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正淳穿越尹志平》 第一章 疯子 “来人!快去通知掌教!” “怎么会伤成这样?!” 嘈杂声中,身受重伤的段正淳躺在担架上迷迷糊糊的被几个人轻轻地抬到了一张榻上,一名灰袍长者一边命令着,一边开始为段正淳查验伤势。 他依稀记得,自己是在少室山上因救子心切而被慕容复打伤,可他明明伤得没有这么重才对。 很快屋里就冲进来一群身着道服的人,把另一名青年围在中间,七嘴八舌的追问着。 青年耐心地向众人解释着,言语之间满是担忧和愧疚。 片刻之后,负责检查伤势的灰袍长者摇头起身,缓缓走到一旁,脸色凝重。 “郝师伯,师弟的伤势如何?还有得救么?!” 青年见状,推开了人群,立刻上前关切询问。 灰袍长者叹息道:“情况并不乐观,他伤得很重,几乎丹田尽毁,气息薄弱,即便能够救活,恐怕今后也会成为一个废人...” 听闻此言,青年再次转头看了段正淳一眼,脸上闪过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神色。 其余弟子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似乎全都有些不知所措。 “呃...” 迷迷糊糊之间,段正淳终于挣扎着睁开了双眼,紧接着便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都蔓延着一股撕心裂肺一般的剧痛。 “师弟,你终于醒了!” 那青年见状,急忙第一个冲到了近前,抓着段正淳的手,带着哭腔,满脸关切。 段正淳睁着模糊的双眼,伸手抚摸着青年的脸颊,“乖儿子啊,是你么?你没事吧?慕容复有没有伤到你?大战结束了么?!” 段正淳揉了揉模糊的眼睛,想要看清青年的模样,因为这种真切的关心,像极了他唯一的儿子,段誉。 可是青年在听到他的话音时,却突然愣住,脸上明显有些难看。 周围的众人也在听到他开口的第一句话之后全都陷入了沉默,脸上满是惊讶。 等看清眼前的一切之后,段正淳立刻察觉到了一丝不对,下意识的松手向后撤了一下,看着面前陌生的青年,疑惑道:“你不是我儿子!你是谁?!” 听闻此言,陌生青年明显皱了皱眉,眼神深处闪过了一抹不快,无论换做是谁,随随便便被人唤作儿子,心里恐怕都不会好受。 “师弟,看来你的确伤得不轻啊!连我都不认识了?!我是你师兄啊!” 青年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轻声答道。 没等段正淳继续搭话,一旁的灰袍长者也快步上前,打量了他一眼,关切询问:“志平,感觉如何?” 段正淳看着陌生的青年,再看看陌生的灰袍长者,心里一紧,迅速转头,寻找着儿子段誉的身影,可是很快便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周围都是牛鼻子道士! 他明明正在少室山上与慕容复交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发生了什么?! “师弟,你真的忘记发生什么了吗?” 青年紧盯着段正淳的双眼,试探着再次追问了一句。 段正淳打量了一眼青年,不满道:“看你的年纪,比我儿子也大不了几岁,称我一声伯父也不为过吧?怎么张口闭口一直唤我作师弟?!”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我为何会在这里?!” 此刻,他已经断定,这里已经不是少室山! 面对段正淳的胡言乱语,青年再次皱眉,转头瞟了一眼身旁的灰袍长者。 但段正淳紧接着却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上下打量着青年,迟疑道:“你娘叫什么名字?”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脑海中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青年听到段正淳直接询问母亲的名讳,瞬间露出一丝不满,大声道:“看来你伤得的确不轻!刚醒来就开始胡言乱语!” 听到青年的回答,段正淳松了口气,知道自己的猜测是错的,原本他还以为面前这青年又是自己当年欠下的一份情债。 一旁的灰袍长者这时候再次无奈的摇头叹息了一声,缓缓道:“看来他不但功力尽失,而且神志不清,连自己是谁都已经记不清了...” 段正淳闻言,立刻道:“本王乃大理国镇南王段正淳!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这里是什么地方?!” “将我抓来此地,意欲何为?!” 听到这话,所有人再次愣住。 “本王?!还大理国?!” “看来是真的傻了...” “不会真成了疯子吧?好可怜...” 这一刻,似乎所有人都已经相信了灰袍长者的话,纷纷议论着。 可是段正淳看着眼前这些七嘴八舌的人,眉头却皱得更紧,一时间根本摸不着头脑。 而且,他从青年的眼神深处嗅到了一丝异样,多年的江湖经验告诉他,那是危险的信号! “大理国早在十年前就覆灭了,哪儿还有什么镇南王?!” 正在这时,一道苍劲有力的话音从门外响起。 “掌教!” 听闻话音,所有人立刻全都冲着门口恭敬地行了一礼。 段正淳也好奇的转头看了过去。 只见一名仙风道骨的老者手执拂尘,缓缓走入,看着半躺在榻上的段正淳,神情复杂,刚才的那番对话,他在门外全都已经听到了。 “你又是谁?!竟敢诅咒我大理国国运!” “我儿子呢?其他中原武林人士呢?!” 段正淳看着进门就开始端详着自己的老者,大声问了一句,身处陌生之地,他已经将所有人当成了敌人! 看到段正淳的反应,在场所有人再次陷入茫然,不禁纷纷摇头叹息。 “连自己的师父都记不得了,不是疯了还能是什么?” 看着周围所有人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自己,段正淳眯了眯双眼,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可是却发现自己提不起一丝力气,似乎跟身上的伤势有关。 他好像真的伤得很重!但绝不是被慕容复所伤! 是内伤!不是剑伤! 老者缓步来到近前,认真的看着段正淳,轻声道:“你未曾婚配,怎会有儿子?更何况身为全真教弟子,自当恪守戒律,你若真有儿子,岂非犯了淫戒?!” “我叫丘处机,是你的师父!你叫尹志平,自幼在钟南山长大,已经跟随为师多年,是全真教第三代弟子,原本也是全真教未来的...” “记起来了么?” 说到最后,丘处机无奈的摇头叹息了一声,言语之间满是不甘。 【全真教?!尹志平?!丘处机?!】 【这里不是少室山,是钟南山?!】 段正淳皱着眉头,一边暗中凝聚着真气,一边认真道:“道长恐怕认错人了,我不叫什么尹志平,我叫段正淳,来自大理,是大理国镇南王!大理国皇帝是我大哥!” “是谁指使你们抓的我?慕容复?!还是丁春秋?!” 他根本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只依稀记得自己本应该在少室山上,儿子段誉正在和慕容复交手,情况危急之下自己出手相救,不料却被慕容复打伤。 而且,他从未听说过江湖中有个叫什么全真教的门派。 他也无法相信大理国已经覆灭。 丘处机看着满口胡言乱语的段正淳,略显无奈,只好转头示意那名灰袍长者并肩走到了一旁,轻声道:“郝师弟,他的功力真的全都废了?” 灰袍长者点了点头,道:“千真万确,能捡回一条命已是万幸!而且看样子还伤了脑子,应该受了不小的刺激。” 丘处机闻言,神色变得更加凝重,转头看着一脸茫然的段正淳,脸上闪过了一抹失望。 “究竟怎么回事?!” 紧接着,丘处机突然转头看向了那名青年,冷声询问。 青年回过神来,急忙躬身一礼,道:“弟子奉掌教之命,与尹师弟带着众弟子一路前往漠北,打探蛟龙帮的底细,但却没想到蛟龙帮十分狡猾,早就发现了我们,暗中派出大量高手袭击我等。” “原本在我和尹师弟协力之下已经占据上风,可是尹师弟却突然晕厥,结果被敌人重创,身受重伤!” “弟子全力拼杀,这才将尹师弟救下,幸亏不辱使命,成功带他赶了回来。” “只可惜,尹师弟遭遇重创之后却变成了这副模样,唉...” 段正淳仔细聆听着三人之间的对话,神色变得越来越凝重,原本他以为自己正身处在一场骗局当中,可是看他们的样子和他们所说的话,一切好像都是真的。 【难道我真的死在了少室山那场大战之中?!】 【可如今算什么?死而复生么?!不...投胎么?!也不对...】 【难道我真的是什么尹志平?!】 听完青年的回答,丘处机眉头紧皱,无奈的转头再次看了一眼段正淳,缓缓道:“先治伤要紧,活着回来就好,接下来就拜托郝师弟你了。” “他现在神志不清,派人昼夜看守,别再出什么岔子。” 随着话音落下,丘处机便无奈摇头离开,同时命令一众弟子也纷纷退下。 青年意味深长的看了段正淳一眼,跟着丘处机缓缓离开,眼神深处再次闪过了一抹狡黠之色。 段正淳呆坐在榻上,看着为自己治伤的灰袍长者,缓缓道:“救我回来的那青年叫什么?” 灰袍长者顿了一下,随口道:“他是你师兄,不过并非掌教的嫡传弟子,名叫赵志敬,看来你真的什么都忘了...” 【赵志敬?!好陌生的名字!】 段正淳追问:“我真的叫尹志平?!” 灰袍长者肯定的点了点头,道:“那还能有假?我几乎是看着你长大的。” 听闻此言,段正淳彻底陷入了沉默。 对于尹志平的这个名字,他根本一无所知,是奸是恶?是好是坏?根本无从知晓。 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好像是做梦一样! 但他几乎可以肯定的一点是,那个自称是他师兄的人,心不净!至少对他有很深的敌意! 他的直觉一向很准! 不过当务之急,他还是得尽快想办法搞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 子时时分。 丘处机独自坐在静室之中,微闭着双目,脑海里始终回想着爱徒今日在众人面前所说的那些疯言疯语。 自从师父王重阳去世之后,教中势力便分为了七支,全真七子各自开枝散叶,广收弟子,虽属同门,但是彼此之间却免不了明争暗斗,都在为下一任掌教的人选暗中较劲。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全真教近年来也渐渐开始没落,不及鼎盛之时。 三月之后便是一年一度的教中比武大会,原本他届时准备推荐首徒尹志平为第三代弟子首座,可是谁曾想,最有能力的弟子尹志平如今却因为一次历练而身受重伤,丹田被毁,功力尽失,今后难免与废人无异。 想到这里,丘处机再次叹息,想到了上一个自己原以为可以将师门发扬光大的徒弟,杨康。 两个自己最得意的弟子,一个因走上邪路而死,一个成为了废人,他不禁怀疑,自己上辈子是不是造了什么孽。 “掌教!不好了!尹师兄欲偷偷私自下山,正在闯关,打伤了不少同门师兄弟!” 正在这时,一阵焦急的呼喊从门外传来。 听闻此言,丘处机不由得愣住,紧接着立刻起身激动地向外赶去。 “不是说丹田被毁,已成废人了么?!” ... 第二章 一掌震全真 “是你带我回来的?!我究竟是如何受的伤?!是否跟你有关?!” 校场上,段正淳单手掐着赵志敬的咽喉,杀气腾腾。 旁边教中弟子东倒西歪的躺着一片,一个个面色痛苦! 就在刚刚,原本被诊断出功力尽失的段正淳,仅凭一己之力轻易冲破了全真教名动江湖的天罡北斗剑阵,而且毫发无伤! “尹师弟...难道你真的不记得了么?要不是师兄我拼死把你救出重重包围,你早就死在漠北了!” “怎么可能跟我有关?!怎么,你不会在怀疑是我害了你吧?!” 赵志敬脸色憋成了通红,声音激动,脸上浮现出一抹失望和愤怒。 可是他心中却十分的恐惧,因为他的武功明明略胜尹志平一筹,但刚才交手时却突然毫无招架之力! 段正淳眉头紧锁,再次陷入了沉思,眼神中满是挣扎。 他已经想了很久,可是依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于是便想离开这里,赶往嵩山少林寺去寻找自己的妻儿,但赵志敬却带着几十个人将自己拦下,所以他才动了手。 “志平!不要乱来!快放了你大师兄!” 不远处,两名长者焦急的看着段正淳,其中一人正是白天为段正淳疗伤的那人,全真七子当中排行第六的广宁子郝大通。 而喊话之人,正是赵志敬的师父,全真七子中排行第五的玉阳子,王处一! “他明明已经丹田尽毁,功力全失,为何还能有如此高强的身手?!” “不可能,这绝无可能!” 郝大通一脸茫然的看着仅凭单手便制住赵志敬的段正淳,脸上满是震惊,不停地摇着头。 “住手!” 就在这时,一声历喝响起,一道身影急速从远处而来。 丘处机! “掌教师兄,尹志平不念同门之情,大打出手,我看他是真的疯了!” “还请掌教师兄主持公道!” 王处一眼看丘处机赶到,急忙开口。 丘处机缓缓走入校场之中,一脸严肃的看着面容挣扎的段正淳,厉声道:“志平!你怎可同门相残?!还不收手?!” “再如此肆意妄为,小心将你逐出师门!” 郝大通也在这时候大声补充了一句。 周围的全真教弟子们也全都提剑围在校场边,一个个满脸戒备。 段正淳转头看了一圈,感受着这些人眼神中的敌意,终于迟疑着松开了手。 重获自由的赵志敬捂着脖子,急忙咳嗽着躲到了一旁,余惊未消的看着背对着自己的段正淳,眼神深处流露出一丝怨恨。 他的脖颈上,五道红色指印清晰可见! 身为大师兄,他还从未像今日这样丢脸过! “还不向众位师兄弟赔礼致歉?!” 丘处机板着脸,不停地向段正淳使着眼色。 即便他是掌教,也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包庇纵容自己的爱徒。 可是段正淳却一句话都没有说,直接转身继续向山门走去。 “站住!你要去哪儿?!” 丘处机眉头微皱,厉声喝问。 “我的妻儿还在少林寺,我得去找他们!” 段正淳随口说了一句,头也不回的离开。 直到此时,他依然觉得自己正身处在一场精心营造的骗局当中。 可是没等他走出几步,人影一闪,丘处机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挡住了下山的路。 “闪开!” 段正淳双拳握紧,冷冷的说了一句。 他看得出来,在场所有人中,唯独这个老道士对他心存善意,甚至感觉还有些亲近,所以他不想对这老道士出手。 “你不能离开,跟为师回去!” 丘处机一脸认真的看着段正淳,没有丝毫避让的意思。 爱徒身受重伤,而且神志不清,他怎能放任爱徒就这么下山而去。 可是段正淳心系妻儿的安危,不想过多纠缠,无奈之下突然闪电般冲出,冲着丘处机攻出一掌! 看到这一幕,周围众人全都一愣! 对自己的师父出手,简直是大逆不道! 丘处机吃了一惊,来不及多想,仓促中同样挥出一掌! 一声巨响,伴随着一股巨大的气流在二人之间炸开! 紧接着所有人都傻了!一片哗然! 因为段正淳在与丘处机对攻一掌之后,居然仅仅只后退了一步! 虽然丘处机是仓促出手,也一定留有余地,可是能跟掌教动手而只退一步者,第三代弟子中无人可以做到! 丘处机也傻了! 因为他感觉到了爱徒体内有股陌生而强大的内劲,而且根本就不是全真教本门的内功真气! “难道他真的不是志平?!即便掌教手下留情,按志平的功力,不可能与掌教对掌之后仅仅后退一步,而且安然无恙!” 不远处的郝大通再次发出惊呼,脸上满是震惊之色。 周围众弟子们也都惊了,一时间议论声四起。 “很惊讶吗?刚才那一掌,我只不过才用了五成的力道!” “如果不是身受重伤,这里没人能拦得住我!” 段正淳冷笑了一声,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鲜血,不屑的说了一句。 他的身上本就有伤,刚才经过几番出手,伤势再次加重,原本恢复的一半功力也几乎消耗殆尽。 听到段正淳的话,周围所有人再次愣住,不过紧接着便纷纷摇头,依旧觉得段正淳还处于疯癫之中,没人相信他这大言不惭的吹嘘。 可是丘处机此时却心中窃喜,原以为爱徒从今往后会是废人一个,可是如今看来,似乎还有转机! “志平,你伤得不轻,即便你要走,也该养好伤之后再说,否则不但救不了你的妻儿,你自己也会丢掉性命。” “听为师的话,先跟我回去,为师亲自为你疗伤。” 丘处机一脸关切的看着段正淳,苦口婆心的劝解着,甚至开始顺着段正淳的话来说。 看着丘处机一脸慈祥的模样,段正淳心中不禁生出一股暖流,虽然自己不是尹志平,可是按丘处机的年龄,的确可以当自己的师父了。 “你是个老实人,比他实在。” 面对丘处机,他收起了自己的敌意,笑了一声,说着指向了身后的赵志敬。 可是就在他转身的瞬间,却发现赵志敬正手持长剑,飞快的向他后心刺来! “志敬!不可!” 丘处机见状,立刻出言制止,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赵志敬的剑已经到了段正淳面前!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段正淳必死无疑之际,只见段正淳突然伸出右手,四指弯曲,食指闪电般迎着赵志敬手中长剑闪电般点去! 破空之声瞬间响起! “啊!” 紧接着是一声惨叫! 原本想从背后偷袭段正淳的赵志敬直接向后倒飞了出去,手中长剑脱手而飞,像一个大肉球一样重重的摔在了几丈之外! “一阳指?!” 站在校场边的玉阳子王处一惊呼了一声,心急如焚的向倒在地上,口吐鲜血的爱徒赵志敬匆忙冲去。 听到“一阳指”三个字时,周围所有人都惊呆在了原地,惊恐的看向了不断给所有人带来震惊的段正淳。 丘处机也露出了一脸茫然,心中充满了惊讶、惊喜和担忧。 可是段正淳此时已经因为耗尽了所有真气,两眼一黑,直挺挺的向后倒下。 丘处机见状,来不及思考接下来可能接踵而来的麻烦,迅速冲到近前扶住了倒下的段正淳,接着几个纵跃之间,已经抱着段正淳进了重阳宫深处。 段正淳能硬接掌门一掌而仍可站立已经不可思议,而如今居然又使出了天下五绝之一的南帝一灯大师的成名绝技一阳指?! 一团巨大的疑云,萦绕在了所有人的头上。 而改投他人门下,与叛教无异,是江湖中任何一个门派都不能容忍的! 重伤归来的段正淳,短短半日之内,已经连犯全真教三条戒律,未来堪忧,生死难料... 第三章 我是尹志平 内室中。 段正淳气若游丝的躺在床榻上,隐约听到周围似乎站着很多人,有一个人正在号着自己的脉搏。 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睁开眼睛,浑身上下再也提不起一丝力气。 他觉得自己就要死了。 老实人丘处机眉头微皱,搭在段正淳手腕处的右手不由得抖动了一下,顿时心惊不已,因为眼前的爱徒不但丹田被毁,就连奇经八脉都已四分五裂! 可是就在刚刚,爱徒竟然凭借着这样一副身躯硬接了自己一掌!而且,他可以明显的感知到,爱徒此时破碎的丹田中仍然有一丝真气若隐若现! 也许正是这丝真气,爱徒如今还能留有一口气在! 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一些! 想到这里,丘处机不再迟疑,立刻将段正淳扶起,迅速坐到了段正淳的身后,深吸了一口气,运转着自己体内的先天真气。 当务之急,是保住爱徒的性命!其他的,容后再说! “掌教不可!志平已经伤势惨重,回天乏力了,此刻虽然还有一口气在,但恐怕也是回光返照之象!” “掌教千万不可耗费自己的元气,您别忘了,一月之后还与人有约在先,倘若因此耗损了元气,届时该如何是好?!” “是啊,掌教,您若出了事,我们该如何是好?!全真教数千弟子该如何是好?!” “请掌教三思!” 看到丘处机的动作,一旁围观的王处一与郝大通立刻变了脸色,苦口婆心的劝说了起来。 “救人要紧!难道要让本座眼睁睁的看着志平命丧当场么?!” 丘处机没有理会二人,双手微抬,缓缓贴在了段正淳的后背上。 【掌教?是丘处机么?】 迷迷糊糊中,段正淳只感觉一股至纯至阳的真气通过自己的后背,缓缓进入了自己的身体,接着便开始在奇经八脉之中缓缓流转,延绵不绝。 渐渐地,他的呼吸变得不再那么困难,体内也恢复了气力,整个人不知不觉间沉浸在了物我两忘之中。 站在一旁的王处一和郝大通互相对视了一眼,面色凝重,但谁都没有继续出言阻拦。 一个时辰之后。 丘处机缓缓走出了内室,径直坐在了椅子上,额头上渗着一层细细的汗珠。 一名弟子立刻上前倒了一杯茶递到了丘处机的手中。 丘处机喝了几口茶,轻吐了一口气,接着抬头看去。 殿内正中,还有二老一少三人,王处一和郝大通一左一右站在那里,中间跪着一人,正是被段正淳用一阳指重伤的赵志敬。 “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么?!” 丘处机严肃的看向了赵志敬,沉声问了一句。 “弟子没错,尹志平大逆不道,先伤同门,又对掌教动手,弟子只是想替掌教清理门户!” 赵志敬用力摇了摇头,理直气壮的回答着,说话间嘴角依旧能看到一丝残留的鲜血。 段正淳的那一招,已经让他受了严重的内伤!但依然被师父押着来到了这里。 听闻此言,丘处机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住口!” 王处一眼看形式不对,立刻低声呵斥了一句,接着向前迈了两步,拱手一礼,道:“掌教息怒,志敬虽然过于冲动了一些,但他的本意没错。” “尹志平神志不清,六亲不认,竟敢对掌教动手,的确大逆不道,而且他的武功路数诡异难料,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教中弟子被他所伤。” 听了王处一的话,丘处机眉头紧锁,冷声道:“即便如此,又怎可背后伤人?!如此阴险,怎配做我全真教弟子?!” 此话一出,王处一和跪在地上的赵志敬全都愣住。 一旁的郝大通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最终选择置身事外。 “志敬也是为了您的安危着想,谁也不知道尹志平会不会对您下杀手!” “而且他重伤志敬那一招,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大理段氏的一阳指!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习得此等绝技,但改投他人门下,与叛教无异!这是他犯得第一条戒律!” “不顾同门之情,大打出手,他又犯了第二条戒律!对掌教出手,大逆不道,此为第三条!” “如此任意妄为,即便不杀他,也须逐出师门!以正视听!” 王处一迟疑了一下,提高了嗓音,再次开口。 对他来说,赵志敬也是他的爱徒,虽然偶有争强好斗之事,但毕竟是自己最得意的弟子。 听完王处一的话,丘处机脸色微变,压抑着自己心中的不满,看着脸色苍白的赵志敬,沉声道:“念在他没有酿成大错,又事出有因,这次暂且饶了他,但下不为例!带他下去疗伤吧!” 王处一闻言,暗自松了口气,不再多言,拱了一礼后,扶着赵志敬缓缓退了出去。 丘处机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目送着离开的三人,眉头再次皱起。 刚才师弟王处一所列的那三条戒律,爱徒今日的确全都犯了,他无可辩驳,虽然他不知道爱徒为何突然性情大变,但事已至此,他只能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 不知道过了多久,段正淳终于再次缓缓睁开了双眼,紧接着便感觉到自己的体内有股不属于自己的真气在不停流转着,正在与自己原本残缺的那丝真气渐渐交融汇聚。 “师兄,你终于醒了!” 这时,一个声音传进了他的耳中。 扭头一看,段正淳发现床榻边正跪坐着一名青年,满脸欣喜的看着自己。 与此同时,另一名守在门口的青年已经夺门而出,脚步声迅速远去。 “我也是掌教亲传弟子,我叫林志远。” 知道段正淳神志不清,青年立刻自报姓名。 段正淳没有理会,提起一口气,缓缓坐直了身子,坐在了床边。 经过两次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他已经彻底平静了下来,知道自己如今所经历的一切,没有那么简单。 他依稀记得,是那个老道士为自己运功疗得伤,在重伤倒下之前,他就察觉,自己一只脚已经踏入了鬼门关。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突然瞥到了什么,紧接着猛地转头看向了床头! 床榻边上,放着一个盆,一块巾帕搭在盆沿上,盆中倒映着一张陌生的脸庞! 这一刻,他彻底懵了! 倒映中的自己,根本就不是他! 那个影子,几乎比自己年轻了二十多岁!稚嫩得像是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 段正淳猛地起身,站在了水盆前,用力拉扯着自己脸上的皮肉,可是很快他就呆立在了原地,因为根本没有什么人皮面具,也没有易容! 那小子就是他! “你醒了?” 正在这时,一道熟悉中透着一丝疲惫的话音,传入了段正淳的耳中。 段正淳浑身一震,立刻转身看向了缓缓迈步走入的丘处机,大声道:“现在是何年何月?!哪朝哪代?!” 丘处机迟疑了一下,在另一名弟子的搀扶下,缓缓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摆手示意两名弟子退下之后,缓缓开了口。 段正淳就那么站在原地,认真且仔细的聆听着丘处机的讲述,脸色不停地变换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丘处机的话音终于停了下来,除了哪朝哪代,他几乎连尹志平的生平都为段正淳讲了一遍。 段正淳静静的坐在床榻边,眉头紧皱,直到此时,他终于相信,自己的确已经成为了这个名叫尹志平的青年。 而且此时已经是一百多年之后!辽国、大理国早就没了,连大宋皇帝都换了好几拨了! 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对他来说,如今的这个世界所有的人和事都是完全陌生的。 他已经不是他自己了,不但换了一张脸,而且换了一个人,除了记忆是自己的之外,从头到脚都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 【难道当年我真的已经死在了少林寺的那场大战中了么?】 【誉儿还活着么?】 【红棉?宝宝?青萝她们,还好么?】 【一百多年都过去了,他们应该都已经不在了吧...】 一段段曾经的记忆,不停地从段正淳的脑海中闪过,恍如昨日。 当他彻底确认自己已经不再是自己之时,他的上一段人生,也至此戛然而止。 接下来他要面对的,是一个一切未知的开始。 不知道又会有多少女人会为他伤心流泪,又会有多少江湖豪杰与他狭路相逢? 第四章 师徒情深 “倘若真如你所说,你叫段正淳,是大理国镇南王,还有一个像志敬一般大的儿子,可你看看自己,你也才二十出头,这又怎么可能?” “依为师推断,应该是因为你被蛟龙帮重伤所致,所以你才会忘记自己是谁,甚至在回归途中得了一场梦魇,这才出现了那么多凭空而来的臆想。” “但好在你已经没事了,过去的事,总有一天会重新记起来。” 丘处机看着坐在床边许久没有开口,神色凝重的段正淳,语重心长的安慰着。 感受到这份由内而外,不加掩饰的善意,段正淳渐渐回过神来,抬头看向了丘处机,淡然道:“是你救了我?” 丘处机点头道:“为师已经帮你重塑了被毁的丹田和奇经八脉,有先天真气护体,你不会再有事。” 段正淳皱眉追问:“为什么?” 他知道重塑丹田和奇经八脉需要耗费多少元气,稍有不慎,很可能连施功之人都会拖垮!甚至走火入魔! 这份情,很重! 如果不是丘处机,他可能真的已经死了。 “因为我是你的师父。” 丘处机不假思索的回了一句,没有丝毫迟疑。 简单的一句话,让段正淳不禁有些动容,于是继续道:“您为我治伤之时,我听到有人提及一月之后您与人有约,对方似乎来头不小,全真教是否遇到了什么大敌?” 丘处机顿了一下,缓缓道:“此事与你无关,不必操心,三个月之后便是教中比武大会,胜者便可成为第三代首席弟子,你要做的,就是尽快恢复功力和记忆,成为首席弟子。” “本门的武功你还记得多少?” 段正淳没有搭话,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怎么可能记得?他根本就没学过全真教的武功。 不过丘处机似乎对三月之后的教中比武大会十分重视,而且一月之后还有强敌前来赴约,所以他已经决定暂时留在这里,就当是报答丘处机的救命之恩了。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自怨自艾之人,既然上苍给了他一次重生的机会,那他便要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甚至已经开始期待了。 看到段正淳摇头,丘处机微微皱了皱眉头,稍作沉思后,缓缓道:“那看样子等你伤愈之后,为师得重新教你一遍了,希望能帮你记起来。” “今日先这样,好好休息,明日为师再来看你,记住,没有我的允许,不得离开内室半步。” 随着话音落下,丘处机已经起身向外走去。 关于爱徒为何会使一阳指绝技,以及体内为何会有不属于全真教本门内功的真气,他只字未提,似乎是在刻意回避。 “你跟为师对的那一掌,真的只用了五成功力?” 可是丘处机刚走出几步,还是按奈不住心中的好奇,突然停下脚步转头问了一句。 段正淳迟疑了一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其实还不到五成,当时重伤在身,功力只恢复了不到四成。” 丘处机:“...”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觉得爱徒又开始胡言乱语了。 虽然他当时并未使出全力,但凭爱徒的身手,怎么可能只用不到四成的功力就能跟自己硬对一掌,而且只退一步? 有太多疑惑他都没有解开,但为了让爱徒尽快恢复,他将所有的疑问暂时全都藏在了心里。 与此同时,他还封锁了关于爱徒伤势的消息,除了那两名留下来看护的弟子,关于爱徒的生死,教中上下无一人知晓。 目送丘处机离开之后,段正淳端坐在床榻上,双手搭在双腿上,开始自主运功疗伤。 很快他便发现,丘处机传到自己体内的真气,居然跟自己原本的真气早已融为了一体。 他的功力虽然还未完全恢复,但似乎已经登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 三日后。 赵志敬悄悄来到了重阳宫后殿外,躲在夜幕下向着不远处一扇紧闭的房门不停张望着。 已经三日过去了,始终没有关于尹志平的消息,就好像这个人已经消失了。 在所有第三代弟子中,尹志平是最被寄予厚望的一个,也是首席弟子的最有力竞争者,他的重伤,让很多人看到了希望,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尤其是赵志敬! 作为第三代弟子中的大师兄,而且还是武功最高的一个,首席弟子之位原本应该毫无疑问是他! 可是就因为尹志平的师父是当今掌教,所以尹志平的光芒早就盖过了他这位大师兄!对此,他早已心中不服! 要知道,只要成为首席弟子,便可成为下一任掌教的继承人! 这次漠北之行,如果不是还有其他同门随行,他绝不会让尹志平活着回到终南山! “你躲在这里做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苍劲的声音突然从赵志敬身后响起。 “师父...” 赵志敬浑身一震,转头一看,发现王处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 “身为大师兄,大半夜鬼鬼祟祟的,成何体统?!” 丘处机不满的呵斥了一句,似乎早已看穿了赵志敬的心思。 赵志敬拱手道:“徒儿只是担心志平师弟的安危,所以想来看看他是否安好。” 王处一皱眉望了一眼不远处的殿门,冷声道:“如果你想争夺首席弟子之位,就更该勤加练功,而不是把心思放在其他无用之处!更不该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赵志敬低下了头,紧张道:“徒儿明白了。” “志平不会有事,掌教几乎耗尽先天真气为他重塑了奇经八脉,若他真的死了,不可能接连三日都没有一点动静。” 王处一面色凝重的留下了一句话,径直转身离开。 “是...” 赵志敬答应了一声,回头看了一眼,跟着王处一缓缓离开。 王处一刚才的话,让他心中再次生出不甘,如果掌教真的为尹志平灌输了真气,那尹志平的武功很可能已经超过了他! 就在王处一和赵志敬离开后殿不久,丘处机随即缓缓出现,接着看了一眼二人离开的方向之后,径直走入了后殿,来到了内室。 “师父。” 正在调息的段正淳抬头看了一眼,缓缓打了一声招呼。 既然已经决定接受自己的这个新身份,那就该让自己真的贴近尹志平,成为尹志平。 “伤势恢复得如何了?” 丘处机点了点头,一边说着,一边来到了近前,伸手搭在了段正淳的脉搏上。 “已经恢复了八成。” 段正淳随口答了一句,暗中隐藏了一部分自己的功力。 可是即便如此,丘处机此时早已满脸震惊的睁大了双眼,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段正淳。 他没有想到,爱徒虽然刚刚经历了一场大劫,可是功力不但未减,反而增长了,而且是暴增!甚至快赶上自己功力全盛之时了! 【这怎么可能?!】 【倘若恢复至十成,岂不是功力比我都要强盛?!】 【难道真的是天佑我全真教?!】 “师父,怎么了?” 看着脸色不停变换的丘处机,段正淳装出了一副茫然的神情。 “没事,你的记忆可曾恢复?本门的武功招式有没有记起来?” 丘处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压抑着自己心中的喜悦,反问了一句。 段正淳依旧只能以摇头来回答。 “不要紧,从今日开始,为师就将本门武学全都再教你一遍,你有过去的根基,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重新掌握。” 说着,丘处机便走到一旁打开了一道暗门,带着段正淳来到了一间地下密室。 密室很大,看起来似乎像是个练功的地方,生活用具样样不缺,角落中还放着一张床榻。 “这里是为师闭关修炼的地方,这段时间你就住在这里,我会让人将吃食每日按时送下来。” 丘处机环顾了一圈,意味深长的说着,嘴角始终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微笑。 段正淳只好装傻充愣的点着头,尽量让自己的言行举止像是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 “接下来为师便传授你本门的独门内功心法,玉玄归真!” “全真教乃天下玄门正宗,玉玄归真心法玄奥深邃,似星穹浩渺无垠,对你恢复功力也大有益处,修炼时必须心无杂念,一心向道!” “听好了...” 紧接着,丘处机便开始将玉玄归真内功心法一句句的讲给段正淳听。 令段正淳有些惊讶的是,丘处机说出的每一句心法口诀,他几乎不用记就已经刻在了脑海中,而且每一句中包含的深意他瞬间就可以融会贯通。 或许,正是因为如今的这副躯壳是“尹志平”的关系,虽然魂魄已经是他的,但的确过去的根基还在。 “现在为师再传授你本门独门剑法,全真剑法!共有三十六招!” “在这三十六招剑法中,每一招除了剑法,左手还暗藏有指法和擒拿手法的变化,随着剑法的变化而变化,因此虽为三十六招剑法,但事实上.还包含了三十六招指掌手法!变化万千!” “看好了!” 教完内功心法之后,丘处机又拿起了旁边的一柄木剑,说着便开始演示了起来,剑招所及之处,威力无穷! 段正淳站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闪转腾挪的丘处机,只觉得自己似乎也渐渐融入了那一道道残影之中... 第五章 练武奇才 地下密室中。 丘处机盘膝而坐,微闭着双目,运转着体内的先天真气,试图让自己的功力尽快恢复如初。 毕竟,一月之后可能还会有一场大战,事关全真教的生死存亡。 【希望志平这小子不要辜负我对他的期望,能够尽快将本门武学重新掌握吧。】 【有了之前的底子,即便忘得一干二净,相信一月之后也能全都融会贯通。】 心里这般想着,丘处机的嘴角再一次流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可是紧接着胸口处便一阵憋闷,因为一时走神,差点走火入魔,于是急忙驱除了心中的杂念,专心运功调息。 而坐在不远处一块蒲团上的段正淳,此时也已收功起身,拧着身子伸了个懒腰。 看到丘处机正在练功,他便没有打扰,背着双手开始在密室中到处逛了起来,举手投足之间完全不像是个刚刚二十出头的人。 转悠了一会儿之后,段正淳觉得有些无聊,蹑手蹑脚的来到了丘处机的面前,弯腰探头打量着须发皆白的丘处机。 以丘处机的年纪,的确勉强能够做他的师父,所以在称谓上他倒也没什么可在意的,只是他并不了解自己的这位凭空冒出来的师父,不知道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不光眼前的丘处机,对他来说,整个全真教上下所有人,他都不熟,不过好在眼前这个老道士对他还不错。 正在运功调息的丘处机突然察觉自己的面前似乎有一道影子,稍作收功之后缓缓睁眼看去,然后便看到面前一张脸几乎贴在了自己的鼻梁上,不由得吓了一跳,立即收功向后躲开,这才发现是爱徒。 “咳咳...你做什么?!” 由于收功过急,经脉有些紊乱,丘处机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不满的瞪着段正淳。 “不好意思啊师父,吓到你了吧?” 段正淳急忙站直了身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胡说什么?!为师胆子有那么小么?!我是生气!” “刚刚教了你内功心法和剑法,为何不好好练习?!” 丘处机老脸一红,立刻板起了脸。 他的胆子的确没那么小,只不过没想到爱徒会偷偷摸摸站在自己面前,而且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来! “已经学会了啊。” 段正淳一脸真诚的看着丘处机,随口答了一句。 “已经学会了?!这...” “这才刚过了一个时辰,你就学会了?!” 丘处机愣了一下,上下打量着段正淳,满脸惊讶。 “对啊,很难吗?不就是一套基础内功心法和一套入门剑法么?” “难不成还要练个十年八年么?” 段正淳摊了摊手,面露不解,眼神清澈的像是个孩子。 他此时这般神态,倒是像极了一个爱说大话的愣头小子。 丘处机皱了皱眉头,立刻伸手抓住了段正淳的手腕,食中二指直接搭在了脉络上,紧接着便瞠目结舌的看向了真诚无比的段正淳。 从脉络来看,爱徒的确已经将玉玄归真心法掌握,体内真气充沛,连绵不绝! 虽然这是一套基础的内功心法,但如果长期修炼,即便是一个普通人,也可让自己的功力大增,晋升江湖高手之列。 但他没有想到,爱徒修习的速度竟然如此神速! 而他不知道的是,本就研习过大理段氏独门内功心法的段正淳,体内如今又有了先天真气的加持,对于这种基础的内功心法,可谓是信手拈来,根本就无须耗费心神来钻研。 “你再演练一套为师刚刚教你的全真剑法!” 丘处机按捺着心中的激动,一脸迫不及待。 段正淳点了点头,走到一旁拿起了那柄木剑,当即便在密室中央演示了起来。 只见剑招所及之处,破空之声此起彼伏,每一招每一式都迅捷无比,看得丘处机眼花缭乱,一脸错愕。 其实这套全真剑法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高深之处,也的确是全真教入门的一套剑法,教中上下人人可以修炼。 但如果是高手修炼,那威力自然不是寻常人可比!丘处机一生潜心修习,剑法上的造诣早已名动江湖。 可是此时他却有些恍惚了,因为爱徒对有些招式的处理和施展,甚至比自己还要棋高一着!运用的更加自如! 他甚至从那些剑招中隐约看到了剑气!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即便是在爱徒没有失忆错乱之前,也从未做到! 他也是辛苦修炼了十年之久方能练出剑气! “奇才!诡才!” “才短短一个时辰,你不但将玉玄归真融会贯通,而且能将全真剑法三十六招使得如此炉火纯青,甚至剑招之中还能展露出剑气!” “你是如何做到的?!” 丘处机激动的站起了身,一脸的不敢相信。 段正淳收剑而立,疑惑的看着丘处机,笑道:“很简单啊,一学就会了啊。” 丘处机:“...” 看着段正淳一脸自信的模样,丘处机不由得哭笑不得,因为自己当年步入爱徒这样的境界,可是足足用了十年! “看样子,这次的漠北之行,算是你的一场奇遇了!不但大难不死,而且还能功力大增!” “或许是得益于那场诡异的梦魇,再加上为师用先天真气为你重塑丹田和奇经八脉,从而彻底激发了你的潜能,才能让你进步如此神速!” “只能说你命不该绝!因祸得福了!而且他日注定要成为我全真教既师父之后的下一代天之骄子,带领全真教发扬光大,重登武林之巅!” 丘处机一脸欣慰的看着段正淳,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但段正淳却只是莞尔一笑,并没有表现的那么激动,因为过去的他,并不是个追求武功天下第一的人,只要有能力保命就好。 其实他从生下来的时候,天龙寺的高僧就曾说过,他是个百年难遇的练武奇才,可他自由洒脱惯了,不愿受人束缚,所以从未把心思花在练武上,更喜欢行走天下,风流快活。 ... “现在为师要教你的,是我教上乘剑法,一炁化三清!” “此套剑法一共二九一十八路剑招,每一剑都是一分为三,刺出时只有一招,但经完全施展之后,剑招便可一分为三!” “看好了!” 说罢,丘处机便接过了段正淳手中的木剑,再次在密室之中施展了起来。 剑如疾风,势若闪电,一柄木剑被使得犹如云间游龙,变幻无穷! ... “接下来是掌法!” “此掌法名为大北斗七式!乃当年你师祖独门所创的道家玄门掌法,是为天下第一守式,仅凭一丝真力,便可把对手的攻势一一化解!” “武学中所谓四两拨千斤之势,尽在此套掌法之中,看仔细了!” ... 也许是一时兴起,亦或者过于激动,丘处机当下便将全真教武学尽数向段正淳演示了起来。 除了一炁化三清剑法,大北斗七式掌法,还有履霜破冰掌法、轻功金雁功。 结果段正淳每一套武学都是一看就会,而且能举一反三,看得丘处机频频点头称赞。 而段正淳这个向来对武学没什么太大兴趣的人,突然也开始对练武一途生出了浓厚的兴趣。 或许是因为继承了尹志平临死之前的一些魂念,又或许是因为对他来说丘处机这个老头的确还不错,所以丘处机愿意教,他也愿意学。 不但学会了尹志平之前就会的,甚至还在造诣上更上一层楼,对此,丘处机心中大喜,终于不再为三月之后的教中比武大会着急。 接连三日,师徒二人一直待在地下密室之中,除了吃饭睡觉,其余时间都用来练功,随着丘处机的功力缓慢恢复,段正淳也将全真教本门武学学会了大半。 三日之后,丘处机终于带着段正淳离开了密室,出了重阳宫后殿。 然而很快,教中上下听闻消息之后,纷纷赶了过来。 他们都在等一个交代,毕竟他们眼中的“尹志平”,在回到终南山之后接连惹下了不少麻烦,总要有个说法... 第六章 护犊心切 后殿外。 段正淳站在石阶上,看着几乎将整个后院都挤满的全真教弟子,心中冷笑了一声。 看这些人的神情,似乎并不是每个人都希望自己活着走出来。 他也终于明白,看似团结友爱的全真教,背地里似乎并非铁板一块,他们对自己的不依不饶,矛头似乎是冲着丘处机去的。 【是为了首席弟子之位吧?!】 “掌教,志平能够平安无事,可喜可贺,但他打伤同门的事怎么也该给众弟子一个交代吧?” “是啊掌教,他这次刚回来就连犯三条戒律,尤其是偷习一阳指绝技一事,这是叛教,如果不加以严惩,日后教中弟子若是人人效仿,后果不堪设想!” 为首的郝大通和王处一最先发难,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要求丘处机严惩段正淳。 按照教规,段正淳所犯的这三条戒律如果坐实,轻则逐出师门,永远不得踏上终南山,重则毁去一身修为,成为废人! “改投他人门下,不但是叛教行为,更是欺师灭祖!即便是师祖他老人家泉下有知,也不会原谅!” 这时,躲在人群中的赵志敬也嘟囔着说了一句,顿时引来一片附和声。 段正淳眯了眯眼睛,心中对于赵志敬的厌恶越来越深。 “够了!” 站在段正淳身旁的丘处机沉默了片刻,提气冷冷的说了一句,在场的众人立刻安静了下来。 “志敬,此次漠北之行,你可曾与志平分开?擅自去往别处?!” 紧接着,丘处机一脸严肃的看向了赵志敬,沉声喝问。 赵志敬愣了一下,缩了缩脖子,急忙拱手道:“回禀掌教,弟子一直都与师弟们同行,片刻不敢大意,怎敢擅自离开!” 丘处机追问道:“志平前往漠北之前,并不会一阳指,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在去往漠北途中受人指点!” “既然你从未离开,那你可曾看到志平拜过他人为师?!又可曾亲眼见过有人传授他一阳指绝技?!” 赵志敬:“这...” 这一问,直接让他无言以对,即便他想编造什么也没有了机会,因为当时还有其他同门随行。 丘处机又道:“既然他没有拜他人为师,又何来叛教一说?!” 面对这样的质问,在场顿时鸦雀无声,一时无人能够作答。 不过转瞬之后王处一又站了出来,缓缓道:“既然没有改投他人门下,那他如何习得一阳指,当日所有人都看到了,他的确是用一阳指重伤了志敬!” 话音刚落,赵志敬立刻捂着自己的胸口咳嗽了几声,露出了满脸委屈。 看着赵志敬做作的模样,段正淳满不在乎的撇了撇嘴,如果当时不是因为自己的功力几乎消耗殆尽,赵志敬根本不可能还活着站在这里。 面对这些人的敌意,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也谁都不在乎,他之所以选择留下来听这些人的废话,只是因为丘处机。 丘处机扭头慈祥的看了一眼段正淳,捋了捋胡须,扬声道:“你们似乎忘了一件事,当年师父他老人家为了对付老毒物,特意用先天功与一灯大师交换了一阳指绝技,最后在临终前曾用灌注了先天真气的一阳指重伤了老毒物!” “正因为如此,这些年来老毒物才一直没有再来过终南山!即便这一代的弟子不知情,你二人应该记得才对!” 说到最后,丘处机意味深长的看向了王处一和郝大通。 二人对视了一眼,顿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因为这件事他们也是亲身经历者。 丘处机继续道:“虽然师父当年习得了一阳指绝技,但毕竟此功不是我全真教本门武功,所以并未传授座下弟子。” “不过师父临终前曾有交代,一阳指绝技的心法口诀都将由历任掌教保管,本座虽未研习,但志平有幸曾翻开过那套心法口诀。” “没想到他一点就通,仅看了一遍就学会了此等绝技,这一点也超出了本座的意料。但或许是他与师父他老人家有缘,是他老人家在天之灵钦定的人选,更是志平自己的机缘!” 听到丘处机的解释,在场的众人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不少人的眼神中都流露出了羡慕和嫉妒。 此时谁也不敢再说段正淳叛教,再说就连自己的师父、师祖都牵连进去了! 段正淳看着一本正经的丘处机,心中百感交集,因为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丘处机在撒谎。 为了保他,丘处机这个掌教竟然当众扯谎。 “既然他没有叛教,那就无须责罚,不过他伤及同门之事有目共睹,也的确对本座动了手,但念他是在神志错乱之下所为,故而虽情有可原,但也不得不罚。” 丘处机说着转头看向了段正淳,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自责。 “徒儿有错在先,怎么罚都认了!” 段正淳立刻躬身一礼,斩钉截铁。 老道士都已经做到这份上了,他如果再不表示一下,那就说不过去了。 丘处机点了点头,道:“那就罚你到你师祖的墓前思过,一月之内,不得离开朝暮崖半步!” 段正淳立刻答应了一声,虽然他连朝暮崖究竟在哪儿,是个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志远,他还没有恢复记忆,带他到自己的住处收拾一下,一个时辰之后,前往朝暮崖受罚。” 丘处机欣慰的点了点头,缓缓说了一句。 之前近身看护段正淳的那名名叫林志远的师弟立刻从人群中走出,带着段正淳转身离开。 众人目送着段正淳离开的背影,一个个神色各异,而丘处机已经不再理会任何人,转身回了后殿。 事已至此,在场众人虽有人心有不甘,也只能各自散去。 ... 在林志远的带领下,段正淳来到了尹志平的住处,接着便发现尹志平生前是个极其无趣之人,屋里到处都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而且好多都是有关炼丹修仙之道的。 看着这些古怪的书籍,段正淳不禁摇头,没有一样是他能看得进去的。 “师兄,水来了。” 这时,林志远端着一盆水缓缓走了进来。 “你先出去吧,有事自会叫你。” 段正淳点了点头,一边来到近前,一边随口说了一句。 除了丘处机,他并不太想跟教中其他人走得太近,因为他总觉得所有人都对他充满敌意,有时候甚至会觉得这尹志平生前定不是什么好人,否则也不会成为众矢之的。 而且,他也不知道跟他们聊什么,万一聊岔了,很难圆的回来。 他是个爱干净的人,在地下密室中一连待了三日,一次脸都没洗过。 然而就在他弯腰打算好好洗把脸时,却再次在水盆的倒映中看到了那张陌生的脸庞。 一觉醒来年轻了二十多岁,换做任何人可能都会为此兴奋,可他并没有,因为接下来他将面对的所有一切,都是未知的。 而且,他再也无法和那些自己深爱的女人相见。 人生在世,最痛苦的莫过于相思之苦。 不过有一点还是值得高兴的,因为这个尹志平长得还不赖,也算是仪表堂堂,一表人才,颇有自己当年的风采。 想到这里,段正淳笑了笑,低头洗起了脸,不再多想。 既来之,则安之,活着总比死了要强。 就在这时,脚步声响起,赵志敬带着满脸的谄笑,缓缓走了进来。 “师弟在洗脸呐?” 段正淳拿起巾帕擦了擦湿漉漉的脸颊,转头上下打量了一眼一直捂着胸口的赵志敬,不耐烦道:“不然呢?难道师兄平日里是用面盆来洗屁股?” 赵志敬:“...” 此话一出,原本赔着笑脸的赵志敬顿时忍不住咳嗽了几声,笑容也僵在了脸上,脸色憋成了通红。 他一下就听了出来,尹志平这是当着自己的面贬损他,说他的脸是屁股,皮糙肉厚。 虽然他心中早已咬牙切齿,但还是强忍了下来,再次挤出了满脸的笑容。 段正淳没有理会一脸谄笑,四处张望的赵志敬,径直走到桌边坐下,缓缓倒了一杯热茶。 赵志敬嘿嘿笑着来到近前,刚想伸手接过茶杯道一声谢,可是却发现这杯茶并非是给他倒得,顿时又露出了一脸的尴尬。 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觉得,面前的这个师弟举手投足之间似乎像是变了一个人... 第七章 活死人墓 “师兄来此,有何指教么?” 段正淳坐在椅子上,一边喝着茶,一边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看都没看尴尬在一旁的赵志敬。 “师兄只是来看看你,何来指教一说?” “师弟的伤怎么样了?” 赵志敬说着上下打量了一眼段正淳,始终赔着笑脸。 段正淳撇了撇嘴,道:“原来师兄是来关心我的,可刚才似乎属你的声音最大,还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我欺师灭祖,为了让我受到严惩,不惜将祖师都搬了出来!现在却来假仁假义么?!” 赵志敬尴尬一笑,急忙连连摆手,道:“都是误会,误会,我也是受人挑拨蒙骗,师弟莫见怪。” “我就说嘛,师弟对我全真教忠心耿耿,怎么可能背叛师门,改投他人门下?原来是掌教无意中让你看到了师祖留下来的一阳指秘诀。” “对了,在后殿中这三日,你跟掌教都做什么了啊?” 说这番话时,赵志敬的眼睛一直紧盯着段正淳的神态反应。 段正淳不动声色,冷笑道:“误会?那三日前在校场上背后偷袭我呢?也是误会?如果不是我反应够快,恐怕就真的称了师兄的意了吧?” 随着话音落下之际,段正淳突然伸出了一根手指,指向了赵志敬的面门。 看到段正淳的动作,赵志敬脸色骤变,下意识的向一旁闪开,可是紧接着便知道自己被耍了。 段正淳撇嘴嗤笑了一声,露出了一丝鄙夷之色。 赵志敬暗自咬了咬牙,叹息道:“唉,师弟真的误会了,你我情同手足,我怎会随意加害于你?只不过当日你对掌教出手,我一时心急,才差点酿下大错,好在师弟吉人自有天相。” “不过总之都是师兄的错,你若是心中不快,可以打我骂我,师兄给你赔罪了!” 说着,赵志敬双手一拱,作势就要弯腰行大礼,可是行至一半却动作放缓,似乎在等待段正淳的阻拦。 段正淳纹丝未动,依旧漫不经心的坐在椅子上,看着赵志敬自顾自的做戏。 其实从他睁眼见到赵志敬的第一眼起,他就已经看了出来,这赵志敬虽然是全真教的大弟子,但绝非良人! 见段正淳没有制止的意思,赵志敬迅速弯腰又迅速起身,打了个哈哈,笑道:“既然师弟的伤势已无大碍,那师兄就放心了,你先休息,一会儿还得到朝暮崖思过,师兄就不打搅了。” 说完,赵志敬便直接转身离开,可是就在转身的刹那,脸上的笑容已经瞬间消失,眼神深处闪过了一抹怨恨。 目送着赵志敬离开之后,段正淳冷哼了一声,仰头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 ... 一个时辰之后,段正淳跟着丘处机来到了后山。 他这才知道,原来在重阳宫的后山,居然还有一处地势险要的断崖,进出只有一条蜿蜒狭窄的小路。 而在山崖边上,还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活死人墓分界几个大字。 紧接着,段正淳发现石壁之上还有一处被巨石封死的洞门,洞门一侧的石壁上,刻着几行苍劲有力的字。 “这里就是朝暮崖?” 段正淳好奇的看了一眼那处洞门,轻声问了一句。 丘处机点了点头,看着石壁上的那几行字,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 “那为何这里会立一个活死人分界的石碑?” 段正淳好奇心重,继续追问。 丘处机叹了口气,缓缓道:“如你所见,在这山体之内,有一座古墓,那道被千斤重的断龙石所封的洞门,便是这座古墓其中的一个入口。” “这是当年你师祖年轻之时命人打造的,原本是他居住的地方。” 段正淳不解道:“既然是师祖住过的地方,如今为何要将入口封死?您刚才说这是其中的一个入口,那另一个入口在哪儿?” 丘处机叹了口气,道:“这就要从几十年前说起了...” “你师祖年轻时候是一位纵横江湖的英雄好汉,只因愤恨金兵入侵我大宋,毁我田庐,杀我百姓,你师祖便曾大举义旗,与金兵对敌,占城夺地,在中原建下了轰轰烈烈的一番事业,始终不遗余力...” “后来动用数千人力,历时数年建成这座古墓,在其中暗藏器甲粮草,作为起事之根本,但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军中将士伤亡殆尽...” “你师祖心灰意冷,愤而出家,将自己关进了这座古墓,不愿与金贼共居于青天之下,虽生犹死,自称活死人,立下重誓此生不再踏出古墓半步,活死人墓也自此得名。” “数年后,一位武林前辈找来此处,对你师祖百般辱骂,一脸骂了七天七夜,最终逼你师祖现身,其实这位前辈只是不希望你师祖将自己一生禁锢在这活死人墓中。” “其实她早就对你师祖暗生情愫,但因心高气傲从未表明爱意,而你师祖心系国仇家恨,一直以匈奴未灭何以为家为借口,对这份爱意装作不知情,这也让他们之间的误会越来越深。” “之后那位前辈与你师祖立下赌约,要在这断崖之上一决高下,但你师祖不想两败俱伤,便拒绝了,于是那位前辈就提议比试在这石壁上写字。” “结果那位前辈竟然真的轻易在这石壁上写下了这几行字,你师祖自知功力不够,当下认输,然后便按照约定,搬离了活死人墓,将这里拱手让给了那位前辈...” 段正淳站在那几行字前,听得聚精会神,没想到素未谋面的师祖居然还有一段这样的过去。 细想起来,这位师祖似乎跟上一世的自己有几分相似,他和红棉、宝宝她们之间,同样充满了爱恨纠葛。 明明彼此相爱,却最终闹得不欢而散,各奔天涯。 “在这石壁上写字,很难么?” 段正淳见丘处机不再言语,渐渐收回了思绪,好奇的问了一句。 丘处机笑了笑,继续道:“你师祖当年还年轻,武功修为还未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单凭指力,的确很难做到。”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当时那位前辈也无法做到,只因她在掌中藏有化石丹,趁你师祖不注意时先将石壁变得松软,然后才能做到。” “这也是后来东邪黄药师来终南山时告诉你师祖的,那时你师祖才恍然大悟,明白自己居然被骗了十几年。” “不过也正因如此,才有了现在被誉为天下玄门正宗的全真教,你师祖当年虽然输了赌约,但却在古墓附近建立了重阳宫,创建了全真教!” “后来又在第一次华山论剑时成为天下五绝之首,一举夺得天下第一,让全真教成为了天下武林第一门派,说起来...” 丘处机正说得兴起,可是紧接着便戛然而止,惊讶的看着站在石壁前的段正淳,眼珠子都快夺眶而出了! 段正淳站在石壁前,在听到丘处机说到天下第一四个字时,用体内真气灌注在一阳指力中,缓缓在石壁上写下了“天下第一”四个字! “你是如何做到的?!” “难道你的手里也藏有化石丹?!” 丘处机睁大了双眼,一边大声询问,一边快步来到近前,抓起了段正淳的右手,可是当他看到段正淳空空如也的手掌后,再也无法掩饰自己心中的震惊。 “很简单啊,我就随便试了试,难道师父做不到么?” 段正淳奇怪的看着满脸不可思议的丘处机,无比真诚的问了一句。 可是此话一出,丘处机顿时老脸一红,羞愧难当。 在全真七子当中,他算是最大限度的继承了师父衣钵的人,可是潜心修炼数十年,他至今自问无法做到单凭指力在石壁上写字。 然而他面前这个刚刚二十出头的弟子却做到了,一时之间,他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惭愧。 只能尴尬的咳嗽了一声,缓缓抬头看着这个从漠北回来之后就一次又一次震惊他的爱徒,激动地仰天大笑了起来。 段正淳看着一向稳重的丘处机突然这副模样,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露出了一脸茫然。 丘处机笑罢之后,兴奋道:“想不到当年师父他老人家没做到的事,你居然轻易就做到了!” “师父若是在天有灵,一定会很欣慰!你小子果然志存高远,不愧是老夫最得意的爱徒!当年你师祖一跃成为天下五绝之首,被封为天下第一,没想到如今你也有此志向!” 段正淳一听,连连摆手,摇头道:“师父误会了,我只是试试自己能不能做到,又恰好听您提到天下第一四个字而已,其实我还没写完呢...” 丘处机严肃道:“哎?好男儿就该有鸿鹄之志!既然如今你已拥有天纵之资,就该...” 没等丘处机说完,段正淳已经再次伸出手指,迅速在石壁上写下了最后两个字。 丘处机:“...” 原本心情激动的丘处机看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瞬间无语,神情僵硬。 因为段正淳加上去的最后两个字,是“风流”,加上前面的四个字,就是“天下第一风流”... 第八章 朝暮崖传功 “全真教乃玄门道教,戒酒肉戒女色,你竟想做天下第一风流人物?!成何体统?!” “看来你连本门戒律也全都忘了,是该找时间让你重读一下本门戒律了!” 丘处机看着段正淳在石壁上写下的六个字,不免有些失望,沉着脸责备了一番。 见丘处机动怒,段正淳急忙笑着摆了摆手,道:“师父误会了,徒儿只是想试试能否在石壁上写字而已,并非真想近女色!” 【想不到这全真教跟少林寺一样,居然有这么规矩!】 【要真让他们知道我上一世身边有多少女人,恐怕连重阳真人都得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 丘处机仔细打量了一眼段正淳,板着脸冷哼了一声。 “对了师父,您刚才提到重阳祖师在什么华山上与众多江湖高手比试,最终跻身天下五绝之首?成了天下第一?” “这天下五绝是什么啊?” 段正淳打了个哈哈,急忙转移了话题。 丘处机顿了一下,沉思道:“所谓天下五绝,顾名思义,共有五人,分别是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 “这五个人全都身负绝技,是江湖中武功修为最高的五人,实力只在伯仲之间,而你师祖他老人家当年就是凭借我全真教最至高无上的内功心法先天功,打败了其他四人,一举成为了天下第一!” 说到这些事的时候,丘处机的脸色渐渐好转,眉宇之间满是自豪。 “师父方才提到的东邪黄药师,便是其中之一了吧?” 段正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口追问了一句。 丘处机道:“没错,东邪黄药师,所练绝技是弹指申通,西毒欧阳锋的绝技是蛤蟆功,南帝一灯大师的绝技是一阳指,北丐洪七公的绝技是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棒法。” 随着话音落下,丘处机意味深长的看向了段正淳,欲言又止。 而段正淳在听闻南帝一灯大师的绝技是一阳指时,心中也不免一动,因为一阳指乃大理段氏皇室的独门武功,从不外传! 【难道这个一灯大师是我大理皇室中人?!】 “虽然你师祖当年为了对付西毒欧阳锋,曾用先天功与一灯大师交换一阳指,但这项绝技他只是暗中修炼,并未传给为师和你的诸位师叔,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心法口诀。” “但一阳指绝技的确博大精深,怪不得一灯大师当年能凭借它成为天下五绝之一,而今你又用一阳指能在这坚硬的石壁上写出字来。” “可为师一直心存疑问,你的一阳指究竟是谁教你的?!” 看到段正淳的神色变化之后,丘处机还是忍不住开了口,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段正淳。 段正淳迟疑了一下,摇头道:“不知道,醒来就会了,很多事徒儿也无法解释。” 他是真的无法解释,就如同他鬼神神差的重生到了一百多年之后这件事,说出来根本没人会信。 “难道真的是在那场梦魇中意外习得?又或者,是师父他老人家在天显灵,在梦中传授于你!?” 丘处机眉头紧锁,望向了封闭的洞门,喃喃自语。 “是不是就因为徒儿习得了并非本门武功的一阳指,所以教中上下所有人才会那么对我?” 段正淳也若有所思的问了一句。 丘处机回过神来,认真的看着段正淳,缓缓道:“不必理会他们,在为师看来,改不改投他人门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心,只要你觉得自己是全真教的人,那你就是全真教的人。” “如果连你的心都不在全真教,即便你一生归于全真教门下,又有何用?” 段正淳看着无比认真的丘处机,不禁再次有些动容,心中对于丘处机的好感也再次加深。 男子汉大丈夫,无论何时何地,本就该光明磊落,无愧于心。 “不过他们中有些人之所以对你充满敌意,无非是为了三个月之后的教中比武大会,因为届时谁若是成为了首席弟子,谁便是下一任掌教的继承人。” “他们不过都是为了掌教之争罢了。” 丘处机顿了一下,一边说着,一边露出了满脸失望。 听到丘处机似乎是想让他去竞争掌教之位,段正淳就有些头大,因为他对什么掌教之位根本就没有兴趣。 他一向无拘无束惯了,否则当年也不至于放着好好的皇帝不做,却偏偏选择成为了一个闲散王爷,一直浪迹江湖。 更何况,全真教的戒律是他决不能忍受的,人生在世,怎么能戒酒戒色? 他可以无酒,但如果没有女人,那和废人又有什么区别? 他之所选择暂时留下,不过是因为丘处机为了救他,耗损了真元,很难应对一月之后即将来临的危机,他不想因为自己而害了丘处机,害了全真教。 他从不欠人情。 见丘处机情绪有些低落,段正淳再次话锋一转,道:“师父,您刚才的故事还没讲完吧?那位与师祖打赌的前辈究竟是谁?也是天下五绝之一么?” “还有,这里为何叫作朝暮崖?” 丘处机回过神来,长吁了一口气,转身向断崖的另一边走去。 “跟我来。” 段正淳迟疑了一下,默默跟上。 很快,段正淳便跟着丘处机来到了一座墓前。 这次是真的坟墓,墓碑上可以清晰的看到王重阳三个字。 “这就是你师祖的坟墓,你刚才问这里为什么叫朝暮崖,那是因为你师祖虽然出家为道,但从未放下过那位前辈,而且一直心存愧疚。” “于是在他去世之前留下遗言,让门中弟子将他葬在了这里,只为守着这座古墓,与住在墓中的那位前辈朝夕相伴。” 丘处机一脸敬畏看着刻在墓碑上的师父名讳,意味深长的说着。 听完丘处机的话,段正淳也不由得变得认真了起来,没想到重阳真人当年也曾是个用情至深之人,只不过因为放不下国仇家恨而选择将这份深情埋藏在了心中。 “至于你说的那位前辈,名叫林朝英,她并非天下五绝中的一人,但她的武学修为,绝不在五绝之下,只是自从那场赌约之后,她便成立了古墓派,自此再未踏出活死人墓一步,直至离世。” “这里本是全真教的禁地,任何人不得涉足,一是为了不让人惊扰了你师祖,二是因为当年师父他老人家也曾立下规矩,教中上下,任何人都不能打搅古墓派中人。” 丘处机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段正淳不解道:“那为何不将他们葬在一起?生前不能同床共枕,死后若能同穴,也算了却了一桩憾事。” 丘处机立刻摇头,道:“万万不能,先不说这绝非师父他老人家所愿,即便我们想这么做,恐怕古墓派的其他弟子也不会答应。” 段正淳道:“林前辈还有传人?难道也是住在这古墓之中?” 丘处机点头道:“没错,不过由于林前辈半生未曾离开古墓,故而所收弟子只有一个丫鬟,后来在她辞世之后,这位丫鬟又收了两名女子为徒。” “大弟子名叫李莫愁,但不知为何,几年前已被逐出师门,走上了邪路,成为了江湖中臭名昭著的女魔头,人称赤练仙子,无恶不作,杀人如麻。” “另一个名叫小龙女,如今已是第三代古墓派掌门,就住在这活死人墓中。” “但为师从未见过她们,只是听江湖传闻,她们武艺超群,而且都是国色天香的美貌女子,不知是真是假。” 原本段正淳只是为了转移话题而消遣消遣,可是当他听到“国色天香”四个字时,却不由得眼前一亮,心中升起了一丝莫名的期待。 “师父,您之前说这古墓有两个入口,那另一个入口在哪儿?” 段正淳转头四处张望着,好奇的问了一句。 丘处机道:“当年师父为了方便行事,的确打造了两个入口,一个在东,一个在西,每个入口处都放置了重达千斤的断龙石,另一个入口,就在这山的背面。” 听闻此言,段正淳立刻四处端详了起来,很快便发现若想去到活死人墓的另一个入口,要么下了朝暮崖,从另一边远远地绕到山的另一侧。 要么就从眼前这座山崖爬上去,直接翻过这座山,可是若想爬上这座山崖,必须要有绝世的轻功,非常人所能做到,否则便是摔下山崖,粉身碎骨而亡。 “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给你师祖行礼?” 正在这时,丘处机的声音再次响起。 段正淳回过神来,急忙跪在了墓前,恭敬地叩拜了起来。 单凭王重阳以一人之力集结义军对抗金兵一事,就已经足够令人钦佩,所以段正淳并未觉得有失身份。 只不过他的心中却时不时的想着那个名叫小龙女的女子。 “这么多年过去了,为师也没想到你居然是个百年难遇的练武奇才,三个月之后的教中比武大会,无论如何,为师都希望你能力拔头筹,成为下一任掌教的继承人。” “不是为师想跟他们去争,只是在其他师兄弟门下弟子中,没有一人有能力让为师将掌教之位托付。” “而你不同,你是为师看着长大的,为师相信你的德行和能力。” 丘处机看着跪在地上的段正淳,意味深长的说着,眼睛里满是欣慰。 其实不久之前他还因为爱徒沉迷于修仙之道,荒废了武艺而责骂过很多次,但如今看到爱徒伤愈之后像是突然开了窍一样进步神速,心中难掩激动。 而他之所以当众罚爱徒到这朝暮崖上思过,就是为了让爱徒找个更安静的地方好好练功,因为这里是禁地,绝不会有人打搅。 段正淳模糊不清的答应了一声,依旧对什么掌教之位提不起兴趣,虽然丘处机对他寄予厚望,但他只想还完人情之后就离开。 “好了,现在为师就将你师祖当年在华山之巅技压群雄的绝学先天功传授于你,此功法是你师祖所创的独门呼吸吐纳练功之法,修炼之后体内会生出先天真气,周而复始,生生不息,潜力无穷!” “练成之后,不但能祛百病、调虚实,还能治疗沉重的内伤,如果练到五重以上,还能使人的潜能意识被激发到极限,自身武学便会步入深不可测之化境,可与天下所有武学融会贯通,结合使用!” “现在为师就将心法口诀传授于你,听清楚了!” 丘处机稍作迟疑之后,背负着双手在周围踱起了步子,接着娓娓道来。 段正淳立刻坐在了地上,暂时忘记了小龙女,微微闭上了双眼,凝神静气,仔细聆听了起来。 随着他按照丘处机所述心法口诀运转功力后,一股至阳至纯的先天真气自丹田之中缓缓生出,逐渐游走在奇经八脉之中,连绵不绝... 第九章 姑娘好剑法 次日一早,太阳初升之时,段正淳窝在王重阳的墓前,头枕着石阶依然呼呼大睡,鼾声不断。 梦中一白衣女子正在舞剑,貌若仙子下凡,身法飘逸灵动,看得段正淳异常激动,口中忍不住念念有词。 “姑娘...芳龄几何啊?” 可他不知道的是,丘处机已经趁着晨间雾气还未散尽之时来到了朝暮崖,正向他走来。 当丘处机走到近前之际,正好听到了段正淳的那句模糊不清的梦话,看着嘴里嘟嘟囔囔,依然在贪睡的段正淳,丘处机面露不满,拿起了旁边的一根竹竿,直接抽在了段正淳的屁股上。 睡梦中的段正淳被吓了一跳,双腿岔开呈马步姿势,左右手互成守势,大喝一声:“姑娘好剑法!” 丘处机一脸茫然,转头看了看四周,厉喝道:“你在胡说些什么?!哪儿来的姑娘?!” 听到话音,段正淳瞬间惊醒,睁眼一看,发现丘处机正“恶狠狠”的站在自己跟前,怔了一下之后,立刻翻身爬了起来。 “师父!您来得这么早啊!” 丘处机打量着段正淳,冷声道:“你刚才嘴里说的是什么?!这里来过其他人?!” 段正淳立刻摇头,道:“没有!” 丘处机道:“那你口中的姑娘从何而来?!怎可在你师祖墓前如此轻浮?!一口一个姑娘?!” 段正淳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急忙道:“徒儿只是在梦中见到有人在那边的洞门前练剑,于是忍不住夸赞了几句,您说,我不会是梦到林前辈了吧?” “难道是师祖他老人家在天之灵思念林朝英前辈,徒儿昨夜在这墓碑前睡了整夜,所以林前辈恰好出现在了梦境中?”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个什么劲,也许是昨日心里一直想着小龙女,结果就在梦中相遇。 但梦中的小龙女虽然看着貌美,但究竟长什么样子在他醒来之后就完全不记得了。 看着胡言乱语的段正淳,丘处机皱了皱眉头,不再追问缘由,冲着师父的墓碑行了一礼,接着沉声道:“昨日教了你先天功法,练得怎么样了?!” “年纪轻轻就如此贪睡,不知道天亮之时正是天地灵气最旺盛的时刻,最适合练功么?!” 段正淳憨笑一声,拱手道:“徒儿自然明白,不过昨夜一直练到深夜,实在是太过乏累,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但请师父放心,昨日徒儿并未偷懒,已经练得差不多了,只不过或许是初学的缘故,练到第五重就遇到了瓶颈,恐怕得假以时日才能再有精进了。” 此言一出,原本还面露不满的丘处机瞬间瞪大了双眼,大声道:“什么?!你练到了第五重?!不到十二个时辰?!” 段正淳点了点头,试探着问道:“是...是徒儿练得太慢了么?” 他还是有些紧张,没有立即领会丘处机的话中之意,或许是因为睡在王重阳的墓前,梦里却梦着小龙女,嘴里还喊着姑娘,的确有些越界了。 丘处机没有搭话,直接一把抓住了段正淳的手腕,迅速搭在了脉络之上,紧接着发现段正淳经脉之中的先天真气充盈无比,连绵不绝。 “才短短十二个时辰,你居然就已经将先天功练到了第五重?!简直是奇才中的奇才!” “哈哈哈...真是天佑我全真教!” 丘处机欣喜若狂,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段正淳,难掩心中的激动之情。 看到丘处机激动的样子,段正淳这才放下心来,笑问道:“有那么夸张么?不知师父当年练到第五重用了几个时辰?” 听闻此言,丘处机的笑声戛然而止,老脸一红,瞬间尴尬到了极点,因为当年他将先天功练到第五重时,足足用了二十年! 而且他修炼至今,也才将此功练至第七重,此后便再无精进,始终无法突破瓶颈,而眼前的爱徒却仅用了不到十二个时辰就已经达到了自己耗费二十年所达到的境界! 段正淳的这句话,相当于直接在他心窝上扎了一刀。 尴尬的丘处机咳嗽了一声,一把甩开了段正淳的手腕,背负着双手,沉声道:“既然你已学会先天功,那就是时候再传授你一套本门最上乘的剑法了!” 段正淳看出了丘处机的尴尬与窘迫,并不点破,拱手道:“徒儿一定认真学。” 丘处机继续道:“为师要教你的这套剑法,名为东方第一剑!此剑法是当年师父他老人家集三十六招全真剑法精华而独创的全真神剑!只有一招!” “所谓一招,其实并无一定招式,关键在于一个‘化’字,千变万化,随心所欲,不受剑法拘束,不在常规之内!” “临阵时随手一挥,看似不使半点力气,却是剑术中至高无上、天下无人能当的上乘剑术。” “这套剑法除了师父他老人家之外,只有历代掌教可以习练,今日为师就将这套剑法传授于你,至于能学到多少精髓,就看你的悟性了!” 随着话音落下,丘处机已经手持那根抽打段正淳屁股的竹竿,立即演示了起来! 其实说是只有一招,但却有无数变化,每次使出,都会有不同的剑式!一招可变无数招,全凭修习之人自身的悟性! 段正淳聚精会神的站在一边,熟记着丘处机每一次出招时的变化,全都深深地刻在了自己的脑子里。 许久之后,丘处机终于收势,甩手将竹竿丢向了段正淳,沉声道:“都记住了吧?现在向为师演示一遍,看看你学到了多少。” 段正淳接住竹竿,默默地点了点头,接着走到一旁,回想了一下,立刻施展了起来。 但也许是因为段正淳从来都不是一个用剑高手,过去的他甚至都不用兵器,于是练起这套剑法时并不再像之前习练其他武功时那般得心应手,反而显得有些笨拙。 然而看到段正淳笨拙的样子,丘处机不但没有失望,反而还松了口气,因为实际上即便是他自己,至今仍然很难将这套剑法使出像当年师父那样的威力,只能练其形而不得本,终归流于形式,无法真正参透其中奥义。 但即便如此,他也能凭借这套剑法力压其他全真六子,成为第二代全真弟子中武功最高者。 “好了,你慢慢练吧,能领悟多少,就看你的造化了,三日之后,为师再来查验。” 丘处机捋着胡须说了一句,不等段正淳搭话,已经转身向山崖下走去。 “总算还有能难住他的东西,否则再教下去,这小子的修为恐怕就要超过我了...” 段正淳没有理会丘处机的离开,更没有听到丘处机的喃喃自语,整个人已经沉浸在了剑招剑意之中。 不知不觉间,这套高深的剑法已经激起了他的胜负欲,于是便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练成给老道士瞧瞧。 就这样,段正淳直接从清晨练到了太阳落山,中间几乎没怎么歇息过。 傍晚时分,林志远带着另一名师弟拎着一只食盒来到了朝暮崖。 自从段正淳住在这里后,每日的吃食都由林志远负责送上山来,将近两日的相处,林志远也成了继丘处机之后,与段正淳关系最近的一个人。 “尹师兄,该吃东西了,歇会儿再练吧。” 林志远一边将食盒放在一块石头上,一边冲着练剑的段正淳招呼着。 以他的资质,根本就没有看出段正淳所练的剑法正是全真教最上乘的剑法。 段正淳听到话音,又练了几下之后才来到了近前,看了一眼跟着林志远来的那名师弟,一边席地而坐,一边随口道:“他是谁啊?怎么还多带了一个人来?” 按照本门规矩,朝暮崖乃禁地,没有掌教允许,任何人都不能上来。 林志远笑道:“师父吩咐了,既然师兄在这里练功...不对,是思过,嘿嘿,既然如此,那就总得有个遮风避雨和歇息的地方,所以就让我们两个上来为师兄搭一个草屋。” “对了,师父还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林志远说着,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一本书籍,递到了段正淳的手里。 “师兄先吃着,我们俩先去忙了。” 林志远笑着说了一句,然后便带着另外一人到附近找了些藤条和树枝,开始在距离王重阳坟墓较远的地方忙活了起来。 段正淳一边吃着,一边翻开了林志远交给自己的书籍,可是刚一翻开他就一阵头皮发麻,因为书中所写内容,全都是关于全真教的戒律,大大小小的足有好几十页。 “这老道士居然还记着这茬呢?!” 看着书中乱七八糟的规矩,段正淳顿时觉得面前的饭菜都不香了... 第十章 偷蜜贼 “想不到这全真教的道士竟跟少林寺的和尚一样惨,看来我得重新考虑一下要不要留下来了。” 段正淳一边吃着寡淡的饭菜,一边翻看着手中的戒律纪要,眉头越皱越紧,忍不住喃喃自语。 其他所有的戒律他都可以勉强让自己接受,唯独淫戒那一条他无法说服自己。 不但不能结婚生子,甚至连多看女子一眼都会受到严惩,这哪是人干的?大家都是血气方刚的男儿,又不是阉人! 段正淳实在不能苟同,于是趁着林志远二人正在不远处搭建草屋的功夫,直接甩手将戒律纪要丢到了山崖下,接着便继续若无其事的吃了起来。 说到吃,他已经食不知味了,自从重生那天起,他就没有吃过一点荤腥,每天都是白饭青菜,味同嚼蜡。 勉强吃了个半饱之后,段正淳便慵懒的靠在一块石头上闭目沉思,脑海里回想着东方第一剑的剑招与剑式。 虽然已经练了整整一日,但他始终无法掌握其中的精髓,总是不能得心应手,觉得差点什么。 怪不得这套剑法只有历代掌教可以修炼,的确博大精深,精妙绝伦,不是一般人所能练成。 良久之后,林志远二人已经将草屋搭建完成,擦着额头的汗水来到了近前。 “师兄,草屋已经搭建好了,剩下这些天你就可以在里面歇息了,等熬过这一个月,你就可以下山回去了。” 林志远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笑着说着。 “知道了,有劳二位了。” 段正淳摆了摆手,随口说了一句。 “对了,师父交代,让我问一问师兄,他今日教你的,师兄领悟了多少?” 林志远又问了一句。 段正淳皱了皱眉头,睁眼看了一下林志远,无奈道:“回去告诉他,就说我还在参透其中的奥义,但不出七日,我定能练成!” 林志远笑着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带着那名师弟转身离开,自始至终并未发现那本戒律纪要早已被段正淳丢下了山崖。 待脚步声走远之后,段正淳缓缓睁开了双眼,望着漫天的星辰,陷入了沉思。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自己七日之内究竟能不能练成东方第一剑。 总觉得他与这套剑法的奥义之间隔着一层看不到摸不着的膜,始终无法捅破。 原本正在潜心参悟的段正淳,脑海中突然再次出现了那个在自己梦中舞剑的白衣女子, 想到这里,段正淳突然好奇心大作,缓缓起身,转头望着面前的这座陡峭的山峰,直接施展金雁功纵身掠了上去! 老道士说过,在这山峰的另一侧,便是活死人墓的另一个入口,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想去见见那个传闻中的小龙女。 可是很快他就滑落了下来,山峰太过陡峭,根本无处借力,每次需要换力之时总会滑落。 于是他又运用自己本身的轻功开始尝试,但每一次登到一半便又再次滑落,而且稍有不慎便会摔下万丈悬崖,粉身碎骨! 虽然他可以选择下山从另一侧饶过山峰前往,但那样势必会经过重阳宫,万一被教中弟子发现,又会惹来麻烦,毕竟丘处机对外宣称的是他在朝暮崖上面壁思过。 如果被人看到了,到时候那几个牛鼻子老道又会找借口寻他的麻烦。 正在手足无措想要放弃之时,段正淳突然想到了儿子段誉在山崖洞穴之中习得的上乘轻功身法,凌波微步! 当年儿子回到大理之后,曾向自己转述凌波微步的心法口诀,于是他便凭借着记忆,当即开始修炼起了凌波微步! 这一练,又是一整夜过去。 次日,林志远还是像往常一样,为段正淳送来了饭菜和茶水,段正淳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在林志远的面前练着剑。 林志远并没有看出什么,只当是段正淳每日都在勤学苦练,回去之后就将自己看到的一切一五一十的告诉丘处机。 可他不知道的是,此时段正淳的心里,已经全都是怎么翻过山峰去找小龙女。 这天夜里,段正淳趁四下无人之时,再一次施展金雁功,纵身掠向了山峰,就在即将滑落之时,立刻施展出了凌波微步! 只见段正淳的身影立刻化为了一道残影,犹如壁虎一般在峭壁上闪转腾挪,终于不再滑落!身法诡异,迅捷无比! 没过一会儿,段正淳便轻松登上了山峰,稳稳地落在地上,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万丈悬崖,段正淳心满意足的抿嘴一笑,直奔山峰的另一侧掠去,转眼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功夫不负有心人,段正淳在找了许久之后,终于发现了活死人墓的另一个入口,并且发现距离古墓的入口处同样立着一块石碑。 知道自己终于找到了古墓派的大门,段正淳心中欢喜,悄悄躲在了草丛中,等待着小龙女的出现。 可是或许是因为天色已晚的缘故,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推移,始终不见有人从里面出来,段正淳的心情也逐渐从欣喜变成了失落。 即便他运功聆听洞中的动静,也什么都听不到,里面似乎根本就没有人。 正在这时,他的肚子突然一阵咕咕叫,一股饥饿感很快袭来。 这几日因为练功的缘故,他的胃口也大了起来,可是平时都吃着那些粗茶淡饭,本就难以下咽,更别说吃饱了。 正愁不知道该找些什么东西来吃时,他突然发现古墓的洞口附近有一片槐花林,树干上挂着不少的蜂巢。 “有蜂蜜?!太好了!没肉吃,有蜂蜜尝尝也不错!” 段正淳嘀咕了一句,瞟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古墓入口,纵身掠了下去,钻入了槐花林,轻手轻脚的向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蜂巢摸了过去。 可是就在段正淳刚刚伸手从蜂巢中勾了一点蜂蜜放在口中,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尝,就见一群蜂蜜突然迎面向自己冲来! 段正淳见状,急忙挥动手臂想要将蜜蜂驱赶,可是却不小心将蜂巢捅破,这下彻底坏了,只见更多的蜜蜂蜂拥而至,黑压压一片,蜇在身上剧痛无比! 无奈之下,段正淳不舍的看了一眼蜂巢,转身撒腿就跑! 由于段正淳的手指和嘴唇上沾染了蜂蜜,被激怒的蜂群循着味儿始终穷追不舍,一直追着段正淳出了槐花林,又追到了深山中。 就在段正淳刚刚离开之后,一名样貌古怪的老妪快步从古墓中走出,来到槐花林中查看了一番之后,立刻向古墓中跑去。 “姑娘,有人盗取蜂蜜!” 段正淳苦等了那么久都未曾见到古墓中有人出来,此时被蜂群赶跑之后,里面却终于有人现身,但却恰好与他错过。 另一边,段正淳躲在一块山石后面,转头偷瞄了一眼身后,确定蜂群终于不再追赶之后,他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此时的他,脸上早已被蜜蜂蜇出了好几个大包,又疼又痒,为了吃一口蜂蜜充充饥,他几乎被蜂群追着跑了二里地,要不是身法够快,恐怕很难甩开。 偷蜜不成,还差点毁了容,嘴唇上都被蜇出了一个大包。 而且跑了那么远,肚子更加饿了。 段正淳苦笑了一下,无奈起身,天已经快亮了,打算先回草屋再说。 然而就在刚走出不远后,他却突然听到不远处的草丛中传来一丝响动,紧接着便看到一只活物从草丛中溜出。 “野鸡?!” 段正淳眼前一亮,惊呼一声,立刻追了上去。 片刻之后,段正淳已经找到了一处避风的地方,架起了篝火,将褪毛的野鸡插在一根树枝上烤了起来... 第十一章 梦中白衣 这段时间天天吃素,嘴里都淡出鸟来了,看着滋滋冒油的野鸡,段正淳不停地咽着口水,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开荤了,没想到这山峰之上居然还有野味! 没过一会儿,野鸡终于烤熟,段正淳直接将鸡屁股撕下,忙不迭的塞进了嘴里,瞬间露出了一副无比享受的神情。 饱餐了一顿之后,段正淳熄灭了篝火,翻过山峰回到了草屋,并将两条鸡腿藏在了草席下面,满足的进入了梦乡,不过夜里却好几次被脸上的疼痒弄醒。 次日午时,林志远像往常一样,带着吃食来到了朝暮崖,可是他刚刚来到草屋门口便发现段正淳大白天的依然窝在草席上没有起来,而且头上还缠着一块布。 “尹师兄,你这...这是怎么了?” 段正淳头也没回的摆了摆手,道:“没什么大碍,昨夜梦游,差点失足跌落山崖,擦伤了脸。”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脸早已憋成了通红,要是被人知道了昨夜的事,不但会受到门规处置,恐怕教中上下都得笑掉大牙。 他也没有想到,那些袭击自己的蜜蜂居然有剧毒,要不是他内功深厚,恐怕麻烦就大了。 “哦,那师兄可得小心些,要不要我回去告诉师父,让他老家人过来看看?” “别!千万别!这种事万一传出去,岂不是丢师父的脸面么?!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回去一个字都不要提!” “哦,好吧,那你自己多加小心,饭菜已经送来了,你赶紧吃点吧,一会儿该凉了。” “你放在那儿就好,没什么事就回去吧,一会儿我还要练功,不想被人打搅。” “从明日起,送饭时辰改为每日一早,每日夜间我都要练功,等不到午时。” 林志远答应了一声,疑惑的看了一眼不肯正脸示人的段正淳,转身离去。 待脚步声走远之后,段正淳这才试探着从草席上爬了起来,确认林志远已经走远之后,伸手将包在脸上的布条拿掉。 此时的他,脸上几个大包又红又肿,嘴歪眼斜,十分丑陋。 看了一眼旁边的食盒,根本提不起一丝食欲,无奈的摇了摇头,接着盘膝而坐,开始运转体内的先天真气,继续运功将蜂毒排出。 又一日过去,林志远一大早便提着食盒来到了朝暮崖,刚来就看到段正淳正在练剑。 看着身手不凡的段正淳,林志远心生羡慕,心中的敬仰之情也越来越深。 在尹志平前往漠北之前,林志远就一直是尹志平的跟班。 “有劳你了,林师弟。” 练完功之后,段正淳笑着来到了草屋,冲着林志远挤出了一丝笑意。 经过昨日的运功疗毒,他此时的样貌已经恢复如初,脸上的那些大包也全都消失不见,这都多亏他已经将先天功修炼到了第五重,才能够百毒不侵。 “师兄说笑了,都是分内之事,擦擦汗吧。” 林志远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了一块巾帕,恭敬地递给了段正淳。 看着如此懂事的师弟,段正淳抿嘴一笑,对林志远的好感也增加了不少。 “昨日回去没跟师父说什么吧?” 段正淳一边擦汗,一边看似无意的问了一句。 “没有,我只告诉师父,师兄每日都在朝暮崖上勤练武功,废寝忘食,从不间断。” 林志远摆着手,立刻答道。 “这几日辛苦你了,这份情谊,我不会忘记。” 段正淳满意的点了点头,认真的打量了一眼林志远。 林志远嘴上说着客气话,可脸上已经笑开了花。 丘处机座下的这些弟子都知道,尹志平迟早都会是下一任掌教的继承人,如果能跟未来掌教处好关系,日后自然少不了好处。 但林志远跟其他人不同,他是个老实本分的人,谁对他好,他就不遗余力的对谁好。 段正淳随便扒拉了几口饭菜之后,就让林志远将饭菜留下,提着空食盒下山离去,然后他便连同昨日的剩菜剩饭一起包了起来,纵身掠上了山峰。 自从前日在山中打了一只野鸡之后,他便不打算再吃教中的粗茶淡饭,将打包的剩菜剩饭找了一个地方洒在草丛中,又找了些树枝做了个简单的机关陷阱之后,直奔古墓派而去。 当段正淳来到上次潜伏的草丛中后,惊喜的发现那片槐花林中有一名女子正在采集蜂蜜! 只见那白衣少女脸色苍白,若有病容,日光照耀之下没有半点血色,但却更加显得清雅绝俗,秀丽无比,宛如仙子下凡,美得出奇。 看着这名映入眼帘的白衣少女,段正淳丹田之中一股暖流油然而生,不由得有些口干舌燥。 他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会对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动心,换做平常,他原本只对那些妩媚动人,有味道的妇人心生倾慕之心才对。 对此变化,他只能归结为如今拥有了一具年轻二十多岁的身体。 而且他惊讶的发现,这女子竟跟自己之前梦中看到的那名舞剑的白衣女子的身形穿着几乎一模一样! “她就是小龙女么?老道士说的没错,这女子果然美若天仙!” 段正淳望着在槐花林中用御蜂之术采集蜂蜜的白衣少女,咽了咽口水,忍不住喃喃自语。 看着那些围在白衣少女周围上下翻飞的蜜蜂,段正淳突然灵光一闪,像是被雷击中一般恍然大悟! 他竟从那些蜂群的翻飞之中参透了东方第一剑的奥义!不由得整个人都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然而就在这时,那日深夜出现的那名老妪缓缓走入了槐花林,来到了白衣少女的身旁,轻声道:“姑娘,依老身推断,前日到这槐花林中盗取蜂蜜的定是那全真教的臭道士!” “当年咱们两派祖师早就立下规矩,古墓派和全真教虽然共处终南山上,但绝对不能打搅对方,多年来井水不犯河水,从不来往!” “如今看来是他们先坏了规矩,要是让老身知道是哪个臭道士胆敢来盗取蜂蜜,一定扒了他的皮!” 白衣少女面无表情,冷漠道:“未见其人,不可妄下论断,不管那人是谁,以后多加防范便好,更何况,他应该已经中了蜂毒。” 老欧立刻点了点头,笑道:“没错,他必定已经中了蜂毒,七日之内若不服解药,必死无疑,只能说他是咎由自取!” 白衣少女没有再说什么,脸上自始至终都不曾有任何表情,似乎这世间的任何事,任何人都与她无关,冷漠的像是一块千年寒冰一样,不食人间烟火。 另一边,沉浸在剑法奥义之中的段正淳在不经意间弄出了一丝轻微的响动,引得白衣少女和那老欧同时向这边看了过来。 “谁?!” 老欧大喝一声,立刻向前两步,挡在了白衣少女身前,如临大敌。 段正淳回过神来,看了一眼那主仆二人一眼,立刻蹲在草丛中将身上的道服反穿,系成了普通江湖人打扮的样式,接着缓缓站起了身。 虽然刚才沉浸在剑法奥义之中,但他还是听到了那主仆二人之间的对话,知道对方似乎对于全真教的人没什么好感。 “你是何人?!” 老欧见躲在草丛中的是一名男子,立刻厉声质问。 段正淳轻轻一笑,纵身而起,凌空掠下,落在了一颗槐树顶端,刻意和那些蜜蜂保持了一段距离。 白衣少女冷冷的看着站在树梢之上的段正淳,依旧面沉如雪,波澜不惊。 “在下姓段,单名一个风字,风流倜傥的风。” “不知姑娘芳名是?” 段正淳抱拳一礼,并未理会一脸敌意的老妪,笑着冲白衣少女打了一声招呼。 ... 第十二章 开荤 “前日夜间那偷蜜贼便是你吧?” 白衣少女打量了一眼着装有些怪异的段正淳,冷漠的反问了一句。 可是很快她的眉宇之间就闪过了一抹惊讶,因为段正淳的身上并没有被蜜蜂蜇伤的地方,看起来似乎安然无恙。 “在下有些不明白姑娘话中何意,在下只是路过此地,恰好遇见姑娘在此采集蜂蜜,不由得被姑娘的美貌所吸引,便再也迈不动脚了。” “若有冒犯之处,还望姑娘恕罪,不过姑娘的御蜂之术,的确世间少有,在下佩服。” 段正淳直勾勾的看着白衣少女,不但临时为自己取了个名字,还否认了之前偷入槐花林的事。 “你姓段?莫非是大理人士?既上了终南山,难道是与全真教有些渊源?” 白衣少女也不纠缠偷蜜一事,话锋一转。 “在下游走江湖,一向独来独往,只是听说过全真教就在这终南山上,不过我与那些牛鼻子道士并无瓜葛。” “姑娘也知道大理段氏?” 段正淳脸不红心不跳,继续编造着,不过听丘处机之前提到过,这古墓派的人从不下山,应该不可能知道大理段氏才对。 “只是听师父当年提起过,既然前日那人不是你,这就离开吧,这里不欢迎你。” 白衣少女冷漠的回了一句,不再逗留,转身向古墓入口方向走去。 “姑娘且慢!” “你还没告诉在下你的芳名呢。” 段正淳见状,大喊了一声,凌空而起,转眼之间已经挡在了白衣少女面前,脸上满是笑容。 白衣少女眉头微皱,并未搭话,拂袖一甩,一闪身已经饶过了段正淳,径直离开。 “好俊的身手!” “在下远游至此,腹中空空,不知可否入内歇息片刻?吃点东西?” 段正淳不死心,冲着白衣少女的背影再次开口。 可是白衣少女早已不再理会,头也不回的走入了古墓之中。 段正淳欲言又止,眉宇间透着一丝失望,不过现在他已经可以肯定,这名白衣少女,一定就是小龙女。 这时,那名老妪已经绕到了段正淳的面前,直接摆开了架势,冷声道:“刚才那位,是我古墓派第三代掌门,小龙女!这里不欢迎男人!” “我劝你速速离开,否则别怪老身手下无情!” 段正淳无奈的摇了摇头,缓缓道:“如此貌美之人,一生耗费在这古墓之中,岂不可惜?” 也许是因为小龙女的样貌太过惊艳,段正淳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想要跟进古墓之中。 可是就在他刚刚踏出一步之时,那名老妪已经一掌攻出,直逼段正淳面门! 掌风凌厉,迅猛无比! 段正淳心中一惊,背负着双手,立即纵身向后掠开。 “大胆淫贼,竟敢对龙姑娘出言不逊!看招!” 老妪怒喝一声,继续出招攻向段正淳。 段正淳并无恶意,见对方一连攻出数招,只好一路退让,并未出手抗衡。 “孙婆婆!” 就在这时,小龙女的声音从古墓中传来。 被唤作孙婆婆的老妪听到话音,立刻收手,不过依旧充满敌意的怒视着段正淳。 紧接着,空中嗡嗡作响,一大批蜜蜂再次向段正淳袭来。 “姑娘莫要动气,会长皱纹的,在下改日再来看你!告辞!” 段正淳暗叫一声不好,不再逗留,望了一眼古墓的入口,转身凌空而起,几个纵跃之间已经离开了槐花林,转眼一闪而逝。 小龙女缓缓出现在了古墓入口,望着段正淳离开的方向,眉头微微皱起。 “姑娘,那贼人使得好一手轻功!看来身手不弱,难道他真的不是前日的偷蜜贼?否则他不可能身上安然无恙才对!” 孙婆婆来到小龙女身边,满脸疑惑。 “你之前下山采买之时遇见过全真教的道士,他的武功路数,是不是全真教的?” 小龙女思索着问了一句。 孙婆婆摇了摇头,道:“不像,要不要我去找全真教的那些臭道士问个清楚?” 小龙女摇了摇头,一边转身向里面走去,一边轻声道:“算了,虽然他举止略显轻浮,但似乎并无恶意,否则刚才也不会故意让着你。” “今后多加防范便好。” 孙婆婆答应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气鼓鼓的独自到槐花林中继续采集蜂蜜。 ... 终南山下。 小镇中的一座酒楼内,段正淳要了一桌子的山珍美味,还有一坛老酒,肆无忌惮的胡吃海喝了起来。 在山上的这几日,他算是憋坏了,虽然后来吃了一顿烤鸡,但肚里的馋虫早就开始作祟了。 离开古墓之后,他并没有直接回朝暮崖,而是偷偷溜到了山下,决定打打牙祭。 由于他的动作太大,身上的道服虽然反穿,但此时已经露出了一些边角,被周围的食客和店家伙计全都认了出来。 看到全真教的道士居然跑到酒楼中喝酒吃肉,众人不禁开始小声嘀咕了起来,对着段正淳指指点点。 段正淳视若无睹,美酒佳肴当前,他早已将全真教的那些戒律抛到了脑后。 经过重生奇遇之后,他已经拥有了过目不忘的本领,那些戒律他早已熟记在脑子里,不过虽然记住了,并不代表他要遵守,只是为了应付丘处机那个老道士而已。 酒足饭饱之后,段正淳这才想起来,自己此刻身无分文,根本就拿不出一个子儿来。 深思熟虑之后,段正淳擦了擦沾满油污的嘴,缓缓来到了柜台前,冲着店家招了招手,轻声道:“掌柜的,打个商量如何?” 店家上下打量了一眼段正淳,凑到近前,道:“阁下不是想吃白食吧?” 段正淳尴尬一笑,道:“话别说的那么难听,你应该已经看出来了吧?我是全真教弟子,今日实在是出来的匆忙,身上没带银两,要不赊欠几日,过几日我亲自送上门来,双倍奉还,如何?” 此话一出,店家立刻沉下了脸,大声道:“蒙谁呢?!全真教戒律森严,你若真是教中弟子,怎会在这里喝酒吃肉,毫无忌惮?!” “我看你是被逐出师门的弃徒吧?!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来人!” “若是拿不出银子,今日你吃进去多少,就得吐出来多少!” 话音刚落,立刻从后厨中冲出来几名系着围裙的壮汉,直接将段正淳围了起来。 段正淳见状,无奈的摊了摊手,道:“我乃堂堂全真教大弟子赵志敬,向来行得端坐得正,怎会差你几个酒钱?!” “伤了和气就不好了吧?!” 店家用力拍了拍桌子,怒声道:“谁知道赵志敬是哪个哈怂?!万一是你故意捏造呢?!再不拿钱,老子就打得你老娘都认不出来你!” 几名壮汉闻言,立刻摆出了一副气势汹汹的架势,捶胸顿足,眼看着就要动手。 “你怎么还骂人呢?!小爷说了不差你的就一定不差你的!” “有本事到全真教找我!记住!我叫赵志敬!” 眼看情势不对,段正淳撂下了一句话,一闪身从人缝中穿过,一溜烟跑出了酒楼。 店家大喊了一声,几名壮汉便像疯狗一样冲出了酒楼,在后面穷追不舍。 段正淳连穿了几条巷子才终于甩开了那几名壮汉,不是他胆小怕被打,实在是因为本就理亏,再要是动手,那便不符合他做人的准则。 紧接着,他又找了一家布庄,进去挑选了一身常服,又到杂货铺里挑了一只酒葫芦,接着到酒家打了一葫芦酒,这才动身回了山。 离开这几家铺子之时,他还是像在酒楼时一样,留下了赵志敬的大名之后便溜之大吉。 既然赵志敬总是居心不良,那就让他好好出一把风头。 ... 第十三章 小人赵志敬 接下来这两日,段正淳几乎每天都会换上常服,翻山越岭去往古墓,但是自从那日在槐花林中见过小龙女一面之后,就再没见小龙女现身。 去了几次,都是无功而返,可是小龙女那张美玉生晕,明艳绝伦的脸庞,却始终萦绕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 这一日,段正淳依旧像往常一样,等送饭的林志远离开之后,便再一次来到了古墓门外的山坡上,躲在草丛中冲着古墓门口翘首以盼,期待着能再见小龙女一面。 但足足等了一个时辰之后,依旧不见有人出来,心痒难耐的段正淳沉思片刻之后,鼓足勇气飞身掠下了山坡,一边向着古墓门口缓缓靠近,一边侧耳聆听着里面的动静。 可是就在他即将来到古墓门口的时候,数根银针却突然闪电般从洞门内激.射而来!直奔面门! 段正淳倒吸了一口凉气,迅速向后纵身掠开,同时抬手一掌,用掌风将几根银针瞬间震落! 紧接着,孙婆婆脸色铁青的从洞门中走出,冷冷的盯着不请自来的段正淳。 “婆婆这手段未免太狠辣了一些吧?在下只是想求见一下龙姑娘,何必暗箭伤人?” 段正淳一只手负于身后,以自认为最潇洒的姿势站立,抬手说了一句。 孙婆婆冷哼了一声,道:“对于你这种宵小之辈,不必顾及什么江湖道义!别以为老身不知道你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识相的话,请阁下尽快离开,否则别怪老身以大欺小!” 段正淳无奈道:“在下只是想见龙姑娘一面,别无他意,婆婆何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孙婆婆不屑道:“呸!淫贼!若你是良善之辈,何至于几次三番的前来捣乱?!” 面对怒不可遏的孙婆婆,段正淳也不愿与之多费口舌,直接冲着洞门,大声道:“龙姑娘,在下段风,请姑娘现身一见!” “那日在槐花林中一睹姑娘芳容,回去之后便茶不思饭不想,所以今日特地前来,只想跟姑娘交个朋友,绝无恶意!” “淫贼,看招!” 可是他的话音刚一落下,孙婆婆便怒喝了一声,再一次向他杀了过来。 段正淳无奈摇头,只能凭借初学成的凌波微步,左右腾挪,躲闪着孙婆婆的攻击。 孙婆婆使尽了浑身解数,穷追猛打,可是终究难以触摸到段正淳分毫,只累得自己连呼带喘。 纠缠了许久之后,小龙女依旧不肯现身,似乎是看出了段正淳没有恶意一样,并没有担心孙婆婆的安危。 段正淳只觉得没了兴致,摇了摇头之后,几个纵跃之间便掠上了一旁的山坡,回首望了洞门一眼,转眼消失不见。 “孙婆婆。” 孙婆婆满头大汗的看了一眼段正淳离开的方向,正欲追赶,却听到身后传来了小龙女的声音。 “姑娘,那贼人日日都来,一定是住在这终南山上,要不老身跟上去瞧瞧,看看他到底是何来历?” 孙婆婆擦着汗来到近前,不甘心的请示着。 小龙女看了孙婆婆一眼,轻声道:“你连气都喘不匀了,还追上去做什么,如果真逼他出了手,你绝不是他的对手。” “他的身手,远在你的武功之上,甚至连我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说完之后,小龙女也望向了段正淳离开的方向,眉头微皱。 这也正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对方明明武功高强,但是面对孙婆婆的攻击却始终选择避让。 既然如此,那又为什么一次次前来冒犯?难道是别有所图不成? ... 当段正淳回到朝暮崖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没精打采的回到草屋之后,将揣在怀里的两只鸡腿藏在草席之下,直接倒头便睡。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不远处那块石碑后面的草丛中,正藏着一个人偷偷的向草屋的方向张望着。 这人正是赵志敬! 由于段正淳一直住在朝暮崖上,丘处机又三天两头的来此,于是赵志敬就起了疑心,觉得这师徒二人似乎在瞒着大家一些什么事。 故而今晚赵志敬便趁着夜色悄悄摸上了朝暮崖,打算一探究竟,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刚好将段正淳自山峰之上纵身而下的情形尽收眼底。 见段正淳不多一会儿便传来了鼾声,赵志敬这才蹑手蹑脚的转身迅速离开。 然而不多一会儿后,本已经熟睡的段正淳却鬼魅般的出现在了赵志敬刚刚藏身的地方,望着下山的那条小路,眯了眯双眼,嘴角闪过了一抹冷笑。 幸亏他早有准备,除了带回来两只鸡腿之外,酒葫芦、常服,全都被他藏在了山上的隐秘处。 次日午后,段正淳依然像往日一样,登上了山峰,向着古墓派的方向而去。 这几日心里除了小龙女,早已经将练功的事抛到了脑后,只想着再见小龙女一面,哪怕被她骂几句也好。 不过就在他即将来到私藏常服和酒葫芦的隐秘处时,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细微的响动。 段正淳眉头瞬间皱起,缓缓转身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冷声道:“出来吧!” 随着话音落下,半人高的草丛中没有了一丝动静,只能看到清风拂过之时半人高的杂草迎风摇曳。 “再不出来,就得把命留下了!” 段正淳死死地盯着同一个方向,再次开口。 刚一说完,草丛中便站起来一个人,冲着段正淳挤出了满脸微笑。 “原来是尹师弟你啊?你怎么在这儿啊?” 赵志敬赔着笑脸,拍了拍身上沾染的尘土,缓缓来到了近前。 “这话该我问你吧?赵师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段正淳冷笑了一声,不答反问。 赵志敬打了个哈哈,笑道:“噢,观里的柴火快用完了,这不马上入冬了么,师父便派我到山上看看,过些日子就该上山伐木了。” 段正淳冷声道:“既然是奉命办差,为何鬼鬼祟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莫非是在那儿藏了什么东西?!” 赵志敬连忙摆手,道:“师弟说笑了,我能藏什么东西呢?只是刚才突然肚子疼,于是便在那儿解了个手。” “是么?” 段正淳质疑了一声,直接向赵志敬方才躲藏的地方走去。 “哎哎哎...师弟,师弟,你这是做什么?臭烘烘的,看它作甚?难不成师兄还会骗你不成?” 赵志敬见状,不由得有些慌乱,急忙拦下了段正淳。 “也对,既然如此,那师兄还是早点回去吧,这山上风大,别染了风寒,而且这山上夜里总有野兽出没,小心被当了点心。” 段正淳心中冷哼了一声,冷笑着说道。 其实从他听到刚才的动静之后,就已经断定藏在草丛中的定是赵志敬!他也根本就不信赵志敬是奉了师命来为砍伐选址的,就是在跟踪他! 一定是昨夜看到自己从山峰上下来,于是今日一早便绕道上了山,一直守在这里等着自己的出现。 “那师弟先忙,师兄我就不打搅了。” 赵志敬笑着点了点头,冲着段正淳抱了抱拳,转身离去,临走之前偷偷瞄了一眼古墓派的方向。 由于近几日段正淳常去古墓派,在山上的草丛中几乎已经走出了一条新路,虽然隐藏在草木之中,但是细看之下还是能发现一些端倪。 看着赵志敬离开的背影,段正淳不由得握了握拳,心中的厌恶之情更深。 他知道,以赵志敬的性子,回去之后一定会添油加醋的乱说一通,只要能让他失去竞争首席弟子的资格,赵志敬什么都做得出来。 可他又不能直接动手杀了赵志敬,毕竟师出同门,只能等到时候麻烦找上门之后再寻求解决之策了。 不过幸好他及时发现,赵志敬并没有发现什么。 然而赵志敬似乎并不想就此离开,一步三回头,时不时的转头冲着他挤眉弄眼的笑,看得段正淳心里一阵烦躁。 稍作犹豫之后,段正淳伸手从旁边的草丛中折下一根草杆,捏在食中二指之间,用力弹出! 灌注了先天真气加一阳指功力的草杆直接闪电般飞出,穿过了草丛,瞬间击在了赵志敬的腿弯处! “哎呦!” 正在回头张望的赵志敬惨叫了一声,直接一头栽进了草丛之中,摔了个狗吃屎。 “怎么了师兄?!怎么那么不小心啊?!我来扶你!” 段正淳佯装关切的眺望着,大声询问了一句。 “没事!我很好!” 赵志敬急忙伸出一只手示意没事,然后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撅一拐的向山下走去,再也没有回头。 “不会是被蛇咬了吧?!这山上有毒蛇,剧毒无比啊!” 段正淳幸灾乐祸的望着赵志敬狼狈的背影,大声追问了一句。 此话一出,赵志敬溜得更快了,不久便消失在了远处。 这一下,赵志敬至少有几天是无法正常行走了。 段正淳撇了撇嘴,怀着愉快的心情,继续向私藏常服的隐秘处走去... 第十四章 兴师问罪 活死人墓外,段正淳又一次蹲在草丛中,一直等到日落西山,依然不见小龙女出现,甚至连孙婆婆都没了踪影。 看着天色已晚,段正淳无奈的摇了摇头,起身准备离开。 不过就在他刚走出几步之后却又停了下来,紧接着突然转身,纵身掠下了山坡,转眼来到了古墓门口,接着便在石壁上伸手写下了一段话。 最后望了一眼洞门后,转身掠去,不再回头,尽显潇洒。 可是就在他前脚刚走,后脚小龙女便带着孙婆婆缓缓走出了洞门。 其实小龙女早就知道段正淳已经来了,只不过故意躲着没有出来,更没有阻拦段正淳在石壁上写字。 “没想到那小贼居然功力如此深厚,竟能凭借指力在这石壁上写字!” “可是这些话却言语轻佻,真不要脸!” 孙婆婆看了一眼石壁上的字,一脸嫌弃。 小龙女扭头看去,眉头微皱之间,脸色破天荒的蒙上了一层红晕。 “卿似春日柔风,轻拂吾心,朝朝暮暮,魂梦皆为卿萦。自初逢卿,金乌耀空之辉、玉兔洒银之华,皆逊卿之笑靥。” “愿执卿之手,许卿一生之盟,岁月漫长,护卿于怀,心之所向,唯卿而已...” 字字直白露骨,句句发自肺腑。 可是在旁人看来,或许只会觉得段正淳是个恰如蜂蝶逐香,处处留痕的登徒浪子,其行可鄙。 另一边,无功而返的段正淳回到山上生起了篝火,将利用机关陷阱打来的野鸡烤着吃了,又取来酒葫芦借酒消愁,以慰相思之苦。 酒足饭饱之后,无精打采的回到了朝暮崖,打算明日接着再去。 可是正当他掠下山崖,准备回草屋倒头大睡之时,刚进门却发现丘处机正一脸阴沉的坐在里面。 段正淳吃了一惊,急忙将手里的两只鸡腿塞到了衣服里,擦了擦满是油污的嘴,拱手一礼,道:“师父,您怎么来了?” 丘处机沉着脸,不满道:“你还知道回来?!老夫已经足足在这儿等了你好几个时辰!” 听闻此言,段正淳立刻明白,丘处机已经发现他擅自离开朝暮崖的事,而且刚才应该已经看到他从山峰上下来的情形。 一定是赵志敬那个混账回去乱嚼舌根了!早知道就不该那么轻易放过他! “徒儿练功无聊,就到山里去转了转。” 段正淳咽了咽口水,试图解释。 “你饮酒了?!” 丘处机皱了皱眉头,突然向前凑了凑,闻了一下之后,脸色更加难看。 段正淳心里暗叫了一声苦,急忙躬身道:“弟子知错!” 现在他除了认错,别无他法。 如果换做之前的他,或许早就想方设法离开全真教,无所谓犯不犯戒律,但自从见过小龙女之后,他便已经决定,要一直留在全真教,这样就能随时见到小龙女了。 “你究竟是怎么了?过去的你从未违背过师父的意思,如今却不仅擅自离开朝暮崖,甚至还偷偷饮酒?!是戒律如无物?!” “你是对犯戒有瘾吗?!一月之期未到,如今又错上加错?!真要为师将你逐出师门么?!” 丘处机腾地一下站起了身,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段正淳,失望的责备着。 “一切都是徒儿的错,还请师父手下留情,不要将徒儿逐出师门,徒儿知道错了。” 段正淳低着头,只好继续认错,看着丘处机一脸失望的样子,他的心里也不好受,因为丘处机是他重生之后唯一一个真正对他好的人。 其实如果真的被逐出师门,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经过这段时间以来,抛开那些恼人的戒律,他觉得做一名全真教弟子似乎也不错, “你知不知道,有人已经将你擅自离开朝暮崖的事告到了我跟你其他师叔们的面前!甚至怀疑你是去暗中偷偷私会古墓派...” 丘处机失望的看着段正淳,再次开口,不过说到一半却停了下来,无奈的叹了口气。 段正淳眯了眯眼睛,沉声道:“是赵志敬吧?!” 丘处机顿了一下,摆手道:“你别管是谁,你就实话告诉为师,有没有这回事?!” 段正淳抬起了头,一脸认真的看着丘处机,肯定道:“擅自离开朝暮崖我认,偷偷饮酒我也认,但我绝没有偷偷去古墓派!”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他其实心虚的很,可他不能承认,因为他一旦承认,不仅会玷污了小龙女的名声,还会迎来更严重的责罚。 淫戒可比酒戒要严重得多! “真的没有?” 丘处机直勾勾的看着段正淳,迟疑着追问了一句。 段正淳用力点了点头,大声道:“绝对没有!如果有人亲眼看见了,徒儿愿与他当面对质!” 丘处机闻言,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 “师父,其实您不说我也知道,就是赵志敬在您和几位师叔面前乱嚼舌根,有件事徒儿还没来得及告诉您。” “之前徒儿发现有人偷偷上了朝暮崖暗中监视我,当时并不知道是谁,但是第二天就在山上发现又有人跟踪徒儿,那个人就是赵志敬!” “他一定是因为被徒儿发现了,所以回去之后才会倒打一耙,故意挑拨离间,栽赃徒儿!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徒儿失去争夺首席弟子的资格!” “或许,这件事背后还另有他人暗中指使!” 见丘处机态度缓和,段正淳立即趁热打铁,将脏水全都泼到了赵志敬和王处一的身上。 听闻此言,丘处机的眉头皱得更紧,凝重的看了段正淳一眼,踱着步子走出了草屋。 段正淳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便没有再多说什么,缓缓跟着走出了草屋。 “赵志敬有没有看到你偷偷饮酒之事?!” 良久之后,丘处机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段正淳,认真询问。 段正淳肯定的摇了摇头,道:“没有,以他的身手,想要不被我发现根本不可能!要不是徒儿早就猜到是他,恐怕早就出手了!” “其实说实话,徒儿饮酒也是事出有因,自从回到终南山之后,对于过去的一切徒儿全都忘得一干二净,甚至有时候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每每想到这些,徒儿就心中烦闷,可是这朝暮崖上只有徒儿一人,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一面是万丈悬崖,一面是冰冷的山峰峭壁,徒儿实在憋屈。” “于是徒儿便每日爬上这山峰,上面很宽敞,既能练功,又能放松心情。” 丘处机看着娓娓道来的段正淳,眉宇之间流露出一丝疼爱之色,摇头叹息了一声,脸上的怒意和失望之色终于渐渐散去。 【罪过,罪过...】 看着丘处机的脸色变化,段正淳心里不禁有些愧疚,他不是个喜欢撒谎的人,但如今却为了让丘处机消气,不得已而为之。 “你就是从这里爬上去的?徒手?” 丘处机转身看了一眼陡峭的山峰,面露迟疑。 “没错。” 段正淳借坡下驴,也立刻转移了话题。 可是丘处机却一脸怀疑的打量了一眼段正淳,似乎并不相信段正淳能做到。 段正淳笑了笑,也不解释,直接当着丘处机的面,利用金雁功和凌波微步,转眼之间便轻松登上了山峰,接着又纵身而下,贴着峭壁稳稳落在了地上。 丘处机看着能在峭壁上如履平地的段正淳,眉宇之间难掩惊讶之色,惊呼道:“你刚才施展的那是什么轻功身法?!” 段正淳笑道:“是徒儿闲来无事之时,在屡屡登山失败中悟出来的一套身法,徒儿为它取名为云踪幻影!” 为了免去繁杂的解释,他直接将凌波微步换了个名字... 第十五章 骗钱 听闻是段正淳自创的轻功身法,丘处机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满脸赞许,当下又让段正淳在自己的面前演示了一遍,直看得频频点头。 “为师教给你的东方第一剑,练得如何了?” 紧接着,丘处机再次开口询问,脸上透着一丝期待。 段正淳犹豫了一下,点头道:“徒儿已经参透了其中奥义,只是不知道练得对不对,还请师父指点。” 直到这时,他才反应过来,之前让林志远转述给丘处机的七日之期,今日已是最后期限。 随即,段正淳便拿起了一根竹竿,回想着那日在槐花林中看到的那幕蜂群上下翻飞的情形,微微闭上了双眼,接着将先天真气灌注于手臂与竹竿之中。 紧接着,只见他猛地睁开了双眼,手腕一抖,以竹竿为剑,猛然刺出! “砰!” 一声巨响瞬间响起,只见山峰下方的一块山石竟然被竹竿上携带的剑气瞬间击成了粉碎! 剑气凌厉!刚猛异常! 看到这一幕,丘处机瞬间目瞪口呆,望着碎裂一地的石块,久久不能平静。 虽然段正淳只出了一招,可是在丘处机的眼里,段正淳对东方第一剑的领悟,早已经胜过了自己! 或许威力并没有完胜自己,但对于这套剑法的真谛,这个爱徒的领悟能力,远胜于自己!假以时日,必能成为名震武林的用剑高手! “师父?” 段正淳收剑转身,有些得意的看着丘处机,拱手一礼,故意摆出一副等待指教的架势。 “哈哈哈...” 丘处机大笑三声,缓缓来到段正淳面前,满脸欣慰的打量着段正淳,由衷道:“不愧是为师最得意的弟子,你这一剑,可抵得上为师钻研二十年的威力!” “假以时日...” 段正淳一脸受用,正等着丘处机继续夸下去,可是丘处机的话音却突然停了下来,于是疑惑地看向了丘处机,这才发现丘处机正低头看着自己的脚下,而且脸上已经逐渐蒙上了一层怒意。 段正淳不明所以,疑惑的低头看去,紧接着瞬间僵在了原地。 也许是因为方才用力过猛,那两只被他藏在后腰衣服下的鸡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掉落在地。 “你竟然还偷吃荤腥?!” 丘处机咬着牙,抬头瞪着段正淳,气不打一处来。 段正淳尴尬的笑了笑,道:“师父莫怪,徒儿不是有意欺瞒,但有酒怎能无肉...” “你个兔崽子!我看你是真的翅膀硬了,越来越不像话了!不教训教训你真以为我没脾气是吧?!” 没等段正淳的话说完,丘处机便撸起了袖子,一边大骂着,一边一脚踢向了段正淳的屁股。 段正淳见状,急忙撒腿就跑,他一个堂堂大理王爷,总不能被人像老子教训儿子那么打吧? 于是乎,一老一少二人,在王重阳的墓前,绕着草屋哇哇乱叫着开始追逐了起来。 由于段正淳早就练会了凌波微步,丘处机对这套身法又陌生得很,所以即便他使出浑身解数,也始终无法追上段正淳,久而久之,段正淳忍不住连连发笑,气得丘处机吹胡子瞪眼,脸色憋成了通红。 这一幕,看似是师父在教训徒儿,但却透着一股温馨,对于重生到这个陌生世界的段正淳来说,称得上难能可贵,也自此在他的心里留下了一段无法遗忘的美好。 自幼生在帝王之家的他,从未体会过这种感觉。 良久之后,丘处机实在是有些累了,只好停了下来,摆着手坐在了一块石头上,呼呼的喘着气。 段正淳傻乐着站在一旁,看着有些狼狈的丘处机,迟疑了一下,缓缓来到了丘处机面前,将身子背了过去,将屁股对准了丘处机,主动让丘处机动手。 可是丘处机却抿嘴一笑,起身轻轻拍了拍段正淳的肩膀,接着径直向那条下山的小路走去。 “你不是嫌自己孤单么?从明日开始,我会让志远上山陪着你,直到一月之期结束。” 听闻此言,段正淳脸色骤变,急忙道:“那倒大可不...” 可是没等他说完,丘处机的话音却已经再次传来。 “如若再犯,绝不轻饶!” 随着话音落下,丘处机已经头也不回的下山离去。 段正淳站在山崖之上,收起了脸上的苦笑,冲着丘处机离去的背影恭敬地弯腰行了一礼,心中百感交集。 为了他这个徒弟,丘处机这个掌教宁愿选择忽视了那些戒律,可见对他的溺爱。 段正淳虽然嘴上没说,但心里却深深记下了这份情谊。 ... 次日,林志远再一次拎着食盒来到了朝暮崖,不过这一次他却多带了一份吃食,因为他和段正淳一样,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也得留在此地了。 “你看起来很不高兴。” 段正淳看着默默将饭菜摆在桌上的林志远,随口问了一句。 “没有...” “但师父说我犯了错,让我从今日开始跟尹师兄一样,留在朝暮崖思过,可我连自己究竟哪里犯了错都不知道...” 林志远摇了摇头,无奈的回答着,脸上满是失落。 看着林志远的样子,段正淳心中不禁有些愧疚,因为他知道,林志远之所以被丘处机派到朝暮崖,一方面是为了看着自己,一方面是因为怀疑林志远很可能故意隐瞒了一些关于他的事,多半是受他连累至此。 “这样也好,省得我一个人整日待在这山崖之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有你陪着,还能陪我解解闷。” “反正闲来无事,需不需要我指点一下你的武功啊?” 段正淳顿了一下,笑着说道。 听闻此言,原本心情低落的林志远愣了一下,突然惊喜的睁大了双眼,一脸期待的看向了段正淳,道:“真的?尹师兄真的愿意教我?!” 那日段正淳用一阳指在校场之上打伤大师兄赵志敬,又和掌教对攻一掌而毫发无伤的情形,所有弟子全都看在眼里。 在众弟子心中,段正淳的武功早就超过了原本是第三代弟子中武功最强者的赵志敬,仅次于全真七子。 听到段正淳愿意指点自己,林志远当然欣喜若狂。 “先吃饭,吃完再说。” 段正淳笑了笑,抬手示意了一下,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虽然依旧是白饭青菜,但是味道却似乎跟以往有所不同,好像也没那么难吃了。 就这样,从这一日开始,段正淳除了自己练功之外,闲暇之余就帮着林志远指点指点武功,虽然没有传授一阳指和东方神剑这类绝学,但光是指点指点林志远的自身武学,已经足够林志远受用了。 由于林志远的存在,段正淳每日只能待在朝暮崖上,再没机会前往古墓派了,时光飞逝,转眼已经一连过去十天。 这十天中,段正淳除了指点林志远的武功,自己也已经将东方第一剑熟练于心,虽不至炉火纯青,但威力已经日益精进。 与此同时,他还凭借着脑海中的记忆,在一阳指的基础之上修炼了六脉神剑。 当年儿子在大理天龙寺习得六脉神剑之时,恰好他也在场,亲眼见证了整个过程,但由于心法口诀并未记全,练成之后也跟儿子犯了同样的毛病,施展起来总是时灵时不灵。 不过好在他有一阳指加持,施展起来威力更胜一筹,可谓是升级版的一阳指! 这天,段正淳趁着清晨天地灵气最旺盛的时候修炼完先天功之后,便慵懒的躺在一把躺椅上看着在空地上练剑的林志远,时不时的指点两句。 经过十多日的调教,林志远的身手已经相较于来之前有了大幅提升,段正淳也乐此不疲。 毕竟,他也希望丘处机的座下能够有一个除去自己之外的得意弟子,这样万一有一天自己想要离开的时候,也不至于丘处机座下无人可用。 良久之后,练完剑的林志远一脸心满意足的来到了近前,伸手从怀中掏出了几枚铜钱交到了段正淳的手里。 这些日子以来,段正淳每次教完林志远,都会收取一定的钱银,不是他见钱眼开,只是希望下次自己再去镇子里的时候不至于两手空空,囊中羞涩。 想不到堂堂的大理镇南王,有朝一日会通过教人武功来“骗”取钱财。 ... 第十六章 偷看小龙女洗澡 夜幕下,段正淳躺在草席之上,始终无法入睡,再次像前几日一样,满脑子都是小龙女冰清玉洁的模样。 【已经十多日不见了,你还好么?】 【有没有想我?】 辗转反侧多时之后,段正淳无奈的坐起了身,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另一间草屋,蹑手蹑脚的站起了身。 不得不说,林志远虽然资质不高,但是动手能力是真的强,在朝暮崖这段时日,不但为自己盖了一间草屋,还亲手为亦师亦兄的段正淳打造了一张躺椅。 段正淳缓缓走出草屋,确认林志远已经熟睡之后,施展金雁功和凌波微步,转眼之间登上了山峰。 他最不能忍的,便是相思之苦。 来到山上后,段正淳发现十多日没有上山,机关陷阱附近已经捕获了不少野味,有的甚至已经被饿死了。 段正淳将还活着的野味放生之后,又到隐秘处取出了常服换上,顺便猛灌了几口酒葫芦中的老酒。 自从那日他向丘处机解释完之后,丘处机自始至终都没有怀疑,也没有派人上山查验,所以东西都还在。 这份信任,令段正淳颇为感动。 收拾妥当之后,段正淳立刻前往古墓派,天色已黑,他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小龙女。 不出意料,当他来到古墓派的时候,的确没有见到小龙女和孙婆婆的身影,等了许久都无人现身。 段正淳心有不甘,于是便偷偷摸下了山坡,轻手轻脚的摸进了古墓。 墓中光线黯淡,只有每隔一段距离才会看到一根燃着的蜡烛,段正淳顺着烛光的指引,渐渐深入古墓。 越往里走,他就越紧张。 没过多久,段正淳便来到了一间石室之中,紧接着借着烛光看到了一张石桌上摆放着一张纸,纸上工整的写着几行字。 段正淳心中好奇,凑到近前低头看去,紧接着便不由得露出了一丝激动的笑意。 纸上的那些字,正是他之前留在古墓外石壁上的其中一些字,而且字迹几乎跟他的字迹一模一样! 【她在临摹我的字!】 确认是自己的字迹之后,段正淳心中暗喜,正要伸手去摸,突然听到右手不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声,似乎是水声。 犹豫了一下之后,段正淳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悄悄摸了过去。 没过多久,当段正淳来到另一间石室门口的时候,突然浑身一震,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只见石室之中竟有一汪温泉,一名皮肤光滑洁白的美人正坐在池中沐浴!正是小龙女! 池中水汽氤氲,如梦如幻,小龙女乌发松挽,几缕青丝垂落,滑过凝脂般的香肩,温泉轻漾间,泛起层层涟漪,似在温柔地拥吻她的肌肤。 数十朵艳丽的花瓣漂浮于水面之上,随着水波悠悠舞动,轻触着她的玉臂、酥胸与纤腰。 她微微仰头,长睫轻颤,双眸轻阖,沉浸在这片刻的静谧与舒适之中,水汽缭绕间,那姣好的面容愈发显得妩媚动人,恰似一朵盛开在雾中的娇花,散发着令人心醉的芬芳。 看着这副迷人的画面,段正淳瞬间浑身燥热不堪,忍不住用力咽了咽口水,发出了一声怪异的气声。 与此同时,小龙女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突然双手护在胸前,惊恐的转头看向了石室门口。 四目相对之间,二人几乎同时愣住! “把脸转过去!” 小龙女花容失色,愤怒的瞪了一眼段正淳,大声命令着。 段正淳急忙闭上了双眼,不停地摆着手,大声道:“龙姑娘别误会,在下不是有意的!只是...在下只是多日不见,心中想念姑娘,于是便赶来此地,见洞门未关,于是...” “无耻之徒!竟敢偷窥本姑娘洗澡?!我要杀了你!” 没等段正淳解释完,小龙女已经翻身出了水池,将搭在一旁的衣衫迅速裹在身上之后,闪电般冲向了段正淳,一掌攻向了段正淳面门! 段正淳见状,只好边后退,边解释,可是小龙女根本不听任何解释,气急败坏之中连连出招,招招不留余地! 很快,段正淳就被小龙女逼出了古墓,来到了外面的槐花林中,孙婆婆也听到动静赶了过来。 “龙姑娘,在下真的绝非有意冒犯,还请姑娘恕罪。” 段正淳拱手一礼,弯腰致歉。 “卑鄙!你若是真君子,怎会不请自入,乘人不备看光...” “今日非挖去你双眼不可!” 小龙女一边整理着衣衫,一边怒目而视,气红了眼。 “龙姑娘明明思念于我,又为何一次次将我置于门外?” 段正淳不解的看着小龙女,一脸无奈。 “住口!你胡说!” 小龙女愤怒地指着段正淳,怒喝了一声。 “可我明明看到你在临摹我的字,难道这还有假?” 段正淳不肯就此放弃,继续追问。 小龙女冷哼了一声,道:“字是好字,但人非良人,否则怎会做出此等下流行径!原来你真的是一个登徒浪子!” 段正淳无奈的摇了摇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有错在先,如今恐怕说什么也无济于事了。 “大胆淫贼,竟敢欺辱我家姑娘,看老身不挖了你的双眼!” 孙婆婆在一旁听了半天,已然听出了个大概,怒喝了一声,直接冲向了段正淳。 与此同时,小龙女也施展御蜂之术,驱动蜂群立刻对段正淳展开了攻击! “姑娘先消消气,容在下日后再来解释!” 段正淳抱了抱拳,知道小龙女正在气头之上,当即不再逗留,也不与孙婆婆的纠缠,转身迅速离开。 小龙女站在原地,紧抿着嘴唇,气得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 似乎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如果换做旁人做了刚才那样的事,她绝不可能放那人活着离开! ... 次日一早,当林志远早早醒来打算继续跟着段正淳修习武功时,发现段正淳所在的草屋紧闭着房门,四周也不见段正淳的身影。 心中好奇的林志远疑惑的缓缓向门前走去,边走还边不停地向草屋中张望着。 “我在闭关,从今日起,任何人不能打搅,每日饭菜都放在门口就好。” “我已经将接下来几日要教你的东西刻在了那边的石壁上,你自己练习吧。” 就在林志远即将来到门口时,里面突然突然传来了段正淳的话音。 听闻话音,林志远停下了脚步,迟疑着答应了一声,缓缓转身向那边的石壁走去。 透过门缝,他已经隐约看到了段正淳的身影,所以并没有疑心,独自专心练功去了。 坐在草屋中的段正淳听到脚步声远去,终于松了口气,接着轻轻伸手摸了摸自己肿胀的脸颊,忍不住“嘶”了一声。 昨晚夜闯古墓,被孙婆婆和蜂群追了好一段路才甩开,脸上又被蜜蜂咬出了十几个大包。 为了隐瞒此事,他只能扯谎来骗过林志远。 【看来得想个法子来对付那些蜜蜂了,不能每次去了都要落荒而逃。】 段正淳一边运功逼毒,一边心里暗暗想着,接着回忆起了前几次看到的关于小龙女御蜂的情形。 两日之后,段正淳再一次趁夜来到了古墓,这一次胆子明显比之前大了几分,毫无隐蔽之意,直接来到了古墓洞门前。 “龙姑娘,在下有事求见,还望龙姑娘现身。” 段正淳冲着洞门抱拳一礼,用千里传音之术喊了一嗓子。 “这里不欢迎外人,尤其是男人!以后你不必来了,我不会再见你!” “若你再敢不请自来,我定杀你!” 转瞬之后,小龙女的话音也从洞中传了出来... 第十七章 做我的女人 听到小龙女的回应,段正淳眼前一亮,暗自窃喜,继续道:“龙姑娘此言差矣,那日在石室中在下无意中看到了姑娘的身体,一直心中有愧。” “但请姑娘放心,我段风向来是个光明磊落之人,既然玷污了姑娘的清白,那便一定会负责到底!” “如果姑娘成为我的女人,那就没有什么里外之分,我们就是自己人。” 话音刚落,没等听到小龙女的答复,一阵破空之声便陡然响起,紧接着便看到数支银针闪电般从洞中袭来,直奔段正淳面门! “大胆狂徒!竟然如此口出狂言!今夜你休想再轻易离开!” 与此同时,孙婆婆已经迅速从古墓中冲出,直接动手! 段正淳眼神微变,不退反进,一掌震开了银针,鬼魅般绕到了孙婆婆的身侧,右手食指轻轻一点,直接点中了孙婆婆的穴道。 原本怒不可遏的孙婆婆瞬间不能动弹,呆立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婆婆,得罪了,实在是你说的话过于难听了些...” 段正淳冲着无法动弹的孙婆婆抱了抱拳,笑着说了一句。 可是他的话刚一说完,洞门中再一次传来破空之声,紧接着便看到一颗金色圆球扑面而来,金秋后面还系着一根白色绸带! 段正淳愣了一下,急忙抽身后撤,掠到了数丈之外。 紧接着,一身白衣的小龙女手持白色绸带,轻飘飘的从洞门之中一闪而出,顺势抬手想要解开孙婆婆的穴道。 可是她连试了好几次都无济于事,不由得惊讶的扭头看向了面带笑意的段正淳。 “方才我在指中灌注了独门内力,不得法门,一般人很难解得开的。” “不过龙姑娘不必担心,我只是封住了她的穴道,并不伤人之意,半个时辰之后,穴道会自行解开。” “我只是不希望有人打搅你我二人叙旧。” 段正淳笑了笑,缓缓解释了一句。 小龙女不再废话,脚尖一点,直接攻向了段正淳,手中的金球绸带上下翻飞,宛如化作了一柄灵蛇般的长剑,步步紧逼! 段正淳始终面露笑意,施展凌波微步与小龙女游走在槐花林中,步步退让。 这是他第一次与小龙女正面交手,没想到小龙女的武功居然如此高强。 不过由于小龙女自幼生长在古墓,从未见过凌波微步这样的诡异身法,即便使出了浑身解数,依然连段正淳的衣角都无法碰到。 眼看小龙女攻势开始略显急躁,段正淳瞅准时机,右手食指瞬间点出! 随着一声破空之声响起,一道劲气瞬间击中了小龙女脚下的一颗碎石! 小龙女察觉不妙之时已然来不及反应,脚下一个踉跄,直接仰面向后栽倒! 段正淳眼疾手快,鬼魅般一闪而过,转眼绕到了小龙女身后,一把将小龙女搂在了怀中。 一股醉人的香气扑鼻而来,恰似春日繁花绽放时那弥漫于空气中的甜蜜芬芳,丝丝缕缕,撩人心弦。 小龙女浑身一颤,瞬间羞红了脸,挣扎着想要推开段正淳,可是段正淳哪里还会给他逃脱的机会,一只手搂着她的纤腰,一只手夹住了她的双臂,深情地望向了她的眼眸。 “没想到龙姑娘不但人美,连眼睛都这么美,澄澈明亮,宛如藏着万千星辰。” 段正淳深情地望着那一双眼睛,再一次心弦牵动,不可自拔。 “放开我!” 小龙女憋红了脸,用力挣扎着,已经分不清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愤怒。 从小到大,她从未接触过男人,更别说躺在一个男人的怀里。 “此生若能得姑娘垂青,在下死而无憾。” 段正淳痴痴地望着小龙女,情不自禁的诉说着自己的爱意。 可是小龙女此时却突然挣脱出一只手来,直接一掌拍向了段正淳面门。 段正淳脸色微变,急忙松手向后掠开,轻松写意。 小龙女狠狠地瞪着段正淳,难以抑制心中的羞愤之情,再一次闪电般向段正淳攻去。 可是段正淳这一次却并没有躲,更没有出手格挡! 一声闷响传来,小龙女的那一掌直接击中了段正淳的胸口,紧接着便看到段正淳捂着胸口直接向后连退了两步。 看到这一幕,小龙女不由得愣在了原地,不解的看着嘴角已经溢出一丝鲜血的段正淳,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她没想到段正淳会硬接这一掌! “为何不躲?!” 小龙女眉头紧锁,忍不住脱口而出,可是她问完就后悔了,脸色不由得再次一红。 “你在关心我?” 段正淳擦了擦嘴角的鲜血,露出了一丝笑意。 “你胡说!只是刚才那一掌,你明明可以避开...” 小龙女红着脸,下意识的提高了嗓音。 段正淳认真的看着小龙女,缓缓道:“这一掌,就当是为那日所犯之错想姑娘赔不是了,虽然当时并非有意,但确实该打。” “但我说过,在下来此,只为求得姑娘的原谅,并无恶意。” “如果姑娘还不解气,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绝不还手。” 听了段正淳的话,小龙女迟疑着收起了白色绸带,面色凝重的端详着段正淳,似乎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姑娘的绸带功夫精妙绝伦,是古墓派的绝学么?” 段正淳见小龙女陷入了沉默,主动开口询问了一句。 小龙女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绸带,轻声道:“此物名叫金铃索,是我结合古墓派武学,自创的武功,也是我的兵器。” 段正淳点了点头,道:“金铃索,很好听的名字,如同姑娘的名字一样。” 小龙女白了段正淳一眼,沉声道:“休要再满口胡言,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看你刚才所用的招式,像是师父当年曾经提到的一阳指,你真是大理段氏?” 段正淳点头道:“千真万确,不过现在我已不再姓段,也不叫什么段风,我叫尹志平。” 小龙女皱了皱眉头,将信将疑的看着段正淳,陷入了沉默。 “姑娘既然不杀我,那就是原谅我了?” “既然如此,如果姑娘不嫌弃在下的话,在下愿意娶姑娘为妻,从今往后,在下愿与姑娘相伴一生,不离不弃!” 段正淳看着小龙女,继续深情地说道。 此言一出,小龙女原本缓和的脸色再次憋成了通红,不满道:“受了那么重的伤,还如此口无遮拦!师父果然没有说错,天下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听闻此言,段正淳不禁苦笑,心中终于明白这主仆二人为何对自己那么大的敌意,又为何那么讨厌全真教那些牛鼻子道士了。 看来当年林朝英虽然赢了赌约,但却至死也没有原谅重阳真人。 “你走吧!以后不要来了!” 小龙女迟疑了一下,背过了身,再次换上了那副冷若冰霜的模样。 段正淳感受了一下自己的伤势,没有继续勉强,默默地点了点头,与小龙女擦肩而过,径直离去。 看着段正淳一只手捂着胸口,艰难离开的背影,小龙女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眼眸深处闪过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担忧。 段正淳走出几步之后,突然停下了脚步,紧接着头也不回的向后一指。 一道浑厚的劲气瞬间从小龙女的面前一闪而过,紧接着便听到孙婆婆闷哼了一声,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小龙女吃了一惊,急忙转身来到了孙婆婆身边,这才发现段正淳刚才已经隔空将孙婆婆的穴道解开。 而当她转头再去寻找段正淳的身影时,却发现早已没了踪迹。 另一边,段正淳拖着受伤的身体,来到了自己私藏衣服和酒葫芦的隐秘处,确认四下无人之后,直接坐在地上开始运功疗伤。 虽然他硬接了小龙女一掌,但因为他有先天真气护体,所以那一掌只伤到了皮毛,并未真的伤及肺腑。 值得庆幸的是,经过这一次,他和小龙女之间,似乎冥冥之中已经产生了一丝羁绊... 第十八章 提亲 一夜无话,段正淳回到朝暮崖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林志远或许是因为这几日过于勤奋的缘故,还在呼呼大睡。 日间醒来之时,段正淳依然在“闭关”,于是便又独自到石壁前练剑。 经过段正淳的指点,林志远的剑法越来越精进,虽然只是全真教最基础的入门剑法,但经过这几日的苦练,早已更上一层楼,对他自己来说,也算脱胎换骨了。 入夜之后,段正淳再一次悄悄的摸出了草屋,带着从林志远那里赚来的银子,偷偷下了一趟山,到银楼买了一支银簪,再一次来到了活死人墓。 他那点散碎银两,也就只能买这样一支廉价的银簪了,为了提亲,他花光了所有的积蓄,恐怕日后再想买酒喝就只能找机会再偏偏观里的其他弟子了。 来到活死人墓之后,段正淳直接现身,将孙婆婆叫了出来。 “你这淫贼,又来做什么?!” 孙婆婆板着脸,不满的喝问着,不过自从昨日之后,她深知自己不是段正淳的对手,便再也不敢随意出手。 “劳烦婆婆进去通禀一声,在下是来提亲的。” 段正淳抱拳一礼,笑着说了一句。 “提亲?!” “跟谁?!” 孙婆婆愣了一下,满脸惊讶。 “这古墓里就住着你们主仆二人,还能是谁?总不会是婆婆你吧?” 段正淳抿嘴轻笑,开了个玩笑。 “混账!不许你消遣老身!” “龙姑娘不会答应你的,老婆子我更不会答应你!识相的话就速速离开!否则再让玉蜂蜇你!” 孙婆婆愤怒的瞪着段正淳,大手一挥,直接下了逐客令。 她已经看了出来,段正淳最怕玉蜂。 “原来龙姑娘养的那些蜜蜂叫作玉蜂,好名字!玉蜂,玉人,果然贴切!”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那我和龙姑娘岂不是绝配!” 段正淳若有所思,一边点着头,一边喃喃自语。 孙婆婆冷笑了一声,道:“姑娘自然是美人如玉,但老身还没见过像公子这般脸皮厚的人,竟自称举世无双!” 段正淳闻言,也不生气,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虽然孙婆婆说话有些刻薄,但他明白,这都是因为她一心护主所致,更何况自己之前几次的确多有冒犯。 “孙婆婆,不可无礼。” 正在这时,随着话音响起,小龙女居然主动现身,缓缓从洞中走了出来。 “龙姑娘,好久不见。” 段正淳立刻抱拳一礼,嘴角露出了一丝迷人的笑意。 “才一日不见而已,何谈好久?” 小龙女面色平静的说了一句,再一次恢复了往日的冷漠和波澜不惊。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对在下来说,片刻的分别都无法接受。” 段正淳深情的望着小龙女,一字一句,无比认真。 “昨日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公子往后不必再来,这里不欢迎你。” 小龙女脸色微变,缓缓侧过了身,再一次下了逐客令。 “在下今日是来提亲的,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既然我说过要娶你,那便说到做到!” 段正淳说着,伸手从怀中掏出了那支并不起眼的银簪,双手奉上。 “谁说要嫁给你了?!” 小龙女瞬间脸色通红,转头瞪了段正淳一眼,不满的呵斥了一声。 “在下那日误闯石室,毁了姑娘的清誉,自然是要负责到底的,否则岂不是与禽兽无异?!” 段正淳认真的看着小龙女,斩钉截铁的说着。 “昨日你挨了我一掌,我已经原...” “已经一笔勾销了!今后休要再提!” 小龙女脸色憋成了通红,不满的转过了身。 “可我已经忘不掉姑娘,自从胸口中了姑娘一掌,每疼一下,在下就想一次姑娘,梦里梦外,心中想的都是姑娘!” “此生只愿与姑娘相守,生死不弃。” 段正淳深情流露,一边说着,一边情不自禁向小龙女靠近。 “还敢口出狂言!” 没等小龙女搭话,一旁的孙婆婆已经再一次发飙,怒喝了一声,直接伸出两指放入了口中,紧接着嘴里便发出了一阵怪异的叫声! 随着怪叫声传开,蜂群随即而来,直接铺天盖地的冲向了段正淳。 “孙婆婆,不要...” 小龙女愣了一下,惊呼了一声,急忙转身想要阻止,可是紧接着便呆立在了原地。 只见段正淳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了一只竹哨,放入口中立刻吹响了哨音! 随着哨音响起,那些原本正要攻击段正淳的玉蜂突然停了下来,紧接着围在段正淳的头顶上方翩翩起舞,甚至摆出了窈窕淑女的形态! 看到这一幕,小龙女和孙婆婆全都看得目瞪口呆。 御蜂之术本是小龙女的绝技,除了她,只有孙婆婆懂得操控之术,没想到段正淳居然也能操控! “你...你竟然这么快就想出了破解之法?!” 小龙女惊讶的看着段正淳,不敢相信的问了一句。 段正淳收起竹哨,缓缓向小龙女走去,柔声道:“我这嘴,既能御蜂,也能御人,姑娘可愿尝试?” 听闻此言,小龙女羞愤的挥出了一掌,可是却绵软无力,根本就没有灌注内力。 段正淳伸手抓住了小龙女的手腕,缓缓将手中的银簪递了过去,看着那张布满红晕的脸庞,恨不得一口亲下去。 可是就在此时,不远处却突然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响动,似乎是脚踩在枯草上的动静。 “谁?!” 段正淳脸色骤变,猛地转身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话音还未落下,一道人影一闪而逝,迅速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休走!” 段正淳厉喝了一声,不再挑逗小龙女,闪电般追了出去,几个纵跃之间便已消失不见。 小龙女愣在原地,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茫然的望着漆黑的夜幕,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那支段正淳花光积蓄买来提亲的银簪,此时也已经掉落在她的脚下。 ... 山巅之上,段正淳迎风站在树梢之上,眯着眼睛观察着四周,神色略显凝重。 刚才他明明看到了一个人影,可是追出来之后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当时他的第一想法,就是那个人有可能是个妄图对古墓派不利的宵小之辈,可是现在他已经开始怀疑,那人可能是赵志敬或者其他全真教弟子! 如果真的是那样,那就是冲他来的! 如果被教中的人知道他去找小龙女,一定会拿这件事对丘处机发难!到时候会很麻烦!搞不好还会连累小龙女! 沉思片刻之后,段正淳望了一眼活死人墓的方向,转身向朝暮崖返回,在没有确认那人的身份之前,他决定还是先回朝暮崖再说。 以小龙女的身手,一般人不会伤害到她,除非是绝顶高手。 而如果方才那人是绝顶高手,就不会一经暴露便逃之夭夭。 回到朝暮崖之后,林志远的鼾声依旧清晰可闻,段正淳没弄出什么动静,悄悄回了自己的草屋。 正当段正淳将将进入梦乡之时,朝暮崖上突然火光大作,嘈杂的脚步声四起! 段正淳猛地惊醒,迅速起身冲出了草屋,可是很快他就发现草屋外围着众多手持火把的全真教弟子,为首之人,正是赵志敬和王处一座下的另一名弟子,崔志方! 林志远已经被绑,正被两名郝大通的弟子押着! “赵师兄,这是何意?!” 段正淳眯了眯双眼,冷冷的看向了面带冷笑的赵志敬。 “自己做下那等龌龊之事,反倒问我什么意思!有什么话,回去当着全教上下再说吧!” “奉掌教之命,将他二人带回重阳宫!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赵志敬冷哼了一声,扬声喊道... 第十九章 纠缠不休的赵志敬师徒 “那个人是你?!” 段正淳握了握双拳,缓缓向前迈了一步,紧盯着赵志敬的双眼,冷冷的问了一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想干什么?难道想违抗掌教之命不成?!” 赵志敬后退了一步,一边冷笑着说着,一边直接将手中佩剑拔出了一半! 与此同时,周围众弟子也全都作出了拔剑的动作! 赵志敬带来的这些人,全都是王处一和郝大通座下的弟子! “尹师弟,有什么话,还是等回去再说吧。” 崔志方看着面前剑拔弩张之势,冲着段正淳暗暗摇了摇头,轻声说了一句。 段正淳眯了眯双眼,撇嘴冷哼了一声,不再理会赵志敬,转身想山下走去。 紧接着,数十名弟子押着林志远和段正淳,一路下了山,回到了重阳宫。 当段正淳走入大殿时,发现里面已经站满了人,丘处机坐在主位之上,王处一和郝大通一左一右坐在两侧。 其余弟子分别站成了两排,神情各异。 随着段正淳时隔半月有余再一次出现在众人眼前,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到了他的身上。 当他看到眼前这一幕之后,几乎已经断定,那个活死人墓前一闪而逝的人影,必是全真教中人。 至于是不是赵志敬,他还没有证据,但一定是王处一或者郝大通的弟子,他们的目的,就是要将自己踢出竞争首席弟子的名单,让未来掌教之位落入自己的手中。 “一个时辰之前,你在哪儿?!” 丘处机一脸严肃的看着段正淳,沉声喝问。 “徒儿不明白师父这话是什么意思?” 段正淳佯装不解,疑惑的反问了一句。 “你师父问你什么,你答什么便是!一个时辰之前,你在什么地方?” 没等丘处机搭话,一旁的王处一已经接过了话茬。 “自然是在朝暮崖上,师父罚我到师祖坟前思过,除了在那儿,弟子还能去哪儿?” 段正淳昂首挺胸,大声答道。 “胡说!明明有人看到你擅自离开了朝暮崖,在活死人墓前与古墓派掌门人小龙女勾勾搭搭,纠缠不清!你还敢撒谎?!” 王处一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厉声喝问。 “哦?是谁看到的?难道是师叔亲眼所见?” 段正淳面露疑惑,不解的追问了一句。 “既然不是师叔亲眼所见,师叔这般血口喷人,究竟目的何在?” 段正淳也不退缩,打量了一眼王处一,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神情。 听闻此言,王处一瞬间变了脸色,从未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 “你放肆!现在说的是你的事,与其他人何干?!怎可如此目无尊长,以下犯上?!” 赵志敬眼看自己的师父被针对,立刻站了出来,一手指着段正淳,满脸愤怒。 “你才放肆!我在跟师叔说话,何时轮得到你插嘴了?!谁教你的?!” 段正淳直接转身面对着赵志敬,声音冰冷。 【你还真的自己跳出来了!我还就怕你沉得住气!】 “你...” 面对段正淳的无差别反击,赵志敬一时语塞。 “你什么你?!我看今夜这架势,似乎不把我大卸八块都不会罢休是吧?!” “那我请问师兄,就算真有人看到我去了活死人墓,那又如何?为何如此大动干戈,直接派人将我从朝暮崖上押了回来?!” 段正淳冷冷的看着赵志敬,继续追问。 “本教早已立下规矩,活死人墓乃禁地,教中弟子不得擅闯!古墓外明明立着分界石碑,难道你看不到么?!” “你擅闯古墓派地界,已经犯了教规,又与那小龙女勾勾搭搭,纠缠不清,更是错上加错!不该把你抓回来问罪么?!” “不仅如此,三月之后的教中比武大会的资格也该取消!” 赵志敬也来了火气,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声质问。 听闻此言,段正淳撇了撇嘴,心中冷笑了一声,迈步向赵志敬靠近了两步,冷声道:“既然活死人墓乃禁地!那又是谁看到我去了那里!如果犯了戒律!那他是不是也该受到同样的责罚?!” “深更半夜,鬼鬼祟祟地跑到活死人墓外,究竟意欲何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古墓派都是女子吧?一个大男人,半夜跑到人家女子的地盘,想做什么?!” “万一传出去,岂不是坏了全真教的名声?!” 赵志敬一时语塞,紧张的看了一眼身后的王处一,不知道给如何是好。 “莫非,那个人是师兄你?” 段正淳饶有兴致的打量了一眼赵志敬,笑着问了一句。 “怎么可能?!绝不是我!” 赵志敬直接摆了摆手,毫不犹豫的否认了自己。 刚才段正淳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如果他此时认了,一样要受到教规的处置。 “那我请问,那个告发我擅闯活死人墓,与古墓派掌门私会之人,究竟是谁?!我要和他当面对质!” 段正淳眼见自己的计划成功,转身看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扬声问道。 这一刻,所有人都沉默了,谁都不敢跟段正淳对视,生怕把自己牵扯进去。 “这么说根本就没人看到了?那我就不明白了,全真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分青红皂白,随便冤枉好人了?” 段正淳收起了笑容,不满的质问着所有人。 “志平!休得胡言!” “师弟,既然你说有人看到了志平违反本教教规,那这个人究竟是谁?” 丘处机大声制止了段正淳,接着转头看向了王处一,小声询问着。 “这...” 王处一面露难色,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既然无人看到,那就是误会一场,不过志平方才的确目无尊长,出言不逊,加上之前罚他在朝暮崖思过一月之期还未结束。” “那就罚他到后园继续面壁思过,期限增加十日,派人昼夜看守,未经允许,不得踏出后园半步!” 丘处机不再追问,转身一脸严肃的看着段正淳,扬声下达了命令。 听闻此言,在场所有人全都陷入了沉默,无人再敢多说什么,被五花大绑的林志远也被松开,跟段正淳一起被关进了后园。 ... 后园。 段正淳晃晃悠悠的走入了正厅,拍了拍椅子上的尘土,缓缓坐了下来。 “没想到教中还有这样的地方。” 段正淳一边四处打量着,一边若无其事的说了一句。 整个后院除了这间正厅,还有三间厢房,不过看起来已经荒废了许久,到处都布满了蛛网和灰尘。 林志远蔫头耷脑的站在门口,摆弄着自己的衣角,扭捏的像是个女子。 段正淳见他半天没有搭话,扭头看了一眼,缓缓道:“不好意思了林师弟,是我连累了你,不过你放心,待我出去之后,一定想办法补偿你。” 林志远犹豫了一会儿,缓缓抬头看向了段正淳,轻声道:“师兄,你不会真的去过活死人墓吧?” “有好几次夜里醒来,我都发现你不在草屋里...” 此言一出,段正淳也不由得愣住,没想到林志远早就发现他夜里偷偷出去! 正在这时,脚步声响起,丘处机缓缓出现在了门口。 “师父!” 段正淳见状,急忙起身,心虚的跟林志远共同行了一礼。 “你先去收拾一下你二人的住处。” 丘处机冲着林志远摆了摆手,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 林志远答应了一声,匆忙转身离开。 接着丘处机缓缓来到了段正淳近前,坐在了段正淳刚刚坐过的椅子上,沉声道:“别以为你巧舌如簧,就能瞒过所有人!究竟去没去过活死人墓,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听闻此言,段正淳面色微变,心中一紧... ... 第二十章 鬼敲门 其实当王处一被丘处机问得哑口无言之时,丘处机心中就已经断定,王处一说的都是真的。 只不过王处一为了袒护自己的弟子,才没有说出亲眼目睹段正淳去过活死人墓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弟子又给师父惹麻烦了,还请师父恕罪。” 段正淳面色凝重,抱拳行了一礼。 “这么说你承认了?” 丘处机皱了皱眉头,沉声追问。 “的确去过。” 段正淳这一次没有任何辩解。 “你明知道那里是禁地?!为何要去?!去做什么?!” 丘处机无奈的转头看着段正淳,面露不解。 “去提亲。” 段正淳直言不讳。 “什么?!” 丘处机闻言,脸色大变,腾地一下站起了身,不敢相信的看着段正淳。 “你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什么?!” “教规戒律你都忘了?!为师不是已经让志远将戒律纪要给你送去了么?你一个字都没看?!” 段正淳缓缓道:“看了,也都记住了,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连当年的师祖都为情之一字所困,更何况徒儿?” “自从见过龙姑娘之后,徒儿便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今生今世,若不能与龙姑娘相守,将是一生之憾!” “弟子不觉得自己有错,如果师父要罚要打,徒儿挨着便是。” 说完,段正淳便拱手弯腰,等待丘处机的决定。 他可以对所有人撒谎,唯独对丘处机不能,因为在这个世界里,除了重阳真人,丘处机便是他最敬重的人。 “你...” 丘处机眉头紧锁,忍不住扬起了右手,可是在看着段正淳至纯至真的样子之后,又无奈的将手放下,摇头叹息了一声。 “从今日起,没有为师的命令,你不许再踏出后园一步!更不许再去活死人墓!” “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解除禁令!” 随着话音落下,丘处机失望的摇了摇头,缓缓离开。 段正淳静立原地,看着丘处机离去的背影,眉头紧锁,心中百感交集。 他想留下来报恩,但自古情义难两全,在全真教和小龙女之间,他似乎只能选择其一。 想到这里,段正淳也不由得仰天长叹了一声,因为他刚才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原本他可以不说实话,但他选择了赌,赌丘处机需要他去竞争首席弟子之位,不会将他逐出师门。 可是一旦这么做了,他就无疑伤害了丘处机和他之间的师徒情分。 而这一切,全都是因为赵志敬! 经过大殿之中的那场对峙,从赵志敬和王处一的反应来看,他已经断定,那个在古墓外一闪而逝的人影,就是赵志敬! ... 夜深人静之时,睡眼惺忪的赵志敬晃晃悠悠的从房中走了出来,没走几步便开始放起了屁,于是急忙夹着屁股一溜烟向茅厕冲去。 “尹师兄,出来了,出来了!” “会不会是小十七下的药太重了啊?怎么隔着这老远都能闻到臭味?” 跟段正淳一起躲在角落中的林志远捏着鼻子,满脸嫌弃的轻声说了一句。 “嘘,该你了!” 段正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茅厕的方向,抬手示意了一下。 面颊涂成惨白一片的林志远点了点头,将拿在手里的拂尘顶在了头上,穿着一身白色的内衣裤蹑手蹑脚的向茅厕摸了过去。 终于得到释放的赵志敬正蹲在茅坑上,一只手捏着鼻子,面容扭曲着,额头上还渗着一层汗珠。 “谁?!” 可是紧接着他便发现外面传来了一丝轻微的响动,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大声问了一句。 话音刚落,茅厕外突然一晃,一个披头散发,脸色苍白的人影出现在他的面前!像是个女人! 赵志敬倒吸了一口凉气,身体下意识的后仰了一下,屏住了呼吸,瞪大了双眼,动都不敢动一下! “我死得好惨啊...” 紧接着,那张鬼脸突然开了口!然后就在赵志敬的眼前飘来飘去,甚至还伸出了双手,抓向了茅厕中的赵志敬! “别...别过来...” 赵志敬瞬间冷汗直冒,急忙闭上了双眼,口中念念有词。 可是紧接着,一个毛茸茸的东西突然呼在了他的脸上,伸手一抹,像极了那女鬼的头发! “啊!鬼啊!” 赵志敬大喊了一声,顾不上其他,直接一只手提着裤子,眯着眼睛起身想要逃离,可是却一不小心跌入了茅坑! “我死得好惨啊...” 女鬼的哀嚎还在继续。 赵志敬慌乱的爬出了粪坑,尖叫着将茅厕冲成了四分五裂,直奔自己的卧房冲去!顶在头顶上的拂尘也掉在了半路。 见计划得逞,林志远偷笑了一声,捂着口鼻,飞快的与段正淳汇合,迅速向后园的方向撤离。 “大半夜的谁在嚎叫?!见鬼了啊?!” 这时,郝大通打着哈欠也从房中走了出来,四下看了一眼,不满的呵斥着。 可是很快他便发现不远处的地上有个东西,迟疑了一下之后,缓缓来到近前,低头一看发现居然是自己的拂尘,于是疑惑的伸手捡了起来。 “哪个混账干的?!给我出来!” 然而正当郝大通将拂尘捡起来时,突然发现上面黏糊糊的,等凑到近前一看才知道,拂尘上面沾满了大便!弄得满手都是! 可是四周连个人影都没有,他根本不知道是谁搞的鬼,只能气得不停叫骂。 而回到后园的段正淳和林志远坐在正厅之中,早已笑得合不拢嘴。 尤其是段正淳,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像今天这般捉弄人了,虽然他是高高在上的大理国王爷,但年轻时候也是个离经叛道,惹是生非的人。 也许是年轻了二十几岁的缘故,他现在越来越觉得自己有点像年轻时候的自己了。 “尹师兄,我们不会闹大了吧?万一被师父知道怎么办?” 林志远笑罢之后,有些担忧的看着段正淳。 段正淳摆了摆手,道:“放心吧,又没人看见,即便赵志敬怀疑,也怀疑不到你头上,出了事有我呢。” “只不过郝师叔就倒霉了,平白无故手上沾满了赵志敬的屎!” 话音刚落,二人再一次忍不住偷笑了起来。 给赵志敬下药的人,是丘处机座下的另一名弟子,名叫小十七,是他们的小师弟,也是丘处机安排为他们二人每日送饭的人。 而林志远顶在头上的那只拂尘,也是小十七偷偷从郝大通的房间里顺走的。 ... 次日一早,小十七像往常一样提着食盒来到了后园,刚进正厅就一脸担忧的看着若无其事的段正淳和林志远。 “两位师兄,听说昨夜观里闹鬼了,大师兄被吓得掉进了茅坑,沾了满身的屎,把郝师叔都惊动了!” “不会跟你们俩有关吧?大师兄定是吃了我下的泻药才去的茅厕...” 看着小十七略显惶恐的样子,林志远连连摆手,道:“居然还有这事儿?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小十七只是名字叫十七,但其实年龄只有十二岁,虽然还算比较聪明,但终归无法明白赵志敬与段正淳及林志远之间的恩怨。 听了林志远的回答,小十七迟疑着点了点头,随即也不再多说什么。 段正淳没有说话,只是将放在手边的一本书籍丢给了小十七。 “多谢尹师兄!” 小十七翻开书籍一看,立刻喜上眉梢,冲着段正淳又是作揖,又是感谢。 书籍中所记录的,是全真剑法的一些招式,上面都有段正淳亲自做的批注,他就是用这个东西收买了小十七,让小十七给赵志敬的晚饭里下了药... 第二十一章 挑拨离间 得到书籍之后,小十七便如获至宝的转身离开,段正淳笑着示意了一下林志远,二人也动起了筷子。 由于他已经被丘处机下令关在了后园,这段时间无法再去偷偷找小龙女,心情本来有些烦闷,但经过昨晚的事之后,终于有所好转。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嘈杂声四起,一大群人闯进了后院,直接堵在了门外。 为首之人,正是赵志敬! “尹志平!你给我出来!” 赵志敬气急败坏,指着厅内的段正淳厉声呵斥。 段正淳瞟了一眼门外,没有理会,依旧自顾自的吃着东西,一只脚还踩在另一张椅子上。 坐在对面的林志远却已经有些慌乱,紧张的看着段正淳,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尹志平!有种你就出来!” “敢做不敢当啊?!” 赵志敬双手叉着腰,见段正淳无动于衷,继续在门外叫嚣着。 段正淳微微皱了皱眉头,甩手将筷子丢在了桌子上,起身来到了门外,看着气急败坏的赵志敬,故意当着所有人的面在鼻子面前扇了扇。 “什么味儿啊?这么臭?不会是有人拉裤子里吧?” 此话一出,原本站在赵志敬身后壮声势的那些弟子也忍不住纷纷向后退了两步,神色各异。 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味道,赵志敬昨夜几乎将自己脱光了洗了整整一夜,皮都快搓掉一层。 “说!是不是你干的?!” 赵志敬指着段正淳的鼻梁,大声质问。 段正淳冷笑了一声,不屑道:“我不知道师兄在说什么,我已经被掌教下令禁足在此,寸步不能离开后园,不管观里发生了什么事,都与我无关。” “真的与你无关吗?!” 段正淳的话音刚落,一道生硬的话音突然从人群外传来,郝大通和王处一也来了! 说话的正是脸色铁青的郝大通! 众弟子一看,立刻自觉地让开了一条路。 郝大通不等王处一先行,已经大步向门口走来,看架势,似乎眼看着就要跟段正淳动手。 后园门外,躲在角落中偷看了许久的小十七,眼见形势不对,迅速跑开。 段正淳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大门外小十七的影子,抿嘴一笑,冲着郝大通拱手一礼,道:“看两位师叔这架势,似乎也是来兴师问罪的,可弟子究竟做了什么,能让你们一大早的全都气势汹汹的赶来此地?” 郝大通沉着脸,直勾勾的看着段正淳,厉声道:“昨晚扮鬼作乱的是不是你?!” 段正淳一脸茫然,道:“朗朗乾坤,何来鬼神之说?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即便真的有鬼,也只有做贼心虚之人才会招来那种脏东西!” “郝师叔光明磊落,大义凛然,自然不是那个做贼心虚之人,那这个人撞鬼的人,究竟是谁?” “难不成是王师叔?” 王处一看着段正淳将目光看向了自己,一脸面无表情,沉声道:“在场这么多人,究竟是心虚,恐怕早已一目了然了吧!” “昨日大殿之上,你虽然巧舌如簧,但你究竟有没有擅闯古墓派,还未定论!若不是掌教护着你,你早就该被逐出师门,更没有资格参加教中比武大会!” 段正淳冷笑了一声,居高临下的看着王处一,冷声道:“师叔终于说到关键了,您是不是特别担心我参加比武大会啊?因为我一旦参加了,有些人就一定不是我的对手!” “但我想请问师叔,您究竟是哪只眼睛看到我去了古墓?!” 说这些话的时候,段正淳的眼睛时不时的看向赵志敬。 而此时的赵志敬,早已识相的闭上了嘴,刻意躲避着段正淳的目光。 “哼,果然牙尖嘴利!自从上次从漠北回来之后,你好像换了一个人!” “我不管你有没有去过活死人墓,总之现在教中上下流言四起,三月之后的教中比武大会,我看你也不必参加了,以你的德行,根本配不上首席弟子,更不配成为未来掌教!” “郝师弟,我看今日是问不出什么所以然了,昨晚的事,要不就算了吧。” 王处一冷冷的冲着段正淳说了一大堆,当众指责段正淳没资格参加比武大会,已经摆明了态度,紧接着又将火拱到了郝大通的身上,自己却事不关己的向后退了两步。 郝大通因为昨夜的事丢尽了颜面,此刻已经顾不上什么比武大会,一脸怒意的看着段正淳,冷声道:“臭小子,老夫知道,这段时间掌教没少指点你的武功,那就让老夫来试试你有没有长进!” “住手!” 眼看着郝大通已经准备动手,一道苍劲的话音突然想起,小十七拉着丘处机的衣袖缓缓从人群外走了进来。 看到丘处机出现,王处一和赵志敬同时变了变脸色,刻意跟愤怒的郝大通拉开了一段距离,似乎故意要撇清关系。 “掌教!” 随着丘处机穿过人群来到近前,在场所有人同时躬身行礼。 “隔着老远就听到你们吵吵,什么事让郝师弟如此动怒啊?” “如果志平做了什么错事,得罪了郝师弟,我自然会严惩于他,何必如此大动干戈?” 丘处机看着郝大通,心平气和的询问了一句。 “掌教,我...他...” 面对丘处机的询问,郝大通一时语塞,因为没有证据,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辩解。 “掌教,方才郝师弟说,他想试试志平的身手,这段时日,掌教应该指点了他不少本门武功,他应该都记起来了吧?” “这两日关于他擅闯活死人墓,与古墓派纠缠不清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流言四起,大家都觉得,依目前的形式来看,志平已经不适合再参加教中比武大会。” “何况这两年他潜心研究修仙之道,逐渐过于离经叛道了一些,不如就让郝师弟试试他的身手,看看他的功夫有没有落下。” “如果他的身手真的能够青出于蓝,那便值得我教继续悉心栽培调教,可以破一次例,对他既往不咎,但如果他的武功并无长进,那么师弟建议掌教,到时候比武大会他还是不要参加为好,省得教中上下众弟子们心中不服。” 这时,王处一又一次站了出来,冲着丘处机拱手一礼,说的头头是道,有理有据。 听闻王处一的话,丘处机皱了皱眉头,抬头看了段正淳一眼,陷入了沉默。 见丘处机面露难色,段正淳笑了笑,拱手道:“师父,既然两位师叔都是这个意思,那就让徒儿领教领教郝师叔的高招。” 见段正淳主动应战,郝大通紧握着双拳,暗自眯了眯眼睛。 “但必须使用本门武功。” 而一旁的王处一却又突然补充了一句,嘴角闪过了一抹复杂的笑意。 “好。” 段正淳毫不犹豫的笑着答应了一声,并没有在意。 丘处机迟疑了一下,终于点了点头,道:“点到为止即可。” 随即,在场所有人全部拉开,让出了一大块空地。 段正淳与郝大通相对而立,全神贯注的看着对方,此时的郝大通,早已因为昨夜的事被冲昏了头脑,决心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好好教训教训段正淳。 “师叔,请赐教!” 段正淳面露轻笑,抱拳一礼,轻声说了一句。 早就蓄势待发的郝大通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出手,闪电般冲向了段正淳,一掌攻向了段正淳的肩头! 履霜破冰掌法! 这是全真教最厉害的掌法,精妙凌厉,尤其是由全真七子施展出来之时,更见威力! ... 第二十二章 来者不善 眼看郝大通攻势迅猛,段正淳却不慌不忙,使出了丘处机教他的大北斗七式,将郝大通的攻势全都一招招轻易化解,潇洒自如。 刚看到段正淳一出手时,正在交手的郝大通和王处一便同时变了脸色!因为此时的尹志平,早已不是他们印象当中的尹志平,不但身负一阳指绝技,连本门武功都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一连数十个回合,郝大通连段正淳的衣角都没有沾到过! “没想到志平的身手如今已经能够和郝师弟不相上下,看来之前的确是小看他了!” 正在这时,在场外观战的王处一突然说了一句。 听闻此言,郝大通似乎立刻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趁着段正淳撤身格挡的间隙,突然来到人群边,从一名座下弟子的手中躲过了佩剑,一剑刺向了段正淳的胸口! 原本之前数十招郝大通虽然已尽全力,但总归留有余地,没有冲着段正淳的要害进攻,但此时似乎已经变得不管不顾了! “尹师兄,接剑!” 站在人群中的一名丘处机座下弟子见状,立刻将自己的佩剑掷向了段正淳! “点到即止!” 丘处机见状,立刻再次扬声喊了一句,他了解自己这位爱徒的身手,如果全力施展,很可能两败俱伤! 此时,郝大通已经使出了全真教上乘剑术一炁化三清!只见手腕抖动之时,瞬间幻化出了三道剑影,直逼段正淳面门、胸口、咽喉三处要害! 周围的弟子看到这一幕,不由得纷纷惊呼出声,为郝大通的精妙剑法震惊不已! 段正淳高高跃起,直接凌空单手将抛在半空中的长剑抽出,瞬间用先天真气灌注于剑身之中,闪电般挥出! 一道刚猛的剑气瞬间迸发,直接迎着郝大通而去! 双剑交汇之际,段正淳贴近郝大通,迅速低语了一句,紧接着二人又一次交手数十招之后各自向后退开! “想不到这么多年以来,我教居然隐藏着这么一位天赋异禀的弟子!实在是我教之幸!师父在天有灵,也会感到欣慰!” 郝大通收剑而立,面色凝重的看着段正淳,由衷的称赞了一句。 “多谢师叔承让!” “如果之前弟子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望郝师叔见谅。” 段正淳躬身一礼,一脸真诚的回应了一句。 至此,二人的交手也宣告结束。 虽然表面上看二人交手上百回合未分胜负,但站在人群中的丘处机、王处一以及郝大通三人却看得清楚明白,段正淳的身手,早已在郝大通之上! 因为刚才郝大通用的乃是全真教最上乘的剑法之一,而段正淳却只用本门最基础的全真剑法就将郝大通的招式全部化解!甚至精妙之处还远胜于郝大通所施展的一炁化三清! 就连明知段正淳不会败的丘处机都惊呆了! 他那两句“点到为止”,其实就是对段正淳说的,因为他担心段正淳出手没轻没重,伤到郝大通! 但其实刚交的交手,段正淳只用了七成的功力,因为他也不想让郝大通当众失了颜面,那样只会招来更多的麻烦,同时他也是为了隐藏实力,身处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他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尤其是不能让赵志敬师徒对自己的实力了如指掌。 郝大通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段正淳,将手中的佩剑丢给自己的弟子之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后院。 经过今夜这次交手,他已经正式决定退出掌教的争夺,因为自己座下的所有弟子加在一块,都比不过一个尹志平。 而在他和段正淳交手时听到的那句低语,只有简短的十个字:不要成为他人手中的刀。 他已经明白,自己被师兄王处一给利用了。 “师弟,现在你觉得他还有资格么?” 丘处机缓缓转身看向了王处一,缓缓问了一句,虽然语气平缓,面色平静,但是听得王处一却不由得变了变脸色,于是急忙拱手一礼。 “志平的身手,果然青出于蓝,自然是有资格的,看来之前是师弟我看走眼了。” “只要他今后能够恪守己身,严守戒律,相信不会再有多说什么。” 丘处机转身将目光移向了别处,沉声道:“有些事,适可而止最好。” 听闻此言,王处一的额头上瞬间渗出了一层冷汗,躬身一礼之后,没有再说什么,立刻转身离开。 其他围观的弟子也都纷纷散去,只留下了丘处机师徒四人。 “想清楚了么?” 看着缓缓来到自己近前的段正淳,丘处机缓缓问了一句。 段正淳抱拳一礼,轻声道:“弟子依然觉得没有做错什么。” 丘处机听到这样的回答,无奈的摇了摇头,不再多说什么,径直想大门的方向走去。 对于昨晚发生的事,只字未提。 小十七跟在丘处机的身后,冲着段正淳和林志远扮了个鬼脸,随后便与丘处机一起离开了后园。 段正淳目送着丘处机离开之后,默不作声的回了自己的卧房。 他知道,丘处机在等着他认错,或许他低头的那一刻,就能解除禁足,重获自由,但他无法欺骗自己。 关于小龙女的一切,他从未后悔过什么。 另一边,王处一回去之后就将赵志敬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通,直言赵志敬自己不争气,整天把心思都花在了旁门左道上,但其实派赵志敬暗中监视尹志平的人,就是他自己。 正因为这样,赵志敬也将所有的过错全都怪到了尹志平的身上,甚至已经有些后悔当初带着重伤的尹志平回山,觉得就该让尹志平死在半路。 ... 十日之后。 天刚亮,重阳宫内就生出了一阵混乱,所有弟子全都纷杳而至,围在了大殿门口。 没过多久,丘处机便带着王处一快步赶了过来。 “掌教!” 在场众人急忙行礼,纷纷退让。 当丘处机来到近前时,一眼便看到了大殿门口墙壁上的一串血字! 一月之期已到,今夜子时一决高下,若敢违背约定,鸡犬不留! 最先到达的郝大通面色凝重的看向了丘处机,沉声道:“掌教,看来昨夜对方已经悄悄潜入了重阳宫,来者不善啊!” 王处一道:“能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下潜入重阳宫,又在这墙壁上留下血字之后悄无声息的离开,说明这次来的敌人,武功深不可测!” 听闻此言,周围的一众弟子一个个全都面色凝重,满脸紧张。 丘处机深吸了一口气,平静道:“该来的,终究会来,通知下去,命教中所有弟子做好准备,严防死守,绝不能让对方把人救走!” 郝大通担忧道:“师兄真要应战?可你的功力还未完全恢复!若是稍有差池,恐怕...” 丘处机摆了摆手,认真道:“大敌当前,我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他们得逞!” 郝大通闻言,不再多说什么,立刻与王处一快步离开,开始安排教中弟子做好御敌准备。 一时之间,整个全真教上下人心惶惶。 子时初。 丘处机带领王处一与郝大通端坐在大殿之内,等待着敌人的到来。 大殿外,教众弟子分散各处,严阵以待,剑拔弩张。 可是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对方却始终未曾现身,这让所有人的心中不免全都蒙上了一层疑云。 对方留下血字,明明说好子时要来接人,但却始终不见踪影。 “子时将过,敌人是不是不会来了?” 郝大通眉头紧锁,迟疑着询问了一句,他也不知道这话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身旁的丘处机和王处一。 “既然对方留下血字,就一定会出现!这么久没有现身,一定是在耗费我们的心力,很可能早就躲在暗中看着我们!” 丘处机面沉如水,平静的说了一句。 大敌当前,似乎只有他是最沉得住气的那一个。 “怎么?有人已经等不及送死了么?!” “哈哈哈...” 就在这时,一道阴冷的话音突然从夜空中传来,伴随着一阵阴恻恻的冷笑。 紧接着,只听头顶屋檐之上脚步声骤起,十几道黑色身影纵身而下,落在了大殿门前的石阶之上... 第二十三章 丘处机重伤 “大胆狂徒,休要逞口舌之快!既然今日你们自己送上门来,就别怪我全真教替天行道!斩妖除魔!” 郝大通第一个站起了身,一手指着殿外石阶上的十三名黑衣人,大义凛然。 “哈哈哈...” “就凭你?!也配?!” 为首一名头发黑白相间的中年人冷冷的打量了郝大通一眼,脸上满是不屑。 “那就让我先领教领教阁下的高招!” 郝大通怒喝一声,作势就要冲杀出去。 “郝师弟!” 丘处机见状,急忙大声喝止,紧接着缓缓起身,来到了大殿门口,面色平静的看着中年人,沉声道:“你的对手是我,与教中其他人无关,既然一月之前已有约定,还请阁下遵莫要反悔!” 中年人冷哼了一声,不再理会郝大通,死死地盯着丘处机,道:“好!那就请丘道长说话算话,倘若我要是赢了你,就立刻将我师兄灵智上人交出来,任何人不得阻拦!” “否则的话,我会让整个全真教上下鸡犬不留!” 丘处机扬声道:“老夫向来一言九鼎,既然答应了你,就绝对不会反悔!但你别忘了,你若是输了,就得束手就擒,陪你师兄灵智上人一起留在重阳宫,此生不能离开!” 中年人冷笑了一声,大声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话音刚落,中年人已经冲着身后的手下挥了挥手,让出了一片空地。 丘处机也没有多余废话,手执拂尘,缓缓迈步出了大殿。 “师兄!” 郝大通脸色凝重,忍不住抓住了丘处机的一只手臂,担忧的看着已经决心不将教中上下牵扯进来的丘处机。 “没事,放心。” 丘处机笑着转头冲郝大通说了一句,径直来到了石阶上,站在了中年人的对面。 眼看着二人就要交手,王处一、郝大通以及全真教上下所有弟子全都聚精会神的看着石阶上的二人,脸上难掩担忧之色。 他们心中明白,如今掌教的功力还没有完全恢复,很可能不是中年人的对手! 而中年人的身手,早在一月之前他们便已见识过,当时此人仅凭一人之力就将全真教搅得天翻地覆,打伤了十几名全真教弟子! 当时尹志平和赵志敬还在漠北未归。 如果不是丘处机及时出手,恐怕会死很多人!于是当日二人便立下约定,一月之后中年人会再来重阳宫,与丘处机一决高下!只要赢了丘处机,就可以带走他的师兄灵智上人! 中年人虽然自称是灵智上人的师弟,但武功造诣却远在灵智上人之上! 要知道当年的灵智上人师从西域密宗,也是个武功绝顶的高手,若不是当年被老顽童周伯通在华山之巅所擒,不知道会有多少江湖好汉会死在他的手上! 如今时隔多年,西域密宗中人突然来到中原,意图从全真教手中迎回密宗大弟子灵智上人! “出招吧!” 丘处机抬手示意了一下,立刻全神贯注的看向了中年人。 话音刚落,中年人连江湖礼仪都不打一下,猛然攻向了丘处机,一出手便是杀招,招招直奔丘处机命门! 丘处机全力应对,丝毫不敢松懈,可是对方明显不只是为了分出胜负,而是想直接杀了丘处机! 二人在石阶之上你来我往之间,招招凶险! 丘处机功力本就不是全盛之时,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渐渐露出败象! 站在大殿门口的王处一和郝大通神情凝重,一刻都不敢松懈,只要发现丘处机一有性命之危,便会立刻出手! 即便是坏了江湖规矩,也不能看着丘处机死在敌人的手中! 然而这场对决的变数却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来得早! 五十招之后,丘处机一个力不从心,肩头直接中了中年人一掌,不由得向后急退数步! 王处一和郝大通见状,毫不犹豫的冲了出去,一个扶住了脸色苍白的丘处机,一个挡在了正欲继续使出杀招的中年人! “师兄?!你怎么样?!” 郝大通快速封住了丘处机的几处要穴,一脸担忧的询问着。 “我没事...” 丘处机摇了摇头,艰难地说了三个字,可是刚一开口就忍不住喷出了一口鲜血! “掌教?!” 周围的弟子见状,不由得群情激动,呼喊着想要靠近,可是却被中年人带来的那十二名黑衣手下拦下,双方眼看着就要混战起来! “都退下!” 王处一大手一挥,立刻制止了一众弟子,因为他知道这些密宗中人个个身手高强,手段毒辣,一旦交起手来,恐怕会死伤无数! “想不到连自称天下第一玄门的全真教也如此不讲江湖规矩!说好的决斗,如今却想以多欺少!” “王重阳的弟子,不过如此!依我看,全真教今日便可以就地解散了!” 中年人手持弯刀,一脸不屑的看着丘、王、郝三人,言语之中满是鄙夷。 “住口!我师父乃当年的天下五绝之首,你这邪魔外道不配提他老人家的名讳!” “另外,我全真教天下第一玄门的称号,并非我等自封,而是天下英雄好汉看得起我们全真教,才一致称我全真教为天下第一玄门!” “岂是你这西域来的狂徒所能理解?!” 王处一怒目而视,冷冷的看着中年人,声音洪亮,传进了在场每一人的耳中。 “可你们以多欺少,破坏江湖规矩这事不假吧?!” 中年人皱了皱眉头,声音冰冷。 “你又错了!我师兄长春真人数日前因故耗损真元,功力尚未恢复,你趁人之危本就不该,真要论起来,是你先不顾江湖道义!” “这场比试,本应延后,待我师兄功力全部恢复之后再行定夺才是!但我全真教向来说一不二,约好是今日,便是今日!” “不过既然你赢了我师兄是胜之不武,那就不如就让我来代替师兄出战,与阁下一决高下,无论输赢,约定照旧!” “阁下意下如何?!” 王处一冷哼了一声,昂首挺胸的看着中年人,没有丝毫畏惧。 虽然为了争夺掌教之位,他和师兄之间偶有暗中针锋相对之事,但在外敌面前,他却没有半丝犹豫! “好!我答应了!” “既然你自己想寻死,那我就成全你!” 话音刚落,中年人已经再次出手! “此人招式诡异毒辣,师弟小心!” 丘处机脸色苍白的靠在郝大通的身上,眼看着王处一要代替自己出战,急忙用尽全力大声提醒了一句。 转眼之间,王处一已经与中年人站到了一处,电光石火之间,二人你来我往,险象环生! 然而没过多久,王处一已经快要支撑不住,好几次与死神擦肩而过! 看到这一幕,丘处机心灰意冷,立刻招手叫来了不远处的小十七,低声叮嘱道:“赶快去通知你尹师兄,让他立刻带着你和志远离开重阳宫!” “无论去哪儿,不要再回来!告诉他,今后为师再也不会管他了,他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小十七眼眶通红,挣扎犹豫了很久,最终在丘处机的严词命令之下,哭着向后园的方向跑去。 “找机会带众弟子离开,能走一个是一个,不能白白浪费了师父半生的心血,全真教不能没有后人!” 紧接着,丘处机又冲着郝大通认真叮嘱着。 他知道,如果今日没人能敌得过那中年人,全真教必遭大难!对方一定会斩尽杀绝! “师兄...” 郝大通神情激动,不停地摇着头,他不想就这么丢下自己的师兄。 “快去!” 丘处机用力推了一把郝大通,沉声催促着。 郝大通艰难的点了点头,不舍的望了丘处机一眼,起身准备离开。 可是就在他刚一转身的瞬间,一声闷哼传来,紧接着便看到王处一已经被中年人一招逼退,肩膀上鲜血飞溅,已经受了重伤! “师兄!” 看到这一幕,郝大通瞬间睁大了双眼,怒吼了一声,早已忘记了丘处机刚才的叮嘱,提着剑直接冲向了直奔王处一而去的中年人! 转眼之间,郝大通便与那中年人厮杀到了一起! 可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郝大通,招式早已混乱,根本就不是中年人的对手,十几招之后便被中年人所伤! 周围的全真教弟子见状,再也顾不得什么公平决斗,嘶吼着冲向了石阶,很快便与那十二名黑衣杀手战到了一处! 一时之间,整个重阳宫大殿外喊杀声震天,混乱不堪! ... 第二十四章 一剑震重阳 “今日便是全真教覆灭之时!” 中年人冷笑了一声,提着弯刀径直向已经倒在地上的郝大通走去,接着扬起了手中的刀,直接朝着脖颈上砍去! “咻!” 一声清脆的破空之声,突然在石阶上空响起,紧接着便看到原本斩向郝大通脖颈的弯刀瞬间偏离了轨迹,硬生生砸在了青石台阶之上,迸出了无数火花! 紧接着一道灰色残影犹如鬼魅般一闪而知,直接出现在了中年人的面前,同时一掌攻向了中年人的胸口! 中年人大吃一惊,匆忙之下只好同样攻出一掌! 双掌相交之时,一声闷响瞬间响起,伴随着一股浑厚的真气瞬间炸开! 紧接着便看到中年人已经脚下失衡,忍不住向后连退十几步之后才勉强稳住身形! 看到这一幕,躺在大殿门前的丘处机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微笑,眉宇之间有担忧,有欣慰,也有责备。 段正淳单手负于身后,面无表情的看着被自己逼退的中年人,灰色道服随着刚才炸开的那股真气微微抖动,威风八面。 “尹师兄来了!” “尹师兄来了!” 与此同时,正在与那十二名黑衣杀手交手的教中弟子纷纷欢呼雀跃,激动地呼喊着。 而那十二名黑衣杀手似乎也发现了段正淳的强大,纷纷聚拢在了中年人身边。 “郝师叔,您没事吧?” 段正淳摆了半天姿势,觉得差不多了,这才转身笑着将地上的郝大通扶了起来。 “不碍事,只是一些皮外伤...” 郝大通呆呆地看着段正淳,随口答了一句,他也不清楚自己答了一句什么,只知道段正淳一招便逼退了武功高强的中年人! 他直到此时才确认,原来志平这小子那日跟自己交手竟还隐藏了实力! “那就麻烦郝师叔帮我照顾一下我师父,剩下的事,我来。” 段正淳笑着指了指靠在大殿门口附近的丘处机,缓缓说了一句。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还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同样重伤倒地的王处一,而王处一同样也在看着他,只不过脸色已经无比凝重,眉头几乎都拧成了一股绳。 随着郝大通将王处一扶起并一起回到丘处机身边后,段正淳这才转身看向了一动不动的站在不远处的中年人,脸上的笑容也瞬间消失。 “你是何人?!这是我们和全真教之间的事,与外人无关!” “识相的话,我劝阁下最好不要插手,别溅你一身血!” 中年人死死的盯着段正淳,声音冰冷,可是气势明显已经不再像刚才面对丘处机等人那么嚣张。 “瞎子?” 段正淳皱了皱眉头,忍不住向前探了探身子,还故意抬起手来在中年人的面前晃了晃。 “混账!你才是瞎子!我是在问你究竟是谁?!为何要插手此事?!” 中年人瞪大了双眼,不满的质问着。 “既然不是瞎子,那我身上穿的这间道服你看不出来么?” “我是全真教第三代弟子,长春真人座下大弟子,你非说我不是全真教中人,怎么,怕了?” 段正淳撇嘴冷笑了一声,不但没有丝毫畏惧,反而充满鄙夷,根本就没把连伤全真三子的中年人放在眼里。 “不可能!全真教第三代弟子中怎么可能有如此武功高强之人?!更何况,如果刚才我没有看错的话,你用的是大理段氏的一阳指!” “莫非阁下是大理段氏?!” 中年人大手一挥,根本不相信段正淳的话。 “懒得跟你解释,我是谁不重要,你是谁也不重要,我只问你,是谁伤得我师父?!” 段正淳不耐烦的摇了摇头,冷冷的看着面前的十三名黑衣人,冷声喝问。 中年人皱眉打量了几眼段正淳,又不解的看了看段正淳身后的丘处机三人,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原本他得到消息,全真教中只有掌教丘处机的武功跟他在伯仲之间,所以今夜势在必得,可是没想到如今却突然冒出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子,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 “志平,就是他伤得掌教!” 这时,守在丘处机身边的郝大通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段正淳的脸色瞬间阴沉,紧盯着中年人的双眼,道:“既然你打伤了我师父,那就把命留下吧。” “既然你说我刚才使得不是全真教的武功,那我现在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全真教的绝学!” “林志远!” 话音刚落,段正淳已经闪电般冲出,直奔中年人而去,身法奇快! 与此同时,一把长剑已经破空而来! 只见段正淳直接掠到了半空之中,一把握住了长剑,冲着中年人一剑刺出!手腕翻转之间,一剑变成了三剑! 三道剑影,直逼中年人三处要害!快如闪电! 中年人大吃一惊,没想到段正淳的身法已经足够快了,出剑居然更快!根本就不给他反应的时间! 情急之下,中年人急忙将身旁的两名手下拉到自己身前阻挡,一边手持弯刀,迅速扬起,自上而下,抡圆了挥向了直奔而来的段正淳,根本就不顾自己人的死活! 剑锋所及之处,两名挡在中年人身前的黑衣杀手瞬间献血喷溅,咽喉同时被刺穿! 原本以为自己等到了最佳出手机会的中年人,还没有来得及将抡圆了的弯刀挥下,紧接着便看到段正淳的长剑居然再次诡异的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可是刚刚那一剑明明招式已老!怎么可能还藏有最后一招杀招?! “啊!” 随着一声惨叫瞬间响起,中年人已经踉跄着倒在了身后的手下怀中,胸口上一道剑伤深可见骨!弯刀也早已脱手而飞! 最后的那一剑,不但震飞了他的兵器,还让他受到了重创! 在场所有人全都惊呆了在了原地! 尤其是大殿门口附近的丘处机三人,因为只有他们三人能够看出,段正淳刚才的剑招,居然融合了一炁化三清和东方第一剑两套剑法! 看似使出三招,实则只有一剑! 如此诡异的剑法,从全真教创立以来,无人做到! 也没有人会这么使! 最受刺激的当然是郝大通和王处一,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丘处机居然连东方第一剑都传给了“尹志平”!而且“尹志平”居然只用了半月时间就有了如此高深莫测的身手! 此剑法只有掌教才可以修炼,他们也只是当年见师父王重阳施展过! “擅闯全真教,打伤我师父、师叔,可恨!危急之际利用自己人来保命,可耻!” “如此可恨可耻之人,该杀!” 段正淳手握长剑斜指地面,直勾勾的盯着中年人充满惊恐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着。 一股无形的恐惧,瞬间萦绕在了中年人和他那仅有的十名手下心中! “你究竟是谁?!” 中年人颤抖着嘴唇,不敢相信的看着段正淳,再一次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他不相信自己会败在一个全真教第三代弟子的手中!而且是惨败,而对方只出了一剑! “一名普通的全真教弟子而已。” 段正淳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再一次闪电般冲出,这一次没有任何停留。 转瞬之后,中年人和他带来的十二名黑衣杀手,全都倒在了血泊之中,快得在场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也许是运气太好,也许是段正淳不够狠辣,十二名黑衣杀手中还有一人留有一口气在,可是他早已没有了任何反抗的决心,趴在血泊中用尽全力向山门的方向爬行着。 段正淳默默地走到此人的身边,手中的长剑毫不犹豫的轻轻一挥。 随着一股鲜血斜着撕裂而出,最后一名杀手也已气绝身亡。 一众弟子呆呆地站在原地,惊愕的看着不同于往日的“尹志平”,一时间只剩下死一般的沉寂。 段正淳甩了甩剑锋上沾染的鲜血,随手丢给了一旁赶来的林志远,接着缓缓向丘处机三人走去。 “尹师弟,你下手未免也太狠毒了一些,他明明已经毫无反抗之力,为何还要下此重手!” “本教向来崇尚武德,你这么做,岂不是有悖教义?!” 就在这时,一直躲在人群中赵志敬突然走了出来,看了一眼最后那名直接被段正淳斩断脖颈的杀手,义愤填膺的指责了起来。 听闻此言,段正淳突然停下了脚步,紧接着一个转身,瞬间鬼魅般的出现在了赵志敬的面前,一把掐住了赵志敬的喉咙,直接顶在了一根立柱上! “跟一帮阴险毒辣的歪门邪道,讲什么江湖道义?!” “刚才掌教和师叔们危难之际,你在哪儿?!” 段正淳死死地盯着赵志敬的双眼,一字一句,声音冰冷到了极点。 赵志敬满脸惊恐,看着段正淳眼中压抑的杀气,脸色憋成了通红,艰难的挣扎着... 第二十五章 临危受命 “志平!” 这时,丘处机的话音突然响起。 段正淳迟疑了一下,直接松开了手,没有再开赵志敬一眼,径直向丘处机走去。 赵志敬跌坐在地上,捂着自己印着五道手指印的脖颈,不停地咳嗽着。 周围的弟子中,有很多人在看向赵志敬的时候眼睛里都流露出了一丝鄙夷,心中对于段正淳却充满了钦佩。 段正淳什么都没有再说,背着丘处机径直向后园的方向走去,他是个一言九鼎的人,既然答应丘处机在后园中禁足,在没有解除禁令之前,他是不会去其他地方的。 林志远和小十七对视了一眼,立刻快步跟上。 回到后园之后,段正淳立即不顾丘处机的阻拦,利用先天功开始为丘处机疗伤。 如果不是丘处机,他不可能重生,反而言之,如果不是他,全真教就不会遭此大难,更不会无人能抵挡那伙敌人的袭击。 当小十七赶来告诉他,丘处机让他悄悄下山离开之时,他再一次被丘处机的抉择感动,于是毫不犹豫的赶了过去。 丘处机如此待他,他怎么可能背信弃义?! ... 三日之后。 厢房外,段正淳摆了一张桌子放在门口,一动不动的坐在桌子上打坐运功,清晨的曙光照在他的脸上,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神韵。 丘处机昏迷了三日,他就在门口守了三日,一步都未曾离开,除了每日为丘处机送饭的小十七,他不准任何人进到身后这间屋子。 由于为丘处机运功疗伤,他的真元也消耗了不少,可或许正是冥冥之中注定,他也因此突破了瓶颈,先天功成功突破了第六重!不过却进度缓慢,再也不像是最开始那般突飞猛进。 不过对于段正淳来说,已经心满意足,至少丘处机已经不会再有大碍。 他也利用这三日之间,将自己耗损的真元几乎恢复,有那么几个瞬间,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像是个怪物,因为他也从未想到,自己居然真的是个千年难遇的练武奇才! 一切的一切,似乎从自己重生的那一刻起,全都变得不同了。 正在这时,身后的房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丘处机缓缓从里面走了出来。 听到响动,段正淳立刻收了功,翻身跳下了桌子,看着脸色早已缓和的丘处机,忍不住咧嘴露出了一丝笑意。 “师父!” 不远处的林志远也小十七也看到了丘处机,高兴的跑了过来,激动的都快哭了。 丘处机昏迷的这三日,他们二人也都陪在段正淳身边。 对段正淳而言,他觉得重要的人,从过去的丘处机一人,如今已经多了两个。 “师父,您感觉怎么样?” 段正淳笑着问了一句。 丘处机点了点头,意味深长的看着段正淳,轻声道:“好多了,功力比没受伤之前还要旺盛,用不了多久,功力就应该能全部恢复了。” “太好了。” 林志远和小十七一听,不由得高兴的笑了起来。 “你的功力没有大碍吧?” 丘处机欣慰的看着段正淳,关切的问了一句。 段正淳摆了摆手,没有说话,转身坐在了石阶上,看着朝暮崖的方向,心情出奇的好。 丘处机命林志远为自己搬来了一把椅子,坐在了段正淳的身边,接着示意林志远带着小十七离开。 “这一次,你为全真教立下了大功!如果不是你,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丘处机靠在椅背上,跟段正淳看向了同一个方向,师徒二人发生在朝暮崖上的那些点点滴滴,渐渐浮现在了脑海中,恍如昨日。 段正淳笑了笑,依旧没有搭话,他不想听什么感谢之类的话语,因为对他来说,那不算什么,都是他应该做的。 谁若是想动丘处机,得先过他这一关,除非他死了。 紧接着,丘处机开始为段正淳讲起了当年关于灵智上人和西域密宗的事,段正淳双手托腮,像是一个勤奋好学的孩子一样,默默地听着。 “...原本西域密宗自金国被灭之后便消失了,没想到如今竟又卷土重来,还想着迎回灵智上人,只是不知道如今的密宗是由什么人当家。” “这次他们这么多人死在了终南山,恐怕日后还会找上门来,灵智上人依然被关在重阳宫地底死牢,此人留着,终究是个祸患。” 丘处机讲述完过去的事之后,又面色凝重的说道。 “我已经把他杀了!” 段正淳突然开口说了一句。 丘处机昏迷之后,郝大通和王处一来过几次,他是从郝大通的口中得知的这些。 听到段正淳的话,丘处机明显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缓缓道:“你做的没错,昨日你在大殿门前说的那番话,让为师受益匪浅。” “你说的没错,虽然我教崇尚武德,如非必要不可杀人,但对待西域密宗这样的邪魔外道,的确不能手软,就该斩尽杀绝,不遗余力,省得他们再去为祸江湖,残害更多的人!” “有些旧的规矩,是该改一改了,不能再墨守成规了,相信你师祖的在天之灵,也不会反对的。” 段正淳心中一动,默默地点了点头,心底一股暖流油然而生。他不知道丘处机这种观念的转变有多少是为了袒护自己,不过哪怕只有一分一毫,都值得他铭记一生。 “自师父他老人家仙逝之后,先有金人霍乱天下,后有蒙古异军突起,世间兵荒马乱,江湖风云变幻,危机重重!” “全真教也渐渐衰落,风雨飘摇,远不及师父他老人家在世之时鼎盛,你的出现,或许是一个冥冥之中的变数。” “但自你从漠北回来之后,行事作风略显离经叛道,特立独行,像是换了一个人,有时候连为师都开始有些看不透你了。” “或许是因为你忘记了过去一切的缘故,但无论如何,为师都希望你能成为一个义薄云天之人,莫要误入歧途,枉费了为师对你的期望。” 丘处机沉思许久之后,再次开口,语重心长。 “请师父放心,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徒儿知道该怎么做。” 段正淳重重的点了点头,斩钉截铁的给出了自己的承诺。 丘处机笑了笑,欣慰的伸手想要去摸一摸段正淳的头,可是手伸到一半之后却停了下来,似乎觉得有些不妥,又缓缓收了回去。 “从明日起,你就可以离开后园了,禁足令取消。” 丘处机顿了一下,缓缓说了一句。 段正淳闻言,迟疑了一下,转头笑着问道:“师父不生气了?” 丘处机摇了摇头,认真道:“为师从未真的生过你的气,只是不希望你忘记自己的初心,但经过那日的事,为师已经相信,无论你怎么改变,都是为师的好徒儿。” 段正淳抿嘴一笑,默默地点了点头。 “为师已经决定,派你去一趟西域。” 丘处机沉默了片刻,突然话锋一转。 “跟密宗有关?!” 段正淳愣了一下,转头看着神色突然凝重的丘处机,面露疑惑。 丘处机摇了摇头,道:“虽然为师已经替你平息了之前的事,但教中上下依旧有一些流言,再过两月之后便是比武大会了,为师希望你能出去历练一番。” “恰好你刘师伯和孙师叔离开终南山已经一年之久,至今未归,很可能已经遇害,所以为师希望你去西域打探一下消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如果你能将他们的尸体带回,对于教中上下来说,又是功德一件,到时候流言便可不攻自灭。” 为了让自己的徒儿成为首席弟子,丘处机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我还有两位师伯师叔?” 段正淳愣了一下,不解的追问了一句。 丘处机迟疑着扭头看了一眼段正淳,想起爱徒早已失忆,于是解释道:“当年师父一共收了七名弟子,江湖人称全真七子。” “为师排名第四,第五是你王师叔,第六是你郝师叔,还有第一、第二、第三、第七,不过你大师伯马钰早已因病过世,而你二师伯谭处端当年也已遭西毒欧阳锋毒手。” “如今全真七子也只剩下五人,而你三师伯刘处玄,七师叔孙不二,已于一年前离开终南山,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段正淳这才明白,自己还有两位师伯师叔没有见过,也第一次知道全真七子的名号,顿了一下之后,忍不住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丘处机叹了口气,道:“一年前,一伙神秘高手突然奇袭重阳宫,杀了我数十名教中弟子,大闹藏宝阁后逃走!” “当时我们几个怀疑,这伙神秘高手,很可能是冲着九阴真经来的,为了查清他们的来历,更为了那数十名死去的弟子讨回公道,你刘师伯与孙师叔便带人前去追击。” “原本他们和教中一直有在暗中联络,可是两月之前却突然音讯全无!依为师推断,他们很可能已经遇害!” “但如今为师和你另外两位师叔都已元气大伤,无法远行,所以为师便希望你去一趟,务必想方设法查明真相,不论生死,都能将他们带回来!” 段正淳立刻起身,恭敬地行了一礼,道:“请师父放心,即便是刀山火海,徒儿也一定查个水落石出,将他们带回终南山!” 丘处机欣慰的点了点头,满脸赞许。 如果换做是以前的爱徒,他未必有信心派往西域,但如今的爱徒早已今非昔比,所以便做出了这个决定。 “师父,您刚才提到的九阴真经是什么?武学典籍么?” 段正淳好奇的追问了一句。 “那是一本上乘的武功秘籍,当年为了争夺此物,江湖中曾掀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血雨腥风,不过此事说来话长,待你从西域平安归来之后,为师在细细说与你听。” “你尽快收拾一下,准备动身吧。” 丘处机叹息了一声,缓缓说道,似乎想起了过去的一些往事。 段正淳点头道:“什么时候启程?” “明日一早!” 丘处机顿了一下,声音低沉。 “这么急?” 段正淳不由得愣住,原本刚刚丘处机解除了他的禁足令,他还想着去找小龙女再续前缘。 “此去西域,远隔万里,事不宜迟,务必早去早回。” “你放心前去,流言的事交给我,为师保证,等你从西域归来之时,教中绝不会有人再明目张胆的针对你!” 随着话音落下,丘处机已经起身径直向院门走去,神情坚定。 段正淳目送着丘处机的背影,拱手行了一礼,没有再多说什么。 待夜幕降临之后,段正淳便偷偷离开了重阳宫,直奔活死人墓而去。 明日一早便要前往西域,他无论如何都得去告个别... 第二十六章 西行 活死人墓外。 段正淳与小龙女相对而立,四目相望。 “那日我已经说过,这里不欢迎你,以后别再...” “我要走了。” 没等小龙女的话说完,段正淳已经直接开口打断。 听到段正淳要走,小龙女突然愣住,眉宇之间闪过了一抹复杂的神色,欲言又止。 “今日前来,是特地来向姑娘辞行的。” 段正淳痴痴地看着小龙女,笑着补充了一句,言语之间充满了不舍。 “你要去哪儿?” 小龙女迟疑着,最终还是忍不住主动开了口。 “去一趟西域,有一件棘手的事要去处理,也许会走很久。” 段正淳缓缓说着。 “要去多久?” 小龙女继续追问。 “如果顺利的话,最多两月,如果不顺利,那就不知道了。” 段正淳苦笑了一下,因为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有危险?” 小龙女皱了皱眉头。 段正淳摇了摇头,道:“行走江湖,哪儿有不危险的?不过你放心,能伤我的人,还没有生出来呢。” “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 他还是忍不住说出了自己心里想说的话。 小龙女愣了一下,紧接着立刻摇了摇头,道:“师父当年立下规矩,古墓派弟子,一生不得离开终南山。” “更何况,你我之间本就是毫无关系的两个人,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段正淳皱了皱眉头,不理解古墓派这是什么破规矩,只能无奈的笑了笑,柔声道:“无妨,既然门规所限,那就不强人所难了。” “等我回来!” 说完之后,他又深情的看了小龙女一眼,不舍的转身离去。 看着段正淳离开的背影,小龙女神色围边,动了动嘴唇,但最终一个字都没有说。 她的心中有很多话想说,可是话到嘴边时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一切小心。” 直到段正淳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幕之中后,她才终于说出了四个字,但声音却低得只有自己能够听见。 ... 次日一早。 重阳宫外,西行的队伍已经准备妥当,为了能够顺利完成任务,丘处机为段正淳安排了五十名弟子随行,还有三辆马车。 随行的人,除了林志远,还有赵志敬以及王处一座下的另一名弟子崔志方。 段正淳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赵志敬一定是王处一特意安排随行的,迎回刘处玄和孙不二,必是大功一件,王处一绝不希望这份功劳被段正淳一人独占。 美其名曰为照应,实则就是抢攻。 “志平,此去西域,路途遥远,万事小心,无论你师伯他们是生是死,务必要找到他们,将他们带回来。” 丘处机缓缓来到了段正淳面前,语重心长的叮嘱着。 “放心吧师父,徒儿一定不辱使命。” 段正淳抱拳一礼,神情坚定。 “走吧。” 丘处机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意,担忧的看了段正淳一眼,摆手示意了一下。 “出发!” 段正淳点了点头,直接上了第一辆马车,紧接着便听到林志远高喊了一声,接着跳上了段正淳所乘的马车,缰绳一甩,驾车启程。 赵志敬也告别了自己的师父和掌教,上了第二辆马车。 而崔志方就没那么好的待遇了,因为第三辆马车中装着满满一车的行礼以及食物,并不是为他准备的。 他只能翻身上了一匹马,跟在了队伍的最后方,他的任务,就是负责押送随行物资,以及听候段正淳的调遣。 虽然按辈分,赵志敬才是教中的大师兄,随行人员都得以他为尊,但这次段正淳是掌教亲自点名派往西域迎回刘处玄和孙不二的人,所以发号施令的人也是段正淳。 随着西行队伍离开,王处一和郝大通各自脸色都有些凝重,从昨日大殿外的那场厮杀之后,他们心中就已经明白,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未来掌教非段正淳莫属。 但王处一依然没有放弃,将最后一丝希望寄托在了这次西行的任务上。 驻足片刻之后,王处一第一个转身离开。 丘处机侧头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微微眯了眯双眼,脸上流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神情。 他答应过自己的爱徒,待从西域归来之后,教中没有人再会明目张胆的针对他! ... 山下小镇。 当数十名全真教弟子出现在小镇中时,立刻吸引了不少围观的人,人们都在好奇,全真教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怎么镇子上突然多了这么多道士。 没过多久,队伍突然停了下来,因为段正淳不见了。 “怎么回事?!他跟你在一辆马车上,怎么连他去了哪儿,什么时候不见的你都不知道?!” 赵志敬不满的看着林志远,厉声喝问。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街上人多,我就稍一不留神,尹师兄就不见了。” 林志远苦着脸,眉宇之间满是自责。 这么多年以来,他是第一次下山,所以好奇心重了一点,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段正淳已经不在车厢内。 “都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找?!耽误了时辰,看我怎么跟他算账!” 赵志敬沉着脸,扭头看了看四周,大声下达了命令。 众弟子答应了一声,立刻分批离开,寻找着段正淳的踪迹。 就在这时,一名臃肿的中年男人缓缓走到了近前,先是抱了抱拳,接着赔着笑脸道:“敢问尊驾可是全真教弟子?” 赵志敬不耐烦的回头打量了一眼,点了点头,道:“你有何事?!” 中年男人道:“那请问,贵教中是否有个名叫赵志敬的弟子?” 赵志敬愣了一下,皱了皱眉头,重新打量着陌生的中年男人,沉声道:“打听那么多做什么?你到底有什么事?” 中年男人道:“他是不是已经被逐出师门了啊?” 话音刚落,中年男人的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您怎么还打人啊?!小人哪里得罪尊驾了?!” 中年男人委屈的捂着脸,有苦说不出。 “混账,谁让你胡说八道的?!竟敢随意污蔑我全真教弟子!” 赵志敬沉着脸,满脸的愤怒。 “既然没被逐出师门,那就请尊驾把人交出来,或者替他把钱付了也成!” 中年人苦着脸,委屈的说道。 “什么钱?!” 赵志敬更加茫然了,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欠了钱。 可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大名,早就在这镇子里如雷贯耳了。 队伍所停的位置,正是那日段正淳下山偷酒喝时吃饭赊账失败的那间酒楼门口,这中年男人,正是酒楼的掌柜。 中年男人解释道:“数日前,有位自称赵志敬的全真教弟子到小人店中要了一大桌子的美酒佳肴,结果享用完之后没付钱就跑了,小人做的是小本买卖,你们总不能仗着自己是全真教的就吃白食吧?” 赵志敬一听,更加愤怒,再次一巴掌抽在了中年男人的脸上,厉声道:“混账!我就是赵志敬,本道爷什么时候到你店中吃过酒?!休要坏本道爷的名声!” “嗯?你叫赵志敬?!可那日那人...” “哎呦,全真教弟子打人啦!全真教吃饭不给钱!” 连续被抽了两个巴掌的中年男人听到赵志敬的话,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直接坐在了地上,不停地哭喊了起来,很快便引来了更多的围观百姓。 既然确认对方就是全真教弟子,而且知道面前这人就叫赵志敬,那他就管不了那么多了了,反正找全真教弟子要钱准没错了。 赵志敬见状,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想去将中年男人扶起来,可是对方却不依不饶。 这时,其他弟子也陆续赶了回来,不但没找到段正淳,还看到赵志敬当街打了人,一时间全都有些不知所措。 而在不远处的一个街角,段正淳正探着头看着队伍的方向,忍俊不禁的笑个不停。 他也没想到,这么长时间过去了,那店家居然还记着这笔账。 “尹师兄,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林志远就站在旁边,探头探脑的看了看被百姓围住的赵志敬,满脸不解。 听到林志远的疑问,尹志平忍不住又笑出了声,想起了上次来到镇子中后发生的事... 第二十七章 仙人跳 和夏方媛认识这么多年,夏方媛和夏承远的事情师傅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尽管布兰妮深知李飞功力不凡,但毕竟枪支的杀伤力极强,恐怕不是华夏少年能够抵御的。 手术室的门前,坐着蒋远周和蒋东霆,老白也在,万毓宁被推进去时,几人走了过去。 她可是第一次来华盛顿,人生地不熟的,怎么可能遇到自己熟悉的人。 “且不说我有心撮合她与萧砗,只说,三皇兄与沈家三公子,这二人也倾心于她,你该如何?”慕容清月紧接着说道。 在吕卓斩首糜芳的同时,洛阳那边的曹操,也下令要处死董承,而且,凡是参与作乱的,不管主犯还速度从犯,不管是何身份,是何官职,一概不留,全部斩击杀绝,就连他们的宗族亲朋,也没有放过。 众人看傻了眼,我嘞个去,怎么来者还能够悬浮在空中呢,真是不可思议。 火焰一共两个,一个在900米的高度被郎战拦截,还有一个此时已经飞到郎战头顶,距离他不足600米处。 “在。”正在苦思该怎么向秦美男陈述我家梅月多优秀的凤舞听到正主发话了,急忙应道。 奎安娜静静的听着,看似一副洗耳恭听状,实际上脑海中甚至身体里正在进行着一场惨烈的厮杀。 千门万户雪花浮,点点无声落瓦沟。全似玉尘消更积,半成冰片结还流。光含晓色清天苑,轻逐微风绕御楼。 回港当天,新华社驻港分社社长周楠,提着两斤手工绿茶,在大哥李杰的陪同下,上门拜访。同行的还有一位面孔很严肃的中年人,周楠只是简单介绍他姓魏。 “当初我也和你一样,刚进来这个地方的时候,的确是被吓了一跳,既然是烟花场所可是却没有接待,而且这里还时刻都充满着神奇的事情。”邱少泽对着商梦琪解释说道。 赤红的血球如一只晶莹的玻璃球似的,在金枪上翻滚摇摆,甚至跳动起来都不散碎。 白冰、雪代和加百列拍手大笑起来,丝西娜着急的丢掉网球拍,跑过来拉起两个妹妹,又将银数落了一顿。银道了一声歉,承认自己太担心主人了。 真是个狡猾的……资本家,把他当成政治白痴的人肯定是白痴。爱德华在心底腹诽了一句。 铁青着脸从床上爬下来,拿起电话,看到上面十几个未接,全部都是六字火锅店的掌勺大厨打来的。 “这事情,你还是多从商商那边入手,我尽量催着黑市那边找到肾源。”,周明辉温柔的抚慰着自己的妻子,心里想的却和说的话完全成了相反。 我死死的咬着牙齿没动弹,现在说啥也不能睁眼,这要是被他们抓个正着一辈子都有笑话聊了。 若不是她和父亲动手,父亲又怎么会误伤她们,自己还摔断了一条腿。 “你干嘛?”百里珑炎吞下丹药,脸上顿时浮起一股雾气,连忙扭头问纳兰天月。 镜子滚到潭底后,没有光照进潭底,镜子自己却发出了一道白光,白色光柱将潭底照亮了起来。 陶笛瞬间觉得自己又遇到神经病了,她一句话不说的就挂了电话。 “这位前辈,不知你叫住我们有何事?”说话的同时,她悄悄地激活了苏紫宸留给她的护身玉牌。 从纳芥镯中掏出一册仙炼诀交给哈里,侯易觉得自己像一个四处散发广告单的促销员,这种放在以前绝对是各门派视若珍宝的超级功法也能随便送人,想一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第一次觉得无比的烦躁,不管怎么分析都是烦躁!虽然他们出了停车场的可能性大,但是他就是有种预感他们还在停车场。 青年有有一张极为俊秀的脸庞,一双眉飞扬入鬓,桀骜的双眼即便是在这种狼狈时刻,也依旧透着一股野性。让看到他这副样貌的高壮男子眼中炙热异常,恨不得就此将此人给吞吃入腹。 仇灵尸首可比狐狸妖鬼高阶多了,如果那地阴土主人不选仇灵选狐狸,那肯定有问题。 此时,张绣正站在院子当中静静地看着夜空,一会儿想起西川的二师弟,一会儿想起平原的三师弟,再一会儿又想起江东的四师弟,当然想得最多的还是远在常山赵家村的师傅。 源愈本事恒丰长老座下弟子,由于天赋资质甚高才被推荐给器宗掌门。 “无耻之辈!我都为你感到害臊!”赵无忧冷冷的“哼”了一声,之后便气急败坏的说道。 “团座,再这样下去,我这个营长就变成光杆司令了。我的人都被赵志那帮家伙勾的迷迷糊糊的了,咋办呀?”营长田健把钢盔狠狠的摔到了桌子上,把余世存刚泡好的茶也撞翻了。 第二十八章 国破家亡 中年人没有搭话,直接冲着站在段正淳身边的两名壮汉使了个眼色,紧接着便看到其中一名拿着菜刀的壮汉直接挥刀向段正淳放在桌上佩剑边的那只手斩去! 段正淳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闪电般出手夺下了壮汉手中的菜刀,手腕翻转,刀柄直接顶在了壮汉的胸口,紧接着猛地向另一边飞出一脚! 随着两声闷哼传来,两名五大三粗的壮汉已经倒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再也无法起身。 他的出手太快了,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中年人震惊的睁大了双眼,不敢相信的看着段正淳,因为刚刚那坛酒里面,他明明已经命人下了令人浑身无力的迷药! 可他不知道的是,修炼先天功的段正淳,早已百毒不侵! “别动!” 就在这时,坐在段正淳怀中的小娘子突然阴冷的说了一句,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多出了一把匕首,直接抵在了段正淳的咽喉上! 与此同时,周围那几桌原本醉醺醺的酒徒也全都站起了身,将段正淳团团围住! 但是紧接着,小娘子看向段正淳的双目之中却突然充满了惊愕,浑身僵硬,嘴唇微张,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就在她亮出匕首的瞬间,段正淳放于桌下的右手,已经轻轻一弹,一滴酒渍瞬间弹出,击中了小娘子胸前的穴道,神不知鬼不觉! “点子扎手,杀了他,他身上的银子就是我们的!” 中年人不明所以,直接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可是小娘子却根本无法动弹,看向段正淳的眼睛里已经露出了惊恐,可她根本无法向同伴示警。 段正淳端详着小娘子的眼神变化,嘴角再一次露出不屑的冷笑。 早在小娘子走出柜台之际,段正淳其实就已经觉察出了不对劲,小娘子虽然足以魅惑人心,但她太主动了! 对于主动投怀送抱,以色为铒的女人,他从来都不会放进眼里。 而且,这小娘子在举手投足之间,已经暴露了自己会武的底细。 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店家、伙计、酒徒,分明全都是江湖中人假扮,不知道已经害了多少人。 “为何还不动手?!” 中年人不皱了皱眉头,大声质问。 “她已经动不了了。” 话音刚落,段正淳已经直接将怀中的小娘子丢向了恍然大悟的中年人,可是就在他刚要伸手接人之际,坐在椅子上的段正淳已经闪电般起身! 随着一声利剑出鞘的声音响起,段正淳已经如同鬼魅一般冲到了中年人面前,一剑挥出! 这一幕,看呆了在场的所有人! 段正淳脚步未停,转身冲向了其余同伙,转眼之间,酒肆中惨叫声四起,剩下的酒徒、伙计,无一不是被剑锋挑断了手筋脚筋! 而那对狗男女,早已经一动不动的倒在了地上,咽喉上各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剑痕,早已断气! 段正淳没有多说一句,收起了佩剑,到后厨灌满了酒葫芦,径直走出了后门,骑着自己的马直接从后门离开。 他不是个喜欢杀人的人,但不代表他不会杀人,尤其是恶人。 不多时,一名头戴斗笠,身着蓝色长衫,拎着一只酒葫芦轻酌的青年,骑着马慢慢悠悠的离开了琉璃城。 ... 三日后。 叶榆城内的一家酒楼内,段正淳站在三楼的窗前,看着如今的大理都城,眉头微皱,神色凝重。 自进入大理境内,到处都是蒙古鞑子的踪迹,方圆百里的百姓几乎全都流离失所,苦不堪言。 直到来到这都城之中,他也终于确信,大理国的确早已灭亡,如今这里已经是蒙古人的天下。 故土被侵,百姓受欺,让他这一路走来都感同身受,痛心疾首。虽然他曾经是一个不问政事的闲散王爷,可是面对这份国仇家恨,他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境。 可即便他心有不甘,此时又能改变什么?凭他一人之力,又怎么可能光复故土? 想想曾经的慕容复,费尽心机,到头来还不是一无所成?痴人说梦? 想到这里,段正淳不由得心中无力,只能摇头叹息。 “还我孩子!琴儿?!” “放开我!啊...” 正在这时,街道上突然传来了一阵女人的痛苦哀嚎。 段正淳低头望去,接着便发现几名蒙古兵正在抢夺一个孩子,并且当众殴打着孩子的母亲,肆无忌惮! 满街的行人,居然无一人出手阻拦! 看到这一幕,段正淳瞬间血脉喷张,咬了咬牙,回身拿起了桌上的佩剑,纵身从窗口掠下,一脚将其中一名正在殴打孩子母亲的蒙古兵踹飞! 随着周围一阵惊呼声传来,所有人都看向了头戴斗笠的段正淳,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这么一个胆大包天的青年! “白嘎乌那桑!” 另一名蒙古兵怒骂了一句,直接拔出了腰间的弯刀,毫不犹豫的砍向了段正淳! 与此同时,又有数名蒙古兵冲了过来! 段正淳脸色铁青,闪电般出手,转眼之间将几名蒙古兵全都放倒在地! “琴儿?!” “琴儿?!” 孩子母亲的哭喊再一次传来。 段正淳扭头望去,发现一队蒙古兵已经抓了那名小女孩迅速消失在了远处的街角。 段正淳沉着脸,犹豫了一下,急忙将孩子的母亲扶起,托付给了街边的一家杂货铺的掌柜,接着立刻向着那伙蒙古士兵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 ... 夜幕下,一处蒙古国高官府邸,段正淳持剑蹲在屋檐之上,眼看院中巡逻队伍走过之后,毫不犹豫的一掠而下,快速来到了一处暗门附近。 在解决了两名门口的守卫之后,一闪身进了暗门。 经过日间跟踪查探得知,那些蒙古士兵将那名小女孩带回府邸之后,直接关进了这里。 暗门内,是一条由上而下的石阶,石阶的尽头光线昏暗,只有一点烛光照映出来,透着一股阴森。 这里曾是大理国宰相的官邸,可他没想到这里面居然还有这么一处地下暗道,不过随后他从石壁上的凿痕判断得出,这里似乎是新建不久。 段正淳侧耳聆听了一下里面的动静,悄悄摸了进去,很快便发现密道的尽头居然是一个偌大的地牢! 地牢中被分出了一间间的牢房,关在里面的全都是从外面抓回来的叶榆城百姓,有女人,有孩子,一个个蜷缩在角落中,不敢乱动,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看到这一幕,段正淳忍不住双拳紧握,这些人可都是他的子民!没想到如今国破家亡之后,竟都被蒙古人抓了起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几名守卫围坐在地牢深处的一张桌前,正在饮酒,桌上摆满了肉食,不停地发出嚣张的嬉笑声。 有两名被抓来的女子陪在几人身边,身上的衣服都被撕破,几人一边喝酒,一边戏弄着那两名女子。 段正淳忍无可忍,直接快步走出,径直向那几人走去,双眼在烛光的照映下显得通红无比。 “什么人?!” 其中一名蒙古士兵抬头的同时突然发现了段正淳,猛地站起了身,茫然的喝问了一句。 回答他的,是段正淳雷霆万钧的闪电一击! 随着一股鲜血喷涌而出,那人已经直接被段正淳一剑刺穿了咽喉! 没等其余的人反应过来,段正淳手腕翻转之间,已经将其他几人瞬间斩杀! “别杀我...” “饶命啊...” 两名女子吓得花容失色,颤抖着蹲在了地上,惊恐的低下了头。 “我姓段,是来救你们的!” 段正淳收起了剑,伸手将两名女子扶了起来。 两名女子闻言,惊讶的抬头看着段正淳,瞬间浮现出了满脸的感激,可是转瞬之后,她们的脸上又流露出了一丝极力掩饰的怨恨... 第二十九章 深仇大恨 看到二人的神情,段正淳的心头如遭重击,在她们怨恨的眼神背后,他还看到了失望。 那是子民对大理皇室的失望和责备... 面对此情此景,他无言以对,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并未经历这一切,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他很羞愧。 如果不是朝廷没能抵得住蒙古铁骑,这些百姓又怎会落得这般田地。 “走吧,我带你们出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段正淳迟疑之后,只能无奈的说了一句,接着立刻将其他牢门打开,带着所有人向密道走去。 然而正当段正淳带着这群女人和孩子走出密道时,却发现外面的巡逻队早就发现了门口被杀的那两名守卫,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 整个院落之中,到处都是火把,火光照映下,目光所及之处全都是明晃晃的屠刀和蓄势待发的弓箭手! “快走!往后门的方向逃!” 段正淳大喊了一声,直接冲向了敌人! “嗖嗖嗖...” 与此同时,一阵箭雨扑面而来,无差别的射向了段正淳和他身后那群无辜的子民! 一时之间,惨叫声连绵不绝! 段正淳没有时间查看身后发生了什么,只能提剑冲入敌阵之中大开杀戒,只希望能为那些可怜的子民争取更多逃亡的时间。 敌人像是一只只悍不畏死的豺狼,疯狂的冲向了段正淳,似乎要将他撕碎! 为了不暴露全真教,更为了告诉眼前的这些敌人,大理皇室还有人在反抗,段正淳用的全都是段家的武功! 所过之处,血流成河! 他已杀红了眼! 所有意图饶过他杀向那些妇孺的人,全都被他斩于脚下! 就在这时,突然有几名黑衣人出现,冲进了战团之中,与段正淳并肩作战,一起阻拦住了敌人! 有的黑衣人已经带着所剩不多的妇孺从后门的方向逃离! 由于这群陌生帮手的出现,段正淳的压力小了许多,放开手脚砍杀着面前的敌人,恍如变成了一尊无人可挡的杀神! 紧接着,他发现了站在敌人阵营后方的一名蒙古官员,那些被抓回来的妇孺,应该就是用来供此人玩乐的! 段正淳咬了咬牙,闪电般冲向了那名蒙古官员! 几名蒙古士兵见状,冲上来想要阻拦,但转眼之间都被段正淳所杀! 没等那名高官反应过来,段正淳的长剑已经瞬间插进了他的胸膛! “你是...什么人...” 高官瞪着惊恐的双眼,不敢相信的看着段正淳,艰难的说出了一句话,一丝鲜血顺着嘴角缓缓流淌而出。 “大理段氏!” 段正淳冷冷的说了一句,紧接着迅速拔出了长剑,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确认妇孺们差不多全部撤离之后,大喊道:“撤!” 随即,他便与那几名黑衣人边打边退,准备离开。 “呜呜...” 突然一阵哭声传到了他的耳中! 段正淳扭头望去,发现日间那名当街被抓走的小女孩儿正无助的坐在一具女人的尸体边,绝望的哭泣着。 应该是女人被弓箭射杀倒下时正好压住了她的腿,以至于刚才没能随着那些人一起离开! 段正淳脸色微变,连杀了两名敌人之后,闪电般冲了过去,抱起小女孩儿纵身掠向了墙头,接着一闪而逝。 在将追兵甩开之后,段正淳抱着小女孩儿来到了日间将她母亲托付的那间杂货铺门口。 可是他刚要敲响房门,将孩子还给那名妇人时,却突然听到一旁的巷道中传出了一声轻微的抽泣声。 段正淳皱了皱眉头,收回了刚伸了一半的手,转身来到了巷道中,紧接着便发现小女孩儿的母亲一个人孤单的蜷缩在角落中,不停地抽泣着。 大概是泪已流干,连抽泣声都快听不到了,整个人似乎连魂儿都没了。 看到这一幕,段正淳心中忍不住生出一丝怒意,因为那间杂货铺的掌柜并没有收留这名妇人。 可是他除了愤怒,别无他法,国破家亡之下,谁又能顾得了旁人的生死? 错的不是别人,而是这个世道,还有那些侵占别人家园,烧杀抢掠的敌人。 段正淳心中无力,缓缓将小女孩儿放下,默默地指了指瘫坐在角落中的妇人。 “娘!” 小女孩哭泣了一声,飞奔着冲到了妇人的怀里。 听到女儿的哭声,妇人终于茫然的回过神来,紧接着欣喜的将女儿紧紧搂在了自己怀里,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生离死别之后的重逢,让她整个人泪如雨下。 “快走吧,敌人正在搜捕,离开都城,能走多远就走多远。” 段正淳伸手从怀中掏出了自己所有的盘缠,丢到了妇人的面前。 虽然他的话音很平静,可是平静之下却隐藏着一股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恨意。 “多谢少侠!” “敢问少侠尊姓大名?日后小女子定当涌泉相报!” 妇人感激的跪在了地上,带着哭腔追问着。 “一个路人而已。” 段正淳随口回了一句,言语之间透着一股无奈。 他已经没有颜面再提及大理段氏四个字。 妇人没有再说什么,拿起了地上的盘缠,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抱着女儿向着巷道的另一头飞奔而去。 段正淳站在原地,望着漆黑的巷道尽头,久久不能平复。 突然,他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丝轻微的响动。 一道剑光闪现,段正淳再次拔剑! “少侠!别误会!” 一声略带惊恐的话音传来,似乎有些熟悉。 段正淳猛然收剑,缓缓转身看去,才发现身后来的人正是刚才在那座府邸中帮助自己救人的其中一名黑衣人,只不过此时额头上已经汗如雨下。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段正淳眯了眯眼睛,一边收起长剑,一边询问了一句。 那人直接摘下了面具和裹在头上的黑巾,露出了一颗光秃秃的脑袋,头顶上甚至还有几个戒疤。 僧人! “贫僧是天龙寺的僧人,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追兵就要来了!” 僧人扭头看了一眼巷道外,凝重的说着。 段正淳愣了一下,没有继续迟疑,跟着僧人迅速出了巷道,离开了叶榆城,直奔天龙寺的方向而去。 路上段正淳才知道,原来天龙寺的人也收到消息,最近叶榆城中有一名蒙古高官到处在抓捕城内的妇孺,手段残忍,人神共愤,这才派人下山来解救,没想到恰好与他相遇。 ... 天龙寺。 黎明之前,段正淳站在一座钟楼之上,望着远处清晨曙光照映下的叶榆城,神色凝重。 这座曾经的大理皇城,此时已经成为了敌人的领地,笼罩在整座城池上方的雾气中,似乎透着一股说不清的绝望气息。 “听前去营救的弟子说,少侠也姓段?可是与大理皇族有什么渊源?” 天龙寺住持南音缓缓走到段正淳身边,若有所思的问了一句。 “国已不国,哪里还有什么皇族,只是当年的一个旁支家族而已,算不上什么显赫。” “大理国都没了,是谁已经不重要了。” 段正淳顿了一下,随口答了一句。 他不想说出自己的身份,也无法说出自己的身份,前后相差了一百多年,谁会相信? 如果真要论起来,亡国的那位皇帝,恐怕得尊称他为祖宗了。 “少侠所言极是,如今蒙古铁骑异军突起,天下必乱,不知还会有多少无辜百姓因此遭殃。” “阿弥陀佛...” 南音叹息了一声,有些无奈的看着远处逐渐清晰的叶榆城,缓缓说了一句。 “国灭之后,是否还有皇族中人活着?” 段正淳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开口。 天龙寺乃国寺,如果皇族中还有人活着,最有可能的去处,便是这天龙寺,他想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后人存活于世... 第三十章 黑吃黑 “没了...” “蒙古铁骑攻破皇宫之时,皇帝陛下不肯投降,最终自缢而亡,其他皇室中人也几乎死伤殆尽,即便有活下来的,恐怕也都躲了起来,下落不明了。” 南音无奈的叹了口气,摇着头说道。 听闻此言,段正淳眉头紧锁,再次陷入了沉默。 没想到他重生一世,所有的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木已成舟,少侠不必太过悲悯,事已至此,什么都改变不了了。” 南音似乎看出了段正淳的挣扎,缓缓安慰了一句。 段正淳咬了咬牙,紧握着双拳,沉声道:“大丈夫立于世间,有所为,有所不为!” “虽明知事之难为,但念及大义所在,亦当奋然而往!竭己所能!虽未可逆于大势,亦求无愧于心,盖因担当在肩,义不容辞也!” 虽然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改变国破家亡的结果,可山河犹在,百姓犹存,此后余生,他绝不会坐视蒙古鞑子再如今日那般残害百姓。 他已深深地把对蒙古国的这份仇恨埋在了心底。 听了段正淳的话,南音不禁有些动容,忍不住打量了一眼,脸上满是欣慰。 “天龙寺没受到什么侵扰吧?” 段正淳转头看了一眼南音,缓缓问了一句。 南音摇头道:“天龙寺乃佛门净地,即便蒙古鞑子再心狠手辣,也不敢派兵攻打,更何况对他们而言,一个天龙寺,也许并没有放在眼里。” 段正淳闻言,转身向后走去,边走边道:“明日一早,在下就会离开这里,多谢大师收留。” 随着话音落下,他已经径直离开。 他还有师命在身,还得尽快赶往西域,查找两位师伯师叔失踪的真相。 ... 两日后。 段正淳在赶往西域边城的途中,停在一家道边酒肆中歇脚。 虽然已经出了叶榆城,但是一路之上还是能够见到很多蒙古鞑子欺压百姓的不平之事,每一次段正淳都会选择出手相救。 他现在能做的,恐怕也只有这些了。 见得多了,他的心情一路以来也比较低沉,于是便要了一壶酒,几样小菜,独自在酒肆中小酌了起来,无奈借酒消愁,愁更愁。 正在这时,门外停下来一顶轿子,从里面走出来一名衣着艳丽的中年男人,然后带着一群人大步走了进来。 店小二热情的招呼着,又是上酒,又是上菜,全都是酒肆中最能拿得出手的美味佳肴,看起来这伙人似乎出手十分阔绰。 已经喝得有些微醺的段正淳无意中瞟了一眼,发现除了那名衣着鲜艳的中年男子,还有一位身着绿袍的妙龄女子,年约十六七岁,肤白貌美,眼神清澈,看起来十分乖巧。 看到这女子,段正淳不由得眼前一亮,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虽然这女子不及小龙女那般清丽脱俗,不过也算是一个小美人了。 “臭小子,你看什么看?!” 坐在那女子身边的一名胡须修长的同伴发现了段正淳的眼神,不满的喝问了一声。 “哎,出门在外,不要惹是生非,别耽误了正事。” 中年人侧头扫了一眼独自饮酒的段正淳,抬手示意了一下长须怪人。 段正淳撇嘴一笑,没有理会,自顾自的继续喝着酒。 妙龄女子发觉段正淳不再看向自己,偷偷瞄了一眼,一言不发的坐在中年人身边,放在手边的筷子始终没有动过。 “师父,我们这次从绝情谷不远千里来到叶榆城采买珠宝,接头的人却突然反悔,约我们到翡翠城交货,会不会有诈啊?” 长须怪有些担忧的看着中年人,小声嘀咕着问了一句。 中年人冷哼了一声,露出了满脸的不屑,冷声道:“如果真如他们所说,他们手中的珠宝是来自大理皇宫中的珍品,那这一趟我们就没有白来!” 听闻此言,段正淳正在倒酒的右手不由得停顿了一下,脸色微变。 “我公孙止虽然已经多年没有行走江湖,但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骗得过我的,如果他们敢耍什么诡计,老夫绝对不会放过他们!我们绝情谷也不是吃素的!” 紧接着,中年人继续开口,胸有成竹的安抚着担忧的众人。 “师父您老人家亲自出山,自然不会有什么差池。” 长须怪人笑着点了点头,脸上的神色渐渐缓和。 “快吃吧,一会儿还得继续赶路呢。” 中年人摆了摆手,催促着众人。 段正淳不动声色,一边喝酒吃肉,一边观察着几人,心中渐渐蒙上了一层疑惑。 一个打扮的花里胡哨的男人,一个胡须几乎长到过膝的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正经人,可他们的身边却偏偏带着一名乖巧可爱的妙龄女子。 而且中年人乘坐的不是马车,却是一顶轿子,看那些随心人员风尘仆仆的样子,很明显他们已经赶了很远的路。 绝情谷是什么地方,他并不知晓,但距离此地一定很远,可是中年人却是一路乘着轿子而来,这说明他的那些手下拥有异于常人的脚力,应该都是练家子,而且下盘功夫不弱。 他有些好奇这些人究竟是什么来历了。 良久之后,那伙人吃饱喝足之后便起身离开了酒肆,继续启程赶往翡翠城。 段正淳也结了酒钱,打了一葫芦酒,骑着马远远地跟在了这伙人的后方。 既然他们的出现与大理皇宫中流出来的珍宝有关,段正淳已经决定去一探究竟。 ... 一日后。 翡翠城。 段正淳一路跟着公孙止那伙人进了城,又趁着夜色跟到了一个四处昏暗的集市中。 一进集市,段正淳就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隐隐觉得从街头到巷尾弥漫着一股阴森的气息。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整个集市之中,到处都看不到人影,挂在街边铺子外的那些灯笼,亮没照多少,反而透着一股不寒而栗。 “爹,我们对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要不还是先离开再说吧,卖家并未出现,女儿觉得有问题。” “这里是人家的地盘,万一...” “混账!还不住口?!大理皇室中的贡品,一定是价值连城!对老夫来说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休要扰乱军心!” “原本想带你出来见见世面,早知道这次就不该带着你!” 妙龄女子想要说服父亲小心为上,结果却被公孙止劈头盖脸一顿呵斥。 妙龄女子顿时哑口无言,紧张的低下了头,委屈的抓着衣角,不敢再多说半句。 这一幕,全都被躲在暗中的段正淳看在眼里。 突然,脚步声响起,一伙人缓缓出现在了街头,身后还跟着两辆满载货物的马车。 公孙止立刻上前打起了招呼,由于他并没有见过卖家的真面目,于是交谈了多时才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很快,双方便开始了交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进展的很顺利。 可是就在公孙止正打算带人赶着马车离开时,那伙人却拦住了他们,紧接着周围的巷道中突然冒出来数十名黑衣蒙面的人,直接将公孙止一伙人围了起来! 黑吃黑! 双方没说几句便直接交上了手,你来我往之间,招招狠辣,全都是奔着要对方的命去的! 看得出来,这两伙人都不是什么良人! 段正淳没有理会这场突如其来的厮杀,趁乱摸到了马车近前,打开了车上装有珍宝的箱子,紧接着便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公孙止一伙人中计了,箱子中的宝物虽然成色不错,但绝不是大理皇宫中流出来的东西!恐怕那些东西早就被蒙古鞑子据为己有了,怎么可能出现在黑市里? 这场交易,从一开始就是骗局!白白害得段正淳费尽周折跟到了翡翠城,耽搁了前往西域边城的行程... 第三十一章 仇人见面 厮杀依旧在继续... 杀手似乎早已下定决心杀人夺财,手段异常毒辣,虽然公孙止和那个长须怪人武功高强,但架不住双拳难敌四手,带来的手下死伤惨重。 段正淳本没想插手,可是突然看到有杀手劫持了那名身着绿袍的妙龄女子,上了一匹快马,一路狂奔而去。 而公孙止却并未赶去追击,似乎心里惦记着的只有那两辆马车的珠宝。 段正淳稍作迟疑之后,迅速追了出去,很快便发现那伙杀手的踪迹,但却发现那伙人直接出了翡翠城,一路向北而去。 段正淳要往西去,可是那伙杀手却往北而去,与他完全是两个方向。 犹豫片刻之后,最终段正淳还是放心不下那名绿袍女子,继续展开追击。 但由于他的马已经连续奔袭了好几日,早就力不从心,始终无法追上,只好一直根据对方的踪迹始终尾随于后。 ... 连追了一夜一天后,段正淳终于找到了那伙杀手最后的踪迹,来到了一处驿馆,可他人虽然到了,马却在半路上跑死了。 段正淳并没有直接救人,而是带着斗笠走进了驿馆,扮成了普通江湖人的打扮,开了一间房住了下来。 他有些好奇,这伙来历不明的人究竟是什么人,从他们杀人越货,掳人劫财的手段来看,应该是常年干这种勾当。 待夜幕彻底降临之后,段正淳从窗口翻出,纵身掠上了屋顶,找到了那伙杀手所住的客房后,将瓦片掀开了一条缝,眯着眼睛向里面看了进去。 只见几名杀手正围坐在一张桌前,桌子上摆满了酒菜,喝得面红耳赤。 不远处的床榻上,那名绿袍女子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似乎已经人事不省。 “想不到那伙倒霉蛋果然没有说错,居然真的用这批财宝招来了一个大买家,不过也算他们运气不好,遇上了我们蛟龙帮,被我们捷足先登了!” “哈哈哈哈...” 几名杀手一边喝着酒,一边交谈着。 可是当趴在屋顶上的段正淳听到对方提到“蛟龙帮”三个字时,却瞬间皱了皱眉头! 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真正的“尹志平”就是死在蛟龙帮的手里!而他重生之时身上所受的重伤,就是拜蛟龙帮所赐! 而且听这些人交谈的内容,段正淳才明白,原来一批财宝居然牵扯出来三股势力!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段正淳眯了眯双眼,眼睛里瞬间生出了杀意! 既然遇见了,那就不能轻易放过他们,就当是替“尹志平”报仇了! 可是他不解的是,蛟龙帮远在漠北大漠,怎么会跑到南边来? 正在这时,马蹄声响起,数十名黑衣人骑马而来,浩浩荡荡的冲进了院子,随行的还有那两辆装满财宝的马车。 看起来,公孙止师徒最终还是没能守住这些珍宝,不但竹篮打水一场空,女儿还折进去了。 很快,这些人便下了马,跟提前打好前站的同伴会面,为首一名脸上留着刀疤的中年人直接走入了段正淳正在监视着的客房。 他们似乎早就已经约好在这里会合了。 “帮主!” 几名喝得满脸通红的杀手急忙起身相迎,冲着刀疤脸恭敬地行了一礼。 刀疤脸打量了几人一眼,似乎面容有些不快,闷不做声的坐在了椅子上。 旁边一人有些眼色,急忙陪着笑脸为刀疤脸倒了一杯酒,紧张的解释道:“帮主,弟兄们连日奔波,的确有些累了,所以就多喝了几杯。” “是啊帮主,兄弟们都知道,您一定能搞得定那伙买家,果然被我们说中了。” “对了帮主,我们还帮您抓回来一个人,这丫头姿色不错,兄弟们谁都没有动过,只等着帮主回来享用。” 随着第一个人开口,其他几人也纷纷附和,顺便巧妙的转移了话题。 不过刀疤脸似乎并没想责备什么,反而看着躺在床榻上的绿袍女子,脸上满是毫不遮掩的贪婪。 一切尽收眼底的段正淳眯着双眼,忍不住摸了摸腰间的佩剑,心中的杀意更甚。 对蒙古鞑子的恨,一直窝在他的心底,正愁没处发泄,没想到蛟龙帮却自己送上门来了! “谁?!” 可是就在这时,原本坐在椅子上紧盯着绿袍女子的刀疤脸却突然抬头看向了屋顶,紧接着飞快的拿起了一只酒杯,甩手掷向了屋顶! 随着一声脆响传来,酒杯直接穿透了屋顶,破碎的瓷片迎着段正淳扑面而来! 段正淳微微惊讶之后,纵身而起,躲过了飞来的瓷片,转身掠到了院中一根立柱之上,冷冷的看向了二楼那间客房。 很快,客房的窗户打开,刀疤脸面色阴沉的站在窗口,冷冷的看着单脚站在立柱之上的段正淳,眼神阴狠。 与此同时,数十名杀手蜂拥着从驿馆中冲出,在段正淳的脚下围成了一圈。 段正淳透过斗笠的边缘,直勾勾的盯着窗内的刀疤脸,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是身体周遭一股淡淡的杀意不停流转着。 他没有想到,这刀疤脸的武功居然不弱,那么快就发现了他。 “你是何人?!” 刀疤脸一手指着段正淳,厉声喝问。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马车上的那批财宝。” 段正淳冷笑了一声,故意将对方的注意力转移。 “你也是冲着财宝而来的?!” “哼,那就看你有没有命拿了!杀了他!” 刀疤脸愣了一下,紧接着立刻下达了命令。 话音刚落,站在立柱下的杀手们已经开始提着刀向上攀爬,还有的人扯开了袖口,一支支袖箭呼啸着射向了段正淳! 段正淳不再犹豫,纵身而下,手中的长剑瞬间出鞘,转眼便已斩杀两人,轻松写意! “全真教剑法?!” 站在二楼窗口的刀疤脸脸色微变,不禁脱口而出。 “眼力不错!那你可曾猜到我是谁?!兴许这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段正淳一边在人群中冲杀,一边扬声搭话。 刀疤脸本就狰狞的神情在听到段正淳这句话时变得更加难看,稍作迟疑之后,直接翻身跃出了窗外,站在外围端详着身手敏捷,出手毫不留情的段正淳。 一名手下快步上前,将一把鬼头刀交到了刀疤脸的手中。 虽然蛟龙帮人数众多,但是对段正淳而言,犹如砍瓜切菜一样简单,没过多久,数十名敌人已经只剩下不足十人能够站立。 整个驿馆院落之中,早已被鲜血染红。 “你是全真教的人?!你究竟是谁?!” 刀疤脸再次厉声询问。 从段正淳的声音中,他已经猜到了段正淳的年纪,知道是全真教第三代弟子之一,可是整个全真教中,只有全真七子称得上是高手,第三代弟子中近年来并无什么后起之秀,不可能拥有像段正淳这样高强的武功。 就连上次到漠北大漠的第三代大弟子赵志敬,也不过是个武功稀松平常之辈,更别说其他弟子! “你真的不认识我了?” 段正淳冷笑了一声,一边说着,一边终于摘下了斗笠,露出了自己的面容。 看到段正淳的庐山真面目之后,刀疤脸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可是站在他身边的一名幸存的手下却突然脸色大变,惊讶的指着段正淳,喃喃道:“是你?!居然是你?!” “你认识他?!” 刀疤脸脸色微变,疑惑的转头追问了一句。 “是他!他是尹志平!上次跟赵志敬潜入漠北大漠暗中查我们蛟龙帮的人,也有他!” “可是这怎么可能?!你不是死了么?!” “而且这才短短两月不见,你的身手为何会进步如此神速?!就算是得了什么奇遇也绝不可能!” 那人指着段正淳,脸色苍白的说着,嘴唇不由得颤抖个不停。 他恐惧的不是段正淳的身份,而是一个身受重伤,原本必死无疑的三流高手,两月之后居然再次出现,而且竟然蜕变成了一个深不可测的绝顶高手... 第三十二章 破庙私会 “上次漠北之行,你早已身受重伤,即便不死,也多半是个废人!” “怎么可能还有这么强的身手?!” 刀疤脸眉头紧锁,打量着段正淳,一脸的不敢相信。 段正淳冷笑道:“因为尹志平早在两月之前就已经死了!” 刀疤脸闻言,不由得愣住,皱眉道:“此话何意?!” 段正淳抖动剑身,震掉了剑锋上的血渍,冷声道:“说了你也不会明白,既然今日你们自己送上门来,那就新账旧账一起算!” 话音刚落,段正淳已经再一次冲出,剑锋化作了无数道残影,所过之处无一生还! 转眼之后,刀疤脸带来的所有人都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只剩下刀疤脸一人! “我把这些金银财宝都给你!可否留我一条性命?” 刀疤脸咽了咽口水,颤抖着看着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的段正淳,握刀的右手中早已被冷汗湿透,连刀都拿不稳了! 段正淳没有搭话,被血染红的长剑再一次刺出!直接斩断了刀疤脸扬起的鬼头刀! “杀你的另有其人!” 就在剑锋即将刺入刀疤脸咽喉之际,刀疤脸惊呼了一声,紧接着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段正淳停下了所有动作,冷冷的看向了刀疤脸,一字一句道:“何意?!” 只差一点,刀疤脸就错过了最后一线生机! “你们在漠北一行,如果不是那个赵志敬的自大愚蠢,暴露了你们的行踪,蛟龙帮不可能盯上你们!” “事后我觉得,他可能是故意将行踪暴露给我们的!是他出卖的你!” 刀疤脸脸色苍白的抬头仰望着段正淳,颤抖着嘴唇解释着。 此话一出,段正淳的脸色瞬间阴沉! 他无法确定这番话是不是刀疤脸为求活命故意编造的谎言,但以他对赵志敬的了解,赵志敬的确有可能做出这种事! 见段正淳神情开始挣扎,刀疤脸知道自己赌对了,终于忍不住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因为恐惧而渗出的冷汗。 他自认为自己的武功不算弱,在大漠中行走这么多年也是能排的上号的,可是没想到居然没能敌得过眼前这个全真教第三代弟子一招! “蛟龙帮远在漠北,为何千里迢迢来到了大理?” 段正淳没有追问赵志敬是否出卖这件事,而是话锋一转。 刀疤脸犹豫了一下,眼神闪躲,可是看到段正淳再次将手中长剑缓缓举起时,急忙道:“是蒙古朝廷,是他们逼我们蛟龙帮为他们效力的,目的是对抗中原武林,帮他们...” 话音还未落下,刀疤脸突然眼前剑光一闪,紧接着脖颈一凉,然后便感觉自己的脑袋在地上滚了几圈,接着一切戛然而止! 段正淳收起了长剑,没有任何迟疑,径直向驿馆的二楼走去。 刀疤脸的尸体直挺挺的向后倒了下去,他本以为自己抓住了救命稻草,可是结果到死都没留个全尸。 二楼客房内,绿袍女子依然在昏迷,应该是一路上没少挣扎,所以被人下了药。 段正淳迟疑了片刻之后,将床单裹在了她的身上,扛着走出了客房,接着又在院中随便挑了一匹马之后,连夜离开了驿馆。 而蛟龙帮留下的那些财宝,他带走一些后,又威胁驿馆的人将剩下的送往了天龙寺。 驿馆的人都是普通人,在知道段正淳杀了所有人之后,根本不敢拒绝,更不敢存有私心,而且再也不准备再回来。 当人财两空的公孙止追踪到驿馆时,除了满院子的尸首,什么都没有找到。 ... 破庙。 段正淳坐在一堆篝火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火上正在烤着一只野兔,燃烧的木头时不时的会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 离开终南山之后,发生了太多的事,大理国的覆灭,蒙古鞑子对当地百姓的欺压,漠北行踪的泄露,这些都让他的心很乱。 这时,一丝嘤咛之声突然传来,躺在一旁的绿袍女子终于苏醒。 可是当她睁开双眼的刹那,突然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向后缩了一下,双手不停地在周围摸索着,惊恐的看着坐在篝火前的段正淳。 她在寻找自己的剑,可是很快她就发现自己的剑立在段正淳的身旁。 紧接着,她又发现自己身上半裹着一块床单,而且衣衫不整,有明显被人解开过的痕迹! “你是谁?!” 绿袍女子惊恐的看着侧身坐在篝火前的段正淳,一只手捂着自己的领口,一只手再次到处摸索着,希望找一件东西来防身。 “抓着你走了一路,你怎么还会问出这种愚蠢的问题?你爹贪得无厌,为了财宝居然不顾你的性命,那就怪不得我们蛟龙帮了。” “等回到漠北之后,只要你好好伺候我,我一定不会亏待你。” 【呸!】 段正淳冷笑了一声,佯装自己是掳走绿袍女子的蛟龙帮贼人,可是说完之后就忍不住在心中啐了一口。 要不是为了逗一逗绿袍女子,他绝不会冒充那伙下三滥的人。 “你对我做了什么?!我的衣服...” 绿袍女子花容失色,瞪大了通红的双眼,大声质问,可是话说了一半之后便再也羞于启齿。 “你说呢?这里还有其他人么?孤男寡女,共处一间破庙,发生点什么也不为过吧?” “毕竟我是个正常的男人。” 段正淳煞有介事的说着,说完嘴角还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意。 听闻此言,绿袍女子一脸委屈的流下了泪水,身体蜷缩着趴在了自己的膝盖上。 听到女子的哭声,段正淳反倒有些手足无措,他最见不得女人哭了,尤其是美人。 “开个玩笑而已,别当真。” “你被下了独门迷药,要是不脱你的衣服,怎么帮你运功逼出体外?” 段正淳见女子越哭越伤心,只好解释。 听到此言,正在哭泣的女子立刻抬起了头,将信将疑的看着段正淳,迟疑道:“真的?” 段正淳点了点头,认真道:“千真万确!” 女子松了口气,掀开了床单,重新整理着自己的衣衫,可是紧接着却再次低头哭了起来。 “姑娘,你怎么又哭了?” 段正淳一脸无奈,不解的转头看向了女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就算你是为我疗伤,那也把我全都看光了,我今后还怎么见人?!我不要活了...呜...” 女子越说哭的越厉害,眼泪止不住的流。 段正淳一时语塞,不知道还能怎么解释,虽然他很想撒谎自己是个瞎子,什么都没有看到,可是女子那雪白的肌肤,至今仍在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正当他无计可施之际,女子再次抬头,刚想说些什么,却突然愣住,哭声也停了下来。 “怎么是你?!” 她已经认出了段正淳。 在那间酒肆中,他们二人曾有过一面之缘,她一直记得。 “你认识我?” 段正淳见缝插针,急忙转移话题。 女子摇了摇头,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柔声道:“之前见过,可能你并不记得我。” 似乎在确认段正淳就是自己之前见过的那人后,被段正淳看光身子的事就变得没那么重要了。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其实段正淳一直记得她。 “你叫什么名字?” 段正淳笑着问了一句。 “我叫公孙绿萼,来自绝情谷,这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下山。” 女子一边解释着,一边看着架在篝火上的那只滋滋冒油的野兔,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肚子也开始咕咕叫了起来。 “饿了吧?吃点东西吧。” 段正淳笑了笑,也不点破,撕下了一条兔腿,递向了公孙绿萼。 公孙绿萼犹豫了一下,直接坐到了段正淳的身边,接过兔腿毫无防备的吃了起来。 看到她如此没有防范心,段正淳只能摇头苦笑,果然是毫无任何江湖经验... 第三十三章 我不是什么好人 “你究竟是什么人?叫什么?” 公孙绿萼吃了几口,转头打量着段正淳,满脸的好奇。 “别问了,反正不是什么好人,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段正淳笑了笑,仰面躺在了身后的包裹上,透过破庙屋顶的缺口,望着满天星辰,随口答了一句。 “我不信!” 公孙绿萼摇着头,无比肯定。 “为什么不信?” 段正淳笑问。 公孙绿萼一脸认真,思索了一下,轻声道:“你如果是坏人,怎么可能为我运功逼毒?而且还给我东西吃?应该就是你救得我吧?” “你是怎么对付蛟龙帮那帮坏蛋的?” 段正淳摇头苦笑了一下,淡然道:“看来你不但是个小哭包,还是个毫无防备之心的笨蛋!” “人在江湖,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包括你身边最亲近的人,看在你初入江湖份上,这是我教你的第一个道理!” 他并没有告诉公孙绿萼,蛟龙帮的那些人都已经死了,他不希望这件事给这个天真烂漫的姑娘留下磨灭不掉的阴影。 公孙绿萼皱眉沉思了一会儿,接着翻着白眼看了段正淳一眼,道:“你才是笨蛋!” 听到这话,段正淳忍不住笑了,笑得停不下来,说不出缘由,就是觉得想笑。 这是他自离开终南山之后最开心的一个夜晚,因为这个名叫公孙绿萼的姑娘。 突然,他想起了远在终南山活死人墓里的小龙女,一丝惆怅,顿时淹没了心中原本的那份开心。 他想她了。 【你还好吗?有没有想我?】 【也许是我自作多情了吧...】 “你能不能带我去找我爹啊?在翡翠城集市的时候我们失散了,不知道他有没有事...” 这时,公孙绿萼的声音再次响起,将段正淳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你那个爹,为了那些假的财宝连你的性命都可以不顾,你还惦记着他?” 段正淳随口答了一句,脸上闪过一丝不屑。 一个打扮的骚里骚气的大男人,能是什么好人? 可是没想到他居然能生出一个像公孙绿萼这样可爱的女儿。 “不许你这么说我爹爹!他很疼我的,从小到大一个人把我抚养长大,虽然严苛了一些,但我就他和师兄两个亲人。” “他们一定也在找我...” 公孙绿萼噘着嘴埋怨了一句,接着露出了满脸的失落和担忧。 段正淳沉声道:“既然我救了你,就不会轻易放你离开,这救命之恩你得还。” “我要带你回去,让你做我的小媳妇,跟我生娃娃。” 听闻此言,原本正在思念父亲的公孙绿萼瞬间满脸通红,不知所措,急忙转身背对着段正淳,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 “公孙绿萼,这名字真心不错,而且人如其名,宛如幽谷兰芷,清新雅致,又似翠影摇风,诗意流淌,好名,好字,好美...” 紧接着,段正淳再次开口,说着说着便闭上了双眼,翻身面对着公孙绿萼,沉沉睡去。 刚才还说公孙绿萼毫无防备,可是此时的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公孙绿萼迟疑着缓缓转身,端详着段正淳英俊的脸庞,脸色突然变得更加的红润。 ... 三日后。 段正淳带着公孙绿萼来到了一座小镇,结伴走进了一间酒楼,要了满满一大桌子的美味佳肴,而且每一样都是公孙绿萼爱吃的。 这三日,他们形影不离,二人共同乘坐一匹马,关系越来越近。 “你究竟是什么人,直到现在你都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 吃到一半,公孙绿萼再一次旧话重提。 “我是谁,有那么重要么?” 段正淳喝了一口酒,淡淡的问了一句。 公孙绿萼顿了一下,缓缓道:“你之前说你是蛟龙帮的人,但你并不是,而且我们这几日一直是在往西去,根本就不是去漠北的方向。” “你说你不是好人,但我不信,如果你是坏人,那恐怕世间就没有好人了。” 这一路走来,段正淳一直对她照顾有加,有吃有喝,无论她提什么要求,段正淳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从来没有亏待过她,更没有欺负过她。 她把这些全都记在了心里。 听到公孙绿萼无比真诚的话,段正淳不禁有些动容,尤其是最后一句。 虽然上辈子他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但他从未以好人自居。 好人二字,分量太重,不只是善恶分明那么简单,他自认为配不上这两个字。 “还有,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大理?” 公孙绿萼似乎不打算放弃,接着追问。 “因为那里是我的故乡。” 段正淳迟疑了一下,缓缓答道。 “你是大理人士?那为何要往西去?这里早在大理之外了。” 公孙绿萼有些惊讶的看着段正淳,面露不解。 “我本姓段,名叫段...段风。” “这次回到大理,我见了太多蒙古鞑子欺压残害我大理百姓的事,继续留在那儿,只会让我受尽折磨,因为我什么都改变不了。” 段正淳苦笑了一下,仰头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既然你看不惯,那为什么不去帮他们做主?你的武功那么高,为什么不把那些坏人全都赶走?” 公孙绿萼迟疑了一下,继续追问着。 “你怎么知道我武功高?” 段正淳笑着问了一句。 “既然你能把我从蛟龙帮的手中救出来,那你的武功一定不低,而且我爹一定在找我,这么久他都没有找到我,说明你不但武功高,而且还有很厉害的隐藏行踪的本事!” 公孙绿萼无比认真的看着段正淳,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段正淳无奈道:“做主?我连我自己的主都做不了,又如何为别人做主?” “归根结底,一切都是因为大理国国力不济,就算我去杀了蒙古国的皇帝,能改变结果么?大理国已经没了,皇族中人都几乎死绝了。” “蒙古数十万大军,凭我自己杀的完吗?赶得走么?而且我杀得越多,他们可能只会变本加厉的继续残害百姓!” 听了这番话,公孙绿萼也陷入了沉默,似乎觉得段正淳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 一个人对抗一个国家,听起来都觉得荒唐。 “更何况,我现在已经不叫段风,而是叫作尹志平,一个普通的江湖中人,仅此而已。” “现在的我,已经跟大理国无关了。” 段正淳说完,直接拿起了酒壶,仰头猛灌了几口。 他很无奈,无奈自己一个人根本无法改变什么,但对于蒙古国的恨,却更加的深了,只是他不喜欢将这些挂在嘴边。 他已暗暗发誓,即便大理国已经覆灭,但他此生与蒙古国之间,必将势不两立。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遭遇似乎和当年的师祖重阳真人一样,都面临着一个无法逃避,却又无能为力的结果。 公孙绿萼看着借酒浇愁的段正淳,突然觉得有些心疼,双眼之中不自觉的生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愫。 她不再追问什么,只是默默地夺下了段正淳手中的酒壶,亲手为他夹着菜,给他内心深处带去片刻的平静。 “接下来我要去往西域办一件事,你是否愿意陪我同去?” 段正淳犹豫良久,认真的看向了公孙绿萼。 面对这一突如其来的问题,公孙绿萼也不由得怔了一下,陷入了沉默。 “开个玩笑,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此地距离翡翠城不算太远,你爹他们应该一直在找你,你若留在此地等候,很快他们就会找到你。” 段正淳尴尬的笑了笑,继续喝起了酒,没有再提。 公孙绿萼默默地坐在一旁,不停地为段正淳倒着酒,也不开开口说话,段正淳喝多少杯,她就倒多少杯。 夜深人静之时,公孙绿萼搀扶着烂醉如泥的段正淳来到了一间客栈,要了一间上房。 看着床上喝得人事不省的段正淳,公孙绿萼脸色通红,显得有些紧张,连呼吸声都开始变得沉重了起来。 自从在酒肆中遇见段正淳的第一眼,段正淳就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直到后来被蛟龙帮抓走后,她原本以为自己的结局会很惨,但却没想到竟然是只有一面之缘的段正淳救了她。 这一路上,他们形影不离,几乎无话不谈,她开始渐渐的有些放不下他,所以一直不舍的离开,心甘情愿的跟着他走了很久。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心里已经全都是他... 第三十四章 一夜春宵 注视良久之后,公孙绿萼轻轻地脱下了自己的衣衫,接着伸手去解段正淳的衣服,紧张暧昧的气息,弥漫在整个房间。 烂醉如泥的段正淳微微皱着眉头,隐约觉得有人在自己的身上摸索着什么,他想睁开眼睛看看,可是无论怎么尝试都无济于事,而且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紧接着,一只香唇突然吻了下来,温热,清甜。 段正淳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冷颤,彻底沉沦。 一幅绝美的画面,也在这间普通的客房内慢慢上演,充满青春的骚动。 ... 兰麝细香闻喘息,绮罗纤缕见肌肤。 柳腰款摆...花心轻拆...露滴牡丹开... 金针刺破桃花蕊,不敢高声暗皱眉。 可怜数点菩提水,倾入红莲两瓣中。 ... 次日清晨,当段正淳从睡梦中醒来之时,发现自己头痛欲裂,而且浑身上下一阵酸痛,像是跟人激战了一夜。 紧接着他便发现自己浑身上下一丝不挂,整个房间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体香,其中还夹杂着一股似曾相识的腥味。 段正淳揉了揉额头,回想着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紧接着一道柔媚的倩影出现在了自己的脑海中。 那股温润,柔软的感觉,他仍旧记忆犹新。 【是她?!】 他突然明白了什么,迅速穿上了衣服,快步冲出了客房,呼唤着那个让自己一夜迷醉的名字。 “公孙姑娘?!” “萼儿?!” 可是他接连喊了十几遍,依然不见有人回答,本以为她在自己旁边的客房,但是冲进去之后才发现自己撞破了他人的好事,惹来了一顿臭骂。 “客官,一大清早的,别喊了!” “那姑娘一早就已经走了,还替您多付了一日的房钱,后院的马也按照那姑娘的吩咐,喂了精饲料。” 正当段正淳呆立在二楼栏杆处茫然的四处寻找时,楼下的伙计揉着睡眼惺忪的双眼走了出来,摆着手冲着他喊了两句。 听到伙计的话,段正淳突然满心失落,转身缓缓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的包裹和佩剑,全都放在桌子上,唯独不见了公孙绿萼的东西。 桌上还有一碗汤羹,一张字条。 段正淳见状,立刻拿起了字条,迫不及待的展开。 风郎如晤: 卿见此笺时,萼已远矣,勿复相寻,任尔逍遥,从心所往。 自与郎相逢,数朝缱绻,满心欢愉,从未有也。蒙郎相救,一路护持,萼感恩怀德,没齿难忘。 初离父兄,随君天涯,倾身以付,无悔昨夕之欢。 此后岁月,无论郎志在何方,所行何事,萼信郎必为当世豪杰,人中龙凤。 愿君珍重万千,余生康泰。 萼儿敬上。 段正淳拿着手中的字条,心情久久不能平复,没想到公孙绿萼这么突然就不辞而别了,相处多日,美人在侧,说他不动心是假的。 不过由于心中一直念着小龙女,所以他刻意选择了逃避,但没想到公孙绿萼比他更为勇敢,居然主动将自己的女儿身给了他。 她自幼在绝情谷长大,十几年未曾下山,少女的情怀单纯的像是一张白纸,敢爱敢恨,根本就不在乎是否能够长相厮守。 正因如此,段正淳虽然心动,但却不敢染指,只是没想到最终还是没能绕开。 看着桌上公孙绿萼亲手做的汤羹,段正淳缓缓坐下吃了起来,虽然已经凉了,可是吃在嘴里,心里却是暖的。 他知道,公孙绿萼一定是去寻找自己的父亲去了,但他还有师命在身,无法同去,只能继续独自前行。 一时之间,满心歉疚无以言表,只能待日后相见之时再行弥补。 良久之后,段正淳收拾好行礼,准备再次启程向西而去。 “客官,您还多交了一日房钱呢,这是要走?” “本店可概不退还。” 伙计一看段正淳这是要走,也算老实,急忙提醒了一句。 “赏你了!” 段正淳头也没回的丢下了一句,直接到后院找到了自己的马,翻身而上,径直离开。 一人一剑一马,再次启程。 ... 七日后。 段正淳骑着白马,头戴斗笠,缓缓进入了一座边陲小镇。 此地距离西域边城已经不算太远,与公孙绿萼分别之后,他几乎没日没夜的赶了整整七日的路程,就为了及时与西行队伍在边城会合。 一路上他几乎没怎么好好睡觉,什么时候累了乏了,就在林中树上,或者山中岩洞中短暂休息一下,这匹白马已经是换的第三匹了。 镇子不算大,一眼似乎就能望到头,街上行人也不多,能吃饭歇脚的铺子,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生意惨淡。 这种边陲小镇,除了过往商队,一般不太会有人来,所以当段正淳骑着白马出现时,吸引了不少好奇的目光。 午时的日头正高,但却寒风刺骨,眼瞅着已经入冬,天气也变得恶劣,尤其是越往西越冷。 正在这时,前面不远处一家小酒馆的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喧闹,不少人围在那里。 段正淳扶了扶斗笠,一边继续向前寻找着客栈,一边放眼望去。 只见一名头发花白的老乞丐,正在被几名壮汉围在地上拳打脚踢,嘴里骂骂咧咧的。 可是那老乞丐非但没有喊疼求饶,反而不停哈哈大笑着,手里抓着一只烧鸡,时不时的称赞两句,似乎吃的津津有味,还很享受。 围观的百姓见状,都以为那老乞丐是个疯子,连疼都不知道疼。 可是段正淳却突然觉得十分有趣,于是勒着缰绳停了下来,仔细打量着那名满身鞋印的老乞丐。 听了片刻后,段正淳也明白了来龙去脉,原来是这老乞丐吃东西没钱付账,结果被店家赶了出来,还命这几名打手好好教训一下这老乞丐。 也许是老乞丐的笑声太大,把几名壮汉彻底激怒,眼瞅着下手的动作越来越大,段正淳直接屈指一弹,瞄准了其中一名壮汉。 一道凌厉的劲气瞬间迸发,直接击中了那名壮汉刚刚抬起的右腿,紧接着便看到那名壮汉哀嚎了一声,一头栽倒在地,滑出去好几丈远。 看到这一幕,围观的百姓瞬间爆发出一阵惊呼,不明所以。 其他几名壮汉也停止了手里的动作,警惕的四下看了一眼,最终都将目光投向了段正淳。 段正淳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了一块银锭,直接丢到了几名壮汉的脚下,扬声道:“一顿饭钱而已,何必对一个老人家下手这么狠?” “他欠你们多少银子,我替他给了,多余的就算给他治伤了。” 一名壮汉瞪着段正淳,厉声道:“你算哪根葱?!这里还轮不到你插手!”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他却弯腰捡起了地上的银锭,没有丝毫客气。 段正淳眯了眯眼睛,瞬间沉下了脸,突然轻拍马背,纵身而起,转眼之间已经出现在了那壮汉面前! 壮汉吓了一跳,忍不住向后退开,可是他的一只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段正淳踩住,一个踉跄,直接向后栽倒! “咔嚓”一声脆响,他那条没能移动的腿直接断裂! 剩下的几名两名壮汉脸色大变,一脸紧张的看着段正淳,不知所措。 “现在,我能不能插手?” 段正淳目光从三名壮汉的脸上一一扫过,脸色阴沉。 三名壮汉咽了咽口水,紧张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们只是有把子力气的打手,壮壮声势还行,可是从段正淳的穿着打扮,还有刚才的身手来看,一看就是江湖中人! 他们怎么敢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