝剑架住，口中冷喝道：“给老子撒手！” 砰！ 于人豪将手中宝剑一旋，贴着李明远的宝剑往下一滑，直接打在了李明远握剑的右手上。 李明远平日里养尊处优，从未真正与人厮杀过，吃痛之下，手一松，宝剑“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儿子真听话！还不给你老子我跪下，磕两个头！” 于人豪右手扯住李明远往身前一拉，抬脚就朝他的右腿踩了过去。 咔嚓！ 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是撕心离肺的惨叫。 但，惨叫的并不是李明远，而是想要废人右腿的于人豪！ “啊！！！！”于人豪倒在地上，惨叫声不断。 他的左腿扭曲成了一个诡异的角度，森森白骨裸露了出来，鲜血随着他的滚动，流的满地都是。 院子里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懵在了那里。 “什么人！”罗人杰最先回过神来，抽出宝剑护在身前，朝着周围看去。 其余青城弟子也反应过来，这是有人在暗中偷袭。 一个青城派弟子破口大骂道：“狗日的龟儿子，给老子滚出……” 话未说完，声音戛然而止，他嘴巴位置一片鲜血飞溅，身子朝后倒去，没了动静，也不知生死。 其余青城弟子腿一软，有几个差点骂出口的，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罗人杰小腿肚也在打颤。 他距离那个青城弟子不到五米远，但他根本没有看到自家师弟是怎么倒下来的！ 这意味着对方攻击的如果是他，他同样也躲不过去！ 第十八章 不会有机会找你麻烦 嘈杂的庭院一下子安静下来。 只能听到于人豪的惨叫哀嚎。 一众青城弟子胆战心惊的围拢到了罗人杰身边，惊惶地望着周围，只觉得那黑暗处似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盯着他们。 李府的人看见自己有救兵，都是面露喜色，那些伺机想要逃走的护院们也暂时安稳了下来。 李明远从惊惧中回过神来，慌忙后退和青城派拉开了距离。 经过了刚刚那一茬，他算是清楚了自己的分量，再没有和青城派动手的勇气。 罗人杰大着胆子说道：“在下青城派罗人杰，家师青城派掌门余沧海。不知是哪位前辈莅临？还请赐见。” 不止是罗人杰，所有人都不断望向四周，或期待或畏惧或紧张或忐忑，寻找着隐藏在暗处的人。 “华山剑派温阳。”杨戬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兔子既然已经撞上了树桩，他也就没必要再等下去了。 华山剑派？！ 所有人的目光“唰”的一下子落在了他身上，但很快，就又移向了他的身后。 可看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再有人出来。 罗人杰忍不住了，开口问道：“温师弟，你师父岳掌门呢？怎么不见他出来？” 杨戬这才反应过来这些人刚刚在看什么，淡淡说道：“你们还不配让我师父亲自下山。罗人杰，于人豪，你们青城派在我华山派的地盘上胡作非为，被我大师兄收拾了一顿，还不知收敛，反而是恶人先告状，写信上门讨要说法。这次我抓了你们一个现行，你们还有什么可说的？” “什么叫抓了我们一个现行？！温阳，就算你是五岳剑派，也不能血口喷人！” 知道来人是华山派之后，罗人杰的胆子反而大了起来，他不信华山派敢当着这么多人面对他们动手，和他们青城派撕破脸。 “今天白天的时候，我侯人英、洪人雄两位师兄奉师父之命，替我们少观主向李家千金提亲，不慎将一块家传宝玉掉在了这里。我们这次过来是为了帮他找玉的！和你说的什么胡作非为可没有半点关系！你看我们打伤打死谁了？抢了什么了？” 罗人杰不仅睁着眼睛说瞎话，甚至还要倒打一耙：“反倒是你，暗中偷袭，打伤了我于师兄的腿！我定会把这件事告诉我师父，向你们岳掌门左盟主讨一个公道！” 杨戬还没开口，一旁的李明远忍不住了，说道：“罗人杰，你刚刚说的话，在场这么多人可都听到了！现在三言两语，就想要颠倒黑白，怎么可能！” “哦？我刚刚说了什么？有谁听到了？听到了什么？站出来，告诉我。” 罗人杰目光扫过李府众人，吓得众人纷纷低下头去，不敢说话。 他又望向了李明远，威胁道：“李明远，李员外！就算你不想把女儿嫁给我们少观主，也不必故意往我青城派头上泼脏水吧？我青城派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名门大派，你若是坏了我们的名声，那可是不共戴天之仇！就算是华山剑派也保不住你！” 李明远脸色骤变，却是想到了其中的厉害，一时之间，也是不敢再说话。 杨戬神色平静，连和罗人杰说话的欲望都没有。 罗人杰这些狡辩的话，他之前就已经想到。 他其实完全可以多等一会儿，等到青城派弟子杀了人，最好是杀了李明远之后，他再出手将剩余的人救下来。 那样才算是真正坐实了青城派杀人劫财之事。 若是再狠点心，等他们开始奸淫妇女的时候出手，那就更能占据道德的制高点，将青城派打入无底深渊。 但，他做不到，也不乐意去做。 于人豪被青城弟子们扶了起来，咬牙切齿地朝着杨戬，叫嚣道：“老子们只是来找个玉佩，你就把老子害成这样！等老子回去，就让老子师父去找岳不群那个龟儿……” 噗！ 于人豪身子一颤，一口鲜血喷出，左胸心脏位置一个指头大小的伤口，贯穿了前后，抽搐了两下，就没了声息。 骂我可以，但骂我师父不行！ “师兄！师兄！”周围一众青城弟子惊慌失措，用力晃着于人豪的身体。 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账！ 害惨老子了！ 罗人杰神色一僵，眼中流露出惊惶之色，再没了半点刚刚得意嚣张的模样。 在没有出现人命之前，一切都好商量！ 但出了人命之后，双方就彻底没了回旋的余地，只剩下你死我活这一条路了！ 不行！ 老子必须要赶紧走了！ 岳不群那个老乌龟肯定躲在旁边！ 老子再不走，今天说不定就折在这儿了！ 罗人杰当即恶狠狠叫道：“这龟儿子竟然杀了于师兄！大家跟他拼了！杀了他，给于师兄报仇！他一个人，我们这么多人，怕什么！” “他奶奶的！这龟儿子就一个人，怕个锤子！” “杀了他！杀！” “杀了这龟儿子！” …… 一众青城派弟子嘴里骂骂咧咧，红着眼睛拔出宝剑，朝着杨戬扑了过来。 罗人杰则悄悄往后退了两步，正准备逃走，就听得风声猎猎，杨戬一身青衫化作了一片青影，好似鬼魅般，游走全场。 所过之处，就好似按下了暂停键，所有的动作声音戛然而止。 罗人杰只觉得眼前一花，就看见杨戬穿过人群，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咣当！咣当！咣当！ 兵器掉落在青石地板上的声音连成一片。 紧接着，这些青城派弟子也一个接着一个倒在了地上。 在他们眉心处，指头大小的血洞，在月光之下格外刺眼。 无边落木！ 岳不群自创的上乘剑法！ 取自杜甫的《登高》“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杨戬以指代剑，威力同样惊人。 “真、真的是他！”罗人杰瞳孔骤缩，浑身直打哆嗦，难以言喻的惊恐震惊涌上心头。 他之前一直以为杨戬不过是个幌子，在暗地里还藏在一个华山派高手，而且很可能就是华山派掌门岳不群。 直到此时，他才确定，之前那一切是出自温阳之手！ 能被他们带下山的青城弟子都是门中精锐，便是他师父余沧海亲自出手，想要杀光他们，也不是容易的事。 可这个温阳，在瞬息之间，就将全部人杀死，这等实力比他师父都不差！ 眼见着杨戬朝自己走来，罗人杰猛地回过神来，转身就跑。 但，还没迈出两步，杨戬就已经挡在了他的身前。 罗人杰吓得胆战心惊，来不及拔剑，反手一掌拍出，掌心隐隐有黑气聚拢，正是青城派的绝学摧心掌。 这摧心掌与寻常掌法不同，打在人身上，不见任何伤痕，但心脏却会碎成七八块。 杨戬没有躲闪，右手并成剑指，迎着罗人杰的手掌戳了过去。 噗嗤！ 手掌还没碰到指尖，罗人杰便感觉到一阵剧痛传来，一个扳指大小的血洞贯穿了贯穿手掌。 “啊！！！”罗人杰惨叫一声，还没把手收回来，丹田就被杨戬拍了一掌。 噗！ 罗人杰一口鲜血喷出，体内真气就好似是漏了气一样，消散不见。 却是杨戬废掉了他的一身武功。 院子里一片死寂。 包括李明远在内的所有人都吓傻了。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看上去温阳下手竟然如此果断如此狠辣，二十多个青城弟子在一瞬间，被他杀了个干干净净。 “李员外，麻烦你代我给师父写封信，将这里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他。等我师父派人来了，你就把罗人杰交给他。” 杨戬见李明远神情惶恐欲言又止，淡淡说道：“你放心，青城派的事情我会解决的。他们以后不会有机会来找你麻烦的。“ 第十九章 该杀光才对 青城山自古以来都是道教圣地，林木青翠，四季常青，有诸峰环峙，状若城廓，故而得名“青城”。 从山脚到山巅，有丹梯万级，曲径通幽。 松风观就坐落在山腰处，一片松林环绕当中，占地面积颇广，楼阁重重，宫殿巍巍，。 在松风观后，是一处练武场。 青城派掌门、松风观观主余沧海站在高台上，看着底下数十个正在练剑的门人弟子，眉头紧锁。 青城派成名已久，弟子入门时间有长有短，剑法水平修炼进展也各不相同。 但诡异的是，这数十个弟子练得竟然是同一种剑法，而且招式颇为生硬，就好似是初学乍练一般。 “爹，这七十二路辟邪剑法稀松平常，根本没办法和我们松风剑法相提并论！你为什么非要让大家练它呢？”余人彦忍不住问道。 “让你练你就练，啰嗦什么！我自有我的道理！” 余沧海冷哼一声，却是懒得和自己这纨绔儿子解释。 就在这时，看守山门的弟子匆匆跑了过来，禀报道：“师父，山门外有华山派弟子温阳奉华山派掌门岳不群之命，前来拜见师父。” “只来了一个温阳？” 余沧海见那弟子点头，冷哼一声，说道：“你对他说，本座正在闭关，无暇见他，让他在山上等着吧！” “是。”那弟子转身正要离开，却被余人彦拦了下来。 “慢着！”余人彦朝余沧海说道：“爹，打人的是华山派的令狐冲和陆大有，岳不群那龟儿子却派了这个没听说过的温阳过来！他分明是想要包庇他的徒弟！爹，这事不能这么算了！我去帮侯师兄、洪师兄出出气！” “你去做什么！” 余沧海想到这段时间江湖上盛传他余沧海的弟子不如岳不群的弟子，当即叫来了正在练辟邪剑法的侯人英洪人雄，冷声说道：“去年腊月，你们两个在汉中败给了令狐冲，我没有罚你们。但这次，你们若是再落了我青城派的颜面，就别呆在我松风观了！” 侯人英、洪人雄打了个哆嗦，慌忙应道：“弟子明白。” “去吧。不要伤了他的性命。”余沧海摆了摆手，就又将注意力放在七十二路辟邪剑法上，拿起宝剑，自己练了起来。 但，一套剑法练完，依旧没能看出这里面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只觉得这招式平平无奇，没有任何亮眼的地方。 长青子那老东西当年是怎么输给了林远图的？ 难道这七十二路辟邪剑法肯定还藏着什么我不知道的猫腻！ 余沧海冥思苦想好一会儿，得不出一个答案来，心中暗道：“看来，我得找个时间亲自往那福建福州的福威镖局走一趟！” 正想着，看守山门的弟子又跑了过来，但这一次却是神情惶恐焦急，隔着老远就大叫道：“师父！大事不好了！侯师兄和洪师兄被那华山派的弟子打成重伤了！” 话音未落，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吓得他一个踉跄，摔坐在了地上。 余沧海抓着他的衣领，一把将他拽了起来，提到了面前，厉声问道：“你说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守山弟子战战兢兢地说道：“师、师父，侯师兄和洪师兄到了山门口，就将那华山弟子领进了偏殿会客厅，说了师父正在闭关修炼无暇见他之后，就要那华山派弟子去院中切磋武艺。” “但那华山派弟子说，不用这么麻烦，让他们就在这里一起上，然后……然后他一剑，不，他剑都没有出鞘，直接用剑柄将侯师兄和洪师兄打成了重伤。” “这两个废物！”余沧海又惊又怒。 他之前还在恼怒岳不群有意包庇门下弟子，赔罪的态度不够诚恳。 现在看来，这华山派哪里是来道歉的，根本就是来挑衅下战书的！ 令狐冲在汉中以一敌二将侯人英洪人雄打了一顿，已经让他青城派颜面大损。 如今，这劳什子温阳竟然在松风观里把侯人英洪人雄又打了一顿，这完全是踩他青城派的头上拉屎，传出去他青城派必然会沦为整个江湖上的笑话！ “那龟儿子现在在哪？”余沧海杀气腾腾地问道。 ”偏殿会客厅。“守山弟子说道。 “都不要练了！”余沧海回头朝着一众青城弟子，大声吼道：“都跟老子过来！老子倒要看看这华山剑派想做什么！” 余沧海一马当先，一众青城弟子紧随其后，浩浩荡荡穿过两道回廊，朝着观中走去，很快就到了偏殿会客厅外。 厅内椅子上坐着一个二十左右的年轻男子，面如冠玉，鼻若悬胆，五官精致，身材修长，穿着一件玄色长衫，腰悬一柄龙泉宝剑，正不紧不慢地品着茶。 真好似是从书中走出来的人物，书生的儒雅中又带着几分赳赳英武之气，令人自惭形秽。 余沧海心头更怒，他身材矮小，相貌丑陋，最恨的就是这种金玉其外的小白脸，右手一翻，凌空一记摧心掌就拍了过去。 至于说倒在地上的侯人英洪人雄，他看都没看，也不在乎会不会伤到他们。 这种败坏了青城派声誉的废物，死了更好！ 以长欺幼，还偷袭出手，余沧海这做法传到江湖上定然会让正道人士不齿，但他自己却没有丝毫的犹豫，也完全不顾及自己在弟子心目中的形象，直接就动了手。 看来青城派还真是蛇鼠一窝，从上到下都是烂的，没有哪个是清白的！ 杨戬心下了然，也不躲闪，运转起紫霞神功，脸上一道紫气闪过，反手一掌迎了过去。 他先前已经在罗人杰手上见识过摧心掌，此时再遇上，应付起来可以说是得心应手。 嘭！ 两道掌力隔空碰撞在一起，发出一声闷响，劲气化作狂风肆虐开来。 砰、砰、砰、砰！ 除了杨戬坐下的椅子、身侧的桌子，其余的桌椅板凳花瓶瓷器瞬间四分五裂破碎开来。 整个大厅一盘狼藉。 余沧海只觉得掌心一热，一道霸道无比的真气竟直接穿透他的掌心，想要朝他体内渗去。 “紫霞神功！”余沧海失声叫道。 他师父长青子与岳不群的师父是好友，当年时常在一起谈武论道切磋比试，对华山派的紫霞神功也有一些了解。 余沧海知道紫霞真气霸道无比，不敢硬抗，忙向后一撤，运转内力，将这股真气引到了一旁。 他自己成功化解了危机，但旁边的弟子却遭了殃。 有几个没防备的，直接被这真气打在身上，嘭的一声倒飞了出去，吐血不止，眼见是出气多进气少活不长了。 “难怪敢在老子的青城山放肆，原来是练了紫霞神功啊！” 余沧海看都没看那些倒地不起的青城弟子，大步走进了会客厅中，气势上不落丝毫下风，心里却在暗暗吃惊：“华山派的紫霞神功还真是厉害！这龟儿子才多大的年纪，就有这么深厚的内力！” 杨戬起身拱手施了一礼：“华山剑派温阳见过余掌门。” “不要给老子弄这些假惺惺的玩意儿！说，岳不群让你来做什么！” 余沧海一口一个“老子”，完全不像是一派掌门，倒更像是混黑道的土匪山贼。 杨戬淡淡说道：“我师父不相信我大师兄会做出恃强凌弱之事，就派我下山调查此事，看看余掌门所说之事是真是假，看看我大师兄打的侯人英洪人雄，到底该不该打，有没有打错。” 余沧海脸色阴沉，冷声说道：“你查到了什么？” “我没有去查。” 杨戬继续说道：“我想着，我大师兄粗中有细聪明过人，他找了那么长时间都没能找到证据，我去肯定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但，他忽略了一点……” 抬头看着余沧海，一字一顿地说道：“狗改不了吃屎！” 会客厅骤然一静。 空气好似凝固了一般。 所有人都震惊难以置信地看着杨戬。 他、他怎么敢说出这样的话！ 哪怕是余沧海也不例外。 他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眼睛里好似要喷出火来，恶狠狠瞪着杨戬，如同一只凶兽，要将杨戬撕碎吃掉一般。 杨戬神色从容，好似完全没有看到一般，继续说道：“杀人掠货这种无本买卖，很容易上瘾，既然做过一次，那肯定会做第二次第三次……“ “大胆狂徒！敢对我师父无礼！” “不知死活的龟儿子！我杀了你！” “杀了他！” …… 一众青城弟子忍不住了，拔出宝剑就朝着杨戬扑了过去。 余沧海没有阻拦。 他有点摸不清杨戬的路数，也有点怕紫霞神功，正好这些弟子能帮他探探杨戬底。 杨戬好似完全没有看见一样，自顾自的说着：“于是，我就呆在青城山下等了一段时间，结果就撞上你们青城弟子去了襄阳李家，表面求亲实则图财害命。” “我这才发现，我大师兄的确是做错了！青城四兽，打一顿哪够，该杀了才是！这青城派上下，杀四个哪够，该杀光了才是！” 这时，已经有青城弟子冲到了杨戬面前。 杨戬宝剑也不出鞘，甚至连剑招都不用，只将手中宝剑连鞘轻轻一抬。 当！ 那些青城弟子手中的宝剑直接从中断开，半截剑身笔直地朝着他们面门飞去，刺入了他们的眉心处。 只瞬息功夫，就有十几个青城弟子死在了自己的剑下。 余沧海见状坐不住了，口中叫道：“都给老子退下！小兔崽子，就凭你也想杀光老子的青城派？老子今天先杀了你这龟孙，再杀上华山派，宰了岳不群那龟儿子！” 说话之间，余沧海蓦地里疾冲上前，当真是静如处子，动如脱兔。 只刹那间，他就到了杨戬身前不足一米处。 刚刚对掌吃了亏，余沧海有些忌惮紫霞神功，“沧啷”一声拔出宝剑，剑光闪烁，寒光逼人。 与华山派剑法不同，青城派的剑法走的是灵巧的路线，配合上青城派轻功，在小范围内，辗转腾挪，如狂风暴雨般，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余沧海矮小的身子绕着杨戬快速无比的旋转着，整个人似乎化作了一团青影，手中长剑疾刺，每绕一个圈子，便刺出十几剑。 杨戬第一次见这种剑招，却没有丝毫慌乱，只瞬息之间，就找到了应对之法—— 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 他没有跟着余沧海的节奏走，而干脆就是站在原地不动。 余沧海每一剑刺出，他就抬手一剑挡下，余沧海转到他身后，他并不跟着转身，只是挥剑护住后心。 当、当、当、当…… 宝剑不断碰在一起，发出金石裂空之声，内力激荡，将一众青城弟子逼退，也在大殿上留下一道道裂痕。 腰粗的柱子上，剑痕越来越多，终于是支撑不住，“咔嚓”一声断裂开来，大殿房顶猛地向下一倾，灰尘瓦砾簌簌落下。 虽然还没有彻底倒塌，但也已经不远。 杨戬和余沧海没有停下交手，但却是默契地边打边往院子中移去。 两人出招的速度都已经极快，只能看见一片剑光闪烁，双剑相交声更是连成一片，再不是叮叮当当，而是化成了连绵的长声，如暴雨倾盆。 余沧海只攻不守，杨戬只守不攻，看上去似乎是余沧海占尽了先机，实在却是正好相反。 青城派这松风剑法讲究“如松之劲，如风之轻”，剑招如风吹松林，漫天松叶从里面八方落下，角度千奇各异，让人防不胜防。 但，一旦防住了，那松风剑法也没有任何变数可言。 余沧海自然也明白这一点，身形越来越快，出剑的速度数量角度也越发刁钻。 杨戬却始终气度闲雅神色从容，就好似不是在和人生死搏杀，而是在闲庭信步般，轻松写意。 “这龟儿子内力怎么这么强？他难道是打娘胎里开始，就在练内功了吗？” 余沧海额头已经开始冒汗，心中更是骂骂咧咧。 他现在已经明白过了，这他奶奶的根本不是紫霞神功的问题，而是面前这个龟儿子的问题！ 他敢打赌，就算是岳不群来，内力也绝不会这么雄厚，每一次宝剑碰撞，他都有一种砍在了铜墙铁壁上的感觉。 那巨大的反震之力让他虎口生疼，鲜血已经顺着握剑的手臂留了下来。 当！ 又是一声长剑相碰，余沧海只觉得胳膊一酸，整个人直接被震飞了出去，身在半空中一阵旋转卸力，最后“嘭”的一脚踏在了墙壁上。 轰！ 墙壁承受不住，轰然倒塌，漫天尘土飞扬。 “龟儿子！倒是有点本事！再接老子一招！”余沧海挥剑朝着杨戬直刺过来。 杨戬不慌不忙，只将宝剑将面前一横，就轻松挡下。 他已经完全看穿了这松风剑法！ 该结束了！ 杨戬手上用力，将剑身往下一沉，正要将这剑招破掉。 但就在这时，余沧海朝着他一龇牙瞪眼，脸上蓦地多出了一个黑白相间的狰狞面具。 下一秒。 那面具“咻”的从余沧海脸上飞了出来，朝杨戬撞了过去。 杨戬将身子一侧躲了开。 轰！ 面具撞在了旁边的假山上，竟直接将假山撞断，威力之大丝毫不弱于他的剑法。 唰！唰！唰！唰！ 余沧海脸上的面具不断变幻着，手上的剑招竟也开始出现了各种变化。 有诡谲多变的，有刚猛强劲的，有轻巧精妙的，有大开大阖，甚至还有类似于刀法一样的快劈快削！ 配合着面具时不时被当作暗器偷袭，威力比他先前那松风剑法还要强上不少！ 杨戬也见招拆招，各种剑法不断施展出来。 场面不再像之前那样单调，各种剑招你来我往，漫天剑光闪烁，看的周围一众青城弟子目瞪口呆。 嗯？这小子内力不支了吗？ 余沧海察觉到杨戬宝剑上的内力，比之前弱了不少，心里大喜，鼓起余劲儿想要将杨戬杀死当场。 但，又打了一会儿，他渐渐察觉到不对，猛地意识到是怎么一回事。 “龟儿子！你竟然敢拿老子来练剑！”余沧海顿时恼羞成怒，破口大骂起来。 他堂堂青城派掌门人，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便是岳不群在他面前也不敢放肆，但眼前这小辈竟然敢拿他来练剑？ “老子宰了你！”余沧海双手往脸上一拂，一瞬间，竟有数十张面具从他脸上，朝着杨戬撞了过来。 轰！轰！轰！轰！ 杨戬这次没有躲闪，身形凌空而立，手中宝剑不断挥出，每一剑都斩在了一张面具上。 正是那无边落木！ “就这些了吗？”杨戬见余沧海没能再玩出什么新花样，自己剑法也练得差不多了，不再浪费时间，挺剑直出，剑势如虹，嗤嗤作响。 当！ 余沧海横剑格挡，但却立刻意识到不对，脸色骤变。 “不好！” 从剑身上传来的力道内力，竟是比之前要强上数倍不止！ 余沧海仓促之间，根本抵挡不住，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一杨样被打飞了出去，半空中一口鲜血喷出，洒落一地。 杨戬紧追了上去，又是一剑挥出，直接将余沧海拦腰斩成了两段。 但，让杨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分为二的身体竟然没有半点鲜血溅出！ 更诡异的是，余沧海那下半截身体还在迈动着小短腿施展轻功，拼命往前跑！ 第二十章 清源妙道真君、二郎神、杨戬! “这是怎么回事？” 杨戬心中诧异，但手上没有丝毫迟疑，直接将宝剑掷了过去。嗖！ 长剑寒芒闪烁，在紫霞真气的加持之下，疾如闪电，发出阵阵尖啸声，破空而至。 “不好！！！”那半截身子发出一声惊叫。 刺啦！刺啦！ 只听得几声布匹被撕破的声音，两个手臂一颗脑袋撕破了裤子，钻了出来，就地一滚，想要避开那飞来长剑。 但却根本来不及。 噗嗤！ 宝剑穿胸而过，直接将他钉在了地上，抽搐了几下，没了声息。 与此同时，余沧海那上半截身子也猛地伸出两条小短腿，凌空一跃，窜到了墙上，朝着后山逃去。 杨戬这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这余沧海竟然是由两个身高不足三尺的侏儒组成的！ 更准确点说，那构成上半截身子的侏儒才是真正的余沧海，下半截只是他用来代步似牛马一般的工具人。 “哪里走！”杨戬纵身一跃，追上前去，但却还是晚了一步。 余沧海那两条小短腿飞速晃动，几乎都连成了一片幻影，速度比之前还要快上几分。 等杨戬越过城墙的时候，余沧海已经跑进了松林里，几个闪身之后，就彻底没了踪影。 杨戬有些不甘心，又往前追了一阵，但始终没能发现余沧海的踪迹，只得返回了松风观。 结果，他就看到青城派弟子们正在互相厮杀，乱成了一团。 余沧海在他那些弟子面前说偷袭就偷袭，不是他不在乎形象人设，而是他在弟子心中本来就是这样一个狠辣无情不择手段的人！ 师父如此，教出来的弟子可想而知。 眼见着余沧海惨败，杨戬又追了过去，不少人都觉得余沧海这次是在劫难逃。 于是，他们就想趁着杨戬还没回来，把观中的金银珠宝分了，下山享受去。 余人彦想要阻止他们，但却在拉扯的过程中，动起手来。 他虽然是余沧海的儿子，但武艺并不精，几招下来，就被乱剑砍死。 侯人英、洪人雄则随着偏殿的倒塌，直接被活埋在了下面。 杨戬看着下方乱糟糟的一团，身形一闪，化作一道白影，游走全场。 这次，杨戬没有下死手，只点住了他们的穴道，废掉了他们的武功，留下他们充当人证，也好向江湖同道揭发青城派的罪行。 杨戬又从一个青城弟子口中问出了余沧海的住所，进去翻找起物证来。 无本买卖与正经生意最大的不同，就是需要销赃！ 青城派做了这么多次，肯定会有东西或因为太贵重或因为标志性太强或因为喜欢之类的原因，留下来。 找到这些东西，青城派杀人劫财灭人满门的罪行也就能坐实了。 杨戬目光环视了一周，最后停在了书架上层的一个盒子上。 他这些年来，不仅学了经史子集，还学了机关阵法，一眼就看出这盒子有猫腻。 伸手一拿，果然没有拿起，尝试着左右旋转了一下，伴随着一阵机关启动的咔咔声，左侧墙壁缓缓转动起来，露出了一道暗门。 “成了！”杨戬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这种暗门密室向来都是用来藏见不得人的东西，青城派那些来不及销赃的货物十有八九都在里面。 暗门入口很小，只有一米多高两人宽，但进去之后，就渐渐宽敞起来，左右两侧墙壁上，每隔数米就有一个油灯。 走了大概有两三百米，穿过两道石门，面前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石室，里面堆满了一个个木箱。 杨戬打开了几个，有金银珠宝、有古董文物，更重要的是，他在箱子上见到了点点血迹，这些东西的来路显然不正常。 旁边还放着一个书桌，桌角处放有厚厚一摞书，其中有一本翻开的，封面上写着《七十二路辟邪剑法》。 杨戬拿起翻看了一下，发现这些都是武功秘籍，有剑法有掌法有内功，多是青城派本门武功，其中就包括余沧海先前使的《松风剑法》、《摧心掌》。 “鹤唳九宵神功？” 杨戬本来只是随手翻看，但当他无意间看到这本《鹤唳九宵神功》的时候，眼睛顿时一亮。 《鹤唳九宵神功》是青城派最上乘的内功心法，放在江湖中有资格掀起腥风血雨暗中，但它比起《紫霞神功》来说，还要要差上许多，依旧没能摆脱练精化气的局限。 但它里面却包含了一个运用内力的法门，可以让人如白鹤一般腾空而起。 直上九霄可能有些夸张，但腾空数十丈却是绰绰有余，而且还能在短时间内停滞在空中。 正好可以用来救爹和大哥！ 杨戬翻看的速度慢了下来。 但，等他将秘籍看完，眉头却是皱了起来。 运转内力的法门没问题！ 但，这内功心法本身有问题！ 杨戬这些年修炼紫霞神功学习岐黄之术，早就今非昔比，只是将《鹤唳九宵神功》在脑袋里面推演了一遍，就发现它有些不对劲儿，里面暗藏着很大的隐患。 若真照着它练，短时间内没问题，自身的速度灵巧程度都会得到极大提升，但到了后面，却是会损伤到阴跷脉和阳跷脉。 通俗点讲，就是会导致腿脚残疾，甚至是直接瘫痪失去知觉。 是这本内功本身不完善吗？ 杨戬心中暗暗想道，但很快，他就又否定了自己这个猜测。 他注意到一个细节—— 书桌上的武功秘籍，大多数竟然都是手抄出来的！ 而且看那笔迹墨痕，它们都是同一个人抄的，时间也不会太久，最多也就是二三十年左右。 这很不正常！ 青城派传承数百年，这种核心内功秘籍，怎么可能这么新？ 杨戬目光扫过密室，最后停在了左上方的一处灯盏上，他上前用力一压，旁边墙壁上竟又出现了一道暗门。 暗门后是一间密室，也就二三十平，里面一条条铁链纵横交错，最后锁在了一个蓬头垢面的人身上，不仅将他手脚四肢紧紧锁住，更是贯穿了他的肩膀琵琶骨。 “余沧海，你个龟儿……” 听到门开的动静，那人艰难地抬起了头，开口就要骂，却发现进来的不是余沧海，骂声一止，问道：“你是谁？” 杨戬反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被余沧海关在这里？” 听到“余沧海”三个字，那人猛地将头抬高了几分：“你不是余沧海的徒弟？” 不等杨戬回答，他又自顾自的说着：“也是，余沧海那龟儿子也没胆子让他的徒弟进来，他也怕他的徒弟学他！嗬嗬嗬嗬！” 他的笑声沙哑，就好似是破风箱一样，听得人格外难受。 当、当、当、当！ 杨戬挥剑斩下。 那些锁链在他身上锁了不知道多久，有的地方甚至和肉长在了一起。 杨戬只尽可能的连根斩断，至于长在肉里的，最好还是出去之后再一点点剜出来。 一次性全部弄出来，他就算不被疼死，也会失血过多而亡。 “紫霞神功？！你是华山派弟子？” 那人一眼认出了杨戬的来历，心中再无顾虑，大声叫道：“小子，我是青城派掌门长青子！我和你华山派的宁清安乃是至交好友，常在你们东峰切磋论剑，你可听说过他的名字？” 杨戬一惊。 宁清安正是岳不群的师父、他的师祖，也是宁中则的父亲。 长青子与师祖宁清安交情莫逆的事情，他在离山之前，也曾听师父提到过一次，但并没有细说。 只不过，在师父口中，长青子英年早逝，他和师祖的交情并没能延续到下一代。 “弟子温阳见过长青子前辈！“杨戬忙施了一礼，说道：“家师乃是华山派掌门岳不群，宁清安师祖，弟子自然知道。” 长青子有些难以置信：“我在这里呆了多久？岳不群那小子竟然能当上华山派掌门？” 杨戬：“……”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长青子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问题，岔开了话题，问到：“你是怎么来的这儿？你师父也来青城山了吗？余沧海那龟儿子呢？” 杨戬说道：“家师还在华山上，弟子是一个人来的。余沧海已经被我打伤逃走了，短时间内，是没有胆子再回来了。” “你一个人？！”长青子大吃了一惊，看着杨戬这年轻的模样，不敢相信他竟然能够打伤余沧海。 杨戬点了点头，将之前的事情大致讲了一遍。 “长青子愧对先祖，教出这等逆徒，败坏我青城派声誉！青城派要毁在我的手里了！”长青子老泪纵横。 随着他的娓娓道来，杨戬终于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青城派与华山派可以说是难兄难弟。 只不过，华山派是因为气剑之争起的内讧，青城派则是因为掌门人选。 长青子当年败在林远图的七十二路辟邪剑法之下，但却始终想不通自己为何会败。 于是就上了华山与岳不群的师父宁清安交流了此事。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辟邪剑法平平无奇，只不过林远图身法诡异，速度极快，这才能胜过他。” 长青子好胜心极强，不甘心就这么算了，就打算把掌门之位传给弟子，自己安心闭关练功，好早日报林远图一剑之仇。 结果，却是惹来了祸事。 长青子的七个徒弟里面，余沧海武功最高修炼最刻苦的，但却是一个身高不足三尺的侏儒。 长青子自然不会考虑让他当青城派掌门，直接将他排除在外。 余沧海性子本就偏激，得知此事之后，心生怨恨，暗中杀死了六个师兄，又下毒将长青子囚禁在了这里。 对外，则谎称长青子因为输给了林远图郁郁寡欢心结难除而死，自己顺势当上了青城派的掌门。 之所以没有把长青子一起杀，一来是因为江湖上的武功多是口耳相传，极少有写成秘籍的，余沧海想要从长青子嘴里拷问出他还没有学会的青城派武功。 二来则是余沧海想要向长青子证明，长青子是瞎了眼才会没选他当掌门。 他比所有人、比长青子都要强，他不仅要赢过七十二路辟邪剑法，还要将青城派发扬光大。 难怪这鹤唳九宵神功有问题，根子原来出在这里！ 杨戬恍然大悟。 见长青子越说越激动身子不住打着颤，他忙上前将紫霞真气传入长青子体内，帮他调理了下气息，却也发现长青子的奇经八脉已经彻底废掉，手筋脚筋也都被挑断。 杨戬暗暗叹了口气，说道：“前辈，我们先出去吧！”扶着长青子，走了出去。 之后两个月，杨戬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留在了青城山上，一边派人将这边的事情告诉岳不群，等待着他过来主持大局，一边用紫霞真气配合着草药帮长青子调养着身体。 恢复武功是不可能了，但至少能让他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其余时间，杨戬闲着无聊，就翻看起了青城山上的道家典籍。 因为岳不群以儒家弟子自居，杨戬以前看的书也多是儒家经典，很少有接触佛道两家的东西。 这一看不要紧，但却让他看到了一个格外熟悉的名字—— 清源妙道真君、二郎神、杨戬！ 第二十一章 如我意的留下，不如意的改之!(求追读!求推荐啊!!) 杨戬看的那本书名字很长，《清源妙道显圣真君一了真人护国佑民忠孝二郎开山宝卷》。 初看时，杨戬只道是两人名字相同，并没有太在意。 毕竟，这世上同名同姓之人多了去了，但看着看着他就发现了不对。 如果名字还只是巧合的话，那么父亲叫做杨天佑，母亲是天上的云华仙子，家住灌江口，额头生有天眼，幼时曾被天庭捉拿，这写的分明就是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个世界有关于我的记载？还有这清源妙道显圣真君，又是怎么回事？我成道家的神仙了？” 杨戬心头巨震，完全不理解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但，当他继续往下看的时候，心中反而是稍安。 因为这《二郎宝卷》上有许多记载都是不全或是不对的。 比如说，那上面写着他爹是左仙童临凡，他娘是斗牛宫仙女，玉帝和王母的三女儿。 但实际上，他爹只是一个凡人，和天庭没有半点关系，他娘乃是玉帝的妹妹，这身份辈分直接写错了。 再比如说，宝卷上写他是家中独子，他娘在他三岁的时候被猿猴压在了山下。 可实际上，他有哥哥有妹妹，他们一家人在搬离了灌江口后，又安安稳稳生活了七年，才被天庭发现。 他娘也是被天庭抓走，而不是被什么猿猴镇压在山下！ “这一切只是巧合吗？“ 杨戬来回踱着步，不时打开二郎宝卷翻看一下，心绪难安。 他隐隐有一种预感，这上面写的那个杨二郎真的是他， 之所以会有这么多纰漏，很可能是写书之人自己也对这些事情不太清楚，道听途说加上自己臆想，写出了这本似是而非的二郎宝卷。 不行！我必须要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杨戬先尝试着在心里呼唤：“前辈！时空命运之轮前辈！” 但，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杨戬也不意外。 时空命运之轮前辈除了在他刚来的这个世界的时候给他交流了几句话，就只在他前往思过崖打卡的时候说了一句【特殊地点坐标：华山后山思过崖打卡成功。】。 其余时间，好似陷入了沉睡一样，无论他怎么呼唤都没有半点回应。 这条路走不通，杨戬拿着二郎宝卷，找到了长青子。 “前辈，我想向你请教一下清源妙道真君的事情。” “你怎么突然对清源妙道真君感兴趣了？”长青子很是意外，同时也有点尴尬。 青城山很大，上面道观也很多。 长青子这个青城派与传统意义上的道教青城派并不相同，更多的是江湖中人认可，而不是道教认证。 放在道教这个圈子里面，他们最多只能代表青城派松风观一脉，而且地位还不怎么高。 人的精力毕竟是有限的，长青子他们将大多数时间放在了练武上，别说是研究道家经典了，看过的书都不算多。 他对清源妙道真君的了解，并不比普通人多。 不过，长青子自然是不会承认这点。 他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我被余沧海那龟儿子关在地牢里二十多年，早将这些忘了个一干二净。我去帮你找一个真正的得道高人，你直接问他。” “前辈，不用这么麻烦。”杨戬拦住了长青子，这二郎宝卷内容浅显易懂，他怎么可能看不明白？ 他真正关心的是书上记载的关于那个杨戬的事情！ 杨戬问道：“我只是对真君的事迹挺感兴趣的。还有没有哪些书记载有关于真君的事情？“ 我说他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了！ 肯定是岳不群那小子管的太严，不让他看这些杂书闲书，他才会这么上瘾的！ 长青子“明白”过来，笑道：“你若是对清源妙道真君感兴趣，可以去看看《封神演义》和《西游记》，上面都有关于清源妙道真君的内容。” 杨戬在脑袋里面回忆了一下，疑惑道：“山上有这两本书？我怎么没有印象？” “这……”长青子一时有些尴尬，总不好说这书是他年轻时瞒着师父偷偷看的禁书，含糊其词道：“山上没有，但山下有。你去山下书店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杨戬也没多想，立刻就下了山，很快就找到了长青子所说的《封神演义》和《西游记》，翻看起来。 前者讲的是三清道教借商周之战封神，他作为阐教十二金仙中玉鼎真人的弟子参与其中，帮助周武王伐纣。 后者主要讲的是一个叫做孙悟空的石猴大闹天宫的故事。 他在里面出场了两次，一次是大闹天宫时帮天庭捉拿了孙悟空，另一件是在孙悟空取经路上帮他打伤了九头怪。 “这写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看《封神演义》的时候还好，等到看《西游记》的时候，杨戬实在是忍不住了，五官都皱成了一团，满是嫌弃厌恶。 相比于那本二郎宝卷，西游记中对杨戬背景来历的描述，倒是和他的情况更相符一点，至少没有将他娘说成是玉帝的女儿。 但，那上面同样有许多胡编乱造臆想出来的内容！ “若我真是这上面说的二郎真君，怎么可能自称是什么玉帝外甥，还帮他镇压孙悟空？有人造天庭的反，我不去帮忙就算好的了！” 杨戬强忍着心头不适，将书看完，心中却又忍不住想道；“若我真是这个清源妙道真君就好了！” 这三本书记载的关于清源妙道真君的事迹各有不同，但却有一些共同点。 第一，清源妙道真君是人神之子，天生神目，是道教的神仙，法力高强，神通广大，哪怕是天庭都奈何不了他。 第二，清源妙道真君使用的兵器是三尖两刃刀，身边有一条哮天犬。 第三，清源妙道真君曾经劈开桃山，将他母亲成功救了出来。 这三点在杨戬看来都是天大的好事。 唯一让他有些不安的是，这三本书里，除了第一本明显胡扯的二郎宝卷（ps:是我在胡扯，小说别当真），另外两本都是将他爹一笔带过，也没有半点关于他大哥和三妹的内容。 这不是一件好消息！ 之后半个月，杨戬都在翻看各种神仙志异，又在几本书里看到了关于杨二郎凤毛麟角的记载，真真假假，难以分辨。 更令他难以置信的是，他还找到了关于他母亲瑶姬的传说，只不过在这些传说里他母亲瑶姬和云华仙女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这让杨戬脑子里面更加乱了。 这个瑶姬是不是我娘？ 这个清源妙道真君二郎神杨戬到底是不是我？ 若是的话，我的故事为什么会在这个世界被当成神话流传？ 上面写的那些事情，以后都会发生在我身上吗？ 我又该怎么办？ …… 长青子见杨戬面容煞白神色愁苦，目光恍惚无神，隐隐竟有走火入魔的迹象，大吃了一惊。 他活了这么多年，听说过有人因为强行突破走火入魔的，有人因为大喜大悲之下走火入魔的，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看神仙列传走火入魔的！ “这该如何是好？”长青子愁的头发又白了几根。 这段时间相处，长青子也发现杨戬是个外冷内热的方正君子，一身紫霞神功出神入化，以他的眼力，都看不出深浅，恐怕是已经超过了当年的宁清安，也肯定超过了岳不群。 这妥妥的是华山下一代掌门！ 长青子还指望着岳不群以及未来的杨戬帮他重建青城派，这要是因为他让杨戬看神仙列传，让杨戬走火入魔，有个好歹。 不仅他自己过意不去，以后的打算落空，岳不群也会有宰了他的心的！、 长青子苦口婆心地劝道：“温阳小友，这些志怪小说神仙列传不过是前人编撰的一些故事而已，当不得真的！你又何必为它们茶不思饭不想！你若是不喜欢，找人改了就是！” “改了……改了……”杨戬口中喃喃自语，眸中好似有神光闪耀，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坚定：“对，不管它们本来是什么样，如我意的留下来，不如我意的改了便是！我有机会改变这一切！我可以改变这一切！对！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杨戬仰天长啸，震得方圆数里松林都是一阵颤动，松针簌簌落下。 一缕缕紫气在他身周环绕，化作氤氲升腾而起，在阳光的照射之下，熠熠生辉。 长青子看的目瞪口呆，脑袋里面猛地闪过一个念头—— 这小子该不会是从神仙列传里找到成仙的方法了吧？ 第二十二章 心无芥蒂 日升月落，杨戬这一次突破，整整持续了一天一夜时间。 他先前就已经打通了奇经八脉，这一次却是从后天之境突破到了先天之境，紫霞神功也修炼到了最顶层的第六重境界。 如果说以前的杨戬，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宝剑，目光锐利炯炯有神，只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锋芒毕露不容小觑的感觉。 此时，杨戬就像是宝剑入鞘，神物自晦，双眼神光已经完全内敛，返璞归真。 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完全不像是练武之人。 杨戬对紫霞神功的领悟越深，心中的疑惑也多了起来。 他发现，紫霞神功从第一重境界到最高的第六重境界，侧重点都在于淬炼丹田滋养经脉，让他更好的适应氤氲紫气，而不是提升内力真气。 这很不正常！ 通常来说，只有那些用来打基础的内功心法比如说华山入门内功，才有这类特点。 “难道说紫霞神功并不是一门完整的功法，而是在给某种功法打基础？” 杨戬有些不敢置信。 紫霞神功可是华山派最顶级的内功心法，若它只是在给某个功法打基础，那个功法又该如何厉害！ 但转念一想，这未必没有可能！ 这千百年来，江湖上厮杀不断，不知道有很多厉害的武功失传。 他们华山派就有不少上乘剑法因为三十年前的气剑之争而失传。 紫霞神功未必就没有后续的功法！ “岳不群那小子从哪找来你这样的怪胎？小小年纪，就能将内功修炼到这种地步！和你一比，我们这些老家伙当真是白活了这么多年！” 长青子看着收功起身的杨戬，走上前去，感慨道：“华山派能有你这样的徒弟，真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他从杨戬口中已经得知了华山派发生瘟疫（对外掩饰气剑之争），老一辈死伤殆尽，年轻一辈也只剩下岳不群宁中则。 华山剑派从当初的五岳剑派之首，到如今已经没落到垫底的事情。 但，有杨戬这种弟子在，何愁不能光大兴盛，甚至是远超从前？ “前辈谬赞了。若不是前辈点拨，晚辈还不知道何时才能勘破这一层。”杨戬很感激长青子。 不仅仅是因为内功的突破，更重要的是他找到了自己的路，不再纠结于那些似真似假似是而非的神话传说。 “前辈我这次内功突破，说不定能帮你将丹田经脉彻底恢复。我们再试一试。” 杨戬让长青子盘膝坐在身前，将紫霞真气传入他的体内，帮他一点点滋养丹田经脉。 紫霞神功引天地间的第一缕紫气入体，进行修炼。 紫气霸道无比，对经脉丹田的损伤很大，而紫霞神功则有滋养淬炼丹田经脉的效果。 也就是在这种不断损伤修复的过程中，丹田经脉一点点适应天地紫气，并变得越发坚韧牢固。 长青子的经脉丹田都被余沧海刻意毁掉，上面满是缺口。 以前杨戬虽然可以帮他勉强修补，但被修补的地方比正常经脉要脆弱许多，一旦运转内力，很容易再次破损。 但如今，杨戬将紫霞神功修炼到顶级之后，这种滋养效果提升了数倍不止，却是可以将他的经脉丹田恢复如初甚至是更胜从前。 当然，用自身真气帮别人修补丹田淬炼经脉，肯定会损耗自己的功力。 换做一般人，哪怕是救命之恩、父子夫妻，也不一定会愿意。 但，杨戬并不在意，他宁愿自己多吃些亏，也不愿欠人人情。 而且以他的修炼速度，多则半个月，少则三五天也就能恢复过来。 宁中则和岳灵珊能练成紫霞神功，同样也是这个原因。 时间一晃又是半个月过去。 等岳不群带着梁发、施戴子等华山弟子来到青城派的时候，看见的是长青子一套松风剑法使得诡谲凌厉，剑气嗤嗤作响，完全没有半点被囚禁数十年功力尽废的样子。 岳不群一脸疑惑诧异地看向了旁边的杨戬，但还没等杨戬开口，他被长青子大笑着拉进了正殿会客厅中。 一番见礼之后。 长青子说道：“师侄，你是不是想问，我不是被余沧海那龟儿子毁了丹田经脉，废掉了一身武功吗？怎么现在生龙活虎，跟个没事人一样？” “这多亏了温阳小友！若不是他，我就算不在那地牢之中关着，这一辈子也都是废人了！” 长青子当下就将温阳救他出来给他疗伤的事情说了一遍。 阳儿这是将紫霞神功修炼到了圆满境界？ 岳不群心头大震。 饶是他对杨戬的妖孽早有了解，也没想到能这么快这么走到这一步！ 自从华山派得到紫霞神功后，历代祖师最多用就将紫霞神功修炼到第五层！ 那还是在那个祖师活到了八十多岁的时候！ 而杨戬，这才二十出头，就已经将紫霞神功修炼到了第六重境界！ 实在是匪夷所思！ 长青子说道：“以前我看你文绉绉的，和你师父说你不像是个江湖人士，该去考个进士举人，去朝廷里当官。没想到，是我看走了眼，你最后不仅当上了华山派掌门，又收得温阳这样的弟子！华山剑派注定要在你手里涅盘重生发扬光大，真是让人羡慕啊！“ 他这看似是在感慨，实在却是在暗戳戳的拍着岳不群马屁。 又是说岳不群像读书人能考进士举人，又是说华山派会在岳不群手上发扬光大。 完全是挠在了岳不群痒痒处。 又有杨戬紫霞神功修炼到顶级的好消息在前。 饶是岳不群老谋深算城府颇深，此时一张老脸也笑成了菊花，嘴上虽然还在连连谦虚，但神情中的喜悦得意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 两人又聊了几句，长青子看出岳不群的心思都在杨戬身上，便很有眼色的说自己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要先去休息了，让杨戬领着岳不群他们去客房休息。 到了客房之后，岳不群立刻挥退了其余弟子，急不可耐地问道：“阳儿，你紫霞神功修炼到第六重了？” 杨戬点了点头，说道：“半个月前刚刚突破的。”又将自己对紫霞神功的猜测说了出来。 不料，岳不群没有半点惊讶，反而是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说道：“紫霞秘笈，入门初基。葵花宝典，登峰造极。阳儿，你的猜测没错。紫霞功乃是《葵花宝典》上记载的一本内功心法，是修炼《葵花宝典》的基础。” 见杨戬两眼放光，明显很感兴趣，岳不群苦笑道：“不是师父不想传你葵花宝典，而是我也不知道这葵花宝典如今在何处。这葵花宝典并非是我华山派的武功秘籍，而是你岳肃和蔡子峰两位太师叔祖机缘巧合之下从外面得来的。魔教后来得知了这个消息，两次大举进攻我华山派……” 出于“为长者讳，为逝者讳，为尊者讳”的原因，岳不群没有给杨戬讲岳蔡二人的机遇巧合，是假借着上香之名去莆田少林寺偷录了部分《葵花宝典》。 在面对红叶禅师派来追讨《葵花宝典》的渡元时，还直言承认，更是以“除魔卫道”的大义之名，让渡元给他们讲解这部分《葵花宝典》的内容。 当然，无论是岳不群还是当时的岳蔡二人都不知道，渡元虽然是红叶禅师的得意弟子，但其实根本没有看过《葵花宝典》。 他一边讲自己的理解讲给蔡岳二人听，一边将这部分葵花宝典的内容记了下来。 等他离开华山后，也不回莆田少林寺了，直接改名“林远图”，又以《葵花宝典》残卷为基础，创出林家七十二路辟邪剑法。 只给杨戬讲了，魔教知道华山有《葵花宝典》残卷后，先后两次大举进攻华山派。 五岳剑派纷纷前来华山助阵。 第一次双方不分胜负。 第二次魔教大败（取胜方法没讲，岳不群也不知道）。 但，《葵花宝典》残卷也被魔教偷走，岳蔡二人也在此战中陨落。 最后，岳不群语重心长地说道：“阳儿，你日后若能带领着我五岳剑派杀上黑木崖，说不定能将我华山派丢失的《葵花宝典》找回来。这等至宝，魔教那些妖人定然不舍得毁掉，十之八九还在黑木崖上。” 杨戬心中一动，他听出了师父这句话中暗含的一些期待和忐忑，也知道师父蕴藉儒雅外表下隐藏着的野心。 但，那又如何？ 谁没有野心？谁没有欲望？ 做人论迹不论心！ 师父将他从小养大，为他报“父母”之仇，不惜代价给他找来各种名师，教他各种知识，传他武功，恩情重逾泰山！ 如今他只是想光大华山，让华山派回到五岳盟主之位，荡平魔教这个世敌报仇，这有又什么错？ 杨戬没有任何犹豫，朗声说道：“师父德高望重，率领五岳剑派的事情，应当由师父来做才是。弟子愿为师父摇旗呐喊，做引路先锋，让我华山派重回五岳盟主之位，荡平日月魔教，报我华山派历代先祖血仇。” “好！好！好！”岳不群大喜过望，连说了三个“好”字。 杨戬说道：“师父，弟子这段时间修炼紫霞神功，有些许不解，还请师父指点。” 以前遇到这种情况，岳不群就故作不知，顺着杨戬的话往下走，但今天他心中最后一点芥蒂也没了，笑道：“阳儿，你不必顾忌师父的面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本就是每一个师父的心愿。你比师父强，师父开心还来不及呢。当年是师父教你，现在轮到你来教师父了。” 当下，岳不群就将自己修炼紫霞神功中遇到的一些问题，尽数讲了出来，有些说不明白的，干脆当场演示起来。 杨戬仔细听着，一一为岳不群解答。 之后，他还想用自己的真气帮岳不群淬炼经脉丹田，但却被岳不群拒绝了。 “你如今正是武功勇猛精进的时候，岂可这般浪费自己的真气？” 岳不群又训斥道：“还有长青子，他虽与你师祖交好，但说到底也是外人。你救他脱困已经是天大的恩情，日后万不可再耗费真气帮他调养身体。” 这完全是站在了杨戬的角度上，替他着想。 “弟子知道了。”杨戬答应下来。 但，岳不群还是有些不放心。 他担心杨戬年纪轻有些事情抹不开面子，想了一下，决定还是先打发他离开为好。 岳不群说道：“七月十五，你衡山派的刘正风师叔要在衡山城举行金盆洗手大会，彻底退出江湖。你师娘已经领着你大师兄小师妹过去了。我要在这儿与长青子商量青城派的事情，短时间内恐怕脱不开身。你明天便下山，去衡山城走一趟，多结交一些江湖同道，也照顾好你师娘师妹。” 第二十三章 令狐冲，出来! 刘正风是衡山派第二把高手，门下弟子众多，在江湖上正是如日中天，威名之大隐隐还要压过衡山派掌门莫大一头。 他这个时候突然想要金盆洗手退隐江湖。 这已经不只是他一个人或者衡山一派的事情，而是关系到整个五岳剑派声誉实力的大事。 五岳掌门于情于理都要齐聚衡山，问明缘由。 能劝他回头自然最好，这毕竟是五岳剑派对抗魔教的一大股力量。 若是不能，也可以做个见证。 在金盆洗手之后，谁要是再拿江湖恩怨找刘正风麻烦，他们这些见证人按照江湖规矩，都要替刘正风站台，也算是全了五岳剑派的同盟之谊。 岳不群按理来说，也要在第一时间赶去衡山。 但，“理”字始终打不过一个“利“字! 别看青城派现在只剩下一个长青子，好像是快要完了的样子，但它数百年来传承下来的武功积、攒的人脉声誉资源都还在。 有这些底蕴在，长青子只要不犯糊涂不出意外，青城派再次壮大起来的可能性极大。 这就像和华山派一样，哪怕气剑之争后只剩下岳不群夫妻二人，也依旧短短数十年时间内，重新崛起威震陕西。 华山派若是能帮长青子重建青城派，那么至少百年之内，青城派都要感念华山恩情，以华山派马首是瞻。 如此一来，华山派必然会声势大涨，势力范围也可以扩张到巴蜀，甚至是湖南湖北一代。 这其中的巨大利益，远超一个要金盆洗手的刘正风了。 是以，岳不群才会让宁中则带领令狐冲劳德诺岳灵珊等门下部分弟子前往衡山参加金盆洗手大会，自己则带着剩下的弟子来了青城山，与长青子商讨此事。 这同样也是长青子所想所愿。 他相当于是拿青城派已经要把握不住的利益，换来了一个实实在在的靠山，顺便还能偿还一部分杨戬对他的救命之恩。 至于日后双方会不会反目成仇，那就只能日后再说了。 第二天一早，杨戬就向长青子辞了行，一路往衡山而去。 岳不群的本意只是想让杨戬躲着点长青子，免得还要耗费功力帮他恢复，杨戬却不敢耽搁，每天只休息两三个时辰，连日夜的赶路。 不过三天功夫，杨戬就到了衡山。 一进城，他就看见道路上来来去去尽是些带着兵器的江湖汉子，其中夹杂着不少正在巡逻维持秩序的衡山弟子。 来观礼刘正风金盆洗手的，不只有五岳剑派少林武当这些名门正派，还有许多与刘正风有交情或者单纯想凑热闹的江湖散人。 这些江湖散人多是一言不合刀剑相见之辈，把衡山城闹得一塌糊涂。 刘正风不得不派门下弟子在城中巡逻，情况才稍稍好了一点。 “这位师兄，在下华山派温阳，请问刘正风刘师叔的府邸怎么走？” 杨戬拦下了一个衡山派弟子，问清了去刘府的路。 没想到，却从对方口中得知宁中则他们还没有到。 杨戬顿时打消了去刘府的想法，长辈未至，他这个小辈先登门，实在是有些于礼不合。 左右无事，杨戬干脆在衡山城中闲逛起来。 他这次下山时间虽然不短，前后加起来有将近有七个月，但有一半时间都是呆在青城山上，另一半则在跟踪侯人英洪人雄他们，还从没有真正四处走走看看。 这次也算是弥补了这个遗憾。 唯一有些可惜的是，这天公不怎么作美，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个不停，云也压得很低，让人有些喘不过气，就好似是风雨欲来般。 衡山城不算是一个大城，但背靠着衡山派却异常的繁荣，街道两旁各种商铺旗帜招展门庭若市，路上也有不少挑着担推着两轮车的行商走贩。 这一点细雨飘摇，根本没能影响到他们。 因为最近涌入了大量凑热闹的江湖人士的缘故，衡山城内的酒楼茶馆客栈赌坊都是人满为患，操着各地口音方言的江湖汉子都在聊着刘正风金盆洗手的事清。 杨戬打着伞，一路走来，听了不少传言。 说的人最多的是，刘正风刘三爷是因为风头太劲儿，惹来了衡山派掌门莫大先生的忌惮，这才不得不激流勇退，以免同门相残。 不过，杨戬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个上面。 他在观察周围的人。 紫霞神功突破到顶层之后，他隐隐能够察觉到每个人身上都笼罩着的一股气。 这种感觉很微妙，无法用语言准确描述，有时候还若有若无，感知不到。 这气也有强有弱有大有小，每个人给他的感觉都不相同，并且无时无刻不在变化着，似乎是与人的身体内力乃至是心性有关。 比如说，街边卖馄饨的那个老人。 那老人看上去六十多岁模样，头发花白，佝偻着背，形貌猥琐，无论是谁来买馄饨，都是满脸堆笑，到算钱时更是点头哈腰，笑的眼睛都快找不着。 但，笼罩着他身上的气平和厚重，却要远超过这街道上来来往往的江湖中人。 杨戬又观察到，老人眼中隐隐有精芒闪过，掌心处还有练武留下的老茧，这显然是个大隐隐于市的武林高手。 忽然，杨戬好似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头望向了酒楼方向。 一个拿着胡琴的卖唱老叟阴沉着脸从茶馆里走了出来。 他身材瘦长脸色枯槁，披着一件青布长衫，洗得青中泛白，形状甚是落魄，但笼罩在他身上的气比卖混沌的老人还强上许多，只比他师父岳不群略微逊色一些。 衡山派掌门莫大先生吗？ 杨戬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也大概猜出对方脸色为何这么难看。 果然，就在莫大离开茶馆之后，茶馆中的人也都迅速做鸟兽散，闹哄哄的茶馆登时冷清下来。 这些人显然是嘴贱，说了莫大忌惮刘正风的话，结果撞上正主了。 倒是给了我个喝茶的地儿！ 杨戬走了一路，也没见到哪个酒楼茶馆有空位，正准备进去，听到一道清脆娇嫩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三师哥，这雨老是不停，溅得我衣裳快湿透了，在这里喝杯茶去。” 紧接着，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好罢，喝杯热茶暖暖肚。” “小师妹，劳师弟。”杨戬开口唤道。 声音清脆的少女正是岳灵珊，旁边背着行李的中年人，则是劳德诺。 劳德诺带艺拜师加入华山派的时候，已经年近三十，十年过去，已经快要四十，只比岳不群小二十岁不到。 但岳不群内功深厚，虽然年近花甲，可看上去却像是四十多岁的中年人。 而劳德诺这些年来忙于各种杂事，心力交瘁，根本无暇修炼内功，头发都有些斑白，看上去反而是要比岳不群苍老不少。 他与岳灵珊站在一起，不像是师兄妹，更像是父女，甚至说是祖孙都不太夸张。 “二师兄！你不是在青城派吗？怎么在这？我爹呢？”岳灵珊眼睛一亮，蹦蹦跳跳跑了过来。 杨戬说道：“师父还在青城山。他让我来衡山找你和师娘。怎么只有你和劳师弟在？师娘和大师兄他们呢？” 注意到岳灵珊衣服单薄，有些地方还被淋湿，杨戬又说道：“我们先进去喝杯茶，边喝边说。” 三人进了茶馆，杨戬一眼就瞧见了桌上七只半截茶杯，更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这显然是莫大用来威慑先前那些嚼舌根的人的！ 劳德诺也注意到了这茶杯，但有杨戬在，他并没有开口，只一脸忠厚的在旁边，又是吆喝茶博士上茶，又是给杨戬岳灵珊擦椅子桌子。 岳灵珊说道：“二师哥，那天爹收到了你的信后，就让三师哥先去汉中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再来衡山与他们汇合。我碰巧在旁边听到，就缠着爹，让我和三师哥一起去了。我爹怎么去青城山了？他不是说要先参加了刘师叔的金盆洗手大会，再去青城山吗？” 杨戬说道：“师父处理完青城山的事情，应该会赶过来。” 他猜测岳不群当时应该还没收到长青子和他后来写的信才会这般说。 不过，有劳德诺在，他并没有多说。 “哦。”岳灵珊喝了口茶，望着门外越来越大的雨，有些担忧：“这雨下的更大了。还有三天就是刘师叔金盆洗手的日子，也不知道娘和大师哥他们到哪了？不会来不及吧？” 杨戬转头望向了茶馆内堂，说道：“小师妹在问你们呢！师娘和大师兄他们到哪了？” 岳灵珊和劳德诺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四个人从内堂走了出来，有的是脚夫打扮，有个手拿算盘，是个做买卖的模样，更有个肩头蹲着头小猴儿，似是耍猴儿戏的。 “二师兄，三师兄。”四人朝着杨戬劳德诺施了一礼，又望着岳灵珊笑道：“小师妹。” 岳灵珊又惊又喜，笑道：“哈，一批下三滥的原来都躲在这里，倒吓了我一大跳！大师哥呢？” 陆大有笑道：“怎么一见面就骂我们是下三滥的？” 岳灵珊笑道：“偷偷躲起来吓人，怎么不是江湖上下三滥的勾当？大师哥怎的不跟你们在一起？” 陆大有笑道：“别的不问，就只问大师哥。见了面还没说得两三句话，就连问两三句大师哥？师娘知道，非伤心不可！” 岳灵珊顿足道：“呸！好你个猴儿还在这里挑拨离间！娘武艺高强，行走江湖多年，自然不会有什么事情！” 陆大有道：“那大师兄也武艺高强行走江湖多年，你问他做什么？” 岳灵珊道：“希罕吗？不说就不说。哼！” “你六师哥给你开个玩笑，怎么还生上气了？” 陆大有见岳灵珊真的有些恼羞成怒，赶紧说道：“大师兄被师父关在华山这么久，好不容易下了山，自然是要喝个痛快！我们昨天在衡阳分开的，他叫我们先来。这会儿多半他酒也醒了，就会赶来。师娘觉得时间充裕，比我们晚下山一天，没有和我们一起。不过有陶钧那小子在旁边伺候，肯定不会让她老人家累到。” “哼！让我娘知道你这只猴儿叫她老人家，非给你念几遍紧箍咒不可！”岳灵珊说道。 “那我可要再地上多打几个滚儿，求师娘饶命！就像这样！” 陆大有说着就让肩膀上的小猴给众人翻了几个跟斗，逗得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杨戬看着众人说笑嬉闹，心里不免有些羡慕。 他和这些师兄弟们的关系说不上坏但也绝对谈不上好，他们对他都是恭敬中带着几分疏远敬畏。 外面雨势越来越大，黄豆大小的雨点噼里啪啦的砸在青石地板上，溅起一片片水花。 卖馄饨的老人也担着扁担，敲着竹板走进来躲雨。 茶馆里只有茶水瓜子花生之类的吃食，众人被那香气一引，肚子里顿时咕咕叫了起来。 劳德诺立刻上前给众人各要了一碗馄饨。 就在这时，街上突然传来脚步声响，有一群人奔来，落足轻捷，显是武林中人。 众人转头向街外望去，只见急雨之中有十余人迅速过来。 这些人身上都披了油布雨衣，奔近之时，看清楚原来是一群尼姑。 当先的老尼姑身材甚高，在茶馆前一站，大声喝道：“令狐冲，出来！” 第二十四章 深不可测(4k5，求追读～) “师兄，是恒山白云庵庵主，恒山派掌门定闲师太的师妹定逸师太。” 劳德诺知道杨戬第一次下山，怕他不认识来人，小声介绍了一句。 杨戬当即起身，领着一众师弟师妹恭恭敬敬迎了上去，躬身行礼，齐声说道：“参见师叔。” 定逸师太眼光在众人脸上掠过，粗声粗气的叫道：“令狐冲躲到哪里去啦？快给我滚出来。”声音比男子汉还粗豪几分。 杨戬朗声说道：“启禀师叔，令狐师兄不在这儿。弟子等一直在此相候，他尚未到来。” 华山派弟子中最有名的除了令狐冲之外，就属劳德诺了。 定逸师太见回话的不是劳德诺，有些意外，但略一沉吟，就开口问道：“你是岳师兄的二弟子温阳？” 这次换成杨戬吃惊了：“师叔认得弟子？” “不认得，但听说过。” 定逸师太冷哼一声，说道：“令狐冲逢人便说，自己有个二师弟温阳，天资卓绝英俊非凡，自己与他相比有如云泥之别，差了十万八千里不止。整个五岳剑派恐怕都知道你的名字。” “啊？！”杨戬一脸懵逼，目光扫过定逸师太身后的一众恒山派弟子，发现她们果然都在好奇地打量着自己。 又想起自己先前在向那位衡山弟子问路时，对方上下打量了自己好一阵。 他当时以为这是衡山弟子谨慎负责，在判断他有没有说谎，现在看来那分明就是好奇。 杨戬转头望向身边的师弟师妹，发现他们都低下了头，不敢和他对视。 杨戬问道：“你们也都知道？” 岳灵珊小声解释道：“大师哥说他是想给你个惊喜的，这才不让大家把这事告诉你的。”声音越说越低，显然是在心虚底气不足。 杨戬：“……”他是想吓我一跳吧？大师兄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和当年一样！ 岳灵珊看着杨戬一脸又好气又无语的表情，心中一阵惋惜：“可惜大师哥不在！看不到这一幕了！” 定逸哼了一声，说道：“你们华山派的门规越来越松了！岳师兄老是纵容弟子，在外面胡闹，此间事情一了，我亲自上华山来评这个理。” 岳灵珊急道：“师叔，你可千万别去。大师哥前段时间被爹爹关了禁闭，这才刚出来没多久。你去跟爹爹一说，他又得被关起来了。” 定逸道：“岳师兄就该关那畜生一辈子！放他下山，就是祸害……” “师叔。” 杨戬直接打断了定逸的话。 这定逸从进来之后就横眉冷目咄咄逼人，他是看在对方是五岳剑派长辈，加上又不知自家大师兄又闯了什么祸，才一直忍让。 此时，听见定逸一口一个畜生，杨戬心头不悦，冷声说道：“你是长辈，又是出家之人，如此污言秽语辱骂一个晚辈，是何道理！” “晚辈？呸！” 定逸啐了一口，怒道：“令狐冲那畜生掳走了我的小徒弟，我骂他两句都是轻的，待我见到他，非一剑杀了他不可！” “不可能！”杨戬断然说道：“我大师兄绝不会做出这等事情！” “是啊！大师兄不可能做这种事的！“其余华山弟子也纷纷响应。 岳灵珊急得几乎哭了出来，忙道：“师叔，大师哥再胆大妄为，也决计不敢冒犯贵派的师姊。定是有人造谣，在师叔面前挑拨。” “你们还要耍赖？”定逸大声道：“你还要赖？仪光，泰山派的人跟你说甚么来？” 一个中年尼姑走上一步，说道：“泰山派的师兄们说，天松道长在衡阳城中，亲眼见到令狐冲师兄和仪琳师妹一起在一家酒楼上饮酒。那酒楼叫做么回雁楼。仪琳师妹显然是受了令狐冲师兄的挟持，不敢不饮，神情……神情甚是苦恼。跟他二人在一起饮酒的，还有那个……那个……无恶不作的淫贼田伯光。” 定逸早已知道此事，此刻第二次听到，仍是一般的暴怒，伸掌在桌上重重拍落，两只馄饨碗跳将起来，呛啷啷数声，在地下跌得粉碎。 “你们现在还有何话说？令狐冲那畜生呢？把他交出来！“定逸厉声喝道。 华山众弟子面面相觑，心头砰砰乱跳。 岳灵珊只急得泪水在眼眶中滚来滚去，神情慌张。 最后，所有人都把目光望向了杨戬。 “我大师兄绝不会做出这等事情！”杨戬还是刚刚那句话，一字未改。 他语气平静，但却格外的坚定。 “此事要么是天松师叔看错了，要么是我大师兄有什么苦衷，绝非师叔所想！” 定逸气急，反手一巴掌朝杨戬扇去，大叫道：“好啊！难怪令狐冲那畜生不遗余力替你吹嘘，原来你们是蛇鼠一窝狼狈为奸！都到了这种地步，你依然还要包庇他！今天，我便替岳师兄教训教训你们这群是非不分的东西！” 定逸身为恒山三定之一，武功自是不必多说，她这突然出手，快如闪电，一众华山派弟子根本看不清她的动作，就更别提有什么反应了。 旁边的何三七，也就是那卖混沌的老人，虽然看清了，但却不愿意插手这档子事，老老实实退到了一边。 啪！ 杨戬不慌不忙将手一抬，直接抓住了定逸的手腕，说道：“师叔，你是定闲师太的师妹，白云庵的庵主，在江湖上德高望重。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岂可这般轻易就下定论？” 杨戬越是从容淡定彬彬有礼貌定逸心头的怒火越盛，大叫一声：“撒手！”运转内力，想要将杨戬手掌震开。 但，杨戬的手掌将好似是铁箍一般，任何她如何用力都根本挣脱不开。 这孽障的内力怎么可能如此深厚？！ 定逸大吃一惊，拼命运转内力，但却只感觉到一股柔和的力道反压过来。 那股力道初发时若有若无，绵如云霞，然而蓄劲极韧，到后来更铺天盖地，势不可当。 她一身内力与其撞在一起，就好似泥牛入海一般没有半点用处。 眼见着杨戬从容淡定面不改色，定逸师太脸色涨红又惊又怒。 众人哪还看不出发生了什么，一个个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岳灵珊同样也不例外。 她知道杨戬武功要比大师兄还要厉害，但却也没想到竟然厉害到能让定逸师太吃亏的地步。 这时，杨戬主动松开了定逸，说道：“师叔，我能理解你担心怡琳师妹的心情。不如这样，我们在这一起等我大师兄。等他来了，将事情说清楚，再说如何处理。你看如何？” 但，定逸在这么多人面前失了面子，暴怒之下早就没了理智. 她反手一掌朝着杨戬胸前拍去，厉声叫道：“好一个紫霞神功！贫尼今天倒要看看，岳师兄的高徒到底有多厉害！你若是能胜过我，令狐冲之事我再也不提，若是不能，今天我便将你们两个一起收拾了！” 之前扇耳光的时候，定逸还收着几分力，想的是教训杨戬一顿，但此时却是直接用出了全力。 她知道杨戬修炼了紫霞神功，内力深不可测，没有选择硬碰硬，使出了恒山派的天长掌法，想要以招式取胜。 呼—— 定逸一双肉掌上下翻飞，两袖瞬间鼓起，掌风呼啸，将周围众人都逼得纷纷向后退去。 茶馆的桌子椅子茶壶茶杯都东倒西歪，叮叮咣咣倒了一地。 “二师哥！”众华山弟子大惊失色。 但，下一秒。 所有的动静都瞬间消失。 茶馆又瞬间平静下来。 杨戬的手掌直接穿过漫天掌影，好似探囊取物般，再次抓住了定逸的右手手腕，又一拖一拽，将她的左手手腕也箍住。 刚刚还声势浩大的掌法，此时就如同烈日下的雪花烟消云散，没了半点声息。 定逸抬脚就踹，但刚刚抬起，就被杨戬同样用腿压制住，任她如何挣扎，都是动弹不得。 周围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好似是看见了鬼一样，瞪大了眼睛。 杨戬如此年纪，能够在内功上胜过定逸已经让人难以置信，但现在看来。 这哪里是什么内功上胜过，分明是从内功到招式的全面碾压。 “师叔，承让了。”杨戬松手退到一边。 来之前，岳不群已经告诉过他，如今也是他展露锋芒扬名立万的时候了。 定逸可以说是正好撞上了枪口。 定逸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一时气急攻心，“噗”的一口鲜血喷出，身子摇摇晃晃就向后倒去。 “师父！”仪光忙上前扶住了定逸。 其余一众恒山弟子则纷纷抽出宝剑，指向了杨戬，怒目而视。 “都住手！” 定逸拦下了一众弟子，声音虚弱但却斩钉截铁：“我定逸技不如人，丢了恒山派的颜面，但输还是输的起的。“ 望着杨戬说道：“令狐冲之事就此作罢，但，你们要把怡琳还回来，她若是伤到了一根毫毛，我恒山派定不会与你华山派善罢甘休！” 杨戬说道：“若是此事真与我大师兄有关，我华山派定会给师叔一个交代。” 就在这时，街头有两个人张着油纸雨伞，提着印有红色“刘府”两字的灯笼，快步奔来。 看见茶馆里剑拔弩张和满地打斗的痕迹，定逸师太更是脸色苍白明显是受了伤，吃了一惊，问道：“这位是恒山派的神尼吗？这是怎么回事？” 定逸自觉今日颜面尽失，没脸说话。 杨戬上前说道：“刚刚是发生了一点误会，不过现在已经解开。” 定逸冷哼一声，但也没说什么。 杨戬继续说道：“‘两位可是刘师叔的弟子吗？在下华山派温阳。” “华山派的温二哥？久仰大名了！在下向大年，这是我师弟米为义。” 向大年还好一些，米为义就有些沉不住气，好奇地上下打量着杨戬，就像是在看什么稀罕物。 杨戬：“……”大师兄！等见了面，我一定要和你好好说道说道！ 他正想着，就听见向大年说道：“贵派的令狐师兄和恒山派的仪琳师妹已经先到了敝舍，你们……” “大师兄（仪琳）在刘府？”杨戬和定逸师太齐声说道。 向大年吓了一跳，有些懵逼的点着头。 杨戬说道：“既然大师兄和仪琳师妹都在刘府，那便好办了。定逸师叔，我们这便过去问明情况，也好还我师兄一个清白。” “好。”定逸有些底气不足。 若令狐冲真的将仪琳掳走的，那定然不会再将她带到刘府来。 难道我真的错怪了令狐冲？ 不会！定然不会是这样！ 天松师兄说，他除了看见仪琳和令狐冲外，还看见了那淫贼田伯光！ 他若是没有问题，为何会和田伯光同桌同饮？ 定逸正想着，忽然注意到向大年一幅欲言又止的表情，心里咯噔一声，忙问道：“师侄，可是仪琳出了什么事情？” 向大年连忙摇头，说道：“仪琳师妹倒是安然无恙。就是令狐师兄，到敝舍的时候，已经喝得酩酊大醉。若非有仪琳师妹在一旁照顾，连路都走不了。师叔想要问他什么，还得等他酒醒了才行。” 定逸先是松了口气，心里又有些尴尬窘迫。 仪琳肯照顾喝醉酒的令狐冲，这事情显然不是她先前想的那样！ 定逸有些想向杨戬道歉，但又抹不下面子。 众华山弟子也注意到了这点，都松了口气。 唯有岳灵珊咬牙切齿地说道：“这臭大师哥，见到酒就走不动路！等我见了爹爹，一定告他一状！让他半年都别想喝酒！” 陆大有唯恐天下不乱，在一旁积极响应：“对！还要罚大师兄抄写门规，一百遍，错一个字，便再抄写一遍！” 他与令狐冲的关系极好，担心其余师兄弟因今天之事对令狐冲心生芥蒂，故意在这起着哄。 杨戬注意到了定逸的神情，并没有得理不饶人，反而是主动给了她一个台阶：“定逸师叔，时间已经不早，我们先去刘府看看。大师兄无论如何都不该和田伯光这等恶贼同桌共饮。” 华山派想要成为五岳盟主，不仅需要自身实力够强，还要有其余几派的支持。 在这里卖定逸卖恒山派一个人情，远比嘴上占几句便宜好得多。 果然，定逸脸色一缓，同一个“好”字，但语气明显缓和了许多，又忍不住感叹道：”岳师兄能有你这样的徒弟，华山后继有人了。“ 向大年心中有些好奇先前发生了什么，但也不敢多问，将带来的雨伞分给众人，当先领路。 定逸领着一众恒山弟子紧随其后。 杨戬带着众华山弟子走在最后。 至于那何三七，本来也是来观礼刘正风金盆洗手的，但今天看了这么些不该看的东西，顾忌着恒山派和定逸的颜面，躲在一边，始终没有表明身份。 一行人转过了街角，又向北过了三条长街，便见左首一座大宅，门口点着四盏大灯笼，十余人手执火把，有的张着雨伞，正忙着迎客。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好多宾客从长街两头过来。 远远的，就能听到大厅里面人声喧哗，少说也有二百余人分坐各处，谈笑风声。 定逸和杨戬他们没有过去，直接让向大年领着他们去了左厢客房。 推门进去之后，便看见了在床上酩酊大醉鼾声如雷的令狐冲和盘膝坐在地上诵经的仪琳。 第二十五章 惊弓之鸟(求追读～求推荐～) 被推门声惊动，仪琳猛地头来，看见来人竟是定逸，脸上顿时绽放出了笑容，娇声叫道：“师父！” 门外是倾盆大雨，乌云盖顶，屋内只点了一盏油灯，光线也不明亮。 但在仪琳露出笑脸那一刻，众人都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岳灵珊也算是容貌秀美姿色出众，但与仪琳一比，却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仪琳起身朝着定逸走来，盈盈下拜。 十六七岁年纪，却是身形婀娜，哪怕裹在一袭宽大缁衣之中，仍掩不住窈窕娉婷之态。 仪琳似是想到了什么事情，一声“师父”之后，“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豆大的眼珠子不断落下：“师……师父，弟子这次险些儿不能再见着你老人家了。” 定逸本来还想训斥仪琳一番，但此时却是说不出口了，叹了口气，轻抚着她的后背，安慰道：“好了好了！好孩子，有师父在，没事了！” 仪琳“嗯”了一声，哭声渐小，这才注意到跟在定逸身后除了他们恒山派的师姐之外，还有不少不认识的人。 “这是华山派的师兄师姐。”定逸说道。 仪琳脸一红，忙用大袖抹干净了脸上的泪痕，站了起来，朝着众人恭恭敬敬施了一礼：“仪琳见过诸位师兄师姐。”目光在岳灵珊身上多停了几秒。 众人也是纷纷回礼。 定逸见仪琳情绪稳定了下来，问道：“仪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泰山派师叔说你被令狐冲和田伯光掳走，可有此此事？” “不！不是令狐大哥掳走了我，是田伯光那个恶人！”仪琳急忙说道：“令狐大哥是一等一的好人。他跟我素不相识，居然不顾自己安危，挺身而出，前来救我。若不是他，弟子今天就见不到师父。” 此话一出，令狐冲的嫌疑算是彻底解了开。 定逸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清清楚楚的告诉我。” 仪琳点了点头，说道：”昨日下午，我随了师父和众师姊去衡阳，行到中途，下起雨来。下岭之时，我脚底一滑，伸手在山壁上扶了一下，手上弄得满是泥泞青苔……“ 随着仪琳娓娓道来，众人这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仪琳因为手上沾了泥泞青苔，就去溪边洗手，结果碰上了田伯光，被田伯光点了穴道，抓到了山洞当中。 令狐冲正好路过，撞见了此事。 原时空，令狐冲自知不是田伯光对手，先用调虎离山之计，将田伯光引开，又行险躲在山洞的草丛里，但最后还是被田伯光发现，一番交手之后，重伤惨败。 但如今，他不仅修炼了紫霞神功，而且在杨戬的刺激下，练武的刻苦程度也远超原着。 尤其是这半年多来，他不像原时空那样因为青城派的告状，被岳不群痛打了三十棍，连床都下不来。 而是被岳不群强行断酒闭关练功，实力再次突飞猛进。 这次下山，他不仅酒瘾更大了，手也痒得不行，早就想找人切磋一番。 此时见到田伯光，令狐冲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就冲了上去。 田伯光刀法凌厉轻功超群，厮杀经验更是丰富自己，令狐冲一身紫霞神功内力雄厚，剑法尽得岳不群真传。 两人你来我往，打了半天，始终难分胜负。 田伯光担心还有其他华山弟子，渐渐心生退意，可又舍不得到手的仪琳。 论轻功，他在令狐冲之上，但若是带上仪琳，就不如令狐冲了。 令狐冲注意到田伯光频频望向仪琳，担心田伯光仗着轻功好，避开他去对付仪琳，便言语相激，让田伯光答应和他比酒论输赢。 谁输了便要挥举刀一挥，自己做一个太监。 仪琳性子单纯，定逸让她清清楚楚的讲，她就真的从头到尾一点不落，连田伯光说的诸如“你师父嘛，她这样老，我可没胃口。“之类的话都说了出来。 定逸老脸发黑，几次打断仪琳，让她跳过这些胡话。 此时讲到太监，仪琳忍不住又问道：“师父，不知道甚么是举刀一挥，自己做了太监？ 她这么一问，众人都笑了起来。 定逸也忍不住好笑，严峻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说道：“那些流氓的粗话，好孩子，你不懂就不用问，没什么好事。”又有些期待的追问道：“后来怎样？” 令狐冲此刻囫囵躺在这里睡觉，那输的定然就是田伯光了！ 仪琳说道：“后来，田伯光就带着我和令狐大哥去了衡阳城的回雁楼，叫店家搬来了一桌子的酒，喝了起来。我就在一旁给他们计数。” “等喝到第十一坛，有个泰山派的师兄认出了田伯光，想要为民除害，但他不是田伯光对手，被田伯光一刀砍伤。‘ “后来，和他一起的泰山派师伯也上前与田伯光交手，但田伯光就坐在椅中，拔刀招架。那位师伯攻了二三十剑，田伯光挡了二三十招，一直坐着，没站起身来。” “令狐大哥就上前将他们拦下，说：‘天松师伯，你再不带着这位师兄去疗伤，他恐怕今天就死在这了。’还让他们不要影响了他和田伯光喝酒。” “田伯光在他们走后，问令狐大哥：‘为什么不和他们联手？’令狐大哥说：‘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做出以多欺少的事情！’” “然后田伯光就哈哈大笑，说：‘没想到五岳剑派也有这等光明磊落响当当的汉子，田某佩服佩服！’然后，他们就又喝起酒来。” 定逸看向床上呼呼大睡的令狐冲，忍不住说道：“对付田伯光这等淫贼，哪用讲什么江湖道义，杀了便是！令狐师侄也太死板不知变通了！” 定逸嘴上责怪，但心里却也有几分欣赏，明白整件事是自己误会对方，转头望向杨戬说道：“温阳师侄，老尼错怪了你们华山派，等到岳师兄来了，我定会给他一个交代。” “师叔言重了。”杨戬说道：“误会既然已经化解，那便让它过去吧。我师父常说，我们五岳剑派同气连枝，恒山派的师叔也是我华山派的师叔，长辈一时误会了晚辈，又不是什么大事，哪有长辈必须要给一个交代的说法。” 这一番话说出来，定逸只是不住感慨杨戬不愧是君子剑的徒弟，此等胸襟态度着实让人钦佩。 一众华山弟子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在他们的印象里，杨戬就是个冷漠沉闷喜欢看书的练功狂，万万想不到他还能说出这番话来。 他们却是不知道，杨戬从不是不会处理这些事情，只是一心练武，懒得花心思费精力在这些琐事上。 这点和劳德诺正好相反。 “后来呢？”定逸问道。 仪琳说道：“后来令狐大哥和田伯光一口气又喝了十一坛……” 周围传来一阵惊呼，按照仪琳所说，令狐冲和田伯光这前后已经喝了二十二坛酒，这酒量实在是吓人。 “……然后田伯光突然将酒坛摔在了地上，拔出刀，恶狠狠地指着令狐大哥，道：‘令狐冲，你就不怕你喝醉了，老子一刀把你宰了？’” 众人忍不住一阵点头，却也是想到了这个问题。 “令狐大哥道：‘田兄不是这样的人。’田伯光又道：‘你就不怕自己看走了眼？’令狐大哥道‘我若是看走了眼，那就是我命该如此。’” 这下不止是定逸皱眉了，杨戬也是眉头紧皱。 大师兄做事怎的还是如此鲁莽孟浪！ 怎么能把自己的身家性命赌在田伯光这种淫贼的品行上？ 就算他这次侥幸赌赢，迟早也会吃大亏的！ 仪琳还在继续说着：“田伯光看着令狐大哥没有说话，令狐大哥则拿起酒坛继续喝了起来。等令狐大哥将地二十一坛酒喝光之后，田伯光直接从回雁楼顶跳了下去，叫道，‘令狐冲，这一次算是我田伯光输了！但你没说什么时候举刀一挥，等老子七老八十，要进棺材的时候，再把把赌注给你！’再然后，他就跑了。” 岳灵珊庆幸道：“幸好那田伯光走了，要不然大师兄喝成这样，非得被那淫贼杀了不可！” 仪琳摇了摇头，道：“令狐大哥在田伯光走后，又喝了三大坛的酒，才醉成这样。我实在没有办法，只能租了辆马车，把令狐大哥带到了这里。” 岳灵珊；“……” 定逸：“……” 杨戬：“……” 一众华山恒山弟子：“……” 岳灵珊看着睡得正香的令狐冲，气的牙痒痒，走上前抬手就要打他两下出气。 仪琳急忙张开双手，拦在了她：“师姐，你就是令狐大哥一直说的小师妹吗？令狐大哥一路上都在担心你生气。你、你若真的生气了，打我便是，不要打令狐大哥，也不要气坏了身子！” 岳灵珊看着这一幕，心中满是说不出的滋味，眼泪都差点掉出来。 定逸也是眉头紧皱，发现自己这小徒弟对令狐冲的态度明显有些不对，正要说话，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领头之人是一个身材魁梧的红脸道人，此时满脸煞气，似是心中郁积着极大的愤怒要爆炸出来。 人为未至，声音就已经传来，如晴空霹雳，极高极响：“令狐冲呢？” 岳灵珊也顾不得生气酸楚，猛地回过神来，惊慌地望着杨戬：“二师哥，又有人来找大师哥了？” 杨戬还未开口，定逸已经抢先说道：“灵珊不要担心。那是你泰山派的天门师伯，他应该也是为了田伯光之事而来，我去给他解释清楚，也就没事了。” “多谢师叔。”杨戬领着一众华山弟子恭声道谢。 “令狐冲也是为了救仪琳，才生出了这么些事端，这些都是我应当做的。” 定逸转身出了门，迎面就看见了泰山掌门天门道人怒气冲冲走了过来。 为他领路的是一个身穿酱色茧绸袍子、矮矮胖胖、犹如财主模样的中年人，正是这次金盆洗手的正主刘正风。 左右两侧有不少在江湖中声望不低的名宿，最显眼的当属一个穿着大红色道袍的矮子。 “这余沧海怎的这般打扮？” 定逸心中有些疑惑，但注意力很快就被天门道人身后的泰山弟子吸引。 那些泰山弟子抬着两块门板，一块板上躺的是一具死尸，另一块上卧着个长须道人，脸色惨白，胡须上染满了鲜血，正是那天松道人。 定逸一惊，急忙问道：“天门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后面的天松道人挣扎着坐起身来，说道：“今……今早上……我和迟师侄在……在……” “师弟，你受了伤，先歇着。我来将这事告诉大家！” 天门道人说道：“今日一早，我天松师弟与迟百城师侄在回雁楼撞见令狐冲与田伯光挟持……” 他又将回雁楼上的事情讲了一遍，只不过在他口中，令狐冲是与田伯光为伍，拦住了想要为民除害的天松道人和迟百城。 “我师弟担心百城的伤势，只得先带着他去医馆治伤。结果刚出来，就又撞见田伯光在街上调戏良家妇女，我师弟嫉恶如仇，随即上前除恶。” “他侠义为怀，杀贼心切，斗了数百回合后，一不留神，竟给田伯光使卑鄙手段，在他胸口砍了一刀。百城上前帮忙，但被田伯光杀害。若非我天柏师弟听到动静，前去查看，惊退了那田伯光，恐怕我天松师弟也要遭了那贼人的毒手。” “如今，我天柏师弟正带着我泰山派弟子在衡阳城搜查田伯光的下落，这令狐冲竟然还有胆子来这里，我今天便要替岳师兄清理门户，除了这孽障！” 定逸说道：“天门师兄，你和天松师兄怕是误会令狐师侄了。”当下就将事情经过叙述了一遍。 天门道人有些不太相信：“田伯光那淫贼虽然恶贯满盈，但手上功夫却是不弱。我天松师弟都不是他的对手，这令狐冲难道比我师弟还强？别是仪琳师侄，被令狐冲给骗了吧？” 定逸一时有些语塞。 若是换做以前，她也不会相信令狐冲这种江湖后辈武功能超过他们这一代的人，但见识了杨戬的实力之后，她却是深深感受到了江湖后浪推前浪的滋味。 杨戬武功远胜于她，令狐冲作为杨戬的大师兄，实力比天松道人强，那也在情理当中。 只是这些话，实在是不好说出口。 传出去，不知是落了她自己的颜面，也落了恒山派和泰山派的面子。 余沧海说道：“定逸师太，岳不群那龟儿子号称是‘君子剑’，可他徒弟能和田伯光这等淫贼在光天化日之下饮酒作乐，可见他就是个道貌岸然浪得虚名的伪君子！” 他的嗓音尖细，手里还拿着一个绣花手帕，用指头在那里不断绞着，配上那不足三尺的身材，丑陋的面孔，说不出的膈应诡异。 周围众人都有种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感觉，下意识地就往旁边移了移。 余沧海注意到这些小动作，眼中闪过一抹怨毒之色，但很快又被他敛去，继续说道：“上行下效，这些华山弟子的德行可想而知，你可别他们给蒙……” 正说着，余沧海面色骤然一变，好似惊弓之鸟，“唰”的向后退开两步，右手飞快摸向了腰间的宝剑。 这余矮子是看见什么了？ 怎么吓成这样？ 众人疑惑不解，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一剑眉星目，清冷儒雅的英俊男子从定逸身后的屋子里走了出来。 “余沧海！谁给你的胆子在这儿大放厥词？” 第二十六章 辟邪剑法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只能听到雨声哗哗作响。 所有人都齐刷刷看了过去，脸上满是惊诧之色，这年轻人到底是何来历，哪来的底气这么和青城派掌门说话的？ “龟儿子！你以为老子真怕你不成！” 余沧海想到自己已经功力大进，胆气顿时足了几分，厉声吼道：“老子这次来，就是来找你这个龟儿子报仇的！今天不杀了你，老子绝不离开！” “当真？” 杨戬眉头一挑，向前一步迈出。 他声音不高，语气平静，但却有一种强大的压迫感，远比余沧海的大吼大叫更甚。 周围人只觉得自己心头猛地绷紧，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余沧海感觉更强烈，反应也很大，“仓啷”一声就拔出了宝剑，横在胸前，一脸杀气腾腾要和人拼命的样子。 看似凶狠残暴，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这与其说是猛虎露出獠牙，更像是一只受到了惊吓呲牙咧嘴炸了毛的猫咪，色厉内荏，虚张声势。 杨戬嗤笑一声，没有再理会余沧海，朝着刘正风等人施了一礼，说道：“华山派温阳见过刘师叔、天门师伯、天松师伯，见过各位前辈。” 他这一开口，空气中紧绷的气氛才缓和了下来。 不少人下意识的松了口气，忍不住小声议论起来。 “他是华山派弟子？温阳……这名字好耳熟啊！” “当然耳熟了！华山派二弟子，令狐冲在外整日里吹嘘的那个！” “哦哦，我想起来了，十万八千里温阳！还是刘师叔面子大，岳师伯终于舍得让他这个得意弟子出山了？” “刚刚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有种毛骨悚然喘不过气的感觉？” “我也一样！好吓人！” …… 刘正风刚刚也被杨戬气势所慑，此时回过神来，却是有些汗颜。 但他如今满心都是金盆洗手退出江湖的念头，也不生气，反而忍不住夸赞道：“我早听说，岳师兄门下弟子虽然英才辈出，但他最喜欢的却是那从未下过山的二弟子温阳。” “我往日里时常在想，这温阳到底是何等风采，能让岳师兄不舍得带出来示人，今日一见，当真是少年英雄不同凡响！” 天门道人冷哼一声，说道：“少年英雄不见得，飞扬跋扈倒是真的！” 杨戬说道：“天门师伯，并非是弟子不知礼数，实在是这余沧海所做之事禽兽不如，配不上这礼数。他为了夺得青城派掌门之位，不惜杀死了自己同门师兄弟，还将自己师父囚禁在暗室之中，逼问武功秘籍。为了金银美色，让门下弟子前往汉中襄阳等地杀人越货灭人满……” “龟儿子，你们华山派灭了我青城派满门，现在还想要反咬老子一口？” 余沧海厉声打断了杨戬的话，叫道：“我本来还想着等到五岳剑派的各位掌门都到了再说的，现在看来却是不得不提前开口了！” 杀人越货灭人满门这一点还好，总能找到理由推脱，比如说对方先杀了他青城弟子杀了他儿子之类的。 但欺师灭祖这条，别说是在正道当中，就算是在黑道当中都是大忌，人人得而诛之那种。 这要是让杨戬坐实了此事，他今天别说是报仇，想活着走出去都难！ “刘三爷、天门道长、诸位江湖同道，实不相瞒，我余沧海今日来此，就是为了趁着五岳剑派各位掌门都在的机会，向他们华山派讨一个公道的！” 杨戬和余沧海的话，好似两道惊雷，直接将所有人炸懵逼了。 这刚刚不还是泰山派声讨华山派弟子令狐冲结交淫贼田伯光吗？ 怎么突然就变成了余沧海欺师灭祖滥杀无辜和华山派灭了青城派满门了？ 与这两个比起来，令狐冲那点事情根本就不值一提！ 刘正风欲哭无泪，心中发苦：“我只是想金盆洗手退出江湖，怎么就生出这么多事来？” 他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天门道人和定逸师太，但天门道人和定逸根本不和他对视，只当是没有看见。 天门道人和定逸脾气直爽嫉恶如仇不假，但他们同样也要权衡本门的利益。 无论杨戬和余沧海哪个说的是真的，都是一件足以震动整个江湖的大事！ 也是个烫手的山芋！ 这事既然发生在衡山派的地盘上，那当然要衡山派来牵头！ 他们可以帮忙，但却绝不会当这个出头鸟！ 刘正风也看出来这一点，眼见着所有人都望着他这个地主，只等硬着头皮站了出来：“余掌门、温贤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余沧海抢先说道：“半年前，令狐冲那畜生在汉中喝醉了酒，当众把我的徒儿侯人英洪人雄打了一顿，诸位同道应该也都听说过此事？” “知道。”不少人都点头表示听过。 余沧海继续说道：“后来我就给岳不群写信，想要找他讨个说法，但岳不群那龟儿子不……” 话音未落，忽的一道寒光闪过，却是杨戬听到余沧海对师父出言不逊，直接挥剑斩了过去。 余沧海完全没想到杨戬当着这么多人面说动手就动手，没有丝毫的征兆迟疑，仓促间只来得及把宝剑身前一横。 当！ 两剑相碰，发出一声巨响，剑身上传来的恐怖力量和浩瀚的紫霞真气，让余沧海虎口剧痛，长剑竟是脱手飞出。 余沧海面色大变，忙借着反震之力，向后暴退，但杨戬手中的长剑却如同跗骨之疽，在他视野里不断放大，越来越近。 眼见着躲不开，余沧海伸手往两边一抓，拽过两个刘府弟子挡在了身前。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周围许多人还都没有反应过来。 “余矮子，你做什么？” 刘正风怒喝一声，想要出手阻止，但却已经来不及。 “啊！！！” 两个刘府弟子吓得惊声惨叫，紧闭双眼。 但，预料中的疼痛却没有到了。 耳边剑鸣声嗡嗡作响，脸上剑锋冰冷清寒。 他们战战兢兢地睁开眼，看见剑尖在距离他们眉心不足一指距离，停了下来。 杨戬收剑回身，淡淡说道：“余沧海，你把自己弄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摸样，到最后也就这点本事？“ “温阳！龟儿子！老子宰了你！” 余沧海两眼通红，再也忍不住了，将两个刘府弟子往旁边一扔，用内力将长剑摄回手中，整个人就好似一缕青烟，修的消失在众人眼前。 昏暗火光中寒光一闪，只听得“当”的一道兵器碰撞声。 余沧海的身影再次出现，但却已经到了杨戬身前，一招‘碧渊腾蛟’，长剑从左下方直刺杨戬小腹，但却被杨戬横剑挡下。 余沧海深知杨戬内力恐怖，一击不中，迅速后撤，不给杨戬和他比拼内力的机会，脚下一晃，绕到了杨戬身后，蓦地数剑刺出。 当！当！当！当！ 杨戬身子不动，只反手将宝剑在背后连连挥舞，就将这几剑挡了下来。 再次交手，余沧海在第一时间还是选择了他掌握最熟练的松风剑法，但与之前不同的是，余沧海无论是身法还是出剑速度提升了数倍都不止，身形飘忽不定，好似鬼魅般难以捉摸。 当、当、当、当、当、当…… 兵器碰撞的声音连成一片，竟好似是比外面的雨点还要密集许多。 “好、好快！” 围观众人看的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许多人甚至根本捕捉不到余沧海的身影，也看不清杨戬出剑的动作，只看到杨戬站在那里，一道大红色影子环绕在身周，兵器碰撞声不绝于耳。 “好诡异的身法，好快的剑！” 刘正风惊骇不已，心中不免暗暗想着：“若是换成我在场上，又该如何应对？” 但他冥思苦想了半天，最后发现，自己根本挡不住余沧海狂风骤雨般的攻势。 和刘正风有同样想法的人不少，天门道人、定逸师太等等等等，但最后得出的答案和刘正风一模一样—— 没有任何办法！ 没有丝毫胜算！ 余沧海的速度实在太快，他们就算学杨戬这样“以不变应万变”，也难以坚持太久！ 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 “华山派的一个后辈弟子都已经有如此实力了吗？” 天门道人脸上怒意已经退去，取而代之的是茫然震惊。 余沧海的确厉害的出人预料，但杨戬能够挡住他的攻势，更让人难以置信。 他也终于理解了，为什么定逸师太会相信仪琳的话了。 令狐冲但凡有这温阳一半的实力，恐怕就真比自己的师弟还要强上许多！ 就在这时，余沧海恼羞成怒地声音从场上传来：“龟儿子，你他奶奶的还在把老子当猴耍，不肯拿出真本事！老子和你拼了！” 刘正风：“？？？” 天门道人：“？？？” 在场所有人：“？？？” 众人一脸错愕，严重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场上两人打的如此激烈，内力之雄厚、身法之迅捷、招式之精妙都已经超出他们的想象。 可现在，余沧海竟然说，对方是在耍他？没有拿出真正的实力？ 这怎么可能！ 刘正风、天门道人等人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唯有定逸师太相信余沧海说是真的，杨戬的确没有用出全力！ 两人交手到现在，杨戬都只是在见招拆招，并没有使用紫霞神功！ 余沧海暴跳如雷，杨戬却是无动于衷。 他一剑接着一剑，不急不缓，轻松写意，目光则紧紧盯在余沧海身上，感受着余沧海身上那股妖邪诡异的气。 他并非没有使用紫霞神功，只是这次用的格外隐秘而已。 余沧海的轻功本就比他强，如今又不知得了什么奇遇，身法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都不止。 他若是铁了心要跑，杨戬还真拿他没有太多办法。 华山派的武功厉害在内功、剑法上，这轻功实在是不怎么出彩。 杨戬担心余沧海再次逃走，就用了温水煮青蛙的计策，暗中调动紫霞真气，趁着两人不断交手的机会，将紫霞真气一点点渗入到余沧海体内。 担心被余沧海察觉，他还用了些巧妙的手段，让这些真气引而不发，难以察觉。 只等着数量积攒到一定程度，再一口气将它们引爆。 到时候，余沧海想逃也逃不掉了。 余沧海并不知道这些。 他也以为杨戬没有使用紫霞神功。 那天他侥幸从杨戬手下逃走之后，并没有立刻离开青城山，而是找了一个隐蔽的山洞疗伤，想着晚上偷偷潜回去，将密室中的长青子灭口。 结果还没等他行动，杨戬就已经将长青子救了出来。 余沧海知道自己在正道中是待不下去了，连夜赶去了福建福州的福威镖局，以满门老小的性命作威胁，从林震南口中逼问出了辟邪剑法的秘密，得到了藏在向阳巷林家老宅里的《辟邪剑谱》。 余沧海性子偏激残忍好色，虽然只是个侏儒，但却娶了十几房老婆，看见“要练此功，必先自宫”八个字，好似被重锤砸在了脑门，整个人都蒙了，也明白过来，林远图为什么不让林家后人练这辟邪剑法。 但在纠结了几天之后，终于还是报仇的心思占据了上风，他一咬牙，挥刀自宫，开始修炼辟邪剑法。 自此，他的武功大进，但也性情大变，喜欢上了大红衣服、绣花手帕，也更加的易怒暴躁。 可现在，他付出了这么多代价，杨戬这龟儿子依然是看不起他，甚至连紫霞神功都不愿意用。 “老子和你拼了！” 余沧海大叫一声，身子蓦地疾冲上前，一瞬之间，与杨戬相距已不到一尺，两人的鼻子几乎要碰在一起。 这一冲招式之怪，无人想像得到，而行动之快，更是难以形容。 “这是什么招式？” 刘正风等人都吓了一跳，平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古怪的剑法。 杨戬却是一眼就认出，这正是七十二路辟邪剑法中的“拘鬼缚魔”！ 他当初曾在余沧海的密室中看到过。 只不过，当时他的感觉是这招式虽然古怪奇特，令人意想不到，但放在实战中似乎并不实用。 可此时，这古怪的招式配合上余沧海鬼魅般的身法，威力瞬间提升了数个档次。 余沧海瞬间逼近到杨戬的身前，左手拿向左肩，右手朝着心房按下。 两人距离如此之近，杨戬手中长剑反而成了掣肘。 他现在似乎只有两个选择。 第一是弃剑防守。但两人距离如此之近，就算弃剑也不一定能防住，而就算是防住了，没了兵器，实力也会大打折扣。 第二是向后躲闪，但这样一来就会彻底陷入被动的局面，除非他的身法速度在余沧海之上，否则迟早还会被余沧海扣住心脉。 就像是辟邪剑谱中记载的那样！ 而一旦被扣住心脉，他的生死就会尽在余沧海的掌控之中。 余沧海只需要将内力激发，随时都能震断他的心脉，任他内功再深，也是必死无疑。 “龟儿子，你死定了！” 余沧海眼中尽是猖狂得意，嘴角也勾起一抹狰狞邪异的笑容。 所有看不起我的人，都要死！ 第二十七章 从哪学来的 余沧海觉得自己这一招势在必得，杨戬同样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二话不说，直接松开了手中宝剑，但并没有选择防守，而是全力运转紫霞真气，主动迎了上去。 啪！啪！ 余沧海左手如愿扣在了杨戬的肩井穴，右手也成功按在了杨戬的心房。 但，还不等他高兴，一股浩瀚如潮水般的真气喷涌而来。 “啊！！！”余沧海惨叫一声，两只手好似被火焰灼烧，剧痛难忍，不得不缩了回来。 杨戬并不意外。 从他开始习武，岳不群就教会了他一个道理： ”气乃一切武功之根本，气功一成，不论使拳脚也好，动刀剑也好，便都无往而不利。” 他铭记于心，牢牢遵循。 这些年来日夜苦练内功，不敢有丝毫懈怠。 如今，他的一身内功已经远远超过了岳不群，真气能从身体任何一处迸发出来，早就不怕被人控制住经脉穴道。 余沧海自以为按住了杨戬的要害，但对杨戬来说，这送到了枪口上没有任何差别。 余沧海吃痛之下，想要退走，但却为时已晚。 在他点穴的时候，杨戬也已经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抓住你了！” 紫霞真气笼罩身周，脸上缕缕紫气萦绕。 杨戬把余沧海往自己这边用力一拽，身体则向前突进，肩膀狠狠撞在了余沧海的胸前。 砰！ 咔嚓！咔嚓！咔嚓！ 一声闷响，然后就是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骨头碎裂声。 余沧海发出一声惨叫，疼的五官都扭曲成了一团，嘴角鼻孔都有鲜血溢出。 但这反而是激起了余沧海的凶性，他右手被抓动弹不得，就用左手成爪，朝着杨戬的眼睛扣了过去，哪怕是死也要将杨戬变成瞎子。 杨戬挥拳迎了上去。 论轻功和身法，他是不如余沧海，但短距离内的爆发速度，他却要远远强过余沧海。 咔嚓！ 余沧海的爪子如何能和杨戬的拳头相提并论。 刚一碰撞，就传来阵阵骨折声，余沧海的左手以及左臂扭曲成了一个诡异的角度，无力垂了下来。 啪！ 杨戬又一指点在了余沧海的丹田，将他一身武功废掉，这才将他丢在了地上。 只一瞬之间，局势就发生了这般大的变化，把所有人都惊住了。 而杨戬狠辣的手段，则让他们面色骤变，目光中都带上几分惊惧之色。 哪怕是陆大有岳灵珊他们也不例外。 “温阳，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就算是和余沧海有仇，杀了他也就是了，何必要这么折磨他？”一个德高望重的武林名宿开口说道。 “就是！便是那些魔教中人，也做不出这种事情吧！” “小小年纪，就这等心性手段，日后难免会堕入魔道！” “这也太狠了！岳不群就是这般教徒弟？” …… 斥责之声越来越多，都在说杨戬手段太狠辣，不像是名门正派，倒像是魔教中人。 刘正风、定逸师太、天门道人虽然没有说话，但看着曾经威震一方的青城派掌门，现在好似一团烂泥瘫在地上，也都面露不忍，望向杨戬的目光里难免带上了一些排斥厌恶。 “我华山派如何教徒还用不着你们来说！阳儿，你做得很好！” 就在这时，人群后面传来一道女子的声音。 人群从中分开，一看上去三十来岁的美妇人走了进来。 她挽着发髻，全身白衣，头发上束了条金带，温婉大气，仪态雍容。 身后跟着数位弟子，其中一个给她打着伞。 “娘！你来了！”岳灵珊大喜过望，快步迎了上去，但走着走着，她的脚步又慢了下来，脸上喜色已经消失，露出几分忐忑怯怯。 跟在她身后的劳德诺、陆大有等人也都一样，脸上喜色渐渐变成了忐忑不安。 华山向来都是严父慈母的套路，岳不群扮演的是严肃不留情面的父亲，宁中则则是溺爱孩子的母亲，经常替他们求情，为他们缝补衣服，在他们被关禁闭的时候背着岳不群偷偷给他们送吃的。 但此时，宁中则面带寒霜，杏眉竖起，“我很生气”四个字几乎是明晃晃写在脸上。 而平时从不生气的人，突然生气了，远比经常生气的人要更吓人。 “跪下！”宁中则厉声道。 众华山弟子包括岳灵珊在内都吓得一哆嗦，顾不得地上的泥泞雨水，“扑通扑通”跪倒在了地上。 杨戬也要跪下，但却被宁中则拦住：“阳儿，你不用。” “是。”杨戬也是第一次见师娘生气，不敢多说什么，老老实实站在了一旁。 “你们大师兄呢？”宁中则问道。 众华山弟子面面相觑，不敢说话，最后还是岳灵珊小声说道：“娘，大师兄喝醉了，还在屋里睡觉。” “喝醉了？！”宁中则火气更大，这边都闹成这样，他这个大师兄还在屋里睡着大觉？ “陶钧，你去倒盆冷水，将他叫起来。”宁中则吩咐身边弟子。 仪琳见状，想说些什么，但被定逸师太狠狠瞪了一眼，只得低下头，退了回去，只眼睛里出现了丝丝水雾。 宁中则目光扫过岳灵珊一众人，说道：“你爹爹、你们师父是怎么教你们的？我们华山弟子当如何？” 众华山弟子头垂得更低，但还是回答道：“本门之中，大家亲如家人，不论哪一个有事，人人都是休戚相关，要相互扶持，荣辱与共。” “真不容易！你们竟然都还记得！” 宁中则冷哼一声，说道：“那你们又是怎么做的？你们大师兄被人冤枉，二师兄被人无端责骂，你们就站在那里看着？嗯？” “弟子知错了。”众华山弟子满脸羞愧，无地自容。 “你们不必向我道歉。”宁中则说道。 众弟子望向了杨戬：“二师兄，我们错了。你原谅我们这次吧！” “好！好！”杨戬连忙上前将众人扶起。 宁中则没有再说什么，但众人也看明白了，她这不仅是在教训徒弟要团结，更是在给自家两个弟子撑腰，直接就将事情给定性为“被人冤枉”、“被人无端指责”。 天门道人有些尴尬，刘正风、定逸则在心中暗暗感慨：“不愧是当年的宁女侠！哪怕是嫁了人当了母亲，性子还是这么烈！” 相同的是，三人都和木头人一样老老实实站在那里，没有丝毫上前或者开口的打算。 青城派这烫手山芋好不容易扔了出去，他们可不愿意再惹事上身！ 就在这时，陶钧扶着令狐冲走了出来。 令狐冲喝的酒实在是太多，哪怕是被一盆冷水泼在身上，也还是半醉半醒迷迷糊糊。 “令狐冲！”宁中则是不介意令狐冲喝酒的，但看见他这幅酒鬼样子，却是气的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 “师、师娘？！” 令狐冲一个激灵，脑袋里面顿时清醒了几分，又看见周围围了一大堆人，师弟师妹们还跪在地上，心道不好，忙运转起紫霞神功，将酒气都逼了出来。 只见他脸上一缕缕紫气浮现，头顶淡淡白烟冒出，浓郁的酒香味弥漫开来，目光也渐渐变得清醒。 “好深厚的内功！”周围人都是一惊。 这先有一个温阳，将青城派掌门余沧海打的半死不活。 后有一个令狐冲，凭借一身内功在数息之内将酒气逼出。 华山派两个后辈弟子都有这般实力，那他们的师父华山派掌门岳不群又该如何厉害？ 一念及此，不少人都到吸了一口凉气，这华山派不能得罪！当真是恐怖如斯！ “师娘。” 令狐冲还完全搞明白是什么情况，但这并不影响他认错，熟练无比的跪倒在宁中则面前，“砰砰砰”就是三个响头，“弟子不该贪杯误事，请师娘责罚。” 宁中则拿这当儿子养的大徒弟实在没有办法，气呼呼地说道：“哼！我不罚你，等回去之后，你师父自然会收拾了你！” “师娘~”令狐冲哭丧着脸，装可怜，他这下山前才刚结束了闭门思过，难道这回去就又要开始？ 宁中则不为所动，人群中有人喊道：“岳夫人，我们大伙不是看你教训徒弟的！余掌门的事，你华山派总要给个说法！” “就是！余掌门说你们华山派灭了他们青城派满门，这到底是真是假？” “你华山派就算再厉害，也不能这样霸道蛮横！随随便便灭人满门，那和魔教有什么不同？” “现在人家苦主找上门来，你们还打断了人家手脚，废掉了人家武功，也太狠毒了！” …… 杨戬目光一凝，他注意到这次率先开口说话的几个，正是先前声讨他大师兄和指责他手段残忍最大声的。 这些人是在故意煽风点火搬弄是非！ 杨戬不留痕迹地瞥了劳德诺一眼。 对华山派虎视眈眈的，除了有血仇的魔教，就是担心华山夺回五岳盟主之位的嵩山派了。 他怀疑之前煽风点火的人，和嵩山派有关。 “呸！什么苦主！余沧海他就是个禽兽不如的畜生！” 宁中则大声说道：“这畜生为了掌门之位，欺师灭祖残害同门，挑断了自己师父青城派的前任掌门长青子师叔的手筋脚筋，关在地牢当中数十年之久，直到前些时日才被温阳救出来。” “温阳与长青子师叔乃是忘年交，打断余沧海手脚废掉他的武功，不过是在替长青子师叔出气，没杀了他，也是为了让长青子师叔可以自己清理门户。这何错之有？” “长青子前辈还活着？”刘正风一惊。 宁中则点了点头，说道：“家夫已经前去青城山，用不了多久就会将这些事情告知天下同道，到时候诸位自然会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周围众人顿时不再说什么，哪怕是那些心怀不轨的也不敢再乱开口。 长青子还活着，属于绝杀，直接就把余沧海欺师灭祖这件事定死了。 又说回令狐冲和田伯光的事，天门道人主动上前向宁中则致歉：“耳见为虚，眼见也未必是实。这件事是我错怪令狐贤侄了。” “师兄不必如此。” 宁中则说道：“冲儿和田伯光那淫贼同桌共饮，被人冤枉，也是难免之事，权当是给他一个教训。倒是那田伯光，我们不可再放他危害江湖。” “对！”众人都对田伯光恨之入骨，纷纷点头响应，决定对田伯光发一个追杀令。 凡是衡山、恒山、泰山、华山门下弟子得知田伯光位置，都要立刻传讯师门，联手将其诛杀。 其余江湖中人，只要杀了田伯光的，都可到衡山、恒山、泰山、华山领赏。 众人又说了几句话，见时间不早，便在刘正风的安排之下，跟着刘府弟子去了厢房休息。 余沧海自然是由华山派暂时看管，等以后再交给青城派，由长青子处置。 宁中则又把这事交给了杨戬。 杨戬担心余沧海伤势太重半夜死了，带他回到了厢房之后，还特意给他渡了一点紫霞真气，帮他简单治疗了一下伤势。 余沧海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呆滞了半刻，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温阳！龟儿子！龟儿子！” 余沧海脸上满是怨毒绝望，恶狠狠瞪着杨戬，恨不得将杨戬生吞活剥了。 但说没几句，他就剧烈咳嗽起来，只恨不得把心肝肺都咳出来。 杨戬盘膝坐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过了片刻，余沧海的声音再次响起。 “温阳，你……你不想知道我……我的功力会提高这么多吗？” 杨戬没有理会。 余沧海没有放弃，沙哑着继续说着：“只……只要你答应……立刻杀……杀了我……我就将辟邪剑法的秘密告诉你…… 杨戬还是没有理会。 余沧海顿时急了，也不再谈条件，直接说道：“辟……辟邪剑法的剑谱……就……就在我怀里……你……你只要修炼了……身法轻功都能提高数……数倍……” 见杨戬一直不搭理他，余沧海拼命地扭动起身子，用头用力地撞着墙壁，砰砰作响。 杨戬睁开了眼睛，问道：“余沧海，你就这么想让我练这门辟邪剑法？” 余沧海这才意识到表现的太急了，但他并不担心，他不相信有人能抵挡得了辟邪剑法的诱惑。 “你……你只要练了辟邪剑法，你……你就是天……天下第一……是武林盟主！” 杨戬起身朝着余沧海走了过去。 “对！对！”余沧海拼命点着头，急不可耐地催促道：“就在我怀里！” 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杨戬并没有在他面前停下，从他怀里取走《辟邪剑谱》，而是直接从他身前走了过去，并且速度越来越快。 就在这屋子里，在这方寸之间，杨戬的身形如同鬼魅飘忽不定，拖出一道长长的幻影。 就和他之前一模一样！ “你……你也会辟邪剑法？” “不！不对！你先前明明不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从哪学的辟邪剑法？” 余沧海拼命摇着头，整个人如同见了鬼一样。 杨戬的身影蓦地停在了余沧海的身前，淡淡说道：“自然是从你那里学的。” 第二十八章 真相 “从我这里学的？你……你之前搜过我的身，把《辟邪剑谱》拿走了？” 余沧海不仅不生气，反而露出了狂喜之色，癫狂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也割了？对不对？哈哈哈哈，你也割了！你也割了！” “割了？” 杨戬一愣，猛地回想起自己刚刚修炼辟邪剑法时的情况，顿时反应过来余沧海说的是什么了，口中喃喃自语：“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的辟邪剑法是从余沧海身上学来的，但却是先前交手时，通过观察余沧海真气流转气息变幻，反向推导出来的。 杨戬刚刚在修炼辟邪剑法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一股阴煞之气入体。 若非他紫霞神功练到了顶层，能够中和化解体内各类异种真气。 这缕阴气很快就会引动他体内阳气躁动，也就是俗话说的欲火焚身。 一旦他控制不住自己，精关失守，精气外泄，就走火入魔，僵瘫而死。 杨戬当时还在奇怪，余沧海是用什么办法渡过这一关，修炼成辟邪剑法的。 现在总算是明白过来！ 余沧海是直接斩断了自己的阳根，借此巧妙避过了欲火焚身这极难的第一关。 不过，这显然并非是正途。 没有了阳根，体内的阳气就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而阴气还在随着辟邪剑法的修炼，以极快的速度暴涨。 结果，余沧海就变成了如今这不男不女的模样。 杨戬见余沧海笑的越来越癫狂，五官七窍都开始流血，直接点了他的睡穴，伸手往他怀里摸去，很快就翻出了一本书册来。 书中墨迹很新，誊写的正是《辟邪剑谱》。 翻开第一页，映入眼帘的八个大字，赫然是—— 要练此功，必先自宫！ 杨戬继续往下翻看，心中隐隐生出一个猜测。 “这辟邪剑法该不会就是葵花宝典吧？” 杨戬这些年虽然只修炼了紫霞神功，但却看过不少华山前辈在机缘巧合下得到的各种内功心法。 他发现这世上绝大多数的内功，无论是华山派的内功、青城派的内功亦或是其他门派的，实际上都是在讲“炼精化气”，将自己体内精血炼成真气流转。 但，人体内的精血终归是有限度的，真气也必然会有上限。 到了这时候，就需要服用各种灵丹妙药天材地宝，来突破上限。 古代的那些江湖前辈普遍比这个时代的人厉害，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在大家都到或者逼近上限之后，他们有更多的灵丹妙药天材地宝可以服用。 但《紫霞神功》完全不同，它开辟了一条新路，不再依赖越来越少的天材地宝，而是求诸于天地，将天地之间的第一缕紫气炼化到体内，以此来提升真气的质量、数量。 《辟邪剑法》同样也是如此。 它与紫霞神功看上去截然相反，但根本思路却是完全一样，只不过一个引的是天地之间的阳气，一个引的是天地之间的阴气。 这要么《辟邪剑法》和《紫霞神功》是同一个人所创的不同功法，要么它们都属于《葵花宝典》的一部分！ 而从紫霞神功能够化解辟邪剑法的入门难关来看，杨戬更倾向于后者。 “紫霞秘笈，入门初基。葵花宝典，登峰造极。” 这《辟邪剑谱》很可能是因为缺失了紫霞神功这部分，才剑走偏锋走了“挥刀自宫”的歪门邪道。 但，随着杨戬继续往下看，他又否定了自己这个猜测。 辟邪剑法和紫霞神功的根本思路一样，但功法的精妙程度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辟邪剑法差紫霞神功太多了！ 除此之外，从紫霞神功能够看出葵花宝典应该是道家功法，走的是“阴阳调和、道法自然”的道家路线，但《辟邪剑法》不仅在挥剑自宫这一点上，在后面也有许多暗含着佛门“斩断红尘”的观念。 杨戬推测：“林远图很可能当过和尚。《辟邪剑法》是他在《葵花宝典》的基础上，加入自己的理解创出来的。” 杨戬并没有纠结这些。 就算这辟邪剑谱对紫霞神功来说明显是狗尾续貂，但那也比没有强！ 事关重大，他顾不得此时已是深夜，提上余沧海，起身敲响了宁中则的房门。 “谁？”宁中则问道。 杨戬道：“师娘，是我，温阳。弟子有要事禀报。” “你稍等一下。”宁中则知道杨戬性子稳重，若非是有大事，不会这么晚了再来打搅自己，当即穿好衣服，将他迎了进来。 “师娘，这是我从余沧海那里得来的《辟邪剑法》。” 杨戬将余沧海扔到一边，把《辟邪剑谱》递了过去，又将自己的猜测讲了出来，“弟子怀疑我们华山派丢失的《葵花宝典》就在福建林家。这《辟邪剑法》很可能是林远图从《葵花宝典》上参悟出来的。” “林远图……远图……图远……渡元！” 宁中则猛地明白过来，说道：“阳儿，这辟邪剑法的确是林远图从葵花宝典上参悟的，但我们华山派丢的那份残缺葵花宝典，并不在林家。” 宁中则不像岳不群那样有什么“为长者讳为逝者讳”的想法，当下就将岳不群隐瞒的“岳肃和蔡子峰去莆田少林寺偷看《葵花宝典》”以及后来“渡元和尚追上门来，岳肃和蔡子峰请渡元帮他们参悟《葵花宝典》残卷”的事情说了出来。 杨戬心思敏捷，很快就将所有事情串了起来。 岳肃和蔡子峰这两位祖师去少林寺偷看了《葵花宝典》，记下了完整的《紫霞秘笈》和《葵花宝典》剩下的一部分。 后来，渡元奉红叶禅师之命，找上了华山派。 因为《紫霞秘笈》是完整的，两人就并没有给渡元看，而是拿出了那些残缺的葵花宝典，想要套出剩下的内容。 不料，渡元也没看过《葵花宝典》，就把自己理解到的内容告诉了他们，又因为没有紫霞神功，就想出了挥刀自宫的妖路子。 下山后，他没有回莆田少林寺，改名“林远图”，凭借着这些残缺内容，创出了七十二路辟邪剑法。 这让红叶禅师越发的认定《葵花宝典》是个祸端，亲手将其烧毁。 也导致了《辟邪剑法》与《紫霞秘笈》在根本思路一样，但在一些具体的内容上，大相径庭。 魔教从华山派抢走的《葵花宝典》残卷，同样也是渡元根据岳肃和蔡子峰得来的葵花宝典残卷弄出来的，内容应该和这辟邪剑谱差不多。 都是通过“挥刀自宫”这条捷径，跳过了“紫霞秘笈，入门初基”这个门槛。 至于说，岳肃和蔡子峰有《紫霞秘笈》，也知道“紫霞秘笈，入门初基。葵花宝典，登峰造极。”，为什么不按部就班走正途？ 则是因为紫霞神功太难修炼，暴戾的天地紫气在入体的一瞬间，能将绝大多数人的经脉丹田撕碎。 按照杨戬推算，紫霞神功至少要修炼到第五层境界，才算是完成“入门初基”。 而从华山派得到紫霞秘笈开始，一直到现在，也就只有杨戬一人完成了这一步。 杨戬都能够想象到，岳肃那一代华山弟子，为了炼成紫霞神功，付出了多么惨烈的代价，才留下了那些修炼紫霞神功的忌讳与要领。 然后，又发现还是不能修炼《葵花宝典》后的惊怒失望。 “剑”“气”之争恐怕也是因此而起。 毕竟，只用剑法就足以让华山派称霸一方，又何必修炼那会死伤惨重的紫霞秘笈？ 再之后就是五岳剑派与魔教的大战，《葵花宝典》残卷丢失，《紫霞秘笈》也被束之高阁，成为了华山派只有少数人才能修炼的最高功法。 而为了避免引人觊觎重蹈覆辙，《紫霞秘笈》出自《葵花宝典》这件事也成了华山派最大的秘密。 到如今，恐怕只有师父师娘和他三人知道！ 宁中则说道：“阳儿，《葵花宝典》关系重大，在你师父没来之前，你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哪怕是冲儿和珊儿也不例外！” “弟子明白。”杨戬清楚怀璧其罪的道理，点头应下。 宁中则又将《辟邪剑谱》还了杨戬，叮嘱道：“你已经将紫霞秘笈修炼到了圆满，这《辟邪剑法》源自《葵花宝典》，按理来说，你应当是能够修炼。但这剑法……” 想到“欲练此功，必先自宫”八个字，宁中则鸡皮疙瘩都要起来，说道：“实在是邪异。你将这《辟邪剑法》贴身保管，但千万别急着修炼，等你师父来了之后，你们师徒二人一起参详研究，等确认没有问题了，再修炼。知道了吗？” 杨戬；“……是，弟子知道了。” 杨戬很想说自己已经练会，但见师娘一脸担心，就没有再提这事。 宁中则这才安心一些，解开了余沧海的穴道，想问清楚这《辟邪剑谱》有几个人看过，几个人练过。 结果发现，余沧海又哭又笑，鼻涕横流，反反复复只呢喃着一句话：“割了！哈哈哈哈！割了！” 杨戬眉头一皱，把了把余沧海的脉，说道：“他是真的疯了。” 注意到宁中则看着余沧海复杂纠结的神情，杨戬明白她这是担心余沧海无意中泄露辟邪剑谱的消息，又不忍心对一个没有反抗能力的疯子动手，当即一指点在了余沧海的死穴上。 “温阳！你做什么？！”宁中则惊怒道。 “弟子擅作主张，请师娘责罚。”杨戬跪倒在地上。 “你！你！唉……” 宁中则长叹了口气，说道：“我还在这儿呢！这种事情轮不到你来做！” 身为长辈，这种黑暗沉重不光彩的事情本来应该由她来做，但她却犹豫心软了。 结果，却是让杨戬背负了这件事。 宁中则心中一阵自责懊恼。 杨戬却不在意这些，说道：“师娘，余沧海之前就求我杀了他，他如今变成这副模样，能够速死也是一种解脱。” 强者的确不该对弱者挥刀，但这弱者如果罪大恶极，那这刀就必须挥下去！ 余沧海疯疯癫癫看似可怜，但和那些被他和他的徒弟杀了全家乃至是受尽凌辱而死的人相比，他能这么轻易死掉，已经是得天之幸！ 杨戬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地府。 若是有，余沧海要受的罪才刚刚开始。 “要是你大师兄能有你一半的担当，我和你师父也就放心将华山派交到他的手里了！”宁中则忍不住感慨了一句，见杨戬有些尴尬，就让他回去休息了。 杨戬提着余沧海的尸体，回到房间，天色已经蒙蒙亮，他干脆继续修炼起辟邪剑法来。 他并没有完全按照剑谱来练，而是根据着紫霞秘笈上的内容，对剑谱中的内容进行了一些改动，尽量将他还原成《葵花宝典》最初的模样。 辟邪剑谱的事情没有传出，余沧海重伤而死的事情也就没多少人真正在意，更多的是把它当成一种谈资。 不管是认识，还是不认识的人，只要啐上一口，骂一句“这欺师叛祖的畜生，死的太便宜他了！”，大家都是好朋友。 宁中则心忧辟邪剑谱之事，严令华山弟子不得外出，焦急地等待着岳不群，但一直等到刘正风“金盆洗手”当日，仍不见岳不群身影。 宁中则将杨戬喊到房内，吩咐道：“阳儿，你师父到现在还没来，应该是不回来参加你刘正风师叔的金盆洗手大会了。你即刻启程，去青城派将《辟邪剑法》找你师父，以免夜长梦多。” 杨戬说道：“师娘，不如让大师兄和小师妹去吧，我留下来陪你。” 这两天，他虽然没有出过厢房院子，但还是能敏锐地感觉到刘府的气氛不太对，那些弟子似乎在隐瞒着什么。 加上先前宾客里面那群煽风点火搬弄是非之辈，杨戬总感觉这次“金盆洗手”大会要出大事。 “不行。” 宁中则断然否定，说道：“冲儿好酒贪杯行事轻浮，珊儿年纪还小武功也不行，这事交给他们，我不放心。” 她看出了杨戬的担心，笑道：“阳儿，你只管放心去。师娘闯荡江湖这么多年，什么风风雨雨没见过？这场金盆洗手的主角是刘正风，便是有人找麻烦，也找不到我华山派头上。” 杨戬没有办法，只得答应下来，带上余沧海的头颅和辟邪剑法，一路快马加鞭赶到了青城山。 等杨戬再次听到刘府的消息已经是五天后。 他将辟邪剑谱交给岳不群后，岳不群惊喜交加，无心在青城山逗留，留下几个徒弟帮助长青子重建青城派，就带着杨戬回了华山。 半路上，他们便听到了“刘正风私通魔教左护法曲阳，刘府上下百余口人被嵩山派尽数诛杀”的消息。 第二十九章 内功 “左冷禅他怎敢如此！” 从青城山到华山中途的一处酒楼当中，岳不群乍闻刘正风之事，惊怒之下，竟是没收住手上力道，“砰”的一掌将桌子拍的四分五裂，桌上的菜肴碗筷洒落满地都是。 酒楼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唰”的一下子全都望了过来。 随行的华山弟子们也都吓了一跳。 岳不群意识到自己失态，想改口已经是来不及，只得做出一脸痛心疾首于心不忍的表情：“刘正风与魔教勾结，罪该万死。但他府上的那么老弱妇孺、他的那些弟子未必知道这些事情，左师兄这次做的事情实在是有些过了。” 又朝着众华山弟子说道：“走！我们立刻回山，我要写信给左师兄，劝一劝他。我们五岳剑派虽然与魔教有着血海深仇誓不两立，但也不可波及到无辜！” “是。”众华山弟子立刻收拾了东西，跟着起了身。 岳不群朝着看过来的江湖中人一拱手，满是歉意的道：“岳某刚刚失手打坏了桌子，搅扰了各位朋友的雅兴，实在是抱歉。” 屈指一弹，将一块银子平平稳稳送到了柜台上，说道：“店家，这锭银子是赔你的桌椅碗碟的钱，多余的就给在场的各位江湖朋友添一碟菜、一壶酒，聊表歉意，抱歉抱歉！” 酒店瞬间恢复了热闹，一个个江湖人士开口吆喝起来。 “原来是华山派岳掌门当面！岳掌门真是客气了，这点小事哪用得着赔罪！” “这世上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岳掌门真不愧君子剑的称呼！对我们这些人也能如此客气，这胸怀实在是令人倾佩！” “那是！岳掌门可是我们陕西江湖一等一的人物，武功德行都是顶尖的！” …… 岳不群领着一众弟子朝门口走去，无论是谁和他打招呼说话，都是满脸含笑态度谦和，丝毫不摆出华山派掌门的架子。 等他走出酒楼的时候，身后都是一堆赞颂之声。 一众华山弟子只觉得与有荣焉，但杨戬却注意到岳不群谦和外表下的焦躁不安。 衡山派相比于华山派，已经算是人多势众家大业大，除了掌门莫大先生之外，刘正风还有不少同辈师兄弟。 在这种情况下，左冷禅还敢让手下人用绑架家人的卑鄙手段威胁刘正风灭了刘正风满门，他自然也敢用这种手段对付华山！ 岳不群一想到这儿，心里好似有把火在燃烧，袖中双手紧紧攥成一团。 等出了酒楼离开了众人视线之后，他再也绷不住了，脸色阴沉，脚步急促，催促着一众弟子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华山玉女峰。 因为杨戬的缘故，华山派的弟子比原时空多出不少，但如今一部分华山弟子留在了青城派帮长青子重建青城派，一部分跟在宁中则身边。 华山总堂一下子就显得空空荡荡，颇为冷清。 除了杂役之外，就只有三十多个华山弟子在演武场上练着剑。 这些日子，岳不群、宁中则都不在，这些弟子不免懈怠了许多，一边练剑一边说说笑笑，剑法招式也使得乱七八糟。 岳不群进来时，正看见这一幕，顿时勃然大怒，厉声喝道：“你们平日里就是这般练剑的？” 这些弟子被吓得脸色煞白，跪倒在地上，不管说话。 往日里岳不群训斥两句也就完了，但今天他才听到左冷禅拿刘府弟子性命逼得刘正风束手就擒灭了刘府满门，此时又见这些弟子如此不求上进，一时怒到了极点。 “你们若是不想练，就尽早下山去，大可不必在此浪费时间，省得日后坏了我华山派声誉，也枉送了自己性命。” 这话已经有将他们逐出师门的意思，可谓是极重。 那些华山弟子直接被吓傻在了当场，惶恐不知所措。 梁发等随岳不群一起回山的华山弟子，也吓得噤若寒蝉，不敢求情。 杨戬上前求情：“师父，师弟师妹们年纪还小不懂事，不知道江湖凶险，罚他们多练几遍就行了。” 岳不群这才肯作罢：“今天看在你们二师兄的面子上，绕过你们一次！若以后若是再让我看到你们如此态度，绝不轻饶！” 说罢，他就带着杨戬回了有所不为轩，其余弟子则让他们自行回去休息。 进了有所不为轩，杨戬开口说道：“师父，刘正风师叔是自己德行有失，被嵩山派抓住了把柄，才会落得如此结局。左冷禅就算再丧心病狂，也不敢用这手段对付我华山派的。” 岳不群并不意外杨戬能看出他的担忧，长叹了口气，说道：“阳儿，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左冷禅只要想找我华山派麻烦，总能找到借口！” 杨戬笑道：“若真是如此，那倒是一件好事。” 见岳不群不太明白，他解释道：“兔死狐悲，唇亡齿寒。若是嵩山派真的频频做出这种事情，就算是他理由再充分，泰山、衡山、恒山三派也会心生芥蒂警惕，必然会站在嵩山派的对面。我华山派正好趁此机会夺回五岳盟主之位。” 岳不群听得眼睛一亮，忍不住微微颔首，仔细思考起这事得可能。 杨戬又说道：“师父，你常教导弟子，练功当以气为本，只要气功一成，不论使拳脚也好，动刀剑也好，便都无往而不利。这道理放在门派之间同样适用。只要我们华山派练好了‘气功’，自身实力够强，任他嵩山派手段再多，也不过是跳梁小丑，不足为惧。” 岳不群看着面前的杨戬，嘴角笑容不断变大，最后变成了开怀大笑：“哈哈哈哈哈哈！阳儿，你说的好！非常好！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收了你这个徒弟！你能有这番认识，我华山派日后定能超过嵩山，胜过日月魔教！” “走，我们到院子里去。我们师徒两个已经有很久没有切磋过了，今天让我看看我华山派的‘紫霄神功’练的怎么样！” 杨戬把华山派的实力比作“气功”，岳不群则把杨戬比作了华山派最顶级的气功“紫霞神功“. 两人一同走到了院子里站定。 杨戬右手持剑竖在身前，左手掐出剑指放在右手手腕，恭声说道：“请师父指点。” 这正是华山基础剑法中的“苍松迎客”，有尊重请教之意。 “好！”岳不群也没有客气，脸上紫气浮现，手中长剑挥舞，漫天寒光闪烁，一剑快过一剑。 这一出手，岳不群就直接用上了紫霞神功和自己最擅长也是本门的上乘剑法中的“无边落木”！ 这是在让杨戬用全力，不要有任何顾忌！ 杨戬看懂了岳不群的意思，也清楚岳不群是想借着这一次切磋，摸清楚他的实力。 这样的切磋，等宁中则和令狐冲回来，应该还会再来上两次。 等弄清楚了华山派现如今的实力，他才好决定以后要如何应对嵩山！ 杨戬想让师父安心一些。 第一次没有丝毫保留的全力出手，身形一晃，直接化作一道白影，如鬼魅般飘了出去。 同样是辟邪剑法，但在杨戬手里和在余沧海手里完全不一样。 杨戬紫霞神功已经修炼到了圆满，修炼辟邪剑法走的是道家“阴阳调和”的正统路线，而余沧海走的则是挥刀自宫后患无穷的歪门邪道。 这差别有点像是九阴神爪和九阴白骨爪。 杨戬不仅在速度上比余沧海快了一倍不止，而且也没了那种诡异扭曲的感觉，取而代之的是森然缥缈。 岳不群只觉得眼前一花，视野中就丢失了杨戬的身影。 他身周有“无边落木”构成的重重剑影，但心里却猛地生出一股大难临头危险来临的感觉。 岳不群近乎本能地停下了剑招，朝前一剑挥出。 当！ 一声金石相碰的声音响起，杨戬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身前，两柄长剑撞在了一起。 但，还不等岳不群松一口气，从剑身上传来的恐怖真气，让他虎口剧痛，手臂酸麻，把捏不住，长剑脱手飞出，“咣当”一声掉落在了青石地板上。 岳不群怔在了原处。 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难以置信。 他知道杨戬紫霞神功的境界比他更深，也知道杨戬最近又练成了辟邪剑法功力大涨，他应该不是杨戬的对手！ 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杨戬只用了一剑就打飞了他的兵器！ 而且，还没有使用任何招式，只是单纯的凭借速度、力量，简简单单的一剑刺出，就将他彻底碾压！ 甚至，他能一劈在杨戬的剑上，也有很大的运气成分在！ 如果刚刚那一幕再来一遍，他都没有把握重演眼前这一幕！ 这已经不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而是…… 云泥之别！十万八千里！ 岳不群想到自家大徒弟在外面常向别人说的话，一瞬间突然有些心灰意冷。 他辛辛苦苦练了这么多年武，究竟练了个什么？ 连自己徒弟的一剑都接不下！ “师父……”杨戬意识到自己可能呢用力过猛了，心中忐忑不安满是自责。 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个样子。 他对岳不群实力的印象还留在四年前。 当时，岳不群一手长剑，将他全面压制，一边切磋还能一边指点，给他的感觉就是轻松写意深不可测，没想到这才四年过去，就完全不一样了。 （岳不群：我装的，你怎么就当真了！） 早知道，他就应该让着点，多过上几招再赢…… “你在想什么呢！你能有如今的实力，为师高兴还来不及呢！” 岳不群努力让自己露出欣慰的表情，但遭遇如此打击，哪怕他心胸城府极深，也笑的有些勉强：“我原本以为，我华山派想要超过嵩山还得再等些时日，今日一看，却是不用再担心了。” 他是想要看到杨戬实力比他强，能够帮他一起应付嵩山派。 但…… 这也强的太多了吧！ 岳不群心情格外复杂。 明明只要一个杨戬，就能化解掉华山派的所有危机，甚至能反过来压嵩山派一头！ 但，他心里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反而是有些茫然有些累。 岳不群说道：“阳儿，你来回奔波了这么多天了，先下去休息。我也有些累了。” 杨戬：“……弟子告退。” 之后几天，岳不群都一直待在有所不为轩中，也不修炼武功，也不见任何人。 他只想静静。 ……………… 玉女峰绝顶，思过崖。 光秃秃崖上的寸草不生，更无一株树木，除一个山洞外，一无所有。 自从三十年前气剑之争后，华山派弟子死伤殆尽，人都没了，这思过崖自然也就彻底黄废掉了。 这么多年来，除了有几个好奇不守规矩的弟子上来逛过一圈，就再也没有人来过，除了…… 隐居在此的风清扬！ 风清扬乃是华山派剑宗的高手，当年剑气之争时，他被气宗以计策骗走去江南成亲，等得讯赶回去的时候，剑气二宗对决已经结束，剑宗好手已然伤亡殆尽，一败涂地。 风清扬深感愧疚，自此封剑归隐，隐居在了华山后山，立誓从此不再涉足江湖之争。 这日，风清扬如往常一般在崖上凝目眺望，却见一华山弟子走上崖来。 这华山弟子生的剑眉星目英俊儒雅，上山的速度不快，但表现出来的轻功却是极好，这危崖峭壁硬是被他走出了闲庭信步的感觉。 “这小子怎么又来思过崖了？” 风清扬满脸嫌弃，他对面前这华山弟子还有些印象。 数年前对方曾经来过一趟思过崖，转悠了一圈后，就离开了。 呆的时间不长，但他还是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浓浓的岳不群味儿，从打扮装束到气质，活脱脱的一个翻版小岳不群。 他很不喜欢！ 风清扬脚下一点，化作一道青影，躲在了峭壁下方。 不一会儿，那华山弟子就来到了崖顶，然后…… 跳了下去！ 风清扬：“！！！” 你跳崖就跳崖，别搁我头上跳啊！！！ 第三十章 风清扬(四千字，二合一，求追读啊～) 华山派的内功剑法在江湖上都是数得着的，但独轻功身法就有些不如人意了。 杨戬这次下山，两次与余沧海动手。 一次被余沧海受伤后逃走，一次怕他受伤逃走打的束手束脚。 如今回了华山，他便想结合华山派的轻功、青城派的鹤唳九霄神功以及辟邪剑谱上的身法，创造出一门适合自己的轻功来。 这事对别人来说，如天方夜谭，但对杨戬来说，却算不得什么。 只用了短短几天功法，他就完成了七七八八。 此次上思过崖，就是为了在实践中改进，顺便为日后回去救人提前做好准备。 结果，他刚从思过崖顶一跃而下，就看见了躲在峭壁古松上白须青袍，神气抑郁，脸如金纸的风清扬。 风清扬却是不知道这些。 他虽然不喜欢杨戬，但也不忍心见这后生晚辈年纪轻轻的就死在这里。 没有太多犹豫，风清扬纵身一跃，伸手朝着杨戬衣领抓了过去，口中喝道：“小子，你有什么想不开的！小小年纪，就要学人跳……” 话音未落，他便看见杨戬身子一转，轻轻巧巧避开了他的手掌，脸上紫气浮动，身体竟是如同白鹤般冲天而起。 紫霞神功？！ 鹤唳九霄？！ 风清扬一愣。 这一个是华山派的至高内功，一个是青城派的不传之秘，同样的难以修炼，今天竟然同时出现在了一个年纪轻轻的华山晚辈身上。 饶是风清扬见多识广，一时之间也有些错愕失神。 这一瞬间的失神，却是让他泄了丹田那一口真气，身子朝着崖底直直坠了下去。 不好！ 风清扬面色一变，忙朝着周围望去，但却只看看白茫茫一片云雾，前后左右都是空空荡荡，别或是找个可以借力的东西，就连峭壁离自己有多远都不知道。 风清扬心里顿时一沉。 他年轻之时，多有奇遇，甚至还学会了独孤求败的独孤九剑。 早三十年前，剑法就可以说是华山乃至是当世第一，但轻功就差得远了，也就比寻常华山弟子高明一些。 敢跳下来救杨戬，是见这峭壁上多是杂草枯藤，他在救下杨戬之后，只需将身子往峭壁这边一靠，就能抓住这些草木爬上去。 哪想到这峭壁竟不是直上直下，竟然是向山体内倾斜，上窄下宽，角度极大。 他这一个走神，也就是刹那功夫，多下坠了几十米，再想攀附到峭壁上已经是不可能。 难道我今天要死在这里？ 风清扬再一次感受到了命运的无情捉弄。 他当年虽然是剑宗最杰出的弟子，但却并不认同剑宗理念。 在他看来，武功本就是杀人利器，无论是剑是气，适合自己才是最好的，大家为什么非要分出个高下？ 他竭力缓和着双方的矛盾，但结果，却是让当时已经势如水火的气剑二宗破天荒的默契了一把。 气宗出谋划策，剑宗暗中相助，几乎可以说是联手将他骗到了江南成婚。 （气宗觉得风清扬是剑宗弟子，肯定会帮气宗；剑宗觉得自己必胜，风清扬留下来只会碍事。） 等他意识到自己被骗，急急忙忙地赶回华山，剑气二宗已经两败俱伤。 剑宗高手死伤殆尽，气宗也只剩下受了重伤的宁清安师徒和哭成泪人的宁中则。 他心灰意冷之下，隐居在了思过崖，数十年间未曾见人。 没想到今天，竟会因为救一气宗弟子而死！ 更扯淡的事，那气宗弟子不知从哪学了青城派的鹤唳九霄神功，根本不需要他救！ “入他娘的贼天爷！” 风清扬忍不住骂了一句，没有难过绝望，只觉得这一切实在是荒谬可笑。 就在这时，他眼前微暗，一个影子从天而落，好似大雕一般抓住了他胳膊，将他朝着斜上方甩了过去。 风清扬来不及多想，本能地提起一口真气，借着这股力道朝着前方跃去。 很快，就看见一片灰色阴影出现在面前，他右手朝前一抓，只听“咔嚓”一声，五指深深嵌入了峭壁当中，稳住了身形。 是刚刚那小子？他救得我？ 风清扬眼睛微眯，尽力朝着前方望去，但白茫茫的只能看见身前不足十多米的地方。 风清扬有些担心。 在分量差不多的情况下，下坠的速度是越来越快，对方想要救他，只能用了千斤坠的功夫，加快了下坠速度。 这种情况之下，哪怕会青城派的鹤唳九霄神功，在没有外物借力的情况下，想要重提一口真气，飞上来，也是极难的！ 唰！ 忽然，一阵破空声传入耳中。 紧接着，是一道细微的“咔嚓”声，细碎的岩石泥土从面前不远处掉落。 “小子！是你吗？”风清扬大声叫道。 没人说话。 难道是其它生活在峭壁上的野兽？ 风清扬正疑惑间，又一阵破空声传来，面前一道黑影以极快的速度追下，吓了他一跳。 但瞬息之后，那黑影就又从下方蹿了上来，消失在了头顶。 下一秒，黑影又以更快的速度落了下来。 然后，再次从眼前蹿过。 风清扬：“……”这小子脑子是有病吗？ 他这次看清了，那来来回回上蹿下跳的正是那个像极了岳不…… 呸！ 那小子和岳不群像个屁！ 岳不群这辈子也干不出这种事来！ 风清扬看着黑影来来回回从他面前过了七次，终于在第八次的时候，准确落在了他的身侧。 这小子该不会是在练轻功吧？ 风清扬心中升起一股极度的荒谬感。 他年轻的时候，也是公认的武痴一个，但像这种事情，他下辈子都做不来。 这他娘的哪是在练轻功，这是在阎罗殿鬼门关进进出出！ 更让他吃惊的是，那小子上上下下折腾了这么久，竟是面不红气不喘，额头没有一点汗渍不说，连头发和衣服都是干干净净，没有沾染上露水湿气，这内功实在是吓人！ “不知前辈是何人？为何在我华山禁地？” “你紫霞功练到第几重了？“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你不用管我是谁！我在华山练剑的时候，你小子还没有出生呢！” 风清扬冷哼一声，在一个气宗弟子面前出了这么大的糗，最后还是靠着对方才活下来，他实在是没脸自报家门，只沉声问道：“我问你，你紫霞功练到第几重了？” 果然！ 杨戬并不意外，从风清扬冒险跳崖救他，他就猜到对方可能是隐居在思过崖的华山派前辈，当下也没有隐瞒，说道：“第六重。” ”第六重？！“风清扬一惊。 自从华山派得到紫霞秘笈，还没有谁能突破到第五重的，如今竟然突然冒出个修炼到第六重的，还这么年轻。 难道气宗真是天命所归？ 风清扬又想到当年剑气之争，剑宗死伤殆尽，气宗同样也是强弩之末，可以说就差了那最后一口气，结局就会完全改变。 风清扬忍不住感慨道：“岳不群那小子自己资质寻常，内功不行，剑法狗屁不通，不行，没想到倒是教出了个好徒弟来！” 杨戬听他辱及恩师，面色一沉，说道：“我师父为了华山派殚精竭虑，这才没有时间精力去闭关修炼。前辈若也是我华山派的人，不知前辈这些年为我华山派做过什么？前辈若不是，又有何资格这般说我师父？” 风清扬一时有些语塞，不知如何反驳。 他当年没有对宁清安动手，如今也愿意救杨戬这个华山后辈，但不意味着他就真的将往事放下。 他的师父、师叔、师伯、同门师兄弟可都是死在了气宗手上！ 尽管，杀人的也是他的师叔、师伯、同门师兄弟！ 风清扬叹了口气，说道：“小子，有些事情不知道，我也不愿再说。你怪我骂你师父，好罢，以后我不提他便是。我向来不喜欠人情，你今日救我一命，我传你一套‘独孤九剑’，从此一了百了，两不相欠。” 杨戬说道：“前辈好意，晚辈心领了。但，前辈是为了救我，才陷入险境，要感谢也该是我感谢前辈才是。” 风清扬说道：“小子，你可要想清楚了！这独孤九剑和你以前学的那些剑法可不一样，说是当世最顶尖的剑法都不为过，你当真不学？” 杨戬没有丝毫犹豫，说道：“我华山派以气为本，只要气功一成，一拳一脚一刀一剑都威力无穷，太过追求剑法精妙，才是舍本逐末，坠入了邪道。” 风清扬一怔，很快就反应过来，杨戬这是猜出了他是剑宗之人，心中只觉得杨戬和岳不群一样都拘泥于剑气之争，实在是迂腐，刚刚升起的那点好感，彻底消散不见，大感扫兴。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 风清扬也没有心情再和杨戬啰嗦，手上一用力，身子腾空而起，朝着上方跃去，很快就消失不见。 杨戬静静地看着风清扬消失，手上一松，直接朝着崖底坠去，再次练起了轻功了。 他虽然觉得内功比招式更重要，但也不是真的就觉得招式就没用。 但，当着风清扬这个刚刚诋毁了自己师父的剑宗弟子的面，他怎么也不能堕了自己师父的面子。 时间一晃五天过去。 杨戬每天除了下山吃饭睡觉之外，其余时间都在思过崖上修炼着轻功。 进展也是十分迅速。 从最开始的轻身跳崖，到后面开始使用千斤坠加快速度，再往后则直接朝崖下扔一块巨石，然后再用千斤坠追上巨石，将它拽上来。 风清扬的事情，杨戬在第一天下山的时候，就禀报给了岳不群，只隐瞒下了自己是通过跳崖来练轻功这件事。 虽然风清扬看上去对他对华山派都没有恶意，但他毕竟是剑宗弟子，这种事情还是有必要让岳不群知道的。 岳不群通过杨戬的描述，很快猜出了风清扬的身份，然后亲自来了一趟思过崖，想要拜见风清扬。 但，风清扬没有见他。 在得知了风清扬之前要传杨戬独孤九剑，被杨戬拒绝之后，岳不群痛心疾首，苦口婆心地劝了起来。 “阳儿，你风清扬师叔祖三十年前便是天下数一数二的高手，他将那‘独孤九剑’成为世间最顶尖的剑法，那必然是真的。你下次再要传你，你千万要答应下来！师父的面子事小，光大我华山派才是最重要的！” 杨戬只得点头答应下来。 又是三天过去，宁中则、令狐冲、岳灵珊等人终于是回到了华山。 队伍里，还多出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子。 正是刘正风的女儿刘菁。 从宁中则口中，杨戬和岳不群也终于知道了七月十五刘正风金盆洗手当日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刚开始与原时空差不多，先是刘正风被朝廷册封了个官职。 然后，嵩山派左冷禅的二师弟托塔手丁勉、三师弟仙鹤手陆柏、四师弟费彬等人，就领着一众嵩山弟子绑了刘正风一家老小，当众揭发了刘正风与曲洋结交的事情，逼刘正风一个月内杀死曲洋。 刘正风不肯，嵩山派先是杀刘府弟子逼他就范，见刘正风选择反抗，又将屠刀伸向了他的家人。 原时空，岳不群因为忌惮嵩山派的实力加上华山派和魔教的血海深仇，选择了袖手旁观。 只有定逸师太勃然大怒，出手阻止嵩山派，但却被丁勉打伤。 但在这个世界，岳不群并不在嵩山，令狐冲更没有受伤。 于是，宁中则和令狐冲就忍不住出手了，和定逸师太一起挡住了嵩山派的陆柏和丁勉。 少了这两个高手的威胁，刘正风和曲洋抓住机会，救下了不少刘府之人，逃了出去。 但可惜的是，嵩山派早就在衡山城外布下了天罗地网。 曲洋和刘正风刚出城不久，就被嵩山派堵住，嵩山派一众高手联手将他们杀死。 不过，他们也已经提前将自己救下的那些弟子家眷送走。 “刘府被灭口满口”一说，只是嵩山派传出来的，用来杀鸡儆猴的。 而在刘府活下来的这些人里，刘正风的女儿刘菁最是胆大心细，铁了心要给家人报仇。 她没有和其他人一样，选择隐姓埋名仓皇逃命，而是冒险返回了衡山城中，辗转找到了宁中则，想要拜宁中则为师。 宁中则不敢冒然同意，但也不忍拒绝，就把她先带回了华山。 第三十一章 光明磊落(求追读～) 刘菁知道此时已经到了决定自己去留的时候，双腿一曲，跪倒在地上，不断磕头：“求掌门将弟子收录门墙，弟子定恪遵教诲，严守门规，决不敢有丝毫违背师命。” 岳不群挥手一道真气，将她扶了起来，说道：“你不必如此。你爹是衡山弟子，你拜入衡山派门下，岂不是更好？” 刘菁咬牙切齿地说道：“嵩山派那些恶贼在衡山城内，拿我们一家老小的性命，威胁我爹的时候。衡山派近在咫尺，却没有一人下山，也没有一人出手相助。这样无情无义的门派，弟子宁死也不愿加入。” 岳不群又问道：“那为何非要拜入我华山门下？恒山派的定逸师妹当时也在衡山城，你为何不拜入她的门下？” 刘菁说道：“不敢欺瞒掌门。弟子在衡山城时，曾见温阳师兄以一己之力诛杀了青城派掌门余沧海，后来令狐师兄也是一个人力抗嵩山派陆柏不落下风。弟子觉得，自己想要向嵩山派报仇，只有拜入华山派才有可能。” “报仇？！” 岳不群冷哼一声，说道：“自古正邪不两立，我五岳剑派与魔教有不同戴天之仇。你爹身为衡山派弟子，却与曲洋这等魔教妖邪勾结，妄图带着门下弟子脱离五岳剑派，最后落得个惨死的下场，实属咎由自取。便是我在那里，也会一剑杀了他。” “正邪之争”这面大旗砸下来，周围顿时一静，别说是普通华山弟子了，就连宁中则也不好多说什么。 刘菁脸色一白，心里满是绝望。 就在这时，杨戬突然开口求情道：“师父，刘正风师叔是被曲洋蛊惑蒙骗，才想着金盆洗水退隐江湖，并非是有意与魔教勾结，危害我五岳剑派。如今刘正风师叔已经死了，也算是为他的过错付出了代价，我们若是把罪过连坐到刘府老弱妇幼身上，和魔教动不动灭人满门有什么区别？” “刘菁师妹有心加入我华山派，师父师娘若能悉心教导，让她走上正道，日后也可以弥补刘正风师叔犯下的错，传出去也是一段佳话。” 众人都是一愣，完全没有想到杨戬为什么突然站出来帮刘菁说情。 只有宁中则意识到了什么，抬眼朝岳不群望去。 结果就发现岳不群面色虽然严峻，但看向杨戬的目光中却满是欣慰赞许。 宁中则顿时明白过来，开口说道：“师兄，阳儿说的在理。刘正风师兄虽然犯了错，但刘府中人却都是无辜的。” 岳不群故意露出为难的表情，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既然师妹也这么想，那我就给她一个机会。刘菁，你若是答应我，从此以后放下为父报仇的念头，我便允许师妹将你收入门下，悉心教导。” 刘菁紧咬着嘴唇，没有说话，心中想道：“我不愿隐姓埋名就是为了找嵩山派报仇，若是要放下仇恨，才能拜入华山门下，那我做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她正要开口拒绝，忽然注意到宁中则身后的岳灵珊正不断朝她使着眼色，还在用嘴型无声地告诉她什么。 刘菁一怔，旋即就明白了岳灵珊的意思，心中大喜过望，忙磕头道：“弟子愿意发誓，从今以后不再提为父报仇之事。“ 不为父报仇，她还可以为母亲、兄长报仇，为死去的同门师兄弟们报仇。 岳不群微微一笑，说道：“既如此，师妹，你就将她收入门下吧。我会向左掌门去一封信，左掌门做事最讲究规矩，刘正风已经用性命偿还了自己犯下的错，没理由再牵连到无辜妇孺身上。” “弟子代家人叩谢掌门了。” 刘菁大喜，只觉得有岳不群为他们出头，刘府剩下的那些人，也就会安全了。 宁中则却是心头一震，吃惊地望着岳不群。 嵩山派才在江湖放话，刘正风不遵五岳盟主令，勾结魔教曲洋，被他们灭了满门。 岳不群就要给嵩山派写信，告诉他们刘正风女儿在华山，还要指明左冷禅这么做不对。 这哪里是在为刘府求情，分明是要借刘菁之名，拿嵩山派挟持杀死刘府妇孺之事，向嵩山派向左冷禅发难，啪啪打嵩山派的脸！ 师兄，这时候与嵩山派翻脸，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宁中则眼底闪过一抹担忧，却见岳不群朝他微微颔首，意思很明白“师妹，我心里有数，你尽管放心。” 在与杨戬切磋之后，岳不群虽然备受打击，但也深感华山派已经没必要再韬光养晦隐忍下去，也是时候露出锋芒，与嵩山派争一争五岳盟主之位了。 这种事情，一要看自身实力，二也要师出有名。 刘菁的到来，对他来说，完全是瞌睡了就送上了枕头。 杨戬也明白这点，才会主动站出来，配合着岳不群演这出戏。 “起来吧。” 岳不群朝刘菁摆了摆手，说道：“这本就是我正道中人应做之理。江湖事江湖了，无论如何，也不该牵连到家人的。左盟主在衡山城所做之事，实在是有些过了。” 这一句话听得刘菁两眼泛红，差点没有哭出来。 刘菁好一会才缓和了情绪，走到宁中则面前，“砰砰砰”磕了三个头，说道：“弟子刘菁拜见师父。” “好好好！菁儿快起来！”宁中则将她扶了起来，这段时间相处，她也很喜欢这个外柔内刚的女孩。 岳灵珊更是开心的拍手娇笑：“太好了！这下我终于不是小师妹了！来，刘师妹，叫声师姐听听！” “师姐。”刘菁恭敬叫了一声，又朝着众华山弟子行了一礼，“见过各位师兄！” 一众华山弟子也纷纷回了一礼，随后，岳不群就将领着众人到了后堂，烧香祷祝了祖师，算是将刘菁正式收入了华山宁中则门下。 做完这一切，岳不群将目光望向了令狐冲，上下打量了一会儿，心中暗暗想道：“阳儿性子像我，自从那次拒绝了风师叔之后，风师叔就再没有现过身。冲儿性子洒脱直爽，倒是和风师叔年轻时有几分像，若是让他去思过崖，不知道能不能得到风师叔青睐，学得……” 扑通！ 岳不群念头尚未落下，令狐冲已经推金山倒玉柱般跪倒在他的面前，动作格外熟练，态度格外诚恳，声音格外响亮：“师父，弟子知罪了！弟子不该和田伯光那淫贼喝酒，差点连累了二师弟他们，请师傅责罚！” 岳不群：“……” 这种时候，他还能做什么？ 只能是冷哼一声，满足令狐冲的要求：“你与田伯光斗酒，是为了救人，乃是权宜之策，倒也罢了。但你为何在他离开之后，还要继续喝下去，非要将自己灌醉不可？你就不怕他折返回来，一刀把你杀了？” 令狐冲说道：“弟子看那田伯光，虽然作恶多端，但也算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不像是出尔反……” 话未说完，岳不群狠狠一巴掌已经扇了过来，令狐冲不敢躲甚至都不敢运转内力，只生生用脸接了下来。 啪！ 令狐冲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上，半张脸顿时肿了起来，嘴角也有一缕鲜血流出。 “令狐冲，我岳不群清清白白一世英名，怎么就教出你这个是非不分善恶不明的糊涂蛋！” 岳不群本来只是佯怒，现在却是真的勃然大怒，厉声呵斥道：“光明磊落？！一个无恶不作的淫贼知道什么是光明磊落？你将这个词和他放在一起，都是在侮辱这个词！之前我只道你与那田伯光斗酒是权宜之计，没想到你竟和他喝出交情了！天松师兄他们还真没有冤枉你！” “爹，大师兄他……”岳灵珊想要给令狐冲求情。 “住口！”岳不群瞪了一眼，厉声道：“此刻是论究本门戒律，你是华山弟子，休得胡乱插嘴。” 岳灵珊极少见父亲对自己如此疾言厉色，心中大受委曲，眼眶一红，便要哭了出来。 若在平时，岳不群纵然不理，宁中则也要温言慰抚，但此时岳不群是以掌门人身分，究理门户戒律。 而且宁中则也觉得令狐冲的想法错的太过离谱，也是该让岳不群好好教训教训他了，朝着岳灵珊喝道：“珊儿，你爹说的没错，这事没有你插嘴的份儿。还不给我过来！” 杨戬也不理解令狐冲是怎么想的。 他一开始只道是自家大师兄是酒瘾烦了，做事欠缺考虑，才会在斗酒之后喝得酩酊大醉，没想到令狐冲这大醉竟然是建立在对田伯光光明磊落的判断上。 一个淫贼，光明磊落的汉子？ 这不是在开普天之下最大的玩笑吗！ 岳不群越说越气，一脚将令狐冲踹翻在地，口中说道：“我今天就杀了你这个糊涂蛋，省的你日后做出有辱我华山派声望之事！”拔剑就要朝令狐冲刺去。 宁中则忙上前拦住了他，劝道：“师兄，行恶论迹不论心，冲儿只是一时糊涂，你让他反省反省，想明白了也就不会再有这种想法。” 岳不群这才停下手，又问道：“令狐冲，此事关系到我华山一派的兴衰荣辱，也关系到你一生的安危成败，你不可对我有丝毫隐瞒。我只问你，今后见到田伯光这等恶贼，是否嫉恶如仇，格杀无赦？” 令狐冲只是随口说出了自己对田伯光的看法，根本没有想到会让岳不群这般生气，直接吓傻了。 此时，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大声应道：“弟子下次见到田伯光，定然二话不说，一剑杀了他，为民除害。” “希望你能记住自己今日的话。若是以后，你再犯这种错误，我便一剑取了你项上人头。” 岳不群这才火气稍熄，收起了长剑，说道：”令狐冲，你心性不坚，善恶不分，结交妖邪，我罚你面壁一年，将这件事从头至尾好好的想一想。” 令狐冲躬身道：“是，弟子恭领责罚。” 岳灵珊忍不住说道；“面壁一年？爹，这也太重了吧！大师兄，已经知道错了，你就饶过他这一次吧！” “他知道错了？” 岳不群冷哼一声，一把将令狐冲腰间的水袋拽了过来，打开盖子，往地上一到，一股浓浓酒香弥漫在周围，说道：“这是知道错了吗？分明是有恃无恐！不知悔改！” 令狐冲自知此次回山，必然会受罚，很可能又要被迫戒酒，是以这一路上都是把酒当水喝，想要先把酒瘾过够。 结果，却是被抓了个现行。 岳灵珊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令狐冲一眼，还想着帮他减轻点责罚，但岳不群直接结束了这个话题：“这件事就这样定了！珊儿，你带着你刘师妹熟悉一下我华山派，其余人都散了吧！” 等到众弟子离开，宁中则宽慰了岳不群几句令狐冲只是太过年轻才被人蒙蔽，等见识多了人心险恶，就不会上这种当。 随后，宁中则就忍不住问道：“师兄，我们这个时候就和嵩山派翻脸，是不是有些太急了点？” “师妹，你有所不知。前几天，我和阳儿……”岳不群苦笑将自己与杨戬切磋的经过说了一下。 “一招？！”宁中则失声叫道。 “一招。”岳不群长叹了一口气。 他这段时间实在是憋坏了，此时面对青梅竹马的师妹、妻子，忍不住倾述起来. “师妹，你知道吗？当时我整个人都有些心灰意冷，差点崩溃掉。只觉得自己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恨不得一死了之。我不知道自己这么多年来，都练了个什么，辛辛苦苦一辈子，却是连阳儿一招都接不住。” 宁中则吓了一跳，急忙说道：“师兄，你可是我华山派的掌门，天下赫赫有名的君子剑，若你都一无是处，那这全天下所有人都该羞愧自杀去了！阳儿……” 担心刺激到岳不群，宁中则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 岳不群自己却主动说了起来：“冲儿一直说，阳儿和他就好似皓月萤虫，差了十万八千里。其实何止是他，这世上哪个人和阳儿相比，不是皓月萤虫！“ “我不行，左冷禅不行，方正冲虚不行，东方不败不行，风师叔也不行！就算是往前推个千年，又有几个能和他相提并论的？我有时就在想，他是不是天上的神仙下凡，这才会超过世人如此之多。” 宁中则笑道：“阳儿他再厉害，不也是你教出来的？他若是神仙下凡，那你就是神仙的师父！” 哪怕知道宁中则在安慰自己，岳不群脸上还是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笑容。 他罕见地在光天化日之下握住了宁中则的手，柔声说道：“师妹，能娶你为妻，实在是我岳不群今生最大的幸事。” 第三十二章 敝帚自珍 当日傍晚，令狐冲就拜别了师父、师娘，与众师弟、师妹作别，携了一柄长剑，上了思过崖。 杨戬猜到岳不群有心让令狐冲从风清扬处得些机缘，将令狐冲送到半山腰后，就没有再往上走。 他并没有把这些告诉令狐冲。 令狐冲性子豪爽放荡不羁，只需要做好自己，就有很大可能讨得风清扬欢心，得传剑法。 他若是说的太多，反而会让令狐冲瞻前顾后功利性太强，落了下乘。 之后几天，杨戬也没有再上思过崖练习轻功。 一来是因为他轻功已经练的差不多了。 二来则是因为自从那天他拒绝了风清扬之后，风清扬就开始刻意躲着他。 只要他上思过崖，风清扬不是早早离开四处游荡，就是躲在思过崖山洞内的密室中不出来—— 杨戬精通机关之术，在来到思过崖的第一时间，就察觉到思过崖光秃秃的寸草不生实在是有些不正常。 等进了思过崖上的山洞之后，他就发现石壁后面是空的，里面应该就是风清扬这些年的隐居之所。 杨戬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岳不群。 但，岳不群却吩咐他，不要点破此事。 岳不群想的很透彻。 杨戬再厉害，也终究只是一个人，不可能永远呆在华山。 难保不发生类似于当初剑气之争，风清扬被骗到江南的事情。 多一个风清扬就完全不一样了。 风清扬虽然是剑宗前辈，但从他肯出手救杨戬来看，他对气宗没有多少恶意，对华山派还有感情。 有他在，华山派就相当于是多了一重保险。 万一以后遇到什么危难，杨戬又恰好不在，这思过崖就是华山派的最后一线生机。 这同样也是岳不群想让令狐冲跟着风清扬学剑的原因。 若是能通过令狐冲和风清扬结下善缘，那华山派就真的固若金汤无懈可击了。 令狐冲上到思过崖时，已经是半夜，一轮圆月挂在山巅，月光斜照进洞。 借着月光，令狐冲一眼就看见洞中那光溜溜的大石头以及石壁左侧深有半寸，笔划苍劲，用利器所刻的“风清扬”三个大字。 不过，他并没有太在意。 只道是这数百年来，无数犯了门规的华山派弟子来过这里，才将它坐的如此滑溜，风清扬则是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太师叔。 令狐冲盘膝坐在了石头上，拍着石头，安慰着自己：“令狐冲是今日华山派第一捣蛋鬼，这块大石我不来坐，由谁来坐？师父直到今日才派我来坐石头，对我可算是宽待之极了。石头啊石头，你寂寞了多年，今日令狐冲又来和你相伴了。” 却不知道，这石头一点也不孤单，在他来这儿之前的几十年里，每天坐在这里面壁反思，把石头都坐的滑溜无比的正是风清扬。 另一边，岳不群先是给左冷禅写了一封信。 信中直言宁中则已经将刘正风的女儿收为弟子，又说嵩山派弟子绑架杀害刘府老弱妇孺逼迫刘正风的卑鄙手段，定不会是左冷禅的命令，而是他那些师弟自作主张给五岳剑派蒙羞，请左冷禅严惩他们，还刘府惨死老幼一个公道等等等等。 岳不群读书人出身，本就擅长笔墨，如今故意挑事，一封信文辞雅致字迹洒脱，但其内暗藏着的阴阳怪气、冷嘲热讽却是能将人的肺都给气炸了。 负责送信的自然是是老倒霉蛋劳德诺了。 自劳德诺上山之后，华山上凡是落不得好或是麻烦的差事最终都是落在他的头上。 可怜劳德诺完全不知道自己奸细身份已经暴露，为了获得岳不群的信任，做牛做马尽职尽责，偶尔还要借用嵩山派的力量来完成岳不群的吩咐。 最后旨换来岳不群口头上的几句夸奖和更多麻烦差事。 杨戬看的都有点心疼他，忍不住想要吐槽自己师父实在是腹黑得很。 送完了信，顺带着送走了门内奸细，岳不群开始大力整顿华山派，将华山弟子分成八队，由除了令狐冲、杨戬之外的八大亲传弟子各带领一队，轮流巡夜加强戒备，做好了随时应对嵩山派发难得准备。 自己则放下身段，主动向杨戬请教起了紫霞神功和辟邪剑法。 虽说有杨戬这个大杀器在，他对夺回五岳盟主之位信心满满。 但身为师父，他也是要面子的，太过依赖徒弟，也不是……不可以！ “这是你自创的轻功？” 岳不群翻翻看着杨戬递过来的轻功秘笈，却发现里面内容深奥玄妙，有不少地方，以他如今的见识都看不太明白。 但，仅是他能看懂的那些，就能判断出这是一本丝毫不逊色于辟邪剑法的绝世轻功！ “并非是弟子所创。”杨戬摇了摇头，说道：“弟子只是将辟邪剑法上的身法、青城派的鹤唳九霄中的轻身术和我华山派的轻功融合到了一起。” 哦，原来是融合出来的，那就没事…… 个屁啊！ 能将数门截然不同的武功融会贯通，已经是殊为不易，将它们融合到一起，推演出一门继承了它们各自优点的武功，就更是只在故事传说里听到过了。 这和林远图参照着葵花宝典弄出一个山寨版的辟邪剑谱，完全不是一个概念，不仅要将这些武功彻底吃透，还要有足够的武学理解和武道底蕴才行！ 上一个这样的人，叫做张三丰！ 但…… 岳不群心里毫无波澜，只是有些欣慰。 这人啊，震着震着，就震习惯了！ 岳不群郑重道：“阳儿，这轻功是你自己所创，是你的独门绝技，和我华山派关系实则不大。哪怕是我，也没有资格要你交出来。你要考虑清楚，你当真要将它献给师门，让其他人也学会？” 杨戬点了点头，说道：“如果不是前人将自己所创武功传承下来，如果不是师父传我武功教我知识，弟子又怎么可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融合出这门轻功？” “弟子最近时常在想，无论是何种武功初创时总是最简陋粗糙的，只有经过不断改进，才能日趋完善。按理来说，前人所创武功经过一代代人传承下来，不断改进，去芜存菁，武道应该越来越繁荣，越来越强盛才对。” “但现如今，呈现出的却是武道衰颓，今不如古的景象。随便一门百年前一门武功现世，便能在江湖上引起一大片的腥风血雨。” “弟子思来想去，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归根结底就是‘敝帚自珍’四个字。一门武功只有修炼的人多了，才能够好的传承下去，才更容易发现功法中的疏漏，不断改进。弟子不愿这门轻功成为独门绝技，只盼有更多的人学会它，传承它，完善它。” 岳不群怔怔地看着面前坦然认真的杨戬。 恍惚间，好似看到了百前年的张真人，千年前的达摩祖师。 他们当年应该也是抱着这般信念，才能走到那样的高度！ “阳儿……” 岳不群正要再说些什么，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岳灵珊急匆匆跑了进来，口中喊道：“爹！爹！” 岳不群呵斥道：“你这么大的姑娘，就不知道稳重一些！什么事这么急？” 岳灵珊说道：“爹，六师哥刚刚去给大师兄送饭的时候，大师兄说，他昨晚在思过崖面壁思过的时候，遇到一个自称是风清扬太师叔的人。那人让他向二师兄带个话，要二师兄到思过崖上见他。” “哼！我看送饭的是你吧！” 岳灵珊和令狐冲的事，岳不群一直看在眼里，也有心成全，但这女儿实在是外向，还敢来这糊弄他，”每天一呆就是一天，还偷偷给他带酒！他这是面壁思过，还是享福去了？” 岳灵珊也不怕，嘟着嘴，小声埋怨道：“思过崖上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大师兄一个人闭关那么可怜，我不去陪他，他会被憋疯的。” 岳不群脸一黑，有些心酸：“我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也没见你什么时候这么心疼过我！” 杨戬见状，忙开口说道：“师父，太师叔既然要见我，我现在就去思过崖走一趟吧。” 岳不群叮嘱道：“阳儿，你好好和你太师叔说话。若是他要传你剑法，不许拒绝。” 岳不群很有自知之明，知道风清扬对参与了气剑之争的他意见颇大，没有跟过去。 见岳灵珊还想跟过去，岳不群眼睛一瞪，直接拦下了她：“珊儿，你不许去！再让我发现你偷偷给你大师兄带酒，就再罚他面壁半年！” 风清扬之事关系重大，他不允许有任何意外发生。 第三十三章 无招胜有招 杨戬一路疾行，很快就上了思过崖，远远便看见令狐冲站在崖边翘首眺望。 “二师弟！二师弟！” 令狐冲用力招手，又往杨戬身后望去看了几眼，有些失望：“师父呢？他老人家没有来吗？” “师父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暂时没有时间过来。” 杨戬不好说岳不群知道风清扬不想搭理他，这才没来讨人嫌，忙岔开了话题，问道：“太师叔呢？” 话音未落，崖上就多出了一个消瘦的身影，白须青袍，面带病容，正是风清扬。 ”弟子温阳，见过太师叔。“杨戬恭敬施了一礼。 “还真是风太师叔！”令狐冲心中有些惊讶，忙跟着行礼：“弟子令狐冲，见过太师叔。” 风清扬指着令狐冲，说道：“温阳小子，你先前不是说什么以气为本、太过追求剑法精妙是舍本逐木，坠入了邪道，怎的现在又故意将这小子撵来山上，想让我传他剑法？” “啊？”令狐冲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 “弟子不该逞一时口舌之快，请太师叔恕罪。” 杨戬先认了个错，但在剑气孰轻孰重这一点上，他的态度依旧坚定：“不过，弟子依旧认为，内功的重要性要在剑法招式之上。短时间内，剑法对实力的提升的确在内功之上，但从长远来看，内功的上限要高于剑法招式。” 风清扬嗤笑一声，说道：“又是这套可笑的说辞！岳不群就是这么教你的？这么多年过去，你们气宗还真是没有一点长进！” “小子，你说内功的上限要远高于剑法，我倒要问问你，什么是内功的上限？练气十年？二十年？还是五十年？一甲子？那些修炼了一辈子内功的人，我三十岁时，便可一剑杀之，难道他们上限就高于我？” 我说的是三百年、五百年啊！ 杨戬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但也知道在这个世界说这种话，实在是有些无赖了。 华山派剑气之争之所以无解，根本原因就是人力有时尽！ 气宗的理论虽然完全正确，但却不适合这方世界。 江湖中人能活到白发苍苍都寥寥无几，大多数都死在青年壮年之时，就算是从打娘胎里就开始练内功，能打通奇经八脉的也是寥寥无几。 相比之下，剑宗就要实际的多了，只要几年十几年时间，就能成为江湖二流甚至是一流高手！ 剑气之争时，除了宁清安连成了紫霞神功第四重，独树一帜，气宗绝大多数人都不是同辈剑宗师兄弟的对手。 这还是建立在风清扬没来的情况下。 要是风清扬出现，那宁清安也就是一个笑话！ 风清扬懒得再啰嗦，直接了当的说道：“小子，这些事情当年剑气二宗吵了几十年也没吵出个所以然来，我们两个就不要在这儿浪费时间了。你想让我教这小子剑法，容易，只要你能胜过我一招，我就答应你！” “请太师叔赐教。”杨戬恭敬施了一礼。 “还算痛快！”风清扬左右看了看，从峭壁上折下一截树枝，说道：“来吧。” 杨戬：“？？？” 令狐冲：“！！！”太师叔，你认真的吗？ 令狐冲欲言又止。 风清扬淡淡说道：“剑法修炼到了一定境界，一花一草一根树枝，都是所向披靡的宝剑，你无须顾忌太多，只管出手就是。” 杨戬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说一声：“太师叔得罪了！”脚下轻点，身体陡然加速，一瞬间完成了从极静到极动，如同鬼魅般飘忽无形。 “这是……葵花宝典？你竟然练成了葵花宝典？” 风清扬大吃了一惊。 林远图在给岳肃和蔡子峰讲解《葵花宝典》的时候，暗中留了一手，没有告诉他们“要练此功，必先自宫”的关键诀窍。 以至于，华山派得了葵花宝典残卷不少年，但却没有一个练成的。 若非如此，在魔教第一次进攻华山派之后，华山派只要找上十个八个勇士挥刀一快，魔教别说是攻入华山，不被反推到黑木崖就算好了。 这也是原时空里，任我行大方将葵花宝带你给东方不败以及脱困后看到东方不败不男不女那么吃惊的原因。 作为剑宗最杰出的弟子，风清扬当年也是看过葵花宝典，虽然同样没有练成，但也是收获颇丰，大概知道葵花宝典练成后会是什么摸样。 眼见着杨戬这么快冲到了身前，风清扬忙将真气灌注在树枝之上，施展出独孤九剑中的“破剑式”，幻化出无数虚影，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招式精妙至极。 但…… 咔嚓！ 只听到一声轻响，满天虚影消失不见。 半截树枝掉落在了地上。 杨戬：“……” 令狐冲：“……” 风清扬：“……” 呼—— 思过崖上一片死寂，只听到阵阵风声呼啸。 场面一时之间尴尬到了极点。 风清扬虽然避让及时，没有受伤，但拿着那半截树枝，老脸一阵青一阵白，只恨不得找块石头撞死。 他以树枝代剑，并非是托大，恰恰相反，他很重视杨戬，这才特意使了一点小心思。 风清扬知道杨戬紫霞神功练到了第六重圆满境界，内力深厚，打一开始就没准备和杨戬硬碰硬，只准备用精妙的剑招让杨戬知道厉害。 这种情况下，用树枝和用剑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差别，但带来的效果，却是截然不同！ 但让风清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杨戬不仅把紫霄神功练到了圆满，还学会了华山派已经丢失了的葵花宝典，身法速度快到了极致。 一时不备之下，直接被斩断了兵器。 风清扬纵横一世，这辈子都没有这么丢人过，直接破了防，恼羞成怒道：“没想到你还修炼了葵花宝典！这一回合算是我输了，再来！”手一伸，令狐冲腰间的宝剑嗖的一声飞了过来，落入了他的手中。 铮！ 长剑轻轻颤动，发出如龙吟般的剑鸣，风清扬整个人的气势与之前都截然不同。 以往他给人的感觉都是散漫颓废，还带有一点久不见阳光的病态。 但此刻，风清扬就像是如同一把出鞘的绝世宝剑，锋芒毕露。 无形剑气环绕，卷起尘埃冲天，在地上留下一道道划痕，令人毛骨悚然。 杨戬握紧了手中宝剑，只觉得浑身血液在燃烧，战意昂扬。 他不知道这方世界的内功上限是什么样，但他可以肯定，眼前的风清扬已经站在了这方世界剑道的巅峰。 令狐冲急了，大声叫道：“太师叔，你刚刚说了，我二师弟只要赢你一招就行！你身为长辈，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风清扬的气势一滞，恶狠狠瞪了令狐冲一眼，咬牙切齿地说道：“令狐冲，风某岂是那说话不算话这人！刚刚是我输了，我答应将一身尽数教你！但我没说就比那一次！温阳小子，这一次你要是再赢了，以后……以后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风清扬虽然在思过崖隐居了这么多年，但好胜心依旧极强，门派荣誉感也极强。 原时空，他见令狐冲弹指破掉了岳灵珊玉女剑十九式，就忍不住以掌作剑给令狐冲使了一遍玉女剑十九式，让令狐冲知道不是玉女剑十九式不行，而是岳灵珊不行。 见田伯光一手快刀打的令狐冲毫无还手之力，更是直接现身指点令狐冲，让令狐冲和田伯光知道，不是华山派剑法不行，而是令狐冲不行。 除此之外，他其实也不愿自己一身所学，尤其是独孤九剑失传。 于是，就用田伯光考验了下令狐冲的资质，发现令狐冲资质心性都错之后，就将独孤九剑传给了令狐冲。 如今，他在杨戬令狐冲面前丢了这么大的脸，也基本相当于是在岳不群那里丢了脸，不找回场子，他死都会死不瞑目的。 杨戬说道：“能与太师叔切磋，弟子荣幸之至。但这赌约就不必了，弟子……” “小子，你真以为你赢定了吗？！”风清扬勃然大怒，厉声打断了杨戬的话。 “太师叔，我不是这个意思！” 杨戬想要解释，但风清扬根本不听，叫道：“我不管你是什么意思，先打赢我再说！”身子前冲，长剑刺出，带着阵阵风雷之声，剑气嗤嗤作响。 杨戬也不再多说什么，挥剑想要格挡，但他的手刚刚抬起来，风清扬身子突然往右一倾，长剑陡然变了方向，以一个诡异捉摸不透的角度朝着杨戬斜撩过来。 杨戬遇变不惊，长剑向右划过一道弧线，看似简单，实则却是返璞归真，有大音若希之意。 正是华山派如今仅存的几套上乘剑法中的“希夷剑法”！ “二师弟的剑法又精进了！”令狐冲在一旁暗暗感慨。 但，下一秒，异变突生。 杨戬的希夷剑法刚露出个苗头，风清扬忽的左掌击地，身子修的转了个方向，手中长剑招式未变，依旧是自下向上斜撩，但却是完全避开了杨戬的攻击。 这时候，杨戬再想回剑防守，已经是来不及，只能靠着自己的身法灵活向后一撤，避开了风清扬的攻势。 一招将杨戬逼退，风清扬算是出了一点心头郁气，问道：“小子，我这独孤九剑如何？” 杨戬回忆着刚刚风清扬的剑法，却发现这些剑法并不精妙，甚至都算不上完整招式，但配合在一起却又如羚羊挂角，浑然天成。 他摇摇头，老老实实的说道：“不知道。” “哈哈哈哈！” 风清扬大笑一声，对这个回答很满意，说道：“既然不知道，那你何不再来试上一试。” “好。太师叔小心。”杨戬话音未落，整个人已经疾冲上前，身形如鬼如魅，朝着风清扬迅速逼近。 风清扬是华山派的长辈，对华山派的剑法定然是了如指掌，能轻松破掉，也在情理之中。 杨戬决定用辟邪剑法试一试。 但，他的身体刚冲出去，就又猛地一顿，风清扬的长剑不知何时已经朝前刺出，他若是再往前，就会自己撞到剑上。 他一连试了几次，都没能如愿突破到风清扬身侧，当即身形一晃，往左侧绕去，正是青城派的松风剑法。 但，结果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杨戬又试了几套剑法，但每一次，他的招式才刚用出个开头，风清扬就已经提前做好了应对，或是提前躲开，或是攻他必救之处，让他不得不变招，疲于应对！ 这种感觉十分别扭！ 杨戬也一直在观察着风清扬的一举一动。 结果发现，风清扬的应对方法，每次都不一样，有时飘逸灵动，有时狠辣凌厉，有时又诡谲邪异，唯一相同的是都格外有效。 “无招无式，料敌于先吗？”杨戬停下了手，开口问道。 “对！”风清扬有些惊讶，没想到杨戬这么快就看出了独孤九剑的奥秘，说道：“这世间一切招式都有破绽，唯有无招方无破绽，这叫作无招胜有招。” 风清扬一生学习剑法无数，但到最后，所有的剑法都变成了独孤九剑，或者说融入了独孤九剑。 这也是原时空，他没有传令狐冲其它剑法，只教了令狐冲独孤九剑的原因。 独孤九剑讲究的是无招胜有招，但却并非是真正的无招。 相反，独孤九剑的招式繁琐复杂到了极点，单只是第一招“破剑式”就有三百六十种变化，只要忘记了一变，就无法练成。 剩下的破刀式、破枪式、破鞭式、破掌式……同样也是如此。 它本质上是在穷尽所有招式之变化，如此方能从心所欲，以无招胜有招。 也因此，独孤九剑对练习者的资质要求极高，哪怕是风清扬，也用了三个月时间才掌握了第一招。 至于原时空令狐冲，在一刚开始时候完全是在死记硬背，一直到后面，历经了种种事情之后，才算是真正掌握学会。 但就这，令狐冲还是靠着两招独孤九剑，轻松击败了之前完全不是对手的田伯光。 如今，风清扬为了找回场子，全力施展独孤九剑，展现出来的效果就好似是可以看破未来一样，让杨戬空有一身本事施展出来。 当然，这也仅是在双方切磋的情况下！ 若真的是生死搏杀，杨戬完全可以选择以伤换伤的打法！ 以他的内功修为，风清扬一剑刺在他身上，哪怕是刺中要害，也不可能杀了他，但他一剑只要斩在风清扬身上，必然是一剑两段或者是透心凉的结局。 风清扬见杨戬陷入了沉思，笑道：“怎么样？小子，你认不认输？”心里已经决定要将独孤九剑传给杨戬了。 令狐冲很投他的脾气，但资质如何还不知道，不见得能学会这独孤九剑。 杨戬就不一样了。 刚刚那一番交手，杨戬不仅用了十几套剑法，而且还已经将它们全部融会贯通，饶是他会独孤九剑，也应对的十分艰难。 若是这小子早出生几十年，也许就没有那场浩劫了！ 风清扬心中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华山派剑宗气宗火并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没有一个能镇住双方的人！ 风清扬虽然厉害，但最多只能算是半个。 剑宗的人打不过他，都佩服他。 气宗的人打不过他，但并不服他—— 你现在是厉害，但内功也就那样！ 我们气宗只要都修个几十年，等内功深厚了，你就不是我们的对手！ 风清扬正想着，忽然看见杨戬脸色一正，恭敬施了一礼，说道：“多谢太师叔指点。弟子心有所悟，请太师叔赐教。” 杨戬上前一步，再次行礼，随后，长剑斜指地面，浑身松松散散，看上去好似到处都是破绽。 但，风清扬却是能察觉到异样。 他……他这是领悟了无招胜有招的诀窍？！ 我还没有教他独孤九剑啊！！！！ 风清扬眼角抽了抽，有种见了鬼的感觉。 第三十四章 英雄迟暮 无招胜有招，并非是独孤九剑的专属，而是一种极其精深的武学境界。 独孤九剑厉害的地方，就在于它用极尽招式变化的笨办法，把这种需要绝佳战斗天赋和大量战斗经验、只有极少数绝世高手才有可能触及的武学境界，变成只要按部就班练剑就能肯定能够达到。 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独孤九剑用理论体系取代了以前主观的经验化总结。 杨戬则是与独孤九剑完全相反，凭借自身极其恐怖的战斗天赋，直接跨过了经验总结这一过程，掌握了无招胜有招的真谛。 “真是后生可畏啊！”风清扬忍不住感慨。 第一次树枝被斩断，他也只是觉得这是自己一时大意，并不认为杨戬就是他的对手、能胜过他，至少短时间内不可能。 但现在，风清扬的心态已经完全变人，面前之人不仅是他华山派的晚辈，更是一个丝毫不逊色于他的绝世高手。 铮！ 手中长剑似是感受到了他心中渐渐升起的战意，轻轻颤动着，发出阵阵剑鸣。 风清扬感受到了久违的“活过来”的感觉。 “小子，小心了！”风清扬一声轻喝，率先发起了进攻。 独孤九剑乃是剑魔独孤求败所创，既是“求败”，招式上自然是有攻无守。 风清扬刚刚说是用了“独孤九剑”，实则只是用了“无招胜有招”的境界，但现在杨戬既然也领悟了无招胜有招的真谛，他自然要全力以赴，主动发起进攻。 杨戬也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迎了上去。 当、当、当、当…… 一青一白两道身影在场中不断交错，两人你来我往，就交手了数十招。 这一次杨戬没有使用任何剑法，但却又将自己学到的所有剑法招式使了出来。 “有凤来仪”的起手配合上“金玉满堂”的后招，堂堂正正的养吾剑法交织着变化无穷的松风剑法。 各种招式随心所欲信手拈来却又巧妙无比的组合在一起，不仅剑法风格诡谲多变，令人难以捉摸。 长剑碰撞的声音不断响起，有长有短，有急促有铿锵，有清脆有沉闷，好似是一首乐曲，配合着两人飘逸潇洒的身法，不像是再比武，倒像是在互相配合着进行剑舞。 但其中的凶险，只有剑法达到了一定境界的人才能看得出看得懂。 令狐冲剑法天赋也是极高，但此时此刻，杨戬和风清扬使上十招，他大概能够看明白五六招。 饶是如此，也让他看的目瞪口呆，生出一种“原来剑可以这样使”的感觉。 唰！唰！ 两人速度越来越快，只能看到一片剑光闪烁，内力剑气四溢而出，在周围留下一道道深坑沟壑。 当！ 又是一声兵器相碰。 反震之力，将两人分别朝后推开，一个立在了悬崖边上，一个停在了山洞口。 下一秒。 两人同时朝着对方扑了过去，再次纠缠在了一起。 他们没有说话，因为一切想说的，都已经在剑法当中。 转瞬之间，又是百招过去，风清扬对杨戬也是越发欣赏。 无招可胜有招，但两个无招之人交手，比拼的就是内力、身法、速度、临场应变能力这些东西。 但，杨戬并没有仗着自己内力深厚、身法过人，就和他硬碰硬，而是完全放下了胜负之心，选择和他不断拆招，来磨练提升自己！ 这等心性配合上这等天赋…… 简直是不给其他人活路啊！ 风清扬念头只是一闪，就又收敛了心神，不敢有丝毫的分心走神。 如果说刚交手时，他还能凭借着自己多年来的经验，暗中给杨戬挖个坑，让杨戬在场面上吃些小亏。 到了现在，杨戬一招一式浑然天成无迹可寻，哪怕是他也找不出任何破绽疏漏。 时间在这种时候，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全神贯注之下，完全察觉不到它的流逝。 当！ 身形交错，长剑相碰，杨戬却没有如他所料，转身一刺，而是借着反震之力，退到了一边。 风清扬正奇怪，便听见杨戬说道：“太师叔剑法精妙，弟子甘拜下风。” 他朝着杨戬望去，看见一片模模糊糊的橘黄色充斥着视野。 不知何时，太阳已经西斜，红霞满天。 汗水从脸上滑落，让他视线有些模糊。 和杨戬交手时，精神高度集中，他还没有什么感觉，但停下来之后，才发现自己早就已经汗流浃背，手臂也阵阵酸麻，胸口呼哧呼哧喘着气。 他这些年，绝大多数时间都在思过崖山洞内面壁思过，武学境界虽然还在不断提升，但身体早就开始下滑，大不如前。 要是能早几十年遇到这小子就好了！ 风清扬忽然有些落寞。 若是早三十，不，哪怕是早二十年，他也能和杨戬大战上三天三夜，真正分出个高下，不像现在，才打了不到四个时辰，就已经支撑不住！ “太师叔……”杨戬察觉到了风清扬的情绪，但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风清扬冷哼一声，说道：“小子，输就是输，赢就是赢！不要学你师父弄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话是这么说，但他还是有些不甘心，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不是输给了你，是输给了时间。以后，你但凡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就算是让我去杀了岳不群那小子，我也绝无二话。” 杨戬：“……”我改说什么？我能说什么？ 这时，一图团黑影朝他飞了过来。 杨戬下意识地伸手接住，是本两指厚的书籍。 风清扬扔过来的。 “这是独孤九剑的剑谱。你自己能参悟透无招胜有招来，学会它应该没问题。” 风清扬转头望向令狐冲，说道：“令狐小子，明天起，我教你练剑。在你学会独孤九剑之前，不要喝酒，也不要让你那小师妹过来。“ 风清扬一脸嫌弃：”哼，你们每天那是在练剑？就是在打情骂俏胡乱比划，你这样下去，这辈子也别想追上那小子了！” “啊？！”令狐冲一脸不情不愿，但被风清扬一瞪，也只敢小声嘟囔道：“说的好像我好好练剑，就能追得上二师弟一样！” 令狐冲武学天赋极高，但对武功并没有太多执念。 他在思过崖上这段日子，就指着每天小师妹和小师妹偷偷带的酒活呢，这要是不能见小师妹不能喝酒，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风清扬被噎的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杨戬见状，赶紧救场，说道：“太师叔放心。我来之前，师父已经说过不许小师妹上山，也不许大师兄喝酒。师父还说，让大师兄一切听从太师叔您的话，要是不停，您就算是把他打死了，也活该。” 令狐冲：“……” 风清扬脸色稍缓，但语气依旧不善：“令狐小子，明日卯时，我在这儿等你。”转身就要下山。 杨戬叫道：“太师叔，弟子可以把这独孤九剑传给华山其他人吗？” “只要他们能学会，尽管学去。”风清扬头也没回，飘飘下崖，在后山隐没。 “多谢太师叔。“杨戬朗声说道，心中却有些奇怪：“密室的入口在后山吗？” 一般来说，密室入口距离密室越远，工程量就会越大，修建难度也会成倍提升。 这说的还是在平地，更不要说是在这山中修建密室了。 但从风清扬消失的位置来看，密室入口距离思过崖崖顶垂直距离就有两百多米，这也有些太夸张了。 天色不早，杨戬没有多留，叮嘱了令狐冲几句要好好跟着风清扬学剑，就直接去了有所不为轩。 轩内，灯火通明，岳不群和宁中则都在，显然是在等他。 杨戬正要将思过崖上的事情禀报给岳不群，但被岳不群拦下，说道：“阳儿，你也忙了一天了，先吃饭。” 三人一起来到偏厅，边吃饭，边说起了思过崖上发生的事情。 杨戬自然不会说什么自己赢了风清扬之类的，只说了他们交手几个时辰难分胜负，又说了风清扬答应教令狐冲剑法，若是以后华山遇到危险，也可以去风清扬之事。 然后，就把《独孤九剑》剑谱递给了岳不群。 “风师叔当真不介意别人看这剑法？”岳不群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等绝世剑法，风清扬就真的随手送给了杨戬，还任由杨戬给其他人看？ 直到杨戬再三确认，他才将《独孤九剑》翻了开，里面墨迹犹新，显然是刚写不久。 第一章是总纲：“归妹趋无妄，无妄趋同人，同人趋大有。甲转丙，丙转庚，庚转癸。子丑之交，辰巳之交，午未……” 内容虽然深奥，但岳不群也大概能明白含义，可等他翻到第一招，岳不群就有些看不懂。 唰唰唰唰…… 岳不群一页页翻了半天，脸色越来越疑惑。 第一招、还是第一招…… 他整整翻了几十页，这第一招还没有结束。 杨戬在一旁解释道：“独孤九剑极尽招式之变化，而后破尽天下一切招式，无招胜有招。第一招破剑式，共有三百六十种变化，涵盖了世间所有出剑的角度招式……” 他在来的路上，已经将独孤九剑翻看了一遍。 风清扬说的没错，这独孤九剑从零开始学很难，但若是已经到了“无招胜有招”的境界，再回头看的话，就会有一种一一印证、恍然大悟的感觉。 “难怪风师叔说，只要能学会，尽管学去。这哪是什么剑法，分明是让人学会所有兵器！”岳不群苦笑一声，总算明白风清扬为什么这么大方了。 这独孤九剑别说是看着剑谱学了，就算是有人教，也不见得能学会，它对资质、记忆力这些要求实在是太高了。 岳不群简单翻看了一下，就放弃了。 他估计自己若想掌握破剑式，至少也需要全力以赴练习半年以上。 就这还是他已经练剑多年。 换成后面的破掌式、破刀式，需要的时间只会更多。 有这功夫，他还不如去修炼紫霞神功，来得实在。 以前他紫霞神功经常遇到瓶颈，提升缓慢，但如今有杨戬这个引路人在，他的修炼速度提升了数倍不止。 等他练好了紫霞神功，就可以去练辟邪剑法，怎么看都比修炼这独孤九剑靠谱！ 第三十五章 两不相干 岳不群把剑谱还给了杨戬，说道：“阳儿，这独孤九剑是你太师叔给你的，你好好收着，暂时先别让其他人看到。你的那些师弟如今正是专心练气，打好基础的时候，太早接触这些东西，恐怕会让他们变得心浮气躁根基不稳。“ “弟子明白。”杨戬点头应下。 相比于需要长时间水磨工夫才能看到效果的内功，能够在短时间内快速提高自己实力的剑法对习武之人的吸引力要大得多。 岳不群这些年里，一遍遍给徒弟们强调练武当以气为本，但几乎所有的华山弟子心里都盼着能早点学习华山的上乘剑法，哪怕是一招半式也行。 这独孤九剑若是让他那些弟子知道了，他们不见得能够练成，但肯定会花大量时间去练，到最后就算不把内功荒废，也会变成剑宗的人。 “对了。”岳不群问道：“阳儿，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以后要做些什么？” 杨戬不假思索地说道：“帮师父夺回五岳盟主之位，剿灭日月魔教，光大我华山派。” 岳不群老怀大慰，嘴角的笑容根本抑制不住，但还是摇了摇头，问道：“我问的是你自己想做什么！” 杨戬一怔。 他还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他一直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就是一个过客，等完成了系统任务、偿还了师父师娘的养育教导之恩，他就会回到自己的世界。 先救下爹、大哥和三妹，然后再想办法继续提升实力，直到他能和天庭抗衡，再去把他娘救出来。 这是他给自己做的全部人生规划。 宁中则见杨戬面露茫然，一阵心疼：：“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憨！你就从没有想过你自己吗？” 杨戬这才猛然发现，无论是他在这个世界还是回到原本世界的规划中，都没有他自己的存在。 沉默了片刻，杨戬说道：“我无所谓，怎样都行。” “什么叫无所谓！”宁中则顿时怒了，说道：“我和你师父辛辛苦苦把你养大教你武功教你做人，把你当亲生儿子一样，你就这么不珍惜自己？” 宁中则以前一直觉得杨戬早熟沉稳，远比冲动随性的令狐冲让她放心，但此时她才发现，杨戬的问题远比令狐冲的还要大。 只不过他平时隐藏的太深，他们才没有发现！ 什么叫无所谓，怎样都行？ 这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该有的念头吗？ 宁中则越想越气，厉声质问道：“温阳，你是不是觉得你是死是活，过得开心与否，都是你自己的事情，和我和你师父无关？” “师、师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杨戬瞬间慌了，连忙解释道：“你和师父在我心里，就和爹娘一样，大师兄则像是我大哥，珊儿像是我三妹！我只是……只是……” 他本想说“我只是觉得自己没那么重要”，但看着伤心失望眼眶微红的宁中则，这几个字怎么也说不出来，到最后变成了：“我只是没有想那么多。” 岳不群也上前安慰道：“师妹，阳儿平日里忙着练功，没想过这些事情也正常。他现在开始去想，也不迟。是吧，阳儿？” “是。”杨戬不迭承诺：“我这次回去就想。” 宁中则说道：“温阳，我和你师父不一样，我不求你有多大出息，但只希望你能过得开心，能做自己喜欢想做的事情。你明白吗？” 杨戬心头一颤，郑重说道：“师娘，我回去之后就会好好想想，等想明白了再来告诉你和师父。” 岳不群点了点头，说道：“阳儿，时间也不早了，你回去吧。这段时间，记得要多想想这件事，问一问你自己的心，你想做什么！想自己做些什么！” “是，弟子明白。”杨戬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等杨戬走远了，岳不群说道：“师妹，还在生气呢？温阳那孩子待人至诚，从不说谎话，对你我对冲儿珊儿也都是真心实意。” “我当然知道。”宁中则叹了口气，说道：“阳儿外冷内热，心里只要认定了一个人，就会全心全意对对方好。你、我、冲儿、珊儿都是他认定的人。但，我就是不想看到他这样，他可以自私一点的！” 岳不群微微颔首表示认同，抬头看着杨戬离开方向，目光闪烁不定，也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 杨戬出了有所不为轩，夜幕已经降临，头顶上方残月如钩，繁星如织。 “不考虑一切其他因素，只考虑自己，我会去做些什么？” 杨戬尝试着从极端自我的角度来考虑这个问题。 但，还是没能找到答案。 财富权势美色对他来说一文不值。 力量…… 他很需要，但也并不在意。 他学习各种知识，日夜苦练武艺，都只是为了可以救下自己的家人，而不是真的喜欢…… 不，或许也有些喜欢，但这只是很次要的因素。 若是有的选的话，他宁愿用自己拥有的一切，换来天庭一辈子发现不了他们一家人，就以凡人的身份生老病死，也心甘情愿。 而且，从他和风清扬的交手来看，他如今的武功就算没有达到这方世界的巅峰，也差不多了。 哪怕是得到传说中的少林寺易经经、完整的葵花宝典，估计也只是锦上添花，不见得能提高dau哦少。 那我还想要什么？还想做些什么？ 杨戬回顾着将自己过去的记忆，努力寻找着内心深处曾经出现过的悸动。 忽然，杨戬睁大了眼睛。 脑海中浮现出的是，那一日，眼睁睁看着母亲被抓走，父亲、大哥掉落悬崖时，他撕心裂肺的大喊和那让人绝望的无力感。 一瞬间，杨戬大概知道自己想做些什么了。 杨戬一时之间心情激荡难以平静，各种念头不断在脑海中闪过。 硬是睁着眼睛看着外面天色从灰暗变成深黑再到慢慢变亮泛白，才勉强让自己睡下。 再睁开眼，已经是日上三竿。 他极其少有的睡了个懒觉。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陆大有气急败坏跑了进来，叫道：“二师兄，大事不妙！” 杨戬也察觉到今天的华山总堂安静的有些过分，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陆大有道：“嵩山派、泰山派、衡山派的人来兴师问罪了！他们还领着几个自称是我们华山派的人，要让师父交出掌门之位，还说咱们师祖当年勇卑鄙手段抢夺了华山一脉，要来找师傅算账！师父师娘脱不开身，便让我来叫你过去，然后再去给大师兄传讯。” 杨戬听到这话，立刻猜到了是怎么回事，说道：“好，六师弟，你现在就去思过崖。我先去过去看看。” “嗯。”陆大有应了一声，急匆匆往思过崖传讯。 杨戬当即施展轻功，三两个闪烁之间，就到了正气堂外，远远的便看见劳德诺、梁发、施戴子、岳灵珊等数十名师弟、师妹都站在堂外，均是忧形于色。 岳不群让他们集中在此，自然不是为了壮声势，而是担心刘正风的事情重演，把他们放在眼皮子底下也安全。 “二师兄！”众人见到杨戬到来，都是大为欣慰。 劳德诺迎了上来，悄声道：“二师哥，师父和师娘在里面见客，情况有些不妙。” 杨戬瞥了他一眼，懒得理会，只安慰众人：“你们放心，有师父师娘在，不会有事的。你们且在此等着，我进去看看。” 正说着，岳不群的声音就从大厅中传了出来：“是阳儿来了吗？快进来，见见你的诸位师叔师伯。” “是。”杨戬快步走了进去，只见师父和师娘坐在主位相陪，桌上摆了清茶和点心。 宾位上首坐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瘦削老者，右手执着五岳剑派令旗，正是嵩山派的仙鹤手陆柏。 他下手位置还坐着四个嵩山派的人，分别是大嵩阳手费彬、双环汤英颚、九曲剑钟镇、大阴阳手乐厚，都是左冷禅的师弟，嵩山十三太保之一。 再往下，还有一个中年道人，是泰山派掌门的师弟玉矶子。 一个五十来岁的老者，乃是衡山派的金眼雕鲁连荣。 更下手又坐着三人，都是五、六十岁年纪，腰间所佩长剑均是华山派的兵刃，第一人满脸戾气名叫丛不弃，第二个面皮焦黄名叫封不平，最后一个矮个子的叫成不忧，都是“不”字辈的剑宗弟子。 原时空中，左冷禅是在半年后，才让自己师弟仙鹤手陆柏拿着五岳盟主令，带着泰山派玉矶子、衡山派鲁连荣和丛不弃三人，来华山派挑事的。 但如今，因为岳不群让宁中则收下了刘正风的女儿刘菁为徒，还给左冷禅写了一封挑衅意味十足的信，这件事整整提前了半年。 又因为杨戬、令狐冲、宁中则在刘正风金盆洗手大会上的出众表现，左冷禅又多派了费彬、汤英颚、钟镇、乐厚四人，以确保万无一失。 “弟子温阳拜见师父师娘，见过各位师叔师伯。”杨戬朝众人施了一礼。 岳不群说道：“阳儿，你陆师伯想知道青城派的事情，你将事情原委和他讲清楚。” “岳师兄，青城派的事情不必再讲了，你说的，小弟都信。但那刘菁之事，小弟却要向你问个清楚。” 陆柏说道：“刘正风与魔教曲洋勾结，死不悔改，罪无可赦，你为何要庇护刘府余孽！” 岳不群说道：“刘正风与魔教勾结，的确该死，但刘府之人却不一定。陆师兄，我们五岳剑派乃是名门正派，若是不分青红皂白，就将人灭门，把老弱妇孺一并杀死，那与魔教那些妖邪又有何不同？” “岳师兄！”陆柏眼睛微眯，阴森森地说道：“你的意思是说，我嵩山派是妖邪了？” 费彬、汤英颚、钟镇、乐厚也跟着怒目而视，杀气腾腾地盯着岳不群。 杨戬向前一步，漫不经心地挡在了岳不群、宁中则身前，将四人的气势挡下。 岳不群淡淡道：“我说的是滥杀无辜之人。陆师兄若非要对号入座，在下也没有办法。” “岳不群！你找死！”费彬脾气最是火爆，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就准备动手。 “费师弟！先别急！” 陆柏喝止住了费彬，冷声说道：”岳不群，我本来看在大家相识多年的份上，还替你向左盟主解释了一番。今日看来，却是要尽快帮封师兄拨乱反正，夺回掌门之位。。” 陆柏将五岳盟主令举在身前，大声说道：“奉五岳剑派盟主之令，华山掌门岳不群得位不正，当退位让贤于封不平，即……” “陆柏.” 岳不群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左冷禅为五岳剑派盟主，管的是五派所共的大事。至于泰山、恒山、衡山、华山四派自身的门户之事，自有本派掌门人作主，还轮不到他来发号施令！” 陆柏说道：“五岳剑派结盟联手，共荣共辱，要是有一派处事不当，为江湖同道所笑，其余四派共蒙其羞。华山派的事情自然也是五派所共的大事。岳不群，我且问你，这五岳盟主令，你是接还是不接？” “若当真如此……” 岳不群淡淡说道：“那从今日起，我华山派退出五岳剑盟。” 第三十六章 威慑(大家中秋快乐～) “师兄！” “岳不群，你好大的胆子！” “你是要造反不成？” 岳不群话音一落，不止是陆柏等人勃然色变，杨戬宁中则也都吃了一惊。 他们可是知道岳不群有多想成为五岳盟主，这怎么突然就要退出五岳剑盟？ 宁中则以为岳不群是一时气愤之下做出的决定，劝道：“师兄，你不必在乎这些宵小之辈，他们凭什么……” “师妹，你不必再劝，我心意已决。” 岳不群打断了宁中则的话，他神色平静，显然不是一时冲动，说道：“五岳剑派当初组成五岳剑盟，是为了匡扶江湖道义，对付日月魔教的。可现在，这五岳剑盟变成什么样子了？勾心斗角，沆瀣一气，明明是五岳剑盟，结果倒成了他嵩山派的一言堂！” “这也就罢了，若是他们真能除魔卫道，我岳不群也就认了！可他们对日月魔教畏手畏脚，对自己人倒是重拳出击，又要灭人满门，又是强夺掌门之位，真是好威风好霸气！我华山派还留在这种地方作甚？不如早早退出，免得坏了我华山派清誉。” “好！师父说得好！”“我们华山派堂堂正正，才不和这些卑鄙小人为伍！”“他们想要夺走师父掌门之位，我们就和他们拼了！”…… 大厅内的动静早就引来了外面华山弟子们的注意，一个个小心翼翼躲在窗户门口，偷听这里面的情况。 岳不群一番大义凛然的发言听的他们心潮澎湃，再也按捺不住，也顾不得岳不群会责罚他们偷听，一个个大声叫起好来。 宁中则满心的担忧、杨戬心中的诧异也都化作了浓浓的敬佩。 宁中则说道：“师兄，你说的对！我们华山派乃是名门正派，岂能容这等卑鄙小人指手画脚！这五岳剑盟，不待也罢！” 华山派中这边群情激奋慷慨激昂，嵩山派、泰山派、衡山派那边就完全不一样了。 嵩山派一众太保仗着左冷禅乃是五岳剑盟盟主，这些年来横行霸道，哪里受到了这般羞辱，一个个脸色铁青，杀气腾腾。 若不是陆柏还没有发话，恐怕早就一拥而上，将岳不群碎尸万段了。 泰山派的玉矶子虽然也已经背着掌门投奔到了左冷禅麾下，想借助着左冷禅支持登上泰山掌门之外，但到底还要些脸，被岳不群这么一说，老脸通红，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衡山派的鲁连荣就不一样了。 他正式的绰号叫“金眼雕”，但背地里，江湖人都叫他“金眼乌鸦”，人品可见一斑。 不等陆柏说话，他这条嵩山派的狗就自己跳了出来：“岳不群，你好大的胆子！五岳剑盟乃是五岳剑派共立，岂是你说来便来，说走便走的地方？陆师兄，我看这岳不群就是暗中包藏祸心，故意诋毁我五岳剑盟，他说不定也和魔教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 “我今天总算是知道菁儿为什么死都不愿去衡山派了！” 宁中则一脸鄙夷不屑，“你们衡山派在莫大掌门的带领下，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 他们救下的是衡山派刘正风的亲生女儿，结果这鲁连荣不仅不帮他们说话，反而是要站在嵩山派这一边，实在是荒谬可笑。 “师妹，这事未必和莫师兄有关。” 岳不群淡淡说道：“说不得是有些人天生下贱，宁愿给人做狗，也不愿堂堂正正当人。” 鲁连荣气的眼中都要喷出火来，破口大骂道：“岳不群，你又算是个什么东……” 话说到一半，声音戛然而止，鲁连荣瞳孔骤缩，一把长剑突兀出现在了他的视野当中，剑尖距离他的眉心不足一寸。 他都能感受到从剑身上传来的阵阵寒气，吓得他毛骨悚然，脑袋里面一片空白。 怔了片刻，鲁连荣才顺着剑身往前看去，持剑之人正是岳不群那二徒弟温阳。 陆柏等人也都吓了一跳，心中惊骇不已：“这小子什么时候动的手？我怎么完全没注意到？” 他们站的如此之近，但刚刚都没有看清杨戬是什么时候拔的剑，怎么到的鲁连荣身边。 鲁连荣很快回过神来，老脸涨红，只觉得颜面丢尽。 他自是不甘心这样，将身子往后猛地倾倒，脚下用力，想向后退开，但视野中那把长剑好似是钉在了他的面前，任他如何躲闪后退，都无济于事。 那半寸距离，不长不短，没有丝毫变化。 鲁连荣彻底慌了，拔出腰间宝剑，反手向上斩在了面前的长剑上。 当！ 一声震耳响亮的金石之声响起。 杨戬手中长剑纹丝不动，鲁连荣自己的宝剑却是直接断成了两截，恐怖的反震之力顺着剑身传来，更是将他持剑的右手震得虎口崩裂血肉模糊。 咣当！ 半截宝剑掉在了地上，剑柄已经沾满了鲜血。 整个大厅霎时间一片死寂。 除了岳不群和宁中则心里有数，其余人都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如果说之前是速度身法，那刚刚就是单纯的在比拼内力！ 鲁连荣几十岁的人了，面对一个二十出头的后辈，却是完败！ 杨戬这才收回了宝剑，冷声说道：“再敢用这些污言秽语脏了我师父师娘的耳朵，别怪我不客气。” 鲁连荣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指着杨戬：“你……你……”右足重重一顿，却是没脸在待下去，头也不回的急冲下山。 封不平坐不住了，开口说道：“岳师兄，你倒是收了个好徒弟，这一手紫霞神功倒是帅得很！但我华山派乃是五岳剑派之一，剑派剑派，自然是以剑为主。你这般教徒弟，可是走上了歪路，白白浪费了一个好苗子，流毒无……” “你也配教我师父怎么教徒弟？”杨戬直接打断了封不平的话。 封不平一愣，没想到杨戬敢这么说话，另一边的成不忧已经忍不住了，大声叫道：“小兔崽子，你知不知道我们是谁？岳不群就是这么教你给长辈说话的？我今天就教教你，什么是礼数！” 他说了“我今天就教教你”这七个字后，刷的一声，已然拔剑在手，待说那“什”二字时便刺出一剑，说“么”字时刺出一剑，说“是”字时刺出一剑，说“礼”字时刺出一剑，说到最后一个“数”字时又刺出一剑，“什么是礼数”五个字一口气说出，便已连刺了五剑。 这五剑出招捷迅无伦，连用五种不同招式，极尽变幻之能。 但，杨戬连动都没动，剑也没有出鞘，只伸出一指，以指代剑，轻轻挥舞。 看似漫不经心，但，每一指都准确的弹在长剑中央，同样的位置。 当、当、当、当、当！ 五声轻响过后，成不忧手中长剑“咔嚓”一声断成两截，自己更是脸色煞白，噗的一口鲜血喷出，显然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以杨戬对剑道的掌握，完全可以轻松破掉成不忧的招式，将他的宝剑夺过来。 但，他并没有。 作为气宗弟子，他选择凭借自己的内力，强行碾压了成不忧。 “师弟！”封不平、丛不弃大吃一惊，忙上前扶住了成不忧。 陆柏等人同样是大惊失色。 先前看杨戬和鲁连荣交手，他们已经感觉到了杨戬轻功身法内力修为都不弱，但却没想到竟然能到这种骇人听闻的地步。 在来华山之前，他们也摸过剑宗三人的底，清楚他们的实力。 成不忧三人虽然是剑宗弟子，但岁数摆在这里，内力同样不可小觑，比他们也只是稍逊一筹。 可现在，杨戬竟然仅凭一指，就能震断成不忧手中精钢宝剑，这已经不是一个档次！ 费彬、汤英颚、钟镇、乐厚四人齐齐望向了陆柏，目光中的询问之意十分明显。 左冷禅派他们过来，一来是解决刘菁之事，二来则是帮封不平他们夺回华山派掌门之位，为日后五岳并派打基础。 为了保险起见，左冷禅一口气派了嵩山十三太保中的五个。 可现在看来，就算他们五个在，也不见得能解决掉华山派。 陆柏面色凝重，在心里暗暗盘算着：“我可以对付岳不群。费彬、汤英颚、钟镇三位师弟联手对付那个温阳应该不成问题。乐厚师弟对付宁中则。封不平、丛不弃、玉玑子他们几个联手对付令狐冲和剩下的华山弟子，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 陆柏这般想着，渐渐放下了心来，朝着费彬等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和自己一起出手偷袭岳不群和杨戬。 但，还没等陆柏将这个眼色使完，忽然心头一寒，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他抬头望去，便见杨戬正冷冷地看着他们。 一瞬间，陆柏胆气尽丧，原本的使眼色“立刻动手偷袭”变成了微微摇头“不可轻举妄动”。 第三十七章 南北华山 陆柏等人见情况不对，心生退意，但封不平、丛不弃却不甘心就此罢休。 自从剑气之争后，岳不群宁中则作为气宗弟子日夜苦修，只为了光大华山派，重夺五岳盟主之位， 封不平丛不弃这些剑宗弟子同样也在日夜苦练，想着杀回华山，夺回掌门之位。 双方付出的辛苦，很难说谁多谁少。 如今，眼见着华山派蒸蒸日上，岳不群在江湖上的声望地位越来越高，他们心急之下，才会选择与虎谋皮，和明显心怀不轨的左冷禅联手来华山逼宫。 封不平和丛不弃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亡命一搏的念头。 他们俩和岳不群同辈，年纪也相差不多，看上去四十来岁，实则五十有余，这次要是还没能夺回华山掌门之位，以后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仓啷！ 两人同时暴起拔剑，一左一右，扑向了杨戬。 封不平当年就是剑宗的精锐，这些年里又自创了一套“狂风剑法”，剑势中发出隐隐风声，剑招一剑快似一剑，所激起的风声也越来越强，威力奇大，剑锋上所发出的一股劲气渐渐扩展，寒气逼人。 丛不弃要差上一些，但却也要比先前动手的成不忧厉害，一手快剑角度刁钻，加之和封不平从小一起练剑，配合默契，封死了杨戬所有后退的路线。 “师兄小心！”众华山弟子大惊失色，慌忙提醒。 岳不群眉头一皱，也开口了，但说的却是：“阳儿，留他们一条性命。” “弟子遵命。”杨戬神色从容，不仅躲闪避让，反而是直接走上前去。 面前漫天剑影，寒芒闪烁，密集的如同暴雨般覆压过来，一道道劲气纵横，更是将大厅里的其余人都逼得向后退开。 他却好似是闲庭信步一般，连长剑都没有出鞘，只随意往前一伸。 啪！ 长剑歪歪扭扭，速度也不快，但却是直接穿过漫天剑影，刺在了封不平右手的穴道上。 封不平手臂一麻，失去知觉，长剑掉落下来。 不等长剑落地，杨戬将手中宝剑往下一压，一勾一挑。 长剑在半空中转了个圈，剑柄“砰”的一声砸在了丛不弃额头，砸出了一片红印。 仅仅只是一招，仅仅只是一个瞬间，封不平、丛不弃两人一个没了兵器，一个被打中了要害。 更重要的是，杨戬这一次没有凭内力，也没有靠身法，而是用最简单的一剑，轻轻松松破掉了两人修炼了几十年的剑法！ 内力、身法，你不行！ 剑法，你更不行！ 封不平和丛不弃自然清楚这一点，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没有半点血色。 突然，丛不弃将手中长剑一横，朝着自己脖子抹了过去。 当！ 一块木头飞出，将宝剑打飞了出去。 出手的人是岳不群。 他非常理解这种心如死灰的绝望，叹了口气，说道：“丛兄，你这又是何必呢？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可轻易言死？你和封兄、成兄都已经归隐山林多年，为何又要来蹚这趟浑水？” “岳不群，收起你这份假惺惺的嘴脸！“ 丛不弃半点也不领情，恶狠狠地说道：“我承认你徒弟是厉害，比我要厉害十倍百倍！但，那不是你岳不群厉害，也不是你气宗厉害，是他厉害！我们师兄弟三个，今天是输给了他，不是输给了你岳不群，更不是输给了你气宗！” 成不忧躺在地上，胡须上染满了鲜血，犹在大声叫道：“丛师兄说的对！今天这一切，是我们三个没用不成器，不是我剑宗输了！” 封不平也回过神来，沉声说道：“没错！这天下最佳之事，莫如九流三教、医卜星相、四书五经、十八般武艺件件皆能，事事皆精，可是世人寿命精力有限，哪能容得你每一门都去练上一练？你徒弟轻功内功身法剑法的确是样样厉害，但像他这样的人，世间有几个？我们兄弟比不上，便是岳师兄你也差得远了吧？” “你们连我二师兄一剑都挡不住，还敢在这里胡吹大气？”岳灵珊不知道剑气之争，但却知道自家代表的是气宗，说道：“我们气宗就是比你们剑宗厉害！” “对！你们连我们师兄都比不过，还敢和我师父争华山掌门之位？真是不知羞！” “若不是我们气宗厉害，我们师父厉害，怎么能培养出二师兄这样的高手！” …… 众华山弟子对封不平三人敌意颇深，你一言我一句的讥讽着。 “住口！”岳不群面色严峻，厉声呵斥道：“这里有你们说话的份儿？”转头望向恼羞成怒的封不平三人，说道：“封兄、丛兄、成兄，你们说得没错，像阳儿这样的人，世间的确是绝无仅有，我也远远不如。” 封不平三人一愣，怎么也没有想到岳不群竟然会这么坦然的承认了。 “三位师兄。”岳不群之前虽然嘴上一直客气的称呼封不平他们为“兄”，但那只是礼节上的客气，从不说过半个“师”，不承认他们华山弟子的身份。 此时，岳不群却是改了口。 他说道：“我们华山派剑气之争这么多年，最后到底得到了些什么？你们剑宗弟子死伤殆尽，只余下寥寥数人归隐山林。我们气宗同样是损失惨重，一直过了这么多年，都没能恢复元气。” 在杨戬的指点之下，岳不群的武学境界已经超过了当年的岳肃蔡子峰。 更重要的是，他不像岳蔡二人把《葵花宝典》当成不容置疑的真理。 这种情况下，他再回过头看曾经的剑气之争时，只觉得当年的剑宗和气宗都好似是着了魔一样，偏激荒谬不可理喻。 “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想，天地之大，难道就容不下一个剑宗一个气宗？非要分出一个你死我活谁对谁错？也许，大家都没错呢？” 岳不群言辞诚恳，说道：“若是三位有意重建剑宗，我愿意助你们一臂之力，帮你们另寻一地重建宗门。以后你我剑气二宗就如同南少林和北少林，互不干涉，守望相助，如何？” 帮我们重建宗门？！ 气宗帮我们剑宗重建山门？？？！！！ 封不平、丛不弃、成不忧三人面面相觑，都是难以置信，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如果岳不群在一开始的时候就说这话，封不平三人只会觉得他胆小怯懦，绝不可能同意另寻一地重建剑宗。 但此刻，杨戬一人连剑都没出，就轻松收拾了他们三人，岳不群再说这话的时候，效果就完全不一样。 一瞬间，封不平三人看向岳不群的目光完全不一样了。 难道真是我们以前看错了？ 这岳不群是一个坦坦荡荡宽容仁义的君子？ “哈哈哈哈！” 这时，一阵满是讥讽意味的笑声传来，循声望去，是陆柏。 “岳不群，你唬人就是这么唬的？” 陆柏语气中满是讥讽，说道：“像南北少林一样？你口气还敢不敢再大一点？传出去不怕被人笑死！你知道南北少林传了多少代？用了多少年？其中又经历了多少风雨浩劫？你张嘴就是南北少林，画这么大一张饼，你是把封兄他们当成傻子了吗？” 封不平等人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脸皮有些发烫，他们还真的心动了。 成不忧脾气暴躁，更是直接叫了起来：“岳不群，你到底在搞什么阴谋诡计？” “三位师兄，都到了这个时候，我还有必要骗你们吗？”岳不群一句话说的封不平三人无言以对，他冷冷瞥了陆柏一眼，继续说道：“我们剑气二宗就算打破了天，那也终究是一家人。我们华山派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外人指手画脚！” 陆柏说道：“岳不群，只要左盟主没有点头，你华山派就还是五岳剑盟之一，我自己有……” 岳不群面色一沉，直接打断了他：“是否退出五岳剑盟，也是我华山派自己的事情，轮不到左冷禅和你们嵩山派来同意。阳儿，送他们下山。” “是。”杨戬走到了陆柏等人面前，说道：“走吧。” 砰！ 费彬再也忍不住了，一掌拍在桌子上，就要冲上前去：“岳不群，你不要欺人！真以为我嵩山派怕了你不成！”见杨戬伸手来当他，抬手就是一掌，脸上露出一抹狞笑：“不知死活的东西！真当老子大嵩阳手的绰号是假……” 话未说完，他脸上的狰狞就变成了惊恐。 杨戬的手掌不知何时握在了他的手腕上。 下一秒。 他的身体就不受控制的腾空而起，直接被扔到了屋外。 费彬忙运转内力想要稳住身形，但却发现内力也似是被什么东西干扰压制，整个人直接摔在了地上。 “好胆！”陆柏等人面色一变，都到了这个份上，哪怕是为了嵩山派的颜面，他们也不得不动手了。 当即一拥而上，想趁着杨戬来不及用剑的机会，靠人数取胜。 但，他们只觉得眼前一花，竟是丢失了杨戬的身影。 下一秒。 视野开始旋转。 砰！砰！砰！砰！ 四人一个接着一个飞了出去，砸在了费彬身上，堆成了一摞。 狼狈起身之后，五人都是面如土色吓破了胆，仓惶朝着山下逃去，头也不回一下。 看着杨戬扔鸡仔一样就把嵩山派十三太保丢了出去，封不平三人打了个哆嗦，再一次刷新了对杨戬实力的认知，也彻底相信了岳不群的话。 “岳师兄，我们不该听信左冷禅的话，我们错了！求师兄恕罪！” 第三十八章 求诸于外 岳不群决定帮剑宗另寻一地，重建山门。 一部分原因是，随着他武学境界提升，看淡了剑气之争，觉得天下之大，没必要非和剑宗分个对错生死。 另一部分原因，则是因为风清扬，他若是对剑宗赶尽杀绝，惹怒了风清扬，那就得不偿失。 事实证明，岳不群的担心没错。 风清扬虽然不愿意见这些剑宗弟子，但也让令狐冲将他身上的剑宗信物带到了正气堂，代他训斥了封不平三人一顿，让他们立刻离开华山，不得在与嵩山派再有任何瓜葛。 在得知岳不群的决定之后，风清扬更是沉默了许久，终是从嘴里蹦出了一句：“岳小子，我倒是看走了眼！没想到你还有这份胸襟气魄！” 当然，这话是从令狐冲嘴里传来的。 因为岳不群、封不平他们都参与过剑气之争，风清扬到最后都不愿见他们一面。 饶是如此，岳不群还是高兴了好几天，连着说话都是笑盈盈的，让一众不知情的华山弟子们都有些受宠若惊。 风清扬担心封不平他们会因为自己的存在，有什么非分之想，让令狐冲将自己败于杨戬之手的事情告诉了他们。 “连风师叔都不是那小子的对手，他该不会是当今天下第一吧？” 封不平三人再也不敢动什么歪心思，全心全意配合起岳不群来。 一番商议之后，封不平决定将新山门建在江湖势力比较弱、远离陕西的两广一代。 当天下午，封不平和丛不弃就下了山，快马加鞭前往两广一代，寻找合适的地址。 伤势比较重的成不忧则留在华山养伤。 岳不群领着一众弟子回了有所不为轩，写下三封书信，三个递给了梁发、施戴子、高根明三人，说道：“你们即刻下山，快马加鞭，将手中书信交给泰山、衡山、恒山三派掌门，告诉他们我华山派自此退出五岳剑盟。” 又转头望向了一旁神情恍惚失魂落魄了一路的劳德诺，问道：“劳德诺，你来我华山多久了？” 劳德诺瞬间意识到了什么，无力地跪倒在地上，脸色惨白：“十……十四年了。” “十四年啊！从二十余岁的少年，到现在两鬓斑白！” 岳不群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这些年也为我华山做了不少事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以前的事，我就不计较了，你自废武功，下山去吧。” 宁中则面色一变，瞬间就意识到是怎么回事，有些不愿相信。 其余华山弟子就根本不明白其中内情，岳灵珊、陆大有等人还想着为劳德诺求情。 “爹，三师哥做错什么了？你要这么责罚他？” “师父，三师哥性子忠厚，你是不是误会他了？” …… 劳德诺也猛地抬起了头，脸上满是震惊难以置信。 他本以为自己能死个痛快就算是不错了，没想到岳不群竟只是要他自废武功。 回过神来，劳德诺用力磕着头，痛哭流涕：“弟子对不起师父师娘，对不起华山派！师父大恩大德，弟子永世难忘！” 他生怕岳不群反悔，一掌拍在了丹田处，直接废掉了自己的内功。 失去了内力之后，本就头发斑白十分显老的劳德诺更是又老了十岁，佝偻着背，身子摇摇晃晃，看上去随时都会倒地不起一样。 他又向岳不群、宁中则各磕了三个头，转身出了有所不为轩，朝着山下走去。 岳灵珊等人面露不忍，想要跟上去照顾一下，但却被宁中则拦下，呵斥道：“你们去做什么！他是嵩山派派来我们华山的奸细！” “什么？！”众华山弟子面面相觑，完全无法相信自家最老实忠厚的三师弟竟然是嵩山派来的奸细。 “爹，三师……呸，那劳德诺竟然是嵩山派的人，你怎么能放他走？这不是会泄露我华山派的秘密吗？”岳灵珊急道。 其余华山弟子也一样，刚刚还在求情，此时又都觉得岳不群不该放劳德诺离开。 “好了，劳德诺的事就到此为止，你们都下去吧。阳儿你先别走，我有事问你。” 岳不群打发走了一众弟子，再次向杨戬问出了昨天的问题：“阳儿，你想好自己以后要做些什么了吗？” 杨戬用力点了点头，说道：“弟子前段时间在山下，时常看到地痞恶霸官吏乡绅欺压百姓，而百姓只能默默忍受无力反抗。弟子想要将武功遍传天下，让所有有心练武之人皆可习武，让他们多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 岳不群和宁中则都是大吃一惊，面面相觑。 “你这孩子……” 宁中则一脸无奈，她都说了让杨戬自私一点，怎么想做的还是这种事情？ 岳不群在吃惊之余，更多的是欣慰。 他决定让华山派退出五岳剑盟，放弃争夺五岳盟主之位，不是一时冲动，但也不全像他说的那般大义凛然。 而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格局眼光太小了！ 人是会不断变化的。 以前，岳不群毕生追求就是当上五岳盟主光大华山派。 但，在见识了杨戬的实力和天赋之后，岳不群突然意识到当上五岳盟主好像也算不得什么，根本称不上是光大华山！ 岳不群的野心渐渐大了。 他要助杨戬成为少林达摩祖师、武当张三丰一样的存在，让华山派超越少林武当，这才算是真正的光大华山！ 也是因此，岳不群才刻意的引导杨戬，让杨戬去思考以后要去做什么。 结果没想到，杨戬的胸襟格局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 岳不群说道：“阳儿，你这是想要当温夫子温武圣啊！但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这么多年，习武之人终归只是极少数？穷文富武这四个字可不是说说而已！” “别的不说，单是我们华山这百余人，每月就要消耗四千余两银子，这还只是吃，不包括衣服宝剑这些消耗。你想要让所有想要习武之人都能习武，这需要多大的开销，你算过吗？” 杨戬说道：“弟子考虑过这个问题。练武消耗会如此之大，关键在于修炼内功需要消耗自身大量精血，而精血需要摄入大量食物来进行补充。解决这个问题的关键，在外不在内。” “紫霞秘笈不依靠体内精血，而是求诸于外，将天地间的第一缕紫气化作体内真气。弟子想要参照紫霞秘笈，创出一门人人能够看懂人人都可以修炼的内功，求师傅允许。” 第三十九章 杀鸡儆猴 求诸于外？ 人人可以看懂，人人可以修炼的内功？ 岳不群瞳孔骤缩，心头巨震。 他原以为杨戬虽然武功惊世骇俗，但他从小生活在华山派中，没有接触过外界，对习武之人需要的衣食用度缺乏了解。 没想到，杨戬竟然早就想到这些，甚至已经在考虑如何解决此事。 “阳儿，这件事你有几成把握？”岳不群急切问道。 读书识字自古以来就是少数人的特权了，练武门槛更高，每天都需要吃大量肉食甚至是补药，能练出内功的更是少之又少。 杨戬若真能创出不需要服用大量肉食补药求诸于外的内功，那已经不是比肩达摩张三丰，而是远远超过这两人，可以说是改天换地，堪称武道圣人！ 杨戬思考了一下，说道：“七成。” “七成？！”岳不群又是一惊。 杨戬说话做事沉稳慎重，他口中的七成基本上就是十拿九稳。 杨戬点了点头，解释道：“弟子已经有了大致的思路。剑魔独孤求败前辈将‘无招胜有招’这玄之又玄的武道境界，具体成了破刀破掌等九式剑法，又将每一式剑法再详细划分成了数百种变化，让它变成了所有人只要按部就班学剑就能达到的境界。” “弟子可以学剑魔前辈，将紫霞神功简化成数个不同的阶段，再将这些阶段细分成数步乃至是数十步。只要修炼之人按照步骤走，哪怕不识字从没有修炼过武功，也可以做到最基础的引天地之气入体化作自身真气。” 杨戬一脸认真，语气平静，岳不群心里却是翻江倒海，震撼至极，久久难以平复。 “我刚才不过说了句南北少林，陆柏就说我口气大，他若是听到阳儿这话，还不直接吓死。” 杨戬说的简单轻巧，但其中的难度，修炼过紫霞神功的岳不群再清楚不过。 这话也就是从杨戬口中说出来了，换成任何一个其他人，岳不群都要啐他一口，问问他是吃了几颗花生米，能醉成这样。 宁中则在一旁听了这么久，忍不住问道：“阳儿，你的想法很好。但，你若是将武功传遍天下，好人能学到，恶人也能学到，你怎么就保证这不会适得其反，让那些恶人更加猖狂肆无忌惮？” 杨戬说道：“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这世上恶人大多都不缺钱财肉食，他们想要习武，总能找到办法。他们就算也学了弟子所创的武功，受益更多的还是那些吃不起肉食补品的贫苦之人。” “此外，弟子虽然学着独孤九剑将紫霞神功分成了数个阶段，但与独孤九剑九式剑法相互独立不同，紫霞神功的每一个阶段都是紧密相连的，前者是后者的基础，后者是前者的进阶。” “我们只需要把最基础的部分遍传天下，就能让天下所有人获得练武的资格，但他们若是想要更进一步，就需要通过我们华山派的考核，才能得到后续的功法。如此一来，我们就能够最大限度地筛选掉那些心术不正之人。即使有少数漏网之鱼，我们也可以按照门规，对其严惩，不让他们祸害世间。” 宁中则听得目瞪口呆，岳不群则是越听越觉得耳熟，忽然醒悟过来：“阳儿，你这学的是朝廷的科举取士？” “师父明鉴。”杨戬点头说道。 岳不群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已经不止是武道圣人，还是武道皇帝！ 不对！ 是比皇帝还要可怕！ 皇帝科举取士，还只是从读书人中挑选门生，阳儿这功法若是真创出来，传遍了天下，那就是从天下人中挑选门生！ 到时候，上至高官王侯，下至平民乞丐，凡是修炼了这功法，凡是还想着更进一步的，都要经过华山派的考核，都是阳儿的徒子徒孙！ 这已经不是光大华山派，而是要让华山派成为武林至尊……不，是天下至尊！ 岳不群在心里反复告诉自己：“这件事八字还没一撇呢！阳儿若是创不出这样的功法，一切都是井中月镜中花！”，努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根本做不到。 他整个人面色潮红，呼吸急促，脑袋里面还有几分晕眩感。 “阳儿，从现在起，你不必再管其它事情。只要你能创出你口中那门内功，师父哪怕是拼了性命，也会助你将它传遍天下。” 岳不群不是不很清楚这件事背后的风险，但这机会摆在面前，谁又能克制得住？ 杨戬自然是感激不尽，随后就告退离开，前往后山闭关推衍功法。 另一边，华山派退出五岳剑盟的消息也随着梁发等人的书信传到了衡山、恒山、泰山掌门的耳中，又很快传遍了整个江湖，引起了一片轩然大波。 当今的武林，最大的四股势力就是少林、武当、五岳剑盟和日月魔教。 其中少林武当，虽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但行事低调，不显山不露水。 唯有五岳剑盟和日月魔教，一个代表了江湖正道，一个代表了绿林黑道，彼此针锋相对，厮杀不断，声望风头隐隐已经盖过少林武当，威震江湖。 如今，华山派突然要退出五岳剑盟，对五岳剑盟来说，绝对是一个天大的打击。 正邪双方的实力也会彻底失衡。 一时之间，整个江湖都是人心惶惶。 有人觉得岳不群太过冲动因小失大，也有人觉得左冷禅做事太过霸道怪不得华山派。 但，所有人都相信，魔教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必然会趁机大举进攻华山派，斩断五岳剑盟一根手指，不给他们重新聚拢在一起的机会。 哪怕是左冷禅自己也不例外！ 从陆柏等人口中得知华山派剑气二宗竟然要和好，岳不群的徒弟竟然能以一敌五，左冷禅是惊怒交加。 在华山派剑气二宗两败俱伤之后，他就没把华山派放在眼里，不料岳不群竟然突然给他来了这么大一个“惊喜”。 随后，左冷禅就放出话来：“华山派既然不守盟约，不遵从盟主之令，执意要退出五岳剑盟，左某也只能同意。但从今以后，华山派是生是死与五岳剑盟再没有半点关系。” 他这话是故意说给日月魔教听得。 日月魔教曾在华山上与五岳剑盟两次大战，与华山派的仇恨也是最深，他想要借刀杀人。 但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黑木崖上竟是没有半点动静。 别说是派人攻打华山了，就是派分坛教众去华山派地盘惹事的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东方不败就这么干看着坐失良机吗？”左冷禅一脸懵逼。 他根本不知道，东方不败此时已经完全沉迷于男色和绣花当中，早就没了当年的雄心壮志，如果不是因为杨莲亭喜欢大权在握生杀予夺的滋味，他早就离开黑木崖逍遥自在去了。 左冷禅又等了数日，没等到魔教有动静，反倒是收到了其余三派的书信。 内容都是劝他大局为重，隐隐也暗含着指责他的意思。 左冷禅勃然大怒，再也忍不住了。 当夜，就召集了十三太保中的八人，又招来自己招揽来的江湖高手，亲自带队，准备假借魔教的名义，来个杀鸡儆猴。 第四十章 大师兄呢 华山后山，一处山巅上。 杨戬沐浴在月光中，时而双手朝天单脚着地，时而身体前倾嘴巴微张，时而伸开手臂左右晃动。 动作怪异但并不复杂繁琐，反而是给人一种莫名的和谐感。 为了让更多的人可以习武，他还尽可能地降低了修炼功法的难度，舍弃了穴道经脉吐纳冥想这些复杂的概念，将内力修炼的过程变成了这一组三十六个简单怪异的动作。 这样一来，哪怕是那些大字不识之人，只要照葫芦画瓢，将这些动作练熟，也能够将天地灵气日月精华引入体内，化作自身的真气。 随着杨戬将依次做完，洒落在他身上的月光微微亮了几分，皎皎月华一点点渗入体内，化作缕缕真气汇入丹田。 “成了！”杨戬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功法推衍的速度，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快上许多。 前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不仅完成了功法草创，甚至还对其进行了升级。 不再只局限于吸收太阳初升之际的那一缕紫气，也将夜晚明月当空的月华纳入了吸收的范围。 相比于原版紫霞神功来说，这套功法只能算得上是入门级别，威力也就比华山基础内功强一些。 但，这并都不重要。 真正重要的是，这门功法不再依赖自身精血，而是转向天地日月，这就让那些买不起肉食补品的贫苦之人也可以练武。 “可以开始推演第二阶段的功法了。” 杨戬盘膝坐下，万事开头难，有了这第一步，接下来的就会顺利得多。 就在这时，他忽然注意到远处天边亮起了一片红彤彤的火光。 “是玉女峰！”杨戬目光一凝，纵身从山巅一跃而下，几个闪烁间，就到了半山腰，朝着火光方向疾驰而去。 玉女峰乃是华山派总堂所在，那边着火，只可能是有外敌入侵。 对此，杨戬并不意外，甚至有种“你总算是来了”的想法。 自从那天，华山派和嵩山派撕破脸。又退出了五岳剑盟之后，杨戬就知道肯定会有人来找华山派麻烦，不是嵩山派就是日月魔教，或者两个都会来。 是以，哪怕岳不群让他专心推衍功法，不必管其他任何事情，他也一直将这件事放在心上，闭关的地方距离玉女峰只隔了两座山头。 以他的轻功，不过盏茶功夫，就能到了华山总堂外。 远远的，杨戬就看见火光当中，一群蒙面黑衣人将有所不为轩团团围住，师父师娘正领着一众师弟师妹与他们对峙。 华山派总堂很大，但华山派的人却并不多，根本守不过来。 于是，岳不群就让一众弟子都搬到了有所不为轩周围的院子中居住。 如今火势虽大，但烧得都是外围的建筑，华山弟子们并没有什么损伤。 岳不群大声说道：“入门不足一年的弟子，往后退，其余弟子，拔剑！”刷刷刷刷声响，众人都拔出了长剑，各自按照命令站好，井然有序。 入门不足一年的新弟子退到最后，往前是刘菁岳灵珊等一众女弟子，再往外则是众多男弟子。 男弟子们也是按照长幼顺序，入门时间长的站在靠前危险的地方，短的站在稍后面一点。 最前面，则是岳不群和宁中则。 岳不群说道：“阁下是什么人？胆敢擅闯我华山派！” “岳不群，当年你们华山派用卑鄙手段害死了我教十大长老，今天也该是偿还这笔血债的时候了！” 领头的黑衣人厉声叫道：“兄弟们，今日先屠了这华山派，让天下人知道我们日月神教的厉害！日月神教，战无不胜，东方教主，文成武德，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日月神教，战无不胜，东方教主，文成武德，千秋万载，一统江湖！“其余黑衣人也跟着大声喊了起来，声音震天。 众华山弟子哪里见过这等场面。 一个个都神情紧张，紧抿着嘴唇，尤其是那些年纪小刚入门的，握剑的手都在打着颤。 岳不群却是冷笑起来。 若真是日月神教来攻打华山派，他们只会恨不得将自己的名号刻在脑门上，好扬名天下，怎么可能像面前这些黑衣人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生怕被人看出了身份。 “都说刘正风与魔教勾结，我看不然。左掌门，你这马屁喊得如此响亮整齐，是在嵩山练了多少遍？” 岳不群说这几句话时运上了紫霞神功，语气是轻描淡写，和平时谈话殊无分别，但却是将数十个黑衣人的呐喊声直接压了下去。 众华山弟子看出了这一手功夫的高深，忐忑不安的心稍稍平缓了些。 “不知死活的东……”旁边一人勃然大怒，抽出身侧大刀就朝岳不群冲上前去，但刚刚跑出去不到五米，脚下一个踉跄，来了个平地摔。 岳不群：”？？？“ 众华山弟子：“？？？” 一众黑衣人：“？？？” “胡老七，你在搞什么？”领头黑衣人不满呵斥，但却不见那胡老七有任何动静。 旁边另一黑衣人走上前去，把胡老七翻过来一看，才发现他双眼圆瞪，已经没了气息。 “死……死了？！”众黑衣人一片哗然，神情惊疑不定，甚至有人猜测：“该……该不会是有鬼吧？” 很快，就有眼尖的发现端倪：“你们看他的太阳穴！” 一众人齐齐望去，这才注意到胡老七太阳穴处有几滴鲜血渗出，用内力检查了一下，发现胡老七外面虽然只有针眼大小的伤口，但脑袋里面已经是被内力震成了一团浆糊。 扑通！扑通！扑通！ 一众黑衣人还没反应过来，站在外围的黑衣人瞬间又接连倒下了七八个。 有的和胡老七一样，身上不见伤口，但也有一个身法好反应快的，虽然同样没能逃脱死亡的命运，但也勉强做出了一点反应，将身体移开了半寸。 这让众黑衣人看清了杀人的暗器。 “松针？！这、这怎么可能！”众黑衣人失声叫道。 一根指长的松针几乎没入了那人的额骨，只留下一丁点末端在外！ 松针没有刺入要害，并不致死，但灌输在松针上的真气，直接将他的大脑震碎！ “飞花摘叶，皆可杀人”是不假，但能被飞花树叶杀死的，从来都只是那种不入流的角色！ 而有资格站在这里的，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他们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沦为不入流的地步！ 唰——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天而落，飘进了人群当中。 一片寒光闪烁，瞬间又有数人捂着脖子倒在了地上。 鲜血自他们指缝里溢出，挣扎了片刻，就没了声息动静。 “鬼啊！！！” 一个黑衣人惊恐尖叫，发狂般朝着远处逃去。 但，还没等他走出几步，身侧一个人影闪过，他就倒在了地上。 这一下，恐慌瞬间蔓延，所有黑衣人都像是炸了锅的老鼠一样，朝着四面八方逃去。 一众华山弟子也是吓得脸色煞白，身子不断哆嗦，哪怕是向来大胆的岳灵珊陆大有都不例外。 有胆小怕鬼的更是发出阵阵尖叫哭了起来。 岳不群一脸无奈，说道：“不用怕！那是你们二师兄！”想上去帮忙，却发现根本不需要。 “阳儿如今的实力，恐怕真的是天下第一了！” 岳不群在心中暗暗感慨。 他如今的实力已经远胜当年，但也就能勉强看清杨戬的动作。 月光下，那一招一式儒雅潇洒，不带任何凶戾之力，却又有着凛然杀机。 每一道剑光闪烁，都伴随着一声惨叫响起。 不过片刻之间，数十个黑衣人就已经尽数倒在了地上。 领头的那个武功最高，意识到自己跑不掉之后，抽出随身长剑，想要反抗，但杨戬只一剑，就将他的武器击飞。 下一剑，则是用剑身将他打翻在地，点了穴道，提溜到了他的身前。 “师父，师娘。”杨戬将黑衣人头领扔到了地上，朝着岳不群和宁中则行了一礼。 “阳儿，辛苦了。”岳不群上前揭开了黑衣人的面罩，是一个五十来岁、国字脸、面容泛红的男子。 不是左冷禅？ 岳不群一愣，杨戬已经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纵身出了院子，朝着四下搜去。 但，却还是晚了一步，只在总坛外的一处草丛中找到了有人藏身的痕迹。 左冷禅已经离开。 杨戬心有不甘，又追了一阵，最后在山下发现了一大片马蹄印。 左冷禅显然是提前做好准备，已经骑马逃走。 山下道路四通八达，他再想追，已经不太可能。 杨戬也得只能回去，向岳不群禀报了此事。 “左冷禅阴狠狡诈，被他逃了也正常。不过，经此一事，他嵩山派也是实力大损，不敢再来找我们的麻烦了。” 岳不群在这段时间里，也将所有黑衣人检查了一遍，发现都是些江洋大盗江湖败类，没有一个嵩山弟子。 杨戬左右看了看，发现少了什么，问道：”大师兄呢？“ 第四十一章 跳梁小丑 杨戬这一问，岳不群才注意到令狐冲不在。 不过，他也不在意，说道：“你大师兄这段时间都在思过崖上随你太师叔练剑，许是没有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思过崖在玉女峰绝巅，华山总堂在玉女峰半山腰，两者距离并不远。 但若是令狐冲在山洞里休息，那的确很难注意到山下的动静。 杨戬也没再多问，当下就和一众华山弟子们开始救火。 所幸左冷禅只是临时起意来华山派杀鸡儆猴，手下人手有限，放火也只用了火把，没有火油之类的助燃物。 前后不过半个时辰，火势就开始减弱，等天微微亮的时候，火焰已经彻底熄灭，只剩下一点零星的黑烟还在飘荡。 岳不群令人统计了一下，华山总堂大概被烧毁了三十多间屋子，损失不小，但也还在承受范围之内。 “大师兄怎么还没来？他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一直等到天色大亮，杨戬依旧没有看见令狐冲身影。 他有些担心。 按理来说，到了这个时间，令狐冲怎么也该察觉到华山总堂情况不对，不应该还待在思过崖里。 岳不群也觉得奇怪，便让杨戬到思过崖上看看。 杨戬一路疾行上了思过崖，崖上空空荡荡，不见半个人影。 走进山洞，他发现山洞深处的石壁被砸了开，露出了一个黑乎乎向下延伸的石洞。 杨戬：“……大师兄这是把风太师叔的墙给砸了吗？” “风太师叔，大师兄！” 杨戬在入口处叫了几声，不见回应，想了想，走了进去。 里面是一个狭长的孔道。 杨戬刚一进去，就发现脚边伏着一具骷髅。 骷髅身上的衣着已腐朽成为尘土，身旁放着两柄大斧，斧刃锋利无比，入手沉重，少说四十来斤。 “风太师叔隐居的地方怎么有这东西？” 杨戬有些疑惑不解。 很快，他又注意到左右墙壁上满是利斧砍过的一片片切痕，微一凝思，心中得出了一个推测。 ”这里不是什么密室暗道，而是一个用来困人杀人的陷阱。那具骷髅应该是被困在了山腹之中，想要利斧砍山，意图破山而出，于是硬生生砍出了这条从山腹延伸到山崖的孔道？但最后关头，力竭而死，功亏一篑？” 杨戬继续往前，还没走几步，又有两具骷髅，一具倚壁而坐，身边放着一个九环刀，一具蜷成一团，旁边扔着一把月牙铲，显然都不是华山的人。 再行数丈，顺着甬道转而向左，眼前出现了个极大的石洞，足可容得千人之众。 洞中又有七具骸骨，或坐或卧，身旁均有兵刃。一对铁牌，一对判官笔，一根铁棍，一根铜棒，一具似是雷震挡，另一件则是生满狼牙的三尖两刃刀，更有一件兵刃似刀非刀、似剑非剑，从来没有见过。 除此之外，地上还有一大堆各式各样的宝剑，看那款式摸样，嵩山、衡山、泰山、华山、恒山五岳剑派都有。 ”一共十个……“杨戬很快反应了过来，”难道他们是被我华山派杀死的魔教十大长老？“ 杨戬注意到墙壁上似乎刻着什么东西，抬头望去，只见右首山壁离地数丈处突出一块大石，似是个平台，大石之下石壁上刻着十六个大字：“五岳剑派，无耻下流，比武不胜，暗算害人。” 每四个字一排，一共四排，每个字都有尺许见方，深入山石，是用极锋利的兵刃刻入，深达数寸。 大字下面还密密麻麻写着一堆的小字，都是些”卑鄙无耻“”肮脏下流“之类辱骂人的话。 将这些信息串到一起，杨戬顿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心中暗道：“难怪当初师父听到我说思过崖上有暗室，一点也不惊讶，还不让我揭破，原来如此。” 很明显，第二次正邪华山大战的时候，五岳剑盟肯定是用了某种计策，将魔教十大长老骗到了这里，然后按下机关，将他们困死在了山腹当中。 而他师父岳不群觉得这手段说出去不太光彩，就对他隐瞒了下来。 杨戬却是不在意这些，反而是觉得华山派的前辈们有勇有谋。 敌我之间，尤其是敌强我弱的时候，哪有什么手段光彩不光彩，取胜才是最关键的东西！ 否则，就只能像这些魔教长老，空有一身本事，却被困死在山腹当中，无能狂怒！ 石壁上，除了这些辱骂的话之外，还刻有无数人形图案，每两个人形一组，一个使剑，另一个使其它兵器，粗略一计，少说也有数千个人形。 内容都是使其它兵器之人，在破解使剑人形的剑法、 旁边还刻有诸如“范松赵鹤破恒山剑法于此”、“张乘云张乘风尽破华山剑法”之类的文字。 杨戬扫了一眼，送给他们四个字：“跳梁小丑。” 剑法之所以叫做剑法，是因为招式之间连贯浑成，这些魔教长老把所有招式拆分开，一招一式去破解，不是跳梁小丑自取其辱是什么？ “不过，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石壁上使华山剑法的拿剑人形用出的剑法大多都十分精妙，有的杨戬曾经学过，有的却是从未见过。 这些显然是华山派已经失传的上乘剑法。 这些剑法对杨戬这种达到了“无招胜有招”境界或者令狐冲这样修炼了独孤九剑的人用处不大，但对普通的华山弟子，却是能大幅度提升自身实力。 除此之外，它们还代表着华山派的传承，对一心想要光大华山派的岳不群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 “大师兄是什么时候发现这里的？怎么不告诉师父一声？难道是风太师叔不想被人打搅，不让他对别人说？就算这样，他也可以把这些剑招拓印下来啊！” 杨戬正想着，就听到一阵极其细微的脚步声传来，抬头朝着山洞另一端望去，数息之后，一个人影出现在了他的视野当中。 “弟子温阳见过太师叔。”杨戬恭敬施了一礼。 风清扬说道：“还算岳不群那小子识相，只让你过来。你且将华山派的剑法记下来吧。”注意到杨戬露出错愕之色，他话音一顿，问道：“嗯？难道不是？” “不是。”杨戬摇了摇头，说道：“昨天左冷禅带着一批人偷袭了玉女峰……” 他将昨天的事情简单提了一下，又讲到自己因为一直没有见到令狐冲出现，担心他出了什么事情，就来思过崖上找他。 风清扬眉头一皱，说道：“冲儿前天早上就已经离开思过崖了。” “前天早上？！”杨戬一惊。 风清扬说道：“冲儿是前天早上发现了这个山洞，看见了五岳剑派失传的剑法，就下山去了，你们没有见到他？” 风清扬没有说，令狐冲是在他有意引导下才发现这个山洞的，为的就是不让这些前人耗尽心血研究出来的剑法是传。 “这下糟了！”杨戬脸色一沉，他预料中最坏的情况出现了：“太师叔，大师兄很可能是被嵩山派的人抓走了。弟子去华山总坛向师父禀报此事，尽快将大师兄救出来。这山洞里面的剑法？” “你只管告诉岳不群那小子就是。老夫在这儿也呆腻了，该换个地方住了。”风清扬说道。 “多谢太师叔。”杨戬道。 “你要谢就谢魔教的这些长老，若不是他们将这些剑法记录下来，恐怕它们真要失传。“ 风清扬说到这儿，叹了口气：“这些魔教长老也都算是才智超绝之辈，可惜他们不懂这世上最厉害的招数，不在武功之中，而是阴谋诡计，机关陷阱。倘若落入了别人巧妙安排的陷阱，凭你多高明的武功招数，那也全然用不着了……”说着抬起了头，眼光茫然，神情苦涩，显是想起了无数旧事。 杨戬知道风清扬又想起了剑气之争，但这事关他这一脉的祖师，杨戬根本没办法插嘴，只能站在一旁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所幸，风清扬并没有沉湎太久，就回过神来，说道：“温阳小子，我曾立下重誓，有生之年，绝不再与人真动手，冲儿就交给你了。“ “太师叔放心，弟子一定将大师兄救回来。”杨戬说道。 “去吧！去吧！”风清扬摆了摆手，转身朝着石洞深处走去。 杨戬不再耽搁，立刻回到了华山总堂有所不为轩，将两件事都禀报给了岳不群。 岳不群听到思过崖石洞里竟然有五岳剑派失传的剑法，心头大喜，但这喜悦很快就被对令狐冲的担忧压了下去。 杨戬说道：“师父，让弟子去嵩山派走一趟，把大师兄救出来。” 岳不群眉头紧锁，来回踱着步，说道：“阳儿，我们现在也只是猜测袭击我们华山的是嵩山派左冷禅的人，并没有任何证据。若是左冷禅咬死自己没有来过华山，没有抓过人，那该怎么办？” 杨戬略一沉吟，说道：“弟子把刘菁师妹也带上。” 岳不群一怔，旋即就明白了杨戬话中的意思—— 嵩山派若是老老实实把人交人，那一切好说。 若是死不承认，那他就是来替刘菁师妹讨回公道的，嵩山派怎么对付的刘正风，他就怎么对付嵩山派。 岳不群有些意外更有些惊喜。 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弟子和自己很像，儒雅蕴藉从容冷静，没想到自己这二徒弟还有这般霸道强势的一面。 这样才能当得起华山掌门之位啊！ 岳不群说道：“我陪你一起去。” 杨戬劝道：“师父，风太师叔曾经立过重誓，有生之年不与人真动手。你若是和我一起离开，万一嵩山派或者日月魔教趁机偷袭，那就糟了。” 见岳不群还有些犹豫，继续说道：“师父，你放心。区区一个嵩山派，还奈何不了我。” 岳不群想到杨戬那一身恐怖的武功，点头同意下来，叮嘱道：“阳儿，你武功虽高，但这世上多是各种阴谋诡计机关陷阱。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千万不可大意。” 又告诉杨戬，刘菁此时正在演武堂中随宁中则练剑。 杨戬当即就去了演武堂，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刘菁大喜过望，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她昨天才亲眼见证了杨戬杀那些成名已久的江洋大盗如杀鸡屠狗，如今杨戬要带着她去嵩山派找麻烦，她自然是千肯万肯。 宁中则见状，也只能叮嘱两人多加小心，一切以自身安危为重，若是事不可为就先回来，从长计议。 杨戬、刘菁一一应下，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就下了山，快马加鞭赶到了嵩山，稍作休整，就往嵩山派所在的山峰走去。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胆敢擅闯嵩山派！”刚走到山门外，把守山门的嵩山弟子将两人拦下。 “连少林寺都不敢不让人上嵩山，你们嵩山派倒是胆大包天！” 杨戬冷哼一声，运转真气，说道：“左冷禅，华山派温阳、刘菁，来找他算账了。” 杨戬没有大声喊，语气就和平时说话一样，但声音穿透力极强，就好似是在每个人耳边响起，瞬间就传遍了整个嵩山派。 这些把守山门的弟子站得近，反而是听不出玄妙，只是被杨戬话中的内容给吓了一跳。 “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直呼我们掌门的名字！找死！”几个嵩山弟子拔剑朝着杨戬和刘菁冲了过来。 杨戬只随手一挥，就将几人打飞了出去，“砰砰砰砰”撞在了山门的柱子上。 水桶粗细的石柱一阵颤动，竟是出现了几道裂痕。 这也就罢了，更让那些嵩山弟子震惊的是，他们爬起来之后，发现自己除了衣服脏了一些之外，竟是毫发无损。 嗖！ 杨戬右手一张，催动真气，将其中一人的宝剑摄了过来，反手一剑，朝着山门上方挂着的“嵩山剑派”的石匾斩去。 咔嚓！ 一道剑气凌厉，将石匾斩成两半，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尘土冲天 “快！快去禀报掌门！有人擅闯山门，还打碎了我们嵩山派的石匾！” 一众守门弟子这才知道厉害，仓皇朝着嵩山派内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喊。 杨戬领着刘菁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身后，朝着嵩山派内走去。 这世上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 他今天就要把这贼胆打烂！ 第四十二章 寒冰真气 “掌门师兄，这下该怎么办？那温阳来找我们算账了！” “他怎么来得这么快？这才三天，他就找上门来了！” “早知道，我们就不该去招惹他的！” …… 嵩山派大堂内，大门紧闭，左冷禅、嵩山十三太保等嵩山派的高层们全然没有了往日的傲慢，一个个唉声叹气眉头紧锁。 那天杨戬在有所不为轩中杀人的时候，左冷禅就领着他们躲在华山总堂外的草丛里。 他们之所以没有出手，并不是因为小心谨慎，而是因为左冷禅根本没有想到华山派竟然能对付得了他辛苦招揽来的那些江湖高手。 他们藏在外面，完全是为了防止华山派有人逃出来，也是避免有人通过伤口，发现是他们嵩山派动的手。 然后，他们就亲眼见证了杨戬一人一剑，片刻功夫，将数十个江湖高手杀的一干二净！ 这特么的哪是鸡，分明是只吃人不眨眼的大鹏雕啊！ 左冷禅等人看得目瞪口呆，头皮发麻。 回过神来，左冷禅二话不说，领着一众师弟们掉头就跑，骑上快马，连夜逃回了嵩山。 这些日子他们是寝食难安，日夜讨论着要如何应对华山的报复。 结果，还没等他们商量出个章程，杨戬就杀上门来。 “怕什么！他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人！” 陆柏恶狠狠地说道：“师兄，咱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安排人手在青冈坪埋伏，等那小子到了坪上，我们就一起用暗器招呼他，我就不信他还能活下来。” 陆柏口中的青冈坪，乃是从山下进入嵩山派的必经之路，右侧尽是怪石嶙峋峥嵘奇峻，左侧则是万仞深壑渺不见底，易守难攻。 左冷禅有些意动，但考虑了一下，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不行。那小子这时候已经在往这边来，等我们召集齐弟子，他都已经过了青冈坪。而且以那小子的轻功身法，没有强弓劲弩，只凭普通暗器，根本奈何不了他。” “那该怎么办？我们总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吧！”钟镇神情焦躁不安。 “慌什么！”左冷禅冷哼一声，说道：“袭击他华山的都是些江洋大盗，和我们嵩山派有什么关系！我们只要咬紧牙关不承认，我就不信，他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人！” 众嵩山太保一想，的确是这么个理。 他华山派一没凭二没据的，总不可能不讲道理，直接动手杀人吧？ “丁师弟。我有件事要你去做。”左冷禅喊来丁勉，吩咐了几句，叮嘱道：“此事关系我派生死存亡，万万不可出错。” “掌门放心。我就算拼了这张老脸不要，也定完成掌门吩咐。” 丁勉说罢，匆匆从后门离开。 左冷禅目送他离开，这才朝着其余人说道：“走，我们一起去会会这温阳！” 当即一马当先，打开了殿门，朝外走去，嘴里还忍不住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今天倒要仔细瞧瞧，这王八蛋小小年纪，怎么练了那一身功夫！” 其余众人紧跟在左冷禅身后，刚出了殿门没多久，就远远的就看到一群嵩山弟子将一对年轻男女围在了中央。 那男子身穿淡青色儒杉，儒雅蕴藉，不紧不慢朝前走着。 其时正是旭日初升，紫气东来，映射其身，更带着一股书卷气息，不像是江湖人士，倒像是游山玩水的书生。 旁边女子穿着一身淡白衣衫，五官精美，身材曼妙，气度也算是不凡，按理来说，这等绝世美人不管放在哪里都是最引人注目的存在，但放在这年轻男子身边，却是黯然失色。 “站住！”众嵩山弟子嘴里大声呵斥着，但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的，反而是随着男子向前的步伐，慌慌张张向后退开。 有些紧张惊慌，脚下一个没站稳，后退的过程中，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狼狈不堪。 而在年轻男子身后，已经躺了一地的嵩山弟子，哀嚎惨叫声不断。 左冷禅见状，反而是松了口气。 对方没有直接杀人，那就说明这事还有的谈！ “都给我退下。” 左冷禅喝退了一众弟子，冷声说道：“你就是岳师兄高徒温阳？果真是英雄出少年，青出于蓝更胜于蓝。但，你华山派既已退出了五岳剑盟，你今日擅闯我嵩山，打伤我嵩山弟子，又是何意？莫不是欺我五岳剑盟没人？今天，你若是不给我一个……” “师兄，他那小丫头就是刘正风的女儿刘菁。”陆柏认出了刘菁，顾不得门内规矩，急忙上前提醒。 “什么？！”左冷禅心里咯噔一声，顿时有些慌了。 杨戬若是拿他们袭击华山来说事，他不怕，没凭没据，死不承认就行。 但，他若是拿刘正风一家性命来说事，那这茬可就不好接了。 江湖上谁不知道，是他嵩山派灭了刘正风一家，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是天经地义之事，谁也挑不出半点毛病。 丁师弟，你可一定要快些！ 左冷禅不敢再乱放狠话，语气也软了下来：“你若是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定要去找你师父，讨一个说话。” ？？？ 一众不明真相的嵩山弟子傻了眼，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自家掌门向来是做事强硬霸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和气了？ 人家这都打上门来了，你就只是去讨个说法？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左冷禅，你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杨戬懒得和他啰嗦，直接说明了来意：“把大师兄交出来！” 左冷禅一脸懵逼：“？？？你大师兄？令狐冲？” 杨戬说道：“你还要和我装傻！” 当着一众嵩山弟子的面，被一个后辈用这样的语气呵斥，左冷禅脸上有些挂不住，冷声说道：“我说了。我没有见过令狐冲。” 杨戬说道：“你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左冷禅感受到杨戬的杀气，后背一凉，也顾不得自己面子，急忙解释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真没见过令狐冲！不信，你可以问我师弟他们！” 众嵩山弟子：“……”这真的是我们掌门？该不会是个冒牌货吧？ 念头尚未落下，就又看到一众师叔师伯们急切无比地叫道：“温少侠，我可以替我师兄做证，我们真没有见过令狐少侠！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这一下，哪怕是反应再迟钝的嵩山弟子也察觉到，他们掌门和一众师叔师伯在害怕，不敢得罪面前这华山派弟子！ 但…… 这怎么可能？！ 我嵩山派的掌门、五岳剑盟盟主和十三太保，怎么可能怕一个华山掌门的弟子？ 是我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刘菁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得心头畅快至极。 曾几何时，她们一家人也是这样看着那些嵩山弟子，诚惶诚恐，生怕激怒对方。 如今天道轮回，这一切终于报应到了嵩山派的身上！ 千万不要承认！一定要撑下去！ 刘菁死死盯着嵩山派的人，心里一遍遍祈祷着。 杨戬脸色平静，但目光越发冷漠。 左冷禅和十三太保们的语气神态都十分真诚！ 但，她并不相信！ 令狐冲修炼了紫霞神功，又学会了独孤九剑，一身武功比岳不群还要强上一些，整个江湖能悄无声息将他掳走的都没有几个。 嵩山派这伙人正是其中之一！ 再加上，令狐冲前脚失踪，他们后脚就偷袭了华山，杨戬实在想不到，除了他们，还能有谁！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杨戬目光一扫，最后停在了陆柏身上。 嵩山十三太保中，陆柏的武功不算最强，但却是最阴险歹毒的一个。 绑架刘正风一家老**刘正风就范的事情，就是出自他的手。 同时，他也是杀死刘正风之人！ “你要做什么！”陆柏心头一颤，下意识地退后两步，和杨戬拉开距离。 尽管周围站满了嵩山派的人，他依旧有种危在旦夕的感觉，就好似是被洪荒猛兽盯上。 杨戬淡淡说道：“替我师妹枉死的家人讨个公道。”身形如鬼魅般朝着陆柏飘了过去。 “住手！”左冷禅武功最高，反应最快，一声怒喝，飞身上前，抬掌朝杨戬身侧拍了过来。 陆柏也下意识的抬起双手，运转全身内力，朝前拍去。 但，却都落了个空。 杨戬的身体以完全不合常理的方式猛地向后一退，避开了两人的攻击，随后便以更快的速度向前突进，一掌拍在了陆柏的胸口。 嘭！ 陆柏整个人直接飞了出去，一连撞到了五六个石灯笼，才重重摔在了地上。 “陆师兄！”其余太保慌忙上前，但却发现陆柏已经没了生息。 “小兔崽子，你特么找死！”钟镇与陆柏关系最好，顿时勃然大怒，拔出长剑就朝着杨戬冲了过去。 “钟师弟！”左冷禅面色一变，怕他出事，忙跟了上去，想帮她压阵。 费彬、汤英颚、高克新三人见状，也紧跟了上去。 但，杨戬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他们只觉得眼前一花，杨戬就已经逼近到了钟镇身前。 钟镇大惊失色，不敢再想着进攻，身子往旁边一侧，手中长剑挥舞，只见一片寒芒闪烁，漫天剑光如雨幕般，将他护在了中间。 然而，还没等他松口气，他就发现自己手中的剑动不了了，护在身周的剑光也随之没了。 两根修长白皙的手指，不知何时夹住了他的剑身。 咔嚓！ 杨戬只轻轻一转，长剑直接断成了两截。 一道浩瀚汹涌势不可挡的真气顺着剑身袭来，钟镇胸口一闷，“噗”的一口鲜血，眼前阵阵发黑。 “完了！”钟镇心头一阵绝望，但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反而听到旁边传来一声惨叫。 “费师弟！”一阵悲恸的呼喊声传来。 却是杨戬将他那半截剑尖掷了出去，直接刺穿了费彬的眉心。 整个嵩山派乱成了一团，别说是那些普通嵩山弟子了，就连十三太保也尽皆失色，有暴怒想要动手的，也有畏畏缩缩胆气尽丧。 “师妹，丁勉是哪个？”杨戬转头望向刘菁。 反正是杀鸡儆猴，干脆就帮刘菁报了灭门之仇，说出去也是理直气壮，谁都没有话说。 嵩山派派去屠了刘正风满门的三个太保，丁勉、陆柏、费彬，杨戬已经杀了两个，只剩下一个丁勉，他之前没有见过，不认识。 刘菁早就在注意仇人们的身影，摇头说道：“二师兄，丁勉老贼不在这里。” 这时，左冷禅突然飞身而上，朝着她扑了过去，想趁着杨戬距离刘菁比较远，把刘菁抓来当人质。 唰！ 杨戬在左冷禅动手的瞬间，也跟着动了起来，直接挡在了左冷禅身前。 好快的速度！ 左冷禅心头一沉，再想退开，已经是来不及，只能咬牙出手，双手忽拳忽掌，忽指忽抓，片刻间已变了十来种招数。 杨戬练了独孤九剑的“破掌式”，对各种掌法招式已是了然于胸，只轻轻一掌挥出，就将左冷禅的招式化解。 砰！砰！砰！砰！ 一瞬间，两人就交手了十几招，拳脚相碰，真气四溢，将一众嵩山弟子都纷纷逼退。 砰！ 又是一拳过后，左冷禅借力朝后退了开，嘴角不断有鲜血溢出，双手更是不断颤抖着，显然是受了不轻的伤。 但，他却是哈哈大笑起来：“小子，我的寒冰真气如何？” 此时不过刚刚入秋，但杨戬身上竟是覆盖了一层白色冰晶，看上去好似是被冻僵了一般。 “寒冰真气。”杨戬轻声念道。 每念一个字，他身上的冰霜就褪去一部分，随着四个字念完，冰霜也彻底消失不见。 他依旧是面色清冷，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这、这怎么可能！”左冷禅失声叫道。 他苦练了十几年的寒冰真气，本来是用来对付任我行吸星大法的杀手锏。 此时，拿来对付杨戬，自觉已经大材小用，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寒冰真气竟然没对杨戬造成丝毫影响！ 他不知道的是，杨戬何止是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他还借着交手的机会，已经学会了寒冰真气。 ”住手！快住手！“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喊叫，丁勉领着几个老和尚走了进来。 第四十三章 冤冤相报何时了 “方证大师！”左冷禅看见救星，大喜过望。 他先前吩咐丁勉的事情，就是让他去少林寺将少林方丈方证大师请来。 少林寺作为正派领袖，方证身为出家人少林方丈，怎么都不会坐视不理，任由杨戬出手伤人。 “左施主，这是怎么回事？陆施主和费施主他们……” 方证看着周围倒了一地的嵩山弟子，尤其是看见脸色惨白受伤不轻的左冷禅和费彬陆柏的尸体，大吃了一惊。 他从丁勉口中听到的是“华山派和嵩山派发生了些误会，左冷禅不愿伤了两派和气，令武林正道力量受损，想请他从中说和，化解误会”。 但现在看来，这哪里是嵩山派和华山派发生了误会，分明是被华山派挑了，不得不找他求救的！ 方证目光梭巡了一圈，没有看到华山掌门岳不群、也没有看到掌门夫人宁中则。 在场近千人，只有那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不属于嵩山派的。 华山派只来了这两个年轻人吗？ 方证有些不敢相信。 左冷禅能成为五岳盟主，一是因为自身武艺高强，二也是因为嵩山派实力在五岳剑盟中独占鳌头。 可现在，华山派只是派出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弟子，竟然将整个嵩山派给挑了？ “陆师弟和费师弟都被他杀了。”左冷禅咬牙切齿地瞪着杨戬，说道：“方证大师，你老人家德高望重，少林也是天下正道领袖，这小子擅闯我们嵩山派，滥杀无辜，还诬赖我们抓了他师兄令狐冲，你老人家可要给我们嵩山派主持公道啊！” 常言道：“一山不容二虎”。 少林寺和嵩山派同在嵩山上，关系自然不怎么融洽，只勉强维持住了表面的礼节和气。 左冷禅一心想要五岳并派，除了要灭掉日月魔教之外，也是为了和少林武当争雄。 但此时，面对着灭门危机，左冷禅却是顾不得这些，果断放低了姿态，求少林寺出来帮忙。 竟然真是这样！ 方证很清楚左冷禅的脾气，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显然是已经被逼到绝路。 他正要开口，便见杨戬指着丁勉，问旁边的刘菁：“师妹，那个穿黄衣服的可是丁勉？” “是他。”刘菁点头说道。 “好。”杨戬声音未落，身形已经如同鬼魅般飘了出去，速度之快，竟是在身后拖出了数道虚影，直指丁勉。 “葵花宝典？！”方证大惊失色。 这怎么可能？ 红叶禅师不是将它烧了吗？ 突然，方证想起当年华山派的岳肃蔡子峰曾经到莆田少林寺盗取了葵花宝典部分残卷的事情。 难怪他们两个人就能将嵩山派逼到这般田地！竟是练成了葵花宝典！ 方证想通了这一点，但心中震惊没有半点减少，反而是更多。 他想起红叶禅师当年来少林寺拜访的时候，曾提起过关于葵花宝典之事。 在红叶禅师口中，《葵花宝典》已经超脱了武功的范畴，有参天地造化、掌乾坤神通之玄妙，对人有着极大的诱惑力。 但同时，它修炼极其困难，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暴毙而亡。 红叶禅师一边担心后辈们抵制不住诱惑胡乱修炼误入歧途，一边又不忍心将此等神物毁掉，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把葵花宝典毁掉。 直到岳肃蔡子峰盗录葵花宝典，引来魔教大举围攻，双方死伤无数，而他派去追讨葵花宝典的得意弟子渡元只因看了部分残卷，就抵制不住诱惑，偷偷还俗，不再回寺。 红叶禅师终于下定决心将葵花宝典毁掉。 没想到百年之后，竟有人凭借着那残卷，将葵花宝典练成了！ 实在是匪夷所思，难以置信！ 方证知道葵花宝典的厉害，心中念头百转，身体已经挡在了丁勉前面，轻飘飘拍出一掌，叫道：“施主，休要伤人。” 这一掌招式寻常，但掌到中途，忽然微微摇晃，登时一掌变两掌，两掌变四掌，四掌变八掌，再变成十六，最后幻化为三十二掌。 正是少林寺的千手如来掌！ 杨戬没有理会，身形速度不减，只并指成剑，施展出了独孤九剑中的破掌式，以一个极其巧妙的角度，点在了方证掌心。 虚空中传来“噗”的一声轻响，方证掌心吃痛，只觉得一股真气袭来，绵如云霞，蓄劲极韧，铺天盖地，势不可当。 砰！砰！砰！ 方证向后重重退开三步，每一步落地，青石地板直接被踩碎，碎石尘土四溅，一道道裂痕蔓延。 “不好！”左冷禅等人面色大变，看出方证也不是杨戬对手。 丁勉更是大惊失色，也是行走江湖多年的老手，此刻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但就在这时，方证左掌划了几个圈子，右掌急拍，上拍下拍，左拍右拍，漫天掌影重重，竟是硬生生将杨戬所有去路堵死。 嘭！嘭！嘭！ 指掌一连相碰数次，方证这次没有后退，但胸口气血翻涌，脸色一阵涨红，受了不轻内伤。 好在，他也算是将杨戬的攻势暂时化解。 “阿弥陀佛！”方证双手合十，赞叹道：“老衲常听人说，华山派岳掌门最会调教徒弟，门下弟子各个英雄了得。今日一见，方知传言不假。少侠当真是好俊的功夫！老衲自愧不如！还不知两位少侠姓名？是岳掌门的哪位高徒？” “华山派温阳（刘菁）见过方证大师。”杨戬、刘菁回了一礼。 说实话，杨戬对少林武当，尤其是少林的感官很不好，甚至还不如嵩山派！ 嵩山派再怎么不是东西，好歹也和日月魔教真刀真枪的打了这么多年！ 在左冷禅之前，更是没少行侠仗义，除掉了不少江湖败类！ 五岳剑盟名门正派的称号，可不是自己叫出来的，而是上百年行侠仗义惩恶扬善打出来的！ 可少林武当呢？ 一边当着武林中的泰山北斗、正派领袖，享受着这名头带来的好处，一边又以出家人自居，不入红尘不沾染江湖恩怨。 在五岳剑派和日月魔教的争斗过程中，它们硬是保持了中立，坐山观虎斗，看着五岳剑派和日月魔教厮杀了这么多年，自己毫发无损！ 这其中，武当派不参与，还能够理解。 毕竟，如今的武当已经衰落，掌门冲虚道长武功虽高，但不怎么会教徒弟，门下弟子都是些不成器拿不出手的废物。 少林寺这边就完全说不过去了。 不说那些隐世不出的高僧老和尚，单只是少林寺中与少林方丈方证大师平辈的“方”字辈高手就有十几位，门下其余弟子数千，实力比整个五岳剑盟加起来都强！ 他们若是参与进正邪之争中，日月魔教早就不知道灭了多少回来！ 不止是杨戬，岳不群、左冷禅乃至是五岳剑派的掌门、一些有识之士也都看出了这一点。 但，他们没有任何办法！ 五岳剑派和日月魔教已经仇深似海不共戴天，双方不分个你死我活，是不可能停手的。 少林武当怎么说也是江湖正道，明面上是站在他们这边的。 他们不仅不能将这件事戳穿，还得打碎牙往肚子里咽，承认少林武当正派领袖的位置，夸少林武当德高望重，不愧是出家之人！ 而对魔教来说，少林武当保持中立不参与进来是天大的好事，自然也不会主动去招惹少林武当。 如此一来，少林武当就轻轻松松在混乱的江湖中保持住超然的地位，默默积攒着力量。 杨戬甚至都怀疑过，五岳剑派和日月魔教的事情是不是少林武当在背后暗中捣鬼，故意在玩平衡术。 方证露出恍然之色，笑道：“原来是温少侠，久仰大名了。” 杨戬：“……大师过誉了。” 简单客套了两句，方证叹了口气，问道：“温少侠，华山派和嵩山派都是我江湖正道的中流砥柱，以前还都是五岳剑盟的一员。就算彼此之间有些误会，也可以解释清楚，又何必刀剑相向，伤了和气。” “大师误会了。我今天来此，是为了替菁妹惨死在嵩山派手中的家人讨回个公道，和我师门没有任何关系。” 杨戬说道：“我来之前，师父师娘已经向我明言，华山派就算退出了五岳剑盟，和嵩山派之间终究还有一些情义。他们不可能为了私人恩怨与嵩山派为敌。我和刘菁若是执意要来嵩山，是生是死，都与华山派无关，他和师娘也不会管。” 嵩山派派人偷袭华山派之事，没有证据，说出来也只会是没有结果的扯皮。 杨戬故意给刘菁取了个亲密点的称呼，咬死了这是私人恩怨，他是来替刘菁报家破人亡之仇的。 方证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望着刘菁问道：“女施主是刘正风刘施主的女儿？” 见刘菁点头，他长叹一口气，一脸悲天悯人之色：“女施主节哀。衡山城一事，老衲知道时，心里也是不胜唏嘘，想要去劝说左盟主，已经来不及，只在大雄宝殿为逝者念了几遍往生咒。” “多谢大师。”刘菁听到这话，眼眶有些泛红，感激道。 杨戬只冷眼看着，一言不发。 方正说的可能是真的，但真的又如何？ 这江湖上每天惨死在魔教手中的人不知凡几，灭门的也是数不胜数。 刘正风只是因为身份特殊，才在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 方证若真有心制止或者说是减少江湖仇杀，能做的事情很多，哪一件都比他们窝在少林寺里念阿弥陀佛念往生咒来的有效。 这些和尚说是悲天悯人，但其实就是在自我标榜。 果然，方证安慰完刘菁之后，紧接着就说道：“嗔痴贪乃世间三毒，你杀我，我杀你，冤冤相报何时了？两位施主，不如听老衲一言，就此放下吧！” 刘菁感激的表情顿时一僵，有些手足无措，求助地望向了杨戬。 杨戬说道：“大师所言有理。” 刘菁心头有些失落，但也知道少林乃是江湖的泰山北斗正派领袖，方证大师德高望重佛法精深，杨戬会被说服也在情理中，说道：“我一切都听师兄的。” 方证脸上一喜，但还不等他开口，便听见杨戬淡淡说道：“既然冤冤相报何时了，那便请方证大师让当初杀了我师妹家人的混账都站出来。我吧他们杀了，大师去劝他们家人师兄弟放弃仇恨，这恩怨也就了结了。” 方证：“？？？” 第四十四章 天下第一 “温少侠，莫要和老衲说笑。”方证笑的有些勉强。 “谁和你说笑了？” 杨戬冷声说道：“既然是冤冤相报何时了，那为何要到我师妹这里了结，而不在那些为恶之人处结束？莫不是觉得我师妹是好人，就好欺负不成？” 方证说道：“众生平等，无论是两位还是嵩山派的众位施主在老衲心中都是一样的。老衲只是不忍再见有人因此而死。” 杨戬说道：“大师佛法高深，能视众生平等。但我只是个俗人，在我眼里，好人坏人亲人敌人，完全不一样。” 伴随着“样”字落下，杨戬再次动了起来，身法缥缈迅疾，如同一道闪电，避开了面前的方证，直扑躲在后面的丁勉。 方证面色一变，想要救人已经来不及，当即身子跃起，犹似飞鸟般扑出，双手击出，朝着杨戬后脑打去，想要围魏救赵。 但，他完全低估了杨戬的速度。 杨戬身在半空中，陡然又是一个加速，不仅避开了方证的攻击，也让十三太保的暗器落空。 丁勉大惊失色，完全没料到杨戬会完全不给方证的面子，踉踉跄跄向后退去。 但，退了没几步，杨戬就已经到了身前，脸上顿时露出一抹绝望和狰狞，双掌拍出，怒吼道：“小兔崽子，我和你拼……” 砰！ 一身闷响，怒吼声戛然而止。 杨戬的手直接越过了丁勉拍出的大片掌影，印在了他的脑门上。 丁勉倒在了地上，两只眼睛瞪得滚圆，死的不能再死。 “丁师兄！”十三太保们悲恸大喊，当即就有人红了眼，叫道：“和这王八蛋拼了！” 嗖！嗖！嗖！嗖！ 两个擅长使用暗器的太保，丢出了扣在手心的暗器，另有五人持着兵器杀上前来。 “不要！”方证和左冷禅几乎是同时喊出，也几乎是一同冲上前去。 但，还是晚了。 杨戬转过身来，腰间长剑已然出鞘，斜指地面。 噗！ 一剑挥出，剑气如虹，漫天暗器顷刻间被斩成粉碎，连带着那两个使用暗器的嵩山太保也直接倒地不起。 随后，杨戬又迎向了冲过来的四人。 他神色平静，好似是闲庭信步一般，但速度却是极快，伴随着几道剑光闪烁，穿过了人群。 身后，五个太保还保持着前冲的姿势，但却是僵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下一秒。 一道道血线在他们脸上浮现出现，血液喷溅而出，身体竟是直接被斩成了两段。 眼见着杨戬又将目光放在了左冷禅身上，方证心中大急，怒目圆瞪，大声吼道：“住手！” 这”住手”二字，运起了少林派至高无上内功“金刚禅狮子吼”功夫，一股内家劲力，对准了杨戬喷去。 杨戬一时不察，耳朵里面“嗡“的一声，动作一缓。 左冷禅先前就受了伤，此时表现的更加不堪，只觉得脑袋一晕，险些摔倒， 其余嵩山弟子就更不必多说，离得远的，双手捂住耳朵，面露痛苦之色，离得近的，直接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方证抓住机会，右手使出少林擒拿手，朝着杨戬“膻中穴”抓去，左手点向了杨戬的心口。 但，杨戬内功深厚，只一瞬间失神，就又恢复过来。 双方距离太近，他已经来不及回剑防守，身子向右一侧，躲过了方证的擒拿手，左手迅疾无比的拍出，真气汹涌，逼得方证不得不放弃了点穴的打算，化指为掌，迎了上来。 啪！ 双掌相交，实打实的内力碰撞。 杨戬仓促出手，按理来说，是无法发挥出全部实力。 但，方证身形陡然一止，却觉得杨戬真气浩瀚如潮如海，比刚才还要凶猛许多，他修炼了一辈子的内功竟是完全不够看，只坚持了一瞬间，就向后连退数倍，差点没能站稳摔倒在地上。 他并不知道，杨戬第一次和他交手的时候，看出他没有杀心，只是想要阻止争斗，也就收了几分力。 此时，哪怕是仓促出手，也比那刻意留情要强悍得多。 杨戬没有再理会方证，而是继续向左冷禅扑去。 左冷禅大骇，慌忙抽出长剑，使出嵩山绝学子午连环剑，但根本无济于事。 当！ 杨戬只一剑，就斩断了他手里的长剑，将他震飞了出去，半空中就是一口鲜血喷出。 “左施主。”方证纵身上前将左冷禅接住，见他七窍流血面色煞白，忙将内力注入左冷禅体内，替他治疗伤势。 结果发现，左冷禅一身筋脉竟然已经全部断掉，就算能够活下来，武功也彻底废了。 “温施主，你好狠毒的手段！” 方证脸色难看，杨戬当着他的面出手杀人，不仅是将他，也将少林寺的颜面踩在了脚下。 杨戬说道：“他们灭人满门时，不见方证大师出手阻拦。我不过是杀了他们几个人，方证大师反倒觉得我狠毒。我倒想问问，在大师心里，这众生当真平等？” 方证很想说“是”，他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只能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说道：“嵩山派左盟主他们这些年固然做了不少错事，但他们也为武林正道做了许多好事。若非是他们，不止你华山派，整个武林恐怕都会会遭魔教荼毒，生灵涂炭，死的人只会更多。” 杨戬笑了起来，说道：“大师不仅慈悲为怀，还能如此淡泊名利，真不愧是出家之人！佩服！佩服！“ 方证一愣，紧接着，就听见杨戬继续说道：“少林寺作为江湖上的泰山北斗、武林正道领袖，大师绝口不提少林所做之事，只说嵩山派的功劳，当真是淡泊名利虚怀若谷，让人钦佩！” 方证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嘴唇动了动，但最后也只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他能找到无数的借口，来解释少林的所作所为，但借口终究是借口，根本站不住脚。 “小子，你懂什么！” 跟着方证一起过来的老和尚也听出了杨戬话里暗讽之意，忍不住大声说道：“若非我少林从不插手江湖恩怨，做事不偏不倚以理服人，岂能令天下人信服？若不是我少林从中斡旋调解，日月魔教岂会如此轻易和你五岳剑派休战？江湖上还会多出多少杀戮！” “如今江湖好不容易才安稳了几年，你却为了一己之私，令嵩山派元气大伤。等魔教知道之后，必然会大肆反扑，到时候整个江湖乱作一团，你华山派难辞其咎！“ “方明师弟。”方证想要拦住这老和尚，但却是晚了。 “既然如此，那你少林叫什么江湖正道！” 杨戬嗤笑一声，说话不再客气：“方证大师，我曾听人讲过一句俚语，有些粗俗但却颇有道理。它说做人，不能既做婊子，又立牌坊。若少林寺真的是出家人，不入红尘不染是非，那就呆在寺里好好吃斋念佛，别插手江湖之事。若不是，那就要对得起自己正道领袖的名号，别做那磨盘两圆之事。” 方明勃然大怒，手呈拈花，叫道：“孽障！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辱我少……” “师弟！”方证一声厉喝打断了方明的话，转头望向杨戬，沉声说道：“温少侠，我少林千载清誉，世人皆知，不是你三言两语能够否定的。正道领袖的说法，同样也不是我少林自称，而是天下人给的。我少林上下虽都是出家人，但佛有慈悲之心，亦有金刚怒目，我们自会竭力度化世人，不会坐视不管。” “希望大师记住今日之话。至于说魔教……” 杨戬淡淡说道：“我华山派自会除魔卫道，就不劳各位高僧费心了。师妹，我们走吧。” “好。”刘菁连忙跟上，望着杨戬的目光中满是感激崇拜。 她原以为自己的仇这一辈子都难报，没想到这才过去半年不到，就因为杨戬大仇得报。 方明还想说些什么，但被方证瞪了一眼，只能将话咽回了肚子里，一直等到杨戬和刘菁离开，他才忍不住说道：“师兄，那孽障手段狠辣，诋毁污蔑我少林，分明是已经入魔！我们难道就这么让他走了？” 方证理都懒得理他。 以前，他曾听师父说过“修炼拈花指的「拈花指」的人特别少，不是特别傻，就是特别笨”，他还不信，现在是彻底信了！ 别说杨戬有着正当理由出手，就算没有，就算他真的入了魔，你又能拿他怎样？ 恐怕就是倾尽整个少林之力，都不一定能留得下他！ 方证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这世上难道又要出一个三丰真人？我少林恐怕得再沉寂百年，避其锋芒了。” 另一边，杨戬和刘菁一路朝着山下走去。 各种感激不提，等快到了山下，刘菁猛地想起一件事来，“哎呀”一声，叫道：“二师哥，我们把大师哥忘了！” 杨戬：“……”感情你这才想起来！ 杨戬哭笑不得，说道：“大师兄不在这儿。以左冷禅的性格，若是大师兄在他手里，他早就拿出来威胁我了，不可能拖到现在。师妹，你先回华山，将这边的事情告诉师父。我还有些事要做，晚些再回去。” “好。”刘菁没有多问，与杨戬分开之后，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第二天就赶回了华山玉女峰，将嵩山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岳不群。 岳不群也是吓了一跳，没想到杨戬出手竟如此果断，直接将左冷禅和嵩山十三太保全杀了。 这一来，嵩山派的传承基本上可以说是断了，日后再难有翻身的机会。 又听到杨戬讽刺方证和少林寺的话，更是觉得酣畅淋漓，大出了一口恶气—— 就是，要么你就别当正道，要么你就别首鼠两端，还美其名曰出家人不入红尘不染因果，当真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少林寺乃是江湖上的泰山北斗、正道领袖，方证大师德高望重，阳儿怎能如此无礼！等他回来，我一定要罚他面壁思过。” “嵩山派毕竟与我华山有这么多年的交情，就算一时误入歧途，除掉首恶也就罢了，阳儿做的实在是有些过了。” 岳不群当着众人的面批评了杨戬几句，等回到书房中关上门，却是再也抑制不住心头喜悦，哈哈大笑起来，对一旁的宁中则说道：“宁女侠，阳儿面上看着像我，风师叔还调侃他小君子剑，但他骨子里这嫉恶如仇的暴脾气，还真是和你一模一样。吃不得一点亏！” “那当然！阳儿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不随我随谁？” 宁中则高兴之余，也有些担心令狐冲，说道：“师兄，你说冲儿既然不是被左冷禅他们抓走的，那他会在哪？江湖这么大，阳儿想将他找回来，就和大海捞针一样，恐怕不容易啊！” “以冲儿的武功，只要不中了埋伏暗算，江湖上没几个人能奈何得了他。”岳不群说道：“再说，谁告诉你，阳儿不回来，是去找冲儿了？” 宁中则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失声叫道：“黑木崖！阳儿去了黑木崖？！” 岳不群点了点头。 宁中则满脸担忧，岳不群却是信心满满：“以阳儿的轻功造诣，整个黑木崖能对他有威胁的，也就东方不败一人。其余人，不过是些土鸡瓦狗罢了。阳儿能赢方证，就能赢东方不败，最多也不过是平手，不会有事的。” 随后，岳不群就给泰山衡山恒山三派掌门写信，先是讲了左冷禅勾结江湖败类偷袭华山、杨戬一怒之下杀了左冷禅和十三太保之事。 这是威！ 接着，又将杨戬在思过崖内发现五岳剑派失传剑法之事告知了三派掌门，请他们尽快派人过来抄录，并说自己还没有进去看过，绝不会偷学泄露三派剑法。 这是恩！ 再然后，他又派门下弟子下山，将嵩山派勾结江湖败类偷袭华山以及他这些年来搜集到的关于嵩山派的各种黑料传遍江湖。 这是势！ 恩威势三管齐下，岳不群丝毫不担心这三派掌门会为了一个已经被打上耻辱柱、注定没落的嵩山派得罪如日中天的华山派。 事实和他所料也差不多。 泰山、衡山、恒山三派在得知华山思过崖有自家失传剑法之后，三派掌门亲自领队来到华山，表达了对嵩山派的谴责和遗憾，承了华山派的这份情。 岳不群为了表现自己的大度，还同意让嵩山派也派人来抄录，算是圆了五岳剑派当年的情谊。 他丝毫不担心这些嵩山派弟子以后会报复华山什么的。 一群连内功都还没练好的后辈小子，没有师父从旁指点，练的再用心，也不过是些花架子，另一个福威镖局。 至于其他江湖人士，就更不会为嵩山派说话了。 左冷禅当上五岳盟主后，嵩山派弟子这些年来都是自恃高人一等，风评很差。 再加上岳不群传播的那些货真价实的黑料，直接让嵩山派的名声臭掉了。 江湖中人多喜欢捧高踩低，不痛打落水狗就算好的，怎么可能雪中送炭。 相对的，杨戬一个人挑了嵩山派，直接让华山派的声望冲破了天际。 所有人都在讨论，天下第一是温阳还是东方不败？亦或是少林方证大师、武当冲虚道长？ 有小道消息传出，温阳在嵩山的时候，也赢了方证大师。 但这消息，有人信，也有人不信，众说纷纭，不知真假。 除此之外，也有不少人支持天下第一是华山派掌门君子剑岳不群！ 毕竟，徒弟都这么厉害了，那师父岂不是更厉害？ 也就在这吵吵闹闹当中，一则惊天的消息再次震惊了整个江湖！ 东方不败死了！ 黑木崖变成了红木崖！ 日月魔教总坛被人灭了！ 出手的只有一个人一把剑—— 千里之遥温阳！ 第四十五章 最后的最后 杨戬和东方不败那一战实在是乏善可陈。 两人修炼的都是葵花宝典，但杨戬先练紫霞再练葵花，走的是正统路线，无论是内功身法都在走自宫邪路的东方不败之上。 再加上他还修炼了独孤九剑，武功招式也比东方不败强，交起手来，就成了全方面的碾压。 短短数招，杨戬就将东方不败一剑杀死。 随后，一把火将黑木崖魔教总坛烧成了灰烬。 魔教喜欢用三尸脑神丸控制教徒，杨戬这一把火直接将三尸脑神丸的解药烧了个干净。 如此一来，即便有少数侥幸逃得性命的魔教教众，没有三尸脑神丸的解药续命，也活不了多久。 至此，曾经叱咤江湖威震武林的日月魔教算是彻底完了。 解决了日月魔教，杨戬顺路去了一趟福州向阳老巷林家老宅。 穿越之初，时空命运之轮给了他两个试炼任务。 第一是帮原主家人报仇雪恨，完成原主名扬天下的愿望。 报仇雪恨的事情，岳不群几年前就帮他完成。 名扬天下这一点，他如今也已经做到，现如今整个江湖到处都在讨论他。 第二是前往四个特殊地点，华山后山思过崖、福州向阳巷林家老宅、日月神教黑木崖以及西湖梅庄地牢打卡，构建时空锚点。 他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完成试炼任务。 向阳巷，这个名字很常见，但加上福州和林家老宅这两个限定词，说的就只能是福威镖局的林远图了。 一年前，杨戬将辟邪剑法和余沧海的事情禀报给岳不群后，岳不群就立刻派人去调查了福威镖局。 结果发现，福威镖局已经被余沧海灭了满门。 杨戬到了福州之后，很轻松就打听到了林家老宅的位置，简单完成打卡任务之后，没有多做停留，直接往杭州西湖梅庄而去。 这一日，杨戬如往常般正在赶路，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兵器碰撞的声音。 江湖人一言不合就会刀兵相向，杨戬这段时间见了许多，不准备去凑这热闹，正准备离开，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东方不败都已经被我二师弟杀了，黑木崖也被一把火烧了，你们还在这里执迷不悟，替他追杀魔教叛徒，你们脑子里面是进了水吗？” 是大师兄！ 杨戬一喜，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令狐冲。 这时，一道略有些苍老的声音响起：“小兄弟，你说什么？东方不败被你二师弟杀了？黑木崖也被烧了？” “向老前辈，你不知道这件事吗？你……嗯?” 令狐冲声音一顿，紧接着“咔嚓”一声响，似是用宝剑斩断了锁链声音，“向老前辈，你是刚刚脱困吗？我二师弟杀了东方不败，灭了魔教总坛之事，已经传遍了整个江湖。你不用在担心东方不败追杀你了！” “呸！小王八羔子，你少他妈胡说八道！” 一个男声破口大骂道：“东方教主，文成武德，天下无敌，你那狗屁的师弟怎么可能是他老人家的对手？我看是你们得了失心疯才对！兄弟们，杀了这小子，抓住姓向的，我们就回黑木崖向教主领赏！” 令狐冲道：“那可不行！我喝了向老前辈三杯好酒，说不得，只好助他抵御强敌。谁要动姓向的，非得先杀了令狐冲不可。” 又是一阵兵器碰撞和惨叫声此起彼伏。 杨戬离得还有些远，但只凭借这些杂乱的声音，他也大概能判断出那边的情况。 大师兄和大师兄口中的向老前辈武功要在那些魔教追兵之上，惨叫声多是那些魔教追兵发出，但对方少说有上百人，一旦缠斗下去，他们就危险了。 杨戬催马上前，远远就看见令狐冲和一个身着白袍，容貌清癯，颏下疏疏朗朗一丛花白长须的老者且战且走奋力突破，后面跟着一大群魔教打扮的黑衣追兵。 杨戬二话不说，纵身朝着那群追兵扑了过去。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响起，大路上忽有三匹快马掠过。 “你奶奶的！”白袍老者一声怒骂，提气疾冲，追到马匹身后，纵身跃在半空，飞脚朝着马上乘客踢落。 杨戬脸色一沉，身子在半空中陡然调转方向，直接一掌朝着向问天拍了过去。 嘭！ 白袍老者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杨戬一掌拍在了胸前，重重摔在了地上，噗的一口鲜血喷出，神色萎靡。 快马受惊，“唏律律”骤然停下，马上乘客差点摔下马来，吓得面容失色。 但注意到这边江湖厮杀的场面，二话不说，忙挥鞭催马，头也不回的逃走了。 在场众人也没有管他们，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杨戬身上。 “二师弟？！”令狐冲看清来人，大喜过望。 ”大师兄，这就是你拼命要救的人吗？“杨戬指着地上的白袍老者，语气中满是失望。 这都已经是第二次了！ 第一次是田伯光，一个无恶不作的淫贼，令狐冲只是和他拼了一场酒，竟然觉得对方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 这一次，只是喝了对方三杯酒，就不顾一切的为对方拼命。 他实在是不理解自己这个大师兄的逻辑—— 难道陪他喝酒的人都是英雄好汉？ 这不是扯淡吗！ 刚刚骑马那三个人的装束打扮，都只是寻常百姓，并非是江湖中人。 而这白袍老者明明已经突破了魔教追兵的包围，以他的轻功造诣，逃走并不算难，但他就为了逃得更快些，就毫不犹豫的对着无辜之人下死手，心思之狠辣残忍可见一斑。 令狐冲也注意到了刚刚那一幕，满脸羞愧：“我……我不知道他会这样……” 白袍老者挣扎着爬了起来，箕坐在地上，指着杨戬叫道：“小子，你算什么东西！老子做事轮得到你指手划……” 噗！ 一道真气迸射而出，洞穿了白袍老者的眉心，也打断了他剩下的话。 “二师弟！”令狐冲吃了一惊，欲言又止。 杨戬更失望了：“大师兄，你的怜悯和敬佩，不应该用在这种人身上。” 江湖厮杀，无论场面多么惨烈，手段多么卑鄙，都无所谓。 因为这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进了江湖，就要做好杀人和被杀的准备。 但对无辜百姓动手，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人渣！ 而那种滥杀无辜还偏偏还摆出一副桀骜不驯英雄豪杰的模样，就更令人作呕了！ 或许我该和师父说一下，大师兄真不适合当华山掌门…… 杨戬心中这般想着，扑了脚下一步迈出，身子已经化作一道残影，扑了过去那群已经察觉到不妙夺路而逃的魔教中人。 不过片刻功夫，所有魔教中人都倒地不起，变成了一具具尸体。 令狐冲看着眼前这一幕，震惊的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他虽然知道杨戬一人灭了日月魔教总坛，肯定杀了很多人，但这和亲眼看见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不过，令狐冲也知道这些都是魔教中人，与华山派有着血海深仇，也没有圣母心泛滥，指责杨戬残忍，为他们求情什么的。 随后，两人一起进了附近的城镇，找了间酒楼，点了些饭菜。 杨戬正要询问令狐冲怎么跑到了杭州这边，忽然听见外面街道上传来一阵喧闹声，有一群人在大声嚷嚷：“令狐冲，令狐冲，你在哪儿？” “不好！”令狐冲一慌，忙往酒楼里面缩了缩，拉着杨戬上了二楼雅间。 杨戬问道：“大师兄，外面是什么人？让你怕成这样？” 注意到杨戬眼中杀气，令狐冲忙摆手说道：“不是仇人，是……勉强算是朋友！我也不是怕他们，是怕麻烦！” 令狐冲苦着一张脸，把自己这段时间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他那天从思过崖下来之后，本来是想要回华山总堂将思过崖后洞有五岳剑法的事情告诉岳不群，结果就撞上了上山找他的田伯光和桃谷六仙。 令狐冲虽然学了紫霞神功和独孤九剑，实力远超原时空同期，但比起桃谷六仙来还差了一些。 尤其是面对六人联手的古怪招式，令狐冲一时不察，直接被擒拿住，败下阵来。 然后，就被桃谷六仙和田伯光送去见了仪琳和仪琳的父亲不戒和尚，又被逼着和怡琳成亲。 令狐冲满心都是岳灵珊，自然是不肯，又有仪琳暗中相助，很快就成功逃了出去。 但他还没逃多远，就被桃谷六仙发现，然后桃谷六仙就一路追着他，来到了这里。 令狐冲正说着，外面忽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紧接着就是一片嘈杂惊恐的尖叫，和一阵尖锐难听的叫嚷。 “快说，令狐冲在哪？快说！” “你要是不说，我整的你死去活来，将你撕成四块！” …… 令狐冲面色骤变，顾不得自己会暴露，疾步走到窗口，叫道：“桃谷六仙，快住手！” 杨戬也往楼下看去。 这一看，让他脸色一沉，眸中杀气凛然。 只见大街中央，站着六个相貌极其丑陋，凹凹凸凸，满是皱纹的侏儒，其中四个各抓着一个人的四肢手脚在那里转着圈，另外两个在旁边拍着手又叫又跳。 地上满是鲜血，扔着四个血肉模糊的尸块。 周围百姓被吓得尖叫着朝四面八方逃去。 杨戬难以置信地看着令狐冲，没有说话，但意思已经十分明了—— 这就是你嘴里的朋友？ “二师弟，桃……”令狐冲正要解释，桃谷六仙已经看见了他。 “令狐冲，找到你了！” 桃谷六仙大叫一声，直接将手里抓着的人往上一丢，纵身跃起，身子从半空横过时平掠而前，有如轻燕，冲上了二楼。 铮！ 杨戬眼中寒芒一闪，手中长剑陡然出鞘。 他这一次含怒出手，没有丝毫留情，只看见剑光一闪，桃谷六仙就被一剑枭首，重重摔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他身子一跃而出，一把抓住那个被桃谷六仙扔到半空中已经吓傻了的无辜路人，将他送回了地面。 令狐冲看着桃谷六仙的尸体，忍不住说道：“二师弟，桃谷六仙的脑子不太清楚，你……” “脑子不清楚，不是他滥杀无辜的理由。”杨戬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令狐冲的话。 他实在不明白，自己这个大师兄是从哪里找来这么多妖魔鬼怪的？他认识的人里面，难道就没有一个正常点的吗？ 杨戬四下看了看，有些失望，他没能看见那所谓的不戒和尚和田伯光。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大师兄既然下不去手，他不介意替他除掉这些恶臭污秽！ 令狐冲看出了杨戬的意图，心中一惊，忙说道：“二师弟，不戒大师和他们不一样。田伯光也已经发誓改过自新，不再做采花大盗，你……” “大师兄！” 杨戬这次真的生气了，恨铁不成钢地说到：“你到底在想些什么？改过自新？一个淫贼的话，你也信？” “就算他说的是真的，那些被他祸害因他而死的人呢？她们是什么样的结局，你难道不知道吗？你有什么资格慷他人之慨，替她们原谅那淫贼？大师兄，你太让我失望了！” 令狐冲脸色涨红，却也根本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话。 当街发生了命案，官府肯定要来查，为了不必要的麻烦，杨戬和令狐冲随后就离开了酒楼。 令狐冲一路情绪低沉，杨戬也不例外。 他有很多话可以说，很多道理可以讲，但他毕竟是师弟，有些话有些道理不适合由他来说。 又走了一段之后，气氛越发尴尬，两人都有些不自在，于是默契无比的决定分头行事。 令狐冲先行回华山，杨戬则继续前往杭州西湖。 西湖梅庄在杭州一带名气甚大，杨戬几乎没费多少力气，就找到了梅庄所在。 杨戬精通五行机关之术，轻轻松松就找到了地牢所在，然后就被任我行一把抓住了手腕。 “小子，我不管你是谁！既然来了，就把真气给老夫留下来吧！哈哈哈哈！“任我行催动吸星大法，开始吸收杨戬的内力。 杨戬心情本来就不好，发现对方竟然是前任魔教教主任我行，干脆将一身内力注入到了他的体内。 “小子，你小小年纪，内力倒是不错！” 一分钟后。 “没想到，你小子内力还挺深厚的！老夫这下是有福了！” 五分钟后。 “怎么可能？你怎么还有内力？” 十分钟后。 “停下来！给老夫停下来！滚开！“ 十五分钟后。 嘭！ 西湖地牢，一声闷响，满地血肉残骸。 第四十六章 回归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十年过去。 华山玉女峰，人声鼎沸，放眼望去，漫山遍野到处都是人头涌动，少说也有数万人之多。 上到王公贵族江湖名宿，下到行商走贩三教九流，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八月十五的到来，准备见证一场千年难得一遇的神迹—— 华山掌门温阳将要在月圆之时，斩断尘缘，破碎虚空，飞升仙界！ 这世上，神仙故事由来已久，羽化飞升也常有传闻。 但这些事情从来都只是传说，真假难辨，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要当着所有人的面飞升的！ 一时之间，整个江湖都为之沸腾，所有人都朝着华山赶来，短短半月功夫，就聚集了十数万人。 饶是华山派如今弟子众多，还是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勉强将这些人安顿好。 与华山关系好的比如恒山派泰山派这些，安排在了视野最好的位置。 其余门派则是按照实力和人数，各自划分蛟次的位置，再往外围则是各类江湖散人。 对佛道来说，涅盘羽化无疑是最终梦想，少林和武当自然是不会错过。 尤其是少林寺，光是方字辈的高僧就来了十多个，加上下一代比较出众的弟子，浩浩荡荡足足有近百人。 眼见着日落西山，夜幕降临，漫山遍野都点起了火把，星星点点，好似是萤火一般。 方生忍不住问道：“方证师兄，你说这温阳难道真的是要破碎虚空当众飞升吗？” 不等方证开口，旁边方明冷哼一声，说道：“他凭什么飞升仙界？肯定是在搞什么骗人把戏！” 方生说道：”方明师兄，这里有几万双眼睛盯着，他能弄什么把戏？” 方明说道：“我怎么知道！反正那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 方生：“……” “两位师弟，不必再争了，是真是假，今晚自然会见分晓。” 方证制止了他们，抬头望着盘坐在思过崖上的杨戬，心情格外复杂。 十年前，在嵩山第一次见到杨戬的时候，他就预测杨戬很可能是第二个张三丰。 但，他没有想到，杨戬远比张三丰更厉害！ 他不止是要超过少林，还要挖了少林的根！ 当华山派刚开始传武天下的时候，方证并没有放在心上。 这种事情，少林早在数百年前就已经在做，江湖上“天下武功出少林”的说法就是由此而来。 他只当是华山派在东施效颦。 但，只过了两年时间，他就意识到自己错得离谱，肠子都要悔青了。 华山派传出去的武功比少林传出去的武功更加通俗易懂要求更低，哪怕是个孩童是个一无所有的乞丐都能学习。 这也就罢了，关键是在不可替代这点上，华山武功超过了少林武功十倍不止。 通俗点讲，就是一个人如果用少林武功给自己打好了基础，他之后若是能拜入少林门下固然是最好，但若是拜不了，也可以去恒山泰山嵩山武当去拜师学艺。 但，华山派的武功就不行了！ 它与天底下所有的武功都不一样。 一个人若是学了前面的基础部分，想要更进一步，就必须去华山派通过考核，才能学到后面的内容。 这样一来，他就必然会被打上华山派的烙印，成了华山弟子。 这才短短十年时间，修炼华山派武功的人就远远超过了其余所有门派人数的总和，华山弟子的数量也翻了十多倍，达到了恐怖的两千余人。 就这，还是华山派考核严格，只收那些心性纯良坚毅之人。 若是稍微放宽一点标准，这弟子数量还能再翻个十倍不止。 华山派如今在江湖上的地位声望，已经远远超过少林武当，成了独一档的存在。 江湖上，甚至有“一个华山，半个江湖”的说法。 方证希望杨戬这破碎虚空是真的，那意识着他毕生的追求并非是镜中花水中月，朝闻道夕死足矣。 但，他又不希望这是真的。 因为他知道，如果杨戬真的能破碎虚空飞升仙界，那以后就不是“一个华山，半个江湖”了，而是整个江湖。 有了杨戬这个飞升的先例在，华山派就会真正坐上神坛。 所有人都会想尽办法加入华山派，成为华山弟子。 华山派都不用做什么，就能轻轻松松一统江湖。 “爹，二师哥真的能破碎虚空飞升仙界吗？” 玉女峰靠近山巅，视野最好的位置，已经嫁给令狐冲为妻的岳灵珊，一身妇人打扮，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也在问同样的问题。 “当然可以。”岳不群说道：“你二师哥这么多年什么时候做过没有把握的事情？他既然说了要破碎虚空飞升仙界，必然是没有问题。” “阳儿这一走，我们以后恐怕是再难见到了。”宁中则情绪有些低落。 “师妹，这是阳儿必须做的事情。我们应该为他高兴才是。”岳不群侧拥着宁中则，轻声安慰道。 曾经的岳不群喜欢端着，在人前从不会做出这种亲密的动作，如今年纪大了，越发的随心所欲不逾矩。 “爹说的对。”岳灵珊兴奋道：“娘，这可是破碎虚空白日……飞升仙界啊！自古以来有多少人做梦都想做到这一步，只有二师兄做到了，我们该为他高兴才是。” 宁中则没有说话，思绪却是回到了一个月前。 那天，杨戬突然找到了他们，告诉他们，他来自另一个世界，真名叫做杨戬，来这个世界是为了变强，去救他在另一个世界的父母家人。 如今，他的实力已经有近两年时间，都没有什么大的提升，也是时候离开了。 岳不群和宁中则当时就懵了，第一反应是杨戬练功走火入魔，精神失常，把自己当成了神话传说中的二郎真君杨戬。 但，随着杨戬将另一个世界的事情娓娓道来，不仅逻辑清晰，而且细节十足，他们终于相信了这件事。 “也是，阳儿那一身惊世骇俗的恐怖天赋，实在不像是凡人，若是二郎真君转世，反倒是有些合情合理了！” 之后，杨戬就说出了自己想表演一个当众破碎虚空飞升仙界的戏码，让华山派真正成为练武之人心中的武道圣地的计划。 于是，就有了眼前这一出。 岳不群和宁中则的心情也很复杂。 只不过，岳不群更多的是期待兴奋，而宁中则则是不舍和担忧。 如今华山派和当年已经完全不同，岳不群、宁中则、令狐冲的实力都要比少林方丈方证强（杨戬亲自确认）。 其余亲传弟子诸如梁发、陆大有等在杨戬的调教之下，也都是江湖一等一的高手。 哪怕杨戬离开，华山派依旧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顶得上半个江湖。 若是杨戬真如他所说的，可以破碎虚空当众消失，那华山派就不再是一个普通江湖门派，而是类似曲阜孔庙一样的圣地，名留青史永垂不朽。 岳不群如何能不期待兴奋！ “师父、师娘。”令狐冲从远处走了过来。 十年过去，令狐冲的相貌并没有太大变化，但整个人的气质与以前已经大不相同。 自那日在杭州分开之后，令狐冲并没有如他所说回到华山，而是又一次失踪了，整整失踪了半年之久。 没有人知道他去做了什么，又经历了什么，等他再次出现在所有人面前，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了千里独行田伯光。 之后，自己刺了自己三剑，又大醉了一场。 岳不群为此大发雷霆，又让令狐冲去思过崖面壁思过了一年之久。 在这之后，以前那个嗜酒如命整日里烂醉如泥的令狐冲不见了，他虽然还喜欢喝酒但有所节制，虽然还放荡不羁不拘小节但却不再是任性而为，而是多出了许多担当。 岳不群宁中则夫妻对此很是满意，在半年后，把女儿岳灵珊嫁给了令狐冲为妻。 岳灵珊和令狐冲都是闲不住的性子，成亲之后，夫妻二人就离开了华山，开始四处行侠仗义。 杨戬也是在这时候成为了新的华山掌门。 一年后，令狐冲带着怀孕的岳灵珊回到了华山，生出了一个大胖小子。 杨戬知道自己迟早会离开，就开始当甩手掌柜，趁着令狐冲因为儿子刚出生没办法离开华山的机会，将华山上的各种事物一点点交到了令狐冲手中。 自那之后，华山派传武天下、考核弟子等一系列事情，包括今天接待安置一众江湖人士的事情，都由令狐冲一手操办。 杨戬只等着自己离开之后，就把掌门之位交到令狐冲手中。 “大师兄，你怎么这么晚才来？是不是又去见你的怡琳师妹了？”岳灵珊故意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 令狐冲忙告饶解释：“我的好妹子！仪琳师妹如今是恒山派的掌门，我总不能板着一张脸，一句话都不和他说吧？” “噫~~” 岳灵珊还没开口，陆大有等人就开始起哄：“大师兄，我们这些光棍都还在这儿，你注意点影响！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岳灵珊俏脸一红，但很快就一叉腰，叫道：“陆猴，你再瞎嚷嚷，我就把你和林师妹的事情告诉所有人！” “别！别！别！”陆大有慌了，赶紧求饶：“我错了！小师妹，我错了，还不行！” 一众人嘻嘻哈哈闹个不停，最后还是岳不群将他们喝止住，说道；“安静些，马上就要到时间了，你二师兄要开始了！” 众人这才收声站好，不再说话。 意识到时间将至的，自然不止岳不群一个，喧闹议论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 片刻之后，整个玉女峰上，只能听见阵阵风声呼啸，十数万人聚集在一起，却是安静无比，所有人都抬头望向了思过崖方向。 山巅上，杨戬玄衣黑冠，盘膝而坐，头顶上方圆月当空，皎皎月华洒落大地，在他身周形成了一层银辉，散发出淡淡光晕。 破碎虚空本就是假的，杨戬自然没什么压力，为了让这一切更加真实，他特意运转自己所创的，将月华收拢在了身周。 【你已完成试炼任务，是否回归主世界？（是/否）】 淡蓝色的方框浮现在眼前，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杨戬站起身来，目光扫过下方人群，在岳不群、宁中则、令狐冲、岳灵珊他们身上停了许久许久。 无数画面在脑海中闪过，杨戬心中升起一股浓浓的不舍。 但最后，他还是移开了目光，抬头望向了头顶的明月，纵身跃起，他整个人就好似一道流星朝着月亮飞去。 然后，在所有人的震惊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凭空消失不见！ ———————— 诡异的时空错乱感涌来。 杨戬眼前一个恍惚，面前景象已然大变。 黑夜瞬间变成了白昼，但周围依旧是一片昏暗，天空中乌云密布雷霆闪烁，他左手紧紧抱着三妹，右手抓着悬崖边的一根藤蔓。 上方山崖高耸，壁立万仞。 下方无底深渊，雾气弥漫， 之前经历的种种就好似是幻觉一般，但体力流动的真气，却告诉他那一切都是真的！ 杨戬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扯断藤蔓，将杨婵捆在身上，身子凌空一转，双脚朝着凸起的岩石用力一蹬，头朝下如同炮弹般朝着崖底俯冲下去。 与此同时，他又施展出千斤坠，尽可能的加快自己的速度，再催动真气，在身周形成旋转气流，尽可能的将身周雾气驱散，避免被它们干扰到视线。 这一切，他已经演练了无数遍！ 但很快，杨戬就发现自己还是漏算了一点。 在那个世界，他是肉体凡胎，但到了这个世界，他是人神混血，体质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真气在流过经脉的时候，不仅量上瞬间壮大了数十倍不止，在质上同样也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形成的气流如同狂风般，直接将方圆数十丈的雾气都尽数吹散！ 嗡！ 察觉到额间的天眼在真气的刺激下，隐隐有了反应，杨戬大吃一惊，赶紧用意念将天眼控制住了。 他已经看到爹和大哥就在眼前，自己完全能够将他们救下，他可不希望这天眼再整什么幺蛾子！ 当年，玉帝就是因为它，才发现了他们一家的踪迹！ 好在，有了真气之后，这天眼似乎也听话了许多，随着他心念一动，天眼中隐隐汇聚的光芒也尽数敛去。 杨戬左手抓住杨蛟，右手抓住了杨天佑，猛吸一口真气，身子下坠之势陡然一止，施展出轻功，不过几个纵身的功夫，就上了崖顶。 整个过程比他预料中的还要顺利轻松得多！ 第四十七章 主世界任务(求追读啊～拜托了～) 杨天佑和杨蛟从云头坠落悬崖的时候，心里已经绝望。 呼啸的狂风和湿冷的雾气让他们不得不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到来。 没想到，掉到一半的时候，竟是被人一把抓住，下坠的速度骤然一止，紧接着又向上飞去。 而等他们睁开眼，看清救他们的是杨戬的时候，更是直接傻掉了，有一种如在梦中的不真实感。 “爹！大哥！”杨戬把杨天佑和杨轻轻蛟放在崖顶平地上，激动不已。 被杨戬捆在怀里的杨婵也费力地扭动脑袋，奶声奶气地跟着叫道：“爹！大哥！” “戬、戬儿？” 杨天佑脑袋里面还有些懵，呆了片刻，才回过神来，问道：“你破开你娘的封印，学会控制自己体内的神力了？” “我没……”杨戬正要否认，忽然想到正是天眼中射出的银芒才让他有机会抓住藤蔓，改口道：“封印好像是破开了。不过，我刚才用的不是神力，而是轻功。” “轻功？”杨天佑一脸茫然。 杨戬点了点头，说道：“轻功可以大幅度提高自身的速度、灵巧程度、闪转腾挪和跳跃能力，我就是靠着它才把爹和大哥都拉上来的。” 这个世界已经出现了武功的雏形，但并没有形成真正的武学，更不要说是在细分成内功、拳法、轻功之类的。 杨戬从小地习武，也只是锤炼身体，学习一些粗浅的使用拳脚兵器的方法。 “这么厉害吗？”杨蛟忍不住问道：“二弟，这轻功你是从哪里学来的？我怎么从没听你说过？” 杨天佑也是疑惑地看这杨戬。 杨戬说道；“我也是刚刚才学会的。我从云上掉下来的时候，被……被一个前辈救了下来。” 犹豫了一下，杨戬没有提时空命运之轮的事情。 不是不信任杨天佑杨蛟，而是因为在瑶姬口中，时空命运之轮是蛊惑人心的天魔，他不想让父亲和大哥担心。 “那位前辈把我送到了另一个世界去学习本领，这轻功就是我在那里学到的。” “刚刚学的？”杨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说道：“我们掉下悬崖也就一刹那的功夫，你就学会了吗？” 杨戬解释道：“那个世界相对于我们这个世界来说，时间是静止的。这里过去了一刹那，那里已经过去了很久。” 杨蛟一脸懵逼，完全无法理解杨戬的话。 杨天佑的表现就要好多了。 他与瑶姬在一起久了，知道这世间有很多大神通者，在他们身上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是正常的。 杨天佑更关心的是——有个大神通者救下了杨戬这件事本身! “戬儿，救你的那位前辈呢？他在哪里？“ 杨天佑心头猛地冒出一点希望火星，朝着周围望去，但却什么也没有看到，只能问杨戬：“你能不能求求他，让他救救你娘！” 杨蛟也反应过来，满是欣喜：“对啊！那位前辈这么厉害，一定可以救下娘的！” “前辈，我已经绑定了时空命运之轮，你能不能救救我娘？” 杨戬看着父兄殷切期盼的眼神，哪怕之前已经被时空命运之轮拒绝过一次，还是在心里再次问道。 【时空命运之轮只是给予宿主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其余一切都要靠宿主自己。】 蓝色的方框出现在视野当中，回答和之前大差不多。。 杨戬哪怕早有预料，心头还是一沉，不由得垂下了眼眸，不忍心看父兄失望的表情：“爹，我刚刚问过了。前辈说，他只肯给我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其余都要靠自己。” “为什么？！”杨蛟有些接受不了。 他宁愿这个所谓的前辈说自己救不了，也好过这么个理由。 杨天佑也是神色一黯，但却是喝止住了杨蛟，说道；“够了，蛟儿。你娘触犯了天条，事情非同小可。那位前辈肯出手救下我们，已经是担了很大的风险。我们没有权利将他拉入危险当中，要他替我们去做什么。” 杨天佑把杨戬口中的前辈当成了瑶姬的那些朋友。 他和瑶姬的事情从来都是瞒上不瞒下，在没有被天庭发现之前，经常有与瑶姬关系亲近的神人来他们家中作客。 但，自从这件事被天庭发现之后，这些人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里面固然有他们东躲xz行踪不定的原因，但同样也有那些人不愿惹火上身的原因在。 杨戬本来还很高兴的心情顿时有些失落。 他是成功救下了爹、大哥和三妹，但娘还在天庭手中，还会…… 对啊！我娘不会死，她只是会被压在桃山之下！ 杨戬眼睛忽然亮了起来。 无论是在哪个版本的神话故事当中，都有他担山逐日劈山救母的故事，这说明他娘不会有事，至少暂时不会有事！ 被囚禁在大山之下，显然不是个好消息。 但神仙长生不老寿元无尽，被囚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与死亡相比，根本算不得什么，又绝对可以算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杨戬忙安说道：“爹，大哥，你们放心，娘不会有事的。” 杨天佑和杨蛟都是一怔，杨天佑很快反应过来，一把抓住杨戬手臂，追问道：“这是哪位前辈告诉你的吗？” 杨戬果断把事情推到时空命运之轮身上，说道：“前辈说，我娘虽然触犯了天条，但罪不至死，最多也就会被关押起来。只要我们能学得一身本领，就能将我娘救出来。” “太好了！太好了！”杨天佑口中喃喃自语，眼泪止不住的在眼眶中打着转。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勉强冷静下来，说道：“蛟儿、戬儿，我们先离开这里。那些天兵天将抓走了你娘，也不会放过我们的。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躲起来。” 说着，杨天佑想要把杨戬背上的杨婵接过来，但被杨戬拒绝，“爹，我会轻功，速度快，三妹让我来背吧。” “好。”杨天佑不是啰嗦的性子，一想是这么个道理，点头答应下来，又折断一根树枝，在前面开路。 杨戬虽然会武功，但杨天佑和杨蛟都是猎户出身，在山野中的经验远超杨戬，他们找路寻水躲避危险的本事要比杨戬强许多。 为了避免被天上的天兵天将看到，他们没有走悬崖边的平地，而是直接钻进了深山老林，翻山越涧，一路朝着远离头顶黑云的方向而去。 杨戬跟在他们身后，也终于有时间查看自己的收获。 【你完成了试炼任务。】 【时空命运之轮绑定成功。】 【你成功在笑傲江湖世界构建了时空锚点，你获得100命运之力，你每年可获得1点命运之力。】 【你可以用命运之力兑换笑傲江湖中的一切事物。】 【你完成了原主温阳的遗愿，了结了因果。】 【你继承了笑傲江湖中自身拥有的一切。】 【主世界时空锚点任务激活！】 【位面等级：至高位面】 【任务要求：前往四十九处特殊地标（紫霄宫、不周山、西昆仑、天庭、兜率宫、玉虚宫、碧游宫……）打卡，构建时空锚点】 【任务奖励：1、你可以用命运之力兑换主世界中存在的一切事物。2、获得点命运之力。3、每年可获得1000点命运之力。】 杨戬只是简单扫了一下新出现的主世界任务，就将注意力放在了视野左上角的图标上【命运之力：100】，心中顿时升起一种奇妙的感觉。 只要他想、只要命运之力足够，笑傲江湖世界里的一切事物，他都可以兑换出来。 忽然，杨戬冒出一个念头：“前辈，我可不可以把师父他们兑换到主世界？” 面前顿时浮现出一个蓝色方框。 【令狐冲：100点命运之力】 【风清扬：80点命运之力】 【岳不群：50点命运之力。】 【宁中则……】 竟然还真可以！ 杨戬吃了一惊，同时，也有些欣喜。 不仅是因为可以和师父师娘他们重逢，更重要的是，这个世界虽然危险，但却有着成仙成神长生不老的可能。 他希望师父师娘他们可以过得更好！ 这么说，我编出来的破碎虚空倒是变成真的了！ 杨戬感觉有些奇妙，不过他也知道这事急不得。 不说他现在没有足够的命运之力。 就算有，他也要考虑师父师娘的意愿和安全问题。 别他觉得自己是为了师父师娘好，最后却害了师父师娘，那就糟了。 似是察觉到了杨戬的意念，面前又弹出了一个蓝色方框。 【宿主穿越过的世界，时间流速将与主世界保持一致。】 【宿主如果想要将副世界人物召唤至主世界，请注意时间。】 “多谢前辈提醒。” 杨戬道了句谢，又说道：“前辈，把我所有命运之力都兑换成气运，加持在我娘身上。” 【你失去了100点命运之力。】 【瑶姬气运得到小幅度提升。】 只是小幅度吗…… 杨戬微微有些失望，但这已经是他能做的一切，只希望这能让他娘过得稍微好一些。 一个月后就能再次穿越，希望能去一个高等级的世界，哪怕危险一些，能多得些命运之力，他也是愿意的！ 杨戬心中暗暗想着。 他并不知道，哪怕气运只是小幅度提升，带来的影响依旧不小。 千里之外，九霄之上。 黑云密布，狂风呼啸。 无数雷霆闪烁，如金蛇乱舞，轰鸣震天。 数十个身着金甲金盔高大魁梧的天兵天将站在云中，组成了一个小型的天罗地网阵，每个人手中都握着一条金色锁链，又在半空中汇成一根，穿破云层，紧紧缠在了瑶姬身上，拖拽着她朝天边飞来。 “放开我！快放开我！”瑶姬拼命想要挣脱束缚，但根本无济于事。 锁链上一道道符文闪烁，越缠越紧，将她体内神力死死压制住，让她的所有努力都徒劳无功。 “云华仙子，你不要白费力气了。” 领头的天将冷声说道：“天罗地网大阵可将我们的法力、力量集于一处，除非你的法力能远高于我等，否则你是绝不可能……” 正说着，远处山中忽然传来一声兽吼，惊天动地。 恐怖的声波化作一道道波纹涤荡开来，漫天雷云瞬间被涤荡一空。 众天兵天将被这一声吼震得头昏脑涨心神动荡，脚下祥云也直接破碎，一头从空中栽下。 相比之下，瑶姬就要好多了。 那锁链困住了她，但也变相保护了她。 再加上，她的修为在一种天兵天将之上，短暂的恍惚之后，很快就回过神来。 好机会！ 瑶姬没有任何犹豫，奋力挣脱了锁链，化作一道金光，一瞬间就逃的无影无踪。 第四十八章 神力、法力 “什么声音？” 杨戬杨天佑杨蛟吓了一跳，纷纷回头望去，只见漫天黑云散去，露出了碧蓝如洗的天空。 兽吼声惊天动地，但隔了近百里地，又有崇山峻岭丛林阻隔，传到杨戬他们耳中的时候，已经听不真切，反倒像是轰鸣爆炸的声音。 “我们先躲起来。” 杨天佑以为这是天兵天将已经把瑶姬抓回天庭了，收起了神通。 他担心天兵天将会追过来，不敢再冒险赶路，四下张望了一番，很快就找到了一处入口隐蔽的山洞，带着杨戬兄妹三人躲了进去。 他并不知道，就在他们钻进山洞后不久，一道微不可察的流光从头顶上方悄无声息的划过。 正是刚刚从天兵天将手里逃脱的瑶姬！ 而瑶姬也不知道她送杨天佑四人离开的祥云在半道上就被罡风吹散，正朝着祥云飞走方向追去。 杨天佑找的这个山洞并不大，也就三五十平的样子，外面杂草丛生野树密布，也就是杨天佑从小打猎为生，换作一般人就算走到跟前，也不一定能发现。 因为山洞在山阴位置，洞内阴冷潮湿，地面也软乎乎的，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腐臭味，石壁上更是苔藓密布，不时还会有几滴泉水渗出，落在地上滴答作响。 外面正是夏末秋初，天气炎热，杨天佑和杨蛟都穿的十分清凉，突然进入这种地方，都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反倒是杨戬怀中的杨婵，虽然穿的同样不多，年纪还小，但却好似没有什么影响，正奋力探着身子，想要去接洞顶滴落的泉水。 “爹，大哥，把手给我。”杨戬抓住杨天佑和杨蛟的手，将内力渡了过去。 杨天佑和杨蛟只觉得一股热流从杨戬手上传来，不过片刻功夫，他们就感觉全身暖洋洋的，就好似是泡了个热水澡，疲惫一扫而空。 “二弟，这也是你刚学的本事？”杨蛟感觉很神奇。 杨戬“嗯”了一声，说道；“这叫内功，可以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也可以配合着轻功使用，提升轻功的效果。爹，大哥，你们也跟着我一起练吧。” “真的吗？”杨蛟惊喜不已。 杨天佑却是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戬儿，爹学不了的。” 杨戬：“？？？“ 杨戬有些懵，在笑傲江湖世界，哪怕是不识字甚至是残疾人都能修炼内功，他爹为什么这么肯定自己学不了？ 杨天佑说道：“戬儿，我和你们不同，我体内没有神力。” “这和神力有什么关系？”杨戬一头雾水。 杨天佑眉头紧皱，疑惑道：“你师父难道没有告诉你，只有身具神力才能掌握神通？” 在杨天佑的理解中，那个救下杨戬的不知名前辈是将杨戬送到了另一个地方，又用大神通让时间静止，并让人教授了杨戬名为“轻功”和“内功”的神通。 尽管，这两个神通相对来说，实在是有些弱。 只有身具神力的人才能掌握神通？ 杨戬一愣。 这和他在笑傲江湖中看到的那些神话故事完全不同。 在那些故事里面，许多神仙一开始都是普普通通的凡人，他们是通过修炼一步步成为神仙的，从没听说过，只有身具神力才能…… 不对！ 爹说的是神力，不是法力！ 杨戬想到了某种可能，开口问道：“爹，我们是因为娘才拥有了神力的？” 杨天佑点了点头，说道：“你娘说过，你们兄妹三个人里，你体内的神力最多，甚至要多过许多天生的神人。这才会在出生的时候，引发天地异象，额头天眼射出的神芒甚至洞穿了九霄，惊动了玉帝。” “你三妹其次。她出生的时候，也有一些异象，但你娘提前有了准备，请了几个好友过来帮忙，将那些异象都给遮掩住了。” “你大哥最少。他出生的时候，只是满屋馨香，让我们家院子里的花草果树在寒冬腊月开花结果。” 说到这，杨天佑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也正是因为老大出生的时候，没闹出什么动静，瑶姬才会在生杨戬的时候，放松了警惕，结果杨戬的天眼就惊动了天庭，给他们家惹来了滔天大祸。 如果他们当时还像生杨蛟时那样，请几个瑶姬的好友来帮忙遮掩，也就不会发生后续的这些事情。 神力是靠血脉来传承的，且有很强的不确定性！ 法力是靠自己修炼的，只要按部就班就能不断突破！ 杨戬顿时有一种无比熟悉的既视感。 这特么不就是“无招胜有招”翻版吗？ 一个是靠天赋（天生血脉），一个是靠练独孤九剑（修炼体系）！ 后者不一定比前者厉害，但后者一定要比前者适用性强，传承起来也更加稳定靠谱！ 更重要的是，前者走后者路线会得到加成，而后者永远无法走前者路线！ 长此以往下去，后者一定会把前者取代！ 当然，这一切的猜测都建立在笑傲江湖中的神话故事与主世界紧密相连，指向了主世界未来的基础上。 若两者没有关系，那这一切就毫无意义！ 在没有确定之前，杨戬不准备把这些猜测说出去，只说道：“爹，内功和轻功不是神通，修炼它们不需要神力，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做，就一定能修炼成功。” “不用神血就能修炼？”杨天佑吃了一惊。 “嗯。”杨戬点了点头，说道：“爹，大哥，还有三妹，你们照着我的动作来做。” 说得再多，也不如练上一遍来的有效。 杨戬将怀里的杨婵放在了一旁，双手并于头顶，身子微倾，左脚抬起，演练起了自己改良过后的傻瓜版葵花宝典。。 杨天佑虽然还有些不太相信，但也跟着做了起来。 第一遍的时候，他还没有什么感觉，当做到第二遍的时候，杨天佑就感觉到一股热流从腹部升起，正随着他的动作，在他体内游走，并一点点壮大。 真的可以！ 杨天佑瞳孔骤缩，心中激动难忍。 作为一个男人，他也想要保护自己妻儿老小，但没有神力，他再怎么苦练也只是肉体凡胎，对付一些野兽还行，面对天庭，不，哪怕是面对一些厉害点的蛮兽，他都只有等死的份。 如今有了变强的机会，杨天佑前所未有的认真起来。 就在这时，昏暗的山洞忽然亮了起来。 杨天佑转头望去，只见杨蛟、杨婵身周竟笼罩上了一层微弱的荧光，并随着他们的动作越来越亮，将整个山洞照的清晰可见。 “爹，没事。” 杨戬一直在注意着杨天佑他们的情况，见状开口解释道：“大哥和三妹第一次修炼，他们吸收过来的天地灵气太多，又没法在短时间内转化成自身真气。结果，灵气就逸散了出来，形成了这些荧光。” 杨戬当初在华山之巅表演破碎虚空的时候，就是用这个方法让自己身周亮起来的。 杨天佑这才放下心来，继续开始修炼。 他体内虽然没有神力，但也是悟性过人，杨戬只是将修炼方法演练了一遍，他就将那三十六个动作全部记住了。 但他修炼的效果，比起杨蛟杨婵来，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杨戬在心里大致估算了一下。 如果把杨天佑真气提升的速度定为1的话，杨蛟差不多是37，杨婵则已经逼近80。 而他在笑傲江湖里的速度差不多是0.4，但在主世界里已经要逼近600，提升了一千五百多倍。 更重要的是，他在修炼过程中，心里又生出了许多以前未有的感悟，就好似是勘破某个屏障顿悟了一般，修为暴涨的速度甚至要超过他自己的想象！ 这并不是杨戬突然变聪明了，也和人神混血的体质无关，而是因为低级位面天道破碎残缺。 有些东西，低等位面天道中本来就缺失，他自然是不可能领悟到。 但，在主世界就不一样了，至高位面天道完整，只要他有这分本事，就能直指大道！ 而正是因为之前的残缺，当他重新感悟到这些的时候，才更深刻更透彻！ 杨戬闭上了眼睛，将自己所思所学与这些领悟一一印证。 这一次，他不再是完善改良葵花宝典，而是要创出一门属于自己的功法！ 第四十九章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当人在专注做一件事情，时间总是会非常快，修炼尤其如此。 紫霞神功虽然与一般的武功不同，可以吸收天地间的灵气，减少对自身精血的消耗，但也并不是完全不消耗。 杨天佑、杨蛟两人也就修炼了一个时辰不到，肚子就饿的咕咕作响，手脚发软，不得不停了下来。 但也就这么短的一段时间，杨天佑紫霞神功已经入门，杨蛟更是直接突破了第一层。 至于杨婵，她年纪小，身子弱，虽然修炼速度快，但只坚持练了三遍就停了下来。 可饶是如此，她还是突破到了第二层境界。 神力对修炼的加持效果，可见一斑。 杨戬早就预料到他们会饿，趁着他们练功的时候，带着杨婵就近摘了一些野果。 “爹，大哥，吃！” 小杨婵抱着几颗野果，摇摇晃晃走到了杨天佑和杨蛟身边，满脸都是求夸奖的期待表情。 杨天佑心里虽然还在担心着瑶姬，但还是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揉了揉杨婵的脑袋，夸奖道：“婵儿真乖！都知道帮二哥干活了！” 杨蛟也很捧场，一边吃一边说道：“我家三妹最厉害了！摘的果子就是甜！太好吃了！” 小杨婵被夸得有些害羞，紧抿着嘴，但眼睛已经弯成了月牙。 两人一口气吃了二十多颗果子，肚子里像火一样灼烧的饥饿感，才算是消失。 杨戬说道：“爹，我刚刚到山上看了下，那些天兵天将应该是觉得我们已经摔死了，没有追过来。我们是现在走，还是在这里暂时呆上一段时间，等你们练好了内功和轻功再说？” “先练好内功和轻功再说吧。”杨天佑没考虑太久。 从杨戬天眼神芒暴露了他和瑶姬的事情之后，他们一家大部分时间都在东躲xz。 为了不殃及到旁人，他们藏身的地方也都是些人迹罕见的深山老林，没有什么朋友，呆在哪对他们来说其实都一样。 杨戬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问道：“爹，玉帝不让神仙和凡人成亲是因为神力吗？” 他在笑傲江湖世界的时候，特意让人收集过世上流传的神话传说，其中有不少是关于神仙思凡的。 比如说，牛郎织女，再比如说，西游记中的黄袍怪。（《宝莲灯》是清代的小说，杨戬没看到） 但，这些故事里都只讲了天条不许神仙动凡心，却从没有讲明天条为什么不许神仙动凡心。 现在看来，这不确定性极大的神力很可能就是原因所在！ 果然，杨天佑点了点头，说道：“的确是因为神力。但，此事不是玉帝禁止的，而是天帝禁止的，天条天规都是天帝亲自制定。” 天帝？！ 杨戬一愣，旁边的杨蛟已经问出了他心中的疑惑：“爹，玉帝难道不是天帝吗？” “当然不是。”杨天佑说道：“天帝名叫帝俊，玉帝名叫昊天。玉帝只是天帝麾下的四御之一，掌管不周山以南。” 帝俊！四御！ 杨戬瞳孔骤缩。 他在笑傲江湖世界的神话故事中看到过这个名字和这个称呼。 “帝俊”二字多次出现在《山海经》中，乃是上古神话中的天帝。 四御则是道教神话中辅佐“玉皇大帝”的四位尊神，所以又称“四辅”，分别是北极紫微大帝、南极长生大帝、勾陈上宫天皇大帝、承天效法后土皇地只。 杨戬一直以为这两个是分属于两个体系、风牛马不相及的东西，帝俊和玉帝可能是前终后续的关系，也可能是神话传说有所疏漏。 杨戬在整理那些神话传说的时候，已经发现了里面有不少自相矛盾的地方。 这也许是因为时间久远，传说流传过程中出现了问题，也可能是写书之人自己都不太清楚真相，甚至还可能是作者故意写错。 一切都只能靠他自己去分辨判断。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今天竟然从父亲口中将它们联系在了一起！ 玉帝是曾经的四御之一，但后来却成了神话中至高无上的天帝，而原本的天帝帝俊却消失不见，各种神话传说中也都没有关于他的结局的记载。 杨戬忍不住问道：“爹，另外三御都是谁？” 杨天佑说道：“掌管北方的太一，掌管东方的木公以及掌管西方的金母。” 太一！木公！金母！ 又是神话故事中听到过的名字！ 杨戬到现在基本已经可以确定，笑傲江湖世界中的神话故事与他所在的世界必然有着某种联系，里面的内容纵然有部分错误纰漏，但也一定有很多都是真实、会在未来发生或是已经发生过的。 玉帝、金母都是曾经的四御，但后面却成为了统御天地万物的玉皇大帝王母娘娘，而原本的上古天帝帝俊则彻底消失。 这只有一种可能—— 玉帝和金母联手夺走了帝俊的帝位！ 杨戬努力回忆着《山海经》中关于帝俊的记载。 比如说，有三身之国，妻娥皇，生此三身之国，姚姓。 比如说，有羲和之国，妻羲和，生十日。 再比如说，有司幽之国，帝俊生晏龙，晏龙生司幽。 再再再比如，有白民之国，帝俊生帝鸿，帝鸿生白民。 …… 狗东西，你自己身为天帝，娶了这么多妻子，生了这么多后裔，建了这么多国家，转过头就要严禁神人成亲生子？ 杨戬越想越气，只恨不得上天庭给帝俊一个大逼兜。 难怪你最后落得个生死不知帝位被夺的下场！ 该！ 杨戬恶狠狠地想着，心中对玉帝得恨意反而是消退了许多。 原本他不明白，对于长生不老的神仙来说，百年时间不过是眨眼功夫。 玉帝身为统御天地万物的至高存在，明明只需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能让自己亲妹妹和相爱之人白头偕老安度一生，为什么非要紧逼不放？ 现在看来，倒不一定是他铁面无私，而是他头上还有一个天帝帝俊在看着。 帝俊这么怕人神通婚，是担心人族的力量会威胁到他的统治吗？ 还是说，已经威胁到了？ 杨戬更倾向于后者。 毕竟，连上古天帝帝俊都娶了这么多妻子，在大荒留下这么多后裔，那么其余神人肯定也不会例外！ 上行下效之下，可以想象大荒上有多少人神混血！ 在这种情况下，人族想不强盛都难！ 而若非是人族太强盛，帝俊也不可能针对人族定下这样的天规！ “戬儿，你在想什么呢？”杨天佑见杨戬神色变幻不定，有些担心。 “爹，你觉得那些神人怎么样？”杨戬反问道。 杨天佑一愣，旋即一脸严肃地说道：“戬儿，你不要因为你娘的事情，就对神人抱有敌意。我们人族就是由上古大神女娲娘娘创造出来的。大部分神人对我们人族也都心怀善意，要不是他们赶走了为祸四方的凶兽蛮兽，我们人族也不可能安安稳稳过日子。” “嗯。”杨戬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都是认真点着头，又问道：“爹，你知道伏羲氏吗？” “当然知道。”杨天佑有些无语，说道：“伏羲氏乃是伏羲大神的后裔，伏羲大神是女娲娘娘的兄长，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当初女娲娘娘为创造了我们人族，消耗了太多神力，就将我们人族托付给了伏羲大神……” 杨天佑对伏羲氏的事情如数家珍。 从伏羲大神受女娲娘娘所托庇护人族，到他带领人族打猎捕鱼克服各种艰难险阻，再到人族发展壮大后功成身退，人族感念伏羲大神恩德将他的后裔奉为了人王。 听得杨蛟和杨婵两眼放光。 哪怕是杨戬也兴趣盎然。 关于伏羲、关于伏羲氏的记载，笑傲江湖世界的神话传说里也有，但却十分简单粗略，和杨天佑口中的完全没法比。 而这，也再一次让杨戬确认笑傲江湖世界的神话传说与主世界有脱不开的联系。 杨天佑一口气讲了好久，直说的口干舌燥，才停下来。 杨戬赶紧递上了早就准备好的水—— 是他用树叶叠成碗的模样，从洞外小溪里打来的。 等杨天佑喝完了水，杨戬说道：“爹，你再讲讲神农氏的事情。” “这些都是你从你师父那里听来的吗？”杨天佑有些惊讶，说道：“神农氏的事情，我知道的也不多。据说他们擅长用火、种植和治病，伏羲氏好像就是因为这个，将人王之位禅让给了他们。” 杨戬：“？？？”据说？好像？ 杨天佑见杨戬露出错愕的表情，解释道：“我知道伏羲氏的事情，是因为这些事情都是祖上代代流传下来的。大荒广阔无边，神农氏在不周山北边的人族祖地，我以前一直生活在不周山南边，中间不知道隔了多远。后来你娘为了躲避玉帝的追捕，带着我们一家逃到了北边，但也都是躲在深山当中，没有接触过外人。” “我能知道神农擅长用火、种植、治病，继承了人王之位，还是从你娘那里听来的。你娘的好友以前经常来我们家作客，偶尔会聊到这些事情。东王公、西王母这些神人的事情，我也是从他们口中听到的。” 这么说的话，现在应该是神农氏统治人族的时间 除了确认了自己所处的时代，杨戬还敏锐地注意到了一点—— 杨天佑口中所说的，从头到尾都是人王，而不是人皇！ 别看人王与人皇只是一字之差，但这尊贵程度可是天差地别！ 杨戬几乎可以肯定，在这场天帝易位的变故当中，人族应该也扮演了一个极其重要的角色。 除此之外，还有道佛两教！ 兜率宫、玉虚宫、碧游宫乃是《封神演义》当中三清的道场，如今却是出现在了他主世界打卡任务当中。 这说明，主世界中是有三清存在的。 这样就可以进一步推断出，《封神演义》中的一部分记载肯定也是真的。 玉泉山金霞洞玉鼎真人…… 杨戬想到了自己在《封神演义》中阐教三代弟子、玉鼎真人徒弟的身份，又想到了那刀枪不入变化无穷的九转玄功。 但可惜的是，他只知道结果，并不清楚其中的过程，更不知道玉泉山在何处，自己要如何去拜师。 休息了这么久，体力精神都恢复的差不多了，杨天佑和杨蛟继续修炼起内功来。 杨戬先将山洞简单收拾了一下，又背着杨婵出了山洞，去外面找了块火石折了些树枝，在洞中升起了火堆。 等到火堆将地面差不多烘干之后，他将草木灰铺摊平，在上面先垫了层树枝，再放上一层厚厚的干草，弄了一个简易的床榻。 杨天佑杨蛟本来也想帮忙，但被杨戬阻止。 他现在更需要的是参悟，少练一会武功，多做一些杂务，没什么影响。 杨天佑和杨蛟就不一样了。 时间紧迫，他们必须要抓紧每一分每一秒来练功，让自己尽快拥有一些自保或者逃命之力。 之后半个月，杨戬又陆续将轻功和独孤九剑教给了他们三个。 三人当中，杨婵天赋最好，但她年纪小，性子活泼，对枯燥乏味的内功修炼不感兴趣，往往练不了多久，就会想尽办法偷懒，用了半个月时间，也才将将把紫霞神功突破到第四层。 不过，她对轻功和剑法格外喜爱，整日里到处飞来飞去，拿着根木棍哼哼哈嘿，不仅轻功在三人当中最好，独孤九剑也掌握了七七八八。 妥妥一个剑宗的苗子！ 杨蛟天赋比杨婵差上不少，但他对武功格外痴迷，修炼最刻苦用心。 短短半个月时间，紫霄神功已经突破到了第五层境界，只差一层就要圆满。 而在招式上，他的悟性比杨婵还要强上一些，只用了五天时间，就学会了独孤九剑，掌握了“无招胜有招”的境界。 杨天佑刻苦程度不弱于杨蛟，但因为天赋略差的缘故，也才将紫霞神功练到第四层。 这还是有杨戬帮他引导，助他修炼的结果，若是全靠他自己，时间起码还要多上一倍。 轻功招式方面，杨天佑也是三人当中最差，只是将独孤九剑练的十分熟练，想要融会贯通，掌握“无招胜有招”，还要一段时间才行。 杨戬自己这边，功法的推衍进展也十分顺利，心里已经有了初稿，只需要进一步打磨完善就行。 他自己估计，最多再用七八天时间，也就够了。 除此之外，他也在研究着自己体内的神力，已经能够熟练控制额间的天眼，不会再像之前那样自动激发。 不过，他担心使用神力会暴露他们的行踪，并没有进行其它尝试。 这一日，杨戬正在山洞中修炼，心头忽然升起一种危险无比的预感。 下一秒。 一道巨大的声响传入耳中。 整个山洞都开始剧烈摇晃起来，无数石块从石壁上掉落下来。 “婵儿，抱紧二哥。”杨戬背上杨婵，拉过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杨天佑杨蛟，朝着山洞外跑去。 轰隆隆隆隆隆—— 几乎在他们出去的同时，山洞已经轰然倒塌。 外面，地动山摇，天地变色。 恍若世界末日来临一般。 第五十章 天狗食月 “这是怎么回事？”杨天佑有些惊慌。 外面，皓月当空，银辉皎皎，本应是一个寂静祥和的月夜。 但此刻，地动山摇，轰隆作响，无数飞禽走兽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仓皇乱窜，嘴里发出一阵阵凄厉叫声，场面一片混乱。 “爹，我们先离开这儿，山快要塌了！” 杨戬注意到地面上出现了一道巨大裂痕，并随着山峰摇晃不断变大，正一点点蔓延到了旁边的石壁上。 杨戬不敢停留，拉着杨天佑杨蛟朝山下跑去。 身后不断传来巨大的轰隆声，巨大的山岩不断崩塌破碎，泥土裹挟着树木野兽的尸体残骸成片滑落，尘土冲天而起。 杨戬左闪右避，一口气跑出去数十里地，才算是暂时脱离了险境，停在了一处地势相对平坦的小山岗上。 地面虽然还在不断摇晃，撕开一道道地缝裂痕，但却不用担心落石坍塌的危险。 极远处的天边，刺眼的白光接连亮起，伴随着震天的兽吼和剧烈的轰鸣，将深夜照的如同白昼一般。 “这、这是凶兽在打架？”杨蛟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觉得头皮发麻。 哪怕隔着山脉，看不清具体情况，也能通过周围的地动山摇，想象到那边战况之激烈，争斗双方实力之恐怖。 与之相比，先前的天兵天将都算不得什么！ 杨天佑同样是大受震撼，脸色发白。 这同样也是他第一次亲眼，不，应该说亲身感受到凶兽的恐怖。 但很快，他们就不震惊了。 因为…… “二哥，我怕！”杨婵先前是被刚刚山崩地裂的动静直接吓懵了，此时回过神来，哇哇大哭起来。 “没事！没事！”杨戬轻轻拍着杨婵的后背，连声安慰：“三妹别怕！有二哥在，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杨天佑杨蛟也顾不得其它，轮番上阵，好一阵哄。 尤其是杨戬，更是许下了讲十个故事的承诺，才总算让杨婵破涕而笑。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们没有再这里逗留，稍作休息，就继续往远离凶兽争斗的方向离去。 行了有半刻钟左右，身后的兽吼声渐渐少了起来，周围的地动山摇感夜渐渐平息。 “结束了？”杨戬刚要松一口气，忽然察觉到一丝不对，月光好像变暗了…… 他猛地抬头望去，只见头顶月亮旁边，出现了一道黑影，细腰、细腿、细脖子、尖嘴，形状似小鹿一般。 黑影张开尖嘴，露出尖锐獠牙，朝着月亮就是一口。 紧接着，摇头晃脑，一阵撕扯，月亮就好似一块破布，直接被撕掉了一块。 “它、它在吃月亮？”杨天佑杨蛟也注意到了天边的动静，眼睛瞪得滚圆，好似见了鬼一样。 杨戬也是目光一凝，想起了笑傲江湖世界中“天狗食月”的神话传说。 更重要的是，在所有关于他的记载当中，都有一条名为哮天犬的神兽陪伴左右，模样和眼前这食月的天狗一模一样！ 它会是那只哮天犬吗？ 还是说，哮天犬是它的族裔？ 另一边，天狗还在继续撕咬着月亮，不过七八口的功夫，就将天边的月亮吃了个干干净净。 周围瞬间陷入了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与之相应的，是天狗身体越发明亮，就好似是月亮在它的肚子里发光，让它从最开始的黑色剪影变成了白净如玉。 “它、它竟然把月亮吃了！这怎么可能？”杨天佑失声叫道。 掌管太阴星的天神乃是天帝的妻子常羲，这凶兽就算再厉害，怎么敢对太阴星动了？ 小杨婵也被天狗的凶残吓到，小脸煞白，眼睛里面已经浮现出水花，但想到刚刚和二哥的约定，她硬是忍了下来。 杨戬察觉到杨婵的情绪，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示意别怕，又朝着杨天佑杨蛟说道：“它没有吃掉月亮。它吃掉的是我们头顶的月光。” 杨戬有天眼在身，哪怕不用神力催动，看的也远比杨天佑他们更清楚。 头顶的太阴星并没有消失，只是失去了光泽，更准确点说，应该是天狗将方圆数万里的月光都给鲸吞了。 以至于，站在这片范围之内的人，会产生月亮被吃掉消失不见的错觉。 这和《西游记》中记载的，孙悟空为了哄骗金角银角的紫金葫芦，让哪吒配合着他用皂雕旗将平顶山上方的那一天片遮住是一个道理。 杨戬见杨天佑和杨蛟一脸茫然，正要详细解释一下，突然脸色一变，叫道：“不好！爹，大哥！我们快走！”拉着杨天佑杨蛟朝着远离天狗的方向逃去。 “戬儿，怎么啦？”杨天佑有些不明所以。 “爹，那边的厮杀还没有结束！它吞食月光，不是在恢复伤势，而是在增强自己的实力！” 杨戬话音未落，就见天狗的身体开始迅速变大，只瞬息片刻功夫，它就从众人眼中的指甲盖大小，变成了白象一般。 要知道这里距离天狗所在的地方少说也隔了十几座山峰。 隔了这么远，还有白象大小，可想而知，它真身有多么巨大。 法天象地！ 杨戬脑袋里面闪过一个词。 这是《西游记》当中“他”和齐天大圣孙悟空都擅长的一门神通。 嗡！ 天狗巨口大开，月华不断在它口中汇聚，越来越亮，刺眼夺目，将天地比先前还要亮上无数倍。 当月华凝聚到极致的时候，天狗将它朝着地面吐了出来。 它在攻击谁，杨戬他们看不到，但造成的影响，他们很快就看见了。 轰！ 先是一声震天巨响，然后就是“轰隆隆”一阵轰鸣。 地面就像是海面，泥土就像是海水，以肉眼可见的迅速隆起，掀起数十丈高的泥土巨浪汹涌而来。 所过之处，别说是树林野兽了，就连山峰都直接被掀翻碾碎，化作了泥浪的一部分，浩浩荡荡，无可阻挡。 杨戬拉着杨蛟杨天佑拼命向前跑，但依旧是无济于事。 泥浪翻滚的速度实在是太快太快，便是许多飞禽没能逃掉，直接泥浪吞没。 也就片刻间，泥浪就已经到了他们先前所在的小山岗，并且还没有任何停下的迹象。 生死关头，杨戬也顾不得使用神力会不会暴露位置，心念一动，以真气引动体内神力，抓着杨天佑杨蛟腾空而起，一边向前逃，一边向上飞，险之又险的避了开。 而脚下的泥浪又往前继续翻滚了好一会儿，少说又毁掉了七八座山峰数十里地，才渐渐停下来。 站在半空中往下看，原本草木丰茂的绵延山脉此时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深坑，靠近中央位置更是变成了一片琉璃状的结晶，深不见底。 杨蛟用力咽了咽唾沫，忍不住说道：“爹，难怪你说如果不是神人的话，我们人族不可能安稳生活！这些凶兽太恐怖了！” 杨天佑点了点头，正要说话，远处传来一声冷哼：“放屁！没有那些神人，我们人族只会过得更好！” 第五十一章 九黎国、伏羲氏 “什么人？” 黑暗中突然有人开口，自己却是毫无察觉，杨戬心中一惊，忙向后拉开距离，凝目望去。 只见三道身影从远处疾驰而来，瞬息功夫，就到了他们面前。 为首的虎首人身，背生双翅，三米多高，手中拿着一把木杖，脚下踩着两条青蛇。 左边那个鹰身人面，浑身翎羽，赤若红霞，个子稍微但也有两米左右，手持一把长弓，腰间别着一把短斧。 右边那个倒是人身人面，但脸如黑炭，头生双角，一双眼睛如铜铃一般，看上去更像是一头化作人形的牛妖。 妖怪？！ 杨戬瞳孔骤缩，但很快就又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 从对方刚刚说的话来看，他们都是人族！ 难道是神人后裔？ 杨戬心中一动。 神人们的本体模样各异，有伏羲那样的人首蛇身，有英招那样的马身人面虎纹鸟翼。 他能额生竖目，其他神人后裔生成这些模样，倒也在情理之中。 杨戬能保持冷静，杨蛟和杨婵就不行了。 他们第一次见到模样如此狰狞恐怖的怪物，吓得“啊”地一声尖叫。 小杨婵更是一边叫着“二哥”，一边哇哇大哭起来。 “……”刚刚出口反驳杨蛟的鹰神人，本来满心想着一定要纠正杨蛟的错误观点，看到杨蛟惊恐地额表情，尤其是听到杨婵这嚎啕大哭，头皮都有些发麻，求救般的望向了虎首人身。 虎首人身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上前说道：“小娃娃，你们不用怕，我们是九黎国的巫。我叫黎安。”又指着鹰身人说道：“他是黎川。” 然后是牛角人，“他是黎峰。” 说话间，他身上一片神光涌动，虎头渐渐化作了人头，是一个国字脸、鬓发如剑戟、略有些花白的中年男子。 “你、你变成人了？”杨蛟失声叫道。 杨婵也忘记了哭，小嘴微张，目瞪口呆。 “什么叫变成人了！”鹰身人黎川对这句话反应很激烈，声音陡然抬高了许多，直到被黎安瞪了一眼之后，才没好气的说道：“我们本来就是人！一直从来都是人！” 杨天佑好似猛地想到了什么，连忙说道：“三位大人，小孩子不懂事，你们别和他们一般见识。” 杨蛟从五岁、杨戬从刚出生起，就因为瑶姬与杨天佑成亲生子被天庭发现，跟着他们东躲xz，鲜少与外人接触，许多常识性的东西都不知道。 但，杨天佑不同。 他在机缘巧合救下瑶姬之前，就是一个普通凡人，生活在一个不大的部落里，能接触到的信息不多，但该知道的也都知道。 比如说，一个部落最重要也是最核心的—— 巫！ 每一个部落，无论大小，都有巫的存在，或者说的更准确点，只有先有了巫才会有新的部落出现。 巫负责沟通天地神灵，负责引导部落发展，负责教导部落子民，负责处理部落遇到各种危险，而能做好这一切，尤其是第一项的，只有神人后裔。 这些巫在平日里和普通人一样，但当他们使用神力的时候，就会显化出神人血脉的异象来。 杨天佑便曾经亲眼见到自己部落的巫变化成狼身人面，用神力扑灭了部落里的大火。 杨天佑态度恭敬，但黎川却没有给他好脸色看，冷哼一声，语气不满：“小娃娃是不懂事，那你呢？他刚刚说的那些话，都是你教的？” “是、是啊。”杨天佑有些茫然，他看出了黎川的不高兴，但却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黎川眼睛一瞪，厉声说道：“你教的都是什么狗屁玩意儿！什么叫不是那些神人，我人族就不能安稳过日子！我人族能有今天的地位，是我人族先祖靠着一双手一点点打拼出来的！那些神人是帮我人族做了一些事情，但我们也都付出了代价，我们从来都不欠他们的！” 黎川越说越气，声音也越来越高，一双眼睛狠狠盯着杨天佑，唾沫星子都快要喷到他脸上。 杨天佑被劈头盖脸这么一通骂，整个人都懵了。 杨戬目光冷了下来。 黎川这么激动愤怒的原因，他大概能够猜到，但黎川说话时的态度，他很不喜欢。 “好了。”不等杨戬开口，黎安直接拦住了黎川，望着杨天佑问道：“你不是我们九黎国的人？”不等杨天佑回答，又改口说道：“不对！你不止不是我们九黎国的人，还是是第一次踏入人族祖地，对不对？被天庭追杀，逃到了这里来的？”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杨天佑大吃一惊。 “难怪你什么都不知道！”黎安恍然大悟，看了眼旁边一脸错愕的黎川，说道：“我早就给你说，做事不要冲动，这下闹笑话了吧？” 黎川冷哼一声，别过了头，没有说话。 黎安哈哈笑了几声，见杨天佑满脸惊疑不定，解释道：“你一个凡人带着三个神人后裔，只要不是傻子……”说到这，故意又看了眼黎川，才继续说道：“……就能猜出你这是怎么回事！自从帝俊禁止神人通婚之后，这种事情这些年没少发生。” 指着一旁的黎峰说道：“黎峰的父母就是昆仑山上神人，现在他们一家都住在我们九黎国。你们放心，不管你们是从哪来的，到了我们九黎国，就安全了。那些天兵天将不敢来我们这儿闹事。” 没少发生？不敢闹事？ 别说是杨天佑，哪怕是杨戬都听傻了。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人族看起来好像并不怎么怕天神啊！ “你们……” 黎安还待再说些什么，远处忽然传来“轰”的一声巨响，刺眼的光芒将周围照的亮如白昼，恐怖的力量化作肆虐的狂风猛地扫过。 杨戬第一次使用神力飞行，身上还带着杨天佑、杨蛟、杨婵三个挂件，被这狂风一吹，直接就站不稳了，摇摇晃晃就要从空中摔下去。 唰！ 好在黎安一直注意着这边的情况，右手一挥，一道神光落下，帮杨戬稳住了身形。 另一边，天狗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如山岳般巨大的身子向后倒去，重重摔在了地上。 但很快，天狗就又爬了起来，挥动爪子，朝着面前拍去。 砰！砰！砰！砰！ 尘土冲天而起，大地不断颤动，一道道裂痕如江河水网，宽有百米，长深更是不知几许。 在拍打的间隙，天狗时不时的也会在嘴巴里重新凝聚月华，照着周围喷出。 相比于它爪子，这月华凝聚的能量球更加恐怖，就好似一颗太阳，将所过之处尽皆蒸发融化。 到最后，更是“轰”的一声炸开，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 恐怖的能量化作狂风肆虐，似乎是要将天地撕裂，看的杨家父子心惊肉跳。 “它这是怎么了？”杨天佑杨蛟眼力有限，只看到天狗在那里发狂。 杨戬却注意到，在天狗面前始终有数点微光闪烁。 天狗并不是发疯了，而是在攻击那些微光。 但，那些微光速度极快，总是在间不容发之际躲了开，偶尔还会发起几次反击。 次数不多，但每一次都能打中天狗的身子，将天狗打的呜咽惨叫。 不过片刻功夫，天狗身上散发出的光芒就黯淡了一些，身体也开始渐渐变小。 它吞食掉了的月华，不够用了！ “那些家伙还没死！” 黎安脸色一变，顾不得再和杨天佑他们多说什么，仓促叮嘱道：“九黎国在北边，你们先过去，若是有人问，你们就说是我让你们来的。其它事情等我回去再跟你们解释。黎川。黎峰，我们走！” 说罢，黎安身上神力涌动，脑袋再次变成了虎首，双翅一振，化作一道流光，朝着天狗方向飞去。 黎川、黎峰也不敢耽搁，紧随其后。 临走之时，黎川拔下一根翎羽，朝着杨戬丢了过来。 杨戬还没反应过来，那翎羽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下一秒。 他的两肋就生出了两只赤红色的翅膀。 黎川的声音同时传入耳中。 “小子，将你的神力注入这翅膀里面，它能让你们飞的快一点，省点力气。” “多谢。”杨戬一怔，但并没有拒绝这份好意。 神力玄妙无比，近乎于无所不能。 飞行、御物、透视、御火…… 只要你能想到的，神力都能做到。 区别只在于神力消耗的多少而已。 而利用某些方法技巧，或者直白点说就是，法术、神通、法宝这些东西能减少神力消耗、提升神力效果！ 杨戬直接消耗神力，也可以飞，但不仅消耗极大，而且速度也很慢。 有了这翅膀，就完全不一样了！ 呼——呼—— 杨戬心念一动，神力灌输到翅膀当众，翅膀用力一扇，迅速朝前飞去。 速度比先前快了三倍不止，而且也要更加灵活。 轰！轰！轰！轰！ 身后不时传来巨大的轰鸣和亮光，但杨戬头也不回地朝北方飞去。 他现在没有资格关心这些！ 就这么一口气飞了一天一夜，等到那双翅膀色泽开始变淡变成半透明，直到最后破碎开来。 杨戬已经飞出了至少万里之遥，这才落地修整了半天，然后继续朝北赶路。 这一走又是七天时间，周围终于不再是深山老林，地势渐渐平坦起来，开始有了人烟。 九黎国到了！ 第五十二章 到嘴的肥肉 “九黎国”的名字，杨戬在笑傲江湖世界的神话传说中，就看到过。 伏羲氏后裔，黎姓。 更重要的是，九黎国中出现了一个能与人皇轩辕黄帝争夺天下的战神蚩尤。 杨戬不知此时到底是何年代，蚩尤是否已经出生，但九黎国能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部落一步步发展壮大成能与黄帝争夺天下的大部落，足以说明它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安全的。 若人族真的能和天庭争锋，那么作为有资格争夺天下的九黎部绝对是主力之一！ 黎安他们所说的，天兵天将也不敢来九黎放肆，应该是真的。 他们只要到了九黎国，大体上也就安全了。 之所以用“大体上”三个字，是因为他娘乃是玉帝的亲妹妹，身份与一般天神不同，天庭不一定会善罢甘休。 杨戬一行人日夜兼程，很快就到了九黎国境内，周围终于不再是荒山野岭，翻过一座山坡之后，远处出现了一个村子，依山傍水，炊烟袅袅，一片祥和安逸的景象。 与笑傲江湖不同，九黎国的建筑大多都是都是用打磨好的大块青石垒成，只有一层且比较分散，从内到外都透着一股粗矿随意的气息。 村子周围的林子都被砍伐干净，就连大片的灌木丛都没有，光秃秃的视野极好，外围还修上一圈高高的栅栏，将房屋农田全都围在了里面，以免被野兽袭击。 “这就是九黎国吗？好大啊！”杨蛟忍不住惊叹道，他从小跟着杨天佑瑶姬东躲xz，早忘了人族聚居地是什么样子。 小杨婵在杨戬背上，用力点着头，双手用力朝外伸开，说道：“好多，好多人！” 杨天佑笑道：“蛟儿，九黎国可是一个国度，怎么会这么小？这里应该只是九黎国下属的一个部落。我若是没有猜错的话，九黎应该是黎氏的九个分支、九个部落才对。像这样的部落，九黎国应该还有八个！” “还有八个？”杨蛟瞪大了眼睛，叫道：“那该有多少人啊！” “至少也有几千个。”杨天佑说道：“爹出生的部落，只有两个巫，就有七百多人。这里有九个部落，至少有九个巫，怎么也有几千人。” 杨蛟“哇”了一声，满脸崇拜地看着杨天佑：“爹，你连这都知道！太厉害了！” “爹，好厉害！”小杨婵也是睁大了乌溜溜的眼睛，里面写满了“崇拜”二字。 杨天佑嘴上说着“这不算什么”，但却笑得合不拢嘴，正要再多说几句，杨戬突然开口说道：“爹，那边好像有人来了？” 九黎部落能和黄帝争夺天下，怎么可能只有九个巫、数千人？ 单只是蚩尤兄弟就有八十一个，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应该都是人神后裔，都是巫！ 杨天佑虽然聪慧过人，但碍于眼界，刚刚说的话，无异于种地农夫在揣摩皇帝是不是用金锄头种地。 传入外人耳中，肯定会惹来一通讥讽嘲笑。 杨戬不想父亲在家人面前丢了面子，难堪。 杨戬又想起了笑傲江湖中的师父岳不群来，心中一阵感激。 在他刚穿越到笑傲江湖的前几年，师父一直没有让他修炼内功剑法，而是让他看各种经史子集传世经典、学习琴棋书画医卜术数各种知识。 这些看上去好像没什么用处，但却是给他打下了一个坚实的基础，让他的心胸、见识、悟性、心性都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现在回过头看，这些远比多练几年内功剑法重要得多！ 娘是天上的神人，应该知道很多事情才对，她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爹？ 杨戬想到先前黎川对杨天佑的冷嘲热讽，心里有些不舒服。 九黎国的事情，他娘可能不知道，但人族与神人之间的矛盾，他娘肯定清楚。 但，她却是一点都没有告诉他爹，任由他爹把神人当成人族的恩人救星看待。 杨戬不知道他娘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才这么做的。 是因为，她自己就觉得神人是人族的恩人？ 还是因为，她觉得这些事情离他们太远，无关紧要？ 亦或是…… 她觉得他爹怎么想，无关紧要？ 杨戬心头一震，但立刻就又否定了自己这个念头。 不可能！ 娘宁愿触犯天条都要嫁给爹，爹在她的心里肯定很重要！ 娘肯定是出于其他考虑，才没有把这些事情告诉爹的！ 杨戬极力否定着这个念头，但念头生出来之后，却怎么也斩不掉。 杨天佑却是不知道杨戬心中想法，抬头朝着村子看去，果然看见一伙人正朝着他们走来。 领头那大汉眼睛细长，鬓发如剑戟，脖子上缠着一条青蛇，手臂上长满了蛇鳞，其余几个人或是三角蛇眼，或是耳后有鳞片，或是舌头细长分叉，一看就是典型的伏羲后裔。 在笑傲江湖的神话故事中，关于人神后裔的记载寥寥无几，每一个好像都能闹个天翻地覆。 杨戬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觉得自己兄妹三人是极其特殊的存在，才会遭到天兵天将的极力追捕。 但现在，他已经彻底没了这个念头。 人神通婚这么多年，人族当中拥有天神血脉的简直不要太多。 伏羲氏、女娲氏、羲和之国、三身之国…… 这一代代传承下来，没有千万也该有数百万了。 只不过这些神人后裔经过一代代传承之后，血脉越来越稀薄，只有极少数才能觉醒神力。 但，哪怕是极少数，在这么庞大的基数下，人族觉醒神力的巫不要太多！ 也正是如此，人族才会迅速向外扩张，从偏居一隅到如今脚步遍布整个大荒，让神人都感到威胁，逼得帝俊不得不下旨禁止神人通婚。 “你们是什么人？“ 领头那人见杨戬四人都是人族，脸色顿时缓和了下来，说道：“从哪里来的？来这里做什么？” 杨天佑为人实诚，将先前遇到黎安等人的事情说了一遍。 “他们三个都是神人的直系后裔？”领头那人两眼放光，看着杨戬三人的目光，就好像是狗看到了肉骨头一样。 杨天佑被看得有些忐忑，但还是点了点头。 “老哥，你怎么不早说是黎安大巫介绍来的！黎安大巫算起来还是我的叔爷爷呢！你到我这儿，就算是到家了！” 领头那人拉着杨天佑就往村子里走去，热情无比：“走走走，你们赶了这么远的路，应该早就饿了吧？我们刚宰了一头牛，正在火上烤着，我在让人打点酒，给你们接风！” ”啊？“杨天佑有些懵。 旁边的几个九黎国的巫也一拥而上，连声说道：“老哥，你就放心吧！到了这儿，就安全了！那些神人不敢来我们这里闹事的！” “对，你们就在我们部落住下！别看我们部落不大，但我们的实力在整个九黎国都能排上前二……前四十的！” …… 神人后裔不稀罕，但直系后裔就完全不一样了！ 尤其是在天帝禁止人神通婚之后，这种直系后裔就更少见了！ 他们的后代生出神力的概率远高于其他人！ 几人对视了一眼，无论如何，都要讲他们留在自己部落里，这种肥肉…… 呸，是肥羊…… 呸，也不对！ 反正就是送到嘴边了，绝不能让他们跑了！ 杨天佑几乎是被架着，连拖带拽拉进了村子里面。 等到领头那人悄咪咪和旁边人说了几句之后，整个村子都热闹起来，各种敲锣打鼓。 也不等天黑，大白天的就点起了篝火，烤上肉，端上酒，准备好瓜果，开始喝了起来。 杨蛟、杨婵一开始还有些怕生，但很快就被热闹的气氛感染，跑进人群当中又蹦又跳。 杨戬则完全是被迫营业。 面对着热情无比的九黎族人，他根本没有拒绝的机会，就被强拉着到了火堆旁，不得不跟着跳了起来。 也就在这欢闹的气氛中，一个月的期限终于到了。 第二次穿越开启！ 第五十三章 拜月教主 诡异的时空错乱感涌上心头。 杨戬眼前一个恍惚，回过神来，周围景象已经大变。 粗犷的石屋、巨大的篝火、穿着兽皮衣围着篝火起舞的九黎族人都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红墙金顶的楼阁殿宇。 他坐在一个高台的右侧，对面坐着一个看上去四十来岁仪态雍容华贵的中年男子，中间摆放着一个手举月牙的石像。 高台下方，左右两侧，设有许多桌椅，摆放着美酒佳肴。 在座的有穿着官服的文武大臣，但更多的是穿着黑红相间长袍、额头画着黑色月牙的男男女女。 高台正前方，用白玉石垒成的圆形广场上，无数火盆火把灯火通明。 广场边缘站着一排排士兵，外围则是大群百姓，人头涌动，少说也有数千人。 这也就罢了，关键是所有人，无论是文武大臣、侍卫还是那些百姓，都在用一种极其狂热的目光望着他。 【位面任务已激活！】 【位面等级：高级位面】 【任务要求：1、完成拜月教主心愿，找到“什么是爱”的答案或重塑人间。2、前往十七处特殊地标（仙灵岛水月宫、蜀山锁妖塔、之井、鬼门关、九泉……新仙界）打卡，构建时空锚点】 【任务奖励：1、你可以用命运之力兑换仙剑世界中存在的一切事物。2、获得点命运之力。3、每年可获得100点命运之力。】 【注1：宿主至少需要再该世界停留一个月，方可选择回归主世界。】 【注2：如未完成打卡任务，再次前往该位面需要根据位面等级消耗10/100/1000/点命运之力。】 竟然是高级位面！ 杨戬眼睛一亮，心中大喜。 如今，他爹、大哥、三妹到了九黎国，大体上已经安全。 但，他娘还在天庭手里！ 虽说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他也希望自己可以尽快提升实力，早日将娘救出来，让他们一家人可以团圆。 高级位面虽然比低级世界更危险，但…… 【温馨提醒：低级位面并不一定比高级位面安全。】 【低级位面相比于高级位面只是天道更加残缺。】 【因为残缺部分不定，低级位面不一定更安全，生成的某些事物并不一定不如高级位面。】 “多谢前辈提醒，晚辈定然铭记于心。”杨戬心头一凛。 就在这时，坐在对面的中年男子小声提醒道：“教主，你不是说有好消息告诉南诏百姓吗？如今皓月当空，良辰已至，朕都有些等不及了。” “教主”二字传入耳中，无数记忆如同按在水中的瓢，“咕咚”一声冒了出来。 原主名叫石杰人，本是苗疆南诏国的孤儿，后被南诏国三朝元老石公虎石长老收为义子，教授知识武艺。 原主十分崇拜石公虎，一心想要成为石公虎那样的人，嫉恶如仇，行侠仗义，也因此杀死了十几个逃脱了刑罚的为恶之人。 但，这却惹来石公虎大怒。 石公虎认为这些人既然没有被定罪，任何人都不能私自惩罚。 但，原主却觉得就是因为他们做了恶没有被定罪，才更应该由他们给与惩罚，不肯认错。 双方争执之下，石公虎一掌打在了原主头上，差点将原主杀死。 原主自觉被最尊敬最爱的义父背叛，开始胡作非为—— 其实，在杨戬这个旁观者看来。 拜月这时候还只是觉得被最尊敬最爱的义父背叛，更多的是在闹别扭，说是胡作非为，但本质上依旧是在惩恶扬善，只不过手段故意狠辣了一些。 石公虎只要肯低头，服个软，拜月也就回头了。 但，石公虎并没有这么做，反而觉得拜月冥顽不灵，心中仅有的一点愧疚也烟消云散。 为了避免拜月未来可能造成更大的危害，他不仅和拜月恩断义绝，甚至开始派人追杀拜月，要清理门户。 在这过程中，拜月实力不断提升，性格也越发的偏激，开始质疑痛恨世间的一切，并发誓要当一个真正的魔头，报复石公虎。 于是，拜月教就出现了。 到如今，这世上已经没有多少人知道拜月曾经的名字，所有人都称呼他为拜月教主，南诏国拜月教的拜月教主，权势之大甚至还要超过南诏国的国王—— 也就是刚刚和他说话的那个中年男子，南诏国国王巫王！ 三年前的元宵佳节，拜月与南诏国国王定下三年之约，代表南诏国万民前去海外寻找天涯海角，要将幸福带回南诏国。 拜月一路往南，却始终没能走到天地尽头，反倒是又回到了南诏国。 拜月震惊难以置信之余，心有不甘，又继续往东，结果又回到了原点。 最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大地竟然是圆的！ 所谓“天涯海角，矢志不渝”，不过就是一个笑话，一段谎言！ 杨戬一边浏览着拜月教主的记忆，一边学着拜月教主的模样，将双手交叉在胸前，微微颔首：“是，陛下。” 在笑傲江湖世界，他穿越成了一个孩童，还是没有几个人熟悉认识的孩童，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无所谓。(也和杨戬第一次穿越，年纪小，没有经验，不知道隐藏身份有关。) 但，这次不一样！ 他穿越成了一个成年人，而且还是无数人都熟悉的拜月教主！ 更重要的是，他在拜月教主的记忆中还看到了关于鬼怪的内容！ 再结合打卡任务中的“锁妖塔”、“新仙界”、“之井”这些地名，只能说这个世界不愧是高级位面，的确是不简单！ 他必须要做些伪装，免得露出什么破绽，被人怀疑。 哗啦—— 随着杨戬的起身，广场内外的所有人都跪了下来，五体投地，顶礼膜拜，齐声喊道：“拜见教主。” 杨戬略有些不自在。 他虽然得到了拜月教主的记忆，但并没有融合对方的情感。 眼前这场景，哪怕他在原主记忆中已经“看”到过许多次，但真轮到自己上场的时候，依旧是十分不适应。 那种狂热到极致的目光，让他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杨戬并没有表现出来，他往前走了两步，将双手举起，掌心中一道道绿芒涌动，掌心里多出了一株红色的植物。 “这颗天涯树，是微臣从天涯海角带来的，从今天起只要全国上下齐心一致各尽其职，它就会有所感应，每天长大一点长高一点，一百年以后，它的花朵就会开遍整个南诏国，到时候南诏国就会变成另一个天涯海角。” “好！” 所有人齐声欢呼起来，三叩九拜：“多谢教主。我等一定齐心协力，让天涯树开遍整个南诏国。” 杨戬再次做出拜月教主微微颔首的标志性动作，又惹来一阵欢呼，满脸慈悲怜悯之色，回到了座位上。 广场上瞬间热闹起来。 一群穿着红白相间典型拜月教教徒服饰的舞者，带着黑色面具走上广场中央，对着月亮疯狂舞动起来，手腕脚腕上都绑着铃铛拿着手鼓，叮当作响。 “陛下，微臣有些乏了，先告退了。” 拜月教主看上去比巫王还要年轻，但已经七十多岁，还是修炼之人，记忆中的内容远比当初的温阳多得多。 杨戬刚刚也只是将记忆全部接受，大体上浏览了一遍。 一些细节、尤其是和修炼有关的内容，他还需要回去再浏览一遍。 “教主为我南诏国带回天涯树，实在是辛苦了。教主好好休息，莫要累坏了身子。”巫王赶忙起身恭送，直到杨戬的身影消失不见，才又重新坐了回去。 他袖子中的双手紧紧攥成一团，眸中厉色一闪而过，但很快就又恢复了平时唯唯诺诺的模样，拿起桌上酒杯喝了起来。 对于这一切，杨戬，也包括曾经的拜月教主都一清二楚，只是不在意罢了。 十年前，拜月故意设计陷害巫后，表面上是为了争权夺利，实则他对这些根本不在意！ 他一切所为，只是为了验证几件事情。 南诏百姓交口称赞巫后贤惠。 那当他们发现深受他们爱戴的巫后其实是个妖怪的时候，他们会如何选择？是依旧爱戴相信？还是怀疑仇恨？ 巫王口口声声说巫后是他今生唯一的挚爱，他愿意为她放弃一切。 那当所有人说巫后是妖怪的时候，巫王是会相信这些愚蠢的大多数人，还是相信他的爱人！当王位权势受到威胁的时候，他是今生挚爱还是选择王位？ 巫后作为女娲后人，一直爱着世人，爱着南诏国百姓。 那当巫后看到自己辛辛苦苦庇佑着的那些人异口同声地辱骂她要她死的时候，她会是何种反应？而当这些人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她又会做出何种选择？救还是不救？如果需要付出自己的性命呢？ 至于在这过程中，会死多少人，会有多少人恨他想杀他，拜月一点也不在乎。 在拜月心里，他只是一个单纯的求知者，想要验证一些事情罢了。 他从来都没有强迫任何人，那些人做出的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结果，南诏国的百姓在得知巫后是妖怪之后，立刻抛弃了他们的爱，只恨不得立刻杀死巫后。 巫王面对着群情激愤民心涣散，在犹豫之后，还是屈服了，选择处死巫后。 唯有巫后，在面对着百姓辱骂的时候，依旧保持着初心，甚至还为了救他们，化作石像镇压了水魔兽，用自己的性命做到了兼爱苍生。 也正是巫后让拜月看到了这一点希望，才让他延缓了自己重塑人间的计划。 杨戬对拜月的评价是，一个已经走火入魔、性格极度扭曲、渴望验证爱真实存在为此可以不惜一切的疯子！ 巫后与拜月针锋相对，最后因拜月而死，但拜月却是从心底敬佩喜爱巫后。 反倒是那些最后选择和他站在一边的巫王和南诏百姓，他无比憎恨厌恶，故意挑起黑苗和白苗争斗，就是为了惩罚他们，也是为了净化世界。 拜月弄出这天涯树，同样也是如此。 天涯海角都是假的，天涯树自然也是假的。 这棵树不过是原主在海外一小岛上找来的，唯一的特点就是花朵鲜艳如火，或者也可以说是如血。 按照拜月的本意，他是要让南诏国所有百姓每天辰时午时戌时都要来拜月教中对天涯树跪拜。 如此一来，南诏国的百姓必然会荒废生产，只一心想着从天涯树这里得到幸福。 等到最后发现一切都是假的时候，那场面必然十分有趣！ 杨戬受儒家影响很大，对拜月教主这些蛊惑人心的行为颇为不齿。 他不忍心看这些百姓陷入这种无尽的虚妄当中，将“每日辰时午时戌时对它跪拜”改成了“各尽其职”。 每月十五，都是拜月教的拜月祭奠。 今日更是一年一度的正月十五，几乎所有拜月教徒们都聚集到了大殿广场上。 后殿当中，空无一人，寂静无声。 忽然，杨戬脚步一顿，转头望着一旁的回廊转角，说道：“圣姑既然来了，又何必躲躲藏藏。” “拜月！“ 圣姑走了出来，恶狠狠瞪着杨戬，说道：“十年前，你为了权势地位，蛊惑南诏国百姓，逼死了巫后。如今你又拿那所谓的天涯树来欺骗圣上，欺骗南诏国百姓，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第五十四章 什么玩意儿 拜月本就见识广博，又在凡间游历了三年，足迹踏遍各处，对世间许多隐秘都知之甚详。 杨戬只是略一回忆，关于圣姑的种种记忆就涌上心头。 故老相传，上古三皇之一的女娲大神在陨落之后，埋葬在了南蛮苗疆之地。 信奉女娲大神的苗人们在女娲大神陨落之处，建造了一座巫月神殿，用来祭祀供奉女娲大神、养育自女娲大神陨落处诞生出来的女娲后人。 女娲后人拥有着无比强大的灵力，但当她们开始繁衍后代，体内的灵气就会逐渐转移到后代体内，自己会不断衰弱，直至衰竭而亡。 因此，每一代女娲后人身边都会有一个圣女辅佐。 圣女会在与自己同代的女娲后人去世之后，担负起照顾教导下一代女娲后人的职责。 眼前的圣姑便是与巫后林青儿身边的巫月神殿圣女，但十年前，巫后为镇压水魔兽化作了雕像，下一代女娲后人赵灵儿被两个蒙面之人救走。 圣姑听从巫后吩咐，留在南诏国继续辅佐巫王，同时，也肩负着提防拜月教主的职责。 想到这，杨戬心里对拜月的厌恶又深了几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得到了拜月的记忆，对拜月的了解甚至比拜月自己还要深。 拜月觉得自己遭到了石公虎的背叛，对石公虎恨之入骨。 但，他心底偏偏还抱着一丝对石公虎、对爱的渴望，放不下对石公虎的感情，狠不下心对石公虎下手。 最开始的时候，拜月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自欺欺人是想要让石公虎生不如死，于是他滥杀无辜祸乱南诏，以此来折磨石公虎，让石公虎痛苦自责。 等到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是许多年。 石公虎或者说是他心底那一缕对爱的渴望，已经成为了他无法堪破的魔障，连修为都因此陷入了瓶颈。 所以，拜月才会那么迫切的想知道“什么是爱”，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于是，他开始以世人为棋子，想要得到答案打破魔障，但却没意识到，他越是这么做，越陷越深，到最后已经完全入了魔。 南诏百姓、巫王、巫后是他的棋子，面前的圣姑同样也是他选中的棋子！ 而且是最新选中的棋子！ 杨戬目光微抬，朝着圣姑背后望去。 回廊转弯处，一天真烂漫、娇俏可爱妙龄少女正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着。 两人目光相对，少女吓了一跳，吐了吐舌头，赶忙缩了回去。 阿奴，圣姑的亲传弟子，下一代巫月神教的教主。 同时，她还有着另一个身份—— 圣姑的亲生女儿！ 关于这一点，原主也是昨天才知道的。 昨天，原主从海外归来，正好看见圣姑带着阿奴求见巫王，请求巫王去救助南诏国公主，也就是女娲后人赵灵儿。 阿奴因为与赵灵儿之间用名为“一线牵”的蛊虫相连。 在赵灵儿极度愤怒伤心的时候，她也受到了影响，身体神魂变得虚弱无比。 原主向来喜欢在人前表现出悲天悯人的一面，结果在帮阿奴恢复身体的时候，发现她与圣姑之间有着血脉联系。 而圣姑作为巫月神殿侍奉女娲娘娘的后人，本应该是冰清玉洁的处子之身才对。 原主当时就生出了将此事找个机会宣扬出去，想看看圣姑会不会承认？她对阿奴的爱更深？还是她对女娲大神的敬爱更深？若巫月神殿要求她杀死阿奴的时候，她会如何选择？ 我怎么就穿越到这种人身上！ 杨戬心情有些郁闷。 与拜月比起来，笑傲江湖世界里灭人满门的余沧海左冷禅，似乎都没有那么面目可憎了。 余沧海左冷禅也只是要人性命，拜月还要摧残人的精神。 “拜月，我再问你话呢！” 圣姑见杨戬不说话，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到底想做什么？我不信你这种人，也能找到天涯海角！” 杨戬说道：“我的确没有找到天涯海角，天涯树也是假的。” 圣姑一愣，完全没有料到杨戬竟这么轻易就承认自己在说谎，但紧接着，她就听见杨戬继续说道：“但只要南诏国全国上下能齐心一致各尽其职，那它便也是真的。百年之后，等它的花开满南诏国的时候，南诏国便是真正的天涯海角（注：仙剑里面指的是幸福永存的地方）。” 只要全国上下能齐心一致各尽其职，那它便也是真的…… 圣姑心头一震，但很快就回过神来，说道：“拜月，三年不见，你还是这么喜欢装神弄鬼蛊惑人心！” 杨戬说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更别说是三年了。人是会变的。” “别拿汉人那些花言巧语来骗人！他们还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呢！” 圣姑冷笑一声，半点也不信：“拜月，我会盯着你的！你若是敢做什么危害南诏国百姓的事情，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正说着，她忽然察觉到杨戬的目光在朝她身后看，回头望去，正好看到朝杨戬比大拇指的阿奴，脸色一沉，呵斥道：“阿奴！我不是让你去休息了吗？你偷偷摸摸在那里做什么？” “南蛮妈妈。”阿奴委屈巴巴走上前来，说道：“阿奴觉得大个子说的好有道理，你不要对他那么凶。” “你不要别人说什么就相信什么！”圣姑气的火冒三丈，也顾不得当着杨戬的面，直接说道：“尤其是他！” 阿奴有些不服气，还想要再争辩几句，却听见杨戬说道：“阿奴，你南蛮妈妈说的对，不要别人说什么就相信什么，要学会自己看，自己思索。” “嗯。”阿奴用力点着头，更觉得杨戬是个好人。 圣姑没想到杨戬会拿她自己的话来反驳她，等看到阿奴的动作，更气了。 我生你养你教你这么多年，我说的话你不信，他说一句，你就听进去了？ “拜月，你不要在这里挑拨离间！我告诉你，没有用的！”圣姑怒气冲冲的叫道。 杨戬也不生气。 若不是他穿越了过来，以拜月的性格到死恐怕也不会悔改。 原主做了这么多坏事，圣姑会怀着恶意揣摩他的一举一动再正常不过。 杨戬没有再说什么，这种事情说的再多也没用，只有做了，并且是长时间的做下去，才会有用。 他径自从圣姑身边走过，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圣姑也顾不得再和他多说什么，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把阿奴的观念掰过来，然后派人去寻找遇到危险的公主。 拜月教主在南诏国的权势地位比巫王还要大，但他的住处十分简朴甚至可以用简陋来形容。 几个摆满了书的书架、一张木几、一块蒲团、一张木床。 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 杨戬盘膝坐下，仔细浏览起拜月教主的记忆来。 拜月天赋悟性极高，擅长的东西极多极杂。 武功、蛊术、法术、医术、占卜、星象、御兽……等等等等。 按理来说，如此博学的人是不应该会陷入“什么是爱”这种问题当中，但事实恰恰相反，越是聪明博学的人，一旦钻了牛角尖入了魔障，就越是转不过弯。 拜月教主看书极多，但对里面的内容半点也不相信。 尤其是在他拿人性做试验，得到完全相反的答案之后，他就越发觉得里面内容是假的，只相信自己亲自验证过的一切。 杨戬没有太关心这些，他将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些能提升他实力的内容来。 不得不说，高级位面就是和低级位面的确有很大不同！ 同样是武功，但笑傲江湖世界的武功，大多是将自身精血炼化成真气，再用真气来施展武功招式，只有《葵花宝典》摸索到了吸收天地灵气入体的方法，但修炼起来困难重重很不成熟。 这个世界的武功就完全不一样了！ 拜月教主记忆中的武功，高深一点的，都再讲如何将天地灵气炼化成真气，如何以真气为引，勾动天地间的灵气，借助这些灵气，来提升自己武功的威力。 如此一来，哪怕是同样的真气，同样的招式，施展出来的威力却是要比笑傲江湖世界强上数十倍不止！ 当真气凝聚到极致，产生质变的时候，就会转化成灵力，也可以叫做法力。 法力与真气的最大差别，灵气是活的是有生命力的，无时无刻都在滋养壮大着你的神魂肉身，而真气是死的，只能让你的肉身变强却无法对神魂造成影响。 同样数量的法力能够调动的天地灵气数量可能是真气的十倍乃至几十倍都有可能。 杨戬也是直到此时，才意识到，在主世界中，自己的真气与神力融合之后，产生出来的并非是新的真气，而是灵力法力。 除此之外，那些闻所未闻的法术、蛊术、邪术，也给了杨戬许多新的领悟、新的收获，让他惊叹不已，直呼不可思议。 杨戬之前对自己穿越成拜月这样一个邪魔外道还有些抵触郁闷，但现在只有两个字“真香”。 时间一晃三天过去。 这一日，杨戬正在修炼，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停在了门外，一阵敲门声响起：“教主，弟子有要事禀报。” “进来吧。” 门“咯吱”一声被推了开，一个四十多岁、满脸胡须的男子走了进来，他名叫乌杨，是拜月教主的左护法。 杨戬注意到乌杨满脸喜色，心里顿时咯噔一声，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启禀教主，弟子刚刚收到消息，弟子派去中原寻找公主下落的舒平三人，在余杭镇外找到了公主藏身的仙灵岛。他们已经将公主抓住，不日便可将公主带回南诏。” 乌杨为了邀功，将事情经过说的很详细。 从他们在一年前意外打听到，余杭镇仙灵岛似有仙女给周围百姓丹药，治好了周围百姓的绝症，再到派人偷偷确认对方的身份，却被岛上阵法阻挡。 于是，他们就利用仙灵岛上人的善心，故意给客栈老板娘下毒，蛊惑老板娘的侄子去仙灵岛打碎石像破掉阵法，担心他走漏消息，还提前给他服用了忘忧蛊。 最后，他们成功破掉了仙灵岛上的阵法，杀死了仙灵岛上的人，活捉了南诏国公主赵灵儿。 “若不是担心死了人会惹来中原官府的注意，将那小子灭口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乌杨正洋洋得意，忽然注意到杨戬脸色不对，心里顿时一慌，试探着喊道：“教主？” 杨戬目光冰冷，却是被拜月教主这些卑鄙无耻的手段和自鸣得意的样子给激怒了。 他不能明说，于是找了个借口：“我只让你们找到公主下落，谁让你们自作主张的？” 乌杨吓得一个哆嗦，跪倒在地上，砰砰磕着头，解释道：“弟子……弟子只是想给教主一个惊喜，没有想到这些。求教主饶命！求教主饶命！” “自己下去领罚。”杨戬淡淡说道：“将我的命令传下去，从今天起，所有拜月教徒没有我的命令不得离开南诏。你们若是再敢背着我做什么事情，休怪我不客气。” 他已经决定改邪归正，绝不能让事情坏在这些人手上！ “拜月教这教规也该改一改了。”杨戬看着感恩戴德磕头告退的乌杨，心里已经准备将华山派的门规给搬过来。 不过，在这之前，他还要先给他们擦擦屁股。 顺便，也将仙灵岛的卡给打了！ 这个世界危险重重，打卡的地方又是仙界、又是之井，杨戬基本上已经决定放弃这一次打卡任务，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学习知识提升自身实力上。 至于拜月教主的任务，他会尝试着去寻找“什么是爱”的答案，但只会顺其自然，不会像他那样去刻意玩弄人心。 而重塑人间什么的，杨戬看都没有看一眼。 什么玩意儿！ 你拜月连自己都没搞不明白，有什么资格重塑人间？ “拜见教主。”殿外一众拜月教徒见杨戬走了出来，恭敬下跪，顶礼膜拜。 杨戬没有丝毫感到开心，反而觉得有些悲哀，这些人在拜月的蛊惑下，已经完全失去了自我。 重塑人间什么的完全是扯淡，但重塑拜月教，我倒可以尝试一下！ 杨戬这般想着，一步迈出，身形陡然消失不见，再出现时，已经到了百米之外。 正是拜月教主最擅长的几个法术之一！ 缩地成寸！ 第五十五章 御剑术 拜月为了寻找天涯海角，曾走遍人间各处，余杭自然也不例外。 杨戬以缩地成寸之法赶路，也不用在乎山水地势，只需要笔直向前就行。 他只用了半个时辰就出了南诏国进入了中原地界。 等赶到杭州余杭县的时候，天也不过才刚刚黑下来，一轮略有些残缺的月亮挂在天边，散落下皎皎光芒。 拜月教乃是苗疆教派，不仅门人弟子擅长使用蛊虫，自己身上也都种有一种名叫“月影”的特殊蛊虫。 这种蛊虫在月圆之夜的时候便会格外活跃，彼此之间也会产生感应，哪怕隔着再远也可以借助月光传音。 乌杨便是通过这种方式，从这些拜月教徒那里得知仙灵岛之事的。 杨戬只是稍一感应，就察觉到了那三只蛊虫的位置，一路疾行，最后到了一处小渔村外。 这小渔村并不大，也就百来户人家，东临大海，地处偏僻，但在村子中央却有一间客栈，那三只月影蛊正在这客栈当中。 杨戬手掐法诀，正要通过月影蛊，将那三个拜月教徒召来晋见，忽然有所感应，抬头朝着西边望去。 月色下，一道凌厉剑气直入云霄，惊起飞鸟无数。 蜀山剑法！ 杨戬心中一动，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十余里路程，不过瞬息之间，远远的便看见小树林里，站着两道身影。 左边那个看上去三十来岁模样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皱巴巴的衣服，醉眼惺忪，邋里邋遢，满头黑发只随意用一根草绳胡乱绑着。 他左手拿着酒葫芦，不停往嘴里大口灌着，右手拿着一把宝剑，看似随意挥舞，但一道道剑气纵横，剑法精妙至极。 司徒钟？他也找到这儿了？ 杨戬一眼认出了中年男子的身份，乃是蜀山派掌门的师弟酒剑仙司徒钟。 十年前，就是他和人联手从刑场救走了巫后。 但后来，为了拯救南诏百姓，巫后又返回了南诏，并化身石像，镇压了掀起洪水的水灵兽。 拜月真的是不干一件人事！ 杨戬每次想到巫后这样一个心怀天下之人死在拜月的阴谋当中，对拜月的怨念就深一分。 他若不是穿越到拜月身上，遇到拜月这种恶人，绝对会行侠仗义，除魔卫道。 可现在，他偏偏穿越成了拜月教主。 时空命运之轮前辈曾经告诉过他，无论他穿越成了谁就要承担起对方身上的因果，拜月所做的事情自然也要算在他的头上。 过去的事情无法改变，他能做的也只有尽量弥补拜月教主曾经犯下的错。 杨戬又望向了司徒钟旁边那人。 那是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看衣着打扮十分简朴，应该是个穷苦人家出身，但他不仅相貌英俊、剑眉星目，眉宇之间更透着一股勇往直前的昂扬锐气，显然是个练剑的好苗子。 杨戬莫名有一种很眼熟的感觉。 原主以前见过他吗？ 杨戬又仔细看了几眼，脑袋里面忽然灵光一闪。 我想起来了！ 他是当初和司徒钟联手的那个蒙面人！ 但很快，杨戬又否定了这个念头。 不对！ 他年纪不对，实力不对，气质也不太一样！ 只是上半张脸非常像而已！ 难道他是当初那个人的后人？ “爷爷，爷爷！我要跟你学武功！我要跟你学武功！”这时，年轻男子，也就是李逍遥突然大叫起来，边喊边跪。 ？？？爷爷？ 杨戬有些懵。 当初那个蒙面人用的也是蜀山剑法，显然也是蜀山弟子。 眼前这年轻人既然是那蒙面人的后人，难道不是应该喊司徒钟师叔师伯之类的吗？ 怎么直接就变成了爷爷？ “谁允许你叫我爷爷的？”酒剑仙一把将人拉住，目光凌厉，咄咄逼人。 李逍遥浑不在意，嬉皮笑脸地说道：“我……我之前不是说过，我要是后悔就叫你爷爷。” “说什么！”酒剑仙眼睛一瞪，说道：“我最多比你大一两天，你这么叫简直在侮辱我！” 李逍遥一愣，但很快就又顺着司徒钟的话说道：“对对对！十年如一日！一两天也就是……” “算了！不和你讨论这个话题！”酒剑仙看不惯他油嘴滑舌的模样，说道：“看着，我只耍一次！一次啊！” 说着，他手掐法诀，运转法力，一指点在了李逍遥的背心处， 李逍遥身子一震，双眸中无数霞光涌动，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方，看似目光呆滞，实则是被酒剑仙以蜀山秘术强行带入了一种伪顿悟状态。 在这种状态下，李逍遥的眼力、记忆力、悟性都会大幅度提升，哪怕他无法理解他传下的剑法，也能强行记下。 他这是要传功？ 杨戬猛地反应过来，转身就准备避开。 但，却为时已晚！ 这种让人强行进入伪顿悟状态的秘术，不仅对使用者的要求极高法力消耗极大，而且持续的时间极短。 通常情况下，蜀山派只有在事情紧急时间紧迫且是传授复杂难以在短时间内理解掌握的高深法术时，才会使用。 也就酒剑仙既懒得教徒弟，又满脑子逆反心理，才会用这一招传授蜀山入门的御剑术。 酒剑仙一步走到空地，手中长剑挥舞，几乎是一瞬之间，就将御剑术演练了一遍。 他知道李逍遥没太多武学基础，更是直接把真气流转用最简单显眼的方式施展了出来，只要李逍遥跟着做，就能学会掌握御剑术。 这就有点类似于杨戬发明的傻瓜式紫霞神功。 杨戬不知道李逍遥学会了没有，但他只是在转身时，眼角余光不经意间瞟了一眼，就已经牢牢记住瞬间掌握。 ……我真不是故意偷学的啊！ 杨戬眉头微皱，他并非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他希望可以尽快提升实力，但并不会为此放弃自己的原则底线，像偷学别人功法这种事情，他是不屑于做的。 “前辈，求求你收我为徒，传授我所有武功吧！求求你了！” 杨戬看着已经结束了伪顿悟状态，央求酒剑仙收自己为徒的李逍遥，没有再多做停留，悄无声息的转身离去。 学会御剑术是无心之失，若是再留下来，偷学酒剑仙传授的其它法术，那就是品行恶劣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一旦让酒剑仙知道他这个“大恶人”偷学了蜀山派的御剑术，绝对是不死不休的结果。 只能等以后想办法偿还这一份因果了！ 杨戬离开之后，没有再去召见那三个抓走了赵灵儿的拜月教徒。 仙灵岛已毁，赵灵儿也成为了无家可归之人，与其让她一个人四处流浪或是回南诏，不如让她跟着司徒钟去蜀山。 蜀山派是知道女娲后人一事，蜀山派本身、包括掌门剑圣独孤宇云、酒剑仙司徒钟也都和巫后林青儿之间都是渊源颇深，赵灵儿跟着司徒钟上了蜀山，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杨戬找了一处无人的偏僻角落，盘膝而坐，脑袋里面不断闪过关于御剑术的内容。 他虽然不屑于去偷学武功，但也没有死板到刻意将已经学会御剑术丢到一边。 御剑术虽然是蜀山派的入门剑法，但却也是蜀山派所有剑法的基础与根本。 其余剑法不过是御剑术的进阶、更精妙的运用，本质上并没有变化。 它有点类似于独孤九剑中的各种剑招变化，都是基础中的基础，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你可以将它与自身的风格相融合。 同样的御剑术，不同的人使出来却会展现出截然不同的风格。 这也是蜀山能够凭借一手御剑术，就成为天下第一大派的原因！ 杨戬越是参悟，越是觉得御剑术深不可测潜力无限，远比拜月教主学的那些武功法术要强得多。 就在这时，杨戬心中一动，却是察觉到有人在催动月影蛊，起身朝着盛渔村方向望去，便见李逍遥拉着一穿着浅绿色衣衫的绝美少女仓惶逃窜，身后三个拜月教徒正在紧紧追赶。 这就是女娲后人吗？ 杨戬只一眼就认出了赵灵儿的身份，她体内那浩瀚的灵气，简直不要太显眼。 李逍遥对盛渔村的地形更熟悉，穿梭在小巷当中，各种躲闪，逼得拜月教徒不得不用出月影蛊强行提升速度，才将他们堵住。 “小子，我看你哪里跑！” 三个拜月教徒从表情到动作到说的话，只恨不得在脸上印下“我是坏人”四个字，看的杨戬十分无语。 不过，他也并没有出手，酒剑仙就在旁边不远处的屋顶上看着。 “别怕！”李逍遥一把将赵灵儿拉到身后，拿起旁边的雨伞，抛到半空中，口中喊道：“御剑术！” 嗯？ 杨戬有些意外。 他能这么快掌握御剑术是因为自己本身的武学造诣在，没想到李逍遥竟然也能这么快掌握。 是因为蜀山秘术吗？ 唰！唰！唰！ 李逍遥以伞为剑，凌空挥舞，剑诀招式都十分标准帅气。 然后…… 啪嗒！ 伞面掉在了地上，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伞骨被他握在手中。 杨戬：“……” 酒剑仙：“……” 拜月教徒：“……” 赵灵儿：“？？？” “快跑啊！”李逍遥一把拉住赵灵儿，拔腿就跑。 第五十六章 不正常 “小鬼，给我们站住！”三个拜月教徒意识到自己被耍，勃然大怒，提刀朝着李逍遥砍去。 “逍遥哥哥！”赵灵儿脸色一变，双手掐出法诀，想要拦住他们，但却根本无法调动法力，反而是身子一软，险些瘫倒在了地上。 眼见着拜月教徒越来越近，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大吼：“我来了！” 月色下，一道身影破空而来，将拜月教徒们拦下。 来人是个看上去四十来岁模样的中年妇人，手持蒲扇，身材略有些臃肿走形，看上去就和最普通的农村妇女没什么两样，但动起手来，招式灵巧，掌风凌厉，以一敌三竟然不落下风。 砰！ 双方来回过了数招，中年妇人一掌拍在了迎面砍来的苗刀上，身子借力倒飞了回去，退到了李逍遥和赵灵儿身侧。 “婶婶？！”李逍遥目瞪口呆，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啪！ 李大娘用蒲扇敲了下李逍遥脑袋，得意洋洋道：“怎么？是不是被老娘迷住了？老娘早就告诉过你，老娘当年也是艳绝江湖的一枝花。这闲了十几年的功夫，终于派上用场了。还不鼓掌！” “婶婶好厉害！”李逍遥和赵灵儿如梦初醒，啪啪啪啪鼓起掌来。 “噫！好恶心！”李大娘满脸嫌弃地敲了下李逍遥的脑袋，对赵灵儿则是亲切无比：“你就是仙灵岛上的仙女？是你给这臭小子仙药，让他救了我？” “灵儿不是仙女。”赵灵儿摇了摇头，认真说道：“灵儿是逍遥哥哥的娘子。” 李大娘一愣，李逍遥却是急的连忙摆手：“你不要胡说！我今天才第一次见你，什么时候娶你了？” “逍遥哥哥……”赵灵儿神色一黯。 啪叽！ 李大娘这次是下了狠手，一蒲扇拍的李逍遥脑门通红，骂道：“臭小子，什么叫第一次见？你要是第一次见，你给我的仙药是哪来的？灵儿这么漂亮，愿意嫁给你，你就烧高香吧，还敢始乱终弃！我打死你这个混账东西！” 李大娘越说越气，抓着李逍遥就是一通敲打。 李逍遥不服气，叫道：“我李逍遥那也是盛渔村第一帅哥，想嫁给我的人能排到余杭县区！还有，我什么时候给你找仙药了？” 他今天已经听到不止一次听人说他出海寻仙药治好了婶婶的病，但他完全没有半点印象。 而且…… 就他婶婶这副生龙活虎的样子，哪像是得过病的！ 分明是一堆人合起伙来骗他！ 李大娘眼睛一瞪，吼道：“臭小子，你脑子糊涂了吧？这才过去……” 话未说完，她便看见数道寒芒闪烁，忙一把拉住李逍遥朝旁边躲了开。 咔嚓！咔嚓！ 刀气从身边掠过，将晒咸鱼的木架子劈得粉碎。 李大娘也顾不得再和李逍遥斗嘴，怒道：“三个王八蛋，老娘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她纵身一跃，朝着拜月教徒扑了过去，双手交叉翻飞，身法灵活多变，好似一只蝴蝶翩翩起舞。 一时之间，竟然将三个拜月教徒死死压制。 但，这种局面并没有持续多久。 李大娘自隐居之后，就再也没有与人动过手，不仅招式早已生疏，打斗经验也是大不如前。 双方你来我往过了十数招之后，三个拜月教徒就摸透了她的路数。 两个并肩上前，仗着苗刀锋利，将她手中的蒲团斩断，另一个趁机从左侧逼近，直取要害。 李大娘不得不弃了蒲扇向后退去，但只躲过了苗刀，没能躲过对方的一脚偷袭，直接被踹在了肚子上。 这一脚并不算重，对刀口舔血的江湖人士来说，连皮外伤都算不上。 但，李大娘太久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吃痛之下，彻底乱了分寸。 “杀了她！” 到了这个时候，拜月教徒们也已经红了眼，顾不得杀人可能带来的后果风险，挥刀就要讲李大娘杀了。 铮！ 一把宝剑凌空飞来，将三人逼退。 宝剑刺入了地面上，剑气汹涌，留下一道道蛛网般的裂痕。 下一秒。 酒剑仙从天而落，仰面躺在宝剑上，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杀！”三个拜月教徒对视了一眼，大吼着冲上前来。 酒剑仙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一手拿着酒葫芦，不停往嘴里灌着酒，另一只手拔出宝剑，只随意挥舞了几下。 一道道剑气喷涌而出，将三个拜月教徒打的连连后退。 这还没完，酒剑仙旋即将酒葫芦对准三人，顷刻间，一道道狂风呼啸，竟是直接将三个大活人收进了他巴掌大小的酒葫芦了。 别说是，李逍遥、赵灵儿和李大娘了，就连杨戬也是看得一愣一愣。 不同的是，李逍遥他们是被酒剑仙这神乎其神的招数吓到，杨戬则是被酒剑仙花里胡哨的操作看愣了。 不就是三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喽啰，用得着这样吗？ 杨戬又想到了先前酒剑仙用秘术教李逍遥御剑术的场面。 他之前觉得酒剑仙这么做是为了省事，但现在看来，怎么像是在故意显摆嘚瑟？ 可这又是为了什么？ 杨戬不太懂，但司徒钟人前显圣的目的显然是达到了。 “师父，帅呆了！”李逍遥两眼放光，崇拜至极：“你怎么不教我这招啊！” “故意的！要不要求我？求我啊！求求我啊！”酒剑仙醉醺醺的，故意逗弄李逍遥。 李逍遥丝毫不在乎这些，立刻说道：“我求你，我求你！我求求你教……哎呦！” 李大娘看不下去了，一把扯住了李逍遥的耳朵，咬牙切齿地道：“臭小子，你要学也学我李家功夫，干嘛跟别人学！” “大胆婆娘口出狂言，你是谁？”酒剑仙问道。 “听好了！老娘我就是李芙蓉！”李大娘说道。 “李芙蓉？”酒剑仙上下打量着李大娘，神情从疑惑到震惊再到惊恐绝望：“你是当年人称艳绝江湖美若芙蓉的绝色女侠李芙蓉？” “是又怎么样！”李大娘叉腰叫道。 “你还是绝色美女？”李逍遥有些难以置信，自己凶巴巴身材有些臃肿走形的婶婶以前还是绝色美女？ 酒剑仙咬牙切齿地质问道：“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说！” 李大娘看了一眼满脸怀疑的李逍遥，骂道：“臭小子，你听好了？老娘要不是为了养你，照样是个万人迷！” “喂，你怎么把什么事情都怪在我头上！” “就怪你！臭猴头！” 酒剑仙在旁边一脸庆幸地叫道：“幸好当年你拒绝了我，否则我宁愿撞墙而死！” “你！”李大娘抬手要打，酒剑仙已经到了赵灵儿身边，问道：“小美人，拜月教徒为什么会冲着你来？” “我不知道。”赵灵儿一脸茫然，杨戬同样是一头雾水。 明明就是酒剑仙和李逍遥的长辈在十年前救走了赵灵儿，把她安置在了这里。 怎么现在，酒剑仙竟然不认识赵灵儿了？ 难道他也中了忘忧蛊？ 还是因为其它缘故，失去了这段记忆？ 可若真是这样，他又为什么会找到这儿来？ 杨戬不太相信这会是一种巧合，这里面肯定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在， “前辈，逍遥哥哥，婶婶，求求你们和我一起去仙灵岛，救救姥姥。”赵灵儿跪倒在了地上。 “仙灵岛有酒吗？”酒剑仙问道。 “没有。”赵灵儿老实的摇了摇头，说道：“姥姥从来不让我喝酒。” 酒剑仙一听这话，掉头朝远处飞去，嘴里喊道：“没酒没意思，不去不去。” 李逍遥大急：“师父，你还没教我那招葫芦喷水呢！”抬腿就要去追。 李大娘一把将他拉住，说道：“这都是什么人？疯疯癫癫的！” 话音刚落，就见天边一道声音响起：“御剑乘风来，除魔天地间，有酒乐逍遥，无酒我亦癫。一饮尽江河，再饮吞日月，千杯醉不倒，唯我酒剑仙。” 李逍遥：(???) 李大娘：(??へ??╬) 赵灵儿：(｀?w?′) 杨戬：“……”他已经确定，这司徒钟绝对是有那么点不正常—— 正常人谁会自己给自己写出场诗？ 不觉得尴尬羞耻吗！ 这一番闹腾，动静很大，不少盛渔村的渔民被惊醒，起来察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大娘怕麻烦，赶紧拉着李逍遥和赵灵儿就回到了李家客栈当中，天边已经微微亮起。 杨戬又等了半个时辰，确认酒剑仙是真的不知道赵灵儿身份，并且已经走远不再掺和此事之后，施法将身上典型的拜月教大红袍变成了一身白色长衫，走进了客栈当中。 李大娘、李逍遥和赵灵儿正围坐在一张桌子前，争论李逍遥和赵灵儿到底有没有成亲的事情。 李逍遥将这一切都忘记了，但李大娘却知道他去过仙灵岛，还拿来了仙药。 更重要的是，她不认为赵灵儿会拿这种事情骗他们。 她虽然偏爱自家猴头，但也知道赵灵儿配自家猴头绰绰有余。 若赵灵儿想为了让他们帮忙才这么说，那更是大可不必，有救命之恩摆在这里，他们根本没有办法拒绝赵灵儿的任何要求。 而对李逍遥来说，他倒也不是不喜欢赵灵儿，但凡是漂亮美丽的姑娘他都喜欢。 可喜欢和成亲是两码事，他不愿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决定了自己终身大事。 看见杨戬走了进来，李逍遥好似找到了救命稻草，赶紧迎了上去，问道：“这位大爷，你是住店还是吃饭？” 杨戬故意上下打量了李逍遥一眼，说道：“小兄弟，你中毒了。” “中毒？”李逍遥一愣，赵灵儿和李大娘也吓了一跳，顾不得刚刚成亲与否的事情，齐齐都望了过去。 “我怎么可能中毒！”李逍遥一点也不信，又蹦又跳又晃胳膊又摇腿，说道：“你见过哪个中毒的人，能像我这样活蹦乱跳的吗？” 杨戬说道：“有的毒会让人身体虚弱，有的毒会让人卧床不起，但也有的毒无色无味，在发作之前，甚至是发作之后，你都察觉不到。” “发作之后都察觉不到，那不和没有中毒一样吗？”李逍遥嗤笑一声，说道：“你该不会是跑江湖的郎中吧？你别看我家这客栈不错，但平时根本没有人住，老鼠来了都要哭着跑出去。你在这可骗不到一文钱。” 杨戬没有说话，只静静看着李逍遥。 这反倒是让李逍遥有点忐忑不安。 “猴头，不要胡说八道。” 李大娘看出杨戬不像是普通人，打断了李逍遥的话，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把起脉来，但把了好一会儿，根本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赵灵儿也有些不放心，掐出法诀，一挥手，星星点点的晶光落在李逍遥身上，但最后也摇了摇头，同样没有发现任何不对。 李逍遥见状，胆气顿时有回来了，恶狠狠地说道：“大个子，我可告诉你，我师父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酒剑仙，你要是敢在这里……” “你丢失了一段记忆。”杨戬淡淡说道。 第五十七章 债多不愁 “啊？！”李逍遥声音一滞。 李大娘也吃了一惊。 赵灵儿猛地站起身来，急切道：“前辈，逍遥哥哥不是在骗我，他是中了蛊毒才忘记了我？” “嗯。” 杨戬点了点头，说道：“拜月教是南诏国国教。南诏国位于苗疆之地，自古以来就多毒虫异兽，苗疆人以五毒炼制成蛊，不仅可以治病杀人，还有许多奇蛊夺天地之造化，玄妙无穷。” 拜月教所用蛊虫都是拜月教主传下，杨戬继承了拜月的记忆，对这些东西也了如指掌。 杨戬望着李逍遥说道：“你中的蛊名叫忘忧，乃是以金线蛊为基础，辅以无忧花、忘忧草、黄泉水炼制而成。在蛊毒没有发作时，中蛊之人与常人无异。一旦蛊毒发作，中毒之人就会忘掉自己自中蛊毒到毒性发作时的所有事情。” 杨戬抬起右手，一指点向了李逍遥眉心处。 嗡！ 一片金光涌动，一条细长好似线头一样的忘忧蛊从李逍遥眉心处一点点飞了出来，破碎成灰。 李逍遥身子一震，无数记忆好似按在水中的瓢，“咕咚”一声冒了出来。 他想起自己在婶婶昏迷不醒之后，被拜月教的人骗去仙灵岛寻找灵药。 想起自己无意间撞见灵儿洗澡，并在姥姥的主持下，与灵儿拜堂成亲。 想起自己答应灵儿，等救醒了婶婶就和婶婶一起回仙灵岛找她。 想起拜月教徒得知他打碎仙灵岛上石像破坏掉仙灵岛护岛阵法后的猖狂大笑。 又想到灵儿说拜月教徒杀到仙灵岛上，杀死了许多岛上的人。 “灵儿……对不起……” 李逍遥看着面前一脸担忧的赵灵儿，心中愧疚无比：“都是我破坏了岛上的阵法，才让那些拜月教徒找到仙灵岛的。” “逍遥哥哥，你都想起来了？！” 赵灵儿眼眶一红，扑到了李逍遥怀里，眼泪吧嗒吧嗒往下直掉，听到李逍遥不断自责道歉，宽慰道：“逍遥哥哥，你不用这样。灵儿知道，这不怪你，姥姥也知道。是那些拜月教徒太坏了，他们才是造成这一切的大坏蛋。” “臭小子，你们这是？”李大娘两眼放光，脸上写满了八卦好奇。 饶是李逍遥向来脸皮堪比城墙，但少年人在涉及到感情方面时，还是有些羞涩窘迫，说话也难得的正经起来。 “前段时间，你突然重病倒地昏迷不醒，我从那几个拜月教徒那里得知……” 李逍遥将先前的事情大致讲了一遍，刚说到他在姥姥的主持之下，和赵灵儿成了亲，便看见李大娘拿着手帕擦起了眼泪。 “母……婶婶，你怎么了？” 李逍遥吓了一跳，这么多年了，只有母夜叉拿着扫帚追着他狂打一条街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她哭。 李逍遥还以为李大娘在责怪他一句话都没有就突然和人结了婚，慌忙解释道：“不是我不想告诉你，你当时昏迷不醒，我……” “呜呜呜，太好了！太好了！” 李大娘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一旁供奉着神仙的桌子前，一阵叩拜，嘴里念叨着：“女娲娘娘保佑，列祖列宗保佑，所有神仙保佑，我还以为我家猴头这辈子都要孤苦终身了。没想到真有人瞎了……有眼光看上他，太好了，我也算对得起大哥了。” 李逍遥：“……”你继续昏迷得了！！！ 李逍遥没有在搭理李大娘，转头望向一旁的杨戬，像模像样地拱手施了一礼，说道：“多谢前辈替我解毒。晚辈李逍遥，是蜀山剑派酒剑仙最喜欢的弟子。” 又一把拉过李大娘，说道：“这是我婶婶。曾经艳绝江湖貌如芙蓉的女侠李芙蓉，当年就有无数英年才俊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现在都还有几百号人在到处打听她的下落，都想和她死灰复……” 啪！ 李大娘狠狠一蒲扇打在了李逍遥头上，佯怒道：“臭小子，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李芙蓉是那么随便的人吗？现在哪有那么多人还在找我？最多也就几十个，像那什么林家堡林天南了，江都王了……唉，人老珠黄，魅力不行了。” 李逍遥眼睛一瞪，不愿意了：“婶婶，你在胡说什么！你现在走到路上，那照样美艳动人是一朵花……” 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杨戬有些好笑。 李大娘年轻时曾经行走过江湖，李逍遥则是聪明过人，在经历了拜月教徒一事，他们的戒心明显提高了不少。 他们不仅没有因为杨戬替李逍遥解了毒就相信杨戬，反而因为杨戬轻轻松松解了毒，对杨戬更加警惕怀疑。 于是，就有了这一唱一和，拉虎皮做大旗的举动。 不过，这俩人实在没什么演戏天赋，吹起牛来更是没个边。 从南武林盟主林天南到北武林名门姜家，凡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都要提上一嘴。 “婶婶好厉害啊！！！”赵灵儿明显当了真，瞪大了眼睛，小嘴惊的合都合不拢，不住惊叹。 她这一捧场，李大娘更是飘的摸不着北了，得意洋洋地说道：“那司徒钟算得了什么，我还见过蜀山上一代的徐掌门呢！灵儿，我告诉你，你别看我们李家现在只有一个小客栈。但，臭猴头他娘也是江湖上有名的女侠，他爹我二哥李三思他……” 李大娘忽的意识到了什么，话音一顿。 “我爹怎么了？”李逍遥满脸期待。 这么多年来，他极少从婶婶口中听到关于爹娘的消息，心中也很好奇。 “哼，你爹就是一个普通跑江湖的，武功不怎么样，走了狗屎运才娶了你娘。”李大娘没好气地说道。 “你以前不是说我爹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侠吗？”李逍遥不服气。 “什么狗屁大侠！他若真有本事，就不会死了，留下你这个臭小子丢给我，拖累我这么多年。” “你！”李逍遥气急。 杨戬也有些意外。 他竟然是李三思的儿子？！ 李三思，二十年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南盗侠，擅长一手“飞龙探云手”，常劫富济贫，行侠仗义。 更重要的是，李三思夫妻俩也是死在了原主拜月的手中。 杨戬：……还真是仇人遍天下啊！ 感慨之余，杨戬也有点债多不愁的感觉。 原主欠下的债，他能还一点就还一点，至于能做到哪一步，他也不强求。 继承了原主的身体，求一个问心无愧罢了！ 第五十八章 水灵珠 李逍遥追问了一阵，见李大娘怎么都不肯将李三思的事情告诉他，只能作罢，转头望向杨戬，谄笑道：“ 多谢大爷救命之恩。不知大爷叫什么名字？我以后在家里” 杨戬说道：“石杰人。” “石杰人？”李逍遥看向了一旁的李大娘。 李大娘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从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就在这时，他们便听到杨戬淡淡说道：“别人都喜欢叫我拜月教主。” 李逍遥：“！！！” 李大娘：“！！！” 赵灵儿：“！！！” 李逍遥三人吓得“唰”的一下子退开数米远，紧张地望着杨戬：“你、你是拜月教的教主？！” “嗯。” 杨戬微微颔首，目光扫过李大娘，见她脸上惊惧居多而没有多少仇恨，心中暗暗想道：“李三思没有将他的事情告诉她吗？也对，若是她知道的话，先前也不会对那三个拜月教徒如此客气，还让他们住店。” 二十年前，李三思夫妇为救三大名捕之一的铁臂神鹰皇甫英，冒险前往南诏国偷取解毒圣药毒龙胆，却被原主发现。 原主见两人偷盗技巧超凡，就在李三思妻子葛巧菱身上种下金蚕蛊，逼迫他们前去巫月神殿盗取水灵珠，暗地里又给他们下了自己研究的独门毒药无影毒，以防万一。 结果，李三思夫妇一去不返，水灵珠也一同消失不见。 原主令李三思夫妇去偷盗水灵珠，是为了破开水魔兽的封印，好以此来“考验”巫后，对水灵珠本身并不在意，对李三思夫妇的死活也就更不关心了。 如今看来，李三思夫妻俩应该是在巫后那里解开了金蝉蛊之毒，带着赵灵儿、水灵珠逃了出来，最后却是死在了无影毒之下。 无影毒发作时浑身布满黑纹，无药可救且发作速度极快，他们夫妻俩应该是没来得及将南诏将仙灵岛的事情告诉李大娘，就死了。 二十年前和司徒钟一起劫法场那个蜀山弟子难道就是李三思？ 杨戬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不对，应该不是他！ 李三思擅长的是掌法和轻功，如果他是蜀山派弟子，生死关头不可能不用蜀山剑法！ 劫法场的应该是另有其人！ 李逍遥见杨戬陷入了思索，朝着李大娘使了个眼色，拉着赵灵儿就朝客栈外跑去。 但，还没等他们跑出几步，面前一道金光亮起，客栈大门“嘭”地一声紧闭了起来。 “臭猴头，给我让开。”李大娘冲上前去，运转真气，全力拍在了客栈大门上。 以她的掌力，别说是木门，便是石头也能拍的粉碎。 但此时，双手拍在门上，掌力却好似是泥牛入海，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李大娘脸色一变，双手抓住门把，用力想要把门拉开，但门上淡淡荧光流转，就好似铜墙铁壁，融为一体，任她如何施为，都难以撼动分毫。 李逍遥和赵灵儿见状，也忙上前帮忙，结果依旧是无济于事。 李逍遥转过身瞪着杨戬，色厉内荏地叫道：“你要做什么？我告诉你，我师父酒剑仙就在镇上，他等下就会来找我。你若是不赶紧放我们出去，等他来了，你想跑都跑不掉！” “我对你们没有恶意。”杨戬说道。 我信你个大头鬼！ 李逍遥心里撇着嘴半点不信，嘴上却是附和道：“那便好。我看你就不像是坏人，我……” 这时，赵灵儿突然冲上前去，大声质问道：“你为什么要派人来我们仙灵岛，害死那么多人？” “灵儿。”李逍遥一慌，生怕赵灵儿激怒了杨戬，想把赵灵儿拉到自己身后。 “逍遥哥哥，你不要拦我。我要问问他，为什么要派人做这么多坏事！” 赵灵儿性子外柔内刚，目光不闪不避地望着杨戬。 想到仙灵岛上那些姐姐们身死的惨状，她心中怒火难以抑制。 霎时间，无数青光从她身上冒出，浩瀚磅礴，充满了勃勃生机。 光芒所过之处，万物复苏，重新恢复了生机。 一株株青草从地底钻出，绽放出五颜六色的花朵，桌椅楼梯也活了过来，长出一根根枝叶，晶莹剔透，如同碧玉一般。 如此神奇的景象直接让李逍遥和李大娘直接看傻了眼，不由喃喃自语：“灵儿难道真的是仙女？” 这就是女娲一族传承下来的灵力吗？ 还真是强大的可怕！ 杨戬目光一凝。 通常来说，女娲后裔修炼一事都是由巫月神教圣女来负责教导的。 但，由于巫后将圣姑留在了南诏国辅佐巫王，赵灵儿并没能得到女娲一族传承下来的修炼之法。 眼前这绿草如茵百花绽放的景象，并非是她有意为之，而是她控制不了自身浩瀚的灵力，不经意间外泄的结果。 可饶是如此，杨戬依旧从赵灵儿身上感受到了一抹生命威胁。 可见这股灵力之强之恐怖！ 原主会对巫后动手，忌惮这股力量，也是重要的原因之一。 杨戬说道：“我自三年前元宵节便离开了南诏国，奉巫王之命前去寻找天涯海角，直到昨天才刚刚回来。仙灵岛一事，我事先并不知晓，是手下人擅作主张，并非我所愿。我今日来此，就是为了阻止此事。” 赵灵儿一怔，却是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 她心思单纯，又见杨戬语气诚恳，不自觉得就相信了几分，身上的灵力也衰落了下来。 “灵儿，你别被他骗了！”李逍遥朝杨戬喊道：“你要是真的没有恶意，那你就放我们出去！” 话音刚落，李逍遥就看见笼罩在门上的白色荧光消失不见，他有些不敢相信，用力一拉，客栈大门竟然真的打了开。 “我曾经做下不少错事，如今只想尽可能弥补一些。”杨戬右手一挥，两道金光滴溜溜飞了出来，分别落在了李逍遥和赵灵儿的手里。 李逍遥低头一看，吓得浑身一哆嗦，“啊”的一声惊叫。 那金光中竟然是一只拇指大小相貌狰狞的古怪虫子。 他拼命甩着胳膊，想要将虫子扔了出去，但那虫子就好似是长在了他的手心，怎么也甩不掉。 反倒是一旁的赵灵儿，要淡定得多，只是疑惑地看着杨戬，对虫子并没有太多抵触。 杨戬说道：“此蛊名叫子母同心蛊。你们若是遇到危险或是解决不了的困难，只要将手中的子蛊捏死，我就能通过母蛊感知到你们的位置，前去相助。姑且算是我的一份歉意。” 说罢，杨戬也没有再做停留，转身出了客栈，寻了一处无人的山岗，闭上双眼，仔细感知起周围的灵力波动来。 水魔兽虽然被巫后镇压，但那也只是一时的，随着巫后灵力魂魄消散，迟早还会重现人世。 拜月有心借水魔兽掀起洪灾灭世重塑人间，不在乎这些。 杨戬却不愿看到生灵涂炭，想去找回水灵珠，将水魔兽彻底封印。 盛渔村是李三思夫妇身死之处，水灵珠很可能就藏在附近。 但，他一连找了几个时辰，都没有察觉到这周围有任何灵力异常的地方。 难道是我猜错了？ 水灵珠不是被李三思带走的？ 就在这时，杨戬忽然察觉到怀中母蛊有所异动，却是赵灵儿捏碎了子母同心蛊，在向他求救。 第五十九章 狼子野心 仙灵岛，水月宫。 一片狼藉。 赵灵儿跪坐在姥姥身旁，不断将灵力灌注入她的体内。 但，姥姥依旧是双眼紧闭，只偶尔发出一声低不可闻的痛苦呻吟，证明她还活着。 “姥姥，灵儿就你这一个亲人了，你不要丢下灵儿啊。” 赵灵儿眼泪止不住地流下，哭道：“你再坚持一下，灵儿已经在想办法了。等会，拜月教主就会过来，他一定……” “公主，你快走！快走啊！”姥姥猛地坐了起来，脸上满是惊恐之色，挥舞着双手，声嘶力竭地喊着：“不能让拜月那大恶人找到你！你快走啊！快……” 话未说完，她就又重重倒了下去，眉头紧皱，嘴里发出无意识地呢喃着：“走……快走……走……” “姥姥！姥姥！” 赵灵儿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忙继续灵力，不断注入姥姥体内，竭力维持着她的性命。 “灵儿……”李逍遥被姥姥刚才激烈的反应吓到了，有些忐忑不安，说道：“你说那个拜月会不会是骗我们的？他和那些拜月教徒其实是一伙的？我们把他找过来，是不是在引狼入室？” 赵灵儿脸上也露出了几分犹豫惶恐的神情，但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姥姥，终究是咬牙说道：“不管他是不是在骗我们，现在只有他有可能救活姥姥。逍遥哥哥，你……你可以先躲起来，如果他真的……” “灵儿，你在说什么胡话！”李逍遥厉声打断了赵灵儿的话，怒道：“我既然已经娶了你为妻，就要和你同甘共苦，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面对危险？我答应了姥姥和婶婶，会保护好你，你要是再这么说，我可就真的生气了！” “逍遥哥哥……” 赵灵儿还要说些什么，忽然察觉到一缕灵力波动，抬头望去，便见一道人影闪烁着朝这边疾驰而来。 只瞬间功夫，就到了他们面前。 “拜月前辈，求求你，救救我姥姥。”赵灵儿起身就要朝杨戬跪下。 杨戬一挥手，一道法力将她扶起，说道：“仙灵岛的事情虽是我手下教徒擅作主张，但和我也脱不开关系。我会尽力救治她的，你无需如此。” 杨戬上前把住姥姥经脉，法力流转，只瞬间功夫，他就弄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眼前这仙灵岛姥姥，也就是巫后侍女姜氏，应该是为了躲避拜月教的追兵，就在自己体内种下蛊虫，用毒强行改变了自己的体型相貌乃至是声音。 这本来也没什么，以她的法力，完全能控制住体内的蛊虫，让它们处于发作与不发作之间的状态。 但，先前为了杀死那些入侵的拜月教徒、把被掳走的找灵儿抢回来，姜氏强行催动法力，以至于丹田受损经脉尽断，自身昏迷不醒。 她体内的蛊虫因此失控，开始反噬。 赵灵儿从小修炼的是五行法术，对蛊术只知道一些皮毛，没有看出姜氏重伤昏迷的真正原因，先是喂她吃了一颗紫金丹，后又拼命将自己灵力灌注入姜氏体内，使得蛊虫迅速繁衍壮大。 他若是晚来上一会儿，急剧增长的蛊虫就会将姜氏的五脏六腑脑子血肉吃个干净，接着就会攻击一旁的赵灵儿和李逍遥，吞食周围的尸体。 到时候，他们就只能一把火将仙灵岛烧了，才能断绝这蛊虫之祸。 不过，这对杨戬来说，却不是什么难题。 拜月出生在苗疆，又和最擅长用蛊的巫月神教作对多年，除了一些特定的蛊虫外，他在蛊术上的造诣就算是圣姑也比不过。 “你们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杨戬安慰了赵灵儿和李逍遥一句，嘴唇轻动，一道道只用耳朵无法听闻的声音化作波纹涤荡而出。 霎时间，姜氏的皮肤好似水面泛起了波纹，一个个小疙瘩不断冒出来，又顺着她的身体朝着脸部，飞速蠕动。 紧接着，一只只指甲盖大小的虫子就从她的七窍中钻了出来。 “啊！！！”李逍遥吓得一声尖叫，只觉得心惊肉跳，浑身直起鸡皮疙瘩，身子下意识地就挡在了赵灵儿身前。 赵灵儿却是不怕，问道：“前辈，这些都是蛊虫？姥姥中了蛊毒，我才没能将她救醒？” 杨戬右手一挥，将那些蛊虫尽数碾碎，这才说道：“她是中了蛊。不过，这蛊不是别人给她下的，是她自己给自己下的。” “啊？”赵灵儿和李逍遥都是一愣。 杨戬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虽然只接触了几次，但他也看出赵灵儿心思单纯善良如白纸一般，不想让赵灵儿知道是自己导致了姜氏伤势加重差点死去，愧疚自责。 “这、这是怎么回事？姥姥怎么变了？”赵灵儿很快就被另一件事吸引了注意。 却是姜氏在蛊虫尽数死掉之外，体型相貌都恢复成了原本的模样，从一个肥胖的凶恶老妇变成了一个慈眉善目的中年女子。 “前辈，这是……啊？前辈？前辈！” 赵灵儿刚想要问杨戬，但却突然发现，杨戬已经消失不见。 ………… 水月宫外，仙灵岛上。 杨戬负手站在山巅，先是完成了打卡任务，又闭上眼睛，仔细感知着仙灵岛上的灵气波动。 他本就是为了弥补原主犯下的过错，才来做这些事情的，无心、也没有资格接受任何人的感激。 若非是原主，仙灵岛根本不会死这么多人，姜氏也没必要用蛊虫改头换面，更不会受到重伤。 再加上父母之仇，赵灵儿、李逍遥他们哪怕回过头来找他报仇雪恨，他都觉得是在情理当中。 杨戬也想过，不给拜月教主背黑锅，把自己不是拜月教主的事情讲出来。 在这个有鬼怪的世界中，夺舍很容易解释通。 但在仔细考虑了一番之后，他就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时空与命运之轮前辈在每一次穿越时，都会提醒一遍—— 占据了某个人的身体，也就继承了他的因果。 这看似是提醒，但又何尝不是一种警告！ 时空与命运之轮前辈对他来说是救命恩人，不仅让他有了变强的途径，还让他救下了自己的家人。 但，这并不意味着时空与命运之轮前辈就是好人。 更准确点说，不意味着他对其他人、对其它世界来说是善意的。 世界万物都是定数，一得必有一失，命运点不可能凭空出现，那就只能是从这些位面得到的。 他现在还不清楚这其中的逻辑，万一命运点通过损害这方世界的一些东西得到的，他暴露了自己外来者的身份，很可能会带来不可估量的后果。 当初在笑傲江湖世界的时候，他一来是没有将这一切想明白，二来是真心把师父师娘当作父母，才会告知他们自己真正的身份。 但以后，他是绝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哪怕要因此背些黑锅，承担些不该承担的责任！ 相比于盛渔村来说，仙灵岛因为布置有聚灵阵法，灵气明显要充裕许多，又因为身在海上，水系灵气尤其浓郁，可以说是个修炼水系法术的绝佳场所。 但，杨戬依旧是没有发现任何水灵珠的痕迹。 难道水灵珠不是被李三思带走的？ 杨戬没有再在仙灵岛上停留，当下踏浪而行，回到了南诏国。 随后，他就召来拜月教的核心高层，开始了拜月教的改造计划。 相比于笑傲江湖世界来说，这方世界的武力等级更高更强，但在文治上，却有许多不如笑傲江湖世界的地方。 基本上相当于是笑傲江湖世界的宋朝。 而南诏国作为南疆小国就更落后了。 拜月教主的拜月教同样也是一塌糊涂。 拜月教作为南诏国的国教，几乎是涵盖住了南诏境内的所有百姓，但教义十分肤浅，组织结构基本没有，教规更是可以归纳成一条“凡是教主说的话，都是对的”。 但也正因为如此，杨戬的改革顺利到了极点。 基本上就是他说一句话，下面人连质疑的声音都没有，就百分之两百地开始落实执行。 短短半个月功夫，整个拜月教乃至是南诏国都焕然一新。 但，这落在有些人眼里，却是拜月的狼子野心开始暴露了。 第六十章 搬家 南诏国，王宫内。 巫王坐立不安，来来回回走着，不时朝着门口望去，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很快，一阵急促地脚步声由远及近。 数个侍卫领着一个白发苍苍的大臣走了进来。 一番见礼之后，巫王挥退了左右侍卫，急切问道：“爱卿，外面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老臣叹了口气，说道：“教令所过之处，文武百官、黎民百姓都尽数遵从，无有半点异议。” “这群蠢货！拜月说什么他们就听什么！一群没有脑子的东西！”巫王再也抑制不住心头怒火，抓起桌上的茶盏就重重砸向了地面，脸色难看至极。 老臣脸色一变，上前劝道：“陛下，噤声！小心隔墙有耳！” 巫王脸色一阵变幻，呼哧呼哧喘了好一会儿粗气，终究还是坐了回去，神情有些颓唐沮丧：“三年前，朕借着寻找天涯海角的名义，将拜月骗出了南诏。这三年来，朕用尽各种办法，削弱拜月教在南诏的影响和势力，但收效甚微。拜月才回来数日，就让朕的所有努力泡汤。” “如今，他连掩饰都不再掩饰，借着改革之名，肆意安插亲信，把持军务朝政，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对朕动手了，朕心中实在是惶恐难安。” 老臣安慰道：“陛下，拜月不过是借着神鬼之说蒙蔽了朝中大臣国中百姓，他若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对陛下动手，朝中忠义之士定不会饶他。” 巫王说道：“朕这宫内宫外都是他的人，他若是假借疾病妖邪之名，掩人耳目，暗中对朕动手，又该如何是好？” 老臣一时语塞。 巫王说的并非是没有道理，当初拜月就用这一招对付巫后的。 想到这，哪怕他家世代为官，对巫王忠心耿耿，心中也不免有些怨隙。 当初巫王为了遏制巫月神教在南诏国的发展，故意扶持拜月教与之对抗，结果却被拜月抓住机会，裹挟着民意逼他承认巫月神教的精神领袖巫后是蛇妖。 巫月神教自此衰落，拜月教趁机扩张。 巫王则因为痛失所爱，颓废了数年，不理朝政。 等他重新振作起来的时候，整个南诏国上下几乎全都成了拜月教徒。 老臣想了一下，说道：“陛下，若是担心拜月谋逆，不如请石长老出山。有他老人家在，拜月定然不敢轻举妄动。” 巫王有些犹豫：“石长老与拜月乃是父子，他们若是联起手来……” “陛下大可放心。”老臣眼睛一瞪，厉声道：“石长老性情刚直，对我南诏忠心耿耿。老臣愿拿全家性命担保，他绝不会与那拜月狼狈为奸。“ “好！那就依卿所言。”巫王不再多说什么，挥笔在圣旨上写了起来，但写到一半，他又突然停了下来，片刻后，拿笔在圣旨上一阵涂抹。 如此，仍不放心，又将圣旨扔进了一旁的火盆当中，烧成了灰烬。 老臣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颇为失望：“见小利而忘义，干大事而惜身，陛下这般心性，如何能对付得了那拜月教主？如何能维护我南诏国江山稳固？” 这失望在他听到巫王的口谕之后，更是达到了极点。 “爱卿，你立刻出城去见石公虎长老，只要他肯出山帮朕对付拜月，朕就封他为清平官（相当于宰相），总理朝政。” 在巫王眼中，他用来打动石公虎的是权势，而不是石公虎心中的忠义，更不是南诏国的百姓。 “臣遵旨。”老臣告退离开王宫，径直前往了石公虎隐居之地。 石公虎乃是南诏国三朝元老，也是巫后的忘年之交，二十年前他因为巫后一事，一怒之下辞官退隐，但他并未走远，就光明正大地隐居在南诏国都外的山林当中，时刻盯着拜月教主，只为了抓到拜月作恶多端的证据，好清理门户。 但，整整二十年过去，他依旧是一无所获。 如今的石公虎，年已过百，但他内功深厚，如今依旧是须发如墨精神矍铄，脾气与当年相比不仅没有半点改善，反而是越发的古板顽固。 听到那老臣传来的口谕，石公虎冷笑一声，说道：“二十年过去，他还是这般没有半点长进。你回去告诉他，老夫年纪大了，当不起他的清平官。不过拜月之事，与老夫有脱不开的关系，老夫自会出山帮他解决。” 送走了传旨大臣，石公虎当即就吩咐一众义子收拾行李，但却不是去南诏王宫，而是准备前去中原。 靠巫王对付拜月，看不到任何希望，他还不如去中原将公主找回来。 公主既有巫王血脉，又是女娲后裔，她当巫王，不仅可以获得巫月神教的支持，也更容易争取民心，远比现在这个没担当的巫王有用靠谱得多！ 这同样也是圣姑南蛮的想法。 忽然，石公虎朝左右看了看，问道：“唐钰呢？” 众义子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才有一人小声说道：“他去找阿奴了。” “这不成器的东西。”石公虎骂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顾着这些事情。 就在这时，院门“咯吱”一声被人推开，一二十来岁穿着苗族服饰满脸笑容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义父。”唐钰注意到气氛有些不对，忙收起了笑脸，恭恭敬敬走到石公虎面前。 啪！啪！ 石公虎二话不说，抬手就扇了过去。 他出手极重，两巴掌下去，唐钰的脸颊直接肿了起来，嘴角也有一缕鲜血溢出。 唐钰被打的有些懵，但却是不敢有任何怨言，身体近乎本能地跪倒在了地上，做出请罪认罚的姿态。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石公虎注意到了唐钰的右手在往后缩，开口问道。 唐钰身子一颤，却是没有回答，神情有些迟疑犹豫。 “拿出来。”石公虎厉声喝道。 唐钰不敢违抗，只能将手伸了出来，掌心里面是一只用草编成的蚂蚱。 石公虎勃然大怒，一把将蚂蚱夺了过来，捏成粉碎，厉声吼道：“我给你说过多少次！好男儿当志在四方！如今南诏国，内有拜月那妖孽蛊惑人心，外有越析诏、浪穹诏、邆赕诏这些敌国，你不思报效国家，牵缠于儿女私情，不求上进，为了这种东西，浪费一上午时间！你若是只想当个没用的废物，现在就给我滚，不要留在这里，碍我的眼！” 唐钰吓得脸色煞白，不断磕头认错：“义父，孩儿不敢！孩儿知错了！” 唐钰深知石公虎的性格，也明白他很不喜欢不守规矩的阿奴，不敢辩驳自己已经做完了今天的功课，才去见得阿奴。 石公虎没有理会唐钰，只朝着周围同样被吓到的义子们喝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收拾东西，我们连夜出发！” “是。”众义子慌忙应命，各自忙碌起来。 只留下唐钰跪在那里不断磕着头。 一直等到他们收拾好了行李，准备出发的时候，石公虎才将唐钰叫了起来，又是一阵厉声训斥，这才算是作罢。 唐钰额头鲜血淋漓，却依旧是满脸感激之色，他只草草包扎了一下，便随着石公虎连夜朝着中原赶去。 拜月教寻找赵灵儿是靠着人海战术，广撒网重点打捞，耗费了十多年时间，才算是找到。 石公虎从圣姑那里得到了巫月神教的秘法，可以通过女娲血脉来感知赵灵儿的下落。 虽然这秘术会因为距离太远，而有误差，也不能时时刻刻使用，但也比大海捞针要强得多。 另一边，用草蚱蜢从唐钰手中换来了不少银两的阿奴，也背上行囊，偷偷溜出了南诏国都。 相比于拜月教和石公虎，她有一线牵在手，效率更高，轻轻松松就确定了赵灵儿大致方向，乐呵呵地就上路了。 “公主，你不要怕！阿奴来找你了！” 而此时的赵灵儿，正在搬家。 那日，杨戬帮姜氏（仙灵岛姥姥）化解了蛊虫反噬之后，姜氏在赵灵儿强大的女娲灵力治疗下，很快就清醒起来，也从赵灵儿口中听说了事情的经过。 但，她打死都不相信拜月这种大魔头会改邪归正，认定了拜月是有更大的阴谋在等着他们。 在身体稍微恢复一些之后，就要带着赵灵儿和李逍遥婶侄俩换个地方躲起来。 李大娘虽然有些不太愿意舍弃盛渔村的家业，但李逍遥赵灵儿的安危对她来说才是最重要。 在一番考虑之后，李大娘也同意了此事，并敲定了新家的地址。 “亲家，你既然不知道搬到哪去，不如听我的。我们搬去渝州。猴头他爹的师父就在渝州隐居，我们到了那儿，就不用担惊受怕了。” 第六十一章 新安当 巫王和石公虎二人，一个自认为行事隐秘，一个自觉做事果断，却不明白人民战争的厉害。 整个南诏国从上到下都是拜月教徒，他们刚有所行动，就有人将一切禀报给了杨戬。 “教主，巫王那老东西昏庸无道，勾结石公虎图谋不轨，我们要不要派人把他们都抓起来？”左护法说道。 “不必。” 杨戬摆了摆手：“公主若是能够回来继任巫王之位，对南诏国百姓来说是件好事。你们只管做好我交给你们的事情就行，不用管他们。” 南诏国在巫王和石公虎眼中分量极重，但在杨戬眼里却算不得什么，他所做的一切更多的是在为原主还债。 赵灵儿和李逍遥若是愿意能回南诏继承巫王之位，他也正好可以抽身离开。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要先解决一件事情。 杨戬起身出了南诏国都，一路往南行了百余里地，最后停在了一处山谷当中。 这山谷并不大，里面是一座一眼就能望到对岸的湖泊。 湖面平静如镜，不见丝毫波纹，湖水中央矗立着一尊人身蛇尾的女子石像。 这里正是巫后镇压水魔兽的地方。 二十年前，拜月为了“考验”巫后、巫王和苗疆百姓，先是借李三思之手偷走了水灵珠，后暗中破开了水魔兽的封印，用灵力复活了水魔兽，引发了苗疆大水，并将巫后诬陷为了蛇妖。 水魔兽是从盘古身躯中诞生的太古五行魔兽之一，拥有操纵水流和遇水则生的能力。 哪怕是女娲娘娘也没有办法将其杀死，只能用水灵珠将其封印镇压。 巫后没了水灵珠，就只能以自己性命为代价，杀死了尚未完全恢复的水魔兽，将它的残骸封印在了这片湖水当中。 如今二十年过去，湖中封印已经越发不稳，最多再有数年时间，水魔兽便会再次复活。 到时候，整个苗疆就会再次陷入洪灾当中，生灵涂炭。 杨戬自然不能坐视此事发生。 杨戬心念一动，眸中神芒璀璨，面前的景象渐渐开始发生变化。 山川湖泊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肉眼无法察觉的灵力纹路。 它们从巫后的石像上蔓延出来，渗入到山川湖水当中，构成了一个巨大的封印阵法，将整个湖泊封印起来。 杨戬仔细端详了片刻，心里渐渐有了数，右手一挥，一片霞光涌动，朝着湖面落去。 嗡！ 湖面上突然暴起了一片青光，想要将霞光拦下，但随着杨戬一指点出，霞光更盛，直接将那青光压回了湖中。 一个女子的声音骤然响起：“拜月，有我在，你休想……啊？！”怒斥到一半，变成了一声惊呼，有些难以置信：“你在加固封印？” 星星点点的荧光从石像上亮起，凝成了一个半透明的女子。 “巫后。”杨戬双手交叉于胸前，恭敬施了一礼。 “拜月，你又想做什么？”巫后问道。 “弥补自己曾经犯下的错。” 杨戬见巫后一脸怀疑不信，他也没有再解释什么，只继续催动法力，再次加固着封印阵法。 等阵法加固的差不多了，他才又说道：“我会尽快将水灵珠找回来的。”转身朝着山谷外走去。 “你不必浪费功夫，你是不可能找到水灵珠的。” 巫后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说道：“拜月，你若是真想弥补自己犯下的错，那就多为南诏国百姓做些事情，让苗疆不要再有战事。” “巫后放心，这些事情我都会去做的。”杨戬说道。 苗疆百姓很重要，但巫后的事情同样重要。 巫后为了化解白苗黑苗之间的仇恨争斗，在明知女娲后裔生育后代之后，会灵气衰退而死的情况下，依旧选择嫁给了南诏国的巫王，并早早生下了女儿。 为了镇压水魔兽，不仅牺牲了自己的性命，更是将魂魄化作石像，充当了封印法阵的阵眼。 等到法阵破碎之时，也就是她魂飞魄散之日。 杨戬不忍心见巫后最后落得这般下场。 原主曾经游历天下，他就算找不到水灵珠，也能找些水属性灵物来代替巫后，充当阵眼，让巫后可以投胎转世。 巫后却是不知道杨戬的想法，深深看了他一眼，说道：“希望你真能做到自己说的。”身形渐渐消失不见。 杨戬也没有再多做停留，先是回到南诏国都，给手下交代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接着就踏上了寻找可以替代巫后充当阵眼的灵物之旅。 水魔兽会引发水灾，是因为它会自发进行将有序的天地灵力变为无序的破坏行为。 想要封印它，就必须用阵法将它形成的无序水系灵气重新变成有序。 在这一过程中，需要消耗大量的水系灵气。 没有水灵珠，他就必须要找到足够多的水系灵物才行。 “光靠拜月见到的那些还不够，我得想办法多找一点。哪里会有大量的水系灵物？” 杨戬很快想到了一个地方—— 当铺！ 另一边，李逍遥他们也收拾好了行李，出发前往渝州城。 他们四个人里只有李大娘有些江湖经验，但他们四个都有武功在身，一路上除了李逍遥刚开始练习家传飞龙探云的时候，差点被人抓到，倒也没再遇到什么事情。 途经苏州的时候，李逍遥听说南武林盟主林天南独女林月如比武招亲，想去凑个热闹。 但，却被李大娘揪住耳朵，拉到一边，就是一通臭骂。 “臭猴头，有灵儿这么好的姑娘，瞎了眼看上了你，你还不知足？还想着比武招亲，我看你是皮痒了！” 李逍遥委屈至极：“我就是没见过比武招亲，想去看看他们是怎么招的亲，我没有……” “不行！想也不能想！有这功夫，你不如多想想，赶紧给我老李家传宗接代！” “……” 李逍遥当即打消了看热闹的想法，老老实实跟着李大娘继续赶路。 余杭距离渝州并不近，四人先走水路，然后换成陆路，最后又转水路，折腾了半个月，总算是抵达了渝州城。 相比于余杭来说，渝州地理位置略有些偏僻，繁荣程度也差上不少，但这里却有着江湖上号称“无物不可当”的天下第一当铺—— 新安当！ “这飞龙探云手虽然是我们老李家的家传武功，但在猴头他爷爷那一辈失传过很长一段时间。最后，还是猴头他师祖，也就是新安当的老板景天机缘巧合之下得到，又传给了我二哥。” “我二哥一个开客栈的，能娶到我嫂子这种武林世家出身的侠女，也是靠景天他老人家出马提的亲。” 李大娘怕姥姥和赵灵儿不放心，将自家与新安当的渊源从头讲了一遍，又叮嘱李逍遥：“臭猴头，等下见到你师祖，态度可要恭敬点，多磕上几个头。若是没有他老人家，也就不会有你。” “你师祖最喜欢别人叫他景老板，你要是能把他老人家哄开心了，教上你几招，别说那什么酒剑仙拜月教主，就算是南武林盟主林天南，也不是你的对手！” “我知道了！知道了！“ 李逍遥被唠叨地有些不耐烦，还有点对婶婶贬低自己师父的不服气，说道：“灵儿，你陪着婶婶和姥姥，慢点走。我先去前面给你们探探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