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聊斋世界成仙》 第一章 白狐赐术 “小心!” 只听得身边人呼喊,杨奕还未察觉何事,就感觉自己身体一轻,人已是被撞得腾空而起,魂不附体。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日,似是有人在杨奕的耳旁呼唤他的名字,浑浑噩噩的魂魄这才好似寻到了归宿,飘然落下。 待杨奕悠悠转醒,还未理清头绪,他身旁就有一个人开口在奚落着他。 “你这书生真是没胆,我又不是来害你的,你怕什么?还好我有一手唤魂术,若是飘去了地府,你就是想回来也得被克扣些阳寿了。” “谁在说胡话?” 这些阴阳鬼神之语无不让杨奕感到惊奇,撑起身子望去。 借着幽幽月光,杨修这才看清,哪里有什么人,一个白狐眼冒绿光蹲在石碓上看着他呢。 斜月孤悬,乡间野地里,一人一狐无言对望,好不诡异。 杨奕脑袋有些宕机,不知所措地挠了挠脑勺,却是摸到了一个发髻,再低头看了眼身上穿着,一袭宽袖青衫。 这下杨奕又怎能不知自己已是魂穿异界?既来之则安之,狐妖当面,他不敢妄动。 那白狐也没在意杨奕的古怪举止,凡人魂魄离体久了有些不适很正常,它转而问了一句。 “说吧,你要什么报答,你到底是救了我一命,只要是我力所能及之事,我是不会拒绝的。” 杨奕下意识的想问它说的什么,可还没开口,一股狂乱如潮的记忆涌上了脑海。 很快,杨奕明悟了。 此身原主是个酷爱读志异话本的秀才,家中双亲早亡,没人管教。他也就这么随性的过着日子,倒也悠闲自在。 这白狐是昨日此身原主从一老猎户手中买下的,原主见它有灵性,将其放归山林,使它逃过了扒皮的劫难。 这狐狸为了报恩,深夜潜入了原主的梦中化作仙人模样,言有富贵要赐原主,约他在此相聚。 醒来后的原主自是不疑有他,欢喜地前来,不曾想原主见到了能言人语的狐狸后,竟被吓得魂不附体,不知何处去了。 正巧原主也是叫杨奕,这才引得他这个异界的魂魄前来,鸠占鹊巢了。 见杨奕久久看着它却不言语半句,白狐原本左右摆动的尾巴停了下来,眼神亦是有些不满。 “像你这么贫苦的读书人,毕身所求的不就两样么?要么荣华富贵,要么及第登科。” “怎么,你想要其他的?” 白狐简短地几句就道尽了世间大部读书人终身为之奋斗的目标,而后一脸疑惑地向杨奕问道。 听得它这么一问,杨奕似是福至心灵,有所明悟,连忙俯首跪拜。 “请狐仙赐杨某长生之法。” 此言一出,白狐一脸惊奇的看着他,似是没有料到杨奕所求竟然如此之大。 这下白狐也是犯难,它是异类,习得是妖道,哪会人间道法。可之前说出去的话却又不得不认,不然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它这眼珠子骨碌一转,这立马想到了个应对之法。 白狐对杨奕眯着眼睛,道:“我也不诓你,我知一处所在,藏有无上妙法。你若是想求长生,须自己去取。你可愿意?” “还请狐仙言明,可是在凶险之处?”杨奕皱着眉头问道。 “倒也不是很凶险,只是此法藏在一个画中,你若是一时不察,余生就得在画中度过了。” 白狐说得很是轻飘飘,杨奕却是绷不住脸面,眼角一直抽搐。 见得杨奕如此表情,白狐在内心一阵偷笑,但它表面上还是端庄肃穆。 “你若想得长生,我可传你一门异术,也好让你行事有点底气;你若是不敢,我可送你黄金万两,你在凡世间安享富贵。可曾想好?” 白狐以为杨奕有了退缩之意,提出了两个方案,以留给他一个台阶可下。 只是它不知,杨奕是有所依仗的!在白狐询问他有无所求时,杨奕的脑中有一道信息流突然窜出,汇成一句话。 【向白狐求长生之道,虽不得法,但另有机缘告知,还可得异术相传】 杨奕也是半信半疑的听从了这神秘信息的指引,之后果然如这神秘信息所言,白狐给了他两个选择,那个异术就在其中! 这股神秘信息似乎是能在他在抉择之际所出预言,并给出最优解。 这让杨奕为之振奋,看样子这就是自己的金手指了。 “在下还是想试一试,请狐仙赐法。” 既有金手指又可得异术,长生之法未必不能到手,更何况这方世界还有各种妖魔横行,不学道法何以立足? 白狐瞧他心如坚石不曾动摇,非但没有半句赞赏,还冷笑着贬了他一句,“榆木脑袋。” “行吧,你且坐好了,忍着点,我来为你醍醐灌顶。” 白狐从石碓上跳了下来,爬上了杨奕的头上,将前爪拍在了他的上庭。 杨奕感觉脑袋一沉,脑海里洪音大作,似是有千人在杨奕的脑海里诵读异术全文,轰得他头痛欲裂。 这阵疼痛来得快,去得也快,只是余波难平,杨奕的脑海如同被人搅拌了一样,一时难以平复脑中纷乱的思绪。 过了许久,杨奕才逐渐缓和了下来,脑中一番思索后才得知这是何等异术。 此术名为《养剑术》,单听这名字倒也不觉得有什么怪异之处,但内文却是不同于其名,暗藏凶戾。 若是修炼此术,自是需要一把剑了,这剑不可是能轻易寻得的,须是暗含煞气才行。 寻得此剑后,要日日用血喂养,剑不离身,以精血与人魂共孕。 待四十九天后,剑得灵性,煞气激发,不但可斩伤鬼神,亦可受心神驱使,凭空飞剑伤人。 只是驱使此剑,需用精血支撑,被抽取的越多,就会飞的更远,威力也就越大。 但,驱使此剑万不可放松警惕之心,要是一时不察被这剑脱了控制,届时便会反噬其主,亦是修士也不能免难。 “这果然是‘邪道异术’啊!”杨奕了解了这《养剑术》后,惊讶地脱口说了一句。 那白狐见他已是知晓此术凶险后,嘿嘿一笑。 “能让你这等凡人习得的异术,十之八九都是旁门左道的术法,你也就不要嫌弃了。” 杨奕连忙称不敢,毕恭毕敬。 “行了,异术你已得知,我再告知你那无上妙法所在,咱们就算两清了,你且听好了。” 白狐毫不在意的回了句,而后默声作念,是在施展传音术,直接将秘辛传到杨奕耳中。 “此法就在,青州界阳县南处的一深山古刹内,大殿东侧的壁画里。你去寻你的长生去吧,吾去也。” 说罢,白狐的身影如同一缕青烟般消散在杨奕的眼前,独留他一人在这荒野中。好似刚才所发生的一切皆是虚妄。 一阵微风拂过,些许狐骚味扑鼻。 第二章 寻得煞剑 随后几日,阴雨连连。 这段时间里,杨奕也想过早点动身前往阳县去探寻长生之法,但一番细细思索后,还是放弃了。 这现如今的世道虽谈不上兵荒马乱,但也差不离了。 大梁国祚已绵延有两百年之久,早已到了需要变法的时候了,只是现如今的皇帝小儿不过才七岁,根本不能把持朝政。 不仅如此,另有外戚王、李二氏欲要干政,朝中局势很不明朗。不仅如此,主少国疑,社稷又如何能够安定。 豪强们也开始欺压百姓,兼并土地,逼得穷苦人家落草为寇,占山称王。这太平日子眼瞅着像是快要结束了。 杨奕所在的庆县和阳县虽都为青州管辖,但两地也有着三百多里远,就算是身形矫健之人,一日能步行近百里,少说也要走上个三四天的时间,更何况他这个文弱书生。 况且这一路上山林众多,保不齐就会有劫匪半路打劫,更何况还有妖魔乱世。 一向谨慎的杨奕自不会莽撞行事,他欲将《养剑术》修成后再出发,这多少才算有点行走江湖的本钱,不会被人拿捏。 闲赋在家的杨奕,捧着一话本打发时间,时不时地咳嗽两声。 大概是那晚与白狐相会后,受了凉,杨奕这几日需常常拿茶润润喉,才得舒坦。 虽然杨奕的眼神落在了话本上,但心思全然不在故事里,一目十行。 如此折腾了会,大抵是因为故事老套,难以入眼,杨奕将话本丢在桌上,直接是站在屋檐下看着雨水顺瓦片落地。 没过一会儿,杨奕的家门却是被人敲得砰砰响,杨奕本是有些恼怒,但门外那人开口后,杨奕则是一脸喜意地打开了门。 “杨哥儿,你要找的剑,我替你寻到了!” 杨奕连忙将他放了进来,这小伙举止轻佻至极,进了院子不等杨奕开口,直径走进屋内,拿起茶壶牛饮了起来。 待他饮尽后,才嬉笑着对杨奕开口道:“对不住了,杨哥儿,赶路急了,口渴的紧。” 这人是庆县县城里的闲散泼皮,本名叫刘虎,消息很是灵通,有个叫“包打听”的诨号。 前些日子杨奕得人指点将寻剑的事托付于他,这一连几天都是没个信儿,杨奕都快不抱希望了,没曾想有了消息。 杨奕倒也没有在意,而是问道:“无妨,咳,我要的剑找着了?” “是啊,光是这个‘煞’字我就琢磨了许久。说到这煞气,自然是军营里最甚,我就照这思路……” 刘虎邀功似的向他卖弄着,杨奕自然是不想听他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连忙掏出银子堵住他的嘴。 “咳,虎子兄弟,闲话少叙,咱们还是早点去看看物件吧?” 将银子放在了刘虎面前,杨奕催促道。 那刘虎见到了银子后,眼睛也是直放光,将银子掂量了下后,很是满意的收进了袖口中。 “杨哥儿说的是,早些完事才是要紧,咱们这就进城吧?” 这一路上,刘虎就没曾闲住过嘴,一直与杨奕搭话,杨奕也只能与他附和几句。 一来二去的这么交谈,这剑是何来头,杨奕也是了解的一清二楚了。 这剑乃是个赌博成性、不成材的破落户的传家之物,据说祖上是前朝的个什么指挥使,也称得上风光过。 奈何子孙不成器,贪图安逸,丢了军中把式,这户人家的家业也就逐渐走下坡路,唯有这把剑一直代代相传。 不曾想后人中还有更不争气的,竟为了些赌资想要将此剑给当了,自个寻上了刘虎的门路。 杨奕很是高兴,他本以为这含煞之剑难寻要费些时日,没想到宝物自己送上了门。 进城之后,刘虎在前引路,二人很快就来到了一个破败人家的门户前。 刘虎照样是不讲礼数的拍着门,丝毫不考虑这门能不能经得起他这么折腾,屋里人听得这番动静,骂骂咧咧地走了出来。 “忒么,是哪个……呀!是虎爷来了?快!里面请。” 这汉子见是刘虎立马收住声,变了个脸,笑着将二人迎进屋内。 “某家里没来得及备下茶水,两位贵客见谅。” 看了看这厅堂,杨奕觉得用家徒四壁来形容都不为过,除了一张桌子和几把糙得很的长板凳外,就别无他物了。 那汉子见杨奕这番打量他家也没害臊,还是一脸笑意的看着他,明显猜出了他是买家。 “你张三能有钱买茶?别说笑了。赶紧把你那传家宝剑拿出来,早卖了你也有本钱去消遣不是?” 刘虎先是讥讽了张三一句,而后似是为他着想般地开口道。 那张三就如同听得世间真理一般,连连点头,“虎爷说的是,两位贵客还请稍待,我去将那剑拿出来。” 说罢,张三就转头进了里屋。 不消片刻,张三手上就提着个细长的剑匣走了出来,还不停地用袖口抹着匣盒上的灰尘,露出令人赞叹精美的雕饰。 杨奕和刘虎的目光皆是被其给吸引住,张三见此状,心中喜意更甚。 “这不卖个好价钱,怎说得过去?” 张三也不磨蹭,将剑匣放置在桌上后,将其给打开。露出了宝剑真容,剑鞘古朴无华,毫无雕饰。 张三拿起剑,就将其从剑鞘中抽出。 屋内众人只见寒光射眼,一股肃杀之气从剑鞘中散出,杨奕没来由地被这剑气激的一身汗,顿时浑身轻飘飘的。 转眼向另外二人瞧去,刘虎和张三二人皆是一脸肃穆,不苟言笑。 “收起来吧,可以了。”杨奕轻声道。 张三从善如流,将剑合进了鞘中,然后一脸贱笑道:“怎么样?尊客可还满意?” 此剑虽不是上阵杀敌的家伙什,但到底是被军营大将常年佩戴,被烘烤出了煞气,传世多年都没散,杨奕又怎会不满意。 只是杨奕身为买主,如能压价购入才可使得他觉得赚了。因此,他自然就不会轻易地表露出赞同的神色了。 杨奕紧锁眉头,默不作声。 这一副不置可否的神情让张三顿时心里没了底,但张三还是绷着脸皮,只是那不平稳的呼吸出卖了他,这细微的变化被杨奕察觉。 这下杨奕心中有了底,而张三还不知他的虚实已被摸清,还在说着些自卖自夸的话。 “尊客你也瞧见了,此剑的色泽算得上‘上品’了,周身无一丝锈迹,不可为不……” 他这外强中干的模样也算是让杨奕知晓,张三为什么能把家底败成这样了。 “十两。” 杨奕突然的开口使得张三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好会儿才开口。 “才十两?!我这可是传世家宝,少说也得百两银子吧?” “我就十两!你爱要不要吧?”杨奕不在乎道。 “客人再多给点吧!十两太少了!这怎么说也是我的传家之物啊。”张三有些哀求道。 “十两,多不了。” 杨奕虽很是强硬,但心中也是忐忑,他怕自己压价太狠,张三舍不得卖。可是他身上笼共就不到二十两银子,怎敢随意开高价。 “这……行吧!” 好在赌瘾上了头的张三耐不住性子,咬了咬牙答应了下来,但他很是鸡贼,将剑匣收了起来。 杨奕很是不爽地看了他一眼,张三却没个脸皮地说道:“剑匣另外算钱,尊客若是再出些银两……” “不用了,我只要这把剑。这是你的十两银子。” 杨奕将钱袋子里多出的银子放进了袖中,查点清楚后,甩给了张三。 银货两讫,皆大欢喜,三人一同出了门,各有去处。 第三章 仙缘骗局 回到家中后,将门院紧闭,杨奕开始练起了《养剑术》,早些成事便可早些前往阳县。 一连数日深居简出,乡人们也拿不准杨奕在做些什么,在背地里议论着他。 好在有一日杨奕在门后听得有人在嚼舌根,得知了此事,就那日起他便时常出门捧着书做样子,同村的乡人都当他读书读出了癔症,不在管他。 时日一晃又过去了一个多月,杨奕这些天以血炼古剑,血气流失不少。导致他现在脸色苍白,一副行将就木之相。 原本搁在杨奕腿上的古剑似是有了意识,从剑鞘内自行而出,悬浮在杨奕的额前。 杨奕陡然睁开了双眼,似是有所准备,一把拿住古剑,古剑在其手上挣扎不已,像是在反抗。 杨奕也不慌张,口中念念有词,手指虚空作画。最后,再将手指刺破,把血滴在了剑上。 就此,古剑逐渐停息了下来。 “哈哈哈!成了!”杨奕虽干哑着嗓子,但精神倒是很足,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哈哈大笑道。 杨奕起身,整理了下衣衫,推开门走出了屋子,人逢喜事精神爽,这阵阵秋风拂面,杨奕倒也不感寒冷,反而觉得舒心。 这会儿日上三竿,村里的男人们都忙着秋收,天不亮就下地干活去了,都是些妇人和孩子在村里闲着。 杨奕顶着个惨白的脸出现在村头,将几个聚在一起织布的妇人吓得不起,好在走进了后,瞧出了他的面容,松了口气,骂咧了两句。 “你这杨书呆子,成天在屋子里不见光,老远就顶着个苍白的脸,没点血气,差点没把老娘吓死!” “就是!我好歹也算是你的表舅妈,听我一句劝,你这也就是个秀才的命了,别再废心这书本本上了,举人那是你能想的?” “是啊,杨奕。你瞧你这几天闭门苦读,搞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何苦呢?安生种田吧。” “嗯嗯。”杨奕架不住妇人们的言语,应付了两声。 孩子们见杨奕如此不堪,也是逐渐胆大了起来,往他身边走来,围着杨奕做着鬼脸,让他好生厌烦。 原先带着点微笑的脸立即垮了下来,本就没点血色的脸再配上那阴沉的表情将那些孩子都震慑住了,不敢再靠近杨奕。 没了熊孩子的招惹,杨奕的心情也舒坦了不少,就这么优哉游哉离开了村头,在村子里闲逛。 村子也不咋大,再加上杨奕这些日子亏空了不少血气,一圈下来,他的腿就有些发软。 自觉脚力不济的杨奕连忙转身往回走,还未靠近自家屋子,杨奕远远地就发现自家门口正有一人在候着。 地上还放着一个包袱,像是远行之人。杨奕还未开口想那人问话,那人就正巧瞧见了他,满是喜色的向杨奕跑来。 待杨奕看清他的脸,思索后想起,来者是原主的同窗,名王荣。与他素来交好,可称得上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旧时在书院他们二人常常因为偷读些不入流的话本,经常被先生责骂、体罚,故而相识,互为知己。 这兴许是两人久不见面,王荣特意来此看望杨奕的。只是越走越近后,杨奕才发觉他怀中还揣着一把剑。 这让杨奕莫名的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看向来者,只见来人面色憔悴,额头上汗流不止,一副血气不足之相。 “不可能吧……”杨奕的额头上有了些许细汗。 等王荣走近了后,杨奕不等他开口,一把拿住那剑,将剑拔出鞘。一股子煞气冲出,杨奕彻底呆住。 “杨兄,你怎如此莽撞行事?”王荣立马将剑夺回,将其合上,“这可不是凡剑,小心伤到你啊。” 杨奕面色难看,咬牙切齿道:“可是有仙人赐下此术,让你去寻阳县仙缘?” 这话一出,王荣惊喜地看着杨奕,道:“杨兄怎知道的?莫不是你也得了仙人指点?好好好!看样子你我二人合该一同得道啊!” “待你我二人举霞飞升,去了天界……” 杨奕看着王荣一脸陶醉的神色,只觉一股寒意涌上心头,身子不由地发抖。 仙缘是不要钱么?谁都能得到。这只要稍稍一想就可判断出真假了,杨奕自是明白事有蹊跷,这“仙缘”极有可能是个骗局。 “那白狐还跟你说了什么?” 王荣一脸诧异和不解道:“白狐?什么白狐?” 看他神情不似作假,杨奕也是有些吃不准了,看样子他与王荣遇到的不是同一个妖物。 杨奕仔细思索了一番,才谨慎地开口道:“王兄这些天可曾行善举啊?是不是因此才得了仙人指点?” “呵呵,确实如此。我那天放生了一锦鲤,当晚就有仙人托梦赞许了我的善心,故此,传下异术、渡我成仙。”王荣笑着答道。 “王荣是救鲤传法,我是救狐传法。这行事手法几乎一致啊……会不会就是同一妖魔?” “可我那是自己求来的,白狐一开始并没有要传道法给我的意思,难不成是话术,欲擒故纵?而且白狐还特意现了真身……” “不对,那不一定是真身,我不过一个肉体凡胎,那妖魔只需施展个障眼法便能骗过我……” “也不对,是不是同一人或者一伙人散布这个‘仙缘’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为何要这样做?为什么一定要凡人去阳县?” 杨奕冷静下来琢磨了一番,皱着眉头喃喃自语道:“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阴谋?”。 “杨兄在说什么呢?还不随我快快动身?我这几天……” 正当王荣在他耳边呱噪的同时,杨奕脑中那股神秘信息给出了指引。 【妖魔欲用活人人魂、人血破除古刹中的镇魔图,告知城隍,可有大机缘】 “是了!那白狐说过‘地府’二字,这方天地明显是有正神管辖人间的,这等大事我愁什么,早点上报就行了。” 杨奕听得指引也是恍然大悟,神情也是轻松了下来。 “大机缘?希望如此吧……” 杨奕回过神来对王荣循循善诱道:“王兄,欲远行怎能不祭拜一下神明呢?我们先进城给城隍上柱香吧。” 第四章 点醒旧友 王荣也没觉得不对,还很是认同,将剑与包袱存放在杨奕的家中,与他轻装进城。 刚进城正欲去那城隍庙时,杨奕却是遇到了熟人,这熟人也似是与王荣相识,正是那“包打听”刘虎。 “哟!两位。可是先前的剑耍起来不利落?我这可是有了不少货……” 听他这话像是备了不少的剑,这也说明这些日子里购剑的人不少,看样子这事真是要越闹越大了。 “还得紧快告知城隍才行。” 虽然王荣正与那刘虎有说有笑地交谈着,可杨奕却是没这闲心,他自顾自地往城隍庙的方位跑去,任凭王荣怎样叫喊都不停步。 寻着记忆中的路线走了许久,杨奕这才看见一处飞檐翘角、青砖黛瓦的庙宇在这街的尽头,可不就是那城隍庙。 杨奕也不拖沓,在庙口请了一把香后便直径走进了城隍庙,也不等庙祝引路,自行进了大殿中,跪拜在城隍神像前。 将手中的香引燃后,杨奕细声祷告将事情禀报给了城隍。 “启禀城隍爷,信徒是庆县杨家村人士,名杨奕。此番来……还请城隍爷明鉴。” 直至杨奕将手上的香火插入香炉里,他的耳边才传来一阵缥缈而又浑厚的声音。 “本官以知晓,你且回去,此事了后,必有重赏。” 这事儿可算了了,至少杨奕这里结束了,后面就轮不到他操心了,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呢。 一身轻松的杨奕走出了城隍庙,与紧赶慢赶的王荣撞了个满怀。 “哪个不长眼的?唉哟,是杨兄啊。杨兄,拜神又何至于急于这一时半会儿,我不过和那刘虎聊了几句而已,你怎就将我弃之不顾了?”王荣向他埋怨道。 这倒是让杨奕不好解释了,可一想到王荣对他的赤诚之心,连“成仙”都要带他一份,他又怎能将眼睁睁的看着王荣去送死呢? “王兄,咱们先吃点东西吧,边吃边聊。” 不给王荣反应的机会,杨奕就将他带到了街上,寻见了个没啥生意的食摊后,领他坐下,点了两碗馄饨打发走了摊主,这才郑重的看向了王荣。 王荣也是没来由地心慌,小心翼翼的向杨奕开口问道:“杨兄,你今天这是怎么了?行事如此乖张?” “嘘,王兄,接下来的事出我口、入你耳,莫要对外声张。可知?”说罢,杨奕再度左右环顾。 看着杨奕一脸严肃的样子,王荣也不敢不当回事,肃穆的点了点头。 “王兄,这个‘仙缘’有问题啊!莫要如此!你先听我说……”见王荣似是要与他争吵,杨奕连忙将其按住,细细道来。 “我来这城隍庙正是为了将此事禀告于神明,你可知道这其中凶险了?” 王荣这会儿汗出如渖、哑口无言,一时间面对杨奕的问话作不出声,只得僵硬地点着头。 劝住了他后,杨奕也就没再言语,正好摊主也将馄饨端了上来。 “王兄莫要多想了,吃点东西吧。” 只是王荣现在哪有心思吃饭,一时半会儿都没能够回过神。 这也难怪,若不是来寻杨奕,他这会儿已是踏上了去阳县的路了。现在从杨奕这里听得其中蹊跷,哪里不知那是条死路? 直至杨奕一碗馄饨下肚后,王荣才缓过神来。 “杨兄,可多亏了你啊,不然我这大祸临头还不自知,真是……”王荣一脸感激的看着杨奕,说着的同时还是有些后怕,一时哑口。 “王兄言重了,我也该感谢你啊,你不来寻我,我又怎能发现不对呢?你也算是我的福星了。”杨奕也没将功劳全往自己身上揽,还说王荣对着些宽慰的话。 王荣也只是勉强咧着个笑容。 见他还是心有余悸,杨奕只得出声安抚:“你也莫要怕了,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今晚好生休息,明天太阳照常升起,一切照旧。” “是这么个道理……”王荣也是点点头。 “杨兄,我也想明白了。我这人还是适合过小富小贵的安生日子,真让我做斩妖除魔的修仙人,我怕是做不来。” “我是只记得话本里的仙人威风凛凛,却没想起其中的险象环生啊。这次事件也算是点醒了我,哪有不吃苦难就立定成仙的?” “可我这人最怕的就是吃苦,最爱的就是享乐。这么一细想,哪怕就是仙人当面,也是不会渡我的,所以,我还是过我的安生日子吧。” 说罢,王荣往嘴里塞了一个馄饨。 “呸,这馄饨怎么都凉了?” 还沉浸在王荣之前那段话里的杨奕回过神来,笑着说道:“这馄饨早就摆你面前,你一直没动筷子罢了。这么长时间,肯定早凉透了。” “算了,不吃了。杨兄走,我们去醉仙楼,我请客。”王荣很干脆利落道。 “算了吧,醉仙楼那价钱划不来的……” 杨奕本想拒绝却被王荣打断。 “这是为了报答杨兄的救命之恩啊,杨兄就不要推辞了。”王荣言语诚恳,容不得他拒绝。 杨奕也被这真诚情谊所动容,只得随他而去。 当夜,二人喝的烂醉如泥,不省人事。 翌日。 杨奕悠悠醒来,发现自己身处一客房内,看着屋子里物品的样式,他推断出自己还在醉仙居内。推开房门,却是发现有个侍女在门外候着。 那侍女听见门响,转过身来,很是恭敬地对着杨奕行礼作揖。 “客人现在可要洗漱?如若需要,小红为客人去端盆水来。”未等杨奕问话,侍女就自己报上了名字。 “那就有劳小红姑娘了。”杨奕很是客气的回道。 “小红姑娘,昨日与在下同来醉仙楼的朋友,你可知道他哪里去了?”杨奕向她问起了王荣的去向。 “客人的朋友就住在对门。您的朋友喝得可是比您多,这会儿怕是还没醒呢。”小红说罢,见他没有再问话,作揖离去。 杨奕也不好不打个招呼就独自离开,洗漱后便下楼到大厅里寻了个桌子坐下,要了一壶茶来醒脑,在这等着王荣下来。 第五章 事件后续 昨日喝了不少酒,睡的沉,这会儿的时辰已是快到了晌午,楼下大厅里已是坐落了不少人。 走南闯北的不少出手阔绰的商人皆是慕名而来,就是为了尝尝这醉仙楼颇具名气的佳肴。 “诸位,你们可知昨晚阳县发生了什么吗?” 坐在杨奕左手桌的一伙人中,一个穿着锦衣体态圆润的中年男人像是在故作玄虚一样,声音压得极低,可还是被耳朵尖的杨奕听见。 “阳县?昨晚?莫不是……”杨奕举着杯子的手顿了顿,缓缓放下,身子也坐直了些。 他这一开口,桌上的另三个人纷纷回应。 “老孙我是从灌州过来的,哪知道东面阳县发生了什么?” “我倒是走的东面,但停在阳县那是三天前的事,不清楚怎么了。” “所以说,老吴你是怎么知道昨晚阳县的事?莫不是走的运河水路?那就算快也得一天一夜啊?” 看着桌上三人一无所知,这个老吴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哎呀,赶紧的吧。不说我走了啊!” “老孙莫急,听听看呗,有啥大事值得这么支支吾吾的,说不准有商机呢。”另外两人劝住了脾气火爆的老孙。 见三人都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老吴也不拿乔了,转而一脸严肃地对着三人开口了。 “你们有所不知,事情并不是发生在阳县县城,而是发生在一座古寺内,那古寺就在阳县地界的西南一隅。你若是去阳县县城,自是要一天一夜,但这古寺只是在阳县地界的边角,走水路只要五六个时辰。如此,我才知道那阳县古寺发生了什么。” “这事吧,要从我那不争气的远方外甥被我打发去阳县收粮说起,昨晚……” 老吴话才刚刚起了个头,就被那个老孙给打岔了。 “就你那个好吃懒做的外甥?他的话能信?” 这让老吴急眼了,“被我派去收粮的又不只他一人,还有在我吴记粮行干了多少年的老伙计呢!我那外甥说假话,他们可不会!” “老孙你就闭嘴听着就是,别总打岔了。” “就是。” 那老孙还想反驳,但被另外两人怒目而视,也就息了争执之心。后,老吴又再度开口。 “我那外甥一行人,昨日傍晚行船到那古寺山下的镇子后,本想着在那停留一晚歇脚的,可半夜那山上的古寺突然传来阵阵鬼哭狼嚎将他们都是从梦中惊醒,吓的他们都不敢再躺下。他们一行人皆是出了屋子望向那山上的古寺,你可知看到了什么?” “血光漫天啊!”老吴压着嗓子,绘声绘色的描述着,就好似他就在现场亲眼所见一样。 “不仅如此,还有些能幻化成人形的妖物在逃命呢!有个黄皮子变的就掉在了我外甥眼前,头都分家了,还有气儿说话呢!” “后来也不知被什么东西搅碎了脑袋,现了真身才凉透的!他们几个哪里见过这阵势,吓得连夜行船回来的。也是昨晚天象好,月明星稀,不然他们早半路翻船了。” 看样子那群妖魔被剿灭了。杨奕虽不知后续,但大概推断出了结局,心也安定了下来。 只是这事情对于常人来讲太过离奇,那桌上的三人皆是没有出声,最后还是那个脾气火爆的老孙憋出了句话。 “妖孽横行,大梁怕是要倒。” 他这话一出,另外三人瞬间炸锅。 “老孙你别瞎放屁!我大梁王朝好着呢!” “你这破嘴迟早惹上事。” “散了散了,今天酒喝多了,喝多了。呵……” “……” 一桌子菜还没怎么动,之前围桌而坐的四人已是各自散去。 枯坐了许久的杨奕已经续了两壶茶,那小厮都快不乐意伺候了,这才等到了王荣,他正睡眼惺忪地从楼上下来。 “王兄。” 杨奕喊了一句,引得王荣注意,连忙向他招手。 王荣瞧见他后,也很是欢喜,颠颠地向杨奕这里走来。 “杨兄还在呢!今天咱们继续,不醉不归!” “王兄,我在此等你,不是馋你这一顿饭,只是不想不辞而别罢了。更何况王兄你昨日未曾归家,令尊令堂定很是挂念,早些归家吧。”杨奕连忙婉拒。 一番言语过后,王荣才就此作罢,两人相互道别。 返回家中的杨奕发现,王荣的包袱和那柄剑还放在他这里,这都是要给王荣送回去的,只是不知这剑他还要不要了。 当夜,午时时分,杨奕已是进入梦乡。 在梦境之中的杨奕正与一群看不清身形的人们一同在饮酒,嘴里说着粗鄙的话,放浪形骸。 忽然之间,杨奕的梦境产生了变化,那些个身影消失不见了,独留杨奕一人。 “忒么!人都哪去了!别拿小组长不当干部!不怕我给你们穿小鞋啊?” “秀才杨奕还不快快醒来!”一道声音不知从何处传进了杨奕的梦境之中,将他给惊醒。 站在一片朦胧梦境内的杨奕突然瞧见,有两个身着衙役服饰的面露狰狞之色的恶差向他走来,腰间还挂着锁链。 “杨秀才,城隍大人有请,还请快快随我们前去县城隍司吧。”开口的鬼差说话还算是客气,但也没有过于恭敬。 杨奕也猜得出城隍找自己何事,不疑有假,向两个鬼差拱手道:“有劳两位引路。” 那两个鬼差见杨奕没有寻常凡人的惊慌,看向他的眼神也是颇有敬佩,其中一差人提点道:“待会儿跟紧些,不要染了阴风,折损阳气。” “多谢提醒。” 杨奕随俩鬼差穿过重重迷雾,直下九曲黄泉。 沿途光景不同于阳间,幽光四起,阴森恐怖。 三人也没有走多远,杨奕就瞧见远处一府邸很突兀的立在这地界上,心生明悟,“想来这就是庆县地界的城隍殿所在了。” 走近瞧那殿门上的牌匾可不就写着“庆县城隍殿”么?杨奕随俩鬼差进了殿中,就见殿上书案后坐着一位官员,面貌祥和,闭目养神。 “启禀城隍爷,秀才杨奕带到。”俩鬼差很是恭敬地俯首道。 第六章 获赐道法 “嗯。”那城隍应了一声,一股子威严之意,双目猛然睁开,锐意十足。 杨奕眼观鼻、鼻观心,装作一副老实模样,在察觉到城隍在扫视他后,他连忙参拜道:“学生杨奕,见过城隍爷。” “杨小友,昨日你所言之事,阴司已查证,确是有妖魔欲逆行倒施。当晚那些主事的妖魔已是被阴司诛灭,事情已是告一段落了。” 城隍开口后,那股子威严也就陡然消散,用随和的语气同杨奕聊了起来。 “但杨小友你不要掉以轻心,虽主谋已死,但残存余孽还未剿清。此事不要对他人声张,小心惹来妖魔伤你性命。” 杨奕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之意,他为了搭救王荣已是将事情说了出去,现在就看王荣的嘴能不能把住门了。 难道阴司就没有什么证人保护计划的吗?杨奕有些腹诽。 “另外,你此番拯救青、永二州地界世人无数,破了妖邪欲乱阳间人道大局,功德无量,十殿阎君听得后,对你略有称赞,也是赐下了奖赏。” 肉戏来了!杨奕也是稍微打起了点精神。 “此乃是能得长生的道法,杨小友若是勤练,莫说应对妖邪了,就是跳出六道轮回,飞升天仙也不是没可能。” 说罢,庆县城隍将案首上的一卷竹册往杨奕的面门上甩来。 “多谢十殿阎君!”杨奕欢喜不已。 果真如那古怪信息所言,有大机缘! 杨奕慌忙间想要用手接住,那竹册却是化作一道玄光射入他的脑门中,此法已是熟记于心了。 “杨道友,恭喜了。” 庆县城隍言语中不无羡慕之情,还把杨奕的称谓抬了上来,视作平辈之交。 杨奕也明白他为何是这态度,自己现在已是在十殿阎君处挂了名,还被赐下了仙法,大有一飞冲天之势,故此,这庆县城隍有了巴结之意。 “城隍爷客气了,杨某还未曾得道,何至于此?” 杨奕也就顺杆爬,不再摆低姿态,但也没有与庆县城隍曲意逢迎,还是保持着些距离感。 “哎,虽是不曾,但也不远了。杨道友前途无量啊……”虽然杨奕说话生分,但庆县城隍爷还是与他拉着近乎。 见他话说到这份上了,杨奕也不好再做生分之举,拱手微笑道:“那就承城隍爷的吉言了。” “好说好说。” 得了杨奕的回话,庆县城隍也是喜笑颜开。 “对了,杨道友。这要想精进修行,最好还是少沾染凡尘气息,你瞧那些个名门大派,不都是在深山老林处?” “我阳间的城隍庙夜晚可隔绝俗世,杨道友若是有意,可暂居我那庙里。” 或是觉得言语上的亲近拉拢不住杨奕,庆县城隍又是押注,将自己的庙宇借杨奕做修行场地用。 杨奕听了这话颇为心动,可是,这虽说是城隍主动相邀,但终归是有几分寄人篱下的意思。庙是人家的,行事也不好孟浪。这都是麻烦事。 但也是有好处的,自己可以沉寂一段时间,待有修为傍身,就算真有妖魔来寻仇,他也有底气应对了。 他左右一番权衡后,也就应下了。 “如此,杨某实在是感激不尽了,以后若是用到杨某,您尽管提。” 杨奕郑重地拱手行礼。 “好说好说。” 两人一番笑谈后,城隍再次唤来阴差将杨奕送了回去。 这回两个阴差的态度更加恭敬,全程陪着笑脸伺候着,杨奕见他们如此市侩,也只是笑了笑,没有为难他们。 回到了阳间后,这会儿的天色已是拂晓,村里头的鸡皆是打起了鸣。 杨奕睁开眼后也是没了睡意,猛然起身坐在床上,眼中俱是喜色。 “世人皆说‘仙途难寻,道法难觅’,可我的运道倒是极好,轻易地就得到了这法门。修成,可直达天仙!” 这《五藏混生经》的开篇就言此道法可直指天仙,除了本经之外,还有几个五行遁法、遮掩之术记录在册末。 “就这些个术法自保确实有余,但我当真就只能做苟吗?” 杨奕原本沉浸在喜悦中许久,但在看清册末的几个术法后才渐渐控制住情绪,恢复了理性,也有些不开心。 “罢了,一步步来吧。” 金丹大道虽就摆在眼前,但还需一步一步来,顾及好眼前的事才对,不该好高骛远。 从经文开篇细细看来,练此道法,须是在星罗云布的晚上,结合时辰,勾连五星之气孕育五脏,五行俱全、阴阳均衡才可提炼真气,由此迈入炼精化气的境界。 正巧这几日万里无云,杨奕想到这里,又是抑制不住的兴奋,看样子今晚就可开始修行了。 “事不宜迟,我这就收拾行礼吧,只是不知城隍庙那里有没有得信……” 虽有些疑虑,但杨奕还是连忙起身开始收拾着,也只是带了秋冬季的外衣和几件贴身衣物,不过是一个包袱的事。 收拾妥当后,肚子也是不争气的叫了,杨奕连忙熬了一小锅粥,早饭就这么应付过去。 时辰已是巳时过半,杨奕将家里的一切都整理好后,大小包袱背在身上,剑也是带着,连同王荣的也是拿着,将门窗关好,出了门。 还未走出村口,杨奕这身行头就引得村头的那些妇人围了上来。 “哟,杨书呆子,你这是要出远门了?” “那倒不是,我在城隍庙寻了个活,打算上那住去,省得两头跑。”杨奕没当回事的提了一嘴。 可杨奕这话却是引得妇人们惊叹,乡野之人对鬼神敬重的很,更何况正神,杨奕也沾了点城隍的光,得到了她们的一丝敬重。 “若是以后我家惹了邪乎事,杨秀才你要是能与城隍庙里的高人说得上话,可一定要帮啊,都是乡里乡亲的……” “对啊对啊,杨秀才你可不要忘本啊……” 妇人们在他耳边不断的套着近乎,这变脸的速度搞得杨奕哭笑不得。 “一定一定,有事去城隍庙找我便是。” 被村妇们纠缠了许久,杨奕好言相对,一一应下,才得脱身。 进城时,杨奕这不寻常的带着两把剑的模样还引起了守兵的警惕之心,好在他有秀才的功名,又塞了些钱打点才过关。 进城之后杨奕直奔城隍庙去,城隍庙门口有一老庙祝正站着,他一走近,那老庙祝瞧在了个仔细后,拦住了他。 “居士可是姓杨?要在庙里挂单?” “正是。”杨奕神情了然的回道。 第七章 开始修行 “总算是对了,连着问了数人,总算是侯到了高人您。”老庙祝神情轻松了下来,带点恭维的语气笑着说道。 合着这老庙祝的眼神不中用,看不清他人的容貌,还故作模样的瞧了会儿自己的模样,杨奕有些哭笑不得。 “当不得高人,老人家莫要出此言。”听得他话,杨奕连忙回道。 长者当面,杨奕不敢拿大,再者说,他现在还不是修行之人,怎好厚着脸皮应下高人的身份。 “能得城隍爷托梦,叫我好生对待的,怎就不是高人了?你这娃好不实诚。”老庙祝见他否认,吹胡子瞪眼的,嗓门也是大了些。 其中缘由,杨奕也不好和他讲,只得低头认下。 老庙祝这才将他带进城隍庙内,走侧门绕过大殿,行至庙后的一处小院里。 “杨居士,这就是您的住处了,可还满意?” 推开屋门,屋内窗明几净,墙上还挂着几幅劝人向善的字帖,虽是简朴些,但因为是独院,杨奕倒也就没觉得差。 “孙老说笑了,这么好的住处,又有谁会不喜欢呢?” 这小段路下来,两人也是交谈了一番,杨奕得以得知老庙祝叫孙吴,年五十六,杨奕也就尊称他一声孙老。 “那,杨居士就暂且歇着,老孙就不打扰您休息了。对了,庙内有膳堂,正点时杨居士可去吃斋。”孙老头临走时又回身交代了句,这才出了门。 待他走后,杨奕开始整理随身行礼,将衣物塞进柜子,把床铺简单的整理过后,躺下稍作歇息。 早上起得早,又忙活了一个早上,身子骨也是乏了,杨奕这一睡就是睡过了头,醒来后已是快到未时了。 刚一醒来,杨奕就觉得肚子饿得慌,看了眼放在院子里的日晷,发觉已是晚了饭点,就没再去膳堂,出了城隍庙。 在庙前的街边摊上要了碗面祭了五脏庙后,杨奕打了个饱嗝,才感到一阵满足。 离天黑还有些时辰,杨奕闲着无事,就在这庆县内闲逛着。虽是来了此世近两个月了,但他却一直没有好好地体会过这里的人文风景。 这会儿偷得浮生半日闲,杨奕在城里的大街小巷内留下足迹,时至申时快过,天色昏黄,他才打道回府。 酉时初,城隍庙闭门。 在庙后小院里的杨奕立即察觉到,有一种安宁感油然而生,自是明了,是时候开始修行了。 杨奕旋即闭门上栓,盘坐于榻上,静心平气。杨奕照本宣科,徐徐行事。弄清五星位处何方后,五心朝天,观想星象,口中默念法门。 酉时正点。 “太白照我肺,育我阴金魄!”一道白色星华携辛金之气从西方来,遁入杨奕肺中,壮其魄。 戌时正点。 “镇星照我脾,育我阳土意!”一道黄色星华携戌土之气从西北来,遁入杨奕脾中,壮其意。 亥时正点。 “辰星照我肾,育我阴水志!”一道黑色星华携癸水之气从北方来,遁入杨奕肾中,壮其志。 寅时正点。 “岁星照我肝,育我阳木魂!”一道青色星华携甲木之气从东方来,遁入杨奕肝中,壮其魂。 最后就剩下一行,火,他需在这寅时继续行事。 巳时和午时俱是白天,可白天阳气甚重,星象全无。所以,须用五行相生之法来催动心神,为荧惑星华做指引。 寅时时内,阳木气息浓厚,木生火。 “甲木其魂,状我心神!……荧惑照我心,育我心火神!” 一道红色星华从南方射下,巳午阴阳火气皆遁入杨奕心中。 如此一来,阴阳平衡,五行俱全。杨奕不做耽搁,连忙闭目照经文记载,固锁阴阳五行之气于五脏中,使其不消散。 瞧着天色尚早,杨奕索性就开始闭目炼气,行吐纳之法来调度阴阳五行之气牵引天地灵气,两者共同循全身经络行下一个周天,后汇聚丹田,炼出了己身的第一丝真气。 至此,杨奕可以算得上是个修行之人了,虽只是第一股稀薄真气,但还是让杨奕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如此循环几次,行下几个周天之数,杨奕再度睁开眼时,已是辰时了。一夜无眠,杨奕却是肉身不觉饥饿,神魂不觉萎靡。 卯时一过,进入辰时,他就感觉到纷纷扰扰的红尘气息又再度出现在他的周围,大概是城隍庙开了门,但是他却发觉自己的修行速度并没有任何放缓! 杨奕疑惑地睁开了双眼,他生怕自己是走火入魔,还按照道经所述,多次验证,却依旧没能发现不妥。 那神秘信息又是再度浮现,为他解惑。 【异世来客,神魂如同天人转世,宿慧未泯,不受凡尘气息干扰,修行精进,事半功倍】 “这简直就是在开挂!”杨奕欣喜不已。 没了顾虑的杨奕也就全身心的投入其中,深居简出,日夜勤练,一连个把月,除了吃饭时间,皆是如此。 这段时间下来,杨奕的丹田内真气已是占据了四成多,五行精气也是只剩下不到六成。 就是天纵奇才的修士要达到此境界,少说也要一年有余,而杨奕只用了一个多月!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大概是在这小院里沉寂太久,杨奕有些静极思动,停下了修行之事,走出小院。 杨奕又似是想起了什么,折回屋内,将王荣的包袱和他的那把剑拿在了手上,这才出了庙。 “左右闲来无事,就趁手将王兄的东西还回去他吧。” 王荣家就住在这庆城城东,杨奕走走停停不过半个时辰就来到了王荣家处。 王家的宅子是个三进院,能在这庆县城内有这大院,倒不是王荣其父买卖做得有多好,而是祖上荫庇,积攒了不少的家业。 故此,王荣才能没个负担的吃喝玩乐,过着快活无忧的日子。 杨奕来到门前,敲开了王家的大门。 门里走出来了一个清秀的小丫鬟,在瞧见杨奕后,那丫鬟没个生分地对他说道:“杨公子可算是来了,我们家少爷这些个天时常念叨你,说你是他的福星,这嘴就没停过。” 不过思索了下,杨奕也是知道了这丫鬟是谁。 “哦?王兄为何如此说啊?小荷姑娘能否为我解惑?”杨奕不动声色地问道。 那名叫小荷的丫鬟回道:“我家少爷前些日子去寻杨公子,虽没能与杨公子相见,却是在回头时捡了个美人,故有此言。” 第八章 所见所闻 杨奕本以为王荣是将先前那件假仙缘一事说了出去,搞得他紧张了一下。 假仙缘一事,主事的妖魔虽已被灭,但保不齐有追随者,若有得知他杨奕就是破局之人,来寻他性命,他焉有安生? 好在听得小荷解释后,杨奕发觉不是,这才放松了下来。 “这么说来王兄是遇上艳福了?只是这与我有甚关系,王兄说话真不着边际,等会我要说说他。”杨奕同小荷说笑。 他话一出,却是引得小荷正容亢色。 “杨公子你可是要说说少爷,这整日与不知底细的野女人独处一室,这传出去让老爷的脸往哪搁?” 杨奕愕然,惊奇小荷竟是如此反应。 王荣是什么样的人,她又不是不知,久混迹在花街柳巷,常流连于风月场所,算得上是情场老手了。难不成这种事花钱了,他老子就有脸了? 杨奕也不好冒犯王家老爷子,只得应付下来。 “还有这种事?我一定会批判王兄的!” 得了他话,小荷露出满意的神色,将杨奕领进厅堂,在给他上了壶茶后离开,到后院为他叫王荣去了。 杨奕将剑和包袱搁置在案,端起插杯细细品来,一杯茶尽后,正好王荣也是来到了前院厅堂。 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貌美女子。其女肤若凝脂、秀发如墨,頟首低眉的慢一步在王荣身旁,一副很有礼数的样子。 确实貌美惊人,这王荣也敢往家里领,不怕有异吗?杨奕用灵识扫了她周身,却没能发觉不对,只当自己有些草木皆兵,按捺住猜疑之心。 再看王荣,面色却是不如之前,精神有些萎靡,脚步也是虚浮,似是纵欲过度,瞧他这状态杨奕有些皱眉。 王荣也是瞧见到杨奕,神色振奋了些,笑容满面的迎了多来。 “哈,有些日子没见了,杨兄可安好?”王荣迈进厅堂还未坐下,就同杨奕问候道。 “自是安好,王兄呢?”杨奕只能放下疑问,礼貌性的回了句。 “好!好的不得了啊!对了,杨兄。我来为你介绍下,这位姑娘是陈婉儿,为逃饥荒从永州来的,路上与家人走散,我便留她在家住些日子。” 王荣话音刚落,陈婉儿就起身朝杨奕道了个礼,杨奕连忙还礼。抬头时,杨奕看了一眼陈婉儿,恰巧撞上了她的眼神。 两人对到眼神的这一瞬后,陈婉儿大概是脸皮薄,先行低头。杨奕也是自觉不妥,转头与王荣谈话。 “杨兄今日怎有空来我这坐?莫不是城隍庙内活计不忙,亦或者庙里太过清苦,所以出来耍耍?”王荣询问起了杨奕的来因。 “王兄莫不是忘了这些东西了?”说着的同时,杨奕的手拍了拍放在案上的剑与包袱。 王荣瞧了个仔细,恍然道:“我说家里怎么少了几件衣服,原来那天落在你家后,就忘了拿回来。” 说着的同时,王荣就将两样东西接过手,后将包袱放下,把剑拿在手里摩挲,眼里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神色,许久才回过神。 “这剑到底不是凡器了,我如今已不沉迷于仙道,还是就不留在身边了。劳杨兄将其带走,留用或是丢弃,都随杨兄吧。” 嘴上虽是如此说道,但王荣明显还是有些留念,将剑从鞘中拔出,欲要再看一眼锋利的剑刃。 却是不料,剑从鞘出后,寒光一现,惊得陈婉儿一声轻呼。王荣见得美人异状,连忙收剑回鞘,扔给了杨奕,来到陈婉儿身边嘘寒问暖。 这模样让杨奕想到一个物种。 王荣关怀备至,问道:“婉妹,你这是哪里不舒服了?” “没什么,荣哥儿。就是那剑光一出,扰得我心慌不已。”陈婉儿面色惨白,捂着胸口对王荣说道。 这剑已通灵,煞气又重,弱女子受不了这剑气也是有可能的。 “看来这剑确实不该留在家中。婉妹身体不适,不如就先回后院歇息吧,我同杨兄聊上几句,过个片刻就回去。” 得此话后,陈婉儿同杨奕道了个歉,就转身离开了厅堂。 厅堂内就剩他们二人,面对王荣,杨奕有些话也是好说出口了。 “王兄,你这婉妹是何来数?你怎么就往家里领了?” “先前不是都讲过了么?杨兄怎么还问?莫不是杨兄对我心生妒忌了?”王荣倒是反将一军,对他笑道。 “我可还听说王兄你整日与其厮磨,令尊令堂就不恼火么?”杨奕没理睬王荣的嘲弄,又问起了他父母的态度。 “杨兄你这是来找茬的吗?净说些让人不痛快的话。”王荣皱着眉头,很是不满的看向杨奕。 杨奕本想再度开口劝诫,却是被王荣抢先下了逐客令。 “若是无事,杨兄早些回去吧,我这还有事呢。” 瞧他一直心心念着自己的婉妹,杨奕深知多说无益,只得随他心意,拿剑起身告别。 临出门时,小荷又是出现在了杨奕的面前。 “杨公子,怎么说?” “你家老爷都管不了的事,我又怎管得来?这情爱之事,他若真心喜欢,你强行劝阻也没用,随你家少爷去吧。” 这话一出,小荷的脸就垮了下来,闷闷不乐地苦着脸将杨奕送出大门。 从王家出来后,杨奕自感这一动还不如一静,这半天的时光,用来沉心修炼不比管这闲事强?在街边填了口腹之欲后,便往回走。 回到城隍庙的时候已是午时了,庙里也没几个香客,显得清闲。 在杨奕行至大殿侧门拐角处,快到后院之时,却听得有人在这角落里谈话,其内容让他缓步停住。 “这是一点意思,不成敬意。”此人开口声音略显苍老,中气不足,但奉承之意倒是满得很。 似是银票的折纸声一阵响后,另一人开了口。 “罢,我提点你一下吧。” 这刚一开口,杨奕就知道他是谁了,老庙祝,孙吴。 “城隍不答应你,那就是说明你的心不够诚,既然心不够诚,那就在供奉上多下功夫。礼数足了,心不诚也诚了,懂么?” “懂懂,明白了,多谢孙老哥指点。”那人恍然,连忙回应。 “行了,你去吧。” “好好,您忙,我这就走。” 听他二人言尽,偷听的杨奕也不躲藏,面色如常的走了过去,与那人擦肩而过,那人也没在意到他。 孙吴正收拢着银票,发觉眼角有个人影走了过来,头也没抬地说道:“怎么?不放心?事不成,再来找我不迟。” “孙老说的什么?怎么我一句都听不懂?”杨奕平静地问道。 孙吴哆嗦了一下,抬头看去,这才发现眼前之人是杨奕,并非之前同他说话的那人。 “原来是杨居士啊。呵,无事,杨居士请。”孙吴也没拿假话搪塞他,只说无事,还挤出个笑脸,特意侧身让路给他。 杨奕未多言,微笑以示感谢,无言离开。 第九章 城隍委托 不在其位,不谋其职。 杨奕又不是庆县城隍,才不愿意管这档子烂事。更何况谁又能晓得,这其中没有城隍的默许呢?还是继续闭关修炼吧。 但你不找事,事却来找你。 当天深夜,杨奕耳闻城隍传音,从入定中退出来,面色稍显不虞。 杨奕起身从床上下来,整理好下摆,打开了门,正如先前传音所言,庆县城隍就站在院中静候。 “城隍深夜拜访,所为何事啊?”杨奕敷衍地拱手后也不同他寒暄,开门见山道。 庆县城隍见他如此,心中也是不快,但有事求人,只得客气,道:“杨道友,某此次前来,是有事相求,还请杨道友帮上一把。” 见城隍如此姿态,杨奕不再端着。 “城隍尽管道来。先前借居时,杨某就说过,能帮的我定会帮。” “此事不麻烦,我有信徒王喜善,居住在城外的王家庄,近些日子里家中有鼠作妖闹宅,故此求我。欲将此事托付于杨道友,可否?” 庆县城隍将事情说的直白明了,杨奕听了后却感到奇怪,连忙问道:“事情既然如此简单,为何还要交给我做?” “这阴司管得是阴阳、善恶、生死之事。这妖魔作乱,除非像是杨道友发觉的那种大事,一般的小案阴司是不会管的。” 听他如此回答,杨奕忍不住相问,“既然如此,那城隍为何还要管呢?” “咳,那信徒心诚,我不好拒绝。”庆县城隍简短回道。 此言一出,杨奕不由地就想到白日他听到的那段对话,心里也是猜的七八,大概就是那人了。 果然这孙吴敢如此行事,不是没有依仗的。 “某做事也不是不知人情世故,杨道友若是愿意,这本书就是谢礼。”庆县城隍从怀中掏出一本名为《荡魔剑诀》的册子,放在杨奕的面前。 杨奕瞧见那册名,也是心头一热,接过手翻阅了几章,就丢不下来了,过了良久才开口。 “不过是个小事,何须这么大的谢礼。” 此书不是修行经书,是护道功法,此剑法有着练五脏六腑,修形体,活经络的益处,若是练此剑术之人无真气傍身,只会当做是寻常的武林剑法。 但若是配合真气,妖魔便难以近身,护得己身周全,亦可外放剑气,斩杀妖邪。虽不高深,但正是杨奕所缺的手段,显然这庆县城隍知晓《五藏混生经》的内容,知道杨奕缺什么。 庆县城隍见状笑道:“杨道友眼里的小事,在我这却是大事;杨道友以为的大礼,在我这却是小礼而已。此事就有劳道友了。” 庆县城隍走的乃是香火神道,寻常道法、功法对他无用,就此借机当做谢礼送给了杨奕,卖个人情。 “包在杨某身上。”杨奕一口应下。 庆县城隍得他许诺,满是欢喜地离去。 杨奕回到屋内,迫不及待地翻阅着手中的《荡魔剑诀》,将全书通篇熟记于心后才放下。 “这下勉强算是有了护身手段,如若不然,遇到强敌只能靠那几套遁法做苟,实在是让人心里憋屈……对了!也不知我练这功法,能不能像练道法一样,快速精进?” 想到就做,杨奕这大半夜也不躺下睡了,照着册子开始练了两个招式。 剑招和步法虽以熟记于心,但运用起来生涩僵滞。不过片刻,杨奕就有些气息不稳。 “呵,这本就是熟能生巧的事,我却妄想能够速成,先静心炼气吧,不急于这一时……” 翌日,清晨。 杨奕换了身行头,披了件藏青大褂道袍,换了个浑浊的杂色玉簪,身背古剑,在铜镜前一番整理后,杨奕方才出门。 还未出城隍庙,一些前来上香的信徒不知他身份,只是见他这身行头便很恭敬,这就是常言说的“佛靠金装,人靠衣装”了。 出了城,杨奕往那王庄走去。 王庄于庆县的东隅,离县城有着七八里路,杨奕紧赶慢赶,时至晌午,终于到了王庄村头。 此时时节已是过了寒露,庄稼地里也是没有什么可忙的了,村子里闲着没事的老少爷们均是靠在门前晒太阳。 瞧见村子里来了闲人,立马就不再是懒洋洋的状态,几个精瘦有神的糙汉子起身,向杨奕这里靠拢。 看清来者穿的是一身道袍的年轻后生,原先的警惕也是有所松懈,为首的那个中年汉子咧着笑容同杨奕搭话。 “小道爷,来我们王庄做甚啊?哦,可是饿肚子了,要不去我家吃些面饼?” 想起这会儿时辰不早了,中年汉子以为杨奕是路过讨些吃食,出言相邀。 “这位大哥客气了,贫道是受人之托,来处理事务的。”杨奕婉拒道。 那汉子见杨奕只身一人,也不知他是村里哪户人家请来的,故而问道:“小道爷,你是谁家请来的啊?” “贫道是为王喜善家的事而来,诸位可知王喜善家在哪?” 杨奕也没说是谁请来的,而是说出了自己来此目的。 话一出口,那汉子的脸色就拉了下来,周围众人也是眼神不善,好似杨奕犯了什么禁忌一样。 “诸位,贫道可是说错什么话了?” 杨奕何尝不知自己是说了“王喜善”三个字惹得众人不快,他故作懵懂状,开口向众人问道。 只是众人均是不同他说话,冷眼相待。还是那个为首汉子开了口,却没了先前的客气。 “村里最气派的那家院子就是王喜善家,你自己找去吧。” 这王喜善似是与邻里关系不好,与他家相关的事,这同村之人都不愿扯上关系,看样子其人是个难相处之辈。 杨奕也不同他们纠缠下去,点头道谢就离开了。这些个汉子就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 “七叔,这王家又在搞什么鬼?”一个后生向那中年汉子问道。 “他作他的妖去呗,只要不惹到我们就行。”那名叫七叔的汉子满不在乎道。 “可是……” “可是什么?尽学人家嚼舌根子,好的你怎么不学?”七叔怒其不争的批评着同宗晚辈。 在村子里绕了几步后,杨奕终于是找到了王喜善家。真如那汉子所言,是村子里最气派的院子。 光是一面墙就有二三十丈远,均是青砖垒起的。隔着砖墙只能看见院里的屋顶碧瓦琉璃,这等做派怕是城里的富商们也比不过。 杨奕沿着外墙摸寻到正门处,却是看见这王喜善家的大门摆着两石狮,雕得是活灵活现,威风凛凛。再看向正门,竟是染了红漆。 王喜善家中莫不是有人官职在身?如若不然,这可是僭越之举,视大梁律法于无物啊。 第十章 鼠精闹宅(一) 杨奕来到了王家大门前,整理了着装,手握圆环,叩响大门。 不会儿,大门就是打开了。 一个小厮探出头来,打量了杨奕浑身后,没个礼数地向杨奕问道:“你这道士,来这作甚?” “你去告诉你家老爷,说城隍庙里派人来了便是。” 见他如此,杨奕也不与他多费口舌,只是让他传话。 瞧杨奕说的底气十足,小厮也是不敢怠慢,对他说道:“你先等着,我去告诉老爷一声。” 说罢,竟是把门关上,没把杨奕给领近院中,让他吃了个闭门羹。这王家的下人不懂规矩的样子,让杨奕是直皱眉。 他只得耐着性子的站在门口等着,好在时间也不长,王家大门再度打开了。 一身穿锦衣华服的老汉走了出来,拱着手向杨奕道:“道长是从城隍庙里来的?小老汉便是王喜善,道长快快请进。” 他这话一出口,杨奕也是认出了,这王喜善就是昨日那人。 王喜善锦衣华服虽在身,腰挂白玉牌,手上戴着清水翡翠扳指,但他面色黝黑,身形佝偻,指甲缝里藏有污泥,有着沐猴而冠之相。 见状,杨奕心中的疑惑丛生,莫不是王喜善的儿子得了官身,他父凭子贵,半路得了富贵,才有此做派。 “贫道姓杨,正是城隍庙里来的。” 面对王喜善的拱手相请,杨奕也是回了个礼,方才随他进了院子。 王家院中栽种了不少松柏、青竹、红梅,草上的空地摆放着不少奇珍异石,俨然有大户人家的派头。 待王喜善将杨奕亲自引进了厅堂中后,他又连忙吆喝着下人端茶递水,将事情交代下去后,方才坐下与杨奕开口。 “对不住了,杨道长。都是些乡下人,不太懂待客之道,你多担待。”说着的同时,他的手不停地摩挲着紫檀木椅的把手。 杨奕已是见怪不怪了,微微笑道:“王老爷不必如此,贫道来此,也不是为了一碗茶水的。还请说正事吧?” 王喜善听得他这话后,却是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 “这……道长赶路辛苦,想必还没吃午饭吧?我让下人们准备饭菜,我们吃好了再谈,吃好再谈。” 说罢,不容杨奕拒绝,王喜善跑到门外,吩咐下人们准备午食。 而后,他又回身对杨奕说道:“杨道长还请少待,小老汉去将我那婆姨寻来,咱们午饭一块吃,边吃边谈。” 丢下这话后,王喜善人立马就离开了这厅堂,往后院跑去。 杨奕也是毫不在意,就在这厅堂内候着,只是那一壶茶水真就没能端上来。 过了许久,终于有个下人来叫他,带他去了食膳房。 到了食膳房内,王喜善与一老妇正在候着杨奕。 那老妇同样打扮违和,已是六七十的人了,脸上还扑着浓粉,头上插了几件金簪,颈上戴着琉璃串,身上穿得是高腰襦裙。 这对老夫妇真是古怪的紧。虽是心里嘀咕,但杨奕明面上还是淡然的拱手行礼。 那个老妇人只是同杨奕礼貌的笑了笑,没有开口说话。 “小杨道长快请坐!这一桌子菜可都是为你备的,快尝尝。”王喜善则是很殷勤地邀杨奕坐下。 一桌子皆是大鱼大肉,红烧白煮皆有,就是不见一丝青叶。这显然是一桌特别的全荤宴。 看着王喜善夫妇都很殷勤的看着自己,杨奕也只能先夹了块五花肉塞进了嘴里。 “不错,肥而不腻。”杨奕微微点头。 他这一口下肚,好似激活了王喜善夫妇,两人也是纷纷夹菜吃了起来。 这顿午饭杨奕也仅仅是吃了这一口,因为他现在勉强可以辟谷修行,若无口腹之欲无需进食,先前也只是应付王喜善夫妇而已。 待王喜善夫妇吃完后,杨奕也就开口问话了,“王老爷,王夫人。这饭也是吃过了,能说说那鼠妖的事了吗?” 杨奕的话让这对老夫妇为之变色,他们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后,在王夫人的眼色催促下,王喜善方才开了口。 “道长,那我就直说了啊,这事要从那日讲起……” 据他所言,他小儿几个月前在京城发迹,得了当朝阁老赏识,混了一个幕僚的职位。因为常有官宦与他小儿结识,所以收了不少的礼。 他小儿将这些金银财宝送回了老家,留作给他夫妇养老的资产。运回来不过个把月,这些个阿堵物竟是惹来了怪事。 当夜就有老鼠托梦说,要他们夫妇分些家产给它,若是不肯,就闹得他王家不得安宁。醒后的夫妇二人只是当做笑谈,没有在意。 可自那日起,王家就真没个安宁了。一夜醒来脸上沾着几粒老鼠屎,被子上一股子耗子尿味,半夜拱碎桌上的花瓶等数不清的怪事。 他也花钱买来了几只猫放在家中,却是没用。那老鼠白天趁着猫睡着了扯胡须,猫是待了没几天就溜出了王家。 这段时间下来,王喜善夫妇被搞得苦不堪言,是什么招都试过,都没用处,这才焚香请求神明,引得杨奕来此。 在王喜善的叙述下,杨奕了解了大概,先前的疑惑也是消散了些,果然先前猜测,是乍得富贵。 暗自思量一番,杨奕发觉,这老鼠极有可能是刚成精,只会托梦小术,横骨都未炼化,不能开口言人语。 而且这老鼠也只是捉弄人,不伤人,想来也不是什么硬茬。对于杨奕这个初入炼精化气的新人来说,倒是个好对手,杨奕透露出些许跃跃欲试的神色。 “那老鼠今晚可会来?” “来的来的,就没断过。天天溜进我夫妇二人房内作乱……” “是啊是啊。” “如此说来的话,贫道这事倒是能给你们二人打个包票了。”杨奕低着眼睑,神色平静道。 听得他如此说道,王氏夫妇二人皆是欢喜不已,连连道好。 王喜善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向杨奕递了过来,“杨道长,这是您的辛苦费,事成之后,还有重金答谢!” 事还没有办下,就收人家的银子,这多少有些不合适,杨奕连忙拒绝道:“王老爷,还是等事成之后再说吧?” “不差钱的,这只是一点小意思罢了。”王喜善硬塞进了杨奕的怀里。 杨奕也只能是收下了。将银票收进袖中时,杨奕瞟了一眼银票的面值,竟是一百两银子。 这王喜善出手真是阔绰,这还只是杨奕的出马费。事后答谢的银子,不知又得是多少。也或许就是这个原因,他才得城隍眷顾吧。 午饭过后,王喜善让下人领杨奕去了一小院中稍作歇息,养精回神,等着杨奕晚上捉妖了。 第十一章 鼠精闹宅(二) 深夜,浮云遮月,群星暗淡,连阵风也是没有。 王家院内灯火俱灭,万籁寂静。只有杨奕盘坐在屋顶,闭目吐纳,他在候着那只还未成气候的妖鼠。 过了片刻,青墙边上的竹林却是无风自动,沙沙作响。 已是身怀修为、耳聪目明的杨奕又如何不能听见,他睁开眼扫去,果然在漆黑的竹林下寻见了个模糊的老鼠身形。 这老鼠仗着自己开了智,行事颇为张扬,不知遮掩。轻车熟路的几番跳跃就从竹林里走了出来,就走上了石板路,来到王氏夫妇的屋前,就像是逛自家院子一样。 这老鼠身形倒也寻常,不过三寸大,只是那一身的灰毛,色泽光润,隐隐有些发蓝,倒是显出它的不同。 瞧见这老鼠一点警觉心都没有,杨奕的嘴角也是泛起了一丝微笑。 这老鼠正欲贴着门旁的石头缝往里钻时,杨奕从容的跳下了屋子,轻声落地。 这点声音若是白天,自是不易听见,但在这深夜,却是能听得一清二楚。 而这点动静在那只老鼠耳里也是不亚于一声惊雷,它连忙扭头看去,见到了身着一身道袍的杨奕站在院中也正瞧着它。 “吱吱!”那老鼠怪叫了一声,连忙逃窜。 只是它的动作明显的慢了一拍,杨奕早已抢在它之前,运转真气外放,聚成一股无形细绳往那老鼠身上绕去。 即将就要被缠绕住的灰毛鼠也不束手就擒,张开嘴喷出一道青光将杨奕外放的真气打散,得了空隙,立马跳出。 杨奕从背后抽出古剑,以真气催动,飞剑射出,拦在灰毛鼠面前,嵌在地面上。剑煞激得灰毛鼠炸了毛,反身绕道,往另一处逃。 灰毛鼠慌忙逃到檐柱下,没了行迹。虽是没了视线,但杨奕毫不惊慌,灰毛鼠的那股子气息早已被他锁定,还在这柱子后面。 杨奕心意催动,古剑拔地而起,飞回到了他的手中,杨奕持剑步步逼近。 那灰毛鼠也不坐以待毙,主动出击,一抹黑影从柱子后窜出,红着眼的灰毛鼠高高跃起,往杨奕的面门上跳来,半空中露出獠牙,一道青光再次从口中喷出,直击杨奕眉心。 杨奕被这激的浑身毛孔微张,冒出大量冷汗。好在古剑一直握在手里,横在身前,杨奕连忙以血气催动,激发出滂湃的剑气来与之抗衡。 两股力量刚刚碰上,那青光在这滔天剑煞前撑不过半息,便被剑煞绞散,杨奕反应迅速,立马手腕一扭,用剑身将灰毛鼠从半空拍下。 古剑剑煞被血气激发得冲天,灰毛鼠被剑一撞,只感觉身子骨要散,瞬间没了抵抗力,剑煞随之冲破它的心神,灰毛鼠昏死过去。 杨奕瞧它没了抵抗立刻将剑收回鞘中,止住血气流失。 “还是要早些将那《荡魔剑诀》学会,不然仅凭这《养剑术》,迟早得血气亏空致死。” 俯下身子揪起它的尾巴,将它带回到了自己的厢房中。 王喜善夫妇的小院重新回归了安宁。 杨奕的房内。 灰毛鼠悠悠转醒,却发现自己被绑在了高脚烛台上,头顶上的蜡烛火芯儿突然啪呲一声作响。 它吓的动弹了一下,晃得烛火芯儿周身的烛油没能顺着蜡烛落入承盘中,滴在了它的身上,烫得它惨叫了一声。 似乎是之前被剑煞伤了身骨,灰毛鼠没能挣脱细绳,只是在瑟瑟发抖。 “吱!” 正盘弄着古剑的杨奕突然烛光晃动,而后又听得一声鼠叫,也是清楚这灰毛鼠醒了过来,停下了手,低头向它看来。 杨奕将剑横在了灰毛鼠的身前,灰毛鼠见状四肢不停地发抖,头也不停摇着,眼里满含哀求之意的看着杨奕。 与它打斗过一番的杨奕又怎会被它这番表象迷惑,对它的哀求毫不理会,只是默默地看着它的表演。见杨奕久久未有言行,灰毛鼠只得停了下来。 瞧它停息了下来,杨奕这才开始了问话。 “我来此是受城隍所托,你若不想下阴曹受苦,就不要存什么小心思了,有什么可交代的全交代了,说不准能得个活命的机会,明白?” 杨奕借用城隍与阴司的威名对它狐假虎威,灰毛鼠听后连连点头以示明白。 杨奕见它脑袋清明,就问起了他最疑惑的事情。 “说吧,为什么平白无故的要王喜善分些金银财宝给你啊?”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灰毛鼠听了杨奕的问话后,突然就不冷静了,一直叫唤个不停。 看它如此,杨奕也不出言制止,只是默默地将剑往它身前推进了些距离。灰毛鼠见状,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你莫急,先放松心神,待我用灵识与你搭上,才能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杨奕说罢,掐诀作法。 “道长,可以了吗?” 灰毛鼠虽还是吱吱叫,但杨奕已是听得明白它在说什么了,点了点头道:“嗯,你说吧。” “道长,王喜善那是在胡说八道,他家的钱财都是我给的!你听我说,这事要从……” 灰毛鼠这一开口就是让杨奕皱起了眉头,但他还是耐心的听了下去,没曾想,这灰毛鼠所言版本与王喜善所言版本,竟是天差地别。 据它所言,它本只是一得了灵智的老鼠,一直在山中修行,有日心血来潮,下山闲逛,进了王家。 那时的王家只有破败茅屋两间,王喜善夫妇俩也是穿得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当时王喜善夫妇二人正在摆供桌招仙,许诺只要能求得金银财宝,就为来此的家仙塑身,日日为它供香奉果。 它觉得这买卖还行,就托梦于他二人,应下这事。自那时起,它就常常掘地挖棺,往王家送金银珠宝,王家也就为它供香奉果。 王家得富贵,它得供奉,本是各取所需的好事,可被王家夫妇给弄乱套了。 不过才两三个月过去,王家夫妇变得贪得无厌,嫌他带来的财物不多,就背着它又招来了个灰仙,渐渐给它的香火也就断了。 它问起香火断了的原因,才得知他们夫妇重招了个灰仙,被气得不行。故此,才开始在王家作妖。 “如此说来,你也算是个受害者了。”杨奕也理解了它的心情,笑了笑道。 “那是自然!是王喜善夫妇背约在先,不然我也不会折腾他们。道长你要管,就得公平些!他们有错你也不能不管!”灰毛鼠理直气壮地说道。 它说的言辞凿凿,煞有其事。杨奕听后,不管它要的公平,反问它道:“这么说,这王家还有一只鼠精了?” 第十二章 鼠精闹宅(三) “自然是有的,道长若是不信,小鼠可把它引出来。”灰毛鼠不假思索地回道,后又补了一句,“小鼠不说假话的!” 照这灰毛鼠所言,这王喜善夫妇倒是有着十足的绿茶范。 两人用邪法招仙来捞偏财,还对城隍有所隐瞒,想借他手来处理自己贪得无厌惹来的麻烦,这王氏夫妇算盘打得精啊。 杨奕在心中对其冷笑不已,而后又看了眼绑在烛台上的灰毛鼠。 照它所言,这王喜善夫妇确是有所隐瞒,但它的话能就此全信吗?人心难测,妖心就好测了? 这灰毛鼠之前与自己交手时,是以性命相搏,有着股狠劲,心性不会单纯。它能这么痛快的交了底?杨奕犹豫不决。 【鼠精所言,半真半假,事另有隐情,查明原委,或可获益】 果然如此!满嘴胡言,若是没了金手指,自己多半怕是要被这鼠精蒙骗过去。得了指引的杨奕看灰毛鼠的眼神变得不善。 杨奕藏不住自己想要刀了这灰毛鼠的眼神,连忙把视线从灰毛鼠的身上移开,看向搁在桌上的剑。 见杨奕久久未开口,灰毛鼠当他在权衡其中风险,没敢叨扰,却是在心中暗自想好对答之策。 沉思了许久,杨奕才按捺住想要一剑劈死灰毛鼠的冲动,没有选择贸然与灰毛鼠对质,继续先前的问话,探它话锋。 “那鼠精拿你比,孰强孰弱?”杨奕再度开口。 这话一出,灰毛鼠在心底坐实了杨奕是想要有所行动,只是有所顾虑。 “怎么?道长是想要擒住它,断了王家财路吗?那道长动手时要果断点,那灰仙的手段可是比小鼠强多了,而且行事也是比小鼠谨慎。” 灰毛鼠反问了杨奕一句,而后又是说到另一头鼠精的厉害、狡诈,好让杨奕不得不重视,小心应对。 “哦?这倒是麻烦了,你有何可教我?”杨奕顺着它的话,故作为难神色,似是无意地捏紧拳头,茫然地向它问道。 灰毛鼠双眼在烛光照映下透露出一丝喜意,还暗夹着狠色,回答道:“小鼠可替道长将其勾引出来,道长可趁其不备,直接将其击杀!” 杨奕也是猜出灰毛鼠要做什么了,它之前被剑煞所伤,故断不可能掏出自己的手掌心,所以这是要借机报抢夺香火供奉的仇了。 虽不知灰毛鼠所言抢夺香火供奉一事,是真是假,但很明显,这两鼠精显然已是结怨。这倒是方便了杨奕行事。 “善,就依你所言。” 故作思考一番,杨奕假意认同了它的计划,为它解了绳结,把它从烛台上放开。 灰毛鼠得了解脱,抖落了一会儿,理顺了毛后才安生下来。 “那只鼠精在哪?你若认识路,就领我去吧。” “道长请随小鼠前来。” 灰毛鼠说罢,顺着桌腿溜到了地面,钻过门缝,跑出了屋子。 杨奕瞧不见它的身影也不慌张,他现在灵识一直锁定着灰毛鼠,若是灰毛鼠起了反心或是走远了,直接血气驱使飞剑将其斩杀便是。 杨奕不慌不忙地开了门走了出来,灰毛鼠也是驻足未曾走远。 “前面带路吧。” 灰毛鼠点了点头,引他往后院深处走去,到后厨院前停了下来。 “道长,那鼠精就躲在这后厨的仓库里呢。小鼠前去将它引出,道长伺机而动,千万莫要心软,它可厉害着呢。”灰毛鼠再次对杨奕有所“提点”。 “嗯,我知晓了。” 见杨奕点头回应,灰毛鼠便回过头去,准备只身前往了。 “等等。”正欲动身之时,杨奕叫住了它。 灰毛鼠不知杨奕还有何事要说,不做防备地转过身来,朝他看去,却见杨奕已是捏了个诀,指向了它的眉心,一道光进了它体内。 它自感神魂稍有异样,连忙地向杨奕道:“道长你这是做了什么!” “那鼠精不是比你强上数倍么,你先前又被我伤了,我怕你诱它出来不成,被它打死,给你在神魂上画了道保命的符罢了。” 杨奕一脸平静地同它说道。不仅如此,杨奕还反问了它一句,“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没,没什么,道长以后还是莫要临时起意行事,怪吓唬人的……”灰毛鼠平复了紧张情绪,轻声回道。 “我明白了,现在已是全部安排妥当了,你去吧。”杨奕略有歉意的点头应道。 “那小鼠去了。” 说罢转过身后,灰毛鼠眼神中满是狐疑,而注视着它身影的杨奕,眼神也是漠然。 灰毛鼠临进屋前,还又回头对杨奕看了一眼,杨奕也是连忙郑重其事的同它点了点头。 得了示意的灰毛鼠也是点头回应,然后从在门框边上与墙壁的细缝中,毫不费力地钻了进去,由此入了库房内。 待它消失了踪影后,杨奕也是连忙动身躲入一旁的树影之下,静待两只鼠精现身。 不过片刻,那灰毛鼠真就带着一只白鼠从缝中钻了出来,刚站稳脚就往原先杨奕待的地方张望,却是没能发现他的踪影,只得四处环顾。 那白鼠果然谨慎,瞧它如此动作,吱吱地叫了几声,身子就往后退,似要躲回屋内。 见此状,灰毛鼠突然发难,跳跃起身,对准了白鼠的后颈咬了上去。 像是在之前伤着身骨了,灰毛鼠虽是先行动手,速度却是慢了白鼠一拍,白鼠已是在地上滚过身子,四肢朝上,待灰毛鼠落下,猛地将其踢开。 灰毛鼠被它蹬得老远,白鼠却没有上前继续与其缠斗,而是缓缓倒退,往墙缝处靠近。 灰毛鼠只剩下喘气的声音,没了动弹,杨奕也不清楚是何情况,但深知不可再作壁上观,拔出古剑,以血气驱使,射飞出去,指向白鼠。 一把剑迎着月色携带着刺骨煞气、折射出凛冽寒光从暗处飞来,白鼠见此吓得骨寒毛竖,慌得连忙调头往墙缝处跑。 只是飞剑快它一步,已是落下,竖立的嵌在地板上,就在白鼠面前。白鼠来不及反应,迎面撞上,咚地一声后,身子便站不稳当,晃晃悠悠地仰倒在地。 瞧见白鼠没了反抗,杨奕才从树影暗处缓缓起身,慢步走了出来。 第十三章 鼠精闹宅(四) 躺在地上的灰毛鼠瞧见杨奕的身影后,似是伤着内脏,疼的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哧哧的声音吸引着杨奕的注意。 见状,杨奕走上前去,俯下身子准备为它检查伤情。 瞧见杨奕向它走来,灰毛鼠龇牙忍痛道:“道长,事成了吗?” “成了,我已将它击昏过去了。”杨奕安抚道。 “什么?!” 灰毛鼠惊诧地叫了声,然后向那白鼠看去,似乎是见到了什么骇人景象,连忙对杨奕说道:“道长小心!” 杨奕见它如此神情,脸上故作出惊慌之情,连忙抬头侧身看去,只见那白鼠还是躺倒在地,没有任何动静。 杨奕也知灰毛鼠有了异心,连忙翻身,与那灰毛鼠拉开距离。正巧一道青光擦着杨奕的发髻打在了檐柱上,炸出个鸡蛋大小的坑。 没给杨奕喘息的时间,灰毛鼠直接从地上腾起,露出利齿,要往杨奕的咽喉处咬去,它周身丝毫看不出有任何伤情的迹象。 杨奕见此情形,瞳孔收缩,脸上露出一丝厉色,在袖中的手已是快速掐诀完法,他大喝一声道:“敕!” 已是跃起腾空的灰毛鼠神魂突然感到浑噩,瞬时软了身,失去方向,撞在了杨奕的胸口上,杨奕用真气挡住,它顺势摔落了下来。 倒在杨奕脚下的灰毛鼠裂眦嚼齿的模样,声音低喘细哑道:“我就知道你这个道士没安好心!你在我魂里下的什么术!” “不过是迷魂术罢了,你若不对我起异心,我又怎会如此对你呢?”杨奕神态自若地回道。 杨奕本没有将册末的这些小术法当回事,只是临时起意施在了灰毛鼠身上,留以防备,不曾想却是有了用途。 也亏得这灰毛鼠是未成气候的精怪,若是成了气候且有防备之心的妖邪,恐怕杨奕当时术法都未曾施展出来,脑袋就要搬家了。 “人心难测……不过是……何至于此……” 灰毛鼠半眯着眼,神魂有些萎靡征兆,说着的时候口齿不是很清楚。 虽是听不分清它在说什么,但杨奕也没有贸然上前俯身,只是眼睁睁地看着灰毛鼠喘息的动静渐渐小了下来。 杨奕的灵识扫到灰毛鼠的心房,发觉他的心跳愈发的缓慢,有要断气的迹象,连忙上前查看。 灰毛鼠原本无神的双眼却是突然有了一丝锐意,眼神利如刀锋,面目狰狞,身体化作一道残影,利爪在前,直直地往杨奕面门上射去! 不知是用何手段,这灰毛鼠竟是破了迷魂术,神魂不再感到浑噩不定,它已是回过神了,要做舍命一击! 杨奕只感觉头皮发麻,一时难以反应,本能想要找个东西横在他的面前,以求能护他周全。 忽然,一道寒光乍射,原本嵌在石板上的古剑无故自动,刺穿灰毛鼠的肚皮,将它钉在了檐柱之上。 这一切都发生在转念之间。 待杨奕回过神来,那古剑已是自己回到了他的手中,趁他不查,吸取着他的血气。 杨奕连忙将其收进鞘中,不再碰它。 之后便没了顾虑的,蹲在了灰毛鼠的面前。 瞧着灰毛鼠腹部被那古剑贯穿的伤口惨像,有出气没进气的样子,似是活不成了。 “何至于此……”杨奕漠然问道。 “我也想问一句,何至于此……我又不曾害他性命,他竟告到城隍那里……要我的命!”灰毛鼠满是恨意地回道。 “王喜善为何如此?事情的原委究竟是怎样?”杨奕见它说道王喜善的行事,连忙相问。 “这重要吗?你已是抓到我了,也怪我自己太贪……” 灰毛鼠赫然一笑,双目逐渐没了色彩,已然是身死道消。 杨奕沉默良久,掏出一块布,将灰毛鼠的尸首裹了起来,再转过身去,把那昏死过去的白鼠拿在手里,离开厨院。 黎明时分,杨奕屋内。 被杨奕丢在桌面上的白鼠醒了过来,刚睁开眼,就是瞧见已经没了气的被裹在布条里的灰毛鼠,惊得一直吱吱地叫个不停。 见它惊慌不已,杨奕没有用剑震慑,而是驾轻就熟的用灵识与它说起话来。 “你莫怕,我是受城隍委托,来处理鼠精闹宅一事。现在罪魁祸首已是伏法,我不会那你怎样的。” 杨奕这话最后一句起了关键作用,听得这句后,白鼠安稳住了情绪,只不过身子还是有点发颤。 “上仙饶命,小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白鼠诺诺地回道。 “同我讲讲你与这王家还有这灰毛鼠的关系吧。” 白鼠开口所言,与那灰毛鼠如出一辙。同样是被招仙引来进的王家,同样是以钱财换取供奉,同样是被嫌弃,王家另招灰仙。 但之后却是与灰毛鼠所言不同了,它只是被减了供奉,没有断过,它也只是忍气吞声,没有闹王家。 后来那灰毛鼠不知怎的知道了它的存在,知道了王氏夫妇在两头吃,很是不喜。就要王氏夫妇将它赶出去。 王氏夫妇没能同意,那灰毛鼠便自己找上门来赶它,但两鼠实力相当,如是硬拼,只会是两败俱伤。 那灰毛鼠探得它的厉害后,就息了动手赶它的念头,回去闹王氏夫妇了,势要逼得王氏夫妇二选一。 同时,它这边没有停过为王氏夫妇寻财,那王氏夫妇便自然而然地将灰毛鼠舍弃了。 杨奕想起先前灰毛鼠还有气时所说,言自己太贪,大概就是说它想独占供奉这一事了。 “我须要查清事实原委,不可偏信你一家之言,你可敢与王氏夫妇对峙?”杨奕对白鼠发问。 白鼠犹犹豫豫道:“我受王家供奉,若照上仙意思行事,恐怕以后又要流落荒野,饱一顿饿一顿了。” “若是求个温饱,我可留你在身边。当然,还是要查清你所言是否属实,有无作恶。”杨奕开口,给了白鼠一个保证。 “若是能留在上仙身边,小鼠自是愿意的。”听得他如此说,白鼠也是眉开眼笑。 听得此言,杨奕也是明悟。 想来这就是那个益处了,如此说来,此事的真相已是大体明了,无需对峙了。 “或许王家夫妇才是这祸事的根本……” 第十四章 鼠精闹宅(五) 翌日清晨,杨奕在院内练习着《荡魔剑诀》,一招一式,稳扎稳打,徐缓不燥。 没一会,院口出现了两个身影,真是那王喜善与他的随身仆从。 “杨道长,早安。”王喜善咧着笑同他问好。 杨奕置之不理,留他驻足原地。待后续几套招式练完,才收了剑,同他拱了拱手。 呆站了许久的王喜善脸上也没个恼火神色,向他靠了过来,依旧是陪着笑脸道:“杨道长,没打搅你吧?” 瞧他这表面憨厚的姿态,谁又能看出他皮囊下,是个贪婪的灵魂。已是清楚他是何种人的杨奕,只觉得他这做派令人作呕。 杨奕自顾自地擦去额头上的细汗,抚平衣上的皱褶,回道:“王员外有话直说,何故学人扭捏行事,好不痛快?” 王喜善脸上的笑容僵了下,干笑了两声,道:“呵呵,杨道长快人快语,那我就有话直说了。那灰毛鼠的事……” 一说起这事,王喜善的声音便压低了不少,还往杨奕的边上靠来。 杨奕蹙眉拉开了些身位,一本正经地道:“贫道是受城隍委托来除妖,王员外怎么搞的像是在做见不得人的事,举止如此不端?” 王喜善被他正色叱责,笑容敛去,眼神闪烁,“道长教训的是,是小老汉孟浪了,还请问……” 话还未出口,杨奕又是手一摆,反客为主道:“这不是谈话的地方,待我整理好仪表,还请王员外与令夫人到厅堂聊吧。” 王喜善冷着脸朝他看了许久,后才挤出一丝笑,点了点头,“就依道长的。” 说罢转身,斥责了一声站在旁打瞌睡的仆从后,便带着这仆从匆匆离了这小院子。 杨奕看着王喜善的背景露出一丝讥讽的神色。 “呵,真能忍。” 少许时间,杨奕离开小院,正巧遇见来寻他的下人,便跟着他来到了厅堂。 厅堂内王喜善夫妇已是端坐在堂,见他来了也没起身,还是王喜善开口,“杨道长,快请坐,咱们好好聊聊。” “那灰毛鼠的事……” 见他再度问起,杨奕也没多说,直接将裹着灰毛鼠尸首的那布甩在了王喜善的脚下,散了开来,露出内物。 王喜善瞧见清楚自己脚下是什么东西后,两腿猛地往后一缩,然后僵直着身子,直愣愣地盯着灰毛鼠的尸首。 “妈呀!” 坐在一旁的老妇人却是没有他这番镇定,定睛瞧清楚后,惊叫一声,扭头转过,举袖掩面,做出不敢再看的样子。 “我本以为道长能够将其赶走就已是幸事,没想到道长竟是将其直接斩杀了,道长法力深厚啊。”王喜善虽恭维着他,但眼神却一直盯着灰毛鼠的尸首看去,流露出一丝可惜的神色。 “怎么?王员外对它还有了怜悯之心?” “道长莫要说笑了,这精怪闹我宅院,我怎么会可怜它呢,杀它都来不及!”王喜善连忙收了眼神,作出恶狠狠的神情。 杨奕轻声一笑,没有接继续同他聊下去。 但王喜善没有让场子冷下,他从袖中掏出一叠折纸展开,起身递给了杨奕,“道长,事情既然已是了了,这酬劳也请你收下。” “了了么?我怎么觉得才刚开始啊?”杨奕却是没有接过手,还反问了他一句。 王喜善脸皮有些僵住,“道长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不清楚?王喜善!你当真有个小儿子在京城做幕僚吗?你这钱财当真是你那小儿给的吗?”杨奕暴然叱问道。 王喜善脸上终于露出惊疑,但还是强装镇定,嘴硬道:“自是如此,不然的话,我这些个家当是大风刮来的吗?” “冥顽不灵!王喜善你瞧这是什么!”杨奕从袖中掏出一物展放在手掌上,正是那白鼠。 “你!” 瞧见自家供养的灰仙落在杨奕手上,王氏夫妇二人面露骇然神色,惊恐不已。王喜善更是急得说不出话来。 “你夫妇二人走旁门捞财一事,已是被我发了,还有什么话好讲?”杨奕继续冷面问道。 “你这道人真是多管闲事,又不曾招惹你,你倒是寻我们麻烦。除了妖,回你的庙不好吗?快把我家灰仙还回来!” 王喜善终于是露了本性,面色厉色,瞪着大眼,伸手便想要把杨奕端在手上的白鼠夺回来。 白鼠也是机警,顺着胳膊爬到了杨奕的肩上。王喜善扑了个空,还想往杨奕身上招呼,杨奕运气将其一掌推开。 “当家的!”那老妇尖嗓惊叫,连忙搀扶起了王喜善。 “你夫妇二人贪财招仙,已走了歪道,闹得自家不安,还企图蒙骗城隍,为你一己私利善后。至此被我发觉还不知悔改,不怕城隍怪罪吗?” “你懂什么?有钱能使鬼推磨。你能来此,还不是我多花了些香火钱给城隍爷?左右不过是些银子的事,多给点香火,城隍如何怪罪?” 王喜善站直了身子,嗤笑暗讽着杨奕不知世事。 “世人阳寿尽后,魂归地府,地府有一司,名善恶司,司内有一镜,名孽镜。可照耀其本身面目,丝毫不能隐藏一生罪孽。” “届时,任凭你花言巧语,也瞒不过那孽镜。你要去哪层地狱,就不是钱能通融得了了。” 杨奕虽是说的骇人,但王喜善夫妇依旧不以为然,还对他恶语相向。 “你这贼道,真是歹毒,还想咒我死后不得安生?” 杨奕瞧他夫妇二人看自己的眼神中暗含着一丝恶意,深知这两人已是失了智,迷了窍,不见棺材不落泪。 “寅时初,我便差白鼠出了庄院,在村子里寻了个清贫人家托梦,将你家钱财如何来的,全都告知了他,并让他报官。那小子天不亮就出发了,想来也就这会儿该回来了。” 这话一出杨奕口,王喜善瞬时呆若木鸡。 大梁律法,明令民众禁行左道邪术,他这招灰仙捞偏财便是其中之一,但这条令属于民不举官不究。 只是自打他招来灰仙得了富贵后,对乡邻多有不敬,如今有人得了他把柄,又怎会不报复。 第十五章 了事回城 王喜善万念俱灰,而在他身旁的王氏还在不停地叫骂着杨奕。 “你这杀千刀的贼道,是要逼死我们才满意吗?……” 突然,王喜善给了自家婆娘一个耳光,将她给掌停了嘴。 然后,朝着杨奕不断地磕头,嘴里不停的说着,“道长,老汉晓得知错了,还请放过……” 杨奕也知他只是想逃牢狱之苦才有此作态,但还是升起有些许快意,摇了摇头,“你若诚心悔过,就在狱中好好反思吧……哦?官府的人已是来了。” 话音刚落,王家的大门便是被一阵猛敲,仆人打开了门还没问话,一群皂役便不由分说地冲了进来,身边还有个穿着满是补丁的清瘦男子。 厅堂外的院子里,那清瘦男子瞧见王氏夫妇二人,眼神亮了,对身旁的皂役说了些什么。那人往屋里瞧了一眼,手一挥,几个差役便围了过来。 “王喜善,你们事发了。” 一语过后便毫不客气地像拽死狗一样,将两人拖了出去。 王氏夫妇面如死灰,没了叫嚣,也不管眼前人是谁,逢人便是拉扯着衣服,开口讨饶。 “小人知道错了,给个机会……” “饶命!饶命啊……” 那为首的差役被他们二人搞得心烦不已,各踹了他们二人一脚,冷声道:“真是呱噪!某又不是大老爷,这些话留到了衙门再说吧!抄家!” 将王喜善夫妇捆住后便不再搭理他们,开始在王家搜查起来。 因杨奕与王氏夫妇同处一室,还被那差役班头盘问了一番,在得知他有秀才功名,又不是王家人,就把他给赶了出去。 “闲杂人等,莫要在此逗留!” 走出王家时,杨奕还回头看了一眼,那些个皂役从后院已是搬出了不少箱金银首饰,胸前的衣兜里也是鼓鼓的,笑容满面。 瞧见这样,杨奕也是了然。这些个皂役来抓王氏夫妇倒也不是全为了那大梁律令,发破家财也是此行目的之一。 或许那破家的县令也是存了这心思,才差人来拿王喜善夫妇的。 不管怎么说,这后面的事杨奕却是管不到的了,带着白鼠回了庆城。 杨奕回到城隍庙时,已是半晌午的时候了,庙内香客依旧很多,孙吴见到他也是远远地点了个头,没有上前同他说话。 杨奕也是微微颔首示意,转身往后院走去。 正欲开门时,杨奕听见这隔壁院子里似是有动静,也是好奇,把剑靠在院墙内,便移步来到隔壁院前叩门。 “进来!” 院里的人高声回应后,杨奕便推门走了进去。 这院子与他那里没两样,都只是放了些寻常物件,但这院的住客却是把这些都堆到了一旁,留出一大片空地。 如此做派的缘由,大概是此间的住客嫌这空闲狭小,不好活动身骨。杨奕为何知晓,因为他正在看人舞剑。 先前的回应也没有使得此人停下,他也不在乎自己的剑招有没有被人学去,依旧挥弄着。 杨奕瞧他猿臂轻舒,舞得剑光凛冽,身姿宛若游龙,步伐矫健。 虽不知他练了几载,但可以确定此人拳脚功夫比自己不知高到哪里去了,因此杨奕有了结交之心。 等他停手后,杨奕发自肺腑地为他鼓起了掌。那人才好似回了神,发现有人在旁,朝杨奕看来。 此人体态蜂腰猿背,面容剑眉星目,俨然一副侠义之士的做派。却不料,他对杨奕稽首行礼道:“道友好,小道罗玉亭,不知道友名讳?” 不曾想他这侠客打扮的竟是道士,杨奕这个穿着道袍的西贝货竟是遇上没套马甲的真修。 杨奕也是愣了一下才开口道:“在下杨奕。另外,罗兄误会了,在下未曾受牒,只是慕道,故此穿着道袍。” “唔,难怪如此……是贫道孟浪了。”罗玉亭也是不知所措,有些颠三倒四,口不择言。 也是发觉自己条理不清,罗玉亭也不再纠结此事,直接对杨奕问道:“不知杨兄来寻小道有何事?” “哦,在下刚刚回来,听见此处有动响,故此来看看。随意走动而已,叨扰了罗兄,实在是对不住了。”杨奕一脸歉意的赔了个礼。 “不妨事不妨事。”罗玉亭很是客气,但也没有表露出继续聊下去的意愿,没多说什么。 瞧他如此,杨奕深知交浅言深不可取,若求交好只能徐徐图之,来日方长。 “呵呵,是在下孟浪了,打扰了罗兄练功,就不再多做逗留了。日后若是有空,罗兄可以来在下院子里坐坐。” “一定一定,杨兄慢走。” 果不其然,罗玉亭只是朝他拱手相送,杨奕也只能笑着回到自己的院子。 回到屋中,杨奕将剑挂好,把白鼠从袖中捧了出来,戳醒了还在熟睡的它,再将这身道士行头给换了下来。 “舒可儿,醒醒,到地方了。” 舒可是杨奕为白鼠起的名字,舒同鼠,又是雌性,故此取了个单名可,可称其为舒可儿。 白鼠睡眼朦胧,迷迷糊糊地问了句,“杨哥儿,可是到家了?” “杨哥儿”这称呼是杨奕让它这么叫的。杨奕可遭不住它成天“上仙上仙”的喊,他又不是个没脸皮的。 “那倒没,这是城隍庙,算是我的临时住所。你可不要在这随意行事,免得被当成是不知底细的精怪给打杀了。”杨奕对白鼠提点道。 舒可儿猛地清醒,没了睡意,惊恐地连连摇头,“我不会离开杨哥儿半步的。” “你莫要紧张,在院子里你自当是安全的。我要去正殿跟城隍答复一下,不方便带着你,你就先待在屋里,我很快就会来的。” 听他如此说,舒可儿便知自己不能跟在杨奕身边。开始皱着鼻尖,胡须不停地乱颤,小手也是不停地捋着自己胸口的毛。 一脸忧愁地问道:“杨哥儿大概要多久才能回来?” “不过片刻而已,要不你再闭眼睡会儿吧?很快的。”杨奕一脸歉意地对它说道。 “那杨哥儿干嘛把我叫醒呢?” 舒可儿一眼哀怨,杨奕默然离去。 第十六章 谈话 经过回后院这一番折腾,时间已是到了晌午,等杨奕再度回到前院,在此供香敬神的香客少去了些,只剩下几个庙祝在整理打扫。 杨奕他脚刚踏进正殿里,他的耳边就传来城隍的声音。 “杨道友,请稍待,我这就现身与你会晤。” 那城隍神像突然射出一道玄光,凝聚成一道虚影在杨奕面前,逐渐变化成实质,一个身着青衫的老者凭空出现。 杨奕瞧他面容,不正是庆县城隍么? “城隍安好?”杨奕拱手问候。 庆县城隍却是摇了摇手,很是不好意思地低头苦笑,“好什么好?没成想信徒里竟是混迹了这么个人,杨道友你就不要笑话我了。” 杨奕讶然,没料到他竟是这么快得了消息,连忙问道:“哦?城隍也是知道了?” “嗐!就刚刚我治下的日巡游说的,说是阳间县令审了一桩怪案,那案犯用左道聚财。经他查证,确实如此,他便上报于我,要在其人簿上添罪。” “故此得了姓名,我这才发觉此人就是那日求我之人。此事是我一时不察,轻信了小人。杨道友,给你赔礼了。”庆县城隍说着便朝杨奕躬身施礼。 杨奕连忙扶住,不管庆县城隍的歉意有几分真,他都不能够受这礼。 自己已是收了人家给的好处,还暂住在人家这庙里,若是他真受了庆县城隍的拜,那只会平添尴尬,毫无益处。 “这分明是那王喜善狡诈,又怎么会是城隍爷你的过错呢?而且我也没有因为这事有任何损失,城隍爷何须赔礼于我?”杨奕双手拦住了庆县城隍。 庆县城隍也是顺理成章,很是自然地直起了身板,背手转过身朝殿外看去,很是感慨道:“是啊,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杨奕瞧他如此作态,也是绷不住脸皮,露出古怪表情。 无言了片刻,庆县城隍突然开口,“杨道友,这样的事以后怕是少不了,而且,不一定能像这王喜善夫妇这般如此善终啊。” 这话让杨奕心中一惊,他瞧城隍神色不像是无的放矢,连忙凑上前,拱手道:“此话怎讲?还请城隍爷明示。” “大梁气运低迷,镇不住人心了。人心一杂,有了邪念,便会被妖魔趁虚而入。届时,又能有几个像王氏夫妇这般幸运,只是招惹来精怪?”庆县城隍向他解释道。 “如此说来,这妖邪行事,竟是与人道气运有关了?”杨奕将自己猜测的想法说了出来。 庆县城隍看他的眼神满是赞赏,点了点头,“杨道友果然心思敏捷,大体就是如此了。” “杨道友先前虽是破了妖魔欲乱世的大局,但现在看来,依旧难以阻挡大梁自身的颓势,不少妖魔已然是入世,在凡人堆里游荡了。” “那么,若想不让妖邪祸乱人间,是不是只要保证大梁朝纲稳固,气运不散,就可以了?”杨奕再度相问。 “杨道友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庆县城隍笑着摇了摇头。 杨奕小脸一红,诚心请教道:“还请城隍教我。” “现在的大梁就像是一个浑身烂疮、行将就木的病人,你只是管他的脑子无碍,却不阻止那烂疮继续腐蚀他的躯体,还是无用。” 庆县城隍拿一个病人作比喻,先是就杨奕的想法说起,告诉他这是根本行不通的,而后又是说起应当该如何施救。 “若想使其康复,须把那已是腐烂的疮口给刮干净,还要预防有新的疮伤出现,如此行事,才能保证他能有一线活命的机会。” “那么何人来为大梁‘刮骨疗伤’呢?”杨奕若有所思地低声问道。 “便是如杨道友这般的修士了。”庆县城隍笑眯眯地看着他。 杨奕恍然大悟,城隍这是在提前告知他,让他提前做好准备应对。 他想起住在他隔壁的罗玉亭,便向城隍求证。 “后院新来了个挂单的道士,就住在我隔壁,看他打扮却像个侠士,他是不是……” “他是崂山三清观下来的,是个剑修,此次入俗世正是为此。”庆县城隍点了点头。 “这么说,上面不管这些事吗?”杨奕竖了个手指朝上虚点了点。 庆县城隍听了他的话,露出一副朽木不可雕的样子看着他道:“不管?那你认为,我告诉你的这些,是谁告诉我的?那个罗道士是怎么知道的?” “我明白了。”杨奕释然。 天庭并非不管,而是要假借人间修士之手来管,不愿轻易露面罢了。 不过是些小妖祸乱一国,又不是天下大乱,不至于动用天兵天将来。 没想到来了此界还是逃不了做外包的命运,杨奕内心有些哭笑不得。 “虽是小事,但聚少成多,功德也是不少,杨道友可不要不当回事啊。”庆县城隍又是提点了一句。 功德?杨奕也是振奋了些。他是尝过甜头的,撞破假仙缘一事,他因此救了青、永二州世人,得了长生道法。 这大梁王朝共有六州,若是他能荡平六州妖魔,那不得直接立定成金仙? 当然,杨奕也只是想想而已,若是真全交给他一人,他立马撂挑子。他又不是生产队里的驴,经不起这么用。 “杨某明白,多谢城隍提点。”杨奕朝他拱手道。 虽说他对庆县城隍贪图香火一事,不是很满。但这庆县城隍能对他说出如此大事,这个情他杨奕不能不认。 “杨道友你要感谢的不是我,嗯?懂?”庆县城隍虚指了一下自己的背后。 杨奕恍然大悟,他能得城隍告知日后大局,全是因为阴司把他当做了自己人,把他当做阳间的代理人了,并不是因为庆县城隍对他有所歉意,才告知的。 背靠大树好乘凉,杨奕又怎会不领情呢。 “多谢十殿阎君。”杨奕毕恭毕敬地唱了个肥喏。 庆县城隍满意地点了点头,“其他也什么事了,某就此告辞了,杨道友。” 说罢,庆县城隍的身形便逐渐淡化,直至没了踪迹。 “如此看来,大梁王朝还是气数未尽啊。” 第十七章 小荷心事 酉时,因是天色昏暗了下来,城中的不少大户人家已是差遣下人挂上了灯笼,王荣家亦是如此。 王荣的贴身丫鬟小荷这会正在前院支使着下人们在挂灯,可她的心却是不在这差事上,眼睛频繁瞟着后院的入口。 自打她的王荣少爷从外面带回来了个貌美的女人,她的地位在王荣心里直线下降,已经变得与其他下人没什么区别了。 王荣也不怎么开口调戏她了,整天就只知道与那个不知来路的陈婉儿厮磨,白日宣淫。 得亏是她平日乖巧嘴甜,在老爷和夫人面前讨喜,还不至于变得可有可无,被打发下去干粗活。那样的日子她想想都发寒。 在厨房烧水劈柴的李婶的那双手,她是见过的,早就布满老茧,关节粗壮,已不似女人的手了。 她曾听人谈论过,李婶以前是老爷的贴身丫鬟,后来也不知怎的,遭了老爷嫌弃,被打发去了那。 想到这里,小荷心里发紧,自己会不会步了李婶的后尘? 虽说现在自己还有老爷和夫人的厚爱,但这个家日后总归是少爷做主,真到那时,她又该何去何从?也要成李婶那样吗? 小荷一脸不甘,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瞧了瞧胸口的三两肉和纤细的腰身,眼神里迸发出一股斗志。 “都是女人,谁也不比谁强到哪去,我就不信少爷会不再看我一眼!” 只是这个念头才刚升起,小荷却自己先泄了气。 自家少爷这些天的情况她是知道的,哪怕茶饭不吃也是要与那陈婉儿厮混,以前少爷去那些个花柳场所都不曾这样,显然这陈婉儿是有勾男人心的法子,并不是单靠那臭皮囊。 自己与那野女人单比外貌已是输了一筹,更何况那床事她都没接触过,那岂不是输麻了?又如何能赢回少爷芳心? “这个野女人,还说自己是从永州逃荒的正经人家。呸!我瞧是永州哪个勾栏里的头牌,这出来了不会做正经事,才靠这身活赖上我家少爷!准是这样!” 小荷暗自在心里做着恶意的猜想,同时她又是羡慕陈婉儿能拥有这勾引男人的手段,不由地起了个心思。 “小荷姑娘,你看着灯笼挂得正不?” 一个仆从谄媚的笑着向小荷问话,将她从遐想中惊得回神,她的模样好似是被人撞破了秘密一般,脸颊泛红,眼神躲闪。 小荷将就地看了一眼那灯笼后,就回了一句,“行了,就这样吧。” 然后就不再管他们,转身扭捏着回了后院。 这会儿离晚饭时间还有会儿,但这并不代表小荷可以得空歇息下来,她现在要去寻见她家少爷的身影,带王荣去换身洁净的衣裳,免得王荣在饭桌上被老爷骂。 小荷熟门熟路地来到了客院里,也就是目前陈婉儿暂住的院子。她走近还未敲门便照旧又是听见了自家少爷的腌臜之语和淫亵笑声。 这次小荷却是一反常态,没有同往常那样气得拍门。她暗自压着呼吸,半蹲着身子,侧倚在门上,竟是想偷听这两人的苟且之事。 不过片刻,小荷却是发觉不对,许久的时间下来,却没听到陈婉儿的一点动静,只听见自家少爷的细碎声音。 这个陈婉儿做那事居然默不作声,这样能得少爷喜欢? 她满脸狐疑的弓着腰起身,用手指沾了点口水,润湿了窗户纸后轻轻抹出一个口子,然后伸过脖子窥看起屋内的情形。 只是这外头太阳都已经落下了,这屋内又能看见个什么呢? 小荷只是看见轻纱罗帐后,有个人影似是自家少爷,抱着什么东西,至于那是什么,她是一点也看不着。 没过多久,只看见王荣阵阵发抖,然后就躺倒在床,还与身旁之人呓语着什么,但小荷听不清楚。 片刻后,一个身姿曼妙的身影从王荣边上起了身,这就是陈婉儿了。只见她起身下了床,点亮了烛台,照亮了床头。 小荷总算能看清这屋内的事物了,在她看清陈婉儿的装扮后,心中的疑惑更甚。 陈婉儿衣冠整洁,不像是刚刚做过那事的样子。小荷再看躺在床上的王荣,她家少爷却是衣不蔽体,赤身裸露在外。 这是怎么做那事的?小荷本想来偷学点陈婉儿的床上手段,没曾想看得云里雾里,把自己看得有点迷糊。 “荣哥,醒醒,时候不早了。” 屋内的陈婉儿已是将王荣给叫醒,并很是温柔地为他穿起了衣裳,好似贤惠的妻子一般,看得小荷自惭形愧。 但一转念,妒火又是重新涌上心头,她直起了身子用力地拍着门板。 “少爷,快到晚饭的时辰了,少爷赶紧回屋换身赶紧衣裳吧,不然等会儿饭桌上被老爷看见了,又要挨骂了。少爷?” 小荷变得如同往常一般,高声喊道。 屋内温存的两人自然是能听见她的声音,王荣皱着眉头,一脸不快道:“这个小荷,真是越来越没点眼力见儿了……” 低声责备后的王荣,很是简单地回了小荷一句,“知道了!等着。” 王荣又与陈婉儿磨蹭了一会儿,才穿好衣裳走了出来,没拿正眼看小荷,直径走出了院。 本还想着看一眼屋内的小荷见状只能是快步跟上,不作他想。 因小荷应对周到,王家今晚的晚饭桌上总算没有了争吵,但王荣提前离席,还是让王老爷发了怒。 小荷知道自家少爷如此举动定是为了那个陈婉儿,她也就趁机溜了出来,快步来到了陈婉儿的院子,果不其然,王荣就在这里。 小荷连忙看去,只见他们两人正在相互依偎着,嘴里说着些思恋之语。 “荣哥儿,怎么了?” “婉妹,我想你了……” 你俩这才多长时间没在一起啊?不过个把个时辰吧?小荷很是吐槽。 王荣被陈婉儿带到床前,陈婉儿鬼魅一笑,对他吐了口气,王荣便倒在了床上,不省人事。 站在门口的小荷看得惊疑不定,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她差点吓得魂不附体。 第十八章 翌日 只见陈婉儿不顾玉体裸露,赤身坐起,冷面看着没了意识的王荣,眼神则好像在看鲜美的佳肴。自顾自地双手梳理着青丝,似是在酝酿着什么。 陈婉儿那双玉手抚摸至后颅,突然,猛地将指甲嵌进了头皮,而后似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面无表情地用双手将自己的头皮往外缓慢剥开。 小荷只觉自己头皮发麻,眼神不知该往何处扫,但因为担心王荣,目光终究还是没有移开。 不一会儿,一个狰狞的恶鬼从中钻了出来,面色青绿,龇着獠牙,将那人皮扔在了一旁。 在门外瞧见此状的小荷,被吓得面无血色,胆寒心颤,强咬着牙克制着因恐惧引起的浑身战栗。 恶鬼凑到王荣面前,将他下颚掰开,使其张嘴呼吸。后也不知那恶鬼使了什么法子,只见一股绵延不断的白气从王荣口喉中飘了出来,被它吸入体内。 恶鬼好似尝到了人间美味,神情很是陶醉。而王荣的面色变得很是痛苦,脸面苍白,嘴唇发青,像是生了场大病。 看着情景,小荷也是领悟,知这恶鬼是在吸食她家少爷的阳气,内心焦急,对王荣的情况是担心不已。 好在不过片刻,那恶鬼就停了手,王荣也是没了痛苦神色,眉头舒展了下来。而后那恶鬼也是不理会王荣,由他沉睡。 恶鬼在咂摸回味了一番后,才睁开了眼,低头捡起刚刚丢在一旁的人皮,平铺在王荣的身旁,似是还要有所动作。 小荷只见它转身下了床,从书桌上拿过一支细笔回来,割开了王荣的脉搏处,沾了王荣的血后,举笔往那人皮上绘画。 不过几笔,那人皮的神韵变得更是动人,恶鬼瞧此状,也是点了点头,不再落笔,将王荣的伤口抚平愈合。 恶鬼将笔丢回桌上,举起人皮,往身上披起,旋即变回了陈婉儿,容颜焕发,举手投足的韵味、风华更甚从前。 “陈婉儿”忙完自身事后,才又重新对王荣动起了手。只见她手指朝王荣眉心一点,王荣立马就有了动静。 但看他的举动,显然神志还是被迷惑了。王荣抱着一团被褥在抽搐,嘴里还在不断念叨着,“婉妹,你可真让我痴迷啊……” 见此状,小荷那些许的担忧之情也是消散了,再瞧这美若天仙的陈婉儿,内心全是对她的恐惧,小荷像做贼一样爬出了小院。 这个夜里,小荷是彻夜未眠,稍有些风吹草动都将她吓得不敢出气,躲在被子里不敢露头。 翌日,卯时。 下人们已是起了床开始忙活事了,有一健妇见不到小荷身影便到了她的屋子里寻她,见小荷还蒙头在被子里,一手拍了过来。 “啊!不要!不要吃我!”被窝里的小荷被惊得不敢反抗,连忙讨饶。 那健妇没好气道:“吃什么人!我像是妖怪么?这都什么时辰了,我的小荷姑娘哎。老爷和夫人都快醒了,你还睡?” 听出来者是谁的小荷也是松了一口气,整个人有气无力地从被窝里钻了出来,眼窝深陷,面容憔悴。 小荷嗓子沙哑,“吴妈,我这就起来。” 瞧见小荷如此样貌,吴妈也是被吓一跳,“呀!小荷姑娘可是病了?” “没有,就是做噩梦了。”小荷也是不敢将昨日所见随意讲与他人听,就胡口说了个由头糊弄道。 吴妈是个会察言观色的,知她说的不是实话,但也没有追着问她,而是有心点了她一句,“你要是有难事,又不想对外人说,那就焚香告神吧。你若是心诚,神明只是会为你解难的。” 神明?庆城内唯一灵验的庙宇就是城隍庙了。杨公子不就是在城隍庙里?他与王荣少爷莫逆之交,定然会设法相救的。 想到这里,小荷的心里没了害怕,眼神里也是充满了希望。 连忙起床,穿好了衣裳,转身对吴妈说道:“吴妈,我要出去一趟,老爷、夫人若是问起,你就说我犯了咳嗽去买药了。” 说完,也没等吴妈回应就出了门。 此时的城隍庙内,后院。 得了《荡魔剑诀》的杨奕没有继续不知日夜的修行,他目前最缺的就是护道的术法、神通,所以他现在正在苦练着这才得来的剑法。 杨奕还是依葫芦画瓢,缓慢地学习这招式、身形,待接连几招熟练后,他便开始想着连贯地走上一遍。打定主意后,杨奕就行动起来了。 从起手式开始,第一式下来,他游刃有余,只是剑招软绵无力;第二式下来,他开始气息不稳,剑招有些凌乱;第三式下来,他身形也开始不稳,剑更是差点脱手。 杨奕连忙收手,练剑一事就打算如此虎头蛇尾的草草收场。 在他停手后,却是突然有人对他说话了,“杨兄怎么不继续了?” 杨奕寻声望去,是那隔壁的罗玉亭,也不知是踩着什么,在墙壁上露了个头,显然之前自己舞剑的时候他就在旁看着。 这也幸亏自己是停了手,若是继续强行练下去,剑脱了手,岂不是让人家笑掉大牙?杨奕很是庆幸自己的选择。 “罗兄就不要看我笑话了,我这才练了两三天,身形手法一团糟,有什么可看的?”杨奕自嘲着回答他。 没想到听了他话后的罗玉亭却是一脸惊疑地问道:“杨兄莫不是在诓我吧?你刚刚那三招分明已是御气舞剑,虽是不稳,但这功夫没个一年半载是下不来的……” 杨奕愕然,如此说来术法、神通、外功,他依旧能够如同学习道法一样轻易习得,只是没有那么快而已? 想到这里杨奕也是振奋不已,但面对罗玉亭的疑问,杨奕也是不会轻易交底,说出自己的底牌。 杨奕思索了一下,回应道:“罗兄,会不会是此剑的缘故?此剑是我用心血孕育,与我心意相通,这才使得我剑法精进?” 罗玉亭听他如此回答,翻身越过墙,走近仔细瞧了眼那剑,他神情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难怪难怪……只是杨兄,这剑似是不详啊?” 第十九章 商议 “罗兄慧眼独具,不愧是剑道真修。此剑的祭炼之法是一个左道异类传给我的,驱使此剑多有代价,只是我苦于没有护身手段,就勉强一直用着。” 杨奕表现得很是惭愧的样子,奉承了罗玉亭一句后解释道。 杨奕说话的同时也一直观察着罗玉亭的神情,见他没有任何厌恶的神色,心也就定了下来。 罗玉亭只是略有劝诫的对他道:“左道之术多有弊端,容易伤己根基,杨兄还是少用为好。” “不瞒罗兄,杨某也是有心想要摆脱左道之术,不然何至于这大清早的自己一个人偷摸着练剑呢?”杨奕作出一脸苦笑。 罗玉亭听他这话,嘴巴微张,眼神闪烁,似是有话想说,但又不好意思开口。 杨奕见状,连忙相问:“怎么了,罗兄?” “杨兄,罗某倒是有个想法,只是不知你愿不愿意……”罗玉亭吞吞吐吐道。 杨奕听得一头雾水,不知他是在说些什么,连忙相问:“罗兄说话怎么变得如此不利落了,到底是要说些什么?还请但说无妨。” 罗玉亭看向他的眼神略带点希冀,咬了咬牙道:“杨兄,我自认为剑术还过得去,要不……我来教你怎样?” 杨奕只感觉天大的喜事砸到了自己的头上,让他有种不真实感,真当是瞌睡便来了枕头,他这个剑道菜鸟竟是碰上了个好为人师的剑修。 杨奕顿时便咧开了个笑脸,很是欢喜地同他说道:“罗兄!昨日我见你那精湛的剑法后,便是想向你求教,只是碍于你我二人初识,不好发问。如今罗兄愿意教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会拒绝?” 罗玉亭听得杨奕答应了他的请求,也是开心不已。 两人也是干脆,就直接在院子里开始了教学。 罗玉亭故作沉稳地道:“你刚刚练得那《荡魔剑诀》我也是练过的,此剑法倒也适合你这初学者练,这剑法的关键之处就在于……” 这话才开了头,罗玉亭正要讲到要紧处,杨奕的院门却是被人拍得阵阵作响,让他停口侧目。 杨奕也是恼火,对门外之人起了情绪,怒气冲冲地拔栓拉开了门。 他还未开口便被人撞了个满怀,杨奕只感觉胸口一阵柔软,鼻息有股幽香,惹得他心神一荡。 杨奕定睛一看,来者竟是王荣家的小荷,将其扶住,还未问她来由,小荷自己便开了口。 小荷依着他的身子,抬头看清是自己要找的杨奕后,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哭得稀里哗啦,开口说的话变得含糊不清。 杨奕连忙让她进屋坐下说,可是小荷却是举止反常地对他比划、嘟囔着什么,脸色很是焦急。 杨奕一时没了办法,只能是站在院子里安抚着小荷,最后还是站在旁许久的罗玉亭出了手。 他掏出一张黄符来到小荷眼前,结了个手印,那符便自然了起来,又不知从何起了一阵风,符燃后起的那阵青烟吹得小荷满脸,被她吸入鼻中。 小荷先前哭闹的情绪被稳定了下来,脑子恢复了理智,眼神也是变得清明。 只是她先前抓住杨奕的手却是没有松开,反而握得更紧了些,哑着嗓子开了口。 “杨公子,那个陈婉儿她不是人!是鬼!我瞧见她在吸荣少爷的阳气,杨公子快去寻人救我家荣少爷吧!” 小荷开口条理清晰,杨奕也是听得一清二楚,他打了个激灵,脑中满是疑问。 他是与陈婉儿见过的,那日他见此女美得不像话,本以为是妖物,还特意用灵识仔细扫了陈婉儿,没发现有异常。 小荷这大清早的来告诉他那陈婉儿是个鬼,可是,这鬼能够大白天出来吗?但瞧小荷神情不似是在骗他,杨奕有些踌躇。 “那陈婉儿如果是鬼,她是怎么白日出门的?”杨奕像是在与小荷问话,又像是自问。 “这……小荷也是不知……对了!那个陈婉儿,不!那个鬼好似是披了个皮一样,陈婉儿就是个皮!”小荷先是迷茫,而后恍然道。 披了皮?莫不是画皮?杨奕也是明白了自己身在何处。 正当杨奕惊异之时,在旁的罗玉亭的眼里却是露出精光,连忙向小荷问话,“那个鬼,可是有了实体,看不出一点人相了?” 小荷经过刚刚被罗玉亭施符安定了神魂,也明白了他是个有本事傍身的人,对他也是有问必答,连连点头。 “那个鬼,面色青得发紫,嘴里生了獠牙,身形骨骼也是不像人……” 小荷这会儿回想起,还是浑身哆嗦,面无血色。 见罗玉亭想是知道些什么,杨奕也是不耻问道:“罗兄可是知道些什么?能否对杨某说说?” 罗玉亭也是毫不隐瞒,郑重道:“杨兄,那鬼久食人阳气,已是快要成了气候,变成罗刹了。若是放任不管,它迟早会忍不住开始食人的……” 一旁的小荷听得此言,急忙跪下连连磕头,“还请高人救救我家少爷吧,救救……” 罗玉亭却是没有应她,而是眼含忌惮道:“若是寻常阴鬼,我只须一剑便可灭了它,这已是有了血肉之躯的罗刹鬼就不同了,我这修行不到家,只怕是要舍身相搏才行,还不一定能拿住它啊……” 闻言后,小荷就神情呆滞地跪坐在地上,失神地看着他俩。 杨奕内心也是茫然,但他的面色依旧强装镇定,对罗玉亭问道:“罗兄,就别无他法了吗?” 杨奕这不死心的一问却是得了罗玉亭的回应。 “办法倒也不是没有,只是要看杨兄怎么说……”罗玉亭低着眼皮回应道。 小荷见事情还有转机,又是对杨奕一阵死磕。 王荣不管怎么说也同他是交心的好友,那日两人虽是言语有些不对付,但他又怎能因此对王荣放任不管。 “罗兄直言吧,无论什么,我都答应了。”杨奕一副舍命陪君子的姿态。 “那我就直言了,我们先……然后……再……如此,或可成事。”罗玉亭同他耳语一番。 杨奕面沉如水,过了好一阵才开口道:“收拾收拾,动身吧。” 小荷也是一脸的喜色,从地上爬起。 第二十章 猪队友竟是我自己 王家。 因为这会儿才不过辰时初,一般正常拜访的人不会这么早就上门来,看门的仆从也就趁机倚在墙边假寐。 正当他逐渐睡得昏昏沉沉时,哐哐一阵的敲门声将其惊醒,仆从满脸的怒气,气冲冲地来到门后。 “哪个啊?这大清早的。” 这仆从问话时却是没有任何肆意妄为,只是浅浅地表达了些许不满。 同时,他手上的动作也是不慢,已是抬起木栓,开了门。 仆从探出头去,发觉拍门的人是自家老爷、夫人面前的红人小荷,原本沉着的脸立刻扬起了笑意,同她搭话。 “哟?怎么是小荷姑娘?我这早上没见你出去啊?” “我出去的时候走的是后门。你别在这杵着了,还让不让客人进去啊?”小荷回了一句后就急忙让他躲开。 那仆从也是看见小荷身后的两人,虽身背利剑,但都是仪表堂堂,其中一个他是认得的,是自家少爷的同窗好友,也就连忙让道。 “两位尊客,快请进!小荷姑娘,要我去通报少爷吗?”招呼着二人进来后,那仆从也是连忙向小荷问道。 “不!不了,由我带两位客人去见少爷就行,你歇着吧。”小荷先是有点紧张地叫了一声,然后才稳住了情绪回道。 “呵呵,小荷姑娘真是勤快,那你忙,我就再眯会儿。”这仆从是个爱偷懒的,也是乐得如此,很是爽快的答应了。 小荷领着杨奕与罗玉亭二人离开了此处,往那后院的方位走去。 三人来到了王荣的住处,小荷领着二人推开门直奔内室,却没能见到王荣的身影。 “少爷昨晚定是在那鬼同宿,估摸这会儿还在那呢,这可如何是好?”小荷急地直跺脚。 “罢了,让他当面瞧见也好,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带不明来路的人进家门。”杨奕对她安抚道。 小荷听了他的话后,眼神里也是有些迟疑,但还是点了点头。 “行,我带你们去客院。” 一行人来到了客院,杨奕正要踏进去时,罗玉亭一把拉住了他。 “怎么了?罗兄?”杨奕有些不解。 “杨兄,你那好友是个凡夫俗子,等会儿切记随机应变,莫要呆板行事,灭那鬼物要紧。”罗玉亭神情严肃地同他说道。 话中其意杨奕听得明白,若是要强行顾及王荣周全,没能立马拿下那罗刹鬼,届时不光他二人,只怕是王家上下都难活命。 如此,他王荣的命与多数人的命一比,哪个分量重,不言而谕。 杨奕只是同罗玉亭点了点头,没有多言,而后便陪着脸色已是没了血色的小荷一同进了院中。 小荷颤颤巍巍地走近那门,还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庭院中的杨奕。杨奕给予她一个鼓励的眼神,让她的心稍稍安定了些。 小荷转过身,深吸一口气,手重重地拍在了那门框上。 “少爷,少爷?你在里面吗?少爷……” 原本盘坐在床上的“陈婉儿”睁开了双眼,微怒地看了眼那映在门窗上的人影,然后侧身倒在王荣的身边,手一挥,王荣便是被惊醒了。 迷迷糊糊的王荣听见小荷的叫声,以为是她将自己给吵醒的,心中很是不满,掀了被子暴怒道:“嚎什么嚎?!这大清早的让不让人睡觉啊?!” 骂了门外的小荷后,王荣后知后觉地连忙回身看了眼他的婉妹。 只见“陈婉儿”紧皱着娥眉,撑起了身子,很是疑惑地轻声问道:“荣哥儿,这是怎么了?” 见美人被自己吵醒,王荣有些自责,而后又是对屋外的小荷气愤了起来。若不是这小荷把自己吵醒,自己又怎么因此吵醒了婉妹? 但王荣还是遏制住了自己的怒火,对“陈婉儿”笑着回道:“没什么,兴许又是爹娘差小荷来寻我。你歇着,我这就打发走她。” 将“陈婉儿”轻轻按倒,王荣满是怒火的走出了内室,而门外的小荷还在喋喋不休。 “少爷,不是小荷有意叨扰,只是杨公子他来了,说是有急事见你,你要是不出来,他不走啊。你就出来见……” 话还未说完,门便突然开了,惊得小荷连忙退后,站到了杨奕的身后。 但瞧见出来的是自家少爷,小荷也是长吐一口气,却未再行移步。 敞开了门后的王荣瞧见庭院里站着的是谁后,怒火有所消减,但还是没个好脸。 “原来是杨兄啊,何事这么急?竟是寻来了此处?下人们也是越来越没个规矩了,不知应当把客人带到厅堂吗?” 王荣后半句看似是说下人没规矩,实际上却是借题发挥,暗指杨奕没有礼数。 这话杨奕听得脸色很是难看,老子好心好意来救你狗命,没想到你这嘴却是乱放炮,一点也不念旧情啊? 杨奕立马是垮起个屁脸,冷言道:“王兄,我来寻你自是有要紧事,还请借一步说话。” “此处哪有外人,杨兄就上前来聊便是。”王荣行为放荡地朝他找了找手,似是不想离开此地,要杨奕就在这同他聊。 这便是要随机应变了吗?也罢。杨奕点了点头,把小荷支出了院子,走到了王荣跟前。 “杨兄到底是有什么话要说?”王荣顶着厚厚的黑眼圈,懒洋洋地问道。 “王兄,我要说的就是……这个!” 话说到一半,杨奕沉了一口气,举起手刀劈在了王荣的颈脖处,低声喝道。 王荣没有防备,被他一击倒地,但眼神还是惊恐地看着杨奕,没有昏倒过去。 杨奕也是心疑,电视上不都是这么演的么?这王荣怎么还睁着眼?管不了这么多了。杨奕抽出身后的剑,冲进了屋内。 见他杀气腾腾的模样,王荣心中大骇,这杨奕莫不是有龙阳之好,见陈婉儿与他好上了心存妒忌,想要灭了陈婉儿? 情急之下,王荣连忙扯着嗓子大叫了起来,“婉妹快跑!有人要杀你!” 被王荣这么一嗓子,屋内的那罗刹鬼如何不知晓? “彼之娘兮!怎么还能开口说话!” 杨奕也知这事情败露了,慌得连忙停下了脚步,但屋内那鬼却是凶狠,直接飞身而出。 第二十一章 灭鬼 “啪!” 窗子被屋内的人轰得炸碎,“陈婉儿”飞身跳出,一脸的戾气,不复之前温婉可人模样。 王荣瞧见她这模样,也是眼皮一跳,而后则是一脸喜色。 “婉妹是武林中人?” “陈婉儿”没有理他,而是对着杨奕说道:“你这个不过刚入道的雏,我不曾寻你晦气,你倒自己送上门来?” “陈婉儿”直接道出他的修为,显然实力不知比他高到哪去了,杨奕不得不小心应对。 杨奕决定不与她废话,先下手为强。 他深知自己的身手差,不敢让其近身,直接下狠手,血气驱使飞剑,一道寒光从杨奕手中脱离,朝“陈婉儿”射去。 其速度之快,非寻常凡夫俗子所能察觉。 王荣正要大叫,只见“陈婉儿”一侧身,那道剑光便是与她擦身而过,没有伤到她半点毫毛,她还转过头用恶毒的眼神盯着杨奕。 杨奕心头一紧,连忙掐诀召回飞剑。 但“陈婉儿”已是动了身,直接从原地暴起,往他面前冲来。同时也是变了个模样,嘴里已是生出獠牙,脸上皮也是发青发皱变得狰狞不已。 如此面容的“陈婉儿”把倒在杨奕身旁的王荣吓得没了个人形,浑身冷汗,急得涕泗俱下,胯下也是湿了一大片。 此时的杨奕正要面对生死考验,来不及管他。 杨奕左手恰了个剑指放出真气,却自残一般,在自己的右手腕上划拉出一个口子,任由其血流不止,放任不管。 “陈婉儿”身后的飞剑陡然间加速,从她腋下穿过,好像急着要回到杨奕手中。 凌厉的剑锋也是对“陈婉儿”造成了伤害,只见她在离杨奕两丈远的时候突然停住,皱着眉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肋处。 她的手臂内侧与肋处的外衣均是被割破,躯干也好似是有了伤,但却不见有血迹。 “陈婉儿”抬起了头,她现在发指眦裂,眼神里是滔天怒火,一直盯着她的杨奕也是读懂了她的表情,知自己已是激怒了她。 杨奕连忙抬起飞剑指向她,飞剑经过大量精血喂养,剑煞被全部激发,肃杀之气令寻常人不能直视。 “陈婉儿”也没有贸然动身,先是一阵狞笑,后道:“这美人皮费了我多少心血,竟被差点就被你给毁了,我要扒了你的皮做补!” 说罢,“陈婉儿”直接动手剥了自己一直披着的人皮,露出了它罗刹鬼的真身。 身躯鄙陋,面青似靛,舌长搅鼻,血口黄牙,眼睛亮似幽冥灯,喘息声如闷雷。 瘫在地上的王荣没想到与自己同眠的枕边人竟是如此模样,一时承受不住,昏死过去。 那罗刹鬼伸展了躯体,对着杨奕张开血盆大口吼了一声后便冲了过来。 杨奕急忙高声,“罗兄,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那罗刹鬼也是警觉,连忙停足,环顾四周,却没瞧出有什么异样,小院四周一如往常,寂静无声。 罗刹鬼转身同杨奕露出瘆人的笑脸,阴森地笑道:“呵呵,这些个小把戏可救不了你,去死吧!” 说罢,它的利爪便扫了过来。 杨奕连忙举剑挡住,与之相撞,发出了金革之声,竟是连罗刹鬼的皮都没割开。 罗刹鬼势大力沉,顺势将杨奕掀番在地,剑也是被拍得老远。杨奕嘴角也是有了一丝血迹,翻身躺在地上。 面对狞笑着朝他走过来的罗刹鬼,杨奕也是撑着身子往后退,不知不觉倚到了墙边,无处可退了。 生死关头,杨奕又是叫道:“罗玉亭!怎么还不动手!” “哼!还来?你还是老实点,慢慢享受被我折磨吧!” 罗刹鬼一脚将杨奕踩住,一手按住他的脑袋,另一只手往他的眉心伸来,尖锐的指甲直接刺入了杨奕的皮中。 正要顺势划下口子,准备剥皮时,罗刹鬼突然背后一阵凉意,连忙跳开。一道剑气没能击中它,反倒是把墙壁炸出了一个大口子。 罗刹鬼定睛看去,对面的墙头上站着一人手持利剑,正拿剑意十足的锐眼看着它呢,它已是瞧出来,这大概是个不好对付的。 事已至此,它要想有命活,对面那人就必须死了。看了眼已是倒在地上没了手段的杨奕,它稍稍按捺住了急躁的心,仔细观察这后跳出来的对手。 它看罗玉亭面相稚嫩,与已是躺倒在地的杨奕年龄相仿,猜测这两雏鸟是想联手要它性命。不知怎的,这后跳出来的家伙却行事晚了一步,兴许是想贪独功,这才没能得手。 现在一人已伤,没了帮手,想来单人是无法成事的,这样一来,单打独斗是它占据上风,它有何可担忧的。 想到此处,罗刹鬼心神大定。 “又是来了个送死的,既然如此,那我便成全你!” 说罢,罗刹鬼便杀向了罗玉亭。 罗玉亭没有坐以待毙,竟也是向罗刹鬼冲来。在要撞倒一起时,罗玉亭将掠在身后的剑横到了身前。 一股强烈的剑气陡然聚起,之前感到发寒的凉意再度笼罩了罗刹鬼的心头,它知这剑不能硬接,连忙侧身让过。 只是毫厘之间,罗刹鬼虽是躲得了致命伤,却是躲不了皮肉之苦。罗玉亭一剑划伤了它的胳膊,疼得它直叫。 罗刹鬼的实体被破,一股鬼气从中散出,它很是惊慌,吐出一口幽魂真气,想要其用使伤口暂时愈合住,却是收效甚微。 “这是什么剑?怎么如此犀利!”罗刹鬼忍不住叫道。 罗玉亭的脸色也是有些泛白,但他的声音还是洪亮,“此乃崂山《真武剑法》!鬼东西,再吃我一剑!” 这次罗玉亭聚起的剑意比先前两次更为恐怖,剑意冲天,再度举剑冲向罗刹鬼,似是要全力一击。 罗刹鬼见他此举却是冷笑,“怎么?不能硬抗,还不能躲么?这股声势过后,看你还有什么手段!” 正要躲开之时,它的身子却是僵住。 “什么!” 他身后的杨奕早已爬起,虽是没有任何手段可以与罗刹鬼纠缠,但他却有先前罗玉亭给的镇压符,斩杀罗刹鬼的时机一直是由杨奕来把控的! 在趁着罗刹鬼一时不察,杨奕向其甩去,符贴在了它的背上。 罗刹鬼强行冲开禁锢,但是罗玉亭已是举剑到了眼前,它惊恐不已。 “不!” 一声惊叫后,罗刹鬼被剑气瞬间绞得身形破裂,化为一缕青烟,魂飞魄散。 第二十二章 众人反应 见罗刹鬼的身形消失不见,罗玉亭的神情不再严肃,与杨奕相视一笑后,剑便脱了手,身子也站不稳,欲要倒下。 杨奕连忙上前扶住,将他带到台阶上坐下,就这短短几步路,他也是累的不轻。 刚刚杨奕为了吸引住罗刹鬼,耗费了不少血气与其牵扯,他现在也就比罗玉亭的状态好上一点点罢了。 “杨兄,你先前那一声求救,我差点就信了,差点就要冲出来……”罗玉亭有气无力地说道。 “其实,我也是在赌,所幸赌对了。”杨奕咧着个毫无血色的笑脸道。 两个人谈笑的片刻,客院外已是聚集了不少人,但因先前院内打斗动静太大,都是不敢露头朝里看,最后还是小荷见院子里没有动静才壮胆走了进来。 院子里的狼藉景象,看得小荷是心惊不已,见到自家少爷躺在地上不省人事,她也是急得泪在眼眶里打转。 在看见杨奕与罗玉亭安然坐在屋檐下,小荷也是明白此处是没了危险,她是连忙跑到王荣身边,高声呼喊着外面的人。 “没事了,来人啊,少爷昏倒了,快点进来……” 在小荷的阵阵急切的催促中,院外的一干人才缓缓走了进来,照样是面色惊异,在看到那美人皮时皆是阵阵惊呼,但都还算镇定。 因为是大清早,这个时候王老爷还没有出门,与王夫人一同来到了客院,想要看一下这么多下人聚在这做什么。 没想到一进这客院,却是发现自家儿子昏躺在地上,身边只有一个小荷在照应,火气立马就上来了。 “都在那围着做什么!虽强人已是拿住了,但没看到少爷还昏着么?” 王老爷还当是家中进了悍匪,已被群仆制服,没有当回事,骂着下人分不清主次,把他儿子丢在一边不管。 “我的荣儿啊!你这是怎么了呀?” 在他身旁的王夫人早已是踉跄地跑到了王荣身边,手不知往哪里安放,便开始没了分寸地抽泣了起来,逐渐开始大嚎。 一群仆从们听到了自家老爷和夫人的声音后,连忙回头,在见到王老爷后,纷纷让出了个身位给他,好像是想让他看上一眼。 王老爷大为光火,有什么事比自己儿子的性命还重要?但同时他的好奇心也是被勾了起来,走了过去。 被众人围着的是一堆破碎的布片,但在布片中间的那堆玩意他却瞧不出是个什么,又附身细看起来。 周围的仆从见自家老爷此举,开始窃窃细语,但没有一个人去提醒他。 王老爷昏花的老眼这才看得分明,这分明是哪个女子的长发嘛,也不知是谁剪断扔在这。 他无知无畏地一把拿起,头发带起了下面的东西展露在他面前,他才发现这是个人皮!而且还是那个久居在他家中的不知底细女子的样貌! 王老爷哆嗦得将手松开,连连后退,没了先前的稳重和怒气,开始惊恐大叫。 “这,这是什么东西……什么东西?什么东西!” 一众仆从皆是无法作答,面面相觑。 “就是如你们所想的那样,是个人皮。” 王老爷寻声望去,刚才的声音他是识得的,正是自家儿子的同窗好友,果然发现了杨奕正与一个他不认识的人坐在屋檐下。 见杨奕知晓,王老爷也没多深想,连忙问道:“贤侄,那个女子我是见过一面的,怎么就变成了这样?这我王家要吃人命官司了吗?” “王老爷勿急,那女子是恶鬼披着这人皮假扮的,其鬼以被我二人抹杀,空留这人皮在此,不用担心什么官司。”罗玉亭连忙回道。 这话引得众人惊叹,王老爷也是一脸不敢置信。 “这么说……我家小儿竟是被一个鬼物给迷住了?这位先生能不能给我小儿看看,我家小儿可会因此落下什么怪病?”回过神后的王老爷,连忙相求。 若是如实相告,王荣因为被吸了不少阳气,以后多半是个病秧子,而且还活不长久……这王老爷会不会因此气急攻心?当场中风或是没了命? 杨奕看了眼身前这个体型肥硕的老人,有些替他担心。他若是倒了,这王家可就真要没了,单靠王荣家底迟早得败光。 “王老爷还请勿忧,王兄只是阳气亏损了些,日后安心调养得当,身子骨自然会恢复如初的。”杨奕抢在了罗玉亭之前回道。 罗玉亭不由地瞥了眼杨奕,但也没有说些什么,朝着看向自己的王老爷点了点头。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王老爷终于是放松了下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他虽是安歇了下来,但另一边又是有人来同杨奕、罗玉亭二人说起了话。 “杨公子,你快来看看,我家少爷怎么一点反应都没,脸色也是很难看……” 小荷很是忐忑不安,惊慌无措,她的情绪也是传递给了王夫人,王夫人的哭更是撕心裂肺,声也大了些。 王老爷也是如梦初醒,连忙跑到王荣身边查看了情况,后又折回来,跪在了他们二人面前。 “贤侄,高人。还请救救我家小儿吧,老夫就这么一个独子,王家可不能断了香火啊,求求二位高人,求求你们……” 王老人也不在乎形象了,在众仆从面前给杨奕与罗玉亭磕起了头。 罗玉亭他这自幼在山上道观里修行,哪里见过这阵仗,变得茫然无措。杨奕则是连忙起身拦住了王老爷。 “方才那鬼没有伤到王兄,王兄大概也只是惊吓过度而已,王老爷心急乱了手脚,拜错了人,应当赶紧找个郎中来才对。” “啊!杨贤侄说的是,说的是。快!去找城东保芝堂的坐馆冯大夫来,就说诊金双倍!”王老爷恍然,附和了杨奕几句后,回身指唤起了下人们。 等他安排妥当后,杨奕和罗玉亭起身向他告别。 “王老爷,事情已了,王兄又尚在昏迷,我们两就不久留,给你们添麻烦了,告辞了。”杨奕说罢,两人均是行礼欲走。 “慢!两位还请稍等片刻。” 王老爷摸了摸袖口,从中掏出了一叠银票,双手奉上。 “两位舍身救小儿,我王家无以为报,还请不要拒绝。” 第二十三章 离开 “无量天尊,王老爷有心了。” 杨奕本想拒绝,还没回话,罗玉亭却是笑眯眯地接过了手。 “应该的,应该的……对了!地上的那物,两位可否趁手也带走?”王老爷还是很客气的回应,但当他眼睛瞟到那人皮时,又是紧张起来。 杨奕和罗玉亭也是恍然,两人刚刚只顾着和罗刹鬼拼杀,消耗不少心力,没将那罗刹鬼褪下的人皮给记在心上。 这等邪物虽是不足以伤人,但若是就这么丢在王家也确实不妥,也是幸亏得王老爷提醒,杨奕和罗玉亭这才留意到这事。 在王老爷哀怨的眼神中,罗玉亭也是点头应下,王老爷连忙让下人们给装进了个盒子里给了罗玉亭。 “罗兄,这人皮该如何处理?” 走在街上,杨奕也是问道这人皮的后续事宜。 罗玉亭也是觉得棘手,露出难办的表情道:“这人皮是活剥下来,再抽出原主生魂所制,怨气深重,须得高人超度才行。” “罗兄不能做这个法事吗?”杨奕很是诧然的看向他。 “呃,我在崂山专修剑道,科仪之事非我强项……”罗玉亭一脸赧赧道。 “庆城外有个佛寺,香火挺旺盛的,不如就托那里的僧人做个法事吧?”见他没个解决后事的法子,杨奕出了个注意。 罗玉亭却是摇了摇头,“都是些尸位素餐的俗人罢了,若是靠他们,这超度的经文不知得念上个多少年才行。” “怎么,这还有什么说法吗?”杨奕连忙追问道。 他不太明白,记忆中但凡村里有什么白事,都是请这些个大和尚来做法,也没听说哪家事主嫌过活差,但罗玉亭如此嫌弃,定是有什么缘由,他想知道为什么。 “那些个浊骨凡胎没有法力在身,能为亡人做七七法事已是勉强,让其对付这种惨死后被恶鬼禁封的生魂,实在是为难他们了。” “要想超度这冤魂,须是法力高深的大能修士,先是为其消除业障,然后还得设法送这冤魂入六道轮回方可,寻常人如何做得这些?” 罗玉亭向杨奕解释道。 这么说来倒不是罗玉亭对和尚们有门户之见,而是他们真的能力不够,这么看来,这超度的事竟一时没有下文了。 这事情没能圆满落定,杨奕总觉得心中堵得慌,不舒心,发愁地问道:“这可如何是好?” “杨兄别急,我已是想到了一个前辈。”罗玉亭成竹在胸地对他说道。 “哦?这位前辈可是就在这庆县附近?”杨奕有所揣测道。 罗玉亭含笑点头,说道:“是极,隔壁裕县境内有个青龙寺,庙里有一禅师名广智,神通广大,可做得此法。” “若是去那青龙寺寻广智禅师,大概要几天的行程?”杨奕问道。 “大概得要三四天。” “如此说来倒也不算久,罗兄,这事就拜托你了。”杨奕暗自点了点头后同他郑重道。 不曾想罗玉亭听得后一脸错愕,反而同他说道:“啊?我还想将此事托付与杨兄呢,这……” 杨奕讶然,他将此事拜托给罗玉亭的原因很简单,他现在属于是阴司之人,没得阴司通知他不好随意行事。 但不知罗玉亭是因为何事,竟要将这事托付给他,杨奕疑惑道:“怎么?罗兄在庆县还有其他事要做吗?” “倒也不是,我是得了门内命令来庆城坐镇,震慑邪魔,有法旨在身,不可随意走动。所以……”罗玉亭毫不避讳,说出了自己来此的原因。 杨奕恍然明白,罗玉亭是被崂山安排来的庆县,这庆县城隍庙以后是要由他主事了,城隍只能管管信徒香火,斩妖除魔的功德他们要拿。 大概是阴司也想要功德,所以,这才有了阎君赐他仙缘,把他做成代理人,是要与这些道门来争夺功德的,杨奕做此大胆猜测。 “杨兄又是为何呢?” 罗玉亭虽是问得不太清楚,但杨奕也是知道他的意思。 “罗兄,我是阴司的人。”说完这话,杨奕便闭口不言。 罗玉亭也是哑口无言,跟在他身后,一同回了城隍庙。 两人前后脚踏进城隍庙,杨奕的身形却是顿了一下后,没有同罗玉亭一般转身到后院,而是在他诧异的眼神下,进入了主殿。 罗玉亭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回头消失在转角处。 杨奕方才一进城隍庙,就听见庆县城隍在他耳边传音,说是有事与他一叙,故此他才来了这主殿。 一进这殿中,杨奕便看到了城隍的身影在此,还是如同之前的老人打扮,正朝他看来。 “杨道友可是与那崂山门人联手灭了一罗刹鬼?”未等杨奕开口,庆县城隍就先行问道。 “怎么?是有不妥吗?”杨奕皱眉问道。 庆县城隍摇了摇头,“倒也没什么不妥,但若是能擒住那鬼,交由阴兵带回阴司,那才是极好的。” 杨奕也是明白了阴司是想如何截取功德了,是想要他将那罗刹鬼安稳走个过场,送进六道,只是这想法虽好,但太过为难他了。 “城隍爷太过看得起我了,光是与罗玉亭一同联手灭了那鬼,就已是要了我的半条命。若是要生擒,在下怕是都不能站在城隍面前了。”杨奕没好气道。 庆县城隍没有生气,和他解释道:“所以我才说没什么不妥嘛,杨道友不要如此大火气,这有件喜事还与杨道友有关呢。” 杨奕迷惑地问道:“哦?我能有什么喜事?” “还记得那日你我二人在此说的吗?”庆县城隍故作神秘道。 杨奕点了点头。 “大梁国乱,形成小劫。十殿阎君本以为将此事告知你已是先人一步,可我将罗玉亭来此的事情禀报后这才发现,道门那边竟是早就有所布局。” “这一山不能容二虎,庆县就这么点大,容不下两路人马,杨道友你要提前出山了。”庆县城隍云淡风轻地说道。 杨奕则是一脸的苦涩,自己本都已经想做个十里坡剑神,准备苟出一片天了,没曾想,计划不如变化,他这早起的鸟儿要出巢了。 第二十四章 准备动身 自家人知自家事。杨奕现在什么状况,他自己清楚。 不过才炼精化气中期而已,而且又没什么护道手段,就靠一把邪剑做底牌。这样的情况出山,是要他找死啊。 “城隍爷,这可不是什么喜事啊……我能往哪走,又能走多远呢……”杨奕无奈地说道。 庆县城隍露出神秘笑意。 “杨道友可是觉得天大地大,却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 杨奕的神情有些落寞,“难道不是吗?” “如果只是这样,我又怎会说是喜事?难道在杨道友眼里,我是如此不明事理的吗?”庆县城隍还是一脸笑色。 杨奕也是发觉事情有转机,神情振作,心神大定。 杨奕眼露精光,“如此说来,阎君们已是有了定夺了?” 庆县城隍微微点头,负手傲然道:“我阴司鬼神再怎么说也是受人间香火的,是代天庭掌管人间生死、阴阳之所在,怎会没点后手。” “那杨某何去何从?”杨奕连忙问道。 “杨道友要辗转多地,先去一趟青州府,然后在泰安府落脚。” 这话一出,杨奕顿时皱眉,青州府倒还好说,庆县便是受其管辖,去府城不过只要六七天而已。但是泰安府则是要往西走,横跨大半个青州,从府城走少说要个十来天。 这一路哪怕是走官道也是凶多吉少,他拿什么来护得自己周全?杨奕没点主意。 “青州府倒是好去,泰安府怕是不好走啊……”杨奕似是自言自语,同时眼睛则是看着庆县城隍。 “杨道友莫要急,青州府的府城隍是我上司,他那里有些东西要给你,可保你去泰安府一路无忧。”庆县城隍宽慰他道。 “杨某可否问一句,为什么非要去泰安府落脚?青州府不行吗?” 庆县城隍苦笑道:“青州府的城隍庙已是被道门占了,在那坐镇的可是比罗玉亭厉害多了,杨道友难不成要和他争?” 罗玉亭已是比他强一筹,有高超剑术,他自是斗不过,显然这府城里坐镇的道士,他更是斗不过,杨奕也只能认了命。 “泰安府靠着泰山,道门没有占去那里的城隍庙,在泰山周围也不敢太多放肆,所以你只有在那落脚了。”庆县城隍再度同他解释道。 人死为鬼,魂归泰山的说法杨奕也是知道的,道门中人也不能完全撕破脸皮,去抢地府的地盘,更何况那里还是两位正神的道场。 杨奕也是点头以示明白。 “那么,我要什么时候走?” “就这两天。” “这么急?”杨奕有些没想到。 “你这次行程倒也不要急着赶路,到了青州府可以歇息上个把月,然后再去泰安府,路上遇到事能管便管。”庆县城隍眼睛眯着说道。 杨奕也领会了阴司的意思,既然他不能长久的停留在一处,那就尽可能的辗转多方,多捞些事做,然后再去泰安府做长久生计。 “对了,阴司还送来点东西,给你做防备用的。”庆县城隍好似才想起一般,凭空招来几样东西,出现在他手中。 一块雕刻着恶鬼模样的腰牌,一个刻着满是密文的法铃,以及一本无名书。 “这些个东西都是你用得着的,你自己慢慢琢磨吧,搞明白了就上路吧,我就不送你了。”庆县城隍将东西都给了杨奕,还催促他尽快走人。 “行,杨某明白了。”杨奕收下东西后,同庆县城隍点了个头,转身离开。 回到后院,杨奕连忙查看起了这三样物件,舒可儿地问候他也是没有作答,惹得小白鼠瘪嘴。 在一番把玩后,杨奕也是摸清了这些东西的用法。 那腰牌内有一猛鬼,等他滴血祭炼后便可驱使,那铃是三清铃,配合口诀有降妖除魔的作用,还有那书,记载的是一神通,名《五雷正法》。 三样东西均是杨奕急需物件,他也是喜笑颜开,特别是这《五雷正法》,与他所修功法暗中契合。五脏之气攒聚,会聚为一,便可掌握五雷之妙用。 不但连起来极快,而且威力巨大,一旦炼成,出手迅速,威力极大,是他今后最大的依仗了。 杨奕放下了书,看见了躺在桌面上的舒可儿,对它道:“舒可儿,我们明天便要离开这城隍庙了。” 舒可儿为之一振,抬起头眼神似是有光,说道:“可是要回家了?杨哥儿的家大不大?可有什么好玩的?或是有……” 瞧它唠唠叨叨说个没完,杨奕也是没有打断它,只等它停了口才回道:“倒不是回家,是要去府城待几天,再去泰安府。” 哇!要去府城和泰安府啊,这得走多远啊。舒可儿有些不敢想象。 这么远的路,舒可儿从来都没走过,它的心里有点没底。但府城它是听过的,是个繁华的大城,有很多好玩好吃的,它的心思又是活络起来。 “那我们什么时候走啊?”舒可儿扒拉着小爪子问道。 “明天一早吧,我要收拾一下东西,届时还要回趟家看看。”杨奕思索了一下回答道。 “那杨哥儿快去收拾啊,快去快去!”舒可儿倒是迫不及待地催促道。 杨奕也只是笑了笑,以作回应。 城隍庙里没什么东西可收拾的,他来时的包袱就没塞多少东西,这会儿收拾起来也是方便至极。不一会儿,就是将东西都打包好了。 正当杨奕准备坐下歇息时,隔壁的罗玉亭走到了他的院子里来,进了他的屋。 “杨兄这是准备上哪去?” 罗玉亭瞧见他已是收拾好东西准备走的样子,其实已是有所猜测,但还是出言问道。 “唉,刚得了命令,要给罗兄让出位子,打发我去游历四方。”杨奕故作不如意道。 罗玉亭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既然如此,杨兄不如就将那人皮带到青龙寺吧。” 杨奕顿时就冷下了个脸,老子要走,就是为了给你让地,这临走还要给你做牛马,你当老子是什么? 【青龙寺一行,可结识广智,或有神通相传】 什么?还有这等好事?做牛马就做牛马吧。杨奕顿时又是笑脸相迎。 “好说好说,罗兄把那人皮拿与我便是。” 第二十五章 赶路 卯时正刻,天还没亮。 现在已是秋天的尾巴,再过几天就是立冬节气,这大清早上除了引车卖浆的市井小民,没有什么闲散人愿意这个时候出被窝。 城门处聚集着不少人,而且大多数都是进城来贩菜的农夫,都在有序的通关接受盘查,出城方向的倒是没几人。 不一会儿,一个身穿洁净的青衫长袍、头上裹着儒巾作书生打扮的男子却是提着把剑、背着包裹来到了此处。 守城的那老兵大声喝道:“你这柔弱书生,大清早的不在家躺着,拎着把剑想闯荡江湖吗?” 他的话引得其余几个官兵哄然大笑,连进城贩菜的老农也是窃笑不已。 现在时局是什么状况,是个人心里都有点数,看这一介书生还想着仗剑走天涯,纷纷在笑他不自量力。 此人正是得了指引要去青州府的杨奕,他是微笑着一声不吭,不做争论。在拿出自己的秀才路引以及交了过路费,杨奕便是拂袖而去。 杨奕在回了趟家,这一去何时能够回来也是不知,他本以为自己会有所留念,但站在家中小院里却是没有任何情绪,索性不再逗留,关门走人。 邻里听见他这久无人居的院子里似是传出动静,隔了好会儿走出来看了一眼。 此时的杨奕早已消失在村子里。这人自是什么也没看见,面露疑惑愣了一会儿后,赶紧缩了回去关上门。 深秋初冬的时节,太阳还没升上来的时候寒气逼人,杨奕哪怕是裹着儒巾头也是觉得发凉,四肢也是有着寒意。 大概辰时初,朝阳这才露出了头,杨奕走了约莫大半个时辰,身上的寒气这才祛除了,身子骨开始发暖,他才把儒巾给扯下。 一直躺在他胸前衣兜里贪睡的舒可儿也是悠悠转醒,爬上了杨奕的肩膀,问道:“杨哥儿,可曾到家?” 杨奕笑了笑,“早就过了,这会儿已是走出七八里路了。” “什么?我还想看看杨哥儿的家是什么样呢,杨哥儿也不叫醒我……”舒可儿大为可惜地叫道。 “这有什么可看的,家里久不住人,都落满了灰尘,也没处下脚。”杨奕不以为然。 “可那毕竟是家嘛……”舒可儿小声反驳道。 杨奕莞尔一笑,这小东西认同感倒是很强,自认起了家门。 “以后有机会回来再看呗,你这小东西醒得也是时候,吃点东西吧。” 杨奕停下了脚步,坐在了一块大石头上,解下了包袱从中拿出了一张牛肉饼啃了起来,也是撕下了一小块递给了舒可儿。 他因为频繁动用飞剑损失了不少血气,现在只能是靠进食来弥补,若不然,杨奕哪怕是接连数日辟谷不食,也是无碍的。 杨奕离开庆县之前,罗玉亭托他将人皮送到青龙寺,他也是趁机问罗玉亭索要过能补血气的丹药的,可惜罗玉亭没有这些。 照罗玉亭的说法,他剑道修士是不注重这些丹鼎之术,讲究的是用剑意来孕养己身,只要剑意不失,那些个伤病不日便可自愈。 没了好处的杨奕不愿做亏本买卖,思索一番后,将王荣扔在他这里的飞剑交给了罗玉亭处理,以换他为罗玉亭送人皮去青龙寺,如此两讫。 裕县紧邻庆县,也是在杨奕去青州府的路线上,他自认为这买卖做得不亏,况且他送人皮超度一事可能还另有机缘。 吃完早食后的杨奕继续赶路,而舒可儿没有继续躲在他怀里,站在杨奕的肩膀上,一直吱吱个不停。 连走了数个时辰,舒可儿还是如此,一直在杨奕的耳边说个不停,精力很是旺盛。 正当杨奕被呱噪的忍不下去,准备呵斥舒可儿闭嘴时,舒可儿却是自己主动钻进了杨奕的衣兜里,还对小声他说道:“杨哥儿,后面有人来了。” 杨奕灵识向身后探去,果然发现有大批人马往他这方位飞奔,他连忙让到一旁,看着这群人。 一个个身形健硕,气息浑厚,衣着劲装,隔着老远杨奕也能察觉这些人眼里的精光,明显都是武林人士。 逐渐,阵阵马蹄声靠近,这群人好似是有要紧事做,领头之人只是瞥了一眼杨奕,没有同他说什么,从他身旁飞驰而过。 十来匹马踏过,尘土飞扬,惹得杨奕连忙掩鼻。他也就此停下来歇息了片刻,免得一直在这群人身后吃灰。 等尘埃落定后,杨奕这才继续了他的脚步,舒可儿也是过了好久才露了头,但没有再次站在杨奕的肩上,说话也不像之前那样吱吱个不停。 “杨哥儿,刚刚那些是什么人?”舒可儿惊魂不定地问道。 “大概是凡间的武者而已,你也不用紧张,继续保持现在这样,少开口就行,免得被人瞧出什么异样。”杨奕也就趁机教育起了舒可儿。 舒可儿本就是胆小的性格,这会儿杨奕说什么它都是奉为圭臬,连连点头,不再多言。 杨奕走了些许时间,却是突然看到先前从他身边走过的那伙人这会儿正停在前面的坡上,似是在做休整。 杨奕连忙伸手想要将舒可儿的脑袋按下去,没想是什么都没摸到,舒可儿早就躲了起来,他便照旧不疾不徐地往前走去。 当杨奕走到这群人前面时,这些个武者都是停下了交谈,饶有兴致地盯着他,好像在看什么稀有物种一般。 就在杨奕快要离开时,那个盘坐在一旁的领头人突然睁开了眼,高声问道:“这位朋友准备去哪儿?这条道可不怎么好走,你这独身一人,只怕是没个好下场,不如与我们同行?” 听得领头人开口,其余众人也是停了手上的事,看了过来。 杨奕挑了个眉,不知他话里何意,弄不明白这人到底是要探他的身份还是诚心相邀。 “这位大哥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在下也是学过点粗浅功夫的,还是就不劳这位大哥费心了。”杨奕很是礼貌的拒绝道。 只是他的话,却是引得众人大笑不止。 “他说他学过拳脚功夫,哈哈哈……” “呆的可爱,哈哈哈!” 第二十六章 山匪 面对众人的嘲笑,杨奕皱眉不语,而同他说话的领头人也是一脸不开心道:“小兄弟,你这就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听得领头人开口后,众人都是停了笑声,寒脸看着杨奕,似是一有令下便要将其拿住,气氛为之一滞。 杨奕倒也没有太过慌张,漠然看着他们的举止。 其中一个精瘦的黑脸汉子有些耐不住往前踱了几步,杨奕拿剑的那手握得更紧了些,另一只手也是搭在了剑柄上,两手攥得发红。 “冯老四,你要做什么!” 还没等那黑脸瘦子更进一步,领头那人便开口呵斥道。 “嘿,大哥,我准备给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开开眼界呢,让他知道这世道不是那么好闯的。” 冯老四停下了脚步,故作轻松地回头朝领头人说道。 杨奕也是听得明白,大概这冯老四平日横行霸道惯了,自己不过是拒绝了他们同行的提议,他竟是想着要寻自己麻烦。 冯老四如此恣意妄为的样子,让那个“大哥”也是竖眉瞪眼的,呵斥道:“这是什么时候,你还想着惹事?” “那还不是大哥你先同他聊了起来……”冯老四不服气的小声嘟囔道。 那大哥眼神一凝,冯老四立马收了声,不再多言,显然此人还是有威信的。 瞧着情形,杨奕也是明白了这群人不会对他发难的,手也就从剑柄上放开了。 “小兄弟既然很是相信自己的本事,那我就不强留了,咱们有缘再会吧。”那大哥起身,面色平静的朝杨奕拱手道。 杨奕也是不同他废话,拱手道:“告辞!” 说罢,杨奕便是在众人的注目礼下漫步离去。 这会儿已是日照当头,赶了一大早上的路的杨奕也是有些乏了,又是从包裹里翻出面饼吃了起来。 不一会儿杨奕听见后面传来阵阵马蹄声,杨奕知是那群人又要动身从他身边过去了,连忙收起了包袱,免得污了吃食。 那伙人是再度从他身边驾马踏过,杨奕是再一次吃了一嘴的灰。 不过这些事也算不得什么,杨奕认为他大概是再也碰不上这群人了,心情好的不行,把舒可儿再度叫出来放风,他也没觉得吵闹。 只是两个时辰后,在一处蜿蜒的小道上,杨奕又是再度与这群人碰上了面。 老远就听见了厮杀声,杨奕也是没有贸然行事,躲在暗处观察着。 看清了两方人马后,杨奕面露意外神色,只因被围困在中间的那群人,正是之前邀他一同结伴的那伙武者。 而将他们围住的,正是之前那个带头大哥所言的山匪们,一个个赤裸着胳膊,拿着弯刀,面色凶悍,眼露杀意。 这些山匪虽是模样凶横,但却是不敢上前半路,因为这会儿的地上早已是躺着十来具皆是山匪打扮的尸体。 山匪们围而不杀,明显是试过底了,知道斗不过这群武者,只是靠贪婪强撑着,一副外强中干的样子。 那伙人的带头大哥拿着血刀,坐稳于马上,大声喝道:“诸位,我师兄弟一行十来人路过贵宝地,过路费应当是给的。但因有急事在身,行事匆忙,未带够盘缠,还请好汉们行个方便。” 他话音刚落,山匪中便有一人搭话。 “你若是之前好好说话,自是会让你过。但是,你的人却是先动了刀子,你还想善了?”一个像是头目的人语气不善道。 听那人如此说,带头大哥也是一脸不爽地看着冯老四,若不是这冯老四肆意妄为,又何至于要短兵相见。 那山匪人数众多,若是硬杀也是能够杀出条血路,但必定会有师弟折损此地。他身为师兄,怎能如此凉情薄意呢。 思来想去,带头大哥还是委曲求全,说着好话,以求能稳住全局。 “确是我们行事莽撞了,我林有全在此给好汉们赔礼了。我知这空口白话,好汉们自是不信的,但让我们去了那裕县寻到熟人,我便可要来五百两银子双手奉上,以示诚意。” 林有全这话引得山匪群内阵阵议论,不少人已是有所动摇。 刚刚开口的胡三很是不满意,这五百两银子连个影子都不知在哪呢,瞎高兴什么?更何况这五百两也不算多。 胡三瞥了眼林有全胯下的马,心中有了主意。 “让你们过去也不是不可以……” 林有全顿时眼露喜意,仔细地听着胡三的后话。 “那五百两银子我也可以不要,只需……你们把马留下便可。” 林有全刚要展出一丝笑意,但在听得要将马留下后,顿时一僵,收了神色,脸冷了下来。 “如此说来,是没得其他法子了吗?”林有全漠然问道。 “嘿嘿,其他的我不放心啊……”胡三微微摇头道。 “如此的话,不如就……杀!” 林有全先是细声细语,后猛地喝声暴起,拿刀朝这群山匪们的头上砍去,他身边的一众师弟也是很有默契,同时发难。 较近的山匪没有防备之心,只见一道寒光后,自己的视线飞了起来,再接下来便是什么也不知了。 那胡三瞧见他如此行事,目眦欲裂,也是连忙大声道:“杀了他们!满嘴胡言的骗子!杀!” 两路人马顿时乱战在了一起,叫杀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不过片刻,山匪们已是伤亡了不少,而林有全一行人因为配合得当,只是有几人身负轻伤,没有大碍。 山匪们这边,有些个喽啰见己方伤亡惨重,心里便开始有了退缩之意,只是摇旗呐喊不再向前半步,这进而影响了大部分人,僵持,收缩,最重变成了溃退。 而林有全众人则是杀得红了眼,乘胜追击,将他们扑杀殆尽。但先前说话的胡三,却是没有在这群尸首中发现。 林有全一行人没有将这些山匪挖坑掩埋,直接是留他们曝尸荒野。在查点清理好伤口后,就骑上了马,消失于此。 躲在一旁看的杨奕这才露了头,从这些个尸首的面前走过。 突然,其中的一具尸首有了动静,将杨奕吓了一跳。只见此人手指微微一动,眼神看着杨奕,嘴里无声念叨着的似是求救之言。 对此,杨奕是拿起在他身旁的一把刀,将他送走。 “对不起,你没救了。” 第二十七章 僵尸 深秋的夜,冷气逼人。 杨奕手上也没有个照明的灯火,就借着淡淡的月光在这道上摸索前进着,这会儿的准确时辰他是不知,但他猜测应当快过酉时了。 “这昼夜温差真是大,身上一点暖意都没了,快冷死了。希望能在前面遇上户人家,借宿休息下才好。”杨奕忍着寒冷期盼着。 他的祈求像是得到了回应,走到了一个小坡顶上,杨奕看见了远处有着一大片田地,尽头似有村落的迹象。 杨奕神情振奋,行动也麻利了些,他现在就想着喝一口热水暖暖身,再躺下好好地睡一觉。至于修行,他现在是不大愿意去想的。 就这几步路的距离,杨奕也走得不是很顺畅,磕磕碰碰的看不清路,一脚踩进了沟里,好在这沟早就旱了。 当杨奕来到这村落看清这里的一切后,他的心顿时凉透了,这里的屋瓦、墙壁都是残缺不堪,往里走了几步皆是如此,明显这是一处荒村。 杨奕也不再往里走,他打算就在这些靠外的屋子里找一处能防风的残壁,拾点干草垫着当床,这么应付一晚。当然,有木材生火是最好不过。 正当他在这周围晃荡之时,这村子里突然传出一声惨叫。 “啊——!” “嗯?这村子里有人?”杨奕猛地转头望去,眼神里都是惊疑与戒备。 杨奕将舒可儿从怀里捏了出来,对它安排道:“这村子里好像有情况,你去前面探探路。” 舒可儿来到杨奕身边有了些时日,这几天它基本上就是吃喝玩乐,现在终于是要用它做事了,小家伙一脸的兴奋。 “杨哥儿你放心,保证把里面的情况给你摸透!”说罢后,舒可儿就爬下了杨奕的手掌,消失在他的视野中了。 就在舒可儿去打探情况的短暂时间里,那声惨叫又是响起。 村子里有活人,这是肯定的。但,他们在这里做什么?是什么引起他们的惨叫?这些杨奕不得而知,现在就看舒可儿能不能给他带来点消息了。 不过片刻,一个白色鼠影有些慌不择路的从断瓦残垣里向他走来,杨奕看得仔细,就是舒可儿。 没等杨奕将它拿起,舒可儿自己便是顺着裤子,爬上了杨奕的身上,钻进了他胸口的衣层里。 “怎么了?”杨奕瞧出舒可儿的不对经,皱眉问道。 舒可儿哆哆嗦嗦地钻出个小脑袋对他说道:“今天碰到的那群人,他们在村子中间那个最大的院子里,同一个怪物在打架。” 杨奕知道,怪物肯定不普通,打架也定然是打生打死了,不然,舒可儿绝不会如此害怕。 “那伙人是不是斗不过那怪物?被打得没几个了?”杨奕连忙追问道。 舒可儿思考了一会儿,回道:“确实是斗不过,但是也都没倒。只是身上没一处好地方,都是血糊淋剌的。” 咦?能招架住那你为何这么惊慌? 杨奕原本见舒可儿的样子都准备润了,但一听说那些个武者能招架住,他又不慌了,并且对舒可儿的胆量有了新的评估。 “这么说是勉强可以平手咯?”杨奕眼神里露出精光,他那个斩妖除魔的信念又回来了,他感觉到了,全都回来了。 “杨哥儿这不跑吗?”舒可儿也是猜出了杨奕的想法,它又多问了一句。 “跑什么,多捞啊,多捞功德啊。” 杨奕把一应物品全部掏出,左手拿铃,右手拿剑,恶鬼腰牌挂腰间,大步向前,往那村子中间寻去。 村子的中央是个祠堂,杨奕还未进去便又是听到了一阵杀猪般的惨叫,显然那伙武者又是有人被伤着了。 杨奕来到了大门前朝里看去,确是林有全一干人,他们这会儿正在拼死抵抗着一个僵尸。 这僵尸身形僵硬,指甲发黑尖锐,青面獠牙、狰狞恐怖,面对林有全一干人的刀剑是一点也没怕,被刺中也没只觉,顶着剑手指便插了上前。 也就是这样,又是一人发出了惨叫。旁边的几人见状连忙将受伤的那人往后拉,伤口没了东西堵住,一顿血喷,也难怪舒可儿会害怕。 兴许是鲜血激发了那僵尸,又或者是因为林有全这边伤了太多的人,那僵尸大有越战越猛的态势,杨奕知是不能再耽搁了,连忙冲了进去。 杨奕还没道出名号,林有全便是发现了他,大声喝道:“那小子!你莫要逞强!这东西邪乎着呢,不是你我能对付了的!” 杨奕笑了笑,越是不正常的,我就越是能对付的了!白天让你们装到了,现在该轮到我了! 二话不说,杨奕便是提着剑往僵尸跟前冲去。 瞧见杨奕如此作态,林有全也是暗骂不已。 这小子发什么昏!早知如此,白天的时候,自己就应该给他一个教训,让他明白这世上“一流武者遍地走,先天宗师多如狗”的道理。 把他打得生活不能自理,也好过他现在凭白丢了性命呀,林有全瞧着杨奕一往无前的气势,心里很是惋惜。 正当他认为杨奕必死无疑之时,杨奕却是给了他一个惊喜。 杨奕手中的剑刺进了那僵尸的身体后,僵尸却是沉闷的吼叫了一声,林有全明显能听出那是因为疼痛而产生的哀嚎。 林有全大吃一惊。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与众师弟都不能对付的怪物,竟被一个只会粗浅功夫的小白脸给伤了! 既然不是功夫的问题,那就是利刃的事了?林有全的眼睛往那剑瞄去,顿时有了恍然的神色。 那剑他看得清楚,剑锷锋利,剑身带有些许暗纹,明显不是凡品,大概是因为有此名剑,这小子才能斩伤这个怪物的。 林有全本以为杨奕有此剑在手,对付这怪物的事便可了了,但事情后续发展却是让他大呼不好。 那僵尸力大无穷,杨奕一时没抓稳,剑脱了手。僵尸也是趁机跳开,将剑拔出身体,甩了出去。 林有全连忙飞身一跃,他已是想好,把那名剑拿起,再凭借自己的一身武艺来斩杀这怪物,拯救众人与为难之中,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 只是一切都没按照他的剧本来,只见寒光一闪,那剑已是不在他的眼前。 什么!哪里去了!林有全大急,连忙四顾,瞥了眼杨奕,这才发现那剑竟是被他一招便回了其手中! “剑仙!”林有全大骇道。 第二十八章 拿下 林有全的惊呼杨奕自然是听得到,但他这会儿没空去理会,之前的那一剑已是激怒了僵尸,僵尸开始对他进行了疯狂的反扑。 那僵尸反身便是一扫,差点扫到杨奕,带着尸臭的腥风拂面,杨奕有些压不住想要呕吐的欲望,脸色发白,嗓子眼似有东西往上顶。 那僵尸也像是有了灵智一般,知道不能硬抗杨奕手上的剑,每当杨奕挥剑斩来时,都是做出逃避之举,与他周旋。 总是在杨奕一剑未能击中之时,趁机反扑,打断杨奕进攻的连贯性。 杨奕练这《荡魔剑诀》才不过几天的时间,身形、剑法均是马虎,不过几个回合下来,就已经是处于下风了。 杨奕也是清楚这是自己的短板,连忙稳住气息,瞅准空档从僵尸的攻击范围里,退了出来。 那僵尸瞧见杨奕不战且退,自以为杨奕是力竭无法拿住它,气势大涨,凶狠地扑向了杨奕。 林有全见状,连忙高声道:“仙长小心!” 也只是提醒了一声,没有上前来护得杨奕周全。 林有全也是瞧得出,那僵尸虽是被刺了一剑,但并没有伤到根本,而且现在僵尸已被激怒,攻击手段也是更凌厉了,招招俱是想要杨奕的性命。 他明白那僵尸先前与自己一干人等对上时,只不过是小打小闹,没有尽全力,这会儿才是显露了它的厉害,自己贸然上去只会白给。 同时,林有全也是瞧出杨奕的剑法稀烂,与僵尸的斗法处于下风,只是靠着宝剑在与之对抗罢了。想到这,他是起了点心思。 林有全在等,杨奕若是有别的手段来对付这僵尸,那自是再好不过了。若是没有,那剑…… 想到这里,林有全不分场合的露出了一丝微笑,然后很快便隐藏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又是恢复了先前那般焦急不已。 只是接下来杨奕的表现,却是让他的想法落了空。 只见杨奕调度出丹田内的真气,使其全部汇聚到了剑身,剑对准僵尸,向前一刺,一道剑气凌空飞出,击中了那僵尸。 僵尸的身上被戳出了个洞,同时僵尸惨叫了起来,一旁林有全的脸色也是变了,剑气外放,这是内家先天功力! 杨奕没有停下动作,将他左手举了起来,握着一个法铃对在了僵尸的面前。杨奕念咒摇了起来。 那清脆悦耳的铃声,僵尸听起来却是十分刺耳,心惊胆战。众人也是瞧得出,僵尸原本凶狠的脸色变得惊惧起来。 那僵尸因畏惧法铃,本能的开始往后退去,但是杨奕却是不想放它离开,细声念咒,步步紧逼。 “……魑魅魍魉,畏吾神音!敕!” 在杨奕快速地念下后,僵尸的身形便是顿住,好似成了木头人,但鼻息间还是喘着气。 杨奕知道,他只是借法铃施出了镇压之法,还需将其彻底消灭才行。 “僵尸畏光畏火,你们快去捡些柴来,将它焚了!”杨奕指挥起了林有全一行人。 众人得了他发话,这才行动了起来。 “在下林有全,有眼不识真人,还请仙长原谅。敢问仙长在哪座观里修行?” 林有全见杨奕轻易地伏住僵尸,也是吐了口气,将之前的肮脏想法收了起来,主动与他结识,希望结个善缘。 “当不得仙长,在下只不过是个炼气士,在城隍庙内做事罢了。”杨奕也没显摆自己的身份,随意回了句,后问起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那僵尸是怎么来的?” “这要从何说起呢?白日与先生分别后,我等师兄弟先是遇到了山匪,与山匪缠斗了一阵,因此有几个师弟受了伤。行速缓慢了下来,傍晚时分来到了这处荒村,瞧此地没人便想着在这里休整包扎。那晓得,这天一暗,祠堂内的棺材里跳出了这僵尸……” 看来这僵尸只是丢弃在这荒村没下葬的,或许是这祠堂地势聚阴,这才让它成了僵尸,杨奕做此猜测。 林有全见他久久不言,又再度问道:“还未知高人尊姓?” “免尊姓杨。” 杨奕回完他后便是闭目养神,林有全也是明白杨奕的意思,不再打扰。 不一会儿便是拾来了不少柴火,堆在了僵尸的脚下。在杨奕点头后,用火引子引燃,火逐渐越烧越旺,烧上了僵尸的身。 僵尸发出了阵阵哀嚎,叫声凄厉无比,在场的众人听了无不发寒。 好在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发展,烈火将僵尸的身影逐渐吞噬,而后只见火将僵尸烧断成两截,哀嚎声便没了,众人这才轻松了下来。 正当杨奕认为一切都是尘埃落定,准备找个地方躺下睡时,那林有全又是一脸恭敬地围了上来。 “杨先生,林某有事相求,还请先生指点。” 杨奕一脸无奈道:“什么事?” “杨先生请看,我师弟们身上的这些伤,您看这是怎么回事?”林有全说着便让师弟们将被僵尸抓伤的口子露给杨奕瞧。 那些伤口都是不再流血,只是紫的发黑,肿胀得老大一块,明显是中了尸毒。杨奕看了一眼,神情也是凝重了起来。 “这是尸毒入体了,若是不及时救治,只怕七日后便毒发身亡。”杨奕皱着眉头道。 听完这话后,林有全心里咯噔,脸色也是不好看,那些个有伤在身的,也是如此。 “杨先生,可有得救?”林有全追问道。 “这我倒是不知……”杨奕也是感到为难。 正当众人皆是垂头丧气时,杨奕突然想到,自己要去的青龙寺,青龙寺里能有大修广智,想来是可以救他们的。 杨奕突然问道:“裕县的青龙寺你们知道么?那里或许有可以救你们的法子。” 他话一出,林有全一行人皆是面面相觑。 “林先生,我们并非这青州本地人士,还请先生告知,那青龙寺在裕县何处?”林有全态度更是诚恳道。 “大概的方位我是知道的,我去裕县便是为了见青龙寺内的一个高人的。”杨奕点了点头道。 林有全一行人大喜。 “既然如此,先生不如带我们同去可好?” 思索了下,杨奕回了句,“可。” 第二十九章 赶路 天还是蒙蒙亮,荒村里就是传来动静。 正是杨奕与林有全一行人在收拾着东西,不过片刻,他们便是骑着马出了荒村。因为大部分人都是有伤在身,驾马的速度也就没多快。 虽是行动缓慢,但也是与快马加鞭相比,这骑马总归是比步行来的快。 对于杨奕也是个新鲜事,因为他是第一次骑马,就这速度对他来说再合适不过了,不过半天下来,他就适应了坐在马背上。 另外,这一天下来,他们一行人也没有再碰到什么山匪这类事,所以,傍晚时他们便是到了离裕城不到五十里地的一处村庄了。 只消明天早点出发,大概未时前后就能到那裕城外的青龙寺了。 “吁吁。” 刚他们一行人停在这村口时,村里面几个听见马蹄声的壮年早就拿着除田用的钉耙严阵以待了,一副色厉内荏的样子。 这也是因为他们这群人的模样太不正常了,均是带着刀剑,身上还带着伤,一副强人模样,也不怪村民们太过谨慎。 杨奕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村子里又是有不少人拿着农具跑了出来,乌泱泱的,其中还有不少老人和妇女。 “你们这些人赶紧走!我们村子不欢迎你们!”一个老人从人群堆里中气十足的高呼道。 他一开口,余下的村民皆是帮着叫阵一般。 “赶紧走,赶紧走!” “对!还看什么,快走!” “!@#¥%” 七嘴八舌的吵得杨奕不胜其烦,但是他也是注意到了,这些个村民虽是语气不善,但也没有开口叫骂,显然是怕惹怒了他们,会因此害了村子。 既然如此,那便是有得聊了,杨奕连忙对一脸不善正准备骂娘的林有全使了个眼色,让他先别开口。 “还请问主事的三老何在?” 三老便是村子里的主事者,杨奕深知与一群人说话只会被纠缠不清,浪费口舌,所以他便直接寻他们的话事人来聊。 “我就是,你要怎样?”说话的还是刚刚那个开口便要赶他们的老者,只见他走到人群前,扯着嗓子问道。 “敢问老者尊姓?”杨奕拱手问道。 大概是因为杨奕的身形相貌不似强人,而且还是一副很有礼数的样子,所以那主事的老者态度也就平缓了许多。 “哪有什么尊不尊的,某姓江。”老者依旧是警惕道。 “原来是江老,失敬失敬。”杨奕也依旧恭敬。 “有话快说。”江老也没多在意杨奕的恭维,催促着他赶紧说正事。 杨奕连忙拿出自己的路引,向他递了过去,“江老,这是在下的路引。我们也不是什么不明身份之人,只是赶路遇上了山匪,所以才是这幅模样。” 江老将杨奕的路引接过手,拿到眼前仔细的瞧了一遍,没多久就合上,还给了杨奕。 “你的路引瞧着像是真的……那他们的呢?” 杨奕一听,知道这是有戏,连忙向林有全招手示意,“快,把你们的路引拿出来,给江老瞧瞧。” 林有全一行人也是连忙掏出路引,江老皆是如同先前一般,认真查看。 江老在全部看完后,脸上终于是露出了笑,道:“看来是场误会。” 这话一出口,两方的人均是舒了口气,气氛一下子便缓和了下来。江老大手一挥,让村民们给杨奕一行人让出了道来。 杨奕一行人也是下马牵着绳,在江老的带领下入了村子,就这几步路江老也是同他一直在聊着话。 “……事情大致就是这样了。” “所以啊,正是因为这世道不太平,我们村子才如此谨慎,还望你们不要怪罪啊。”听得杨奕虚构的遭遇山匪劫难后,江老借此解释道。 “怎么会,江老能够让我们借宿,我们都是心存感激呢。”杨奕的话,也只是得了林有全附和。 江老看了眼他们,只是笑了声便不说话了。 正好他们也是到了这村子的一处废弃的土坯院子,江老停住了脚,对他们说道:“你们是身带着利器行走江湖之人,我们都是不敢将你们领进家,你们只能是在这过宿了。” 他们一行共十三人,除去杨奕都是精壮汉子,只要是个脑袋正常的都是不会让他们在自家留宿的,所以无人对江老此言有不满。 “无妨,能有个地方过夜就已是满足了,多谢江老能让我们进村。”杨奕与林有全对其拱手致谢。 “你们要是谢我啊,明天早点走便是。”江老说罢便转身离开。 等江老走远了,在一旁的冯老四嘀咕道:“呵,把我们当什么人了,整的像这村子里有啥稀罕玩意一样。” “你这冯老四!这一身的伤都不能让你消停会儿,赶紧睡,明早早点出发。”林有全瞪了眼他,把他往院子里赶。 在把马绳栓好后,众人皆是躺下就睡了。 一夜无话。 翌日,天还没亮,江老便是起床穿好衣服出了家门,来到了废弃小院,但他却是发现,这里早已是人去房空。 杨奕与林有全一行人早已是走到了村口,纷纷骑上了马,开始在道上飞驰起来。 这种天气一大早就赶路,最大的坏处便是雾气。杨奕一行人没走多久,眉间均是挂满了露水,外衣也是被打湿,露水浸进了内衣里。 躲在杨奕怀里的舒可儿也是因此醒了过来,但为了不让林有全等人发现它,它也就没有露出头,只是在杨奕的衣兜里不停地蹬着腿,来表达着它的不满。 好在没过多久,太阳终于是升起,阳光终于普照大地,为杨奕一行人驱散了寒意。过了些时刻,在他衣兜里的舒可儿也是消停了下来。 由于这时已是离青龙寺不远了,杨奕一行人皆是没有停留做其他事,马不停蹄地赶着路,终于是在正午前来到了青龙寺的山门下。 林有全远远地朝山上望去,带着疑问道:“杨先生,这青龙寺真的有高人吗?” 不光是他,杨奕也满是疑惑,那山上寺庙的屋顶他也是能看到的,破败的不像样了,很难想象有人在此出家。 第三十章 欲收徒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先不要急着下判断,上去看看再说。”杨奕压下疑惑,对林有全说道。 “先生说的是。”林有全咂摸了片刻,点了点回应道。 而后,一行人便是下马,牵着马匹往山上走。 这山也不陡峭,有道青石台阶似是常有人打扫,没有一片枯叶落在上面,山间静谧清幽,让他们一行人急躁的心情有了些宁静。 这山道也没有多长,不过片刻一行人已是来到了青龙寺的庙门前。 寺庙门上挂着的牌匾已是被风雨侵蚀,匾上的刷了金漆的几个字早已是剥落,但依稀能看出“青龙”二字,这也说明他们没来错地方。 寺庙的大门是敞开着的,一行人将马匹系在庙门外的桩上后便是径直往里走去。 在杨奕胸前的舒可儿却是趁着众人不注意之时,从他身上溜了下来,没有跟着进去,杨奕也是能猜到是何原因,不去管它。 青龙寺内瞧着倒也整洁,只是有着一股萧索之意,显然是很少有信众来此供奉佛陀。 杨奕正要开口高呼之时,主殿内走出一小须弥,对他们一行人施了个礼,说道:“诸位施主,方丈有请。” 显然,这位未曾谋面的方丈已是知道他们进了寺庙内,才唤这小须弥出来迎他们,如此神异之举,让杨奕与林有全一行人心中原本丢失的信心又拾回了些。 “那就劳烦小师傅了。”杨奕领着众人对小和尚回礼客气道。 “当不得小师傅,诸位施主请随小僧来。”小和尚推辞了句,然后便招呼众人随他进殿。 殿内供奉着五尊大佛,慈眉善目,其左右两侧是放着金刚、明王,作忿怒相。众人皆是心存敬畏,不敢直视。 在佛陀坐前,一个老态龙钟的僧侣正在礼佛,背对着众人。杨奕不敢打搅,等他起身后,方才开口讲话。 “在下杨奕,敢问可是广智禅师?” 那老僧转过身来,面向众人,看到了开口问话的杨奕,神情明显发怔,但立即回过神来,开口道:“老僧正是。几位可是遇上了邪异,须要救治?” 广智这未卜先知一般的问话,引得林有全一行人群情振奋,连忙作答,“大师高鉴,还请大师救我等性命。” 说罢,林有全便是领着众人行了跪拜之礼,一时间殿内就只有杨奕、广智还有小和尚站着。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老僧自是不会不管。觉法,带诸位施主去不动堂候着。”广智道了句佛号后便一口应下,还让小和尚作准备去了。 “是,诸位施主,请随我来。”觉法小僧连忙领命,引着众人离开大殿。 大殿之中就剩下广智与杨奕了。 “老僧本以为今日只会有些俗人上门,没曾想竟是碰上了道友,敢问杨道友是从哪座山下来的?”广智露出些许笑意同他问道。 广智这话也是透露出了他的厉害,竟能洞彻天机,先知先觉。但可能是没能知晓杨奕的到来,故此认定了杨奕是修行之人的身份。 “大师客气了,杨某并非仙门众人,只是在城隍庙做事罢了。此次前来是受人之托,请求大师做个法事。” 杨奕从罗玉亭那里听得些广智的事,知他法力高深,也是不做任何隐瞒,如实回答。 “哦?是哪位朋友所托,要做何事?”广智来了些兴趣对他问道。 “在下受崂山罗玉亭所托,请大师为一被封印在人皮里的怨魂做个超度法事。”杨奕说罢便是从包袱中拿出那装着人皮的盒子,双手递上。 “罗玉亭?崂山陈琦的子弟么?”广智皱着眉头思索了一阵后,恍然大悟道。 杨奕见他认识,舒了一口气,心中的忐忑也是放下。 “善哉。如此,这人皮交给老僧便是。”广智一手接过了盒子,但他的手却是搭到了杨奕手上。 杨奕想要抽出,却被他紧紧握住,心中惊疑不定,不知广智和尚为何突然做出此举。 “果然如此!杨道友当真是天人转世!”广智好似堪破了杨奕的大秘密,一脸惊喜道。 杨奕心一沉,他本以为照着指引,能撞个机缘的。没曾想刚到这青龙寺,竟是被广智给“看穿”了!机缘可能要成劫数了! “大师在说些什么?杨某怎么听不懂?”杨奕知自己是斗不过广智的,只能镇定下来,冷着脸问道。 见杨奕一脸戒备,广智连忙松开他手,笑着说道:“天人转世,可知前世之事,悟性极佳,修行迅速,道友怎会不知呢?” “大师既然知道了,想要做些什么呢?”杨奕沉默了片刻,只得问道。 “老僧确实是想做些什么。但,在此之前要问一句,杨道友你愿不愿意?”广智面露精光,同他说道。 “什么愿不愿意?”杨奕不明所以。 “拜入我门下。”广智一脸希冀道。 杨奕也是明悟,自己属于“天人转世”,在旁人看来是个修行的好苗子,所以广智如此激动,是想把他招进佛门,壮大佛门而已。 那指引所言的机缘也大概就是说的这个了,只是这个机缘不是他想要的。要常伴青灯古佛,他只觉得枯燥得很。 “大师,我已是有了师承。”杨奕也是松了口气,委婉拒绝道。 广智听得此言后眼光黯淡下来,一脸的怅然道:“罢了罢了,既然你无此意,我也就不做强求了。老僧去为那些凡人祛邪了,人皮之事还请杨道友等会儿,此事还须道友相助。” “在下自是等得起的,大师且去。” 广智点了点头,叹了声气,一脸无奈的从杨奕身边走过。当他走出杨奕的视线后,他的脸色变得阴沉无比。 为林有全一行人祛除尸毒也不过是费了广智个把时辰,杨奕也不知他是用了何法,只听得那不动堂内有阵阵佛号传出,众人出来时,身上的伤已是恢复如初了。 众人凑了些钱递给广智,但广智没有收,对此众人更是恭敬了,郑重地行了个礼。 此后,林有全一行人不做逗留,似有急事,欲要离开,临行前还同杨奕问话。 “杨道友与老僧有事要做,就不与众施主一同离开了。”广智回道。 杨奕点了点头,林有全恍然,与他告了别,领着众人出了庙门。 第三十一章 欲夺舍 青龙寺内只剩下一老一小两个和尚,以及杨奕了。 超度人皮一事,广智也是没有着急,而是安排觉法去准备斋饭去了。 “老僧看杨道友血气有所亏空,想来辟谷是不成的了,不如先行吃斋,超度之事下午再做,如何?”广智对杨奕说道。 事情早就被广智安排好了,杨奕就算是想拒绝也是没有理由。 “就听大师的。” 在斋堂里吃完午食后,杨奕也没有贸然催促,他虽不知等会儿的超度法事是怎样的,但广智开口要他帮忙,想来是不会轻松。 杨奕想了想,不如趁这会儿还有点时间调养好身心,便宜下午做事,因此他便坐在大殿内入定了。 过了些时间,杨奕也是听见身边有人靠近,睁开了眼。 “杨道友天人转世,修行还如此精进,老僧羞愧不已啊。”广智感叹道。 “大师过誉了。”杨奕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能客套回道。 广智也是没有继续与他就此事谈论下去,而是说道:“杨道友,该行事了。” 杨奕立马严肃以待,向他问道:“大师,在何处行事?” “道友请随我来。” 广智示意杨奕跟上,领着他出了大殿,来到了偏殿,殿名上写着“灌顶堂”。 殿内很是空旷,里面放着两个蒲团,而那装着人皮的盒子就放在这两个蒲团之间,广智领着杨奕进了殿内,将门合上。 门一关上,殿内的光线立马暗了下来。广智走到蒲团前,盘腿跌坐,而后用眼神示意杨奕也是如此。 杨奕从善如流,坐到了他的面前,而后开口道:“大师,下一步怎么做?” “待会儿老僧为这皮中怨魂念上一遍《地藏经》,先为其消除业障。这怨魂为封禁在这人皮中,受恶鬼奴役,神识已是没了清明,或有反扑之举,那时便要你为老僧护法。明白了吗?” 广智说得很是郑重,杨奕也是不敢大意,肃容沉声道:“大师放心,在下定当护得大师周全。” “善哉,那便开始吧。” 广智将盒子打开,将人皮摊放在地,取下挂在脖子上念珠,开始念起了佛经。 开口便是梵文作唱,虽是呢喃细语,但杨奕却是能听得清楚,只是不知这经文是何意罢了。 只见人皮中有一道人魂从中显现出来,面露受苦后的狰狞难色,似是有抗拒之意,杨奕不得不小心戒备,恐广智受到伤害。 那人魂聚拢成形,幻化成一妙龄女子,从人皮中走出,只是她的脸上满是怨气,一副咬牙切齿,怒目而视的盯着广智,没有在意杨奕。 此时的广智依旧闭目念着经文,丝毫没有被外界干扰的样子。 杨奕也是知道该他做事了,连忙拿出法铃,对着那怨魂摇起,铃声一响,那怨魂便是惨叫了起来,跌倒在地。 法铃对恶鬼的克制比僵尸还厉害,一阵铃声下来,这怨魂的身形竟是淡薄了许多,而且没有给它任何反抗的余地。 正当杨奕欣喜不已之时,广智却是睁开了眼,“杨道友究竟是要做什么!要超度她进六道轮回,还是要她魂飞魄散?” 杨奕怔住,他也是听出了广智的意思,连忙将法铃收起。 那怨魂也是忍痛起身,但被杨奕伤到后,也是不再对着广智,而将一身的怨气撒到了杨奕身上,携着阴风向他杀来。 “姑娘何至于此,我们这是在救你逃脱苦难啊!”杨奕连忙躲闪。 那怨魂一脸怨恨的对他说道:“当初我被恶鬼折磨时,你怎么不来就我?解脱?我现在已是解脱了,根本不需你来救!” 说罢,便是挥舞着利爪向杨奕扫来,阴鬼之气差点伤到杨奕,惊得他出了一身的冷汗,连连倒退。 杨奕自修行以来,也没正经的练过什么降妖伏魔的本事,全是仗着利器行事,广智这会儿不让他伤这怨魂,他也是憋屈的不行。 杨奕想了想将那恶鬼牌掏了出来,在躲避着怨鬼的攻击时,他连忙念起密咒。 “显!” 一声令下,一道恐怖身影从鬼牌中窜出,其身上的幽冥气息震慑得那怨魂不敢再动,杨奕瞧着也是心神大定。 那鬼一出来便是对着杨奕纳头便拜,“主上!有何事交于吾?” 杨奕瞧他对自己恭敬无比,脸上也有了笑意,道:“你且将那女鬼镇伏便是,不要伤着她魂。” “得令。”恶鬼领了杨奕的安排,便是朝那怨魂走去。 怨魂自是知道不是这恶鬼对手,连忙在殿内逃窜,恶鬼一直是紧随其后,但没有痛下杀手。而杨奕则是坐回了广智身前,一脸轻松地看着他们追逐。 “你就这点手段,如何保留神智转世的?罢,不重要了。”坐在杨奕对面的广智突然停了手,睁开眼同他说道。 “什么?!” 杨奕也是发现不对劲,连忙退后。但他又怎是广智的对手,广智一声喝道:“止!” 杨奕便是定住不动,而那原本还在追逐怨魂的恶鬼也是发现这里情况,连忙回过头来。 恶鬼扑面而来,广智却是一点也不慌张,将念珠缠绕在手腕上后,站好身形,双手结了个密宗伏魔印,那恶鬼便是被镇压住了。 “广智,你这是做什么?”杨奕惊怒道。 “呵呵,你可能不知道天人转世对于我意味着什么,吞了你的神魂,占据了你的身子,我罗汉果有望啊,哈哈哈!”广智不再行那大师做派,狂放大笑道。 杨奕心凉了半截,这机缘果真如他所想,成了大劫!但他不愿就此放弃,还在对广智说着话,企图能够影响到他。 “广智!你这是修的什么佛?!你这分明已是入了魔道,还不快快醒悟!”杨奕勃然怒斥道。 广智却是轻笑了一声,“呵,此法乃是无上秘法,是我在北疆从一上师那里习得,不是劳什子魔道功法,让你失望了。” 杨奕听得他这话后,知他已是认定了要行事,心如死灰,纵然百般不甘,也只能是仍由他摆布。 “杨道友,我转世之后,你便是我,我亦是你了。你我之间,就没这么生分了。”将杨奕扶坐于蒲团上后,广智站其身后手抚着他额头道。 咒声随即念道,杨奕突感他的脑袋内挤进了些东西,而后出现了广智的声音。 “这是什么?怎么会?!不——!”之后,杨奕便感到身体一松,脱了控制。 第三十二章 真机缘 “这是怎么回事?” 杨奕也是一头雾水,他本以为是必死之局,可没曾想广智在自己的体内突生变数,一时间竟没了声。他只感觉周身禁锢不在,自己能够动弹了。 正当杨奕准备起身之时,他的脑中突然出现幻听,似是广智的声音,在细声作念。但也只是一刹那的事就消失了。 杨奕的脑中陡然出现了很多不属于他自己的记忆,是广智生平。摩顶受戒、研习佛法、斩妖除魔,如同走马灯一样在他脑海中不断放映。 正是这样,杨奕才明白,为何广智要染指他的神魂、肉体。 少年时的广智也曾是意气风发,在大梁内佛门第一大派归元寺内受戒。他自幼天资卓越,佛法一点就通,被誉为门内同辈第一人,他也胸怀大志,欲成阿罗汉果位。 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广智在一次下山降魔时竟遭心存妒忌的同门师兄暗算,伤了根基,终身止步于炼神还虚的境界,无望得道。 后来,广智自己也是心灰意冷,下了山在凡尘俗世中游荡,后来便是落脚在了这青龙寺内。 之后的几年,广智也是逐渐从落寞中走了出来,没忘他入佛门时所发的大宏愿,普度众生。青龙寺在他的主持下,香火变好了起来。 直到前几年的一次盂兰盆会上,一群番外和尚的到来对广智产生了重大的影响,因为其中一位草原来的上师给他带来了希望。 广智从他口中得知了无上密法,转世重修之功。此后,广智便是无心于救济众生,青龙寺就此又荒凉下来了。 至此,广智便一直在谋划着自己的第二世,想要寻得天资聪慧的子弟,做他的转世之人。但他眼界高,这么些年只找来觉法一人。 正当广智踌躇不决之时,杨奕却是来到了广智的面前。 广智虽是根基受损,但他宿命通神通依旧存在,能知众生的过去宿业,知道现时或未来受报的来由。 今日本以为只是有几个凡人回来此寻他,广智没料到却是碰到了未曾被他预料到的杨奕。这种天机被遮掩的异象,只能是天人转世,他便上前搭手一测,果真如他所料。 如此,广智才有了同化杨奕神魂,占据其身的想法,这样一来配上他的聪慧,修行便会是势如破竹,毫无障碍。 想到这里,杨奕也是吓得冷汗直冒,他的神魂竟是差点成了广智的肥料,也得亏是那怪异的指引救了他,不然他早就被鸠占鹊巢了。 杨奕是如何得知的呢?广智的记忆最后,只见杨奕神魂里射出一串不可形容的乱码射向了自己,然后便没了。 别人认不得,杨奕自是认得。这就是那个一直盘踞在他神魂里的可以做出预测的信息流,“指引”。 “真没想到这指引竟然还有如此能力……”杨奕勉强的露出了一丝笑意。 事情始末就是这样,杨奕看着已是没了气的广智尸身在暗自思索着,想要对觉法做出个合理的解释。 先前被广智镇压的恶鬼也是恢复了自由,来到了他的身前。 “主上无碍?” “嗯,没事了。” 杨奕这才回过神,想起这殿内还有着两个鬼魂,那人皮怨魂的事还没有处理。他连忙看去,只见那女怨鬼正躲在一旁朝他看来,一点威胁之意也没展露。 “把她拿过来。”杨奕朝着那女鬼一指,青面恶鬼便是动了起来。 杨奕本以为这两鬼又要僵持一番,但事情却没有朝他预想的那样发展,那女鬼居然没有反抗、逃窜,任由恶鬼拿住,朝他这里走来。 怎么回事?那女鬼先前的凶狠他是见过的,怎就突然转性了? 杨奕也没有问女鬼,他觉得这事另有蹊跷,多半是广智搞的鬼,直接翻起了广智的记忆。 果然不出所料,这广智为了谋求杨奕的身躯与神魂,故假借超度怨魂一事,将怨魂从人皮中放出,还用业火来伤她。 故此怨魂才攻击广智,而广智要求杨奕为他护法,为的就是要杨奕分神,广智才好得空,图谋不轨。 在弄清楚原委后,杨奕直呼罗玉亭所托非人,没有发现这广智的真面目,还以为他是得道高僧。 “若是我自己能做超度,那就好了……”杨奕本只是随意感慨了一句,但细细思索后,发觉并不是没有可能。 他现在已是有了广智的记忆,为其超度,洗净怨气业障自是可以的。不过就是没有足够的法力,直接送其去轮回殿罢了。 但是杨奕自己本就是阴司的人啊,他大可以带着这女鬼去青州府,届时再托阴差带去地府便是,这不也正是阴司所希望的。 嗯?会不会这才是指引所述的机缘呢?广智的佛法,只要杨奕愿意,他全部能够回忆到。 “主上?”恶鬼见杨奕久久不语,出言小声问道。 “啊?哦。你做得很好,我暂时没什么事了,你进木牌里休息吧。”杨奕回过了神,称赞了青面恶鬼一句后便将其打发了。 “为主上做事是应该的。主上,小鬼回去了。”说罢,青面恶鬼便是化作一道幽光遁入了腰牌。 这之后殿内便是剩下一人,一尸,一怨魂。 那女怨魂倒也乖巧,站在杨奕面前也不作乱,毕竟先前在他手里吃过亏的。 瞧她如此,杨奕心情大好,同她好声说道,“姑娘你不要怕,那邪僧已是被我诛灭,没有人能再伤到你了。” “可先前伤我最深的,就是你啊……”女怨魂一眼幽怨道。 “……” 沉默了许久,杨奕还是开了口,他清了清嗓子道:“咳。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们还是要活在当下,你说对吧?” “可我早就死了啊?” “……不与你绕弯子了,我欲为你洗去怨气业障,要让你能转世投胎,你可愿意?”杨奕一脸正色同她说道。 “当然愿意,我巴不得能早日重新做人。” 女怨魂瞧见杨奕手已是拿起了法铃,也是明白由不得她不愿意,连忙点头应下。 杨奕见她乖巧,称赞道:“大善,那我们这就开始吧?” 第三十三章 觉法亦非常人 青龙寺,灌顶堂内。 杨奕如同僧侣一般跌坐在蒲团,口中通读着超度经文,其声经他真元加持下形成了愿力,降到了那女怨魂身上,为其洗刷着怨气与业障。 经过杨奕两个时辰的努力下,怨魂身上的怨气终究是被他洗净,现在其女鬼身上可以说是没有一点负面气息,俨然一副鬼道真修的模样。 女鬼睁开了双眼,眼色清明,很是恭敬的对杨奕拜道:“小女子陈婉儿,多谢恩公。若不是恩公,小女子怕是误入歧途,永世不得超生。” 听她说自己叫陈婉儿时,杨奕还愣了下,原来真的陈婉儿是被封在人皮的怨鬼,那个已是被斩杀的罗刹鬼是盗用了受害者的身世。 “这事情还不算完呢,等我将你送去了阴司,你在感谢我不迟。”杨奕笑着回道。 “恩公大恩大德,小女子无以为报,来世若能记得恩公,定当做牛做马来报答!”陈婉儿铭感五内,竟言起了来生之事。 杨奕听见这话也只是笑笑,你来生若是能记得我,那孟婆岂不就是失职了? “莫要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你先暂时躲进这盒子里,待我将这里的事处理完便带你进城,托此处的城隍行个方便,送你去阴司。” 杨奕拍了拍原本装着人皮的木盒,与陈婉儿说道。 陈婉儿瞧着这殿堂内一片狼藉,也是明白杨奕现在还有要紧事,没有空与自己闲聊,正要点头答应下来准备躲进去,但她看到那属于自己的人皮后,又是停住了身形。 杨奕瞧出了她的犹豫,顺着陈婉儿的眼光看去,明白了她为何踌躇不动。 “这也算得上是你的遗蜕,我会为你寻个好地方安葬的。”杨奕想了想说道。 陈婉儿一脸感激,“多谢恩公!” 了无牵挂的陈婉儿说罢便是化作了玄光遁进了木盒中。 瞧了眼广智的尸身后,杨奕开始思索起该如何应对觉法,这桩麻烦事也是难搞。 广智怎么说也是炼神还虚的高手,在超度亡魂时突然暴毙,这传出去谁信啊?不管怎么说,杨奕也只能赌一手,赌一手觉法不懂修行。 杨奕将广智的尸身摆放好,整理好心情后,长吐一口气,来到了殿门前。 灌顶堂的门猛地被杨奕拉来,只见他神色慌张的跑了出来,脸色紧张,嘴里似是要叫喊却又没能说出声,踉跄地跑到大殿。 在大殿内见到觉法后,杨奕好似看到救星一般连忙抓住。 “快!快!你师父……他好像没了气,你快去看看!”杨奕的模样好似被吓得够呛,话都说不清楚了。 觉法神情凝重连忙移步来到了灌顶堂,在查明广智确实是没了生气后,庄重地道了声,“阿弥陀佛。” “广智大师真的去了?不是传言中的阳神离体?”杨奕还在卖力的表演着,还说起了其他可能。 没料到觉法则是淡然一笑,“杨道友,何须做此姿态?广智怎么魂飞魄散的,你有如何不知?” 自己的所作所为竟是被人知道的一清二楚,杨奕大呼不妙,连忙抽出宝剑,冷面应对。 “你师父欲加害于我,被我察觉灭杀,他是死有余辜。我劝你莫要存着为师报仇的想法,应为你师父也曾想过要害你。” 杨奕一边想着应对的法子,一边劝诫道。 “道友所言,我皆清楚。所以,我有为他说一句话吗?”觉法一副懒洋洋的语气道。 杨奕有些呆怔住了。怎么?你们师徒二人皆是有异心吗?师慈徒孝? “如此说来的话,就当无事发生?”杨奕提议道。 “自然是好。”觉法一口答应下来。 虽是弄清了觉法与广智并没有师徒情深的关系,杨奕也是不用担心他会替师报仇了,但杨奕对觉法依旧有着戒备之心。 毕竟谁也说不准觉法是不是装的,说不准他就是想趁着杨奕放松警惕,再给杨奕致命一击呢。再者说,如果觉法所言属实,那么他就更值得警惕了。 觉法能早就知道广智的贼心居然还隐忍不发,定然是个狠人,底牌说不准也是够大,杨奕搞不好斗不过他。 所以,杨奕对觉法不敢等闲视之。 在瞧着杨奕依旧对自己有着戒心,觉法叹了一句道:“阿弥陀佛。杨道友看样子是信不过贫僧,不如贫僧给道友露个底吧。” 杨奕听不懂他的意思,问道:“什么底?” “道友请看!”觉法一声大喝。 杨奕只觉心神失手,大惊不妙,正欲做出持剑御敌的姿态时,他整个人却是被慑住了神。 他的眼里已是看不见觉法了,现在在杨奕面前的是一位身高百丈须他仰望的明王法相,明王全身青色,右手持剑,左手拿绢索,背后有着无尽的火焰,令人生畏。 “道友还不醒来?!” 杨奕听得出这又是觉法的一声暴喝,将他从幻像中拉回了神,此时的觉法已是离开了刚刚他所站的地方。 这也许是在向杨奕说明,如果他有加害之心,那么杨奕早就要没命了。 现在杨奕只觉得晦气,这小小的青龙寺竟然藏着两位大能,而且一个比一个厉害,还全让他赶上了。 杨奕自是知敌不过觉法,也就只能收起剑,淡然问道:“觉法禅师意欲何为啊?” “什么也不做。只是想告诉道友,贫僧与杨道友是同样的身份,无需防备。”觉法面色平静道。 杨奕怔住,他的脑袋瓜子稍稍一转,顿时就明白了觉法的意思,觉法竟是与他“一样”是天人转世! “这怎么会?广智怎么没发现你?你是如何隐藏的?”杨奕一时间有很多问题要问。 觉法的实力要高出他一大截,而且可能直追广智,自是没有必要骗他,所以杨奕也就直接问道。 “想学吗?我教你啊。” 觉法这话一出,杨奕的心又又又是凉了。才拒绝了一个老的,现在又来了个小的。 “你们佛家弟子就这么喜欢收徒吗?”杨奕有些无奈道。 “杨道友想哪去了,贫僧是问道友要不要学这自掩天机之法而已。嗯?如果杨道友愿意拜入我佛门,贫僧是欢迎之至啊,毕竟道友也是天人转世嘛。”觉法笑眯眯道。 第三十四章 醍醐灌顶 杨奕发觉是自己想岔了,也是连忙告歉。 “误会了误会了,是在下想岔了,还请大师恕罪。” 可没想到觉法却好似上了心,一脸认真道:“我先前听到了你诵经,广智明显是斗不过你,神魂被你给炼化吞噬了。你已是掌握了他毕生所学,你若修佛,想来定是事半功倍啊。” 觉法这话倒是不假,杨奕方才替陈婉儿超度时也是发现了,自己念经时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得心应手,好似他就是广智一样。 若杨奕转成佛修,说不准真就能成为一大能。 “觉法大师,你话虽说的不错,但你却忘了一事。我即是天人转世,那便也是有师承的,怎能随意拜的他人门下?”杨奕用天人转世的借口拒绝道。 “善。贫僧不远万里来青龙寺出家,纵然已知那广智的心肠歹毒还是要做他弟子,为得就是重振青龙寺百年前的荣光,不断前人绝学。杨道友类我,是个念旧的人啊……”觉法一脸欣慰地赞叹道。 杨奕本以为这青龙寺只是寻常庙宇,只是因为广智才有些名声的。没想到这青龙寺在百年前竟然曾有如此底蕴?杨奕也是有些吃惊。 “觉法大师为了青龙寺,甘愿在广智这等小人身边委曲求全,实在是深明大义啊!”杨奕捧了觉法一句。 没想到觉法却是摇头苦笑道:“什么大义,无非是舍不得、放不下罢了。纵然剪去头上三千烦恼丝,心中的烦恼还是剪不断……” 这话杨奕一时间不好接,两人便沉默不语了许久。 后来还是回过神的觉法先开了口,说道:“杨道友,先前的收徒之言只是随意一提,贫僧不强求的,莫要放在心上。不过……” 不过什么?杨奕本是有了喜色的脸又是有点僵住。 “……这遮掩天机的法门,杨道友应当还是想学的吧?” 杨奕得了一份意想不到的狂喜,连忙说道:“大师当真愿意教杨某?” “出家人不打诳语。” 得了他话,杨奕也是连忙拜谢,“多谢大师赐法!” “杨道友坐下吧,贫僧来为你醍醐灌顶。”觉法脸庞虽是稚嫩,但还是故作老成,慈眉善目道。 杨奕连忙坐下,觉法则是走到了他的身后,手是摸上了他的脑壳。这一幕怎么又有点似曾相识啊?杨奕有点慌,不由的把头偏了些逃离了觉法的触碰。 觉法也是瞧出他的疑虑,变得有些怒形于色,他终于是有了些少年意气,说着气话道:“杨道友,你把贫僧当什么人了!若是不信,不如就此别过吧!” 【遮掩天机之法,近在咫尺,再做迟疑,不可得!】 杨奕的左右为难,也是惊动了指引,他终于是得到了一个正确的答案。有了指引佐证,杨奕也不疑有假。 杨奕终于是安心了下来,连忙陪罪,“并非是信不过大师,只是经过先前一事,杨某还是心有余悸,故才不自主地动了一下,请大师谅解。” “阿弥陀佛。佛门的清誉都是被广智这等卑劣之人给败坏的,是贫僧不曾将心比心,错怪了杨道友,还请杨道友恕罪。” 觉法先是一脸怒斥广智为败类,后是带着歉意郑重地向杨奕鞠躬致歉。 “大师言重了,杨某已是做好准备,还请大师赐法。”杨奕也是对觉法恭敬道。 “善!” 两人把话说开后也是化解误会,言归于好。觉法也是不吝指教,欲将遮掩天机之法传给杨奕。 醍醐灌顶杨奕是受过的,他在初到这方世界时便是遇到了白狐传法,那种滋味他记忆犹新,杨奕也是做好了心理准备来接受头疼脑涨。 觉法不再多言,用手抚在杨奕头顶。 杨奕起初只觉耳边似有人在呢喃着诵经,还伴有阵阵木鱼声,但随着声音逐渐清晰可闻,那遮掩天机之法也是被他牢记于心了。 这正派之法果真不同于旁门左道,他的脑子没有感觉到一丁点难受,反而变得更加清明了,杨奕啧啧称奇。 看着杨奕如此,觉法也是会心一笑。 “此法你已是心领神会,无需我指点,道友不如趁早离去吧。”觉法传完法后竟是出言逐客了。 杨奕瞧了眼还在这殿堂里的广智尸身,有些踌躇道:“那……广智的死因,大师打算作何解释?” “还能作何解释,广智大师本就有暗疾,这些时日愈发压制不住,因此圆寂了啊。”觉法故作悲痛道。 杨奕不由地佩服他演技高超,后又是偷揶道:“觉法大师,你一个出家人怎么可以说谎话呢?” “那就实话实说,广智图谋杨道友天人转世之神魂、躯体,想鸠占鹊巢,不料被杨道友察觉斩杀。如此大告天下,可好?” 觉法听了他话后表现出惭愧神色,连忙改口,还问杨奕这样可不可行。 杨奕讪讪地赔笑,心里也是嫌弃着自己的这张破嘴,要是因此引得觉法说出如此大实话,自己肯定是要“出尽风头”了,还怎么苟全性命于乱世。 “不不不!还是先前的那个好,就按先前的来吧。”杨奕向觉法讨饶道。 “真不知你前世是何等人物,是何修为,又是怎么寿尽的,怎么行事还像个小孩一般?”觉法一脸鄙夷的摇头叹道。 我哪是个人物啊,我是小白啊,全靠金手指作弊罢了。这话杨奕也只是在心里嘀咕,不敢轻易将底细告知他人。 面对觉法如此发问,杨奕还是要装装样子,嘿嘿一笑道:“你倒是叫出了我的诨名,我前世便被人称作‘老顽童’,你就说这名贴不贴切?” “杨道友时而机警,时而天真,这称呼人如其名啊。”觉法点了点头。 见诓骗住了觉法,杨奕的心也是定了下来,不再轻狂行事。 “嗐,不聊这些了。咱们还是说这广智吧,他这尸身可要杨某帮忙安顿?”杨奕又是说回了广智的事。 “算了,还是贫道来操办吧,不管怎么说贫僧与他有着名义上的师徒情分,送他一程也算是尽本分了。杨道友,你走你的吧。”觉法微微摇头拒绝了杨奕的帮助。 “如此……就后会有期了,觉法大师。” “有缘再会。” 第三十五章 进裕城 就如同来时一般,杨奕走出青龙寺时依旧是拿着那几样东西,但在杨奕的脑海里却多出不少原本不属于他的东西。 这会儿的天也是好黑了,若是要进城休息,杨奕得须抓紧些时间了,因为按照大梁律法,戌时正点城门便要关闭。 好在这青龙寺离裕城倒也不算远,杨奕只需脚步稍快些,定能在半个时辰内赶进城的。这会大概在酉时初,时间也是够的。 正当杨奕站在这青龙寺门外欲要呼唤舒可儿出来时,这小东西却是跳了出来,爬上了他的肩,显然是在这外面一直留意着他。 “杨哥儿,林有全他们早就出来了,你怎么待里面这么久?事情可办妥了?”舒可儿一看到杨奕就故态复萌,说个不停。 见有人关心自己,杨奕心中一暖。至于青龙寺内所发生的一切,杨奕并没有打算要告知舒可儿,事情都已尘埃落定了,又有什么好说的。 杨奕伸出手指挠了挠舒可儿的下巴,回道:“只是帮了个忙,都妥了。” 舒可儿被他挠的很是舒坦,半眯着眼回道:“嗯,那我们之后去哪儿?之前不是说这离裕城很近的么,我们要不要进城休息一晚,都两天没吃上好东西了……” 这话让杨奕有些哭笑不得,好嘛,我这还没开口,你倒是给安排上了。不过因为杨奕也是有这打算,倒也没有反驳舒可儿。 “那咱们可要即刻出发了,不然城门关上,可就进不去了。” 杨奕此言一出,舒可儿的眼睛就瞪了老大,急着说道:“那杨哥儿你倒是快动身啊,要是进不去,咱们可又要不知在哪处睡觉了!这两天我就躲在你怀里也没睡个安稳觉……” “说到好吃好喝好睡,你是一头的劲。” 杨奕轻点了舒可儿的脑袋,嘴上虽有点数落的意思,但他还是大步迈出,向山下走去。 目标,裕城。 杨奕紧赶慢赶终于是在关城门前进了裕城,在过了城门后来到了闹市区,舒可儿也是趴在杨奕的衣兜口露出了小小的脑袋,看着裕城里热闹的夜市。 其实这裕城与庆城的夜市并没有多大差别,但因为杨奕在庆城住的是城隍庙,而且事情是一波接着一波,不曾有过空闲,带舒可儿在城里玩过。 现在来了裕城,舒可儿总算是能借此机会瞧一瞧这人世间的热闹景象了,杨奕也不吝啬为它买了些许吃食。 “杨哥儿,我要这个!还有那个!那个也来点……” 夜市里一条街都还没走下来,杨奕的手上已是抓着糖葫芦、烧饼、凉糕等一众小吃,两只手已然是要拿不下了。 纵然是如此,舒可儿还是没有停止购物的欲望,对此杨奕连忙叫停。 “舒可儿!你看看我这两手,还有能拿东西的空吗?”杨奕佯装愠怒的语气同它说道。 舒可儿讪讪道:“那,那就不买了,咱们找个客栈住下,抓紧开吃!” 真就三句不离开吃、喝、睡,杨奕只感觉自己是个冤大头,当初还以为是得了个帮手,没曾想是招来的却是个胆小的活宝。 不过这小家伙倒也乖巧,所以杨奕也没有对它有多严苛,任由它随意成长,就当是养了个宠物作伴,用来消磨孤独。 拿着一手小吃的杨奕就此离开了这繁华的夜市,但是他也没有直接去寻客栈,绕了个道,去了趟城隍庙看了一眼。 “杨哥儿,能不能不要住庙里了?”舒可儿一脸哀求道。 它在庆城的时候就一连住了几天的城隍庙,一直在小屋子里不能随意走动,虽是没觉得有多苦,但现在舒可儿这见过了热闹景象又怎愿意过那种无聊日子。 若是住在客栈,它还可以趁机溜出来玩玩,就算不行也能在窗户边上看看,过过眼瘾;若是住在庙里,它随意走动,只怕阴神不认得它,治它个冲撞神祠的罪名。 “你这小东西,这城隍庙都关了门,我还能去敲门不成?我与这裕县城隍又不熟,怎可贸然寻他?”杨奕对舒可儿说道。 “那杨哥儿来这做甚?”舒可儿很是迷惑道。 “认个路呗。行了,这就去寻个客栈,买了这么多东西,该让你好好的吃一顿了。”杨奕没多做停留,很快便转身离开。 “快快!等到了客栈,我要先吃那个凉糕!”舒可儿兴奋不已道。 “先吃烧饼吧,这凉了就不好吃了。” “好,就听杨哥儿的!” 很快,杨奕便来到了一处客栈,这会儿店家生意不错,还有些人在堂里吃菜喝酒,店小二瞧见来了客人,也是连忙招呼。 “客官可是住店?” 这店小二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在瞧见杨奕背着包裹后,他也是不会再去问人家是打尖还是住店,这都是大晚上了能往哪赶路,城门都关了。 在杨奕点头后,店小二也是连忙把他往柜台引,“掌柜的,这有个客官要落脚。” 柜台这边的一个富态中年男子连忙抬头,朝杨奕笑道:“客官,甲、乙、丙三等,您要住哪等?” “有乙等的单间吗?一晚多少钱?”杨奕既不想住太好,也不想住太差,就做了个折中的选择。 “自然是有的,乙等房三百文。客官觉得怎样?” “行,就这了,住一晚。” 杨奕不知划算与否,只是觉得这在自己能接受的范围内,也就点头应下了。 “那就乙等……五号房了,客官?”掌柜的看了眼账本上的入住信息后对杨奕说道,眼神也是在提醒他该给钱了。 “哦,稍等。”杨奕将一手的小吃暂时搁置在柜台上,从袖中掏出了碎银递给了掌柜。 这掌柜的看了眼杨奕买的吃食,眼神里充满了可惜之情。要是眼前的这少年郎没买这些吃的该多好啊,可惜少赚了一笔…… 在接过杨奕的碎银后,这掌柜的脸色依旧是笑眯眯的,但他的笑容却不胜刚刚那般喜庆,只是淡淡的笑着。 “客官,这是找零。”掌柜的把钱递给了杨奕后,又是对一旁的店小二道,“还站着干什么,继续干活啊!” “啊?哦哦。客官请随我来。” 第三十六章 逛茶楼 店小二领着杨奕上了二楼,来到了乙等五号房前,为杨奕推开了门,笑着脸摆了个请的姿势。 “客官,这就是您的房间了。” 杨奕站在屋内,环顾了四周,这乙等的房间自然算不上有多好,但也是中规中矩,没有什么能挑剔的地方。 “多谢小哥带路了。”杨奕对着屋子还算满意,点了点头回道。 “客官可要热水?这天也是冷下来,洗个热水澡解解乏吧?也就十文钱。” 要不说这做跑堂伙计都是心思活络之人,他看着杨奕风尘仆仆的样子,没有转身就走,反而是做起了推销,看似是这活他有提成。 这两天的风餐露宿让杨奕觉得身心疲倦、浑身发痒,这会儿他也是被店小二的一番言语给打动了。 “行,过半个时辰你给我拎捅热水上来。”杨奕也是很爽快的掏了钱。 “好嘞,客官。您先歇息着,我等会儿就来。”店小二也是笑着回话,慢慢退到外面,将门给带上。 等店小二出去后,在杨奕怀里的舒可儿很快就跳了出来,跳上了桌子,连忙抱着杨奕丢在桌上的小吃大快朵颐了起来。 “你可别东一榔头西一棒,把这些个吃食全都糟蹋了,给我留块好的,我也没吃呢。”杨奕瞧着舒可儿满口胡塞的样子笑着道。 “嘿,谁让刚刚杨哥儿你不多买点,这些都不够我吃呢,杨哥儿你怕是啥也捞不着喽。”舒可儿咽下一块糕点,忘乎所以地说道。 杨奕只是笑而不答。 不过片刻后,舒可儿已是吃得肚子圆滚滚的,依靠在茶壶边上揉着腹,嘴里哼唧唧的,显然是吃撑了肚子涨得慌。 瞧着还没吃上一口的杨奕,舒可儿嚅嚅道:“杨哥儿,那还有几个没动过的吃食,是我留给你的,你倒是吃啊。” 杨奕脸色一黑。是不是留给我的,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要不是你这吃不下去了,这话我怕是很难能听得到吧? “先给你立个规矩,以后吃得下多少就买多少,不允许再这样了。另外,不把这些吃完,不准再买。明白了吗?” 杨奕一脸严肃的样子,由不得舒可儿不认真对待。 舒可儿耷拉着脑袋回道:“知道了……” 瞧它这可怜模样,杨奕也没有再继续批它,而是在桌子上寻找着是否有没被动过的食物来当晚饭。 杨奕在这堆吃食的边上看到了被一块布包得好好的没有被舒可儿翻动的葱油饼,拿在手上送进了嘴里,晚饭就这么凑合了。 在杨奕吃完葱油饼后,正巧传来了敲门声,惊得舒可儿躲进了包裹后边,那敲门的人也是开了口。 “客官,您要的热水烧好了。” 是那店小二,做事倒也准时。 “哦,来了。” 杨奕连忙起身去开门将他放了进来。 店小二拎着两桶热水进来,径直走到屏风后面,这里有一个供洗浴用的浴桶,两桶热水放下也是水位也是有了一半。 “客官劳您在等等,我再去给你拎一桶冷水来。”店小二说罢也没给杨奕回话的时间,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 很快,店小二又是拎着一桶水回到了杨奕的房内。 冷水倒进浴桶后,这店小二才陪着笑道:“客官早些沐浴吧,这大冷天的水凉得快。洗完了您就在二楼唤我一声,我便来为客官您倒水。” 这店小二的周到服务让杨奕很是赞赏,在其临走前把他叫住了,给了他几文赏钱,店小二因此连连鞠躬,不停地说着好话。 在将店小二打发走后,杨奕便是脱下衣服躺进了浴桶里,整个人被温水包裹着,暖意使得他昏昏欲睡,杨奕也就由此放松了下来。 这段时间下来,舒可儿原本涨着的肚子也是没了疼痛,它的胆子也是大了起来,趁着杨奕洗浴之时窜到了阳台,想要趁机去逛一逛裕城这花花世界。 客栈的旁边便是一处热闹地方,是一座茶楼。茶楼内的叫好声不断,显然是里面有戏子在卖艺,这些个声音吸引住了舒可儿,它便跳了过去。 茶楼的二层是各个包房,也许是台上的戏子功底不俗,这包房里的客人都是站在内窗边上看着戏子卖力的表演,没注意有只小老鼠爬进来了。 舒可儿是饱着肚子出来闲逛的,它也就没有多看桌上的吃食一眼,而是来到了这群人的身边,想要一探究竟。 正值戏子唱到一曲终时,这房内的客人突然拍手喝道:“好!好啊!” 这一惊一乍的将舒可儿吓了一大跳,没敢再靠近,它偷偷地溜出了包房,从二楼的走廊跑到了下面的大堂内。 大堂内的人数众多,舒可儿一开始慌张不已,但待了些时间后,发现这些人都是不关心脚下的事,它的心也就没了害怕,在众人脚边穿梭着到了最前排。 舒可儿躲在一人下摆的阴影中,看着台上戏子的表演。 它是听不出个好懒,还很疑惑,为什么台上的人要把脸上抹得全是粉,还要拿腔作调说着听不懂的话。舒可儿只是机械地随着众人的欢呼拍着手,慢慢领悟其中含义。 许久之后,在浴桶内的杨奕总算是起了身,这也是因为水凉了,若不是如此,他还想再躺会儿呢。 穿好衣裳的杨奕一脸神清气爽地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正要去喊来店小二把水给清了的时候,他忽然发觉这房内好似少了什么。 另一边,茶楼里的舒可儿还沉浸在表演之中。 这会儿表演的戏子是来自益州的,不全像先前的戏子咿咿呀呀地唱着舒可儿听不懂的词,其中一些桥段舒可儿看得很是尽兴。 先前那台上的戏子表演的吐火神功,舒可儿就挺喜欢的,那招一出它便是发自内心的与众看客一同鼓起了掌。 这会儿台上的人好像又要出新活,舒可儿很是期待。 只见上台的人顶着张花脸,随着鼓点摆着造型,又是咿咿呀呀地唱了起来,只不过是换了个腔调罢了,舒可儿的心又变得失落了起来。 但,那戏子在背对着众看客的下一秒,却是猛地一回头,脸上的花纹陡然变了一副模样,这立马引起了众人的惊呼。 舒可儿也是不能免俗的发出声音,而这也为它带来不小的麻烦。 第三十七章 解救舒可儿 “哪来的老鼠声?” 就坐在舒可儿头顶的这位看客,听得清楚这声鼠叫就在他的椅子下,他连忙起身撩起下摆,朝椅子下看去,只见有一白鼠正满眼疑惑的与他对视呢。 这看客吓得连忙后退撞到了台子边,惊叫道:“有老鼠!茶楼里有老鼠!” 原本大伙儿都看得正高兴着呢,却见一人神色慌张的撞到了台边上,心中很是厌烦,正欲问候此人爹娘。 哪知此人却是开口便说起这大堂内有老鼠,众人也就立马站了起来,改口骂起了茶楼的环境。 “呀!这茶楼居然有老鼠,这茶还能喝吗?” “我说这瓜子儿怎么有股怪味,多半是被老鼠啃的吧?” “这什么破茶楼,走了走了,上春满楼逛去!” “……” 一时间,众人接连往门外走去,有些人连钱也是没付,任凭掌柜的如何劝说也是不停脚步。 台上的武生以及一旁吹啦弹唱的戏班子见状也是停下了手中的活,神情很是落寞。显然,这活是白干了,赏钱是一个都没挣到。 舒可儿这会在桌椅下不安地踱着脚。 大伙儿怎么都走了?这是因为我吗?可我也做什么坏事啊?我就这么不招人喜欢吗? 舒可儿回想着自它下山以来,王喜善夫妇对它的喜爱以及杨奕对它的包容,与现在众人对它别样的态度做了个对比,它陷入了无尽的困惑之中,呆呆地站在桌子底下。 见客人们都走光了,做掌柜的那人也是大为光火,对着一众伙计叫道:“给我找!给我把那老鼠抓到!我要扒了它的皮!” 这阵怒吼将舒可儿惊醒,要是被逮住被扒了皮,它的鼠命安在?它连忙在桌椅之前跳跃,往通向二楼的楼梯走去,欲要原路返回。 这会儿大堂内已是没了人,舒可儿的白色身影在灯火的映衬下轻易可寻,一个眼尖的伙计发现它后连忙道:“老鼠在这呢!快来逮它!” 恰巧这活计就挡在了楼梯前,舒可儿又是听见他在招呼人围自己,吓得慌了神、没了主意,开始像个无头苍蝇一般乱窜。 围捕舒可儿的活计人数众多,众人围成一团,将桌椅都移开,把小家伙困住,舒可儿已然是无处可逃了。 正当众伙计一脸凶煞快要将舒可儿拿住时,为了抓住这鼠而关了门的茶楼却是突然有人敲门,众人一愣神,舒可儿也就趁机逃出了包围圈。 “该死!没瞧见这茶楼都关了门吗?怎么这时候来?是哪个没眼力见的。”掌柜低声骂了一句,然后又对伙计们说道,“你们继续,一定要抓住那老鼠!” “唉!”众活计应了声。 茶楼掌柜整理了下衣着,重拾了笑容,打开了门,“这位客人,实在是对不住,今儿茶楼提前打烊了,还请明日再来吧。” “我来此不是为了喝茶的。”来者平静地回了句,这人正是杨奕。 杨奕在房内没有看到舒可儿的身影后,也是知道了它是终于胆大了一回,趁他洗澡的时候偷偷溜出去玩了。 杨奕本是想着不去管舒可儿,任它放纵一夜的,但是他站在窗前风吹的时候却是发现了隔壁茶楼的异样,听得是有鼠作乱,他担心是舒可儿便过来一瞧。 “哦?来茶楼不喝茶,那客人你要做什么呢?” 茶楼掌柜担心他是来找茬的,立马招手让伙计们先别管老鼠,快来为他站台,看着杨奕的眼神也是变得不友好了。 在屋内东躲xz的舒可儿听见了自己熟悉的声音后,连忙张望过去。在瞧见了杨奕后便是痛哭流涕的跑了过来。 “杨哥儿!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呀!呜呜……” 在这茶楼里的其他众人只是听得一阵鼠叫,然后就看见那原先被他们追捕的白毛鼠窜了出来,爬上了那刚进门的人身上,钻进了他的怀里。 这下茶楼掌柜的脸色更是难看了,他阴沉着脸对着杨奕怒叱道:“你是什么人?用的什么歪门邪道!为何要搅黄我们茶楼的生意?!” 杨奕见舒可儿径直跑到他怀里便知这事是难解释得了的,只得低身下气的赔罪,以求能得到众人谅解。 “是在下管教不严,让灵宠脱了控制,扰乱了茶楼生意,还请掌柜的原谅。”说罢,杨奕也是从衣兜里掏出了百两的银票,双手奉上。 这还是当时为王家处理闹宅事件得来的,现在则是要为了平息舒可儿闹茶楼一事送出去了。这也算得上是一饮一啄了吧? 只是茶楼掌柜却不想轻易放过杨奕,他看了眼银票面额后便口出狂言道:“这点钱打发叫花子呢?我们茶楼是日进斗金,你不赔我们一千两银子,这事就不算完!” 杨奕瞧茶楼掌柜的张狂模样便是知道这事他是有意不想善了,这倒也不怪他,若这茶楼是杨奕的,杨奕也不信自己刚刚那些个话。 怎就能一句轻飘飘的管教不严就把你轻易放过?怎么着也得让你脱层皮才行。显然目前的状况,正在朝着杨奕所想的那样发展。 面对众人的刁难,杨奕干脆不再退让了,喃喃自语道:“有道是恶人自有恶人磨,看来我也得做回恶人了……” 这会儿的茶楼很是安静,杨奕这低语众人也是听得分明,那茶楼掌柜冷笑道:“怎么?不装了?我早就瞧出你是个坏坯子,给我拿下!” 随着他一声令下,众伙计便是抄着板凳准备往杨奕身上招呼了。 杨奕冷眼瞧着众人没有多做动作,而他体内已是提起真气,那板凳即将要砸到他时,他是大声喝道:“呔!” 这一声后,众人便是站不稳当,跌倒在地。这是他从广智记忆中习得,学了佛门狮吼功的皮毛,可震慑凡人心神不在话下。 “对不住了,解决方案本以提出,是你不接受的。”杨奕丢下了这句话便走出了门,回身往客栈走去。 那茶楼掌柜眼神虽有些迷离,但还是有着一股狠色地盯着杨奕,爬到门前看到杨奕走进了隔壁的客栈后,他也是喃喃地说了几句。 “原来是席家找来的人,待我禀告了羊老爷后,定要你们好看!” 第三十八章 羊老爷 在杨奕走后的不久,茶楼里的众人也逐渐恢复了知觉,从地上爬了起来。 茶楼掌柜坐在板凳上歇息了许久才开口道:“王二,马三。你们等会儿随我去一趟羊家府上,这事得老爷拿主意才行。剩下的,你们守好茶楼就是。” “掌柜的,这天也不早了,怎么晚去打搅羊老爷会不会……”那个名叫王二的活计有些犹豫道。 茶楼掌柜的脸色也是阴晴不定,似是在做着考量。显然这茶楼的东家羊老爷不是个好脾气,不然的话众人也不会如此神色。 沉思良久,茶楼掌柜站起身开口道:“这事干系重大,羊老爷想来能理解我们的意图,应当不会怪罪的。咱们与其在这说个不停,不如早点动身吧。” 那两个活计也是不敢耽搁,连忙点头,随着掌柜的一同出了门。 等他们摸到羊府时已经是亥时末了,羊府的大门被他们仨敲得碰碰响,里面看门的小厮被惊醒,一脸不快,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哪个天杀的,这大晚上的来敲门?扰人清梦!” 看门的这小厮虽是嘟囔了几句,但还是开了门。门外之人敢在这个点来,极有可能是大事,他要是误了自家老爷的事,可担待不起。 等着小厮看了门后,他又变得放肆了起来。门外领头的那人他是认得的,是自家老爷底下一处产业的经营掌柜,每季都会来交账。 “哟!这不是刘掌柜么?咋?出了什么事不能明天早上说?老爷这会儿怕是要睡了呀。”这小厮也学会了狐假虎威,说话没个客气。 这小厮虽是认得刘掌柜,但刘掌柜认不得他,只是同他摆了摆手,说道:“羊老爷到底有没有躺下?快去帮我禀报一句,就说茶楼出了大事。” 小厮看刘掌柜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有点羞愧恼怒,但瞧他说得事态严重,也就没多与他纠缠,只是在心里暗自记下了一笔。 “行,随我来。” 将门又关好后,小厮便是引着他们三人往内院走去,途中却是被人拦了下来。 “哎,这么回事,这个时辰了怎么还把人往府里带?” 拦路的人是羊家的徐管事,羊家里一些细碎琐事都是由他负责,是下人们的主心骨,也是羊老爷的得力助手。 看门的小厮见到他后,谄笑道:“徐管事,这是为老爷经营产业的掌柜,说是有要紧事寻老爷。” “什么要紧事不能明天说?”徐管事皱着眉头喃喃低语道。 看出了徐管事的不满,这小厮趁机低声拱火,“我也是这么说的啊,可他们偏不听,还很火大地说,如果耽搁了事,要让我吃挂落呢!” 这小厮话还未落下,那茶楼来的刘掌柜却是一脸欣喜,连忙上前道:“是徐管事吗?我老刘啊。前些个日子我还为徐管事送过孝敬呢,徐管事贵人多忘事啊……” 这小厮的拱火技术实在是不高明,徐管事只听出了事态紧急,再加上他曾收过刘掌柜的礼,也就没再追问,还亲自为刘掌柜带路。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我来为他们带路。” 徐管事一句话便把脑子不怎么好使的小厮给打发走了,带着刘掌柜和两个活计来到了羊家的后院里。 这一路上,徐管事也是问了个明白,原来是有人在茶楼捣乱,还很有可能是与老爷不对付的席家派人做的,这等事他们不敢耽搁,所以就连忙来汇报了。 这可真是个不好的消息啊!只怕老爷要大发雷霆了。徐管事的心情也变得不好了起来。 来到了羊老爷的小院内,众人便是听到了阵阵淫笑,显然屋内的人在做两情相悦之事,刘掌柜与两个活计不敢再向前半步。 徐管事也是觉得尴尬不已,早知如此,不打发走那小厮了,他也就不会落得如此境地了。 他亦是不敢向前一步,只能同刘掌柜众人一样站在庭院里,隔着老远朝屋内的羊老爷高声呼唤起来。 “老爷!您现在有空吗?茶楼的刘掌柜来了,说是有要事禀报!” 这一声吼,立马让屋内的男女都停了声,显然是因为隔墙有人,屋内的两人也是没心思做那事了。 过了会儿,屋内的男人高声骂道:“马的!现在没空也有空了!我倒要听听是什么要紧事,要是寻常破事,我便撕烂你们的嘴!” 这声怒骂,让站在庭院内的四人皆是噤若寒蝉,不敢喘大气,不敢有任何举动,生怕会引来屋内羊老爷的一丁点不满。 随后,屋子的门便打开了,从内走出个岁数不大的年轻男子。 瞧他模样很是周正,再配上一身锦衣,就像是个翩翩公子,只是他一开口便是满嘴的粗话,出口成脏,自毁形象。 “到底是个什么破事,搅了老子的春宵!若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你们都没个好下场!” 这羊家的老爷竟是个公子哥,从中也看得来,羊家府上也是没一个长辈了。 “刘掌柜,还不快把事情讲与老爷听?” 徐管事在一旁连忙提醒,那羊老爷也是将目光放到了刘掌柜的身上。 “老爷,事情是这样的……” 刘掌柜废了一番口舌,将茶楼的情况事无巨细的全盘托出,但他却是将杨奕描述得横行霸道,又将自己一众人讲得安分守己,听得那羊老爷脸色铁青。 “……就是这么个情况,接下来怎么做,还请老爷定夺。” “席廉父子看似忠厚,实则狡诈。气死了先父的事才过去几年,他们竟又想着搞坏我家的生意!是可忍孰不可忍!定要他们好看!” 这位年轻的羊老爷虽是将狠话放出来了,却没有贸然行动,又问起了话。 “我问你,那老鼠当真是那人派来的?那人当真是进了席家的客栈?” “这……他什么时候派老鼠来的,小人实在不知……不过,我们都是亲眼看着那老鼠爬上了那人的身上的,而且,那人进席家的客栈也是我亲眼所见!” 刘掌柜的话也是得了两个活计的附和。 “嗯,可有外人作证?” “这……”刘掌柜语塞。 “戏班子当时好像还在台上,或许他们看到了……”名叫马三的活计弱弱地说道。 “好!明日一早,你们便去报官!告他们席家!” 第三十九章 官差拿人 “这……县令他会管么?而且戏班的那些人,咱也不确定人家就一定看到了啊……”刘掌柜一脸犹豫道。 那羊老爷胸有成竹道:“那黄县令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现在我要用到他了,他断不会拒绝的。至于戏班……你支几两银子便是,又不是凭空诬告,想来他们不会拒绝的。” “老爷高明。”几个人皆是阿谀道。 “行了,拍马屁的话就少说了。徐管事,领着他们下去住一晚,等宵禁一过便开始做事吧。” 羊老爷没有在意几人的奉承,丢了一句话后便回了屋中,不再管他们。 “刘掌柜,随我来吧。” 羊府内发生的事情,不光杨奕不知,席家也更是被蒙在鼓里,平白无故的就要吃官司了,一个惨字何以能概括。 而造成这一切后果的一人一鼠,正在大眼瞪小眼,相互对视着。 自茶楼那回来后,两人谁也没有先开口,一直保持着沉默。 杨奕本想用沉默来向舒可儿施压,以逼迫它认错,可他却是低估了舒可儿,它虽是胆小,但脸皮倒是蛮厚的。 没了耐性的杨奕终于是开口了,“舒可儿,你知道错了吗?” 舒可儿听见杨奕终于是开了口后,本是高兴地抬了起头,但听出了是责怪自己的意思后,它变得垂头丧气。 “我不该背着杨哥儿偷偷溜出去玩吗?”舒可儿不确定地问道。 “这只是一方面,”杨奕微微点头但紧接着脸色变得很是严厉,“你身为异类,当行事须谨慎才是,但你却闹得茶楼连生意都做不成了,这才是大错!” 舒可儿能瞧得出杨奕是真的生气了,它立马就慌了神,开始呜咽了起来,鼻子发酸,眼泪也是快要夺眶而出。 “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自禁地叫了一声,被人瞧见了,然后大家就嫌弃地跑了出去,连戏也不看了,那店家还要打我,我真不懂啊!哇啊——” 说到了自己遭人嫌弃还要被打,舒可儿眼泪便是止不住的流,后面直接放声大哭了起来。 瞧舒可儿泪流不止、伤心欲绝的样子,杨奕也是心生怜悯,连忙将其捧在了手心里安抚,还出言宽慰它。 “好了好了,莫要伤心了。是我错怪你了,你没有错,错的是他们。不要哭了,好吗?”杨奕轻声细语地对它说道。 舒可儿满是泪水的双眼看着面前的杨奕,抽泣地问道:“真、真的吗?” “嗯。是他们心存偏见罢了,不知咱们家舒可儿的与众不同,他们若是知晓了,只怕会迫不及待的要把你领回家呢。” 那些个寻常百姓只当舒可儿是普普通通的过街老鼠了,若是让他们知道这只白鼠会为他们带来财富,又怎会做出嫌弃之举呢。 “我才不要跟他们回家呢,我这辈子只愿意跟着杨哥儿,不要太苦就好。” 舒可儿在杨奕的宽慰下,变得喜笑颜开,还说起了俏皮话。 “跟着我可是规矩多多,以后不可再独自外出,除非我允许了。能做到吗?”杨奕还是没有忘记教育舒可儿。 “哦。” 得了舒可儿的回应后,杨奕也就不再纠结此事了,回道:“夜已深了,早些睡吧。” 舒可儿先前经历了大起大落,心力交瘁,又与杨奕干瞪眼了许久,早就已是瞌睡了。得了杨奕话后,它便是跳上床头边,闭上了眼。 杨奕也就熄了灯火,坐上了床,入定修炼起来。 翌日。 天还没亮就有人来敲平安客栈的门,咣咣地响,吵得在大堂内打铺的店小二脑壳疼,但他还是撑开眼皮起床问道。 “谁啊?” 门外无人回应,只是敲门声顿了下,而后又是继续敲个不停。 “来了来了。” 穿着要衣裳的店小二连忙回应道,但敲门的人好像没有听见似的,不加理睬。 店小二心里有些发牢骚,光敲门不叫门,这人可真是古怪。还有,这大清早的就来客栈,他更是闻所未闻。 “哎呦喂,门外的大哥你就别敲了,我这就开……”店小二一边取下横木,一边回应道。 这横木才被他刚刚拿下,门外的人便一把将门推开,冲了进来。 店小二正要惊叫,一把刀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吓得他嘴巴张着却没敢发出任何声音。这时他才瞧得仔细,这群凶神恶煞之人竟是官差。 正当店小二嗫嚅准备说话时,这群捕快的班头站到了他的面前,他又是吓得把嘴合上。 只见那班头手一招,旁边便有一人递上了画像,他拿着画像放到了店小二面前。对店小二问道:“这个人可是住在你们客栈?” 那画上画着的正是杨奕,虽是寥寥几笔,却是传神。店小二也是认了出来,连连点头。 捕快班头欣喜若狂,揪着店小二的衣领,追问道:“此人住在哪间房!快说!不然老子就将你视做同党,一起抓进大牢!” “乙等五号房。”店小二经不住吓,立马回道。 那班头将店小二甩到了一边,指挥着众人道:“嫌犯在乙等五房,尔等快去拿人!” 原本站在堂内的众捕快便是一同涌上了二楼,楼梯被他们跺得震天响,有些个睡得较浅的客人开门准备叫骂,在看清楚是什么人后,立马就闭嘴关了门。 入定中的杨奕也是听得见这些声音,从修行中退了出来。正欲下床开门看看是什么情况时,却是听见屋外有抽刀时发出的阵阵“噌”声,显然人数不少。 杨奕连忙将还在熟睡的舒可儿扔进了衣兜里,起身穿好了鞋,正在收拾东西时,一群官差便是撞门而入。 在看清来人后,杨奕也是不慌不忙地问道:“各位差老爷们是要捉拿什么贼人吗?这屋里就我一个,没有外人进来过。” 这群捕快的班头阴着脸走了进来,在看清杨奕的脸后露出了狞笑,道:“嘿嘿,老子不是来拿旁人的,而是来拿你的!押走!” 杨奕皱眉道:“慢!是何理由?” “去了你便知道了!我劝你老实点!” “我有功名在身,可以见官不跪,无罪不能行刑。应该我劝你客气点才是。”杨奕从袖中掏出了他的秀才路引,在班头的胸口拍了拍。 第四十章 衙堂见闻 待听清杨奕的话后,捕快班头连忙看了眼他的路引,之后脸是青一阵,白一阵,精彩无比。 他那手下的人发觉情况有变后也是停了身子,一直等着他们的班头发话,进退不定,面面相觑。 杨奕泰然自若道:“怎样,瞧得出真伪吧?还要不要把我绑了,压到衙门?” 捕快班头本就丢了面,再被杨奕言语一激脸色更是不好,现在他整个脸都是黑了。 “你张狂不了多久,等县老爷断了案,再判你几年,你这秀才功名定是保不住的!”捕快班头气急败坏道。 杨奕一副无所谓道:“那是还未有定论的事,我现在功名还在,案件的是非曲直还难以论述,你若是想对杨某动手还得等些日子。” “你!” 捕快班头本想上前一手拿住杨奕的衣领,但被杨奕一让便躲了过去,他由此瞧出了杨奕有点身手,神色阴晴不定,眼神有些摇晃。 已经多年没有碰到拒捕的人了,自己也是有些年头没勤练武艺了,现在若是与他斗起来,赢了倒还好,输了自己这面子往哪搁? 这班头也是放下了什么也没碰着的手,笑了一声后便侧身让出了路,阴阳怪气地对杨奕说道:“杨秀才说的有点道理,那咱请杨秀才去一趟衙门,这总行了吧?” “嗯,前面带路。”杨奕淡淡地回了他一句。 捕快班头的脸色很是不好看。心想着,你不过是有个最低的秀才功名在身而已,又不是县老爷,有什么资格对我呼来喝去! 一想到县老爷,赵班头又进而想起县老爷常常挂在嘴边嘀咕着的一句话,原话怎么说的他是忘了,但大意他是记得的。 让一个人毁灭之前,必须先让其膨胀。赵班头虽没读过几本书,但也是能懂其中的意思,就是捧杀。所以,赵班头现在就想实操一番。 赵班头干笑了一声,道:“好,我来为杨秀才引路。” 从闯进杨奕的房间开始算起,短短不过一刻的时间,这赵班头原先的那股凶神恶煞的势头竟是被杨奕给压了下去。 赵班头虽是语气和动作皆是和善了下来,但杨奕也并没有对他客气,因为杨奕心里很是清楚,这捕快班头俨然一副小人做派,自打进了门脸色便一直变幻个不停。 现在这班头只不过是暂且蛰伏,收了獠牙,若是自己坠入深渊,这班头就要重新骑到自己头上,到时定会吃肉喝血。 所以,杨奕只是冷脸应对。 赵管事见况,自以为计谋成了,走到前面,在杨奕看不见后露出了一丝阴笑。 这大清早的,路上行人不多,所以杨奕得益于此,没有被众人围观,很快便是被带到了衙门。 这会儿太阳也没升起,衙堂里很是昏暗,杨奕刚过大门,只见得屋里已是有人站着,最里面那“明镜高悬”的牌匾下正有人穿着官袍在打瞌睡。 瞧这情况是原告与主审都已到场,就等着他这个被告了。杨奕行若无事的进了衙堂,在瞧清楚站在堂内的人后,心终于是有了波澜。 原先杨奕气定神闲是因为他进裕城不过才一个晚上,他以为官差们认错了人,可到了衙堂后才发现,自己可能真犯了事,因为告他的人是那茶楼掌柜。 刘掌柜站在堂内在看见了杨奕的到来后,不做遮掩地露出冷笑,但之后发觉杨奕是毫发无损地走进来时,脸色又阴沉了下去。 这个赵老四真是废物!说好了给个教训的,竟是如此轻易将这人放过了。 还有这草包黄县令,识人不清,赵老四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还拿他当心腹。 难不成……这是在嫌弃老爷的银子给得少了吗?! 刘掌柜眉头紧皱,自己暗自猜想,疑惑不解。 众人进了衙堂后,坐在高位的黄县令也有察觉到,迷糊地睁了眼。 堂下的赵班头见自己上司有了动作,也就正当其时的禀告道:“大人,犯案之人已是带到,背后主谋席家父子,我已是差遣王二去拿了。” 经赵班头一番言语,黄县令的瞌睡意也是没了,整个人清醒过来。 “嗯,你做的很好,先站在旁边吧。”黄县令淡淡地回道。 堂下的赵班头却是神色激动道:“属下明白。” 杨奕则是听得一头雾水,哪里来的幕后主谋,不过是一桩凑巧的闹剧而已,这还要脑补出一场案子?还是说借机铲除异己? 没过一会儿,另一班人也是拿人归来,但那被押着的两人的仪容则是不比杨奕,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身上的衣服皆是灰尘,好似在地上打了滚一样。 “大人,主谋带到。” 这之后,高高坐在堂上的黄县令才显露了他的威严,正襟危坐,神情庄重,大声道:“升堂!” “威~武~”堂下左右站着的衙役便拿着杀威棒捣着地板,低沉着喊道。 这段经典仪式过后,黄县令便开口问话道:“原告刘白,你要状告何人啊?” “大人,小的要告席廉、席方平,还有这个妖人!” 刘掌柜指着杨奕这边的三人,言语里恶声恶气,好似这边三人做了什么天怒人怨之事,对他们恨之入骨。 杨奕自知是如何成了被告,虽是心有波澜,但面色还算平静。而席家父子是无故摊上了官司,心中疑惑丛生,脸色很是被吓得惨白。 “你要告他们什么罪?”黄县令又继续问道。 “席家父子因妒忌我家茶楼生意好,心生歹意,找来这妖人行妖法,来乱我茶楼。我要告他们行不正之风,行妖邪之举,抄家流放!” 这刘掌柜的最后一句疑似是想越俎代庖,坐在堂上的黄县令听了之后很是不满,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黄县令还没开口说话,堂下的席方平却是开了口。 席方平急冲冲道:“大人明鉴!我席家家风讲究的是光明磊落,怎会做出此事,他这是诬告!” “大胆!衙堂咆哮,开口不跪,先将他拖出去打十板子再说!”对待席方平,黄县令是立马变了脸。 “请大人恕罪,放过小儿吧!”席廉连忙跪地求饶道。 “你再多说,连你一块打!” 杨奕瞧他如此断案,满腔的怒火从心中升起。 第四十一章 图省事 席廉被吓得不敢说话,差役们叉着席方平往门外走,将其按趴在板凳上,杀威棒便往其身上招呼起来。 席方平细胳膊细腿的,怎经得起这么折腾,前两棒打下,还惨叫了两声,待打完十板之后,席方平就只剩下哼哼。 差役们用完刑,将席方平拖了回来,原本还能动弹的人现在就如同一摊烂泥趴在地上,只是不停地喘着大气,疼得话都说不出。 待席方平用完刑送回来后,黄县令才又是开口说起了案情,但却是对茶楼掌柜说的。 “刘掌柜,扰乱他人生意,没有抄家流放这一说。席家若是真做了此事,本官倒是可以让他赔偿你损失,再重罚他席家,你看怎样?” “这……就听大人的。”刘掌柜觉得没闹的席家家破人亡,不够狠,恐回头不好向老爷交差,但也不敢得罪县令,只得点头应下。 县官断案还问原告怎样,这杨奕如何不知他们是暗中有着勾连,自觉今日之事难以善了,杨奕便想着不应拖累无辜之人。 “黄县令,在下有话要讲,还请县令听我一言。”杨奕高声打断了他们二人的言语。 “你这妖人,也不自报姓名,有前车之鉴,还敢咆哮公堂。来人!拖出去打二十大板!”黄县令一脸不虞地挑着错,要给杨奕来了个加倍的杖罚。 正当两边的差役要来拿杨奕时,杨奕举起了他的秀才路引,高声道:“学生是庆县秀才,杨奕。有功名在身,未定罪不得动刑,这是大梁自立国便有的祖法!黄县令,请莫随意行事。” 不是说只是妖人施法作乱吗?怎么这人是个秀才?这个羊有道!事情都没弄清就让我给他站台,该死! 黄县令在内心暗骂着在背后指挥着这一切的羊老爷,而他表面上依旧很平静,让一旁的主簿将杨奕的路引拿给他看。 他看了眼后便是微皱着眉头,此时此刻他的心已是跌落了谷底,因为这路引是真的。 案情牵扯上了有功名之人,那便不能屈打成招了,而且判完案后还要告知其属地的县教谕,在查验无误,验明正身后,才能算是完结。 庆县的县教谕……自己也不认识啊,这事看样子没有操作空间了,牵扯到邻县的人,这太麻烦了。黄县令认真思索了一番,有了定夺。 “原来是杨生,你有什么内情要报,只管说来。”黄县令的语气稍稍友善了些。 只是黄县令这态度,却是让那刘掌柜很是不满,他频频对其使眼色,而黄县令就是视而不见。 “禀县令,此事只因我没能看好小宠,让它溜了出去,这才让其扰乱了茶楼生意。此事自始至终,与席家并无关联,还请县令明察。” 杨奕没有一点隐瞒的将事实全盘托出。 他虽说的是实情,但一旁的刘掌柜却不这么认为。 “你胡说!我分明看见你进了席家的平安客栈,你们分明是一伙的,你是想为席家脱罪!”刘掌柜立马驳斥。 “够了!你当本官是摆设吗?”黄县令忍不住大声喝道。 他已经是对这刘白宽容许多了,照理这没功名在身,纵然是原告那也得跪着说话,这个刘白能站着说话,全是因为羊有道的情面。 可这刘白还不自知,三番五次的插嘴,这黄县令哪能一直容他? 黄县令这一发怒,刘掌柜便是萎了,毕竟他只是个小民,如何能和官斗?闭嘴不再多言。 “杨生,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可要好好想想再说?” 黄县令如此意有所指的提醒,并不是他对杨奕有好感,他只是想寻个最轻松的断案手段罢了。 黄县令在这裕县为官多年,自是知道羊席两家的恩怨,他知若是轻易放过席家父子,羊有道肯定是不满。 所以,黄县令希望杨奕将一切事情都推到席家头上,这样他就可以省事,不去惊动庆县的教谕,席家父子坐牢,羊有道那边也可交差。 可惜,这样的两全之法没有被杨奕所答应。 “事情就是学生之前所言那样,学生无需再想。” 因为杨奕言语强硬,黄县令也就没再劝说,他现在正在想放了席家父子后,要怎么跟羊有道交待。至于事实是否如杨奕所言,他根本不当回事。 黄县令一时间没个办法,眼神飘忽不定,瞥到了一旁的刘掌柜,又是有了想法。 在有了注意后,黄县令便安下了心,淡然道:“既然如此,席廉、席方平,你们二人回去吧。” 不等席家父子开口,刘掌柜在旁很是焦急的叫道:“大人!不能放啊!他席家定是幕后主使!” “住口!自你前来告官后,本官便是一直在为你解忧,你要求速判速决,本官也是应了,天不亮就差人拿犯去了。 本官这所做的这一切,都只因你是苦主,本官对你心存怜悯,可你却一直无法证明席家父子有罪,还在牵强附会。 怎么?你莫不是认为本官很好蒙蔽吗?还是说,容易欺骗的,另有其人?” 黄县令终于支棱起来,对刘掌柜冷言问道。 他最后一句话才是重中之重,他现在因为杨奕这个秀才掺和其中,已是不能替羊有道陷害席家了,所以,他便将事不能成的原因,全部推在了刘掌柜身上。 暗言刘掌柜为了省事,将事推给了席家,却没掌握全情,蒙蔽了羊有道。 黄县令这话则是将刘掌柜吓得不轻,因为他确实是存了这心,这下被人叫破,如何不害怕。 刘掌柜还是不死心道:“大人,我有人证的啊……” “你那些个人证,先前我是问过了,他们只见杨生一人,并未见过席家父子,这会儿再叫来,只怕也是如此,你确定要叫过来指认?” 刘掌柜闭口不言。那些个人证他是给过钱的,说辞都是他亲自告知的,只是咬死了杨奕一人,这会儿改口,只会有破绽。 “席家父子,你们走吧。” 得了黄县令话后,席廉便是扶着席方平赔笑离开。 而后,黄县令便是将眼光放到了杨奕身上,正当他要问话时,一旁的赵班头跳了出来,拿着杨奕的一众东西。 “大人,这是从嫌犯杨奕住处搜得,还请大人查验。” 坏了,那人皮!杨奕心头一紧。 第四十二章 自证身份 那赵班头递上的是杨奕随身携带的剑还有包裹,包裹里放着的除了换洗衣物外,还有有鬼牌、法铃以及那个装着人皮的木盒。 这些东西都是杨奕在进城之前收起来的,因为他是个没有受牒的散修,要是露着这些怪异的法器过关,杨奕担心会被当做妖人,所以便没有示众。 现在这些东西被拿出来,只怕是要做实了杨奕的妖人身份了。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重点是那人皮。这若是被人看见了,杨奕担心他的身份会从一个懂邪术的妖人变成谋财害命的邪道。 坐在堂上的黄县令在看见了杨奕的剑后,脸色并没有变化,因为书生佩剑是被允许的,而且现如今的世道较乱,随身带剑倒也正常。 随后黄县令的视线便是移到了那包裹上了,他没有动手去解开包裹,而是对赵班头使了个眼色,那赵班头便是领会其意,为他查验起来。 那法铃与鬼牌本就是杨奕随手一塞,放在衣物之上的,在解开包裹后便是暴露在众人的眼里。 那赵班头瞧见后,先是心惊,而后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而堂上的黄县令也是面色一沉,看杨奕的眼神也是变得郑重起来。 堂下的众差役也是纷纷交头接耳,公堂内变得嘈杂起来,众人看杨奕的眼神也是有了戒备。 杨奕则是视若无睹,紧盯着那被赵班头拿在手里,内有陈婉儿的人皮与魂魄的木盒,心中很是紧张。 这时,赵班头的手已是将木盒的盖子掀出了一丝细缝,一阵阴冷之气从中蔓延出来,围绕在木盒周围的他与黄县令皆是打了个寒颤。 杨奕瞧出了两人的异样,心生急智,大声道:“莫要动!” 其声振聋发聩,将堂内众人喝得皆是一阵心悸,赵班头的手也是吓得没捧住,木盖啪嗒一声合上了。 “大胆杨奕!你即已是认罪,还敢咆哮公堂?真当本官好说话不成?!拖出去打二十板子!” 黄县令三番五次被人咆哮公堂,脸面全无,恼羞成怒,随即便要给杨奕安排上了。 “学生刚刚救下了县令,县令就是如此报答救命之恩的吗?”杨奕已是被两个差役压着肩,将要被拖出去打板子之际,他连忙高声说道。 “慢!” 黄县令立即喊停,一脸疑惑地问道:“杨生,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县令可知,刚刚你们差点将一只恶鬼放出来了啊!”杨奕煞有介事地沉着脸对他说道。 手正抚摸着木盒的赵班头连忙收了手,站在木盒旁的黄县令也是心存畏惧的往后退了些,其余人见两人如此,脸色也是变得惨白,吓得说不出话来。 原本按着杨奕的两个差役手劲也是稍稍松了,给了他些许能活动的空间。 “妖人,妖人啊!黄大人!快快拿黑狗血淋他,再立即斩了这妖人的头颅!莫要让其危害人间了!”一旁的刘掌柜吓得连忙道。 经他提醒,众人都回过了神,好似认定了杨奕是个走邪魔外道的妖人,不敢大意,杨奕仅仅松了一阵后,差役便是拿他拿得更紧了。 赵班头刚刚打开木盒之时,确实是感受到了一阵阴冷,经刘掌柜这么一起哄,他也是不敢再有妄动,随之附和。 “大人,这刘掌柜说的有理啊,不如……就这么办吧?” 黄县令的脸色变幻个不停,他那小脑袋瓜子则是在经历一场头脑风暴。 他本是想将案件办的简单些,可是这杨奕的身份使得整件事复杂化了,而且因杨奕扛下了所有责任,他没了理由拿席家父子,羊有道恐会不喜。 现在杨奕已然认罪,而且从他身上翻出了确凿罪证,坐实了杨奕妖人身份,不如就此重判,这样也算是对羊有道有个交待。 至于庆县教谕……把杨奕先斩了,然后立即上报,控告庆县教谕教化怠慢,养出妖人。这样一来,自己肯定是稳坐钓鱼台的。 想好该怎么做的黄县令对于赵班头给的建议也是点了点头,然后便是对着杨奕开了口。 “妖人杨奕!你身位秀才,居然练邪法,乱人生意,养鬼做伥。今日本官不斩了你,天理难容!来人!将其压下去,淋狗血,破邪法。待到午时,菜市场斩首!” 杨奕脸色变得很是难看,他没料到这黄县令竟然敢如此断案,恨不得一剑削去黄县令的脑袋! 那剑也似是有所感应,在不停地颤振着,只要杨奕一有念动,它便是要出鞘了! 堂内众人瞧见这异象,皆是慌张不已,脚步也是慢慢后退,原先按着杨奕的俩差役也是离他老远,杨奕周身空出了一大片。 “杨…杨奕,你莫要有不轨之心,这可是衙门,你想成为通缉要犯吗?”黄县令颤颤巍巍地说道。 此言一出,杨奕便是立即做出了回应。 只见一声剑鸣,那剑便是出了鞘,一道寒光从黄县令眼前晃过,他只觉得耳垂似是被蚊子叮了一口,是剑煞激得他皮肤一阵刺痛。 黄县令摸了摸耳朵,没发现有伤,但还是心有余悸,吞吞吐吐地开了口:“你…你怎敢,我…我是……朝廷命官啊……” 此时的剑已是回到了杨奕手中,杨奕只是拿着剑未曾动身,但众人皆不敢上前。 “我若是邪魔外道,你的项上人头早就落地了!正当我好欺负吗?”杨奕阴沉着脸问道。 “高人既然不是邪道妖人,为何不拿出度牒,不言明是何处仙家弟子?还拿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来消遣呢?” 见到杨奕突然高调,黄县令脑补了一场道门弟子下山游戏人间,妄图行侠仗义的戏码,不再像之前那样肆无忌惮了,装得很是委屈,回应道。 在黄县令这么说后,杨奕又是变得尴尬起来,他不拿出度牒自然是因为没有啊。 杨奕拿不出证明身份的东西,自然就无法离开这衙门,或者强行离开,但以后要做个隐名埋姓之人。 杨奕感觉很是难办,在看见鬼牌后,他突发奇想,牌里的那只鬼能不能帮忙报个信? 他走上前,要拿那鬼牌。 第四十三章 寻求场外帮助 “你不要过来啊!” 黄县令还没开口,站在其身旁的赵班头已然是胆寒,吓得连忙后退,还故作强硬,大声喝止。 杨奕也是被他搞得一愣神,在猜想出缘由后,对他讥笑了声,来到了公案前,拿起了桌上那雕着恶鬼的木牌。 看瞧见杨奕并没有欲图不轨,赵班头也是长吐一口气,而后发觉自己在众人眼前丢了面,脸色一直变幻个不停。 “敢问高人要做什么?”黄县令压低着嗓门,依旧掩盖不了他那颤抖的声音。 “自证身份罢了。”杨奕瞥了他一眼,回道。 既然是自证身份,你为何不拿出度牒,还把这恐怖的鬼牌拿在手上,你怕是要作妖吧?黄县令不敢言语,只能在心中做着猜想。 只见杨奕拿起鬼牌便是闭目无言默念,众人依旧是不敢阻止,只是呆呆地看着。 没过一会儿,众人便是瞧见诡异的一幕,只见一道身影从杨奕手中的木牌窜出,一个青面恶鬼凝聚成形。 这下众人更是没胆,除了黄县令与赵班头因为路线被杨奕阻拦住了没能跑外,其余人皆是连滚带爬地窜逃出了公堂。 黄县令原以为他是仙家弟子,但在瞧见杨奕招出来的鬼物后,又是重新将他认定为邪魔外道之人,脸上是一点血色也没了。 在他一旁的赵班头更甚,裤裆已是湿了一片,尿骚味也是有了,而他还捂着脑袋,装作鸵鸟。 青面恶鬼没有理会旁人,只对杨奕恭敬地问道:“主上有何吩咐?” “此处是裕城,我要你去求此县的城隍爷帮个忙,派说话管用的庙祝来阳间的衙门为我证明下身份,不知你能否做到?就说……” 杨奕的心里也是有些打鼓,底气不足地说出了要交给他办的事。 一是不知这事有没有超出青面鬼的能力范围,二是不知青面鬼能不能理解这么复杂的要求。 没成想青面鬼却是伶俐,没有一点犹豫地回道:“主上,这事轻松的很。我本就是阴曹的鬼兵,城隍庙那里是来去自如,主上就等着我的消息吧。” 自己妖人的身份终于是可以洗清了,杨奕大喜不已,对其连忙道:“好好好!你快去快回。” 之后,青面鬼对杨奕拱手后便是突然没了踪影,消失在了三人面前。 杨奕与那青面鬼虽是正大光明的说话,但黄县令与赵班头皆是不敢听他们所讲的事宜,满是畏惧的做出捂耳闭目的样子。 黄、赵二人好似不知青面鬼消失了,依旧是如此姿态,杨奕便上前拍了拍他们二人。 哪成想,他们二人被惊吓的立马就是痛哭流涕,跪下磕头讨饶。 “恶鬼爷爷,高人爷爷,放过我吧,我一直是清廉做官,可从没有错判过冤案啊……” “小人知错了,不该对高人不敬,不该为虎作伥,我恶贯满盈,以后一定改,还请收了神通吧……” 杨奕看着两人丑陋行态,心情也随之舒畅了,但同时也有一种索然无味的感觉,我还没用力,你们怎么就求饶了。 “行了,别再磕了,再磕我立马就要了你们的命。” 这下黄县令与赵班头终于是停了身子,但还是低眉顺眼地跪着,不敢看杨奕。 杨奕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心想着自己即不是你们的祖宗,又不是你们的老爷,你们凭什么跪我?跪也是有讲法的,懂啊? 于是杨奕便说道:“站起来,不准跪!” “高人啊,我觉得我还是习惯跪着……” “是啊,跪着好,跪着心里舒坦……” 黄、赵两人因为畏惧他,不敢站起身,自我要求跪着。 “一个呼吸内,站起来,不站起来,脑袋搬家!” 话音刚落,黄县令与赵班头挣扎着起了身,两人还对视了一番,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仪的一笑。 杨奕也没有搭理他们,倚着公案的桌边静候着青面鬼的消息。 等了两刻的时间,青面鬼凭空显身,就如同之前消失时那般突然。黄、赵二人连忙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脚尖。 “主上,不辱使命。” 杨奕展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辛苦你了,你回去吧。” 青面鬼点了点头,其身形旋即幻化成一缕黑烟,遁入了木牌中。这之后,黄、赵二人才稍稍放松了下来。 杨奕看了他们二人一眼后,说道:“等会儿事情就会有一个了断了,你们无需如此小心。” 那黄县令瞧出了杨奕的意思,稍稍壮着胆子说道:“高人呐,这事哪还用等?一句话的事,是那刘掌柜诬告!下官等会儿便去抓他归案!” 杨奕似笑非笑道:“看来黄县令是知道些内情啊?我记得黄县令之前说,自己是清廉做官,没有错判冤案的,看来只是说说而已啊?” 黄县令经他提醒,也发觉了自己言多语失,脸色青白不定,不敢再开口了。 正在这时,县衙门口跑来了一童颜鹤发的老者,口中喘着大气,显然是剧烈运动所导致的。 只见他稍作歇息后便大步迈进了县衙,在老者靠近后,杨奕才看清他的衣着,露出了轻松的笑脸。 在一旁的黄、赵二人也是看清了来人,则是露出了狂喜。 来的人是城隍庙的老庙祝,常年主持裕县祭祀,有神异之力,可通鬼神。想来是测算了天机,知道城里进了妖人,特此前来诛邪的! “周老快来就我!” “周老!那是个妖人,快快制服他!” 两人又是故态复萌,称杨奕为妖人了。 只是那个周老并没有理会他们,而是看着少年郎模样的杨奕后,一脸不确定地问道:“敢问是杨先生吗?” “正是。这副腰牌想来可以作证。” 杨奕欲将鬼牌递给他查验,但周老只是看了一眼后,语气便是变得恭敬起来。 “无需如此,杨先生。在下是认得的,还请收好。” 这鬼牌还有什么说法吗?杨奕若有所思。 “那好,周老来此,想来已是知道要做什么的。劳你请向黄县令证明一下,杨某不是什么邪魔歪道吧……” 第四十四章 告知众人 周老虽是城隍庙的庙祝,也常年为裕县做祭祀,得百姓们敬重,但从没有在黄县令以及赵班头面前摆谱过,可是今天却是变了一副面孔。 只见他一脸恼色对着黄、赵二人训诲道:“杨先生可是有大功德之人,是得了十殿阎君传法的大人物!你们怎么如此不知事啊?!” 言语之间没有一点小民对官差的畏惧,好似长辈在训斥晚辈一般。 黄县令好歹是个官,头脑也是敏锐的。 周老以前与他说话都是和和气气的,哪有像今天这般劝诫。周老是城隍钦点的庙祝,一言一行都是代表着神谕,他说的话定是不会假了。 呀!这杨生能得十殿阎君传法……如此说来,他是得道真修啊!那我先前的那些荒唐之言…… 黄县令这才变得彻底老实了,脸上露出满满的敬畏,瑟瑟缩缩的站在原地,朝着杨奕偷看。 杨奕也是看出他的神色,轻轻一笑。 误以为杨奕是对自己有了宽饶的黄县令也是跟着露出谄媚的笑意。 这却惹得杨奕厌恶,经过先前的事,他很清楚这黄县令就是个没皮没脸、见风使舵的,所以他立马收了脸,冷面应对。 黄县令虽是弄清了形势,但而那脑袋不清醒的赵班头则依旧看不明白形势。 他还是死鸭子嘴硬,急吼吼的对周老说道:“这妖人刚刚放出了一个恶鬼啊!这哪里是正派作风?周老!你可莫要被他蒙蔽了!” 赵班头的言行被周老看在眼里,他头一次发觉赵班头竟是如此的愚钝,没认真听他所言也就罢了,还学不会察言观色,没看到黄县令都不说话了吗? 对待他这种没品级的小吏,周老也就没了客气,一个耳光甩了过去。 “混账东西!为杨先生做事的是幽冥鬼将,是阴司鬼神,你胆敢污蔑正神!敢污蔑杨先生!不怕死后进拔舌地狱吗?!” 周老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对着赵班头怒骂。 也不知是那一巴掌将其打醒了,还是周老的言语将其骂醒了,总之,赵班头终于是闭上了嘴,不再控诉杨奕了。 见二人都是老实了,杨奕方才开口,对还欲训斥的周老说道:“周老,既然他们已经知道我非妖道,那此事就这么结束吧。” 以先前周老对他的恭敬来看,杨奕本以为周老会顺从自己的意思,没想到周老还是沉思了还点了头,但还补了一句话。 “杨先生的意思我明白了,只是衙门外还聚拢着一众惊疑不定的衙役呢,显然是刚刚被您的手段吓到的,也得告知他们一声吧?不然三人成虎啊……” 周老想得很是缜密,杨奕也是认同,只是…… “现在众人已然是畏我如虎,视我如妖魔,这事实真相如何告知他们呢?”杨奕一脸苦笑道。 黄县令瞧见此时有自己发挥的余地,便急忙抢道:“这事好办啊,小官在这已是知晓了一切实情,而且又是他们的上司,小官说的话,他们绝对不会不信的。” 见黄县令想着出力,杨奕又如何不知他的心思,无非就是想弥补以前犯的错,营造出一副浪子回头的人设,企图来博得杨奕的好感罢了。 杨奕已然是对他厌恶无比,但却没有拒绝,因为这确实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想来这黄县令也是算准了的,杨奕只得捏着鼻子认了。 “那就有劳黄县令了。”杨奕拱手道。 黄县令好似得了天大的好处,喜笑颜开,道:“不敢不敢,杨先生在此稍候。” 同杨奕打完招呼后,黄县令便要走出去,但他的身形顿了顿,回过身来,踹了一脚站在原地不动的赵班头。 “你这只猪!还不随我把人叫回来?!”黄县令恶狠狠地说道。 赵班头这才如梦初醒,回了神,记起自己是黄县令的帐下头马,连忙应声,跟随着其走出了县衙大门。 招呼人的事黄县令自然不会自降身份去做,这活他是交由赵班头来。两人也是搭档许久,黄县令一个眼神,赵班头便是领会。 “人呢?都快多来,黄县令有话与大伙儿说。”赵班头大声喊道。 众捕快见自家县官与班头均是完好无损的逃出来,神色都很激动,众人围上前做出关怀备至的样子。 “大人周身无恙,真是件幸事啊!” “班头!没伤到吧?那妖道可曾被周老拿下?” “嗯?班头,你身上怎么有阵骚味?” “……” 此时的县衙外不光是有着一群捕快,还有不少站在远处瞧热闹的百姓,这大清早的县衙门外就聚着一众捕快不敢进门,这等怪事如何不能吸引眼球。 黄县令与赵班头被众星拱月,觉得总算是找回了一点个人的存在价值,很是满足。但他们二人也没有忘记正事,相视一眼后,便叫停了众人的问候。 黄县令对他们道:“诸位同僚们,周老来了,此事自然是尘埃落定了。现在,我们回衙门里,继续接下来的事吧?” 黄县令的话他们是听得清清楚楚,他们这些小吏也能被县令看在眼里,被视作同僚了,这下众捕快都是激动不已。 以至于黄县令随后的模糊之言被他们听出了言外之意,大概就是周老已是制服了那妖道,现在衙门里太平了。 “那还等什么!咱们进去给他点颜色!” 众捕快变得勇猛无比,一窝蜂地涌进了衙门。 正当黄县令与赵班头准备跟在他们身后进去时,却是被一人给叫住了。 “黄大人,那妖人当真被拿住了?” 黄、赵二人连忙转身,这才发现,说话之人是那刘掌柜,两人相视了一眼。 黄县令轻笑道:“当然,被制得死死的,刘掌柜没走,正好可以来看看。” “大人,小的还是有些害怕啊……”刘掌柜赔笑道。 “叫你来便来,哪来那么多废话!”赵班头一把拿住了刘掌柜,拎他如拎小鸡一般,进了衙门。 公堂内的杨奕正在与周老谈笑风生,联络着感情,但突然听见门外闹哄哄地,两人也是面露疑惑。 当吵闹的众捕快进来后,见妖人杨奕完好无损的站在周老身边时,皆是哑口无言。 第四十五章 各有算计 众捕快也是行动迅速,连忙调头,却是撞见了自家县令与班头,止住了身形。 不等他们众人开口,黄县令便是大叫道:“跑什么?本官在外面不是说了吗?事情已是尘埃落定了!” 赵班头也是帮腔道:“没错!经周老查明,杨先生是正道修士,不是什么妖人,一切都是这个刘白诬告!” 说罢,赵班头便是将刘掌柜往前一扔,刘掌柜滚到了众捕快堆里。 众捕快哗然,皆是一脸的不敢置信。 有个与周老相识的捕快走出人群,来到了周老面前,其余众人也都收了声,看着他。 只见他拱手问道:“周老,都是真的?” “这还用问?你的眼睛是摆设吗?还是说已经瞎了?” 周老不知这人眼睛是用来干什么的,自己能与杨奕谈笑风生,不就证明了杨奕的身份了吗?所以言语有所不善。 这下众人更是如同炸锅,不停地对躺在人群中间的刘掌柜叫骂。有几个气不过的直接上了脚,随后众人也就不多言了。 如此乱糟糟的情形,瞧得杨奕直摇头。 一旁的周老也是发觉了杨奕的动作,便开口道:“杨先生,这下此事是彻底了了,咱们还是早些回城隍庙吧?城隍大人还等着你呢。” 这请人来帮忙,杨奕哪能不答谢,杨奕自然是答应了下来。 “那我们这就走吧。” 杨奕将之前拆散的包裹重新打包好,将剑拿在手上,与周老一同要走出衙门,黄县令与赵班头也是一脸恭敬相送。 在走到黄、赵二人身前时,杨奕停住,周老与黄、赵二人皆是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杨奕掏出了一张银票,递给了黄县令,对他说道:“我虽不是妖人,但他家茶楼确实是因我的过失才有了损失,这张银票你等会儿交给刘掌柜吧。” 黄县令自无不从,连忙接过,他本是想与杨奕再说些好听的话的,但杨奕却是没有理会他,与周老一同出了门。 刚来时,天还只是半亮,现在太阳已是升起,雾气已是消散了。 杨奕瞧了眼太阳的方位,估摸着这会儿应当是辰时正点左右,心想着,这个时候应当是吃早饭的时间,这大清早真够忙活的。 旋即,杨奕的肚子也是适时响起,其声被一旁的周老也是听得一清二楚,周老露出会心一笑,杨奕则是一脸尴尬。 “杨先生,这去城隍庙的路上正好经过翠香阁,咱们可以吃个早饭,把肚子垫饱,再回庙里也是无碍的。”周老有心提醒道。 这裕县城隍还在等着他呢,杨奕又怎好让其就等。正当他要回绝之时,杨奕的胸口一阵躁动,是舒可儿探出了脑袋。 “杨哥儿,我好像听见有人说要吃早饭?” 舒可儿刚醒,也没发现自己周遭环境不对,开口便是说起了吃。如此神经大条,让杨奕无言以对。 先前自己与那些官差们闹成那样都没能将你惊醒,这会儿一说起吃,你便是正好醒来。你的耳朵是不是有过滤器啊?杨奕满是疑问。 从杨奕怀里伸出了脑袋的舒可儿在经过外面的冷风一吹,也终于是清醒了过来。发现杨奕身边有个老者一直在盯着自己,吓得连忙缩了回去。 “这是我养的一只灵鼠,让周老见笑了。”杨奕对周老解释道。 “哪有哪有,我也只是好奇罢了。杨先生,咱们还去不去去翠香阁了?”周老又是再度问道。 “这……好吧。” 为了舒可儿,杨奕只好点头。嗯,绝不是为了自己。 杨奕一行自是高高兴兴地去了酒楼吃早饭去了,而还在衙门里的刘掌柜就没有那么好的命了,他是在挨了众人好一阵打后,因黄县令叫停才得了救。 黄县令在驱散了一众捕快后,公堂内只剩下他与自己的心腹赵班头后,才对刘掌柜有了言语。 “哎呀,你说这事怎么就搞成这样子了?刘掌柜,不是我不帮你们家老爷啊,而是这事已经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了。 你也是瞧见了,那人先是自己揽下了全责,后又能驱使鬼物,还能与周老谈笑,显然是有手段或是有背景的,不好惹啊。 对了,他还让我把这银票给你,说是补偿,你交给你家老爷定夺吧。 你家羊老爷要是不甘心呢,就自己想法整席家,只要不露马脚,我是站他这边的。不过要我说呢,就当是吃亏,过就过了,有啥大不了的呢?你说是吧?” 黄县令苦口婆心的对其劝说道。 但自始至终都没有透露出杨奕的那层身份,显然是包藏祸心的,或许是想借机脱离羊有道的控制。 “你说这么多,还不是想把自己摘出去!”刘掌柜冷眼看着黄县令,语气很是不善道。 自己好心劝说,没曾想竟是得的如此答复。黄县令的脸色直接沉了下来,冷的好似要结寒霜,堂内的一切也像是冻住了。 许久过去,黄县令依旧是没开口,这让刘掌柜如芒在背,他有些后悔了。 他自从与东家走的有些近后,竟是也染上了目中无人的坏习惯,一时有些拎不清自己的身份了。 正当刘掌柜欲赔罪之时,黄县令才又是开了口,这让他长舒一口气,同时内心变得坚定无比,他要誓死与羊老爷站在一条船上。 “呵,这事未能成,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是你好大喜功,想要讨羊有道欢心,所以未能查清事实,就强行将此事与席家联系在了一起,对不对?!” 这黄县令又是再度说起了令刘掌柜害怕的事实,本就有伤在身的刘掌柜吓得气血不稳,吐出了一口黑血。 “看你这样子,果然是如此。”黄县令脸上顿时笑开了花。 “黄大人还请恕罪,恕罪……不要,不要告诉羊老爷,求求您了……”刘掌柜自知瞒不过黄县令,慌了神,连忙讨饶。 黄县令收起了笑容,“所以,你知道该怎么说了吧?” “知、知道了。”刘掌柜低头道。 “那还不滚!”黄县令大声喝道。 刘掌柜只得灰溜溜的爬出了县衙。 第四十六章 不能认栽 当杨奕与周老在翠香阁内吃着热腾腾的鲜肉包子时,刘掌柜则是忍着疼痛灰溜溜地来到了羊府。 敲开门后,看门的那小厮见是刘掌柜便忍不住发起了牢骚。 “怎么又是你啊,刘掌柜?昨晚那么晚来,今早又是这么早来。怎么?事还没办好么?哎唷!你的脸是来时走得急,摔了一跤吗?” 刘掌柜这鼻青脸肿的样子,这小厮也是能看得出明显是被人打得,但他却故意不点明,冷嘲热讽的故作关心。 这刘掌柜也是人精,如何听不出他的讥讽,只是他要急着同羊老爷禀报呢,所以就没有与这看门的小厮呈一时的口舌之快。 比昨晚更甚,刘掌柜连话都没有与他说,径直往里走去。 这举动则是深深的刺痛了看门小厮,他微怒地拦住了刘掌柜的去路,很是骄横道:“刘掌柜,这会儿羊老爷还没醒呢。还是去厅堂等着吧?” “那我何时才能见到羊老爷呢?”刘掌柜遏止住了自己的不满,开口问道。 这小厮回得很是干脆。 “这我怎知?老爷没醒,谁敢扰老爷清净?想找死不成?” 羊老爷的习性,刘掌柜是知道的,确实暴戾。于是他便退了一步,道:“那徐管事你可知在哪?我要与徐管事见一面。” “不知道。”这小厮短短地回了刘掌柜三个字。 “你是不是在找我麻烦?”刘掌柜皱着眉头,突然问道。 这小厮笑了回了句,“是又怎样?” 刘掌柜本就觉得从昨天开始,自己的运势便是不好,他是一直再走霉运。 先是昨晚在茶楼被人搅和了生意,今天这大清早又是凭白挨了一顿打,这会儿又是被看门的刁难。 刘掌柜早就压不住自己的负面情绪,想要肆无忌惮的发泄一番,现在又是听得这看门小厮如此回答,当场便是一个耳光甩去。 反了你了,我斗不过那高人与一众官差,我治不了你?我是羊老爷的得力助手,你算个什么东西,只是个看门的仆从罢了。 那小厮被一个巴掌打得有些懵,手捂着半边嘴,一脸不敢置信道:“你敢打我?这可是羊府!我是羊老爷的人!” 话音刚落,刘掌柜又是扇了他另一边的耳光。 “你算个什么东西!羊老爷知道你叫什么吗?你为羊老爷办过什么事、分过什么忧?我,刘白。才可算是羊老爷的人!你?不过是个看门狗罢了。” 刘掌柜先是对看门小厮大声呵斥,最后则是一脸蔑视地将其比作狗。 看门小厮被他这般贬低后,终究是低了头,不敢再看他,任由刘掌柜走了进去。 只是他看着刘掌柜的背影,脑子终于清醒了一回,轻声道:“你又何尝不是?你以为自己在老爷眼里就是个人吗?” 这话刘掌柜自然是听不见的,他这会儿已是径直往羊府内院走去,没走几步,就是碰到徐管事,他也是长舒一口气。 徐管事也是发现了他,连忙走过来,“怎么回事?刘掌柜你怎么伤成这样了?可是事情有变?” “确实如此。还请徐管事快快带我去见羊老爷吧!” “这……羊老爷还没醒啊……”徐管事苦笑道。 “这可如何是好……”刘掌柜也是没了主意。 正在此时,一个身影出现在了院门前,在瞧见他们二人后便是往这边走来,就是他们口中的羊老爷。 羊有道瞧见刘掌柜的身影后,很是不痛快地问道:“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一早就去衙门的吗?” 还在商讨着对策的两人连忙是停住了嘴,转过身来,一脸恭敬地迎着羊有道。 在看出刘掌柜的一身伤势后,羊有道也是一愣。 “这是怎么了?” 听得羊有道这么一问,刘掌柜便是立马跪下哭诉。 “羊老爷啊,那席家做事很是狠毒啊!他们竟然让那妖人自己扛下了所有罪名,撇的一干二净。 然后,那妖人也是有来头的,得了城隍庙的周老相救,逼得黄县令改了刑罚,轻轻松松便脱罪了。 就,只是赔了这一百两的银票。” 刘掌柜说着一嘴的谎话,将那银票举过了头顶,不敢对羊有道露脸,生怕被羊有道看出端倪。 “这黄数,真是个饭桶!只知道吃我的、喝我的,竟然连这种小事都办不好!”羊有道脸色铁青,怒骂着一直对自己吃拿卡要的黄县令。 “老爷,此事倒也不能说黄县令不尽心,只能说是那席家父子奸诈狡猾啊,竟是将善后之事都计划在内了!这事咱们怕是要认栽了……” 刘掌柜也是说谎说到底,按照黄县令的意思,替他开罪,将事情全部推到了席家父子身上,还故作服软的补了一句。 羊有道被其最后那句挑动了神经,只见他突然收了怒色,冷哼一声道:“呵!真当我羊家没点其他手段吗?认栽?绝不可能!” 说罢后,羊有道便是有回了后院。 刘掌柜听得羊有道如此回应,神色流露出一丝轻松,但很快就收了起来,不敢让身边的徐管事瞧出一点异样。 他抬起了头,站起了身,与徐管事面面相觑。 “徐管事,这银票怎么办?”刘掌柜拿着手上的银票晃了晃,问起了徐管事。 徐管事贪婪地看了一眼,“老爷没要,刘掌柜就自己收着呗。” “这我怎么敢?不如就由徐管事代收吧,等时机何事,您再交给老爷?”刘掌柜直言不敢,要将银票交给他。 “这…也好,那我就收下吧。”徐管事故作沉吟,终究还是收下了。 …… 丢下刘、徐二人的羊有道回身进了后院,却是来到了一处许久无人打扫的院子里。 他一把推开已是落满灰尘的门,挥了挥手,一手捂着口鼻,一手驱散着弥漫在空气中的尘埃,脚踏进了屋内。 进来之后便是立马关上了门,这屋内的光线顿时变得昏暗了起来,在加上这屋内摆着不少牌位,气氛多少有些阴森。 仔细看去,这里供奉的都是羊家先人牌位,所以羊有道也没点害怕的神色,走到了这些牌位前。 第四十七章 图谋不轨 羊有道走上前来,把桌上放着的一个漆盒打开。 掀开盖子后,这盒子里顿时有一股檀香散出,这里面放着的是供香,从气味与品相便能看出,这不是凡品。 这些个供香也是不多,不过就只剩下七八根的样子,羊有道脸上表露出一丝不舍,伸手去拿。 羊有道从中抽出了一根供香,拿着他刚刚从下人那里要过来的火折子引燃后,就是跪到了牌位前,将供香合在双手之间,闭上双目,开始念念有词。 在念了一段晦涩难懂的咒语后,羊有道才说道:“……劳阴神通融,请裕县羊文昌前来一叙,神香可分于阴神一半。” 话说完后,羊有道便是睁开了双眼。与此同时,他手上的香很快便是燃烧过半。 羊有道在见此状况后,不惊反喜,连忙将手上只剩下了半截的香插进了香炉里。 不一会儿,那柱香产生的青烟便是幻化出了一个清晰的人脸,羊有道在见到这脸后,便是欣喜地叫出了声。 “爹!” 原来这神香竟有连通地府的能力,使得在阳间的羊有道可以与已是身在阴间的羊文昌取得短暂的联系。 羊文昌没有与自家儿子嘘寒问暖,而是露出不豫地斥责道:“有道,去年不是刚说过话吗?这么短的时间,怎又来找我?请神香怎经得起这般浪费?!” 这请神香确实是宝贵至极,先前羊有道只是分了半根给了那不知其名的阴神,那阴神便是行了方便,使得他们取得了联系。 还有,那木盒里没剩下多少的请神香,羊文昌也是知道的,每动用一根他都心疼,如此情况,他又如何能不训斥羊有道。 “爹,儿子没办法啊!儿子也不愿意啊,可这回是遇上难事……” 羊有道没有了在外人面前的那般嚣张跋扈,在自家老子面前变得乖巧无比,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麻的,就这半截的香火,有屁还不快放!” 见到羊有道还在诉苦,不直截了当的说正事,羊文昌便骂了他一句,以作提醒。 “哦。爹,事情是这样,那席家……” 得了提醒的羊有道也是很快醒悟,连忙向羊文昌说起了昨日自家茶楼受席家父子派人搅停生意的事情。 羊有道将刘掌柜所言的那件子虚乌有之事,描述的绘声绘色,好似他亲身经历了一般,煞有其事。 “……爹,你说这我哪有办法啊?” 羊有道一脸无奈道。 听了整件事后,羊文昌也是感叹道:“这事确实是不好办啊……” 羊文昌的感慨,羊有道自是听得分明,他神情立马变得失魂落魄。 “这可如何是好?我羊家又要再受席家的欺负了吗?” “你小子能不能有点出息!我只是说了句不好办,你就垂头丧气了?你看看你自己,哪有一点羊家家主的样子?” 看见自家儿子的窝囊样,羊文昌很是来气,又是一顿数落。 “这么说,爹你有办法?”羊有道的眼神亮了起来,满是希冀。 “对付席家的方法自然是有,对付那个妖道的法子……”羊文昌没有说下去,只是摇了摇头。 见老爹这幅模样,羊有道自是明悟。 “如果对付那个妖人,妖人能再次得周老相助,那就会扯上阴司的,毕竟周老是城隍帐下之人……”羊有道自言自语道。 “正是如此啊……你若要报复,就只能将矛头对准席家了,那妖道就别想了。” “那就只针对席家!那个妖人只是他们手里的刀子而已,席家父子才是幕后黑手。爹,说说你的法子吧。” 羊有道很是急迫地向羊文昌问起了应对之法。 “席廉既然做了初一,那我们就做十五。他请得来妖道,我也是请得了阴神。他断我家财路,那就休怪我谋他性命了。 你回头要多烧些纸钱过来,我要请阴神来吹散席廉的阳气,这事若是能成,那席廉定在这个月内暴毙而亡! 让那席方平多活几天,品尝一下丧父之痛,待到明年开春,我再请阴神谋他性命!” 羊文昌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说道。 阴司也是与阳间一般,都是要靠钱来开道。而他羊家家缠万贯,钱是不缺的。所以,席廉命不久矣。 “爹,这也就是说,席廉最多只能再活十来天?”羊有道眼神里露出了一丝精光,急忙问道。 “当然!你老子我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的水。怎么,你不信?” 羊文昌一副不容置疑样子,还反问了一句。 羊有道陪着笑脸回道:“爹的话,孩儿自然是信得过的。当年爹您还在世时,那席廉就斗不过爹您,更何论现在?他只怕死都不知自己是怎么死的呢。” 不过这半截香的时间,他们父子二人就是定下了席廉的死期。 “请神香要灭了,记住,多烧纸钱来,越快……” 话还未说全,羊有道他爹的人脸便是消散,而他现在的脸色已是从容至极,没了先前进来时的那般阴沉。 羊有道起身,掸了掸膝上的灰,将火折子拿在手上,笑眯眯地走出了这处小院。 刘掌柜与徐管事没有随意走动,一直是在前院的院落里等待着羊有道,在羊有道的身影已出现,他们两人便是围上前来。 “老爷这是做什么去了,席家那边咱们如何对付?”刘掌柜很是上心,连忙问道。 “怎么?你还管起我来了?”羊有道眼神变得很是不善。 刘掌柜不知自己随口一问,为何引起羊有道这么大反应,只是连声回道:“不敢不敢……” “现在莫要管席家了。听我令,安排下人去把裕城内的所有纸钱都买来!” 听得羊有道如此胡话,刘掌柜与徐管事面面相觑,不敢反驳,只得唯唯诺诺。 另一边。 杨奕一行正在一处厢房内坐着,桌上是放着不少空碗空碟,显然是填饱了肚子,这会儿坐在位上未动,像是正在消食。 过了些时间,坐在杨奕对面的周老问道:“杨先生,差不多了吧?” “哦,对对对,咱们快走吧,莫要让城隍爷等着急了。”杨奕的思绪也好似被其从美食的世界里拉了回来,连忙点头起身。 杨奕把躺在桌上的舒可儿放进胸前,与周老一同出了翠香阁,往城隍庙奔去。 第四十八章 城隍奉承 一行三人刚一进城隍庙,杨奕便是听见有人在向自己问候。 “杨先生今日大驾光临,顿使寒舍蓬荜生辉啊!” 杨奕朝说话那人看去,见得此人肥头大耳,脸上堆满了笑,眼睛被挤成了一丝缝,其身材臃肿,穿得是锦绣华服,就站在主殿的屋檐下朝他点头, 此人开口称城隍庙为“寒舍”,杨奕怎能不知他的身份。只是这裕县城隍的穿着打扮,若不是他透露,杨奕以为他是来上香的富家翁呢。 “杨某也是为阴司做事,当不得城隍爷如此恭维。杨某还得多谢城隍爷呢,若不是城隍爷相助,杨某又怎能如此顺利脱身呢?” 那裕县城隍上来便是抬高杨奕的身份,杨奕不敢信以为真,都是些场面话罢了,他连忙推脱。 紧接着话风便是一转,杨奕开始答谢起了裕县城隍的相助,若不是城隍派人,他这会儿还在和官府的人在扯皮呢。 “客气客气,杨先生是能得十殿阎君赏识的人,您就是在府城隍那里,也是会得礼遇的。您开了口,我又怎能不帮?” 这裕县城隍很是对杨奕很是讨好,说话都是带着客气,都点近似谄媚了。 自己虽是得十殿阎君赐法,但也没有同阎君们见过面、说过话啊,同你们一样是打工人,何至于此呢? 杨奕在听得裕县城隍如此说道,也是心生感慨。 不过……你要是乐意这样,那我也是拿你没办法的。毕竟,被人巴结的感觉真的很爽…… 见杨奕许久没有开口,裕县城隍迟疑了片刻,下了台阶,往杨奕这里迈进了几步,小声问道:“杨先生打算在这裕县待多久呢?” 杨奕回过神来,思索了一番后,说道:“明早就走。” 本来杨奕是计划今早就走的,但因为茶楼那事耽搁了,还连累了旁人,凭白挨了顿打,也不知那席方平的伤怎样了。 杨奕便是想着再在这裕城停留一天,今天下午他去席家慰问一番,以表歉意,明日再出发。 裕县城隍沉吟:“嗯……这样的话,杨先生不如就在庙里住一日吧,我这吃喝都有得招待,杨先生也省得花费钱财,都是自家人嘛。” 能剩下些钱杨奕自是愿意的,正当他要点头应下之时,他胸口内的舒可儿便是像蛆一顿拱,显然舒可儿也是听见了,表达着自己的强烈不愿。 现在虽是临近冬天,杨奕身上穿得蛮多的,但衣服也就是那几层布,舒可儿的折腾又怎能不被裕县城隍察觉呢。 “杨先生这是……” “是杨某养得一只灵鼠。”杨奕将舒可儿从怀里掏出,“它是担心住在这城隍庙里,不能轻易露头,怕被当成冲撞阴神的精怪给打杀了,所以才躁动的。” 舒可儿从杨奕暖和的胸膛中被拿了出来,受冷风一吹,身子只觉得要被冻僵了,没再动弹。 “原来如此。”裕县城隍恍然。 “不妨事不妨事,我立马吩咐下去,只要杨先生在这城隍庙里一天,庙里就不得捉拿老鼠。周乾,阳间这边,你等下知会一声。” 裕县城隍很是给面,立马就做出了应对之法,很是周全。一旁的周老连连点头。 “杨先生,你看这样是不是就可以了?”裕县城隍在杨奕面前没有一点上位者的样子,还做出请示的样子。 杨奕自是满意至极,他含笑点头,又点了点舒可儿的脑袋,对它道:“听仔细了吗?还不多谢城隍大人?” 舒可儿还未炼化口中横骨,只能吱吱地叫了几声,然后两掌合十,对裕县城隍做出了礼拜的姿势。 它的这幅模样,也是引得裕县城隍哈哈大笑。 “到底是杨先生的灵宠啊,竟是如此的乖巧。” “乖巧什么啊,顽皮的很,我被官府拿去一事,还是因它而起呢。” 杨奕就好似一个严肃的老父亲般,听到了旁人夸奖,他则是出言贬低。 舒可儿听得城隍称赞时,本是沾沾自喜,而后面听见杨奕贬低,心情立马低落了下来。 但在听清杨奕曾是被官府拿住时,舒可儿又是急得叫起来:“杨哥儿你被带到官府了?我怎么不知道啊?你怎么不跟我说呢?” “你睡的跟死猪一样,那么大的动静都没吵醒你。你醒后事都过去了,又有什么说的必要呢?”杨奕无奈道。 “……” 裕县城隍看出这一人一鼠在传音,以为他俩还有长话要说,自感不便,故作恍然大悟。 “呀!站在这前殿聊了这么久,还未讲杨先生安顿下来。周乾,这事就交给你了。杨先生您先休息,等会儿我们再聊?” 见他误会,杨奕也不点破,自己也是有事要做的,总是在这拉扯,杨奕也是不愿意的。 便同裕县城隍点了点道:“多谢城隍体谅,我们就晚些时候再聊吧。” “好好,就晚上再聊。”裕县城隍点头应下后便是用眼神示意周老做事,自己同杨奕拱了拱手,回身进了大殿中。 周老见城隍爷消失后,便为杨奕带路,很是恭敬道:“杨先生,这边请。” 杨奕同他往挂单的院子那里走去。 另一边,羊府。 自得了羊有道的命令后,徐管事便一直是觉得疑惑不已,总觉得羊有道的脑子坏了,但因受羊有道的威严压迫,他还是照着羊有道的指示召集了一众仆从。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徐管事,怎么就突然召集大伙了呢?” “这是怎么了?” 这群不敢再羊有道面前大声说话的仆从现在却是在徐管事面前七嘴八舌地说个不停,吵得他心烦不已。 徐管事阴着脸大声喝道:“都吵够了没有?!你们想误了老爷大事吗?!” 这一声吼后,众仆从皆是息了声。 瞧着众人很是畏惧的看着自己,徐管事的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 果然,还是得向老爷学着点,好言好语哪比得上发怒啊。 “你们几个,等会儿都在我这拿上些钱……安静!这钱是要为办老爷交代下来的事做的,不是赏赐给你们的!” 听见众人又在细细碎碎的说话,徐管事立马又是呵斥,在众人停下后,才继续说道。 “所有人,拿了钱,都去给我买纸钱去,把裕城的纸钱全部买回来,这就是老爷交代的事,明白了吗?” 众人鸦雀无声,谁也没回答他。 第四十九章 去席方平家 没过片刻,众仆丛中有人开了口,话语中带着疑问。 “我没听错吧?这冬至还有个把月呢,怎么就要买纸钱了呢?” “是啊,而且这就算是提前备着,也没必要买空裕城吧?” 在两个年长的奴仆开了口后,余下的众仆从又是一阵细语。 强打出头鸟,徐管事看准了那两个先开口的仆从,冲上他们面前,直接甩了两巴掌。打得那两人不知所措。 “混账东西!你是在质疑老爷吗?!”徐管事厉声叱喝道。 这幅场面也是惊住了众人,院子里又是停下了议论。 徐管事沉着脸道:“我问你们,听明白了吗?” “明白……”众人稀稀拉拉地回道。 虽是不齐整,但徐管事还是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行了,就这么着吧,一个个来……” …… 裕县城隍庙内。 在将杨奕带入了临时的住处后,周老便是离开了,可他却是没走几步就被一个道士拦住了去路。 这道士衣装倒是不错,只是其人相貌身形有点猥琐,有点沐猴而冠的意思。 “周乾,刚刚那人是什么来头,竟得你如此奉承。道爷我来时,怎么没见你这样服侍过啊?”这道士在周乾面前也没个礼数,懒懒散散道。 他这幅模样又怎会得周老客气,周老也是没个好语气道:“赵道长若是想认识,自己去问不就好了?记得有点礼数些。” 周老这话顿时惹得这道士不开心了,脸色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我赵金成乃是茅山万宁宫的得道真修,是上清传人,怎能纡尊降贵见一个闲野散人?”说罢,赵金成便是甩袖离去。 周老只是看着他的背影讥笑,并未有任何言语点醒赵金成。 周老本是城隍庙的一把手,庙里大小事宜都是由他一手主持。这半路杀出个赵金成来夺了权,他心里怎么不憋屈。 再因为这赵金成仙门中人,对他们这些凡俗的庙祝没个尊重,常常是呼来喝去,周老自然是心有间隙,更不会将杨奕受到城隍爷礼待的事告诉他。 “纡尊降贵?啐!你算个什么东西!” 周老也是懒得与他说话,小声嘀咕了一句离开。 …… 在周老离开后,杨奕便是丢下包裹,躺在床边假寐休息,没曾想竟是睡过了头,这会时间已是到了晌午。 先前一直贪睡的舒可儿倒是劲头很足,一直在自娱自乐,但也很是注意,没有吵醒杨奕。 这会儿听见杨奕有了动静后,小家伙便是立马跑到了杨奕面前。 “杨哥儿,说好的休息一阵,你睡过头啦!咱们中午吃点什么啊?” 城隍庙里的饭菜,舒可儿在庆县是吃过的,它话里透露出的意思是想让杨奕带它出去吃。 杨奕经过休息后,精神也是饱满,也是不愿在这城隍庙内浪费大好时光,更何况他下午还想去看望一下席方平。 杨奕对其点头道:“这会儿也快到饭点了,咱们就先去吃个饭,等会儿去趟席家,看看那个席方平。” 得杨奕如此回答后,舒可儿也是高兴不已,连忙爬进了杨奕的肩,催促着杨奕赶紧出发,杨奕自无不可,拿着剑走出了门。 走到了前殿时,杨奕又是被眼尖的周老瞧见,叫他拦住了去路。 “呀!杨先生这是去哪儿?这会儿都快到饭点了,不填饱肚子再出门吗?” “哦,周老,我这出门就是为了吃饭的,顺便还有事要做。”杨奕对他很是客气。 听见杨奕有事在身,周老也是不再强。 还对他说道:“这裕城最好的酒楼呢,还是咱们早上吃的那家翠香阁,杨先生要出去食午饭的话,就去那儿吧,报我名字好使。” 看着周老如此热心,杨奕也只能先应下,去不去另说。 “好好好,一定一定……” 在杨奕走出城隍庙后,周老依旧是站在原地,而他身边则凑过来一个人。 “周老,什么时候请我也在翠香阁吃一顿啊?或者我去报你名?” 开口的事赵金成,而周老依旧没拿正眼瞧他,置若罔闻的转身回了大殿。 赵金成也没同他多做计较,眼光则是看向了空无一人的城隍庙的大门,他的眼神似是流露出别样的想法。 …… 这裕城与庆城大同小异,但他胸前的舒可儿却是看得饶有兴致。 在杨奕问起它要吃些什么的时候,舒可儿皱着眉头道:“再逛逛嘛……” 对此,杨奕则是开口对其诱惑,“翠香阁的菜你还想不想吃了,要是不想咱们不去了,就随意对付一下吧……” “去去去!现在就走!”一听是要去早上吃过的翠香阁,舒可儿连忙答应了下来。 到了翠香阁,杨奕开口便是要一个包间,听得店小二直皱眉。 好在柜台里头有个记账的中年人认出了他是早上陪同周老来吃过,便是立马让小二领着杨奕上楼,杨奕也是没用开口就沾了周老的光。 午饭这倒是听了杨奕的话,只是上了两三个菜,没有铺张浪费,菜品做得精脍,味道也是极好的,不必早点差,杨奕与舒可儿吃得很是满足。 临走时,那记账的中年人还想不收杨奕的钱,最后还是杨奕趁其不备丢进柜台里,他才悠哉离去。 这饭也是吃过了,杨奕便是立马赶到平安客栈。 他一进门,店小二连迎客的号子还没喊出来就僵住了,那掌柜发现了这状况后,准备骂那店小二,在看清是杨奕后也是刹住。 “客官,我们店可不敢再做您生意了,您不如去别家看看?”那掌柜走出柜台,一副讨饶的模样对着杨奕说道。 杨奕有些错愕,而后回过神道:“掌柜的不要着急,先前的事都是误会,事情已是解决了,不会因我影响到你们客栈生意的。” “如此就好,那客官回来是有何目的?您好像没有东西落在我们这,都是被那官差收走了的。”掌柜以为他是要来寻什么物品,连忙解释道。 “不不,我是来想问掌柜的,你们东家住址在哪?我欲登门赔罪。”杨奕很是诚恳。 这掌柜的一脸恍然。 随后也是将席家的住址告知了杨奕,杨奕行礼拜谢,不再打搅客栈生意,转身离去。 片刻后,杨奕站在了席家门前。 听到叩门声,也是立马有人开了门,是个丫鬟,瞧见杨奕是个陌生人,就谨慎地问道:“你是哪个?找谁” “在下杨奕,是来向席老爷赔罪的。”杨奕弯腰拱手。 “你要向老爷陪什么罪?”这丫鬟一脸疑惑。 “在下是为你家少爷的伤势来赔罪的。” “原来是你害的!滚开,不准来!”这丫鬟性子也烈,在得知席方平是因他而伤后,便是出言赶人。 而正在此时,门内又是传来一声问话。 “春莲,门外是哪个?”这声音听着像是那席廉开的口。 第五十章 离去前 未等丫鬟春莲回答,席廉便是来到了门前,他在看到杨奕后,神情显得惊恐万分。 席廉先前被抓去县衙就是因为这个妖人惹了羊家,他席家父子被那羊家的掌柜认为是幕后指使,自家儿子还挨了顿打。 现在杨奕出现在了他席家门前,席廉又如何不害怕。毕竟当时他在公堂内听得仔细,这妖人是认了他自己犯的事的! 虽然这杨奕好心没有栽赃给他席家,但席廉还是有些厌恶杨奕。 “你,你怎么来了?!快走快走!莫要再连累我家了!” 席廉微微往后退了半步,他挥着手臂做出驱赶之意,脸上尽是惶恐。 在见得正主后,杨奕露出了真性情,一脸尴尬,略显的有些手足无措,好在也只是一时。他连忙拱手对席廉鞠弓,久久未动,以示诚意。 惊魂未定的席廉瞧出他的礼数与诚意后,又觉得杨奕外表周正,不像是个邪道,定下心对杨奕开了口。 “你,这是,什么意思?” 听得席廉没有再度驱赶自己,杨奕也是有了些喜意,但他的脸色还是郑重,不显轻浮。 “令郎席方平,因受我牵连,挨了打,杨某心里过意不去,特此登门赔罪。” 听清这话后,席廉的脸色也稍微好了些,他说话也是客气了,“好,我替我儿领了你的情,你来的事我也会转告我儿,你走吧。” 杨奕也是明白席廉的膈应,不再做强求,从身上掏出些碎银递了过去。 “这是我的一点赔偿,还请收下。” “爹!不能收。” 一个声音从席廉身后传来,站在门口的三人皆是往里看去,只见席方平脸色惨白的倚着门在说话。 “呀!”春莲一身惊叫连忙走过去扶着席方平。 看来这席家的房子没有什么几进几出,不然席方平不会能这么轻易地从床上爬起,站在这屋檐下。 “我这身伤,虽是因你而无辜受的,但打我的并不是你,是那狗官!想断个糊涂案,卖人情给羊家。 他们只是借题发挥罢了,我席家一直与那羊家生意上有不对付,就算没你,他们也是会另寻由头的。” 席方平依靠着春莲,慢慢走了过来,对杨奕说道。 “羊家是?”杨奕不明所以。 “就是那春来茶楼的东家。” 杨奕恍然。 “好了,我虽不怪你,但我依旧厌恶你。你一书生,不好好读圣贤书,竟搞些歪门邪道,妄为秀才!你也别站在这了,慢走不送!” 席方平愤愤不平地数落了杨奕一顿,暗露出了对杨奕秀才身份的嫉羡以及不满,然后便是开口要他走人。 杨奕再怎么着,也是个要脸面的,哪能被人指着脸说三到四,还赖着不走。 杨奕对着席方平再鞠了一躬后,转身离去。 了却这席家的事后,杨奕便是在这裕城里漫无目的地闲逛着,他这会儿也是有了些感悟。 这人世间走一遭,指不定就会沾染了因果,自己只是因为没有管好舒可儿便牵连了席家,也得亏是席方平看得明白,不然这债可不好还。 难怪修行讲究个紧闭洞门,静诵黄庭。寻一处仙山,做隐士多好。只可惜仙山都已有主,他又是地府的公务员,没得机会了。 “等成仙了再说吧,有了资本才好要肆意快活……” 等杨奕回到城隍庙时,天色已是近黄昏,庙里也是没有多少香客了,他这刚一进门便是被周老迎面撞上。 “杨先生回来的巧啊,城隍爷正在小院候着你呢,杨先生快随我来!”周老一脸欣喜道。 杨奕愣了一会儿,早上的时候确实是说过晚些时候再聊,他本以为是裕县城隍的客气话,没想到竟是真有安排。 “可曾让城隍爷久等?” “那倒没,我也不过才收到城隍传音。” 这倒是让杨奕安心了些。只是杨奕不知这裕县城隍如此可是有什么事要与他说,自己倒是还有事要求他呢,这或许是个开口的好时机。 杨奕随着周老来到了城隍庙后面的一处安静小院内,院子里的石桌上已是摆满了酒菜,而裕县城隍就在桌旁候着。 “哎呀,这是巧了,我刚布置下这桌菜,杨先生就是到了,还请杨先生快落坐。”裕县城隍也是欢喜,连忙让杨奕坐在上位。 “这位子不是我能坐的,城隍爷是主家,应当城隍爷坐。”杨奕连忙拒绝。 “杨先生,客随主便,你就坐吧。” 两人皆是不肯,一番推辞,久久不能定下。 趁机杨奕便是说道:“我还有事要求城隍爷呢,哪能坐主位,城隍爷你就坐下吧?” 经他这么一打岔,裕县城隍也就一愣,被他顺势按在上位。 “哦?杨先生有何事?但说无妨。” 得他寻问,杨奕便是将陈婉儿的鬼魂之事,说与他听,说起要托他将陈婉儿送入地府一事。 裕县城隍听后,立马笑着站起身,没再坐着。 “哈哈哈,杨先生这事可不算求啊,我还要谢谢您呢,您这是分了点功德给我啊,这主位你是坐定了。” 说着就将杨奕按下,还不准他推辞,杨奕也没想竟是如此情况,只得坐着。 之后便是一番杯觥交错、开怀畅饮,两人皆是带着些微醺。 “城隍爷,你硬要我坐这上位,你又是有何求呢?”略带着点醉意的杨奕也是露出了些许放荡地问道。 裕县城隍有点赧色道:“我所求之事可能有点过分,是希望杨先生能有空多在阎君们面前替我美言几句,如此可以吗?” 说完还用着一丝期待的目光看着杨奕。 杨奕不由地又是泛起了苦笑,这裕县城隍当真以为他能直达天听啊,这十殿阎君他也是没见过啊。 “十殿阎君也不是我能轻易见的啊……”杨奕此言一出,裕县城隍的眼神便是黯淡了许多。 “不过……” 但杨奕话风未停,他又是有了点期盼,“不过什么?” “不过杨某接下来要去府城,倒是能在府君面前替你美言几句……” “如此也是不错啊!在下先就谢过杨先生了!” 裕县城隍捧起了酒杯,先干为敬。 之后两人又是狂饮,以至于第二天杨奕出发时脚步还是有些不稳。 离开了裕县前,杨奕将陈婉儿的鬼魂交给了阴兵,其人皮托付给了周老。 他以为自己是一身轻松离去,却不知席家的事还未了结。 第五十一章 青州府 经过四五天的长途跋涉,杨奕则是来到了青州府的城外,对这青州府内的繁华热闹,他也是充满期待。 其实杨奕临近青州府地界时就有察觉,这百里内的官道上,时常是有车马从他身边经过,没有先前裕县、庆县那的荒凉。 还有这府城周围的村庄规模也都是不小,村民的脸上也是红润,衣服上的补丁也是少些的,俨然一副欣欣向荣之景。 杨奕在这通关之时,也是打量了周围,这府城的城墙,其雄伟壮观的样子不是裕、庆两县所能比的,城墙高百尺,绵延数十里,巍然屹立。 而在这青州府入关出排着队的众人中,有着不少的商队在列,队伍拉的老长,商贸似是通行正常,没有一点乱世之相。 这让杨奕有种割裂感,也是重新对大梁王朝有了新的认知。 这入关的队伍在缓慢前行,很快便是轮到杨奕了。在检查了杨奕的路引后,守城的官兵也就没搜他,让他交了入城钱后就放他进去了。 这青州府内的繁华自是不用多说,一进城的主道上就是嘈杂地叫卖声,沿途的摊位都是挤着摆的,连着几条辅道都是热闹无比。 躲在杨奕胸口里的舒可儿也是探出了头,与杨奕一同体会着府城的繁华。 “过了几天的苦日子,终于是熬到头了!杨哥儿,你别光看啊,快买啊!我要这个!” 小家伙眼尖,这短短的数息时间,它便是寻到了不少没见过的吃食,连忙催促杨奕给它买来一饱口福。 杨奕有了先前在裕县的教训,在给舒可儿买了两三个吃食之后,就停了掏钱的手,也不理会舒可儿幽怨的眼神。 这青州府到底是座大城,一路上形形色色的人都有,有不少人说话都不是青州口音,操着一口的官话在问价,大致是在青州府短暂停留的过路人。 还有些故作清高的书生,在这大冷天的也不嫌冷,手上还拿着折扇扇着,寻章摘句的卖弄着文采,眼光则是一直偷瞟着靓丽女子。 可能是这青州府的治安较好,亦或是风气开明,这街上有不少良家女子在闲逛,或是独自出门,或是结伴同行。 其中还有着不少富贵人家的女眷也是在游逛着闹市,有些个随行的丫鬟怀里还抱着憨态的狸奴。 舒可儿在发现这一情况后,立马就不再露头,把脑袋缩回了杨奕的怀里,不敢吱声。 杨奕也是乐得如此,他寻了个摊位,填饱了肚子后,在付钱时他借机向摊主问起了府城的城隍庙所在。 在得了方向后便是言谢离开。 没过多久,杨奕便是来到了城隍庙的门前。 这府城的城隍庙也是气派,红墙泥瓦富丽堂皇,琉璃瓦顶色彩绚丽,大门两边写有一副警世对联,透露出一丝威严。 “阳世之间积善作恶皆由你,阴曹地府古往今来放过谁。” 这府城城隍庙的庙貌恢宏,非县城城隍庙所能比的。府城隍的功力更是比县城隍来得厉害,杨奕还未进门便有人来迎接他。 一个刚跑出来的年轻庙祝,在见得杨奕久久驻足未进后便瞧了两眼,犹豫了片刻后,才向他开口道:“这位信士可是姓杨?自庆县来?” 杨奕本以为那小庙祝是驻留在门前迎香客的,在听得他询问后,才知是等自己的,连忙向前。 “正是在下,这位小兄弟可是得城隍口谕等我?” 这小庙祝被慌得连忙摇手道:“不是不是,我哪有那本事能入得城隍法眼,是贺师傅安排下来的……” 他听杨奕开口便是问起了城隍,当即就知杨奕不是普通人,其身份可能同先前几天来的那些个道士差不多,变得拘束了起来。 贺师傅?想来是得府城隍口谕的主事之人了。 这小庙祝先前急匆匆的出来,却不是得城隍口谕,而是这位“贺师傅”的吩咐,这是不是在表明什么态度? 如果这是府城隍的意思,那么这府城隍显然不像庆、裕两县的城隍那么对自己重视了,想来是把自己当做同等地位的同事来看待了。 如果这是那贺师傅的意思,那么想来是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了?杨奕如此猜想。 见杨奕许久未曾开口,小庙祝出言提醒道:“杨先生,贺师傅在等着您呢,您……” “哦,劳你带路。”杨奕收住了思绪,对他笑道。 小庙祝见状松了一口气,连忙道了几声不敢后,慌乱地做出相迎之举,后在前面半侧着身为杨奕带路。 这青州府的城隍庙真当是不小,门内左右有钟鼓二楼,迈过门后,广场宽敞,迎面便是城隍正殿,气势辉煌。 而在其左右的六曹府、土地堂、灶君庙、财神庙也是不小,皆是香火旺盛,有不少香客在拜。 杨奕也是发现,这些个偏殿的门口都是有着穿着道服的人在主事,唯独正殿没有。这也是与庆、裕二县的情况反了过来,想来是府城隍在与之抗衡。 在杨奕观察着这些个道士的同时,那些个道士中也是有眼尖之人发现了他,只是目光并未产生交集,故此不为杨奕所知。 小庙祝却是没有进这里任何一殿,将杨奕带到了殿后,这里配有耳房、侧屋、夹屋、厢房,很少有人来此,清净了许多。 将杨奕领到了一个屋前,小庙祝停下敲了敲门,“贺师傅,杨先生带到了。” 屋里的人没有立即回话,过了些时候才回道:“嗯,你去做你的事吧。杨先生,还请您稍等。” “是。”小庙祝在听得吩咐后,也没太在意,应声离开。 杨奕虽是未见贺师傅其人,但从他话中的语气听出,不是个对自己有意见之人,心中也就安定了许多。 “看来是府城隍的意思……” 在他思考之际,门吱嘎一声开了,一个稍驼着背的白发老者出现在了杨奕面前,想来就是贺师傅了。 瞧见杨奕后,贺师傅一脸平静,不卑不亢地对其说道:“杨先生,城隍大人正等这您呢。” 杨奕露出惊讶的神色,而后立马收起,一脸肃容踏进屋内。 第五十二章 都城隍 一进屋内,杨奕便是见到了一个中年男子,剑眉星目,身姿挺拔,气宇轩昂,若不是穿着一身官袍,杨奕只当其是饱读诗书的学士。 杨奕不敢怠慢,立即行礼道:“杨奕见过府城隍。” 只是他话音刚落,一旁那年迈的贺师傅便笑道:“呵,杨先生消息不太灵通啊,我家大人已是升职成都城隍,要统领青州省全境了。” 是了,这青州府是青州省之首,在此立庙的能是普通的府城城隍么,这晋升是早晚的事,让自己赶巧碰上了。杨奕明悟。 “在下这些天都在赶路,还请都城隍宽恕。”杨奕也是连忙告歉。 这都城隍则是笑道:“杨道友在我面前就不要称‘在下’了,都是为阎君做事。更何况,我能晋升都城隍,这里也有杨道友的功劳啊。” 自己的功劳?杨奕想起自己刚来此方世界时撞破的白狐骗局,恍然大悟。 而在一旁的贺师傅则是低头不语,好像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一般。 可是,这都城隍从头到尾都没有呵斥他一句,所以,这幅姿态显然是摆给杨奕看的。 对此,杨奕只是暗道了一声老狐狸。 他没得都城隍呵斥,自然不会主动认错,现在他做低头样,即维护了都城隍的脸面不丢份,又使得杨奕不能轻易怪罪。 这贺老师傅显然是个人精。 现在杨奕也没空搭理他,而是与这刚晋升的都城隍谦虚道:“都城隍能晋升,是自有缘法,杨某只是知情上报罢了,算不得什么。” “嘿,自家人知自家事,我在这府城隍的位子上多少年了,一直是代班之身。若不是杨道友出言,我又力排众议行事,这都城隍之位,还不知要空等多久呢……” 原来如此,难怪这都城隍对他言语间很是亲近,他们之间竟是有这样的联系。杨奕也是豁然开朗。 只是都城隍谈论起过往,话语间平添了几分惆怅。这也使杨奕一直不知如何接,好在其自身很快便走出这情绪。 都城隍重振面容,笑着说道:“说这些不合时宜的话,让杨道友见笑了。” 杨奕连道:“都城隍有感而发罢了,杨某也是理解的。” 都城隍也是含笑不语。 过了会儿后,都城隍将那贺老庙祝支开,收起了面容,说起了正事。 “让你来见我,其实是为了传泰山王的法旨。若是按照原定行事,你这会儿应该直接去泰安府了。但有些事情,你要心里有个数。” 此言一出,杨奕的眉头跳动了一下。泰山王?他自是知晓的,是第七殿阎王。自己的缘法与泰山王有关? “那日,泰山王得知,是你破了妖魔乱局,对你很是欣赏,便点了你做了帐下的阳世行走。” 都城隍却是没有直接言明,泰山王有何事吩咐与杨奕,而是另起一头,说起了杨奕是如何得了赏识,被赐下了道法。 杨奕顿时察觉,这话里也是透露出了其他的信息。 一、自己并不是唯一入了十殿阎君法眼的人。 二、看样子自己确是属于泰山王帐下的人了。 三、泰山王似乎是破格录用他的。 都城隍不曾停口,所以杨奕也就没有继续往深了想,认真听着。 “设立阳世行走,为的就是能在这次小劫中彰显阴司的力量,扩大阴司的影响力,所以你们的存在对阴司很重要。” “所以,行走要尽快成长起来才行,若是不堪大用,那就与阴司的初衷背道而驰了。我把你找来便是为此。” 都城隍终于是停了继续说话的意思,看着杨奕。 原来是泰山王想要揠苗助长,杨奕内心有些哭笑不得。自己可是有着伪天人转世的资质,修行速度算不上慢吧? 只是这是事关杨奕是穿越者的大秘密,他不敢随意说出。 为了能弄清为何自己会被泰山王嫌弃修行缓慢,杨奕只好卖苦,旁敲侧击,以求能得知。 杨奕略带着些忧愁神色道:“杨某自得了道法之后,便一直勤练不缀,每夜不曾停歇。难道杨某的资质过于平庸,难以入眼吗?” 都城隍摇了摇头,安抚道:“实际上并不是杨道友或者其他行走的问题,是阴司不愿久居佛、道两家之下,被当做博弈的棋子了。 所以,在这次没有仙人降世的小劫中,要尽可能地提升你们的能力,以求能压佛、道两家一头,重铸阴司荣光!” 这下杨奕也是明白了,阴司的想法很大胆,不单单是想在这次劫数中分一杯羹而已,是想借此次劫数中崭露头角,以求挣脱佛道两家的摆布。 这可真是难上加难啊……天上那位当年也是这么想的,到头来不还是被做空了吗?杨奕不大看好这个想法。 杨奕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先顾好眼前之事。 他向都城隍问道:“所以,要如何提升?” 都城隍没有直接回答杨奕,而是从凭空唤来一葫芦,托在手中。 看着杨奕迷惑的眼神,都城隍笑着解释道:“这里是一些未曾修行至炼虚合道境界的散修们的部分修行记忆,喝了它,至少炼气化神轻易便可修成。” 杨奕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在都城隍将葫芦递与他的面前时,他便迫不及待的接到了手中。 自己本就有天人转世的资质,又曾得过广智的记忆,再加上这些记忆水,自己岂不是不日便可炼神还虚?天仙也是用不了多久吧? 杨奕的脸色变化个不停,也没有顾及都城隍还在身边,渐渐地心神有些失守,差点着了魔。 【若心神失守,必陷入魔道,受天魔奴役,永世不得解脱】 那指引又是再度给出警示,杨奕吓得一头的冷汗,不敢再去想了。 杨奕还偷偷看了眼都城隍,却是很费解,都城隍居然露出了一丝笑色,连连点头。 “你能这么快清醒过来,显然是道心稳固,这法宝看来你是拿得住的,你看看你拿的是什么。”都城隍称赞了他一句,而后提醒杨奕看手上的东西。 杨奕用手紧紧捏了捏,咦?不是葫芦? 第五十三章 裕县余波 这手上的宝物杨奕差点没拿住,他连忙握好,定睛看去,才发现这是一面镜子。 此镜镜面半边黑,半边白,好似太极两仪,镜子边缘的装饰好似做火焰状雕刻,还有一细长的手柄可握。 这尺寸与普通镜子差不多大,但杨奕可不会将其视作凡品,他先前可是听都城隍说了,这是件法宝。 杨奕在看了眼此镜后,也是连忙问道:“敢问都城隍,这是何等宝物?” “此镜名为善恶镜,黑的主恶,白的主善。 把黑的一晃,被照到的若一时不查,其魂魄便是会陷入地狱幻境,被转成镜中伥鬼,无镜主允许,不得转世。 把白的一晃,被照到的生灵会洗去一身业障,神智清明;被照到的鬼魂则可得黄泉路指引,来阴司入得轮回。” 听得都城隍这番介绍下来,杨奕只觉得此物厉害至极,若是被他完全掌控住了,他有何人可惧?就差把无敌写在脸上了。 杨奕喜形于色,把这善恶镜拿在手里不停地把玩着。 “善恶镜也不全然主生主死,亦可制造出幻觉,不伤人命,就如同我刚刚对你做得那样,可验人心,只在你一念之间。” 都城隍又是补了一句。 杨奕在听完这句后,猛地把脸抬了起来,开口问话之时却是变得迟疑起来。 “那……先前都城隍你说的那些话……全是假的?” 都城隍一脸没好气道:“怎么可能?我怎会拿阴司大局来说笑?不过是最后把宝物拿出来时,才用幻境验你心智,看你能不能把持得住此宝罢了。” 杨奕也是沉默了许久,在脑中不断地求指引验证,久久未得回应,这才长舒一口气。 “是杨某胡思乱想了,多有得罪,都城隍见谅。”杨奕一脸尴尬笑容回应道。 都城隍只是挥了挥手示意无碍,而后则是继续说起了这善恶镜与其他事宜。 “这善恶镜也不是你能随便用的,须是炼气化神的境界才能运用自如,这先前你最多只能是借着此镜施展些幻术罢了。 所以,我希望你莫要随意动用善恶镜,已你这炼精化气的水准拿着此等宝物,就如同是小儿持金过闹市,只会遭人窥窃。 另外,先前让庆县城隍给你的那五雷正法你要尽快练会,只靠利器打杀终究不是正途,你在这青州府把这法门学好,再动身去泰安府吧。” 这些道理杨奕也都是明白,但他依旧是听得连连点头,没有一点厌烦之意。 其稳重的表现,也是引得都城隍暗自点头。 “那杨某就先在此谢过都城隍了。” “这会儿你初到青州,先稍作歇息。你怀里的那只老鼠也拿出来透透气吧,都是自家人,不要怕。” 说罢,青州都城隍的身影便是如烟消散。 在杨奕怀里的舒可儿却是没有自己爬出,可能是刚刚被都城隍点了一句,有些惊魂未定,还是杨奕伸手将它拿出来的。 “杨哥儿,刚刚那是谁啊?我这才刚醒来就被他用神力蒙蔽住了,什么也看不见、听不到、摸不着,把我吓死了。”舒可儿心有余悸道。 “刚刚那是都城隍,不要怕。没听城隍说么,自家人。”杨奕安抚道。 由舒可儿的问话,杨奕也是知道了先前两人的谈话,全然在都城隍的掌控之下,没让落入旁人耳中。 “都城隍是个什么城隍?他怎么比庆县、裕县的城隍厉害啊?” 舒可儿问个不停,杨奕只能一一作答,时间也就这么消磨过去了。 至此之后,杨奕便是安心在这青州府的城隍庙里修炼了起来。 都城隍有时闲下来也是会来杨奕这里,为他的修行做出指点,有时也是会与杨奕坐谈,让其放松,张弛有度才好。 所以,有时杨奕觉得在庙里待久了,坐不住了,他便领着舒可儿在府城内逛逛。在杨奕看来,日子过得算是自在。 因为庙里也是有道门派来驻守的道士,杨奕有时也能碰上,但因为对方态度过于冷淡,杨奕也就没有热脸贴冷屁股,当做没见到一般。 时间一晃就是近一个月过去了,那《五雷正法》早就在十来天前便被杨奕掌握得七七八八,能够轻松施展出来,这点也是被都城隍连连称赞。 但杨奕也没立即动身,而是拿出了那庆县城隍给的《荡魔剑诀》让都城隍指点,这几日下来,他的剑法也是大有长进。 不光是外功术法时时勤练,杨奕的本命道经也是每夜勤练不辍,再因他自身是有“天人转世”的资质,这个把月也是练到了炼精化气的后期。 杨奕自觉实力足够自保,也是有心要离开这青州府了,这个想法与被舒可儿说后,引得其连连称赞。 于是杨奕便欲要去正殿内与都城隍拜别,可是却被都城隍抢先一步找上了门。 杨奕还未开口,都城隍便是说道:“杨道友,有案情或许你能帮上忙,所以我有话要问杨道友,杨道友你如实回答就好,可否?” 这一开口便是引得杨奕错愕,不知是何事竟与自己扯上关系,但他还是点头应下。 “都城隍请问。” “席方平此人,杨道友可有印象?他已是来到了这青州府为父伸冤,状告裕县城隍收了羊家贿赂,因此谋害席廉性命。 他已是游走多处府县,均是被当地城隍打回,现在是告到了我这。我想起杨道友曾对我说起过,曾与裕县城相谈甚欢。 所以,我想问杨道友一句,这裕县城隍可有如此胆量,乱阴阳秩序?” 都城隍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死死地盯着杨奕,似是杨奕的脸上写有答案一般。 此时的杨奕大感意外,没曾想那裕县城隍治下竟然发生如此事件,而且这受害之人还是他认识的席方平。 “裕县城隍与杨某相处融洽,杨某看不出他有此心啊。但那席方平,杨某也是认识的,不像是妄语之徒啊……” 杨奕也是谨慎作答,不敢乱选边。 “哦?杨道友竟是认识那席方平?”都城隍大感意外。 杨奕将先前在裕县一事细说于都城隍听,都城隍沉默许久才开口道:“今晚阴司审案,我欲请杨道友旁听,杨道友可愿意?” 杨奕思索了片刻,点头应下。 第五十四章 为父伸冤 子时,青州府城隍庙内。 杨奕受都城隍招引,自觉脚下一轻,整个人飘了起来。他连忙站起身低头一看,果不其然,他魂魄已是离体了。 他躯体旁则是有舒可儿在守护,舒可儿能看到杨奕的魂魄,朝他点头示意。 正当此时,都城隍派来的阴兵也是赶到,对杨奕很是客气道:“杨先生,请随我来。” 杨奕点头,跟在他的身后,一同去了青州府的阴司。 阴司内,都城隍一脸庄重神色,身穿着他那看着就很威严的官服坐在堂上。在看到杨奕前来,也是起身招呼。 “杨道友,还请站在我左手边。” 杨奕自是遵从他这主人家的安排,连忙走到他的身边。 在安顿好杨奕后,都城隍便是立马对堂内的阴兵说道:“把席方平带来!” 都城隍一声令下,这青州府的阴司自是无鬼不从,阴兵连忙动了起来。 稍等了片刻,两个阴兵就架着席方平走了进来。 席方平的模样真是令杨奕大吃一惊,他身上的衣服都成了破烂状,里面则是露出了不少的伤势。 这可是魂魄受伤,不比肉体伤势可以静养,这魂魄之伤难以言喻,可是席方平的脸色却是平静如常,不知是怎么忍下的。 席方平的精神面貌是不大好的,他的眼神略有呆滞,在进了堂内后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 都城隍也不在意,拿着他的状子,开口道:“席方平,你状告羊家勾连裕县城隍谋你父性命一案,可有实证?” 在听得都城隍问话后,席方平的眼神终于是有了一丝色彩,他抬头看向了都城隍,久不言语,咬牙后道:“我有人证。” 他的眼睛里只有都城隍一人,其目光很是热切,俨然将都城隍视为救其父的一根救命稻草,不敢分神顾及其他。 都城隍在得知席方平有人证后,也是觉得事情好办多了,开口问道:“是何人证?” “坐镇裕县城隍庙内的茅山道士,赵金成。”席方平的语气稍显急促,声音不是很稳。 这话一出,都城隍的脸瞬间就冷了下来,看席方平的眼色也很是不善,都城隍已然是将其视为道门的马前卒,不太想搭理席方平了。 席方平在瞧见都城隍的脸色后,已是明白都城隍的意思了,多半又要像先前几次那样,挨一顿打赶出去了,他的眼神黯淡了下来。 难不成真像赵金成所说的那样,这阴司对道门有偏见,只要听得是道士作证,便是不理,他只能去寻天上的正神吗? 席方平已是在想接下来他该何去何从了。 都城隍在看了眼身边的杨奕后,怒气还是压了下来。 “席方平,你看本城隍身边之人是谁?” 席方平愣了一下,都城隍居然没有将他乱棍打出阴司,这让他倍感意外。 这都城隍说的什么,让自己看他身边之人?席方平也是听从了都城隍的话,往旁边看去,却是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你?!” 在看清是杨奕后,席方平惊叫了一声。 杨奕也只是对他点了点头,没有开口同他说话。 都城隍对席方平说道:“你可知,若不是先前杨道友说你不似是诬告之人,我方才就想将你乱棍打出了!” 听得都城隍如此说后,席方平看向杨奕的眼神变得很是感激。 先前因为杨奕的事,他是挨了顿打,所以,他对杨奕登门赔罪时的态度有些不善,言辞还稍有贬斥。 可如今,杨奕不计前嫌,对他施以援手,这样他席方平如何不心怀感恩。 席方平低头拱手道:“多谢杨先生。” 杨奕客气地回了句,“举手之劳而已。” 都城隍叫来杨奕,本是想着能让他从中探究全局,助自己理清思路的。 只是这席方平一开口便说人证是个道士,这使得都城隍没了一点想听下去的欲望。 现在阴司与佛、道二门势如水火,这道士、和尚说的话,在阴司看来,没一点可信之处。 “好了,念你与杨道友熟稔,我也不赶你了,你自己走吧。”都城隍没了断案的心,出言让席方平走。 席方平未能为其父伸张冤情,这又是他头次没有被乱棍轰出,而都城隍身边又有自己认识的人,他怎会甘心离去。 “城隍大人,杨先生。我父亲一事确有冤情啊,那赵道长在为我父亲做头七法事时,曾让我与我父见过一面。 我父亲亲口所言,羊家买通了阴差,他被日夜拷打,受尽折磨啊!” 席方平连忙叫道,说着说着就往前跪爬,在堂内的阴差怎能让他如此上前,连忙用拷鬼棒将其压住,使他不得前进半步。 都城隍虽是厌恶席方平找了个道士做人证,但他又不是不能明辨是非,他心有所悟,向杨奕这边看来,立马就有了想法。 都城隍连忙传音道:“杨道友,此案牵扯上了阴司与道门,我是在任都城隍,若是断此案定有偏颇,还劳道友待我审案吧。” 传音过后,都城隍未等杨奕答复,就对着席方平说道:“这事似乎确有隐情,你与杨道友细说,本城隍有恙在身,先去休息一下,等会儿再来。” 说罢,都城隍就是起了身,一转身溜到了堂后。 在这都城隍走后,席方平终于是没了压抑,站起了身,走到了杨奕面前。 “还请杨先生宽恕,救我父亲一命吧。” 杨奕虽是被都城隍推到了前面,但他并没什么不愿。 杨奕出言安抚道:“你放心,都城隍既然将事情交于我来做,我自当公正处理。你将事情从你父亲如何过世开始讲起吧。” 席方平大喜过望,在一阵激动之后,才组织起了言语。 据他言,也就这二十来天之前,在他伤病好了之后,他父亲身骨却是立马垮了下来,在床上躺了不过七八天,就撒手人寰了。 他去城隍庙欲请周老做法事,却是从赵金成那里得知周老无暇,后因赵金成自荐,他便将法事交给了赵金成。 那赵金成来到他家,却是立马发现了不正常,告知他,他父亲席廉的房里阴气甚重,后便是招来了他席廉阴魂想查事情原委。 故才得知,席廉之死是羊家花钱买通了阴差所做,赵金成与他言,羊家能驱动阴差,其背后是得了阴司默许,定是城隍收了钱才能如此行事。 他气不过,便是向那赵金成要了离魂的法子,开始了在阴间行代父伸冤的路。 杨奕在大致了解后,又是向席方平问了几个问题,方才回答他。 “这事,或有了定论,你在此等候,我去与都城隍细说。” 第五十五章 前往裕城 杨奕也是消失在了这阴司的公堂内,他走到了堂后与都城隍会谈去了。 都城隍在见到他后,也没有任何急躁情绪,很是安然的坐在椅子上。 对杨奕点了点头,方才开口道:“怎么样?杨道友。那裕县城隍是不是真如那席方平所说,有手脚不干净的情况?” 都城隍未曾等杨奕开口,就已然是做出了最差的判断。 由此也能猜的出,他的心情可不像表面这样淡然,指不定早就怒火中烧,现在所展现的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杨某方才问仔细了,那赵金成做头七法事的细节,是没有弄假的。席方平他对答如流,神色清明,不像是中了幻术。 那席廉阳寿未尽便是遭阴差索命的事,应当是有的。” 杨奕没有直接回答都城隍的问题,而是先说起了这席廉的事情。 都城隍也不是傻子,在听到杨奕避而不谈裕县城隍,反而说起了席廉的死因时,自然也是明白了,这事是有转机的。 “杨道友的意思是,这阴司确实是有人手脚不干净,但不一定是裕县城隍了?”都城隍在琢磨了片刻后,向杨奕问道。 “极有可能。那赵金成可能是在裕县过的不如意,故作模糊之言,将事推到裕县城隍头上。使席方平状告无门,似乎是要逼得他往上面告……” 说道这里,杨奕便就此打住,之后的话不用他说,都城隍也是明白的。 都城隍也是倒吸一口冷气,垂眼沉思了许久,在心中验证了杨奕的想法后,脸色顿时就变得阴沉下来。 “这些个道士!搅扰阴司之心不死啊……”都城隍咬牙切齿道。 见此状,杨奕连忙说道:“这些不过是猜测罢了,此事还需彻查。毕竟,若不是咱们阴司内部出了乱子,又怎会被那赵金成拿住把柄?” 这话一出,都城隍的瞬间就冷静了下来。 他知杨奕所的没错,就算这裕县城隍没问题,这阴司无故拿人的事还是有的。不然这姓赵的道士不敢借机大做文章的。 当下都城隍便是有了决定,他对杨奕说道:“我已决定了,即刻前往裕县,彻查此事。我还需杨道友助力,还请随同。” 杨奕有些迟疑。自己魂魄离体,还要走这么远的路,到时回魂入体不知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都城隍也是瞧出他的脸色,问道:“怎么了?” 杨奕将此事如实说与了都城隍听,则是引得其哈哈大笑。 “那没个修为的席方平都不怕,你怕个什么?此去裕县,你随我法驾,不过片刻就能到。今晚,我定会将此事查清!天亮前就送你回来。” 都城隍斩钉截铁道。 杨奕在得他保证后,也就不再多言,应下了他的请求。 随后,两人便是一同回到大堂内。 席方平在得知都城隍接下了他的状子后,终于是忍不住潸然泪下,对着都城隍与杨奕不停地行跪拜之礼。 “多谢城隍大人!多谢杨先生!多谢多谢……” 席方平虽是诚心言谢,但都城隍只觉得席方平是在臊他。 当时若不是杨奕在堂内,他早就将席方平乱棍赶出了,根本不会听得席方平后面所言。所以,都城隍此刻的脸色不太自然。 于是,他便叫停了席方平,“好了,莫要再做此姿态了。你若是还有孝心,想着你的父亲,那就不要拖延了,我们现在就出发!” 都城隍这么一说,席方平立马是停住,起身跟在他们两人身后。 随后,都城隍招来文、武判官,安顿好一切事宜后,便点了一众阴差集结,要往那裕县赶去。 …… 深夜,裕县。 此时寂静无声,因季节已是寒冬,路上早就没人了,只有一个更夫拿着竹筒和铜锣在游荡。 裹着厚实棉衣的更夫正要打更之时,突然他到一阵寒意刺骨,冻得他直打哆嗦,一句话没曾说出来,连神智也是有些不清了。 这更夫以为是自己突然染了风寒,他为了避寒连忙往那打铁的棚里走去,背靠着仍有余温的炉子,眼皮子渐渐沉下,在闭眼前,更夫却是看到了常人不能见的一幕。 只见道上凭空出现了一行官兵,旌旗如云,剑戟林立,似是护卫着什么人路过。 因为在他这会儿看到这仪仗时,已是队末了,这队官兵护送的何人,更夫不知。 但,他却是知道了这是怎么回事,自己这大概是遇到了百鬼夜行,阴兵过境了,这是他闭眼昏睡前的最后一道思绪。 没过多久,这路阴兵便是到了裕县城隍庙前,这庙门是关着的,但他们也未停下脚步,好似面前无阻,往里走去。 坐在车上的杨奕在穿过庙门之后,庙里的景色他还未看清,四周就立马变了样,一行人已是到了裕县的阴司门前了。 他们这一行人的出现,很快就惊动了镇守阴司的阴兵,立马便有阴兵连忙上前来问话,也有阴兵进里寻主事者去了。 在得知是都城隍法驾后,这些个阴兵自是不敢拦,放了这行队伍进了阴司。 恰巧裕县城隍也是得了阴兵告知,立马从阴司府里走出,连忙上前迎驾。 “下官不知都城隍大人前来,有失远迎,还往都城隍大人恕罪。”裕县城隍连忙告罪。 都城隍在车上回道:“不妨事,不知者无罪。” 整个队伍停了下来,车旁有随从连忙将垂帘卷起,车里的情形一下子便被裕县城隍看在了眼里,除去都城隍还有杨奕也在车里坐着。 裕县城隍也是愣住了,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笑着打起了招呼。 “都城隍大人,此番与杨先生前来,可是有什么事?” 都城隍从车上起身走了下来,杨奕也跟在其身后。 “是有事,是关于你的大事。” 裕县城隍很是疑惑,问道:“都城隍大人说的是什么事?还请提点下官一二。” 都城隍瞥了他一眼,道:“你看看那卷帘人是谁?” 裕县城隍不知都城隍又怎么说起了卷帘人,但他还是照做,放眼望去。 他愈发觉得这卷帘人的相貌有点眼熟,却又记不起是何人。 “城隍认不得席某了吗?”见裕县城隍久久不能分辨,席方平直接开口道。 “是你!” 裕县城隍这才想起,这是数日前在他面前大放厥词的席方平! 第五十六章 审问羊有道 裕县城隍很快便理清了思绪,知道这都城隍来此,是为了席方平的事。 他没再理会席方平,而是对着都城隍很是恭敬地说道:“都城隍大人,这席方平伶牙俐齿,可说的却是满嘴谎言啊,那日……” 裕县城隍这便开口说起了席方平来到裕县阴司,状告他这堂上之人,诬蔑他收了羊家的钱,恶意害死席廉一事。 “都城隍大人,我这没做过的事如何能认?我当时便将他乱棍打出,被将他关押牢里已是仁慈了,没想到他竟然还敢去您那里妖言惑众……” 裕县城隍说个不停,似乎是想将席方平的真实面目告知都城隍。 这些事情都城隍全已知晓,他抬起了手,示意裕县城隍不要再说了。 见得自家上司如此姿态,裕县城隍自然很是识时务的闭上了嘴。 “你也别再多言了,速速安排下去,将与此案有牵连之人,全部带到这阴司来,我亲自断案!”都城隍说着的同时,脚迈进了阴司的审案大堂。 裕县城隍心惊但又不明所以,连忙追在身后问道:“都城隍大人,哪些个算是有牵连的啊?还请大人告知啊!” 都城隍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开口,继续往里走去。 裕县城隍的脸色怔住,他不敢再向都城隍开口,转而看向了杨奕,眼神露出哀求,想要在杨奕这里晓得一些内情。 杨奕看他可怜,于是便点拨他。 “席方平已是在此,你将羊家的人还有赵金成唤来便是。” 裕县城隍这才恍然大悟,对杨奕不断告谢,然后有匆忙走开,去给阴差安排事宜去了。 过了会儿,裕县城隍才又回到了大堂内。此时的都城隍已是坐在他经常坐的地方,杨奕则是站在其身旁。 裕县城隍厚着脸皮含笑走来,想要往都城隍面前前靠,却是被都城隍一个眼神制止了。 他的笑容也随之凝固,只能与那席方平一起,呆呆地站在这堂下。 不一会儿,赵金成便是被带到。 只见他刚进了阴司大门便开始嚷嚷,说道:“裕县城隍,与赵某久久避而不见,今日怎么突然寻我了?可是遇上了难事?哈哈……” 赵金成说着的同时步子也没停,在走到大堂内看清众人脸后,笑声戛然而止。 他本以为坐在堂上之人是裕县城隍,可这进屋后才发现不是,再看其官服品级,赵金成这才发现堂上之人是都城隍。 “茅山万宁宫弟子赵金成,见过都城隍大人。”赵金成的礼数很是周到。 都城隍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便是不管。 而一直站着的席方平则是笑着与赵金成打起了招呼。 “赵道长,多亏了都城隍明鉴,我父亲无故枉死的案子,或能水落石出了!这里面也有你的一份功劳啊,我在此谢过赵道长了。” 席方平很是认真地对赵金成行了一礼。 他这话则是使赵金成的脸色变得很是难看,赵金成的嘴角咧出一丝苦笑。 你父亲的事要是水落石出,那我故意将此案与裕县城隍身上牵扯一事,不就会弄得众人皆知了吗? 赵金成生出一丝悔意,或许当初自己就不该帮这席方平。或者……不掺虚言,如实告知席方平? 在赵金成进来后没多久,那羊有道也是被阴差带到了阴司。 只见这羊有道是脸色吓得惨白,嘴里不住地念叨着。 “我这是死了吗?我还没传宗接代呢,我羊家那么多家产,我死后没人年年烧纸,那岂不是说我在这地府要成穷光蛋?” 在羊有道被带进来后,席方平看着他如此不堪的样子,脸上泛出一丝嘲讽神色。 那羊有道也是看见了席方平,愣了一会儿后,大笑道:“哈哈,我说着几日,我家奴仆总说见不到你人,原来席方平你已是死了啊?这可真是太好了……” 正当席方平要出言回怼羊有道时,堂上的都城隍大声喝道:“肃静!” 这一声后,众人皆是收了心。 “此次唤尔等前来,是有一案要查,尔等与此案均有纠葛!你们将事情一一说明,若是没了嫌疑,本官自会放你们回去的。明白了吗?” 席方平、赵金成、裕县城隍均是明白要查什么,连忙做了回答,而羊有道则是眼神里透露出一丝惊疑,慢了一拍才应下。 “嗯,杨道友是泰山王阳间行走,由他审案,你们当无异议吧?” 众人皆是沉默不语。 “如此便开始吧。杨道友,请。”都城隍将位子让给了杨奕,自己则是退到后堂避嫌。 先前那羊有道的神色被杨奕瞧得仔细,于是杨奕便是那他开刀,直击要点问道:“羊有道,席方平说你花钱买通阴差谋害席廉,可有此事?” 这等事可做不可说,羊有道断然摇头,“没有的事。” 席方平神情激动道:“你胡说!我父亲头七回魂时说了,他从那阴差口中得知,就是你与你爹害得,你在说谎!” “席方平,你可有人证?” “赵道长可为我作证。” 杨奕看向了赵金成,赵金成点了点头道:“确有此事。” “羊有道你作何解释?” 羊有道沉默了片刻,说道:“我反正不知,你要么去找我爹问去!” 显然这羊有道是知道内情的。 要是能诓他说出真相,那就好了。可惜自己没有这等话术,杨奕有些犯难。 话术?幻术!杨奕顿时有了想法,他也是不管堂下众人,回到后堂与都城隍说了几句,过了好久,才返回这堂内。 羊有道以为杨奕没主意,心情大定。 “嗯,咱们继续,那个……” 而后杨奕便不再管羊有道,转头与另外三人聊了起来,这不管自己的事,羊有道也就没有去细听,渐渐变得迷糊。 他只听得堂上那人说道:“羊有道,我已查明这事你没有牵连,你回去吧。” 之后,羊有道便是回到了家中。随后几日都是过的舒坦,也不知过了多久,在有天夜里,他是突然得羊文昌托梦。 “儿啊,我曾听说,阴司上头派人来查席廉的死因了?你可曾说出去?!” “自是没有!这等事如何能说与外人听?爹,我又不傻!” “那就好。对了,儿啊,咱们是为何要害席廉的命的呢?你有没有与我说过?我这脑子最近不太记得了……” “爹,我不是说过吗?那席家搅黄了我家茶楼生意,还没能有任何惩罚。如此,我们才害席廉性命,以作报复的吗?” “哦,原来如此。”羊文昌的声音突然好似变了个人,羊有道正是疑惑不已。 同时,羊有道也是发现这四周的景色好似渐渐起了变化,自己竟是又回到了阴司大堂里。 第五十七章 给你宽待 羊有道的心中一紧,额头上的细汗也是渗出不少,他抿嘴咽着口水,神色慌张地四处扫视着。 堂内众人都是一脸轻蔑地看着羊有道,唯独席方平是呼吸急促,带着一脸怒色死死地盯着他。 羊有道其实心中已是有了猜测,但他还是不愿相信,嘴里反复念叨着,“怎、怎么回事?怎么……” “羊有道,你事发了!你与乃父谋害我父性命一事,被你自己供了出来,大家都听得一清二楚!你还有什么可抵赖的!” 席方平也是立马大声声讨道。 “你放屁,我断不可能在这说出这种话的!” 面对席方平,羊有道倒是有了点硬气,立马就是回怼了一句。 “嘿嘿,都城隍大人只是略施小术,你恍惚之间就是全招了,别死鸭子嘴硬了。”裕县城隍对他嘲笑道。 而后裕县城隍又是对着堂上之人恭维道:“都城隍大人出马,真是手到擒来呀!” “哼,等你没了嫌疑再拍我马屁不迟。” 羊有道这才发现,那本应是不在堂上的都城隍竟是不知何时又回到了杨奕身边,方才的话就是出自其口。 这下羊有道的脑子终于是清醒了些,在理解了自己的处境后,顿时就像个被戳破了的气球,瘫倒在地上。 “羊有道,说吧,席廉是被哪里的阴差带走的?你若从实招来,或许可以少受几年的地狱酷刑呢。”杨奕瞧出羊有道已是没了胆,又说起了戴罪立功的事。 这羊有道眼里立马就有了光,他连忙跪得端正,将事情撇的干净,向杨奕讨饶。 “大人明鉴呐!这事小的不是主谋啊!都是我父亲……不!那个羊文昌出的注意!他花钱买通的阴差,他派阴差带走的席廉!” 羊有道曾在阳间城隍庙里听庙祝讲过阴司的十八层地狱酷刑,那哪是人能受得了的。在听到能得宽宥,他立马就卖了自己的老父亲。 杨奕琢磨了会儿后,对身边的都城隍说道:“如此看来只需将那羊文昌找来,此事就可水落石出了,这羊有道该怎么判,还请都城隍量刑。” 都城隍也是点了点头,对着那裕县城隍问道:“你裕县生死簿何在?找出来与我一看。” 裕县城隍许久不曾处理公务,这裕县的生死簿多半在他帐下文判官手里,他连忙回道:“都城隍大人稍等,我这就派人叫崔文判官来。” 不过片刻,崔文判便是来了,在看清堂上之人后,立马就是跪下道:“见过都城隍大人!” “莫要废话,把生死簿来给我看看。” 都城隍一声令下,崔文判自无不从,连忙将身上的簿子递了过去。 都城隍接过生死簿,随手一翻,生死簿随都城隍的心意而动,立马就显露出了记录着羊有道的那一页。 羊有道一生罪孽皆是被他看在眼里,惹得都城隍冷笑连连,在看清羊有道还有六十年阳寿后,都城隍则是露出很是不满的神色。 这全是因为都城隍无权消寿添寿,若是可以,他立马就差人将羊有道带去地府,将他丢进十八层地狱了。 思索了一阵后,都城隍一脸不情愿地开口道:“羊有道罪孽甚重,但因其还有六十年阳寿,所以,暂不能拿他去地狱……” 这引得羊有道立马是欣喜若狂、笑出了声,而席方平则是一脸铁青、沉默不语。 杨奕想了一会儿,对着都城隍开口道:“都城隍,这并不全然是没有办法的。” 都城隍也是不愿轻易放过羊有道这种不干一丁点好事的恶人,连忙回道:“杨道友有何建议,快快说来!” “我们可以趁羊有道还活着时便开始行刑,每夜派阴差实行鞭魂之刑,用这六十年的阳世受刑来给他减少几年地狱之苦,这何尝不是宽宥呢?” 杨奕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这下原本露出笑色的羊有道变得哑口不言,很是忐忑地看着堂上的两人。 都城隍琢磨了会儿后,道:“那杨道友认为抵消多少年合适?” “若都城隍将生死簿借杨某一看,待我看明白,这羊有道要在哪几层地狱受刑、关几年,才好下判断。” 杨奕说的很是在理,都城隍便是将生死簿交给了他,杨奕也是认真观看了起来。 过了一小会儿,杨奕便是合上生死簿。 都城隍连忙问道:“如何?” 因为杨奕与都城隍的谈话并没有避讳众人,所以堂下众人都是听得到的,不光是羊有道竖起了耳朵,一旁的席方平也是仔细在听。 杨奕合上簿子后,过了许久才开口回答了都城隍。 “我本是想十年阳世受刑可以代替他一年地狱之罚的,但在看了此人生平之后,我只觉得这羊有道实在是太恶了!这哪是人能做得事啊!” “对他,应当十年阳世受刑代替一个月的地狱之罚,这样才算得上公平!”杨奕满是怒容,义形于色道。 都城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堂下的席方平亦是如此。 十年换一个月?六十年的夜夜鞭魂就只能代替六个月的地狱刑罚而已。羊有道自觉得是划不来的,脸色立马变了,连忙嚷嚷了起来。 “我不要这个宽待,我宁愿死后在地狱服满!” 都城隍冷下了脸,道:“放肆!说给你宽待就一定会给你宽待!你是想让阴司变得言而无信吗!就这么定了!这最公平不过了。” 这事已是被这么定下来了,但羊有道还是说个不停,都城隍便是招人来。 “把他送回去,就从今晚开始,对羊有道实行鞭魂之罚!” 羊有道还想赖着求饶,但都城隍只觉得厌烦,挥手示意,阴差们立马就给了几棍子,羊有道这才老实了,被拖着送回了阳间。 在处理好羊有道的事后,都城隍又是说道:“杨道友,请继续吧。” 杨奕点了点头,把目光看向了裕县城隍。 “羊文昌此人,还在裕县的阴城里吧?” 裕县城隍自是不知,他把目光望向了那崔文判。 见得如此后,杨奕便是直接向崔文判问道:“崔文判,羊文昌在不在裕县的阴城?” “这应该是……在的吧?”崔判官很是迟疑,而且还说出了个疑问句。 这下则是引得都城隍很是不满。 “在就是在,不在就是不在!说话也说不明,你这判官当得有什么用?还不如投去畜生道!” 在听得自己的官职好似不保后,崔文判立马跪地求饶。 “都城隍大人恕罪!这羊文昌已是在裕县阴城里呆满了一年,理应动身去地府的,当时不知他使了什么法子,竟是没让那陈武判押他去地府。 现在若是还在这裕县阴城里的话,那他就已是滞留了一年有余。但他到底在不在……小的确实不知啊!大人只能去问那陈武判了。” “陈武判怎的不按规矩行事?”裕县城隍一脸茫然。 第五十八章 裕县事了 这裕县城隍治下出了这档子事,可他还不自知,都城隍被气得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杨奕也是对着裕县城隍直皱眉,心里也是多有吐槽之意,但为了断案还是耐心道:“裕县城隍,还请派阴差将陈武判官与羊文昌找来吧,多派些人手。” “对对对。”裕县城隍这才如梦初醒,连忙去安排下去。 杨奕继续先前的问话:“崔文判,这陈武判如此行事是头一次吗?他是不是收了羊文昌的好处?” 崔文判先看了一眼坐在堂上的杨奕与都城隍,又是转眼看了一下在身边的裕县城隍,然后是微张着嘴,但又不说话。 裕县城隍见他看了一眼自己,心中咯噔了一下,也是怀疑起了陈判官时常送予自己的,那些金银珠宝的来历。 于是乎,裕县城隍当机立断,连忙大声道:“我晓得崔文判你在担心什么了。只管说便是,那陈武判虽是时常送东西给我,但他如此行事,并未得我允许。 所以,你也不要担心我会因此事后怪罪与你,都城隍与杨先生都在等着你的回话呢。” 裕县城隍不遮掩,显然是要与陈武判划清界限。 裕县城隍这幅言论,引得众人的眼光齐刷刷地看向他。 席方平是愤怒,赵金成是嘲笑,崔文判是惊讶,而都城隍与杨奕一样,脸色平淡如常。 崔文判犹豫了片刻,开口道:“陈武判不按规矩行事,是众所周知的,也是因为他如此乖张,惹得众怒,我才得知他的一些事迹。” 此言一出,未等杨奕与都城隍开口,裕县城隍就是坐不住了,自己治下出了事,他竟是毫无所知。 “这真是翻了天了,这裕县阴司还归我管吗?”裕县城隍自感脸上无光,大声怒斥道。 崔文判苦涩地笑了笑,“我本以为,陈武判如此行事,都是得裕县城隍你允许了的,如此看来,是其胆大包天,自作主张了。” “崔文判说话注意些!我怎敢如此行事?!都城隍大人啊,请您明鉴。”裕县城隍好似被踩到尾巴,炸了毛一般立即呵斥道。 坐在杨奕身旁的都城隍,只是不满地哼了一声,并未回答裕县城隍。 这看得杨奕是连连摇头,裕县城隍这幅过激的模样,怎能不叫人怀疑。现在裕县城隍是黄泥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杨奕也是没有了继续问话的心,闭目修神,堂内变得安静无比。 没过多久,一行阴差则是带着陈武判与羊文昌回来了。 所幸的是,陈武判没有出手伤及任何人,他的脸上还带着一丝嬉笑,正与羊文昌说这话。很可能是误判了形势,以为是裕县城隍找他谈话。 这也说明了陈武判的人缘是有多么的不好,他竟是没有得到任何阴差的帮衬,告知他的困境。 在陈武判进入殿中后,他的神色才变得郑重起来。 他的上司,裕县城隍此时正站在堂下,而那堂上的两人,他是一个都不认得,只认识其中一人身上穿的官袍,是都城隍品阶。 陈武判立马就变得低眉垂眼,不敢放肆。羊文昌则是不明所以,但他懂得察言观色,也就学着俯首贴耳地站着。 “见过都城隍大人。” 在其身旁的羊文昌也是依葫芦画瓢地唱了个喏。 羊文昌说完后才发觉不对,都城隍那是管着青州一省之地的大神,怎么会在这小小的裕县办公? 他连忙左右观察,在发现了席方平在对自己冷笑后,羊文昌则是慌了神。 看来事情败露了!他脑子里立马就冒出了这么一个想法。这之后羊文昌的脑子就好像不转了,持续发怔,变得呆滞起来,好似听不见任何外人说话。 堂上的都城隍也没有回陈武判任何一句话,而是由杨奕继续主持道:“陈武判,在下杨奕,得都城隍相邀,来此断案。” “我直接问你话吧,你可曾收羊文昌的钱,去谋害席廉的性命?” 陈武判在听得他言后,却是将眼睛往崔文判那里看去,然后又是看向站在堂内堂外的一众阴差们。 之后,他轻笑了声后,道:“呵呵,你们既然都已知道了,还再来问我做什么?” “那便是有了?”杨奕点了点头,“那我再问你,你如此做事,可是得了裕县城隍的指使吗?” 这也是在场众人都关心的话题,几道目光均是聚集到陈武判的身上。 “他?一个凭阴德成的城隍,连做官都不会的废物,也配指使我?”陈武判毫不掩饰对裕县城隍的轻蔑,说这些对其不敬的话。 此言一出,众人的神色又是发生了变化。 裕县城隍气得脸色涨红,话都说不出。赵金成仰头闭目,在无声叹息。都城隍则是气息平稳了许多,只有席方平与杨奕没有任何变化。 得了陈武判的回答后,杨奕转头就对着身边的都城隍道:“关键之处已是查明,裕县城隍与席廉一事毫无干连,都城隍可以放心断案了。” 说罢,杨奕便是让位,自己走到了堂下。 都城隍起身坐到主位上,没有对陈武判开口,而是把矛头对向了赵金成。 “赵金成,你诬告裕县城隍一事,可认罪?” 赵金成依旧闭目不言,好似没听见一样。 都城隍对此则是说道:“你若是觉得这陈武判在说谎,我们可去地府的孽镜台上查验一番,届时到了秦广王那里,你怕是不得轻易发落了。” 赵金成眼睛猛地睁开,一脸平静道:“赵某确实是有妄加猜测,无需去验证这陈武判所言,我认了。” “那我就对你下判书了。责令你立即从裕县城隍庙内搬出,回茅山清修去,将事情如实告知你家掌门。并传我言,不得再派人来裕县坐镇,可明白?” 都城隍点了点头,很是平和地说道。 赵金成很有深意地看了都城隍一眼,后才点头道:“赵某明白了。” 都城隍而后才又将目光看向了陈武判。 “那么,席廉的魂,现在在何处?” 面对都城隍的威严,陈武判自是没有任何抵抗,如实说出了一个地址,这使得席方平振奋不已,都城隍也是连忙派阴差去救。 这之后,都城隍才是将目光放到了羊文昌身上。 “你可有辩解?” 面对着都城隍的发问,羊文昌自是回过了神,但他是一句辩解之言都是说不出来,因为他知自己若是说谎话,根本经不起查,只得做认命的模样。 “无话可说?默认了?”都城隍也不再等他开口,对羊、陈二人直言,要将他们送到孽镜台走一遭,多半是永镇地狱了。 陈武判自是不甘,但也只得认命,而羊文昌则是不停地告饶,惹得厌烦,挨了打。 又等了片刻,席廉终于是被带回来了,席家父子相见,自是哭了一场,在情绪释放完后,则是对着都城隍与杨奕出言感谢。 在查明席家二人阳寿未尽后,都城隍也是手一挥,让阴差们送席家父子回了阳间,而他与杨奕带着犯事的羊、陈二人回了青州府。 席廉死而复活的事,在裕县引得不小的轰动,在得知是都城隍明察秋毫,裕县城隍庙的香火也因此旺盛了不少。 羊有道的深夜哀嚎,也使得裕县不少人得知其是受阴司神罚,偌大的家业也慢慢衰败下去,羊有道人生的后十年穷困潦倒,孤独终老。 至此,裕县的事与杨奕没有了任何牵扯。 回了青州府后的第二天,杨奕便是与都城隍告别,前往了去泰安府的路上。 第五十九章 同道儒生 寒风凛冽,细雪飘飘。 杨奕这离开青州府的第三天,正巧遇上了今年的初雪,虽是天寒地冻,但这点寒冷,对杨奕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任凭风雪浸湿了衣服,杨奕依旧是面色如常,但他那衣兜里的舒可儿却是闹腾了起来,毕竟在睡觉时,谁都不希望被子是湿乎乎的。 舒可儿在衣兜里蹬了几脚后,也是没了睡意,钻出了小脑袋,顶着一脸的不开心看着杨奕。 “杨哥儿,你怎么就不让我多睡一会儿呀!哎呀——!”舒可儿的声音很是哀怨。 杨奕则是没有搭理它,依旧是无言的赶着路。 在发现杨奕没有与自己回话,舒可儿也是耍起了小脾气,就这么扒拉在杨奕的胸口,做着无声的对峙。 久久没有发觉舒可儿缩回衣兜里,杨奕大感意外。 他随之停下了脚步,低头看向了舒可儿,只见它依旧是翘着胡须在直愣愣地盯着自己。 一人一鼠,视线纠缠了许久,杨奕顶不住它的攻势,叹了一口气,道:“你看看我这都走到哪了?王家村都看不见了,已是多让你睡了半个多时辰啦!” 舒可儿连忙站上了杨奕的肩膀,朝身后看去,此处的官道地势平坦,自是一览无余,昨夜借宿的王家村真的是一丁点都看不到。 看了这一眼后,舒可儿的气势便低了下来,嬉皮笑脸地认了错,道:“嘿嘿,杨哥儿,是我错啦,你大人不计小鼠过,好不好嘛?” 杨奕继续着赶路,迈步子的同时也是说着话,“哎,道歉就免啦。你什么时候能变得勤奋些,别总是吃了睡睡了吃,我就谢谢你咯。” 舒可儿羞愧道:“我一定会好好修行的!就从今……不,明天开始!” 杨奕无言以对,只是默默地埋头赶路。 舒可儿则是不好意思再睡了,就坐在杨奕的肩上,两者有一句没一句的闲扯,杨奕也没有嫌烦,全当是解闷。 因为这雪是没停过,杨奕也是不知走了多久,现在是什么时辰,舒可儿也是没了一开始那说个不停的劲头,这会儿正趴在他的肩头上。 正当杨奕欲问它可要吃点冷饼时,眼尖的舒可儿突然叫道:“杨哥儿!你看前面!可是个城?” 杨奕眯着眼睛向前看去,隔着枯树林子,有城墙依稀可见,规模不大,矮矮的土坯筑得,看样子是个小城镇,这使得他大为振奋。 “看来是有个地方能歇脚了。”杨奕语气平和道。 在得了杨奕的确定后,舒可儿也是欣喜不已。 “太好了!总算有热乎的食物可以进肚子了。这两天不是挨饿、吹冷风,就是吃粗糠、睡草堆,我都快过不下去了!” 舒可儿说着说着变得很是激动,在杨奕的肩膀上手舞足蹈。 “好了,快藏起来吧,别被人瞧出异常。” 杨奕连忙将其塞回了胸前的兜里。 杨奕发话,舒可儿自是不会再胡闹,但它还是将小脑袋瓜子半露在外面,两只小耳朵抖个不停,直至走到这小镇的城门前,才躲了起来。 守门的两个兵早就看到了只身一人的杨奕,待他走近后,只是摆手示意,让他自行进去,就是不管了,又谈着哪家婆姨身段好的话。 杨奕愣了一会儿后,也没问话,只是抬头看了眼那已是模糊不清的城匾后,嘴里念叨着“小阳镇”便是走进了城。 这小阳镇自是不比青州府,就连庆、裕两县也是差了许多,这城中的街上没有用青石铺路,只有黄土。 杨奕这没走几步路,鞋子带起的阵阵尘土已是将其下摆给蒙上了一层灰。 杨奕也只是看了一眼,没有在意,继续是往城里走去。 这会儿因为还是下雪的天气,所以小镇上的行人也是不多。出摊的也是不多,就算是有,也是在别人的屋檐下做着生意。 杨奕的五脏庙是一连几日没有吃上口热乎的,这会儿闻到香喷喷的肉包子味,也就走不动路了。 出钱买了仨,杨奕是立马连吞了俩,剩下的那个,他在寻了处人迹罕至的僻静地方后,才给舒可儿投食。 舒可儿也是吃得津津有味,只是它突然停了嘴,耳朵竖起,好像是发现了什么人一般。 看它这幅模样,杨奕也是警觉起来,连忙四顾,却是没有发现有任何人,随后又是放出灵识扫查,但依旧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杨奕自己没有发觉任何不对,连忙向舒可儿问道:“怎么了?可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 “刚刚我有种被人盯了一眼的感觉……但,也就一瞬,之后就没有了。可能是错觉?”舒可儿不敢肯定道。 这话惹得杨奕眉头揪在了一起,他连忙催促道:“先离开这里,包子我给你收好,等找到客栈在吃,快走。” 舒可儿没有反驳,钻进了杨奕的衣兜里,杨奕也是快速地把包子收好,离开了这地方。 没过一会儿,这处少有人来的犄角旮旯之处又是有人来此。 此人头戴着儒巾,穿着一身青色儒衫,兴致冲冲地跑了过来。在环顾四周后,脸上的神情则是冷了下来。 这儒生很是不满道:“你说的那同道中人怎么不在了?” 只是此处就只有他一人,他好似是在和空气说话一般,若是被旁人看见,指不定当成傻子。 过了会儿,这儒生的脸色才好了些,似是有人在安抚他。 “好,就给你半天的时间,要是到了天黑还不能找到,你可少不了要挨打!”这儒生说到后面,脸色很是狰狞。 片刻后,儒生甩着手离开此处。 而他原先站着的地方,却是留了一个小人,不多只有两三寸大,这小人很是机警,立马是贴着墙边走,很快便是找不见了。 杨奕在离开了之后,在这城里找起了客栈,很快便是被他看中一家客栈,他立马走了进去,这店名是“来福客栈”。 外面虽是下着雪,但这屋子里是坐满了人,杨奕只是扫了一眼,便是没有了诧异,都是在喝着呢,借酒驱寒。 掌柜的见到有生人提包进来,也是惊讶,但还是笑着打了个招呼。 “哟!客官这是赶巧经过了这里?这雪只怕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可要住一晚吗?” 杨奕也是点了点头,“正是这打算,来个普通的单间就好,再烧几桶热水来。多少钱,我一块给了。” 掌柜的喜笑颜开地说了个价,客房钱还算公道,但热水的价却是贵了些。 “客官,这可不是我乱喊价,您瞧着天气,柴火都难弄啊……” 杨奕也不要多言,直接付了帐。 “行,快些弄来便是。” “好嘞,客官先歇着,稍候就来!” 第六十章 余波未平 杨奕照例是沐浴了一番,而舒可儿这次却是没有趁机外出。 大概是因为此时的雪是越下越大,再加上小阳镇又没有什么可玩的,这才绝了舒可儿的玩心,它就坐在阳台上看着雪,吃着包子。 不过一会儿,舒可儿又是怔住了,它又是察觉到那不知从哪来的目光又是盯住了自己,吓得它连忙躲进了屋里。 “杨哥儿!不好了,那人又是发现我们了!说不准马上就找上门来了!”舒可儿吓得连忙大叫。 刚好杨奕也是洗浴完了,正穿着衣裳。 在听得舒可儿的话后,杨奕的脸色变得很是凝重,他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将衣服都穿戴完后,把那煞剑从包袱底下抽出,放在了桌上。 “当真不是错觉吗?”杨奕又是问了一声舒可儿,向其确认。 “杨哥儿!这种事能随意说笑吗?!”舒可儿被急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杨奕点了点头,示意明白后,便是坐在了桌旁,一手放在膝上,一手摸着桌上的剑,身子正对着门,静候那人前来。 …… 保持着这动作许久的杨奕,觉得脖颈有些酸,活动了一下,同时也向舒可儿问道:“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舒可儿一脸茫然。 过了数息后,杨奕不再干坐着,自己敞开了房门,把舒可儿带到了外面。 “那道目光还能感觉到吗?” 舒可儿结巴道:“没、没有……” “……”杨奕被气得整张脸变得扭曲,但还是没有开口,只是将舒可儿带回了房间,合上了门。 “是不是好玩?我让你说瞎话!跑什么跑?给我停住!” “杨哥儿,我错啦!别打了!” 一时间,客房内闹哄哄地,只是杨奕很是克制,外面的人听不见。 没过多久,一人一鼠都是停了下来,又坐到了一个桌。 虽然刚刚是闹做了一团,但实际上杨奕并没有真正的打到舒可儿,只是弹了它几次小脑瓜子,没有下死手。 “下次可不能再这么不确定了,知道吗?”杨奕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 “嗯。” 舒可儿搅着前爪,做出低头忏悔的模样。 正当杨奕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时,这客房外却是有人找上了门。 “咚咚咚——” 先是一阵敲门声,而后门外那人才开口,却是做起了自我介绍。 “那个……这位道友好,在下刘超。方才在梨花巷口未能见上面,可真是憾事。幸好道友还是被我寻到了!请问,能否出来一见?” 这下屋内的舒可儿是炸了毛,它那小拳头便是往杨奕的身上招呼了。 “你看看!我的直觉是对的!我不管,杨哥儿你要给我赔礼道歉!我要一份红烧排骨才能消气!” 杨奕自是尴尬不已、心存愧疚,心里也是想好了就按舒可儿的要求来,但他嘴上没有直接答应。 “什么排骨不排骨的,等会儿再说!先看看这人什么来头……” 杨奕一把将舒可儿捞起,塞进了衣兜里,然后去给那个刘超开了门。 这个刘超在见到门开了之后,就像个自来熟一样,直接跨步迈进了屋中,两眼很是热切地看着杨奕,整的杨奕彻底不会了。 “这位朋友,我们好似并不相识吧?”杨奕皱着眉头问道。 杨奕用灵识扫过了刘超,此人是丝毫都没有察觉,分明是没有任何修为在身,但他为何言必称“道友”,这很是让杨奕困惑。 这刘超见他如此生硬,也是怔了片刻,而后是拍了几下自己的脑门,一脸愧色地说道:“是我孟浪了,这位道友还请见谅!还不知道友名讳……” 这个刘超虽是唐突,但还是个知世故的。杨奕见他脑子不像是有问题,也就客气地回道:“在下姓杨。请问,这位朋友找我何事?” 也不知是杨奕单单报了个姓的原因,还是杨奕的言语不够亲近的原因。总之,刘超透露出一丝不大满意的神色。 “原来是杨道友,杨道友直接称呼我‘刘道友’便可。” 在纠正了杨奕的称呼后,刘超用着肯定地语气反问道,“杨道友这是第一次遇到同道中人吧?” 杨奕一直是摸不着头脑,自己这还未多说什么,为何这刘超就如此断言?自己怎么说也是与崂山、茅山的仙家弟子打过交道,算不上是个什么都不知的雏吧? 更何况你自己是个连修为都没有的凡人,怎么敢如此轻易的对我下判断? 为了了解这刘超是卖的什么关子,杨奕也得顺着他的话回答。 “这……刘道友是如何看出的?”杨奕很是“诧异”,做出狐疑的神色看向刘超。 刘超喜形于色,满是笑意地说道:“杨道友若是个老手,这会儿肯定是要问我,手上有几门术法神通,咱们怕不是已经开始做交易啦!” 这是什么意思?杨奕的疑惑更甚了。 “交易?怎么个交易?”杨奕连忙问道。 “自然是互通有无啊!我这手上有好几种术法的修行之法,耳报神、神行术、唤魂诀、驱鬼令……这一时间说不过来啊!” 刘超笑着看向杨奕,故作姿态地问道, “杨道友可心动?你是得的什么术法啊?只要是我没有的,那我这随你挑!” 杨奕已是清楚,这刘超手上的术法都是从别人那里互相交换来的,但他这第一本术法是怎么得来的? 杨奕莫名地想起自己的第一个机缘,白狐赐术! 自己当时就是与王荣撞上了,只不过他们两人是得的同一法门! 如此看来,这是阳县的余波啊! 那些个妖魔虽是剿灭,但他们赐下的那些仙缘之人都是活着呢! 这些个没死的人个个都是身怀异术,说不准在去阳县路上,有那么一两个人碰上面了,然后就这么互通有无了?! 杨奕越想越是觉得有可能,他便是连忙问道:“可是仙人赐法让去阳县取仙缘的那个?” 刘超愣了一会儿,后才抿着嘴道:“不然还有哪个?” “不过嘛……那阳县古刹内的墙壁已是没了画了,大概是抢先一步的同道之人在得了仙缘后,将壁画带走了,也不考虑我们这些个后来人,独占了仙缘,这分明就是竭泽而渔!” “咱们这些后来人也不能坐以待毙啊,所以,这便开始了互帮互助,交换着术法神通,有这些东西傍身,这天下哪些个仙山去不得?杨道友,你说是不?” 杨奕没想到这些人竟然还是想着仙缘,看来那些个妖魔找上这些人不是没有理由的,又能有几个像他与王荣一般豁达,不看重这些呢? “是这个理。” 刘超凑上前来,“所以,杨道友得的是什么术?” 第六十一章 交换术法 看着刘超一脸的希冀,杨奕则是觉得头大。 这妖魔丢给他们的左道之术都是有着弊端的,这些人怎么就没个谨慎的心呢?反而如此趋之若鹜的追求。 现在刘超已是将事情都说开了,杨奕也是没法装作不理了。 “我倒是有这么一门法术,名叫《养剑术》,此法可孕养灵剑……” 杨奕话还未说完,刘超便是打断了他的话,表现得一脸狐疑道:“等等,杨道友,你得的术法不是驱鼠吗?莫不是我那小瞳人说谎了?” 是了,前两次的暗中窥视都是被舒可儿察觉的,显然刘超口中的“小瞳人”是将目光着重放在舒可儿身上的。 杨奕觉得有些麻烦,这刘超明显就是看上了自己压根没有的“驱鼠术”了。他若是直说没有,只怕刘超是不信的。 若是如实道来,告诉刘超这是自己的灵鼠呢?就怕其依旧胡搅蛮缠,想要索取…… 要真是如此的话,杨奕也只能与其翻脸了,他虽是不爱惹事,但也不怕事。 更何况他现在的修为已是炼精化气的巅峰,对付刘超这个只会粗浅左道之术凡人自当是手到擒来的。 “这倒也不是,只是那是我的灵宠罢了,并非是一手法术神通。”杨奕眼神平静地看着刘超,向其解释道。 刘超一脸的大失所望,很是惋惜道:“啊……我还以为能在杨道友这儿,碰到什么稀奇的术法呢……” 不管其心里是如何想的,但在杨奕的眼里看来,刘超还是表现的比较懂礼数的,这也使得他放心了些。 “怎么,我这养剑术入不得刘道友的法眼吗?刘道友你还未听我讲完呢……”杨奕也是说笑了起来。 随后他便是向其介绍起这术法的厉害,在听得可驱使飞剑,伤人于数百步之外时,刘超的眼中又是重新有了光。 “杨道友可愿意教我?!” 杨奕犹豫了一下,然后才开口道:“修炼之法交于刘道友并无不可,只是此法过于邪异……” 他也是告诫了刘超,说起了这养剑术的弊端,嘱咐刘超行此术时不可不谨慎。 “放心吧,我都已是练过多少门术法了,怎么会不知呢?”刘超则是笑了笑道。 杨奕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没啥大毛病,便是将此术口述给了刘超。 这费了杨奕一番口舌,也是消磨了不少的时间,刘超才全然记下,心满意足地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谢过杨道友了,还不知杨道友想换我的什么术法?”开口言谢后,刘超则是问道。 “这……” 杨奕怎么说也是真经的修士,这些个粗浅的左道之术他本是不想要的,但在他面前的刘超不知他底细,杨奕也无意卖弄,也就故作认真思考要换什么术法的样子。 他这个样子落在刘超眼里,刘超只是笑了笑,没有催促。他先前初出茅庐遇到同道之时,也是现如今杨奕这幅样子,他自是明白杨奕什么都想要的心。 “刘道友先前说的那神行术……可能换得?”杨奕过了片刻才开口道。 这刘超是万万想不到的,看似是一番深思后才做出的决定,实则不过是杨奕点兵点将选出来的。 在得知杨奕想要换取自己手上的神行术时,刘超露出了欣赏的神色。 “杨道友真是识货啊,这神行术正是出门在外,跋山涉水的不二之选,若是没有此术,单靠脚力,日行百里都算多了……” 刘超将这神行术好一顿夸,将其说得是天上有地上无的,若杨奕真是个雏,只怕这时已是被其说的心潮澎湃、呼吸急促了。 可惜,杨奕并不是,所以他现在就静静地安坐着,看着刘超的卖力表演。 在一番描绘之后,刘超瞥了一眼杨奕,见他没有任何激动神色后,立马就是话锋一转,收功不再多言。 “嘿嘿,让杨道友见笑了,当时我得此术时,那人也是如此卖弄的,这情不自禁地就学了起来……” 刘超尬笑了声,为自己的行为做出解释道。 “不碍事,还请刘道友将《神行术》传于我吧。”杨奕只是客气道。 “是是是,待我回忆一下。”刘超连忙回道。 之后刘超便是立马闭目回想,杨奕在旁静候。 片刻后,刘超终于是睁开了眼,但他没有如同杨奕那般口述出法门,而是尴尬地笑着,支支吾吾道:“真是对不住了,杨道友,这神行术我也没练,未曾记在脑子里……” 杨奕的内心已是在吐槽着,但他的脸上却是立马表现出一股子怒色,佯装成压着怒火的样子道:“刘道友这是想白嫖我吗?” “白嫖?”刘超面露不解地复述了一遍,后变得恍然大悟,再然后则是表现的很是生气。 “杨道友怎能凭空污我清白?!我既然能言与你交换,自然是有这门子术法在手的!” “不过是未曾记在脑中罢了,我每每换来术法后,则会将其记在纸上,安放在家中。” “我回家取来便是,杨道友若是信不过我,怕我跑了,亦可与我一同回去取得此法!” 刘超说的理直气壮,不容任何质疑,旋即便是提出要邀杨奕同行回家拿那术法。 刘超这明显就是要引杨奕去他家里,这个手法实在是太过粗糙了,杨奕又怎能看不出来? 看来这个刘超是惦记起了自己的东西了,自己先前的那些话并未打消他的念头。杨奕立马就猜想到了。 俗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若是不给其一个教训,轻轻放过,只怕这刘超以为自己是软蛋,搞不好还会得寸进尺…… 小杨啊……给他来个狠活!杨奕的脑子里突然想到了这么一句话。 在有了这想法后,杨奕便开始同刘超虚与委蛇了起来。 “如此说来,倒是杨某太过于敏感了,错怪了刘道友了,还请恕罪。” 杨奕的脸色陡然一变,露出窘迫的笑容,原先的冰冷之意瞬间消散。 不仅是嘴上说说,杨奕还是连忙拱手低头,礼数做得很足。 刘超见状眼中闪过一丝轻蔑神色,而后则是哈哈大笑,道:“不妨事不妨事!出门在外,小心点是应该的,是我我多半也是如此了,哈哈哈……” 说完这些后,刘超又是开口问道,“怎么样,杨道友是要在这等我取来,还是随我同去?” 杨奕则是露出迟疑与为难,过了许久才吞吞吐吐地开了口,“倒不是信不过刘道友,只是……在这等着,心里定会有种惴惴不安,我不大愿意……” “那便是与我一起去拿咯?还等什么,走吧!”刘超没有任何怪罪,连忙催促。 第六十二章 一招灭敌 为了给刘超一个教训,杨奕也是欣然同行。 在两人一同出了客栈时,那掌柜还很是惊讶地看着杨奕,对于杨奕在这小阳镇里明明是有熟人不去借宿,而是选择花钱住客栈感到疑惑。 这疑惑只是在他心里停留了片刻,而后这掌柜的脸上则是露出了一丝揶揄。 “这种有钱没地花,爱打脸充胖子的主,要是每月能够多来七八个,我这生意怎么着也能多出个一两成的进账……” …… 这小阳镇并不大,不过步行了片刻后,杨奕便是跟着刘超到了他家的门口。 “杨道友,请进。” 刘超在开了锁后,推开了门,侧身对着杨奕,举手作邀道。 这处破败的院子在小阳镇的西南一角,周围的屋子都是差不多,其中有不少已是没人住了,总之,这里安静得很。 显然,刘超是打算在这里对他动手,杨奕自是一清二楚,但是他没在怕,随了刘超的想法往里走去。 之后便是“吱嘎”一声,刘超将院门给合上了。 在发现杨奕回头看来后,刘超为了掩其耳目,出言解释道:“人多眼杂,这些个术法神通在常人看来,都是些歪门邪道,咱们还是不要太过声张。” 这借口是多么的敷衍啊!杨奕与他在这片走了多久,压根就没有遇上几个闲着晃荡的人。 只要是稍稍动点脑子,就能知道刘超是睁眼说瞎话了,但杨奕还是未戳穿他,站在原地等候刘超来打开这屋的门。 在刘超将这门打开后,杨奕顿时就差点绷不住了。 这门一开,屋内的一切便是映入了杨奕的眼帘。屋内是一片狼藉,桌椅上有着浅浅地一层灰,显然已是久无人住的。 大哥,你这是一点也没个干一行爱一行的精神,做事不专业啊!还是说……就这么摊牌了,不装了? 杨奕回身望向刘超,脸色很是惶恐不安,颤着声道:“刘道友,这是不是来错地方了?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见他如此后,刘超直接变得面目狰狞,假笑道:“错不了错不了!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了!能不能有个痛快的死法,全看你上不上道了!” 刘超开口便是预定了杨奕的性命,没有留一条活路,还似是要在杨奕这得到什么,杨奕若是不识时务,恐怕还要被折磨。 这话顿时让杨奕的心一寒,看他熟练的说辞,似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也不知刘超手里染了多少条人命了。 刘超现在状态,没了先前的一点书生意气,像是在半山腰上拦路的土匪,要谋杨奕的财,害杨奕的命。 “刘道友如此熟练,是第几次做这种事了?”杨奕颤抖着声音问道。 刘超看他如此不堪恐吓,心里很是满足,但是却没注意到杨奕眼里的那一丝寒意。 “你是第七个啦!这都要从哪里说起呢?是那个已经得了仙缘却将壁画拿走的人给我的启发!能独占……为何要分享?!” 在回答了杨奕的问题后,刘超则是自顾自地说起了原因,他的状态很是不对劲,似是有了入魔的征兆,已经有了臆想。 “只有将你们这些竞争对手全部杀干净,仙人只得能看见我一人,才甘心将长生大道赐予我!所以……把你那灵宠都交出来吧,我会给你个痛快!” 刘超的话有些颠三倒四,话锋一转,又是说起了杨奕的生死。 杨奕也是不做伪装,直接冷言道:“我若是不呢?” 刘超没能察觉这一变化,在听见杨奕的抗拒之言后,只是冷笑一声便是将自己的手段展示了出来。 他的耳朵里钻出了一个三寸小人,面似夜叉;眼珠子也是从眼眶里掉在地上,亦是化作两寸小人;袖中也是窜出一阵阴风,不少阴魂现形,极有可能是被其杀害的“同道人”。 “我劝你还是老实点,我能在你面前不做遮掩,自然是有着不少的手段,你还是莫要做幻想。” 刘超很是嚣张的说道,一点没把杨奕放在眼里。 “那你尽管来试试。”杨奕一脸漠然道。 他这幅毫不在意的样子惹恼了刘超,刘超的脑子也是没了思考了,愤怒地叫道:“上去吸他的阳气,遮住他的耳识、眼识!” 刘超一声令下,那几只阴魂与两只精怪便是要往杨奕身上走来,而他本人则是站在原地,露出狰狞笑色。 按照他的预料,杨奕断然撑不住三息便要讨饶。 阴魂附身后,人如同坠入冰窟,毫无寒气;耳、眼二识被蒙蔽后,人便是听不见、看不见,好似陷入无边黑暗。 这两手段下来,杨奕定是承受不住! 刘超早就是想好了,先听一会儿哀嚎再说,看你还嘴硬不! 现在刘超已是施展出了他的手段,而杨奕也自是不会坐以待毙。 他是没有带任何法器空手随着刘超来的,但这并不意味着杨奕没有了别的手段,他在青州府的个把月内,早已是将《五雷正法》练得得心应手,现在该试试威力了! 未等那些鬼怪之物近身,杨奕便是连忙后退,手上的动作则是不停地掐着印,嘴里无声念咒,其气势运至顶峰时,一声大喝:“雷来!” 随着杨奕双手指向一众鬼怪后,天地之中的阴阳雷霆气,好似得了指引,便是听从了他的召唤,猛然降下。 这下着雪的天突然闪烁了一阵,一道白色电光劈下,打穿了这本就不结实的屋顶,击中了一众鬼怪。 只见它们的身形陡然定住,而它们正要反抗之时,其耳边传来阵阵闷雷声,似是在酝酿,而后突然炸响。 雷声震得它们神魂俱裂,连一丝痛苦神色都未表露,便是化作灰灰,一众身形彻底消散在杨奕与刘超之间。 “怎么会?” 刘超先是一阵茫然,后便因为耳神与瞳人被灭而遭到了反噬,痛苦的倒在了地上,不停地咳着血。 “你……你得道了?!” 刘超是一脸地惊骇而又夹杂着妒忌,高声问到,但他的疑问,杨奕并没回答,只是漠然注视。 见得杨奕并没有对自己说什么,刘超只是笑了笑,又继续说道:“朝闻道,夕死可矣。道长动手吧……” “你因练左道妖魔的异术,早已是血气亏空,这又受了反噬,不过三五天的时间,便是要魂归黄泉了,无需我动手了。” 说罢,杨奕便是离开了这处破屋。 “原来我早就误入歧途了,我的长生大道,呵呵……”刘超看着杨奕的背影露出了一丝惨笑。 第六十三章 搭个车 回到接站时,客栈的掌柜还朝他看了一眼,没想到杨奕怎么快就回来。 只是客人的私事,他这个做生意的不好多嘴问,只是朝着杨奕点了点头。 杨奕也是礼貌性的对他点头示意,然后便是回到客房内休息了。 自杨奕回了客栈后,便是没有出过门,只是在饭点的时候,下楼点了几道菜,与掌柜说好,让跑腿的小厮送上的客房内。 余下的时间,杨奕基本上都是在修行中,他现在已是炼精化气的顶峰状态了,杨奕自感也就这十来天,自己就会突破,达到炼气化神的境界。 只是这些天又要赶路,所以,他现在只要一有时间便是在修炼,做好厚积薄发。 杨奕在这小阳镇的一晚,不曾在碰上任何意外,显然这镇上大都是平常人,只有刘超身怀异术。 一觉醒来后,杨奕在洗漱后,便是将包袱都整理好了,东西都拿在手上,出了客房。 这个点还未到辰时,这季节又是入了冬,天色只是蒙蒙亮,但这客栈的掌柜却是已经醒来,在店里指挥着小厮们干活。 见得杨奕欲要出门,他的脸上也是惊讶,“客官这么早就走了?” “赶路嘛,最好是早点动身。”杨奕回了他一句,自顾自地便是出了门。 “客官慢走~” 出门之后的杨奕便是见到了白茫茫的一片。 在经过昨日下了一天的雪后,这小阳镇的一切都是被雪覆盖了,那满是黄土的道路,此刻并未有人走过,地上白的和纸一样。 若是过些时辰,等太阳升起了,行人再多走走后,只怕这小阳镇内的道路会变得泥泞,无处下脚。 这会儿虽是天色未全亮,但是在地上的雪的映衬下,倒是能够看得清的。 杨奕自是不愿多磨蹭,随即踏步上路,就如同一只沾了墨的笔,在这洁白如纸的路上,留下了一丝痕迹,飘然离了小阳镇。 那刘超也是在杨奕离去后的数日内断了气,让杨奕与他之间的事不曾为外人所知,所以,刘超的死未曾引出什么轩然大波。 又是几日的长途跋涉,杨奕虽是离泰安府府城还远着呢,但他已是到了泰安府的地界,在其下辖的长清县内。 他赶路的这些天,天气也是不大好,时阴时晴,昨天便是下了场雨夹雪,道路都是泥泞不堪的,他走的是深一脚浅一脚的。 杨奕不禁有些烦躁,若是能施展遁法,直接日行千里去那泰安府就好了。可惜,一是他没练,二是阴司让他不急着去。 叫他沿途遇到能管的事就管,既能与当地的道门弟子抢活干,为阴司多捞些功德。 说来也巧,正当杨奕搁这发牢骚时,他便是听到了身后有声响,有人在赶马车,喊着号子。 杨奕回头一看,老长的车队在他身后的远处,他是满心欢喜的站在原地等候着车队的到来。 那一行车马在走了一段路后,也是发现了杨奕,头架马车立即是停住。 那驾车的马夫身边是连忙跳下个人,往后面跑去,似是在通风报信。 不一会儿,一个身影随着先前的那人一同来到了车队的前头,在看清杨奕的位置后,也不知是说了什么,这一行车马才又是动了起来。 杨奕明白,大梁这些年不太平,出门在外做生意有些防备很正常,更何况这荒山野岭的,哪能不加以小心。 这一队车马也是小心翼翼的靠进,车上的人也是一脸凝重,但在看清杨奕的造型后,哪怕杨奕手上拿着剑,他们这一行人也是不再警惕,松散了下来。 杨奕也是含笑上前,与这一行人聊了起来,在得知他们的目的地是泰安府境内的宁县后,他便是提出了花钱搭便车的请求。 也得亏是他相貌周正,做的书生打扮,又是孤身一人,否则再怎么给钱车队也是不敢搭理他的。 杨奕能搭上这商行,还有个原因,就是他那秀才身份的路引,这起了一锤定音的作用。 “杨后生啊,这春闱在即,不好好在青州府带着,怎么还要去泰安府啊?还要不要那什么榜什么名来者的?” 说这话的是正扬鞭赶着马车的一老汉,没有个正名,只是因为家中排名老二,便被人唤作了宋老二。 “金榜题名?”杨奕也是笑着问道。 “哎,对。可不就是这么个说法么?所以,后生你是为啥不考了?”宋老二很是关心,在得知杨奕是弃考的秀才后,便是问道。 杨奕只是笑着胡诌诌道:“我在青州府内见了一众青年才俊,学识都是比我好的,我觉得希望不大,所以就放弃了。” “哦!是技不如人啊!”宋老二这才恍然大悟道。 他这说话的语气与神色立马是引得众人哄笑。 “你这宋老二,小杨先生怎么说也是个秀才,你这做苦力活的,在人家面前装什么大蒜?”一众嬉笑声中,突然有人开口道。 这人一开口,众人便是渐渐息了笑声。 此人与杨奕一同是坐的宋老二的马车,是个体型壮硕的中年汉子,说话是瓮声瓮气的,但眼神里则是透露出一丝精明,显然是个身手好又头脑好的。 这人名叫钱英,是这商号的主人。因为这趟跑商交货量大,他不大放心,也就亲自带队了。 按理说,这商队的货量不小,应当是避免与外人产生纠葛的。 但钱英却是没有这么做,他在得知杨奕的秀才身份后只是稍稍思考后,就答应了杨奕的请求。 这钱英也是曾旁听过几年私塾的,勉强算是读过书的,再加上他这些年的生意越做越大,遇上的人都是喜欢附会风雅,他也是起了结交的心,想要与杨奕认识一下。 “杨先生,手下的人说话有些粗俗,还请不要怪罪。” “不妨事,我确实是断了争取功名的心思……”杨奕笑着摇头。 真要他这个冒牌秀才与那些浸淫八股多年的考生们比,仕途一路自然是比不过的。 但他仙途顺畅无比,这是杨奕没有说出来的。 在听得杨奕没有入仕途的打算,钱英也是起了招揽之心。 以后若是有杨奕这些秀才作陪,自己再与那些的大人物见面,把酒言欢、吟诗作对时,我也算是有了帮手了,不会再像之前那般尴尬了。 “杨先生,可有心来我这商号做事?”钱英立刻便是问道。 这让杨奕却是措手不及。我这半路搭个便车,你又不知我底细,怎么就敢出言收纳我? “这……”杨奕被搞得尴尬不已,不知如何作答。 钱英这做生意,脑子也是灵活,也是立马知道自己太过心急,把事给弄乱了。 “我也是随口问问,杨先生若是不愿意,就当我胡言了,咱们还是说些别的吧。” 这话一说,杨奕也是松了一口其,之后便是与钱英聊起了其他,气氛依旧如之前那样轻松。 过了些时辰,车队突然是停下了。 前面的人跑过来向钱英传话道:“掌柜,前面看见了个庄子,今晚可要在庄子里休整一晚?” “自然。这天马上就黑了,走又能走多远?” 得了钱英的话后,商号的车马便是往那庄子靠近。 第六十四章 吃席 刚一走进这庄子,将车停下,众人便是听见阵阵鞭炮声,还夹杂着欢快的唢呐曲子,似是庄里哪户人家在办喜事。 而且,这村子的外围也不曾见到有个人影,大概是都去吃席了,这办喜事的人家家底也应该是够厚实的。 商队的众人本是想着随钱英的安排,随意找个人家借住一晚的,但这会儿听见唢呐声后,看热闹的心思也是起了。 一众下人对着宋老二频频使眼色,他们都是在商队里一起做活多年的熟人,宋老二也是明白这些个小子是什么意思,他在思考了片刻后,微微点头应了下来。 “钱头,这村子里似乎是有人家在办喜事,咱们要不要去瞧瞧热闹?”宋老二嬉笑着回头对着钱英问道。 众人刚刚那无言的交流都是被钱英给看在眼里的,他明白这一路上行车的枯燥,众人都是需要放松放松,他也就点了点头,答应了。 “那我们便去看看,但是绝不能喝酒!明白?”钱英也是出言提醒道。 “明白!”众人也是齐声回答了钱英,之后便是欢呼雀跃了起来。 商队又开始动了起来,马车缓缓地往庄子里深入进去。 商队随着那唢呐声寻去,也是找到了那户人家,逐渐也是听见了嘈杂的人声,显然是全村的人都被宴请过来了。 这一行车马在到了这户人家的门口时,他们的身影也是被正在记账的三两个下人看见。 正拿着笔在记录着什么的主事之人,在得了下人们的提醒后连忙抬起头,在看清这一大票人之后,连忙丢下笔,再让其中一个下人进去通报。 他则是整理了一下衣裳,踱步走上前,与商队的一活计搭话,在问清楚身份后,这才是露出了笑脸,做出邀请。 “诸位远道而来的客人,我乃李家的管事姓杨,今日我家少爷结亲,老爷宴请八方客,酒席刚开始,不知商队的主人可愿意赏脸,来吃顿酒席?” 商队一众共有二十来人,这管事的自是不会全部请进的,他开口便是问起了商队的主人家,可有意愿吃顿酒席,热闹热闹。 这管事的一眼便是看向了杨奕,因为他这一身的气质与周围众人皆是不同,被管事给错认为了商队的主人。 钱英也是正好站在了杨奕的身旁,见管事的在朝着这边问话,以为是与自己说话,抱拳笑着同他回话。 “这位杨管事好,我乃商队的主人家,名钱英。我这领着商队进村,听见这唢呐声,发觉是喜事也是有意来凑个热闹。原来是主人家姓李,钱英在这祝这位李少爷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啊!” 钱英的相貌、体态在外人看来,只当他是护院的家丁,这会而却是突然搭话,杨管事自然明白自己是认错了人,也是一愣神。 这神色也是一闪而过,杨管事立马是笑着道:“多谢多谢,您请进!” 钱英虽是从车上下来了,但却没迈进李家,而是转身手一招,从一个随从那里要来了一个钱袋子。 在杨管事视线看不到的地方掂量了下后,钱英才是回身面向杨管事,将手中的钱袋子交给了他。 “主人家成亲,钱某怎能不随个份子钱,一点心意,还请收下。” 杨管事也是笑得合不拢嘴,将这份随礼收下,正巧这时,这李家的老爷也是走了出来。 “老杨啊,这些个是什么人?” 这位李老爷在看了眼商队的一行马车,又听了杨管事的一番说明,再看了眼已是被收在手里的份子钱,终于是对钱英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钱先生真是客气,还请快快来里面坐!”李老爷立马相邀。 钱英也是没有忘记这商队的一众伙计们,他连忙对着李老爷道:“我这商队的一众伙计奔波了一整天,能否请主人家给点吃食,价钱都好说。” “还给什么钱啊!今日我儿大喜,村子里哪怕是没随份子的,我也都请来吃席了,不差这一点钱!钱老弟快快请进! 我等会儿便安排下人给你的伙计们准备些菜,这么多的人,今晚的住宿也在我那老宅住算了!举手之劳罢了!” 李老爷满不在乎道,言语里也是透露出了他的家大业大。 对此,钱英很是感激,也是笑着听从了他的安排,随着李老爷一脚迈过了李家的门槛,只是后脚还未抬起,钱英又是回头看向了商队。 这让李老爷很是疑惑,他连忙问道:“钱老弟,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那倒也不是,只是这商队里有一人,李老爷也是应当请来吃顿酒席的。” 李老爷眉毛一挑,道:“哦?此人有何与众不同?” “您看见在那马车边上与马夫交谈的人了吗?此人叫杨奕,是个秀才……”钱英连忙解释,话还未说完,李老爷便是连忙走去。 李老爷一把拿住杨奕的胳膊,同他说道:“先生!先生!快快里面请!” 李老爷虽是这庄子里的大户人家,但也只是个地主身份,肚子里没点墨,所以对杨奕这秀才公很是敬重,连忙邀他入内。 杨奕在听得钱英一番解释后,也是笑着答应了,随着两人一同进了李家。 李家的院落里是挤满了人,也难怪村子里没个人影,这会儿都是坐在桌前吃着酒席,众人在见得李老爷在面前走过,都是说着好话恭贺。 “都好都好,大家继续……”李老爷也是一一回应。 李老爷在将杨奕与钱英带到了主家的桌前,让下人们添了碗筷后,便让他二人坐下。 这桌上有一对穿着锦衣的年迈夫妇,杨奕看他们的打扮不像是乡下人,有点诧异的看了他们一眼。 这对老夫妇也是发现了杨奕的眼神,夫妇俩又是做了一番眼色交流,然后便是由那男的开口问道:“亲家,这两位是……” 原来这是女方的父母,是李老爷的亲家。 李老爷笑着与他们解释道:“这位是刚刚来庄子里的商队的主人,钱老弟,这位是随行的秀才公,杨先生,都是贵客,怎能不请?” 杨奕与钱英也是笑着同桌上众人行礼。 那对老夫妇也是笑着回了礼,只是暗中俩人又是对视了一番,眼里满是狐疑。 第六十五章 担忧 在介绍完了亲家后,李老爷将坐在自己身旁那披红的年轻小子扶起,不用他多说,杨奕与钱英也是知道,这便是他的儿子了。 这位李少爷此时已是喝的迷迷糊糊,只剩下傻笑了,显然是被灌了不少酒,但这宴席才刚刚开始,这只能说明是这位李少爷酒量不行。 “两位,这便是犬子了,”李老爷笑着道,“秀儿!快与两位贵客打个招呼。” “嗯,那个……好……都好……” 李秀已经是醉得神志不清,只能含糊地说了两句不清不楚的话。杨奕与钱英也是没有在意,纷纷说着恭喜之言。 “令郎眉清目秀、一表人才,想来以后也是能金榜题名的,李老爷有福啊。”杨奕也是说着违心的话。 李老爷被杨奕的客套话说的开心不已,但嘴上还是很谦虚道:“自家儿子我怎会不知,他这读了十来年还是个童生,要是能像杨先生一样成个秀才,我就知足了。” 杨奕也是尴尬一笑,低头吃着菜,不再多言。他虽是不开口了,但李老爷却是自己起了谈话的兴致。 “要说这有学识,还得是我亲家有本事,把我那儿媳教得那是知书达理,我家秀儿要是能有他媳妇的一半聪慧,这秀才怕是早就到手咯。亲家你说是吧?” 李老爷夸起了自己那刚过门的儿媳,还突然点了自己那两个久不曾言语的亲家。 “啊?啊!是是是……”这李老爷的亲家俩人也不知为何走了神,没有听清李老爷说的什么,只是连连应声附和。 虽是回答的牛头不对马嘴,但这会儿李老爷是喝的正再兴头上,没有注意,只是笑着与杨奕继续显摆着。 “我这亲家啊,可算得上是书香门第了。若不是永州省大旱,他们逃荒来此,我家小儿怕是娶不到这么贤惠的妻子呢。” 哦?原来永州省真的大旱闹饥荒啊。杨奕想起了之前在王荣家遇上的那画皮鬼,当时那鬼也是如此说的。 期间杨奕也是趁着众人不注意,拿了些食物给了舒可儿,只是他丝毫没有注意李老爷的那俩亲家的眼神。 …… 夜色很快便是降临了,在李家的宴席上吃饱喝足的众村民三三两两的离开了,李家少爷则是被人抬回了后院,看他的状况,今晚怕是圆不了房了。 杨奕与钱英在酒桌上喝得也不少,但醉的只有钱英一人,杨奕依旧是清醒着的,他也只好扶着钱英去李老爷借给他们住的老宅了。 在杨奕一进院子,商队的众人便是围了过来,接过了那喝得不省人事的钱英。 “嘿,说好的一起来凑个热闹的,结果咱们都只是填了个肚子,钱头儿倒是喝了顿好酒。”宋老二嘴里一直嘟囔着,心里觉得很不平衡。 “宋老二啊,你要是头,你也能喝的,可惜你不是啊!” “就是,你这宋老二,咱们在外这么长时间,这才能吃了顿好菜,你还不知足啊?” “差不多得了,咱可还看着货呢,哪能随意喝酒。” 有几个与宋老二不大对付的下人说了他两句,这之后宋老二才闭上了嘴。 “哦,多谢杨先生。” 有个老伙计在看到在旁的杨奕,很是客气地出言说了句感谢之语。 杨奕也只是笑着点头,看着众人抬着钱英离开,然后回了众人给他留的屋子,将舒可儿从胸口拿出来,才发现舒可儿已是睡着了。 将舒可儿放在了柔软的床铺头后,杨奕却没有躺下,盘坐在床榻上,又是继续着修行。 …… 李家的宅院里,忙活了一天李秀的婚事,众人都是累的直不起要,一沾上床便是睡着了,但这里并不包括李老爷的两个亲家。 他们两人虽是躺在了床上,但是却一直没有闭眼睡去,两人皆是翻来覆去许久,后才开了口说起了话。 “你说今日来的那人,会不会看出咱们的原形啊?” “这不可能!那小子不过才炼精化气的水平而已,我倒是担心,这小的出门会不会有老的跟着,还有就是,那老的好不好说话……” “咱又没害人命,想来是不会较真的吧?那人我是看得清楚,他自己也是养着一只老鼠,想来不会有什么偏见吧?” “这可难说哦……有些个修士对精怪就是两个态度……且看且走吧,等那老的跳出来再说,睡吧……” “嗯。” 之后这亲家的屋子是彻底安静了下来,而屋外则是有一道影子从角落里窜出,是只赤黄皮毛的狐狸,它是直往李家的老院跑去。 这只狐狸便是那两亲家的女儿了,也就是李秀少爷刚进门的妻子,崔玉兰。 李秀因是喝醉了没能掀开崔玉兰的红盖头,崔玉兰本就不是凡人,她自是不愿枯坐到天亮,便是溜出来想要找父母诉诉苦的。 来到了自己父母的屋内,却是没见到一点的灯光,以为是父母早就睡下的崔玉兰都准备回去了,却在这时才听见了自家父母的谈话。 这才得知今日是来了个小修士还带着一只成了精的老鼠,这下崔玉兰的玩心便是被激起了,她要去那老院子里看看。 因为整个院子只有杨奕是在床上盘坐炼气,崔玉兰很快便是寻到了杨奕,她从窗户洞里看得清楚,杨奕的床头有个正在熟睡的小老鼠,一下子就起了戏弄之心。 崔玉兰便是隔空驱使了桌上的一个茶杯往那舒可儿的脑袋上砸去。 崔玉兰也是个化形的妖,修为比杨奕要高,而且也没有对杨奕本人有任何恶意,所以杨奕只是无从察觉,杨奕脑中也是没有任何提醒。 这茶杯精准地落在了舒可儿的脑袋上,发出了“咚”的一声,很是清脆。 “哎哟!”舒可儿立马是醒了。 它的惨叫也是将杨奕惊动,杨奕从修行中退出。 “怎么了?” 杨奕睁开眼便是看到舒可儿的身边有了一个茶杯,而舒可儿则是两只小爪子在揉着自己的脑袋。 “我也不知道啊?”舒可儿一脸的迷糊。 第六十六章 李家狐妖 这茶杯总不能是凭空飞过来的吧?显然是有人用了驱物之术。但这人也是没有恶意,不然自己定是能察觉到的,杨奕这样想到。 杨奕连忙放出灵识,将屋子的里外都扫了一遍。 只不过崔玉兰作为一个能化形的狐妖,实力自然在杨奕之上的,有怎能被他轻易发觉。 崔玉兰不过是施展了很是普通的遮气术,杨奕的灵识便是失了灵,没能发觉有什么异常。 杨奕在扫查无果后,显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将目光放到了舒可儿的身上。 “不会是你自己在睡梦中施展了驱物术吧?刚才你梦到了什么?”杨奕好一阵猜,最后能是想了个概率极小的可能。 “我有这么厉害了?我刚刚梦到了一个鸡腿飞到了嘴边……”舒可儿也是能迷糊,它也是认真的回忆了自己刚刚的美梦。 杨奕也是挠了挠头,在他看来,极有可能是舒可儿自己因为那梦中的鸡腿,无意识的施了法,将那桌上的茶杯驱了过来,这才砸了自己的。 “行了,继续睡吧,下次别再做这样的梦了……” “哦。” 屋外的崔玉兰看见屋内的一人一鼠在说着牛头不对马嘴的话,心中也是一阵嬉笑。 在杨奕与舒可儿再次闭眼后,她又是开始有了新的动作。 杨奕她是不敢随意作弄的,所以她还是整蛊起了舒可儿。 崔玉兰张嘴吐了一口气,那股气没有散,而是顺着破洞溜进了屋中,悠悠飘向了舒可儿,罩住了舒可儿的小脑袋。 这舒可儿受着股气的影响,莫名地做起了怪异的梦。 梦中舒可儿正在好好的吃着一桌的大菜,可杨奕却是不知从哪里猛地冲到了它的面前,凶神恶煞地对它骂着话。 “我不是说了,你不可以做这种梦吗?!” 说罢,杨奕便是举着利爪向舒可儿扫来,舒可儿是慌忙逃窜。 而在现实中的舒可儿则是紧闭双目在床上不停地翻来覆去,呼吸很是急促。 梦中的舒可儿在躲避杨奕利爪的同时也是在不断地讨饶,只是杨奕不予理睬,把它逼到了死角,还面露狰狞,发出怪笑。 舒可儿被吓得没了办法,只能是施展术法以作对抗,这梦中之举也是带动了现实,杨奕也是立马察觉。 刚刚在舒可儿睡下的时候,杨奕便是暗中给它下了个小禁制,以作预警,这舒可儿这一动用真气,杨奕自然是能知道的。 杨奕睁开眼后,立马看向了身边的舒可儿,他察觉得到舒可儿体内的真气在不停地运转,连忙出手加以直至,控制住那股躁动的真气。 这也只是暂时控制住了,只见舒可儿依旧是紧闭双眼,可它的神色却是慌张至极,四肢一直是不断地挥舞着,显然还是陷入梦魇中。 屋外的崔玉兰在见到杨奕醒来后,终于也是有了些慌张。 她没料到杨奕居然能在她眼皮子底下留了个小术在舒可儿身上,这回却是没能暗中逗成小老鼠,还惊动了杨奕这个主人。 崔玉兰也是不好再这样玩下去了,她连忙出手解了这术法,然后是不做逗留,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一阵清风顺着那破洞吹进了屋中,拂过舒可儿的脸后,舒可儿便是陡然转醒。 “嗯?是谁?” 杨奕立马是察觉到有人在施法,正欲窜出屋子看看是何人所为,只是舒可儿这边却是将他留住了。 “不要!嗯?原来是梦!吓死我啦,杨哥儿!” 舒可儿这才发现一切都只是梦,它连忙对着杨奕哭诉,说着杨奕在梦中是多么的凶狠,听得杨奕是一脸无奈。 “都是假的,我怎么可能这么对你呢?安心睡吧。” 再度安抚舒可儿睡下后,杨奕则是冷着脸走到了屋外。 杨奕知道刚刚折腾舒可儿的那人是没有伤害之意的,而且实力可能是在他之上的,但这连续两次的玩弄,却是惹得他很是不开心,杨奕势要与那人讨论一番。 崔玉兰的修为在杨奕之上,按理说杨奕是没有办法寻得她踪迹的,但刚刚崔玉兰却是慌张时泄了气,一股子淡淡的狐骚是留了下来。 对于这许久未曾闻到的狐骚杨奕自是记忆深刻,这下他是知道了,方才捉弄舒可儿的是只狐妖。 杨奕只是思索了片刻,就转身回屋将善恶镜等一众法器带于身上,寻着这味去找那狐妖的藏身之地了。 这一番兜兜转转下来,杨奕却是站到了李家的宅院边上,他也是直皱眉头,但还是硬着头皮翻进了李家。 继续是寻着狐骚味走着,杨奕却是来到了一处贴着囍字的小院,这下杨奕又怎能不知,这狐妖竟是今日刚成亲的新娘。 这新婚的洞房中除了一对新人又哪来的旁人,这李秀在酒桌上是喝得酩酊大醉,这屋内能有行动能力除了新娘还能是谁? 杨奕站在这小院里,用灵识往里一扫,便是发现了崔玉兰,她这会儿是穿戴的齐整,还一副老实样坐在床头,未曾被掀开红盖头。 杨奕灵识扫过去想要探探这狐妖的修为,哪料到灵识却好似石沉大海,杨奕知是修为不如人,但已然是如此做下了此事,那狐妖也是能察觉到的,杨奕不好当做无事发生。 杨奕只得是硬着头皮传音道:“在下杨奕,还请狐姑娘出来一叙。” 没过多久,屋内的崔玉兰便是抛下盖头,一脸歉意的走了出来,崔玉兰变化的人身自是身姿婀娜,仪态万千。 其相貌也不过才二八年华,妖类化形,不能以外貌定其年龄,杨奕也是清楚的,但还是不可避免的一愣神。 崔玉兰在见到杨奕后,开口却是没有赔罪,而是很好奇地问道:“你修为没有我高,是如何发现我的?” “姑娘刚刚施法时大概是慌了神,一时不查,没能遮掩住气。”杨奕也是如实回道。 崔玉兰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然后对着杨奕是尴尬地笑着,然后她也是连忙说起了先前之事。 “这位公子莫要怪罪,玉兰先前逗弄公子灵鼠一事,只是一时兴起,绝无伤人之心,还望公子恕罪。” 崔玉兰这话说完之后,便是抬头笑嘻嘻地看着杨奕。 第六十七章 虚空对聊 杨奕能怎么办呢? 崔玉兰长得漂亮,说话又好听,实力更是在他之上,这种情况,杨奕只能是认了啊。 “我倒是无妨,只是我那灵鼠被玉兰姑娘折腾的够呛,玉兰姑娘以后还是莫要做这种事了,免得引来强敌。” 杨奕也是劝诫道,让崔玉兰老老实实的多日子,别乱搞事搅得李家不得安宁。 “哈,我就你是个好人,我父母还担心被你瞧出马脚,惹来杀身之祸,你说这不是多此一举又是什么呢?” 在听得杨奕的劝告后,崔玉兰则是喜笑颜开,说着天真的话。 杨奕是看出来了,这崔玉兰是被其父母保护的很好,不知人世险恶,自己才与她相识,不过是劝诫了两句,就被她鉴定成了好人。 杨奕只是稍笑了笑,微微摇头。 崔玉兰说起自己的父母,这也让杨奕有了些映象。 这也难怪之前在宴席上,李老爷的两个亲家有些神色不对,原来当时自己就已是被看出了身份了,不知为何,人家是心存忌惮。 “杨某的修为连玉兰姑娘都比不过,怎么会引得姑娘的父母担忧,这确实是多此一举了。”杨奕也是笑着回应道。 “都是我那老爹呗,他是杞人忧天,担心被你这小的发现了我们的真身,然后惹来老的……” 崔玉兰撇着嘴向杨奕解释道,显然她也是受够了其父的约束,不然不会说出杞人忧天这种词。 只是她这模样在杨奕看来,也多亏是有其父的约束,不然指不定会闯出什么祸来。 “那玉兰姑娘为何不听从其父的劝诫,还要戏弄在下的灵鼠呢?”杨奕很是不解道。 崔玉兰支支吾吾道:“我爹又没当面与我说,我是偷听了才知道你身边有个鼠精,想来逗它玩玩的……” 杨奕愕然,我要是你爹,高低得要给你点颜色看看,让你长长记性。 按照崔玉兰其父的想法,杨奕肯定是不会发现他们一家狐妖的身影,第二天一早,杨奕便是离开了这李家,各自安好了。 还有就是,崔玉兰也是命好,遇到的是杨奕,若是其他那些喜欢降妖除魔的古板道士,只怕真就像崔玉兰其父所想的那样,两方不得退步,杀了小的惹来老的了。 “玉兰姑娘以后还是不要贸然行事了,多听听你那老爹的话吧……” 杨奕此言一出,却是没想到惹恼了崔玉兰,崔玉兰本就是不愿什么事都听从其父的,不然也就不会去惹舒可儿了。 崔玉兰变了脸,对杨奕没好气道:“你这人!原来也是个心肠坏的,我不理你了!” 说罢,崔玉兰便是拂袖向杨奕扫去,这一下是带着真气的,似是要将杨奕拍出院子。 只是这气势看着挺凶的,但力道却是软绵绵的,杨奕被一阵风给托出了小院,没有太过于狼狈。 小院里没了杨奕的身影后,崔玉兰也是嘟着嘴回到了洞房中。 崔玉兰这一举动,自是不会被凡人所发现,但还是被其父母给察觉到了,两只老狐妖从被窝里起身,脸色都是凝重。 “哪里来的真气扰动?” “不好!好像是玉兰哪里!” 两人连忙是变回了狐狸身,从屋中窜出,往崔玉兰那里赶去。 杨奕被崔玉兰拍出来后,也是轻笑了一声,欲回身离开了李家。毕竟交浅言深,说多了人家不领情,他也是做不来热脸贴冷屁股的事。 杨奕才走了两步,两只老狐狸远远地便瞧见了他,心中骇然,脑补了一场杨奕做为诱饵,引得自家女儿现身,被其长辈伏击的大战。 两只老狐狸疯狂传音,不过片刻后,一只狐狸窜到了杨奕的面前,另一只暗中躲了起来。 杨奕自感眼前有东西晃过,定睛一看,原来是只狐狸。 这狐狸在他眼前绕了个身子,转身便是变成了个人样,一个老翁慢慢直起了身子,站在了杨奕的面前,其样貌是杨奕见过的,是先前与他一同饮酒的李家亲家公。 杨奕的双手在袖中已是扣住了两件法器,冷冷地看着这老狐妖,很是戒备。 “杨小友好,老狐名崔安。”崔安很是恭敬地向杨奕行礼。 “哦,崔老先生来找杨某是有何事啊?”杨奕因为双手在袖中拿着东西,也就没有举手行礼,直接问话。 杨奕这副姿态使得崔安误判了形势,崔安这下是在心里坐实了杨奕暗中有长辈跟随,自己一家三口是早就被人给识破了真身,只是等这夜深了,才一网打尽罢了。 崔安闭目长叹一口气,然后瞪大了双眼道:“老狐主动显身只为了求一件事,希望杨小友能看在我未曾伤一人性命的份上,答应老狐。” 杨奕也是摸不着头脑,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自己这不过炼精化气顶峰的水平,哪里斗得过他这化了形的妖,自己有什么事能需这大妖相求。 杨奕看了崔安的双眼,只觉得自己若是不答应,这老狐狸怕是要暴起杀了自己。 “崔老先生说说看,要是我能帮的,答应下来也不是不可。” 杨奕觉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是打算听听他要说什么,只要是不太过分的事,答应下来能保全性命也是能接受的。 “老狐希望,用我夫妇俩的命换小女一命,不求小女能够自由,只求小女能够活着,哪怕是被镇压也是可以。” 崔安说话的语气很是悲切,眼睛也是红了。 杨奕也是能够感受到他的无奈,但是这话的内容他是听得一片茫然。 “这……我怎么答应啊?” 杨奕很是不解他话的意思,只能是做此回答。 而崔安在听了杨奕的话后,脸色则是立马变了。 “如此说来……杨小友,这是要赶尽杀绝了?好好好,那咱们就此来做一场吧!”崔安的语气变得很是不善。 这话一出,杨奕顿时感觉全身寒冷无比,好似坠入了冰窟。 杨奕也是听出了他说的很不对头,连忙双手做出暂停示意,问道:“什么赶紧杀绝?” “你已是对我女儿下手了,还要在这装无知?!”崔安很是气愤,眼睛也是泛红,杀意涌现。 “我这刚被玉兰姑娘赶出来,怎么就下手了!可不要污我清白!”杨奕也是连忙反驳。 崔安则是愣住了,“我女儿好好的?” “自然!你自己去瞧瞧便是!”杨奕急忙回应。 在得了杨奕的回应后,那暗中的母狐狸也是连忙放出灵识往自己女儿哪里一扫,立马就发现崔玉兰好好的坐在床边,母狐狸连忙跳出,对崔安点头示意。 “咳……不如大家就当无事发生吧?”崔安一脸尴尬道。 第六十八章 永州事 “哎呀!都是误会!杨小友,实在是对不住,还请原谅……”崔安一脸的尴尬,双手无处安放,只剩下一张嘴在不停地告歉。 见他如此,杨奕却是没有放松警惕,贸然信他的话。 “崔老先生这话怎么说?这深夜突然拦住我去路,这会儿又说是误会?”杨奕表现出很是不解,对其问道。 崔安赔着笑道:“这深更半夜,刚刚我老俩口察觉到小女这边有异动,误以为是杨小友来捉妖了,这又是看见杨小友出来……” 杨奕知道自己在先前的酒席上就已是叫他们俩识破了自己的修士身份,但对于这两只老狐狸却认为自己识破了他们的身份大敢不解。 要知道如果不是崔玉兰起了玩心去作弄舒可儿,杨奕还不知道这李家藏着三只狐狸呢,为何这崔安会说出这种话? “杨某交友一向不问身世,方才与玉兰小姐畅谈甚欢,崔老先生实在是多虑了。”杨奕故作潇洒地说道。 杨奕先是对其解释到,自己并没有因为崔玉兰的狐妖身份而动手,反而聊的很好,以此来说明自己不是什么古板的降妖道人,让崔安放松下来。 果不其然,崔安在听了杨奕的话后,先前的紧张神色放松了不少,而赔笑的神色却也是更甚了。 之后,杨奕很是好奇地问道:“崔老先生,你为何认为我这不过炼精化气的水准,却敢对玉兰小姐下手呢?” 面对杨奕的发问,崔安的尴尬神色也是随之浮现在脸上,支支吾吾地对杨奕说着自己先前的胡思乱想。 杨奕听得是无语至极,这崔安果真如同崔玉兰之前所言的那般,小心的过头了。 只是这崔氏这一家三口,能炼的化形修为还好好的活在这人世间,这份小心也是不能说有错。 这一切说到底,还是因为玉兰玩心太重,如果还是在前世,杨奕真的强烈建议崔安多给孩子安排些作业吧,都是闲的。 “崔老先生多想了,杨某非是道门修士,也不是古板之人,只要崔老先生一家安心过日子,不为祸人间,我又怎会做出那种事?” 杨奕言语说的很是真切,生怕这老狐狸疑心太重,又是胡思乱想。 崔安连连点头,“杨小友的话,老夫自是信的。唉,说到底,还是我这一家子从永州来时,吃的亏太多了……” 杨奕突然是有了谈心,他想知道永州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引得之前遇到的那罗刹鬼与这崔氏一家逃难来了青州境内。 他是连忙对崔安问了原因,而崔安的话则是令杨奕大吃一惊。 “杨小友不知吗?永州省境内出现了鬼王啊!在永州凡是不臣服的都是死啊,所以我们这才逃来了青州。” 杨奕反问道:“那里的道门、佛门、阴司都不管这事吗?” “这鬼王倒是反常,没有伤及凡人,所以……佛、道二门还有阴司,都是放任不管的。”崔安眼里也是不解。 这下杨奕倒是恍然大悟,现在最主要的事是大梁气运的小劫,所以只要是不伤大梁世俗,这三方势力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只是这次小劫过后,这鬼王应当还是会被处理的,就是不知到时是哪方势力动手了。 这些事杨奕自是不会与崔安说的,之后他们俩也只是又说了几句客气话,然后便是散了。 在杨奕走后,那母狐狸这才变化了人身,走到了崔安的身边。 “老头子啊,你瞧他刚刚说的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啊?” “他若是说的假话,咱女儿还能安稳的睡在房里?” “这么说,真是老头子你多想了?” 崔安则是变得无话可说,过了好久才憋出一句。 “小心无大错。你瞧这他,不过是炼精化气的修为,却是能察觉到玉兰的妖气,显然他是有特殊法门,这也得亏他没有降妖除魔的心思,要是换做他人,玉兰只怕……” 因为先前杨奕没有开口说是玉兰去寻得自己,崔安这又是想劈叉了,还借此来提点了自己的老伴。 原本还有些不以为然的老妇,在听了崔安如此回应,也是默默地点了点头,许久后开口道:“还是你想的周到。” “行了,回去睡吧。” …… 回到自己屋后的杨奕也是感叹连连,舒可儿这受到了无妄之灾,他去讨个说法,却是差点和那老狐妖打起来。 好在也只是误会一场,自己还从其嘴里得知了永州一事,只是这事自己是管不着的。 【永州鬼王一事,暗藏玄机,查明或可得大气运】 杨奕这刚坐回床边,脑中却是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这沉寂许久的指引又是有了动静。 这使得杨奕惊诧不已,自己这可是还在青州呢,还有这阴司的事情,又如何去得永州。 这大气运自己只怕是难能得到了,杨奕摇头苦笑。 这也是第一次他没有办法遵从指引有所动作,这能看见葡萄却吃不着葡萄,也是让杨奕有些难受,他也是一时静不下心修行了。 “罢了,躺下数羊吧。” 杨奕干脆不再修行,倒头盖上被子睡大觉了。这一睡便是睡到了天亮,最后还是由商队的人将杨奕给喊醒的。 来叫醒杨奕的,依旧是那个宋老二,他是直接拍着门板,大声嚷嚷道:“杨秀才,再不起来,咱们商队可就把你丢在这了啊!” 他这洪亮的嗓门与手上重重的敲门声,自然是将杨奕给叫醒了,杨奕也是连忙回应了他一句。 “知道了,这就出门。” 宋老二在得了杨奕的回应后,也没转身离去,而是与杨奕问道:“杨秀才,昨天那李家少爷的喜酒味道怎样?” 屋里的杨奕却是没有问答他,宋老二没有恼,而是倚着门,自己猜测道:“想来定是美味,不然钱头也不会才醒来,呀!这么好的酒,我是一口都没尝到……” 正当宋老二想得失了神时,杨奕则是将门给打开了,宋老二的身子没站稳,差点摔倒在地。 “这你得问你们钱头了,昨天他喝的倒是不少,不还是我将他扶回来的吗?”杨奕笑着道。 宋老二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笑着道:“嘿嘿,杨秀才,就等你一人了。” 第六十九章 假道士 这清晨,李家众人也是没醒,只有那杨管事与一众下人在忙活,这会儿见商队在集结,也是知道他们要走,在这送别。 除此之外,在众人看不见的远远地墙头上也是站着两只赤狐,向这车队张望,显然是关注着杨奕的。 杨奕也是看到了它们,没有多言,随着商队一行离开了这庄子。 在商队的一众车马缓缓离开了庄子,两只狐狸也是松了口气,不再张望,转身就溜下了墙头。 …… 过了一日,商队则是进了长清县县城,因为是在城里,看管货物的人手不需要太多,钱英便是安排众人分两班守货,给了半天的假,惹得众人欢呼。 这长清县县城杨奕本是不愿意逛的,他是宁愿在客栈内多多炼气,但架不住舒可儿相求,杨奕又是不放心它独自出来,只得陪同。 不过是沿着客栈的几条街走了不到一圈,舒可儿却是先没了玩心。 “没劲,这长清县城怎么和之前的那些县城没什么不同啊?杨哥儿,咱买点吃的,就回去吧?”舒可儿说罢后便是钻回了衣兜,不再露头。 杨奕本就是没闲逛的心,在听到舒可儿的话后,只然是立马转身回客栈。 正在此时,却是突然有人将他叫助。 “这位小哥且留步,怎就突然走起了回头路?可是前路不决,不妨来算一卦吧。” 抬头望去,见一老道头戴偃月冠,身着青色道袍端坐在一桌前,那台布上写着“算无遗漏”,桌上摆着一筒筹、一对筶、三枚铜钱以及八卦罗盘。 杨奕见状笑着靠了过去。 走近后瞧那老道白眉长须,双目有神,脸色红润。双手放在丹田处,拂尘搭在怀中,好似得道真修,这卖相杨奕也是为之叫好。 “道长可是叫我?”杨奕问道。 “正是。” 那老道虽是微微张口声音却是洪亮。 杨奕见状有些侧目,这老道倒是有一副好嗓子,底气十足的。也是,这唱经做法,没点气力也玩不出个花来。 只是杨奕方才也是用了灵识做了试探,这老道却是没有半点反应,虽是好卖相,但显然是个假道士。 “道长,我没钱。”杨奕非常光棍也很诚恳的说道。 那老道有些被呛到了。 “咳咳……没,没事,不收你钱。” “啊?不收钱,你图啥?”杨奕略有些意外,莫不是想着放长线钓大鱼。 “哎呀,贫道自幼六爻熟谙,八卦精通。今日见你,心血来潮,自知天命不可为。哎呀,我,我都答应了免你卦钱了,你就在墨迹了。来来来……”老道回道。 老道这话倒是让杨奕明白了。 估摸着是这老道久不开张,心里有些着急了,正好瞧见了我,现在是不管有钱没钱,先把场子热起来再说。 毕竟台子搭上了,看戏的自然而然的就会来了。 杨奕见那老道满脸热切的看着他,不由得心软。罢了,一把年纪了,也不容易。坐到了老道身旁说道:“说好了啊,不要钱。” “不要不要。” “那来吧。” 老道回过神来,连忙问道:“嘿嘿嘿,那个,你要算什么啊?” 不是?这是你把我来过来的,你还没想好怎么搞啊?你这生意差真的是有原因的。杨奕暗自吐槽。 “嗯,都行吧。”杨奕敷衍道。 “好好。实话同你说吧,我叫住你正是因为你一脸死相,俨然命不久矣,不若我就为你测个凶吉,看看能否化此劫难吧。” 老道虽是说得凶险至极,但杨奕心中却是发笑。 到底还是那套话术,先将你给惊住,然后再说还有救,接着便是要你掏钱了。 未曾等杨奕言语,老道便开始拿起那铜钱,将其塞进龟壳,闭目摇钱祷告。少顷,即倒在了桌上,观察了起来。 没有索要姓氏、生辰八字的做法,让杨奕直呼不专业。但见老道仍在认真顶着铜钱看着,杨奕也就没有开口,等着老道自己解卦。 过了片刻,老道将铜钱收好,看向杨奕,一言不发。 这也就是杨奕有修为在身,知道他是个假道士,若杨奕是个普通凡人,只怕被这眼神给震慑住了,多半会信了他。 “你现即有一场大祸,若能躲过,定能大富……额,倒也不定……”老道方一开口又陷入了自我的否定中。 杨奕见状笑了笑。 瞧他如此卖力的表演,杨奕也是起了与这老道戏耍的心思。 “道长,实不相瞒,我这祸难既有可能是来过了,这前几日一场大病差点没要了我的命!人常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道长能不能帮我算算这后福在哪啊?” 杨奕故作真诚求教的样子,对他出言问道。 瞧见杨奕这模样,老道自以为是鱼儿上钩了,心中很是高兴,但这话语权他是要掌控主动的,又开始与杨奕周旋了。 老道摇头道:“不不不,一这劫还没来,你这身子骨弱是你自己的事,与气数何干?” 杨奕则是立马变得慌张起来,连忙向他问道:“这么说来,我竟是还有大灾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正当老道要开口胡诌之时,却是有人突然开口呼喊杨奕,将老道嘴边的话给憋了回去。 “杨秀才,你在这算命呢?” 杨奕寻声望去,瞧见了宋老二与一票人往他这边走来。 “老道,你这旗子上写的什么啊?” 这老道面对宋老二的问话没有作答,而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闭眼不言。 宋老二大概是信奉鬼神的,在这老道面前没敢耍脾气,不敢胡乱行事,只得是向杨奕问道:“杨秀才,能说说这上面写的什么吗?” “这上面写的是‘算无遗漏’,意思就是说算卦很厉害,没有他不知的。” 听得杨奕的回答后,宋老二众人发出了欢呼,好似就认定了老道是有本事的,偷看了老道一眼,细声言语着。 杨奕瞧他们的模样,看出他们是有心要算上一挂,有些后悔刚刚的直言不讳。 那老道瞧出有一大票生意即将到来,也是不再死吊着杨奕这一棵树上,与宋老二众人搭话。 老道的脸上满是红光,笑眯眯地问道:“诸位,可是要算上一挂?” 第七十章 老道断言 听得老道如此说后,宋老二显得很是意动,正当他要开口问话时,却是被杨奕给插了话。 “不了,你们来寻我,定是听了钱头的吩咐,有急事要与我商议,咱们还是快快回去吧。” 杨奕不停地对着宋老二使着眼色,让他不要贸然开口,但宋老二却是没有领会。 “杨秀才,你在说什么糊话?我这不是在你前面出来的吗?”宋老二很是不解。 经他这么一说,老道也是明白了杨奕的想法,只是稍稍思考了下,便是知道杨奕之前是与自己逗闷子呢,看向杨奕的目光变得冷了下来。 “这位小哥,你这不听我劝,小心大祸临头啊……” 老道的言语中充满了威胁之意,惹得杨奕也是有所警觉。 只是杨奕不知老道要使什么手段,所以他干脆就直接撕破脸皮,想着借此来探探他的底细了。 “你这招摇撞骗的假道士,先前说我有大祸,那你倒是说说看啊,什么时候什么个祸?”杨奕是故作轻狂向他问道。 他这幅模样,也是使得宋老二一行人连连侧目,看着杨奕的眼神好像在说,你居然是这么样的个人啊。 杨奕自搭上了商队后,平日也是与人笑嘻嘻的不怎么发表意见,只是时不时的与钱英会聊上几句,现在他这样,如何能叫宋老二不惊奇。 这下老道的脸是彻底沉了下来,看着叫宋老二一行人都觉得畏惧,不敢再与他说话。 “就在今晚!你要被鬼活活吓死!”老道恶狠狠地说道。 在他看来,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自己已是警告过了杨奕,杨奕却是不听,这就不怪他要使些手段了! 老道说的如此肯定,杨奕立马明白了过来。知道他是与先前那刘超一样,是有左道异术傍身的,靠着这手来愚弄凡人! 杨奕明白了后,也不亮出自己的身份,依旧装作无知的样子。 “好!那咱们就看看!今晚我会不会撞鬼,若是明日我还活着,定要来掀了你这摊子!”杨奕要作死的样子说道。 “哼!那就走着瞧吧。” 老道说罢便是闭上了眼,不再搭理杨奕了。 宋老二这再笨,也知这双方是撕破脸皮了,自己这一行人与杨奕相识,又怎么会再在这算卦的摊子上逗留呢。 在杨奕的一个眼神示意下,一行人便是跟着他一同往回走了。 途中众人是七嘴八舌的与杨奕说这话,表达着自己对杨奕的担忧。 “杨秀才,这老道敢怎么说……怕是个有本事的呀,你不会今晚真会撞鬼吧?” “要是真如这老道所言,杨秀才你岂不是今晚就会……” “杨秀才,你今晚可不要随意出门啊,小心真遇上鬼哦!” “呀!”老宋而突然惊叫道,“杨秀才是与我们住一块的,要是撞上鬼,那咱们……” 他这话是惊得众人看向杨奕的眼神变得畏惧起来,他们也是连忙与杨奕保持了些距离,生怕会沾上什么脏东西一般。 杨奕明白这就是常人的本性,不希望惹上麻烦事而已,所以他对此也没什么不满。 只是朝着他们笑了笑道:“那老道的话你们还就真信了?你们放心好了,明天一早,我定时安然无恙的站在你们面前。” 众人看他如此自信,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作答。 杨奕看着他们笑了笑,然后自己走自己的,不再与他们同行。 虽是远离了那老道,但是杨奕却是察觉到,这老道使了手段,有个东西是一直跟着他的。他用灵识一扫,便是发现角落边上,有个狗在跟着。 但却是察觉不到这狗的脉搏,显然是老道施的什么法。对此,杨奕是故作不知,任由其跟着,他倒要看看,今天晚上这老道要耍什么手段! 杨奕是先一步回到了客栈,与钱英笑着点了点头,未与他说话,便是回了自己的房间。 钱英也是感到疑惑,平常两人见了面,不管怎么说,都会问候一声,今儿个杨奕却是没有开口,不知是怎么了。 没过多久,宋老二一行人也是回到了客栈,正巧是撞上了钱英,立马是与其说起了杨奕与那算命老道的事。 这下钱英也是恍然大悟,对杨奕有了些许担忧,但同时也是表现出对杨奕的力挺,打断了他们的谈论。 “先不说那老道是否是胡说八道,就算有,杨先生怎么说也是个秀才,有着一身的浩然正气,怎会惧怕鬼物?” “散了散了,莫要再聊鬼神之言,你们实在是没事干,就去帮我整理货物去!” 在钱英的这番话后,众人是立马不再言论,四散开来,各自回屋休息去了。 那暗中跟着的狗在看见杨奕进了客栈后,似是有灵一般,没有贸然从大门进客栈内,而是转身回去找老道了。 这狗在回到了老道的身边后,被老道一把拿起,顿时便化成了一张白纸,纸上似是有墨迹,显然就是它刚刚走过的路线图。 老道那到手后,立马就是收了摊,来到了杨奕入住的客栈门外看了一眼,然后便是转身离开了。 夜深后,路上没有了行人,却是有了别的东西来到了杨奕住的客栈外。 一个小鸟在客栈外面扑腾着翅膀,将一扇扇薄薄的窗户纸戳了个洞,伸头在朝里张望,这显然是得老道使唤在寻杨奕。 不一会儿,小鸟便是找到了杨奕,杨奕今夜是没有盘坐炼气,而是躺着睡觉呢,小鸟在看清楚后,便是飞了下去,没飞多远便是落在了一个人的手上,顿时化成了张纸。 这人自然就是老道,他抬头看向那二楼杨奕所住的房子的阳台,脸上露出了恶毒的神色。 他是寻了个暗处,将自己身子给藏住后,便是从袖中摸出了张黄纸。 老道一番折叠之后,黄纸被他给折成了个纸人,随着老道无声念叨了几句后,手一抛,这小小的纸人便没来由的变大变立体了。 只是这纸人却是呆呆地站着,不像先前那纸狗、纸鸟一般能够动弹起来,这也说明老道的术还未施展完成。 随后,老道便是掏出一把匕首拿在手中,然后是不畏寒冷将自己的衣裳解开,露出胸膛。 只见老道反手用匕首将自己胸口的皮肤隔开,鲜血便是流了下来,老道连忙拿出一个小碗盛住,在有了小半碗血后,立马拿出药将伤口敷住。 之后,老道便是忍着胸口的疼痛,拿出毛笔沾着血在那纸人身上画着花纹。花费了不少时间后,老道终于丢了笔。 而那纸人立即发生了巨变,变成了一个目如闪电、血盆大口的青面怪物,相貌狰狞凶恶,叫人胆寒。 这怪物好似是知老道的心意,目光放到了杨奕的那屋的窗户上,轻轻一跃而上,来到了杨奕那屋的窗外。 第七十一章 击败老道 早在小鸟将窗户纸啄出洞时,杨奕便是察觉到了,手是摸着被他拿上床的剑,随时准备暴起击杀那要来的人或鬼。 现在这客栈内外便是杨奕与那老道博弈的战场,而这战场却不是只有他俩。 在杨奕的隔壁,宋老二却是没有睡下,他是一直记着老道白日所言的那事。 宋老二这会儿便是躺在床上,他瞪着眼看着屋顶,他这从小到大就没见过鬼长啥样,今晚他是要瞧瞧看的。 恰巧今晚月明星稀,宋老二也不愁看不仔细,现在就等着听杨奕的呼叫声,他便准备倚着门缝偷偷地瞧上一眼。 突然,宋老二便是感到屋内本就不亮的光线变得暗沉了下来,他是连忙向窗户看去,一个巨大的身影印在窗户纸上。 这月光显然是被这身影给挡住了,宋老二在看见这身影立马是不由地屏住了呼吸,他小心翼翼地将被子掀开,轻手轻脚地往了窗户边靠。 不过当他走近到窗户时,那身影早就消失在他的窗外,往他屋的西面走去。 西面?那不就是杨奕住的房间吗? 宋老二立马是明白了这巨大的身影就是老道所言的那鬼!他原本充满疑惑的神色变得紧张起来,呼吸变得急促。 这些个变化宋老二是一点没有察觉,他现在是既紧张又兴奋,他是连忙回头,将门轻轻地打开,蹑手蹑脚的走到了杨奕的门前。 宋老二连忙是用手沾了口水,将窗户纸给慢慢润湿,慢慢地捻出了个洞,然后便通过这洞观察着杨奕的屋内,一脸的兴奋。 那纸做的鬼在来到了杨奕屋外后,没有直接撞开这窗户,而是将身子变得如同纸片般薄,催着窗户的细缝钻了进去。 宋老二也是恰巧赶上了,看见了这诡异的一幕,吓得两腿直打颤。 那老道所言居然是真的!杨奕今晚真要丧命于鬼手了! 宋老二有心要将杨奕喊醒,却是话到嘴边说不出口。 我这出言提醒只怕是救不了杨秀才,说不准还会惹怒了那鬼,到时只怕我也要死于非命了。 还不要开口的好,这死他一个总好过死两个吧?杨秀才,不是我不救你,是我没这能力,知道吧?我以后肯定给你多烧些纸钱,希望你不要怪罪于我。 宋老二在这胡思乱想,而躺在床上的杨奕却是没有功夫多细想了。 那怪物本就是张纸变得,走起路来悄无声息,很快便是来到了杨奕的床边。 杨奕自然知道这怪物已经进来了,同时他也知宋老二在门口窥探,只是现在情况紧急,他是无暇顾及宋老二了,只能装作不知。 这纸鬼举起利爪,死死地盯着杨奕的腹部,好似要将杨奕给戳个开膛破腹,那鬼爪子猛地落下,让宋胆寒发竖,连忙闭眼,不敢再看。 宋老二本是以为要听见杨奕的惨叫声,等了许久却是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 他很是狐疑,小心翼翼地又靠近那洞朝里看去。 只见那鬼却是举着自己的断臂在无声哀嚎,而杨奕却是举着剑坐在床上,一脸地淡然,好似一切尽在其掌握之中。 宋老二眼睛瞪得老大,嘴也是合不上,他没料到杨奕这秀才竟是又如此的伟力,敢与鬼物抗衡! 这纸鬼受了如此的伤,在客栈外街边的老道也是能够察觉得到,只当杨奕是有功夫在身,又不惧怕鬼物,脸色阴沉了下来,无奈之下只得收手,施法将纸鬼召回。 纸鬼心有所感,连忙往窗户边走去似要逃脱,这杨奕如何能让其脱身,将手上的剑一甩,剑便化虹飞出,将这鬼给钉在窗户上。 那鬼虽是面露疼痛难忍的神色,但其行动却是没有受限,它是顺着剑抽出身,身子顶着个破缝推开窗户,逃了出去。 杨奕也是跳出了屋子追去,屋内是恢复了平静,若不是宋老二瞧得仔细,只当是今夜无事发生,又怎能知道杨奕的厉害。 宋老二回想着以前对杨奕的轻佻言语,神色变得有些复杂,他在杨奕的门外愣了一会儿,才转身回了自己的屋。 杨奕这边追着纸鬼来到了一处转角,他的灵识也是一直在注意着,这老道分明就藏在这丢弃的杂物后,他却驱使着纸鬼从自己的面前走过。 显然老道是想将杨奕引开,然后自己从这脱身而去,算盘是打得精,但他又怎料到杨奕已是知他的想法。 杨奕停下了脚步,只是看着那纸鬼溜远了也不追,这让躲在暗处的老道心中很是不安。 “是你自己出来,还是我将你打出来?” 这话使得老道差点是憋不住气,但他还是咬紧牙关,不做出任何声响,全当杨奕是在使诈。 老道也不是空等着杨奕自行离开,暗中驱使着纸鬼回来,欲要杀个回马枪。 可老道却不知,他的一举一动都是在杨奕的注视下,杨奕也是立马就发现了纸鬼的方位。 “既然你还想躲,那就躲好吧,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手段!” 杨奕对着这看似空无一人的小巷说道。 纸鬼还未出现在杨奕的面前,杨奕的灵识早就捕捉到了,他已是做好准备,就等着纸鬼出现便用五雷正法将其击杀。 很快,那纸鬼便是迂回到了杨奕的身后,暗中的老道在瞧见后,很是欣喜,立即下令纸鬼将杨奕杀死。 纸鬼旋即一跃而起,一脸恶相的向杨奕跳来,那完好的右手比作手刀,举在正前方,似要一手插进杨奕的身子。 暗中的老道认为这是杨奕的必死之局,忍不住跳了出来,目眦欲裂地大声道:“看看你身后吧,别不知自己是怎么死的!以后记得不要随意断人财路,懂了吗?!” 杨奕只是随身瞥了一眼身后便是没再关注,好似身后的纸鬼不存在一般,这让老道的心中顿生恐惧。 老道只听得耳边传来杨奕地一声大喝,“雷来!” 之后便是黑夜一道闪电划落,随即那纸鬼便是被击出火光,老道立即是受到反噬,眼里泛起白光之后是什么也看不见了,耳边是阵阵炸响后,什么也听不见了。 “啊!我的眼睛,我的耳朵!啊啊……” 老道捂着自己的眼睛、耳朵在哀嚎着,也是摸得一手黏糊,也不知他自己知不知是血。 杨奕见其状后,自知自己说了什么,他也听不见,也就不再逗留,拂袖转身飘然离去。 第七十二章 第二天 客栈里,宋老二在看完了一出令自己血脉喷张的打戏后便是睡不着觉了,他一闭眼,脑子里都是那狰狞恶鬼,还有杨奕拿剑伤鬼时的漠然神色。 正当他在床上翻来覆去之时,窗外没被安严实的的瓦片似是被什么东西给踩到了,发出了咣啷的声音,在屋里的宋老二便是一下子不敢动了。 宋老二是连忙紧闭双眼,强压着心跳,均匀地呼吸着,自欺欺人的装作已然是熟睡的样子。 他许久未听见屋外有声后,以为杨奕是回了自己的房中,宋老二是放松了心神,大口地喘着气。 正当宋老二以为是无事了的时候,他的耳畔突然传来一阵声音。 “今晚之事,莫要入得他人耳,不然的话……呵。” 这声音宋老二是听得仔细,他也能分辨得出是杨奕的声音。 宋老二本以为他自己行事很是小心,却没料是今晚的一举一动是一直被杨奕看在眼里,现在又如何不得惊慌。 虽知是杨奕施的法术或神通,但宋老二还是不免被激得滴了几滴尿,抓着被子的双手紧攥得发白,裹在被褥里的身子在不停地发抖。 这一切杨奕自是只晓得,这宋老二是如此的畏惧,杨奕是乐见其成。 这几天的相处下来,杨奕大致上看得出宋老二是个怎样的人,畏威而不怀德,对他客气只怕是不领情的,还是得使点手段才好。 这之后杨奕便是回屋了,继续着自己的苦修,而宋老二则是一点睡意都没了,彻夜未眠。 翌日,雄鸡报晓。 商队的众人也就早早地起了床,准备着早些赶路,杨奕自然也是没睡懒觉,开了门。 昨日见到过杨奕与那老道对呛的一行人,在见得杨奕出门后,也是笑着问道:“杨秀才,昨儿个可曾见鬼啊?” 杨奕则是伸了个大腰,慵懒地回道:“睡得可舒服呢,梦里也是连个鬼影都没遇到。早就和你们说了,那老道是骗钱的啦。” “我们的钱可哪有那么好骗,倒是宋老二,他是信这些的……”众人中有一个声音如此说道。 经他怎么一说,众人也是连连点头,进而又是议论起了宋老二,取笑着他昨儿个差点被骗钱的事。 虽是聊着宋老二,但是众人却是没有看见宋老二的身影。 其中一人很是疑惑道:“宋老二呢,平时他是起得最早的,今儿个怎么还在睡?” 经他这么一提醒,众人也是反应过来,而后走到宋老二的门前,把他的房门敲得是砰砰响。 这客栈里也不是只有商队的人住宿,众人如此做法,也是引得旁人开门出来一顿叫骂,众人也是笑着赔罪,将手脚放轻了些。 也就这个当口,宋老二开了门,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宋老二这一夜未眠,还半夜爬起床受寒偷窥,他的状态自然是好不了的。 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宋老二是一脸的惨白,两个眼窝处是有些发黑的,嘴皮子是干裂的,腰是佝偻着的。 年龄本就是偏大的宋老二,现在的模样更是有些不堪了,他仿佛已是七老八十的样子,使得众人低声惊呼。 “宋老二,你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难不成那老道算错人了?你才是撞见鬼的那个?” “莫不是遇上了女鬼,被掏空了身子?” 最后那人这么一说后,众人皆是憋不住轻声嬉笑了起来。 宋老二却是没有任何恼怒神色,他是探着脑袋,往杨奕那屋看去,在见得杨奕不在后,他才心安下来。 宋老二也是开口问起了众人,他的嗓子沙哑的厉害。 “那杨秀才,人下去了?” “嗯呢,杨秀才刚刚随钱头下去吃早饭了,宋老二你找他有事?” 宋老二连忙摇头。 “莫事,就随口一问罢了。” 虽是连忙反驳,但宋老二的古怪神情却是没让众人相信。 其中有个人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开口问道:“宋老二,你是不是还在想那算命老道说的,杨奕死于鬼物之手的事?” 宋老二瞧着那人,心中不由地阵阵冷笑。这还要你说?我昨晚可是瞧得仔细,那杨秀才自然是死不了的,他本事可大着呢。 他忍不住想将事情说与众人听,却是突然想起杨奕那追出客栈后又回来对他说的话,宋老二微微张开的嘴又是合上了。 他是记得杨奕说完后的那声冷哼,如此言语,杨奕只怕也不是善类,宋老二不敢试试,他怕因此惹得杨奕不痛快,给自己招来祸事。 瞧宋老二许久未言,众人皆是认为他是被说破了心声,只是默认了。 “宋老二啊,你就莫要信那个老道的鬼话了,人杨秀才这不好好的吗?” “就是,那老道定然是个只会耍嘴皮子的,你就莫要再想了。” “是啊是啊……” 宋老二也没话想与众人掰扯,只得是连连点头,随着众人下了楼。 在大堂内,杨奕与钱英在一个桌上吃着面,俩人还在言语着什么,笑声不断。 宋老二在看了一眼后便是低了头,恐因此引得杨奕的目光向自己扫来。 杨奕也是发现了宋老二,只宋老二是躲着他,他也只是一扫而过,不去关注。 在众人食过早饭后,随着钱英的一声令下,商队众人便是随即动身,出了客栈,将安置在后院的车马给赶上了路。 商队又要再次启程了。 赶着马车的宋老二在想,也不知那个算命老道可有在等着杨奕,那老道能言杨奕晚上撞鬼,显然是有些道行的,可惜那老道不知杨奕的本事。 这大清早的,路上也没什么人呢,商队很快便是驶上了出城门的大道上,这车马本是应当顺利前行的,可是却突然放缓了。 宋老二也是及时的勒住了缰绳,他坐直了身子,伸头望去,却是什么也没见着。 但随着车马的缓慢移动,宋老二终于是看清了是个什么阻碍了商队的车马。 那路边有个满脸黑褐色的干涸血迹的人在挣扎着,若不是旁边有两**压着,这商队指不定要费多少时间在他身上呢。 宋老二在多瞧了几眼那人后,差点是没坐稳,倒下马车,幸好是被钱英给扶住了身子。 “安心赶你的车,莫要东张西望的!” 宋老二连忙半转着身子与钱英谢过,他的眼神也是瞟了眼坐在身后的杨奕。 杨奕虽是闭目养神,但在宋老二的那一瞥却是觉得,其眼光一直是盯着自己,嘴角也似是有着一抹笑色。 第七十三章 途中偶遇 随后商队又是连着赶了几天的路,宋老二也是变安生了许多,不仅是没有与杨奕说过一句话,同众人的嬉闹也是少了。 他这样的变化也是引得众人啧啧称奇,见他性情大变,钱英当他是中了邪,在好一阵询问后,才认定了宋老二无事。 这之后,钱英也就没再管他,宋老二变得如此只要不影响做事,他是持无所谓的态度。 而商队的其他人则是觉得,没了宋老二插科打诨,这一路都是枯燥了许多,就只得闷头赶路,只是累了的时候才说上两句。 渐渐地天色也是暗了下来,而商队众人在这道上放眼望去,却是没有看到哪里有一处人家,众人的脸色也是变得难看了起来。 “唉,今儿个又要睡外面了……” 也不知是哪个在发牢骚,他这一开口便是带起了一大片。 “要我说,今儿中午就该在那王庄停半天的……” “连着两天要在外面凑合,这大寒天的,我这身子怎吃得消啊。” “忍忍吧,没几天就到宁县了,倒时候可劲的玩上几天吧……” 这些话也是被钱英听得清清楚楚,自己也是无奈,但又不得不压住他们的怨气。 “都在这说什么呢!还不赶紧去捡柴火回来,真要晚上冻出病才高兴?” 众人在听得钱英发话后,也是立马行动了起来,三三两两的在四周砍伐些矮树,捡些零散的树枝。 杨奕不是商队的人,再加上他是付了钱随行的,也就没有下车,在车上好好地坐着。 钱英见手下人都在做事,自己一时也没个聊伴,只得又是找上了杨奕,与他聊着些话,时不时地哈哈大笑。 “杨秀才倒是好命哦……” “你要有学识有钱,你也好命啊。” 两个伙计在说笑着,言语里却是对杨奕很是嫉羡。 与这两人走在一起的宋老二面色如常,没有加入他们的谈话,他的心里则是不停地嘀咕着。 “你要是瞧见了杨秀才的本事,只怕就不敢说这样的话了,说不准你还得把他供着呢。” 宋老二的心里也是痒痒,他是心里有话,但不敢说,只得是将所有的精力放在了干活上。 不一会儿,他便已是捡了不少的柴火,还连着来回跑了两三趟。 “这么多应该是够了,回去生火!” 宋老二又是将柴火搂成了一堆,准备将其夹抱着回去,忙活了许久,也是干得满身大汗,他也就撑腰稍作休息。 这会儿的天色是完全见不着什么光了,宋老二也是没有看景的想法,只是放空着脑袋,在舒展着身子。 也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宋老二却是发觉不对,远处的道上似是有动静,他故作镇定地定睛瞧去,果然看见个白影在往这边走来。 宋老二那日在杨奕屋外是窥视到过鬼物的,心里本是没个害怕的,但这会儿他瞧见那白影飘飘然的就快要到自己的面前,行进的速度不似个人,立马慌了神。 他也不管那堆柴火,拔脚就往回跑,嘴里也是喊着话。 “有…有鬼!有鬼啊!” 商队的众人被他这一声吼给聚到了一起,手上都是拿着家伙什,脸上写满了紧张。 “宋老二,你说的什么?!” “真就遇上邪乎事儿了?!” “可曾看仔细了,别是遇上了狼吧?” 宋老二面对众人的疑问也不作答,连忙是躲在了杨奕所乘的马车后头,神色很是惊恐。 在马车内与杨奕说话的钱英,听得外面吵闹得厉害,与杨奕告歉后,掀帘走了出来。 “与我说说看,都怎么回事?” 在众人七嘴八舌的讲述过后,钱英也是听明白了,宋老二说的话他是不大愿意相信的,但他还是让手下人小心戒备,看清楚来者是谁再说。 宋老二在看见钱英走后,他便靠到车边上,隔着木板小心道:“杨仙人,那远处飘来了个白衣鬼,您可对付的了?” 他这一声问下,车内的杨奕却没有回他。 杨奕先前与钱英闲聊时,就是听见了宋老二的惊呼,可能那“鬼”还未靠近,他放出的灵识还未扫到,或者真有个实力超他的大鬼。 故此,这时的杨奕是集中精力在查探着周围,无空与宋老二交谈。 宋老二觉得自己是问错了话,惹得杨奕不高兴,也是不敢再言语了,只是回身要藏在杨奕坐的这马车后头。 但,他这才刚动,杨奕却是突然有了声。 “咦?” 只是充满疑惑的问声,却是让宋老二心安了许多。 这声后,杨奕也是不再坐在马车上,掀帘走了下来。 宋老二见杨奕露出头,也是小心的陪着笑,生怕惹着他。 就在这时,众人发出了一声惊呼,似是遇上了宋老二所说的“鬼”。 杨奕从车上下来,在看到宋老二后也没有多言,连忙往是往前面走去,似是要与众人一同应对。 宋老二见他走上前后,神色惊愕,在咬了咬牙,一跺脚后,却亦是跟了上来。 杨奕还未站上前,便是听见钱英在问话,似是惊恐不定,嘴里哆哆嗦嗦地问道:“你,你是人,还,还是鬼?” 那边的来人很是惊诧,不知他们为何问的如此奇怪,但还是如实回答。 “自然是人。” 见他能回话,众人的胆子莫名地大了起来。 “是人你怎么走得这么快?” “你怕不是个正人吧,使了什么邪法,这一步能顶我十步……” “你们瞧!他腿上贴着什么鬼画符呢!” 众人借着火把的光,瞧了个仔细,心中的恐惧又是升起,皆是不敢言语了。 钱英却是忍不住暗自在骂着最后开口说话的那人,真是个蠢猪! 这种事怎么能掀开了说,他要真是恶人,你这直接掀了他的底,是能斗得过他,还是怎的?怎就学不会机灵点,装个糊涂,让他走开不就好了? 面对众人的疑问,那人却是久久不语,就在钱英按捺不住性子时,那人方才开了口。 “我是个云游四方的闲散之人,非是什么邪魔外道,若是不信,可让与诸位随行的道友出来验上一验。” 显然,这人也是发现了杨奕,但众人却是一脸的茫然,不知他说的是谁。 第七十四章 燕赤霞 看众人愣在原地,也不回答自己的话,白衣男子眉头一皱。 “燕某又不是什么强人。只不过这会儿天黑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看见诸位在此露营,想讨个方便,借宿一夜罢了。这也不肯吗?” 这白衣男子心直口快,一下子就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了,说话的语气也是直冲冲的,与他的书生相貌是一点也不符合。 众人本就是心存畏惧,见他这语气不善,哪里敢答应他,连钱英也是有着几分的顾虑,还在沉思着对策。 “唉,跟你们说真是白费口舌……那位道友,还请出来一见吧!” 白衣男子无可奈何,只得高声呼喊,希望杨奕能看在同为修士的份上,给他一个面子。 众人不知他在说些什么,也没见到自己这商队里有人出来与他说话,只得当他是发疯,依旧是小心对待。 站在人群后头的杨奕在见得钱英还是没有拿定主意,也只得是走上前来,但他却没有公然与白衣男子搭话,而是暗中传音。 这商队不是杨奕做主,他也不过是个搭车的,行事要顾及到钱英的脸面。 “这位道友何名讳,从哪来,去何处?” 这问话传音到白衣男子耳里,他的脸色终于是有所缓和,眼神扫向众人,在人群中看到了正对着自己点头的杨奕。 白衣男子只是明白这便是隐藏在商队中的修士了,也是连忙传话与杨奕。 “这位道友,在下燕姓,名赤霞。关中人士,正在周游大梁。” 杨奕愕然,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燕赤霞?你怎么没有大胡子呢?你的剑又在那里?还有……这是聊斋世界? “道友又是何人?嗯?道友?” 燕赤霞又是传音,为起了杨奕的身份,见得杨奕似是失神,他是连连呼唤,将杨奕漫天乱飞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哦,在下杨奕,是青州人士。”杨奕连忙回应。 在互相告知姓名籍贯后,两人又是互道了几句自己修行本经的开篇之言,验证了对方的正道修士身份。 杨奕自是知燕赤霞的正道身份,之所以还要这么做,还是为了让燕赤霞能够宽心。 “燕兄还请少待,我来为你解决眼前这要紧的事。” 两人这一番传音,只不过是两三息之间的事,众人自然是察觉不到,只是相互无言的对峙着。 这会儿钱英正是要开口时,杨奕则是走到了他的身旁。 “杨秀才,你怎么来了?这可说不准就要打起来了,你还是快回马车里躲好吧。”钱英出言对其劝诫道。 杨奕却没有看着钱英,而是故作疑惑神情盯着燕赤霞看,脸上表现得迟疑不定,侧着身子同钱英说起了话。 “他刚刚是不是说自己姓燕?这人……我好像认得,就是有些拿不准……” 钱英立马是转头看了眼杨奕,见杨奕一脸的惊疑不定以及若有所思的神色,钱英的眼神里则是露出了一丝欣喜。 “杨秀才,真的认得?!”钱英压着声,急忙向杨奕求证。 杨奕却是没有贸然肯定,故作迟疑了片刻后,才出言。 “这杨某也是不能打包票啊……” “要不这样,钱头你问问他,家是不是秦地的。他若回是,就再问,他可是叫燕赤霞,若再回是,那当是杨某的旧友无误了。” 钱英在得了杨奕的回话后,是连连称好,好似是找到了解决眼前这难题的制胜法宝。 “就按杨先生说的办!” 在平复了心情后,钱英清了清嗓子,走上前,对着燕赤霞高声道:“这位小兄弟,你家可是陕西的?” 燕赤霞表现得一脸惊诧,回应道:“你怎么知的?!” 见他如此表情后,钱英的脸色也是稍显好看了些,手在袖中也是捏成一团,这问话还未了结,心中的警惕还是有的。 “小兄弟,名讳可是叫燕赤霞?” 钱英生怕他回个不是,问话时,他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对面的燕赤霞的脸色突然生变,一脸的骇然,高声喝道:“我只与你们说过自己姓燕,你是怎么知我名字的!” 他这一声吼,惊得在场众人额头是直冒汗,胡乱地咽着口水,手中的棍棒也是拿的紧紧地,生怕燕赤霞突然暴起伤人。 而钱英在听了他的回答后,变得是一脸的笑意,渐渐地笑出了声,惹得商队众人一下子不知所措了起来。 “这位燕小兄弟,你看看这是谁?”钱英是笑着将身后的杨奕给招了过来,同时与燕赤霞说道。 这做戏要做全,为了不留破绽,燕赤霞也是没有突兀地与杨奕相认,两人就这么站着对视了许久。 后来,还是杨奕笑着问道:“燕兄,可还记得杨某?” 燕赤霞也是沉吟了许久,才开口,“有些面熟……却是一时记不起,在哪里见过这位兄台了……” 杨奕愕然道:“燕兄怎就忘了我呢?你我曾在宋先生那里同窗过半年啊!我是……” 话还未讲完,燕赤霞很是浮夸地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连连拍着自己的脑门。 “啊啊啊!我想起来了!你是青州府的杨奕!” 燕赤霞连忙上前与杨奕紧握双手,商队众人见他们认识也是没有阻拦,两人皆是满含欢喜的望着对方,说着些现编的旧时往事。 听着他们两人互相说着些对方的糗事,众人的情绪也是彻底放松了下来,围在他们俩人身边听着,时不时地发出笑声。 “差不多可以了吧?说的些什么狼虎之词啊……杨兄,再聊下去,我就要没话可说了。” “唔,行,差不多了,收尾吧。” 两人在这传音后是立马就收了声,一脸尬笑地看着周围听笑话的众人。 但,显然众人听得不是很尽兴,还有人起哄。 “杨秀才继续啊,怎么讲到看寡妇洗澡就停了呢?” “是啊,怎么就不揭短了呢?” 这也只是少数,大部分人还只是默默地听着不言语,这其中也包括了钱英。 这会儿杨奕与燕赤霞停了口,他也不好再继续莫不吱声了,也是连忙吆喝着众人散开。 “行了行了,都是误会,这位燕小兄弟与杨秀才认识,咱们也就别再这杵着了,都去忙活晚饭吧。” 众人也很是听从,没有继续纠结燕赤霞先前的那些怪异之举,也没人再说他什么鬼画符,只是心里默认了这人有神异,不能随意招惹。 这众人里却不包含宋老二,他看着杨奕与燕赤霞谈笑不已,只觉得商队里又来了个恶道人。 第七十五章 闲聊 杨奕与这走夜路来的燕赤霞很是亲近,这让宋老二很是不安,在他看来,这两人皆是邪魔外道,凑在一起准没好事。 燕赤霞与杨奕从他身边走过时,也是看了一眼宋老二,他本是欲与宋老二大哥招呼的,但宋老二却是没有看他一眼,低头从他身旁逃开。 燕赤霞很是愕然,疑惑不解,不知这人为何是如此反应。 杨奕见状笑了笑,向他解释了起来。 “这宋老二啊,是刚才第一个瞧见你的,把你当做鬼魂了,这会儿可能还是心有余悸,不敢同你走的太近呢。” 杨奕这一言使得燕赤霞是豁然贯通,他不由地摇头苦笑。 “我这神行法明明是正道之术,为何总是被世人歪曲成邪魔外道……” 杨奕瞧他好似是初入俗世,也是连忙出言宽慰。 “这世人眼里哪里分得清什么玄门正道、旁门左道、邪魔外道?更何况,燕兄你这一身的白衣,在这荒郊野外的很是扎眼,不由地凡夫俗子们乱想啊。” 燕赤霞哑然失笑,对杨奕说道:“原来是燕某这一身衣服惹的事啊……” “燕兄若是穿得一身道袍,届时随你怎么施法,世人也只会将你当做得道真修,不会再畏惧你,而会敬重你了。” 杨奕也是出言说了个点子给燕赤霞。 燕赤霞也只是想了一会儿,就摇起了头。 “这方法虽好,却是不适合我。” 这话使得杨奕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也是出言问道为何。 “我虽是修得一身道法,但这师承却不是从受朝廷册封的那些个道门那得来的,我不过是个散修罢了。 若是穿着一身道袍,却拿不出个度牒,届时被官差盘问扣留,岂不是自寻烦恼?” 杨奕也是点了点头,以示赞同。 “那就不要随意用什么术法了,像我这般浑俗和光吧,不到必要之时,就不要用术法。这样世人的戒心也是会小些的。” “这倒是个好主意。”燕赤霞点头道。 在得知燕赤霞是散修身份后,杨奕也是多有亲近之举。 两人没有任何利益冲突,身份对立,先前杨奕又是出言帮助了燕赤霞,现在杨奕又释放善意,燕赤霞又怎会不拿他当朋友。 不过片刻下来,两人之间便是笑色跃然于脸上,惹得商队众人频频侧目,但却是听不到他们俩在说些什么。 之后还是钱英出言喊他们两人来吃饭,才停了谈话的兴致。 “两位这是许久不见,有着说不尽的话啊,只是这夜还很长,咱们还是吃完饭再聊吧?杨秀才,你说呢?” 杨奕也是不会拂了钱英的面子,点头应下,领着燕赤霞来到火堆前吃起了伙食。 商队里平日里最爱言语的宋老二虽是不说话了,但也是有着其他能说会道的人来活跃气氛,这晚饭过后的休闲时光,自然是少不了插科打浑。 这荒郊野地里的,如此苦中作乐,钱英也是默许了,这也使得商队里的众人好一阵耍,大伙都是笑声不断。 直至夜深后,钱英才叫停了这项活动。大伙儿也都明白,明儿个还是要赶路的,也只得是听了他的吩咐。 钱英在留了几人守夜后,也是劝着众人早些休息。 燕赤霞这个外来的人,自然是被钱英给安排与杨奕凑合在了一个马车里,毕竟他们俩是许久不见面的“同窗”嘛。 两人也是继续着之前的谈话,聊的好不痛快。 突然,杨奕话风一转,说道:“燕兄,杨某有个疑问,不知该不该开口……” “杨兄尽管问便是,燕某自是无所不答。” 燕赤霞的豪放之言,真的是与其书生外貌一点都不相符。 “就如今这混乱的世道,燕兄是怎么想着要周游大梁各省的啊?你这身上也不带个利器防身,就这么凭一身的道法走天下吗?” 燕赤霞现在的修为与杨奕是半斤对八两,皆是炼精化气顶峰的水准,但燕赤霞这身无一物,孤身走江湖,杨奕也是不知他是有什么凭仗,故有此言相问。 当杨奕这话一出后,燕赤霞却是沉寂了许久,显然是在思考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 在杨奕看来,燕赤霞是秦地之人,但却出现在了青州,而他又是身怀修为,怎么也不可能就真的是为了游遍大梁吧? 只怕是燕赤霞从其师傅那得了消息,知道了大梁小劫一事,特意让他入红尘历练的。 显然这燕赤霞的师承是有来历的,若不然哪里能知这等大事,燕赤霞现如今的模样,更是让杨奕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燕赤霞在沉默了片刻后,终于是开了口。 只见他是一脸的苦笑,道:“燕某这周游大梁啊,其实是得了师命,入红尘历练,以巩固修为,磨砺身心的。至于利器……” 燕赤霞虽是说的简单,但杨奕却是觉得自己先前猜的差不离,有着六七成的可能性如他所想。 见燕赤霞的话是突然停了口,杨奕也是连忙说道:“燕兄若是有些话不好说,那就别说了,杨某也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听得杨奕如此回答后,燕赤霞却是摇了摇头。 “利器自然是有的,只是燕某也不知是何物啊……” 这倒是使杨奕变得迷糊了。 “燕兄此言是怎么个说法?” “燕某出来时,师尊是往我丹田内丢了一物,说是等我修得炼气化神时,才能用得上,所以,燕某是暂不知啊……” 燕赤霞一脸的赧然说道。 杨奕恍然,同时也觉得这话他好似是在哪听过,他是好一阵想,才猛然想起自己那善恶镜! 这燕赤霞体内也是有着同等级的宝物啊! 杨奕更加确信了先前的想法,燕赤霞的师傅是个有来头的,燕赤霞是被安排入凡尘来捞功德的。 杨奕这一想便是想了许久,也是燕赤霞唤了几声,他才回过神。 “啊?怎么了?” “杨兄,还有什么事要问吗?” 杨奕摇了摇头。 “没了没了,再问下去,我只怕是会被你当做仇人了,早些睡吧。” “呵呵,杨兄真会说笑。” 随即,两个人便是躺下了。 过了许久,杨奕又是开口问道:“燕兄,可曾去过兰若寺?” “兰若寺?自是没有的。” “哦……那燕兄青州走完了的话,有准备去哪呢?” “这……倒是没想好……要么下江南,要么北上吧?” “北上?去永州吗?永州我也是想去看看的……”杨奕想起了先前遇到的事,自言自语道。 “永州?嗯,那我就先替杨兄去瞧瞧吧!” 第七十六章 分别 一夜过后,天微亮。商队众人早早地就醒了,收拾着东西准备动身,在商队还未动身前,燕赤霞亦是醒来,与众人告别。 杨奕将其送至车队后,燕赤霞道了句留步,而后两人相互抱拳行礼,互道郑重。 燕赤霞之后也是没有再多言什么,潇洒的离去。 杨奕就站在原地,默默相送,在看不清其身影后,方才回到了马车上。 之后,商队也没有耽误太多的时间,随着钱英的一声令下,商队的车马开始缓缓行动了起来,往那宁县赶去。 这之后几天的行车赶路,商队也没遇上什么古怪的事,都是走走停停,很快便是到了宁县的境内。 这下商队的众人皆是一脸的喜色,宋老二心情更是激动不已,他自认为自己终于是要摆脱杨奕了,握着缰绳的手甩得也是很有了些力道。 待晌午时,商队便是到了宁县县城的不远处,杨奕在一番思索后,与钱英表明了告别之意。 “怎么,赶了这么些天的路,杨秀才不打算在县城里休整一天吗?”钱英问道。 坐在车头赶马的宋老二也是耳朵尖,听得杨奕要与他们分别,他是忍不住要欢呼了起来。 但在听得钱英还有规劝与挽留之意,宋老二心里有着些埋怨,暗自嘀咕着钱英识人不明。 “不了,我还是尽早赶去泰安府为好。钱头,谢过你先前的招揽之意,只是杨某没什么才能,在这说声抱歉了。” 杨奕在这临走前,也是对钱英初识的招揽做了个回应,委婉拒绝了。 钱英对他笑了笑,眼神里充满了可惜之意,但也还是与杨奕留了句话。 “那好吧,我就不留你了,以后若是想寻个活计,就来宁县的来运商行找我。” 看得出钱英是诚心招揽自己,杨奕也是不再言行轻佻,郑重严肃地鞠躬道谢,之后方才转身离去。 宋老二见他走远了,脸上露出了隐忍已久的笑色,正欲与众人开口说杨奕的坏话时,他耳边则是传来杨奕的一句话。 “宋老二,诽谤害人、油嘴滑舌、巧言相辩、说谎骗人的,死后可是要入拔舌地狱的,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宋老二愣住了,也许是把话听进去了,他暂时是没有开口与众人胡言,至于以后,那杨奕就不知道了,其死后,自有阴司评其一生。 离了商队独自赶路后,在杨奕怀里的舒可儿也终于是敢明目张胆地爬到他的肩上了,这几日的赶路也是把它憋坏了。 因为杨奕不想招惹众人的目光,舒可儿只能是在夜里才有机会跑出杨奕的衣兜,它出来放风的时间也是被杨奕控制的死死的。 现在好了,舒可儿是想怎样就怎样,杨奕也是任由它玩耍,没有多言一句。 这城外的荒野道路上,终究是没有什么可玩的,舒可儿在尽情放纵了片刻后,又是坐会儿杨奕的肩上,同他聊了起来。 “杨哥儿,我们这要什么时候才能道泰安府啊?咱们从庆县出来都好几天了……” 舒可儿这话里是表达了些许对赶路枯燥的不耐烦,但更多地还是有着对城内热闹的向往。这杨奕是清楚的。 “快了,不过三四天的时日,咱们就能到泰安府了,不过到时,咱们可不能就立马逛闹市,得先去城隍庙里领了职才行。” 前一句听了后,舒可儿还是一脸的喜色,但当杨奕说起后面一句时,舒可儿的脸色则是显得有些不开心。 “好吧。” 杨奕知它的性子,知道它这难受只是暂时的,也就没有管它,继续赶着路。 一个下午不停歇的奔波后,杨奕终于是在天色暗下来时,看见了了一个村庄,村子里是炊烟袅袅,都是在忙活着晚饭。 没过多久,杨奕便是来到了村口,因为家家户户都在忙晚饭,村子的小路上只有几个孩子在打闹。 这些个孩子在见得有外人来时,皆是停下了嬉闹,向杨奕看来。 杨奕手上拿着剑,身上背着包袱,又是个生脸孔,孩子们的眼神里也是有着防备,同时也是保持着距离。 杨奕也是笑着欲同孩子们问话,但他只是刚张嘴,孩子们却是一哄而散,往自家屋子里跑去,叫喊这大人们。 不过片刻,就是有些个家里跑出来几个大人,在远远地仔细打量了杨奕后,有一个汉子才走近对他开口问起了话。 “那后生,你来俺们村是要干啥?” 杨奕连忙拱手道:“晚辈姓杨,是青州府庆县人士,欲去泰安府府城,这赶路至此,恰巧天色暗了下来,故此,进村想要借宿一晚。” 他这话说的清楚,一众村民也是听得明白,但也只是互相看了眼,谁也没有开口回他。 杨奕见状连忙道:“我也不白住,这有五十文钱,还望哪位乡亲能行个方便。” 说着的同时,杨奕是连忙将分开放着的一些碎钱拿了出来,亮给了众人看。 这些个村民的眼睛也是一下子亮了,显然是有些意动,有两人嘴角微微张合,似是有话要与杨奕说。 这其中一人心中定夺的快,嘴更是快,立马就对杨奕喊道:“我家倒是有空房,后生要是不嫌弃,就来我家对付一晚吧?” 说话之人是个老汉,他这话一出,另一个的后生则是一脸的懊恼,也不知是嫌自己嘴慢,还是觉得没有赚到五十文钱而可惜。 杨奕连忙与老汉回应道:“这出门在外,晚辈也不讲究,只要能有个避风雨的地方就好。” 这话一出,也是代表着两人交易达成,有些村民便是不再瞧热闹了,转身回家。那个开口慢了的后生,更是气冲冲地回了家。 老汉在接过杨奕的钱后,在颠了颠后,挤出了个笑脸,向杨奕招手,示意其跟上,往自家屋子走去。 那一开始与杨奕说话的汉子则是突然高声道:“孙老汉,有啥事尽管招呼啊!” 杨奕虽是拿钱开道,但不是所有人都会因钱而放下戒心的,这汉子的一声吼也是在给杨奕释放着此类信息。 这杨奕也没觉得被冒犯了,毕竟这世道不太好,有戒备是正常的,他也就默不作声的跟着那孙老汉。 孙老汉是回身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对杨奕也是客气,将他带回了自己的家中。 第七十七章 孙老汉家的院子是由三间土坯房围出来的,他让杨奕站在院中稍作等候,自己则是打开了主屋,拿了一床被褥出来。 他笑着对杨奕道:“后生啊,你就住我家西屋吧,这也是前些天刚打扫过的,绝对干净。” 这杨奕自无不可之意,点头应下。 在得了杨奕的答应后,孙老汉便是抱着被褥,侧身拱开了西屋的门,把被褥放在床上后,将杨奕招了进来。 这屋内如孙老汉所言,没有什么杂物,也没有什么灰尘,就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和几条长板凳,显得很是空旷。 在将床给铺好后,孙老汉看着这屋内乌黑一片的样子后,拍了自己的脑门,连忙又是回了主屋,片刻后拿着个烛台回来。 将所剩无几的蜡烛点亮后,孙老汉才说道:“后生,这样子行吧?” 杨奕笑着道:“这已是再好不过了,无需再做什么了。” 这也不是杨奕随意奉承,这屋子虽是简单,但御寒已是够用了,杨奕本就没多奢望什么,现在这样,已是满足了。 孙老汉见状也是笑了,而后却顿了顿,开口道:“那就好,那个……后生可要吃点什么吗?这家里也没个精粮,不知你可愿意吃粗食?” 他瞧着杨奕细胳膊嫩肉的,显然不是个干活之人,孙老汉怕杨奕吃不惯粗食,特意是提前说明。 杨奕却是没想到,孙老汉还打算为自己准备伙食,在听得他开口后,知道他生活也是不易,也连忙回绝了。 “不了,我这包袱里有些口食,不劳老人家为我浪费了,也请你早些休息吧。” 这下孙老汉脸上的笑容更甚了,他不过是将自家空置的屋子借与杨奕住了一晚,不过是费了些蜡烛,这便到手了五十文钱,这买卖太划算了。 孙老汉也是再三确定道:“后生真不要吃点热乎的吗?” 在得了杨奕的肯定后,孙老汉又是说道:“那后生你就早些休息吧,我就不管你了。” 与杨奕又是叮嘱了几句后,孙老汉便是笑着离开了,背着双手回到了自家的主屋中。 杨奕则是闭上了门,将兜里的舒可儿给拿了出来,让它在这屋子里稍稍活动活动,透透气。 之后不过半个时辰,烛火噼里啪啦的轻声炸响,火光摇曳了一会儿便是突然熄灭,屋内便是黑得不见五指。 杨奕见状,也就没有再放空思索,盘坐于床头,入了定。 这夜深人静,杨奕本是欲修行至天明的,可谁料这深夜时分,村子里却是突然有了嘈杂声,有人在吹着唢呐。 这喜事哪有三更半夜才张罗的,这显然很不对劲,杨奕也是立马就停下了修行,将舒可儿唤醒,出了门。 杨奕这门一开,却是看见孙老汉站在院子里,眼睛失神的向村子里的方位看去,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杨奕的开门声虽是没有惊动孙老汉,但如此情形,杨奕不好装作没看见孙老汉,只得是自行走上前,与他搭话。 “老人家,这是什么回事啊?怎么有大半夜做喜事的啊?是哪家啊?” 杨奕也不是悄无声息的走到孙老汉身边,但因为孙老汉没有留意,还是不可避免的被吓了一跳。 “你这后生,怎么走路没个声呢?!” 孙老汉稍稍安定后,嘴里有些埋怨着杨奕。 至于杨奕的问话,也不知是他没有听见还是故作不答,连句应付之言也是没有。 杨奕当他没有听清,又是再度问起,这下孙老汉则是左顾而言他,说着的同时便是要将杨奕赶回屋内。 “哎呀,你这后生,怎么还爱多管闲事呢?人家乐意这个时候办喜事,你管得着么?回去安心睡吧,天亮就走,明白么?” 这样的回答,杨奕如何不知孙老汉是不想说,他也就随了孙老汉的心,与其简单地说了几句,就转身回了屋。 但实际上杨奕却是有了想一探究竟的心,他回到屋中后便是差遣了舒可儿寻着声去查探,这究竟是在搞什么把戏。 孙老汉在强行将杨奕给吆喝回了屋中后,还是不放心的在杨奕的门外看候了一会儿,见杨奕没有再出来,这才回到了屋内。 这之后大概过了半刻的时间,舒可儿才回到了杨奕的身边。 在舒可儿一出现后,杨奕便是开口问道:“怎么样,看清是怎么回事了吗?” “看清楚了,是有户人家在办婚事呢,张灯挂彩的。”舒可儿连忙回道。 这杨奕却是皱起了眉,这半夜结婚不合乎常理,而且那孙老汉的神情也是不太对,显然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 “你从进了那户人家的门后,将所见到的一切都说给我听听,一定要事无巨细。”杨奕又是出言道。 舒可儿也是如实的从头说起,将自己看到的全都说与杨奕听。 “我这还未进门,就看见那人家都是挂着红布,贴着喜字…… 进了那个厅堂后,就看见两个人在拜堂,都是被人扶着的。 那男的像是个木桩,那女的都是蹦跶个不停,还被绑了绳……” 杨奕是立马打断了舒可儿的话,他是发现了不对之处。 “那男的是不是没了气?你有没有看到棺材?” 舒可儿认真回想了片刻后,回答了杨奕。 “我倒是没注意看那个人……但是,那房子里确实是放着棺材,我还看见屋子里有另一班人,都是穿着白衣,好像是在候着什么……” 杨奕心中已明白过来,这分明就是在搞冥婚,活人嫁死人,乱阴阳秩序,这种见不得人的事,也难怪要在半夜做。 这档子事,不但是折损阴寿,还会招来邪祟,也不知是哪个有仇的告诉这户人家的。 更何况,那做新娘的女子显然是被强迫的,也不知是会落得什么下场,活埋同葬还是怎的。总之,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杨奕怎能不管? 这回杨奕将一应法器均是带在身上,好似是如临大敌一般,在灵识探得孙老汉已是躺下后,便轻声离开了屋子。 杨奕在舒可儿的领路下,往那户人家走去,他的眼中尽是怒火。 第七十八章 救人 杨奕一跃而起,落到了这户人家的院子里。这家的光景在这村子里显然是上好的,盖得都是砖瓦房,还是个二进院。 今夜的月色不是太好,这院子里稍显的乌漆嘛黑,但杨奕却是看得清出,这院子里的墙壁上以及那窗户上都是贴了不少的红纸。 躲在墙角边的杨奕扫视了一会儿,这前院里是没有见到一个人影,而且那原先的唢呐声也是停了,一片死寂。 在瞧不见有人后,杨奕也是不做隐藏,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他是大步走到了厅堂前,能看见里面是烛火通明,但依旧是见不到人,自然也是明白,那拜堂的仪式已是过去了,怕是这下一步就是合葬之类的了。 那女子只怕是快要没命了,杨奕也是不敢耽误,连忙放出灵识,以求能探得众人的方位。 这下杨奕是立马知道了众人的所在,十来个人都是在后院里围着一个棺材,正在钉着棺材钉,那女子与那男尸正躺在棺材里呢。 而在一旁看着的则是有三人,一对正在抹着眼泪的中年夫妇,这大概就是这家的主人了。另一人是个满脸皱褶的老媪,默不作声的注视着这一切,好似是主事者。 这后面的小院里,在众人的一旁则是放着一架马车,显然是用来拉棺材的,这分明是要趁着夜黑出殡。 杨奕用灵识扫过了那女子,发现了她是被堵住了嘴,躺在尸身上在默默地流泪,知她还是活着的,心里也是放心了下来。 杨奕是连忙来到了这宅子的后面,躲在一旁暗中观察着。 在随着阵阵敲锤声停息了下来后,众人便是立马将棺材抬上了车,纵然是使了大力气,呼吸变得不匀,却也没有人喊出一声的号子。 众人的忙完了这事后,那老媪走上前来,在绕着马车上的棺材仔细地看了一圈后,点了点头。这之后,众人才大口喘着气。 那一旁的妇人开了口,道:“赵婆,等会儿……就要下葬吗?” “自然是!这事啊,可拖不得,迟则生变啊……” 这个赵婆话也是没有说明白,但她一脸的严肃使得那妇人是不敢再问了。 站在一旁的那中年男人将妇人搂在怀里,不停地抚慰着。 “莫要哭了,咱们还是早些将儿子送走吧,以后他在阴间也是有人可服侍,不需我们再挂念了。” 那妇人则是将头埋进了那男人的胸怀中,依旧是默默地哭泣着,不做任何回应。 夫妻多年,男人也是知道自己夫人这是默认了他的话,也就对等候多时的众人挥手,示意他们这就出发。 这夫妇与老媪也是跟在拉着棺材的马车后,一行人很快便是走出了村子,往村后的野山上去了。 他们都是没有注意到,这身后是跟着一个尾巴,杨奕远远地托在后面。 杨奕这在暗处瞧了有好长的时间,也是看出了这老媪是个经验老到的神婆,这事弄到现在也是没有出现什么意外。 要是这下葬的过程一切顺利,杨奕也就等着众人离开后,再破土挖坟,将女子给救出来。这样,即可救人又能不惹上麻烦事。 至于出这主意的神婆,杨奕自是要给她个警告的,但这些都不急,先将眼前的事给做好,等他将人救出后再来做。 很快,众人便是来到了半山腰上,这里有一块平地,周围的杂草也是早就被处理干净了,显然这便是棺材的埋葬之地。 众人们是连忙拿着锹挖着坑,不一会儿便是挖好了,在经过那神婆的勘验后,点了头,众人便是将车上的棺材抬了下来,平稳地放入了坑中。 这时棺材里的女子似是知道自己即将要命丧于此,在棺材里面在扭动着身子,只是身上都是被绑着绳子,弄不出大动静,她只得是不停地发出闷哼声。 这突如其来的低沉声音在深夜里却很是刺耳,那站在坑边的众人身子皆是有些顿住,但也只是片刻,就恢复了行动。 女子的声音似是给了他们提醒,他们拿锹铲土的动作也是加快了起来。 不一会儿,这坟坑便是被填上了,埋在下面的女子也是发现了情况,心死了一般,面对死亡的恐惧将她吓得没了主意,一直是在抽泣着。 这时,她的耳边传来了个声音。 “莫要哭了,棺材里没多少氧,耗光了你可就没得活了,把呼吸放缓,等他们走了,我便救你出来。” 杨奕的话在这女子听来,好似是天籁之音,女子离这生死仅是一线之隔,没有任何怀疑,眼中尽是喜色。 女子虽是不懂杨奕前半段说的什么,但后面的话,她是听的明白,她是连忙沉心将呼吸调匀,静静地等待着杨奕的施救。 将坟盖好后,众人中走出个精瘦的老汉,将马车上的墓碑给背了下来,安放在坟前。 之后便是供果、焚香、烧纸,那对夫妇这才走上前,在自家儿子的坟前诉说着一些体己的话。 妇人这一开口,话匣子便是停不住了,也是没了害怕,一直在说个不停。小半个时辰过去了,也是没有停口。 这在一旁看着的杨奕,也是不由地担心起了被埋女子的安危,决定将这些个人给吓走。 他与舒可儿细声说了几句,舒可儿在听明白后点了点头,连忙往那新坟走去。 随后杨奕便是纵身一跃,跳上了树,在寻得好地方后便是外放真气,将众人身后的树林震得无风自动,发出阵阵响声。 这下众人也是慌得连忙回头看去,却是没有见到任何东西,稍稍靠紧了些。 那妇人也是安定了心,又是再度回头,面对着自己儿子的墓碑,欲要继续说话。 当她一转头,则发现那刚立的碑上却是站着一只白毛老鼠,正与自己眼对着眼呢。 这下妇人不由地慌神,叫了一声,引得众人看来,只见那老鼠朝着他们在龇牙咧嘴,一副凶相的似是在说些什么。 杨奕也是连忙运行真气使得自己的声音充斥在众人耳畔。 “你们这些凡人,胆敢扰我清梦?念你们是初犯,速速离去!不识相的话……那就留命于此吧!” 众人吓得胆裂,自是不敢再留,连滚带爬地下了山,这马车也是不顾了。 杨奕用灵识探得众人皆是下了山,这才略施小法,将土堆搬开,使得棺材给露了出来。 将钉子根根拔去,把棺材盖掀开,让那女子重见了明月。 第七十九章 被赖上了 这一露出面后,女子是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显然是闷在里面时间太长,差点就要断气了,缓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恢复了正常。 舒可儿得了杨奕的命令,跳进了棺材里,女子一开始见到白鼠往自己身上跑,还稍有些惊吓,但见到舒可儿在咬自己身上的绳子后,她是安心下来了。 咬断了绳子之后,舒可儿便是又跳了出来,女子也是挣扎了几下,绳子就松开了,起身坐了会儿,方才爬出了墓坑。 当女子看见杨奕时,微微一愣,见得周围没有旁人后,也是确定了眼前这秀气的小伙子就是救自己的高人,立马便是跪下拜谢。 “多谢恩公相救,小女子无以为报,愿常伴恩公左右,给恩公做牛做马。” 这下杨奕却是觉得头大的很,自己这忙活着救人,竟是遇上了舍身相报的戏码。 “我救你又不是图个什么,只是单纯的想帮忙罢了,你还是哪里来回哪里去吧。” 杨奕摇了摇头,没有往自己身边留人的想法,自己这忙活的事还有很多呢,哪里有空时间管个凡尘女子,养什么女仆。 听得杨奕如此说后,女子看了一眼他,然后便是低头落泪,变得楚楚可怜了起来。 “小女子是被家人给卖于了人牙子,这才入了柳家的,恩公你若是不留,那小女子便是无处可去了。” 她本以为将自己的身世说出来,会得杨奕的怜悯,自己定能跟随在杨奕的左右,得到庇护。 只是,当她说完,杨奕的脸上却是没有任何的神色,依旧是面无表情。 “这个情况,岂不是更好?” 杨奕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引得女子疑惑不已,不知他的意思。 杨奕又是开口道:“你现在是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天大地大,何处不能安家?你自由了啊。” 他是说的很是轻松,女子听得是一脸的茫然,杨奕这回的话,却是与她想的不一样,没有任何可怜她的意思。 女子立马着急了起来,连忙说道:“可是我身无一物,也不知该去往何处,恩公就不能收留我吗?” 杨奕指了指她身上穿戴着的为数不多的陪葬物,说道:“喏,这些不都是在你身上的财物吗?你离了这村子,哪里不能安身?” 这下女子顿时就哑口无言了。 杨奕救人归救人,也不能使得人家曝尸荒野,才缺德了。转身施法将棺材板给盖上,把坟土又是堆好,都弄完事后才欲转身离去。 那女子见杨奕要离去,连忙上前拦住其去路,道:“这世道这么乱,恩公如果就这么不管了的话,小女子这命丢了,只怕恩公是白救了。” 这女子的言语有着道德绑架的意味在里面,杨奕听得很是不舒服。 方才这女子死乞白赖的要留在自己身边,说了不少的借口,杨奕也是从容应对,随口将其打发了。 但现在女子的言语有种胁迫之意,这是杨奕不能忍的,他恨不得再次将坟给挖开,把女子再埋回去,当做无事发生离开。 “白天走大道,哪里会碰上强人?更何况这大冬天的,贼子也是不大愿意起早的,你自己早起出发便是。” 杨奕虽又是开口给了建议,但女子却是没肯让出道。 “这事情总是怕有个万一,这明天指不定就有山贼会拦路呢,恩公你还是带着我吧,两人走路好歹有个伴不是?” 说着的同时,女子的手便是闲不住,似是要抱住杨奕的胳膊。只是站在杨奕肩上的舒可儿露出了利齿,发出了警告,使得她不得不停住了手。 面对这种情况,杨奕怎会再做老好人姿态,他是立马冷下个脸,一言不发地盯着女子看着。 这幅模样的杨奕却是没能让女子有任何的敬畏之心,女子没有让开路,也是毫不畏惧地看着他,显然是吃定杨奕了。 杨奕自然不会任人拿捏,知道自己得使些手段了,反手将一物拿在了手上,在女子的眼前一晃而过。 女子也没看清是什么,欲要向杨奕问话时,发现自己眼前的杨奕突然露出邪笑,化作了青烟消失不见。 女子见杨奕人没了,四周环顾依旧是没见踪影,然后嘴里开始破口大骂。可倏地,女子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姑娘莫要怕自己一个人了,我已是寄居与姑娘身上,可保得姑娘一生的安全。” 女子听得这声音后,猛地一回头,见到了方才消失不见的杨奕,可她却没有一丝的喜色。 此时的杨奕却没有了刚才那般的周正,面色发青,一脸的死相。 但让女子更害怕的是,杨奕现在是如同个幽魂一般,脚不着地的飘在半空中,她往后退了几步,杨奕便是跟着移动,甩不掉了。 “姑娘不是要与我常伴吗?怎么如此害怕?”杨奕皱着眉头问道,说话时的脸色变得很是狰狞,鬼气也是在周身逸散着。 女子是受不了这种惊吓,一脸地崩溃,身子因颤栗而站不住,倒在地上。 她双腿不停地蹬着,使自己的身子往后退去,可杨奕却还是与她保持着同等的距离。 “你,你不要过来……我不需要你了,你走,走啊!” “为什么,你不是很需要我吗?为何要赶我走?你这个负心人!那还要心何用?!不如给我吃了!” 狰狞的杨奕是突然暴起,一手插进了女子的胸膛,将她的心给挖了出来,在其注视下,把滚热的心给吞下了肚。 女子还没有感受到身上的疼痛,在看到如此情形,立马是吓得昏死过去。在其闭眼之后,这一副鬼相的杨奕也是随风飘散。 当她再次醒来时,她见身边没了杨奕,露出了解脱后的轻松神色,可杨奕的声音又是突然从她身后传来,她的笑脸僵住了。 半弦月的月光依旧是照耀着夜幕,而这半山腰上,有着一个女子是呆呆地站在原地,周围一片死寂,很是怪异。 女子显然是深陷由杨奕所使的善恶镜虚构的幻境里了,杨奕方才就已是抽身离开,往村子里走去了。 第八十章 疯婆子 进了村后的杨奕没有回到孙老汉的家中,而是又摸回了刚刚那户人家里。 杨奕用灵识一扫,找到了已是躺下了的神婆,只是神婆翻来覆去,显然是没有睡着的,不知是不是在想方才坟地上的事。 杨奕跃入小院中,走到了窗户边,却是听见这神婆在屋子里似是在说着什么,也不知是对谁。 他仔细听辨,才明白这神婆也是第一次遇到精怪,她是担心自己做的这事冲撞了鼠精,这会儿在求菩萨保佑呢。 这倒是惹得杨奕咧嘴一笑,你这神婆也不知做了多少害人的损事,死后去了地狱还不知得多少年才能出来,还望求菩萨保佑? 当然,那都是后话,得等你死后再说。只是现在你做的事被我给撞见了,我倒是不能不管,先给你个小小的惩戒。杨奕如此想到。 杨奕便是将善恶镜拿在手上,推门而入。 老媪这会儿还是心神不定,没有睡去,自然是能听见门开了的声音,连忙坐起,探头看来。 正好其目光对上了那善恶镜,她的神志被吸引住了,陷入了虚实难辨的环境。这次杨奕没有自己虚构环境,而是全然交给了善恶镜自行来做。 不过片刻,这老媪便是露出了骇然神色,连连告歉,显然是深藏在心中的那份恐惧被善恶镜给放大了,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老媪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杨奕也是不久留,转身离去,不过片刻后,这老媪的院子里便是站满了人。 杨奕自是没有太大兴致看着一群人惊呼,便是领着舒可儿回了孙老汉家的屋子,躺下休息了。 第二天。 孙老汉早早地便是醒了,他站在院子里朝杨奕住的屋子看了一眼,之后,便是忙活起了自家的事。 烧水、劈柴、做饭,他一人忙的是热火朝天,等事情都做得差不多了的时候,杨奕也是开了门,走了出来。 孙老汉见到杨奕后,笑着道:“后生,晚上睡得安生吗?” “也就先前那阵的唢呐声吵人,停了那声后,晚辈便是睡下了,睡得自然是舒服。”杨奕扯着慌回答道。 得了杨奕肯定的回答后,孙老汉露出了淳朴的笑容,他见到杨奕已是被这包袱拿着剑,俨然一副要走的样子,连忙对其招呼。 “后生啊,这外面天气寒冷,大清早赶路,还是吃点热乎的吧,你那些个冷饼子就不要拿出来吃了,来喝碗厚实的粥吧。” 孙老汉说着的同时,也是一把就拿住杨奕的胳膊,杨奕拗不过,也就随着孙老汉进了灶房。 灶炉上的那口大锅,这会儿正冒着热气,一股子米香也是从木盖缝里往外飘。孙老汉上前掀盖,浓浓的米粥正在锅里冒着泡呢。 孙老汉拿起灶台上的碗,盛了满满一碗的粥端给了杨奕,自己也是含笑盛了一碗端在手上吃着。 没过多久,有人便是站在孙老汉家的木栅栏外朝里面喊话。 “孙老哥,家里可好?” 杨奕自是听出,这就是昨晚最先与自己说话的那汉子,显然人家很是谨慎,是来查点情况的。 孙老汉自然也是听见的,他是手捧着碗,走出了屋子,与那汉子低声聊了起来。 这个时候,杨奕胸前的舒可儿是趁机钻了出来,在这极端的时间内,把杨奕碗中剩下的那小半碗粥给吃了精光,后再度回到衣兜里睡下了。 杨奕随即就丢下了碗筷,走出了屋子,站在院落里,朝着栅栏外的那汉子点了个头,以示问候。 方才两人的谈论,杨奕也是听得到的,汉子开口问了几句,孙老汉都是答好,也就没有多深问,两人便是闲聊起了其他的事。 汉子见杨奕出来后,也是点了个头回应,同时也是不与孙老汉继续聊了。 显然汉子是觉得有些话,在外人面前时不好聊的,只是他不知,自己方才说的话,却是已被杨奕给听得一清二楚。 只是孙老汉不明白他的想法,见他停了话语,急得连忙问道:“那后来呢?那老巫婆咋样了?小吴你继续说啊?” “孙老,晚辈吃完了,这就走了。” 这时杨奕开了口,孙老汉才明白过来,为何小吴会突然停了口。 这自个儿村里的丑事,不让外人知道,确实是应该的、孙老汉也就领悟了,不再追问下去,而是转头与杨奕说了起来。 “啊?哦。后生你这就走了?嗯,行吧,早些赶路,早些到地方……” 孙老汉同杨奕说着出了门,做出相送之意,把他送到了村口。 这会儿的村口却是热闹着呢,天才亮了没多久,这里便是站了不少的人,不知是在看什么热闹。 杨奕用灵识一扫便是清楚了,露出了似笑非笑的古怪模样。 孙老汉自是不知是什么情况,则是往前挤进去,这才发现,有个老婆子躺在地上在发疯呢,嘴里还念叨着稀奇古怪的言论。 这老婆子便是杨奕昨晚见到的那个神婆,经过这一夜的幻境,这老婆子的精神似是受到了重创,整个人变得疯癫了。 见到小孩,便称其是善财童子或是龙女,见到大人,则称其是菩萨转世,对着众人磕头,好话说尽,只求能保个平安。 若是得了好话,这老媪便是笑嘻嘻的离开,若是得了坏话,老媪便是露出惶恐神情,慌着告罪,继续磕个不停,直至其说了好话方才离开。 村子里有些喜欢戏弄人的,一会儿是说好话,一会儿是说坏话,在戏弄着老媪,引得众人发笑。 这老媪不一会儿便是走到了孙老汉这里,同孙老汉开始磕头请愿,惹得孙老汉嬉笑连连,浑然忘了身边的杨奕。 众人皆是参与其中,都没有在意杨奕这个外人。杨奕也只是看了一会儿,便是抽身离去。 人群中,有个面色憔悴的女子却是看见了杨奕,其神色很是惊恐,在她看见杨奕离去后,方才回国了声。 看见杨奕往东面走后,她也是不做多留,背着个小包往西面去了。 等孙老汉耍够了把老媪往其他人那里赶的时候,他才想起了杨奕,只是杨奕早已是离了村子,走在了去往泰安府的路上。 第八十一章 初来乍到 过了一日,杨奕终于是到了泰安府的城外,进城盘查一事是不值一提的,不过片刻,杨奕便是入了城。 进了城后,杨奕也没有多在市井里游荡,他是常驻于此的,这些个地方日后有的是时间来逛。他现在正往城中的城隍庙赶去。 泰安城内的城隍庙游客不断,香火很是旺盛,但这庙门外却是怪异,竟是有着不少的游方道士摆着卦摊,而且均是有着修为在身。 这道士们个个均是一副好卖相,只是生意都没有上门,现在杨奕一出现在这条街上,他们皆是将目光聚焦在了杨奕的身上。 在看的杨奕没有穿道士服,这些个道士们的眼神皆是不再热切,有些个恢复了原先的老神在在,有些个还在打量着他。 杨奕自是不会自己主动贴上去,一瞥而过,不再管他们,往城隍庙走去。 这下这些个道士们的眼神又是变了,眼里有着幸灾乐祸,等着看热闹的意味在里面。 只是杨奕脚还没有迈进门时,庙里却是有个庙祝急匆匆地跑了出来,朝四周在扫过一眼后,立马是锁定了杨奕。 这庙祝是屁颠屁颠地含笑靠近,很是恭敬地问道:“可是杨奕,杨先生?” 杨奕也是明白,这是泰安城隍派出来接自己的人,连忙回应道:“正是在下。” 这庙祝的笑容更是舒展开了,眼睛都眯成了个线,笑道:“城隍爷正候着你呢,杨先生快快与我进来吧!” 这些话,那些个道士也是听得到的,他们的脸色又是变成了臭脸,看着杨奕的眼神也变得不善了起来。 他们已是明白,杨奕不是道门之人,很不是个什么不知根脚的散修,他是阴司的人,是道门在这次小劫的对手。 这目光造成的压迫感,杨奕身边的庙祝自然也是有所感应,只是他不知道这空气为何突然就凝固了起来。 “那个……杨先生,咱们还是快进去吧?”这年轻的庙祝只能是小声与杨奕说道。 “嗯,先等等。”杨奕如此回应道。 庙祝不明白杨奕的意思,城隍爷是让他出来迎接杨奕的,可杨奕这会儿却是让他等等,难不成还有其他人与杨奕一同来了? 杨奕自然是能察觉到这些个道士们的不善目光,他也是不会任由道士们如此放肆,他要做出回应。 这些个在庙外摆卦摊的道士的水平,杨奕是知道的,不过都是炼精化气的初期水准,根本不可能是道门被派来镇守府城的。 这些个资质平平的道士却出现在这泰安城内,显然是道门下的一步闲棋,为了看住城隍庙内的一举一动,是来做眼线的。 杨奕要主事这泰安府一方,又怎可能示弱,凭白低头,只会这些个道士当成软柿子,他要让这些道士知道,这泰安府是他说了算。 不过是酝酿了一会儿,杨奕体内的真气便是聚了起来,其气势宛如出鞘的利剑,目光如闪电。 他猛地转过身,目光一一从这些个道士身上扫去,被扫到的道士只觉得自己如同肥羊被天上的鹰给盯上了,无处可逃,惊得一身的冷汗。 其中有两三个与杨奕对上眼的道士,被其气势激的没来由地慌了神,连坐都坐不稳,瘫在椅子上,没了正经样了。 给了回应后的杨奕这才回头,与那庙祝道:“咱们这就进去吧,莫要让城隍爷就等了。” 这庙祝不明白杨奕为何又突然要进去了,但因为城隍爷还在候着,他这也就没有多想,连忙领着杨奕往里走。 过了许久,庙外的这群道士们才缓了过来,正襟危坐,暗中却是传音,聊的不可开交。 杨奕这一进城隍庙,庙祝便是领着他往一处偏殿里去,这偏殿是供奉茶水的地方,这会儿没有什么香客,就一个人坐在位上。 此人见杨奕与庙祝进来,是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起身相迎。 杨奕若有所悟,这人多半便是泰安城隍了。 随后庙祝的恭敬回话,也是证实了他的猜想。 “城隍大人,杨先生来了。” “呵呵,你做的不错,下去休息吧。” 泰安城隍先是将庙祝给打发下去,这才与杨奕交谈了起来。 “杨道友,方才在庙外着实给了那些个惹人嫌的道士们一个下马威啊,真当是大快人心啊!哈哈……” 显然,杨奕刚刚在庙外的所作所为皆是被泰安城隍看在眼里,泰安城隍也是恼了那些道士许久的。 “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若不是背后有阴司与城隍爷助力,杨某只怕会是全当没见过他们,默默离去。” 杨奕被泰安城隍捧了一手,他也是连忙还了回去,惹得城隍很是欢喜。 这一来二去,两人聊的像是个多年未见的老友,好不痛快。 在一番寒暄过后,泰安城隍突然话锋一转,肃穆以对,与杨奕聊起了正事。 “杨道友是泰山王的阳间行走,如今又是坐镇泰安府,这日后泰安府境内的大小事,杨道友可要多出些力啊……” 杨奕立马察觉到这话里有话,他顿时便明白过来,他来到泰安府内,只怕是泰安城隍有些为难,不明白他是什么样的人,现在拿话在试探他呢。 现在杨奕的身份在外人看来,是不如城隍显贵的,那是因为外人不知其真实身份,但泰安城隍却知道啊。 杨奕是泰山王的阳间行走,虽不是阴司的官职,但却是代表着阎君的,与他这个府城隍相比,还略有胜出。 若是杨奕想要在这泰安府做老大,他这个泰安府的城隍就只能是屈居老儿了,这个样子,泰安城隍的心里是有些不愿意的,故此试探。 杨奕自然是没有这个想法的,他也是连忙就做出了回应。 “城隍爷请放心,杨某虽不是阴差,但城隍爷若是有事需杨某出力,杨某自当尽力而为。” 杨奕的话是点明了自己不是其下属,两人之间互不统属,但若是城隍有事相求,他也是会相助的。也是就听调不听宣的意思。 泰安城隍听了之后很是高兴,又是与杨奕说了很多。 皆是些携手合作、精诚合作之言,显然对两人以后的相处有了一丝期待。 第八十二章 馄饨摊前 来到了泰安府已是有了几天,这段时间内泰安府境内也没有出什么大事,所以杨奕也就没有什么可忙活的,过着自己的悠闲日子。 杨奕自庆县来到这泰安府,一路上波折不断,这终于是安生下来了,自然是要偷得浮生半日闲,放松一下子的。 当然,这夜里的修行,杨奕是没有断过的,而他白日里则是领着舒可儿在城里穿街走巷、四处闲逛,熟悉这城里的一切。 每每杨奕出门时,那些个在庙外的道士都是垂下眼皮,做出一副很是老实的样子,不敢与杨奕对视。 至于他们心里究竟是怎样的想法,杨奕自是不知,也无意去了解。只要他们老实些,杨奕也是视若无睹,不管他们。 这一天,杨奕又是照例,辰时走出了城隍庙,看门的小庙祝也是笑着对他问了声早,杨奕也是给了回应。 算命的道士们都还没有出来摆摊,只有几张桌椅空在那儿,杨奕没有惊讶,等他回来后,这里自然就会坐满了人的。 杨奕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了一个摊位前,还未坐下便是点了食。 “张老头,来碗面,面多点汤少点。” “杨庙祝,实在是对不住。面,今儿个全被苦力们给买光了,馄饨倒是还有些,您看……”张老头见了人连忙作揖告罪道。. 张老头这摊子挂的虽是馄饨的招牌,但面条却是占生意的大头。毕竟这只是个摊子,常客基本是平常百姓,这四文钱的汤面相较于十文钱的馄饨自然是常客们的首选。 当然,这馄饨也不是卖不出去。张老头的馄饨虽抵不过四季春里的山珍海味,但单单说这馄饨,这泰安城内可以说是一绝了,所以也时常有袋中有些闲钱的文人来尝个新鲜。 杨奕是有钱在身的,自然不计较这几文钱的事。 “无妨,今儿个就尝尝你的馄饨吧,多二两,再拿个小碟来。”杨奕挥手示意道。 这小碟自然是给舒可儿准备的,杨奕这在庙里住了有些天了,城隍庙的庙祝们对外头也都放过话,说杨奕这位新来的师傅是有道行的。 住在这城隍庙周围的街坊们自然是对杨奕心存敬重,对他有个机灵的白鼠这件事是没有任何的惊奇的,反而更加认定了杨奕是得道真修。 所以,舒可儿也就有了很多的时间可以在外面露头了,这会儿来到了这摊位上,它便是从衣兜里溜了出来,光明正大的在这桌面上候着。 “好嘞,您稍等。” 也就忙活了一阵的功夫,张老头便端上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 “您慢用。” “多谢。” 杨奕同他客气了一句,张老头连道不敢,之后便回身继续忙活去了,杨奕则是拿起筷子便将这馄饨一个个的往嘴里送去。 左右不过一大碗的馄饨,杨奕又是分了些给舒可儿,不过片刻的功夫,就只剩下了一碗鲜美的馄饨汤了。 食完了馄饨,这汤底也是被杨奕一口灌下了肚子。 “呼!张老头,你这馄饨当真是不错!可惜,这价钱,寻常人家的在你这也是吃不了几回吧?”吃罢后杨奕放下了碗筷说道。 张老头顶着张笑脸靠了过来道:“杨庙祝可真会说笑,您这在城隍庙里做事,又是有道行的,以后这城里少不了有人要请您做法,财源滚滚呐!这点钱对您又算得了什么呢?” “张老头你可真是高抬我了,我不过是个庙祝,又能有多少的钱呢。” 杨奕自是不会对着凡人卖弄着自己的不同寻常,很是谦虚地回应了张老头一句。 张老头也没继续与杨奕深聊,只是笑了笑,显然是不信他的话。 这一顿早饭就这么应付过去了,杨奕不做逗留,把钱丢在桌上,转身离去。 “您慢走……” 张老头的话音还未落下,却是有一个穿着打扮很是清贫的女子撞上了杨奕,杨奕自是无碍,那女子则是没能站稳,仰倒在地。 本是那女子勾在胳膊上的篮子也是翻了,里面的鸡蛋全都应声破碎,蛋黄散了一地。 女子自然是知道这状况的,她看着这一篮子的破鸡蛋,先是愣了会儿,而后大叫一声,随即自顾自地抽泣了起来,也没同杨奕理论。 杨奕这是刚刚走出摊子,还未迈开步子,是这女子自己闷头走撞上的他,按理说非他的过错,纵然他转身离去,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只是这女子损失惨重,杨奕瞧她可怜,不忍离去,欲要宽慰她两句。 “姑娘,你可好?” 女子只是看了一眼杨奕,之后又是低头看着一地的破鸡蛋,暗自垂泪,自言自语。 “这可如何是好?没了这些鸡蛋,我还怎么请大夫给娘亲看病?这要是让爹知道了,我可怎么办呢……” 这女子拿着鸡蛋找大夫,显然是家里很是穷苦,这关乎人命的事,他若是不出援手,道义上是说不过去的。 “姑娘,我这有些钱,全当是我把这一篮子鸡蛋买下来了。” 杨奕将随身带的几十文钱给了她,这女子却是没收。 “我虽是女子,但并不是不明事理,是我自己没有看路,撞到了公子,还未曾向公子赔罪,怎好受公子的钱呢。” 女子虽是意动,但还是收了目光,恪守着本心,拒绝了杨奕的帮助。不仅如此,她还起身对着杨奕赔了个礼。 这女子站起了身,在一旁本是作壁上观的张老头才瞧出了是谁,连忙问候。 “这不是周家的女娃吗?你这大清早的怎么就走得这么急,冲撞了杨庙祝?” 张老头的一番言语使得女子很是畏惧,再度是低了头。 “我娘病了,我忙着去找大夫,没注意……” 数落了一阵女子后,张老头则是转过头来对杨奕解释道:“这女娃是我邻居周家的女娃,她家的家境不大好,还往杨庙祝不要怪罪。” “不妨事,这篮子鸡蛋,我若是能避让开来就不会碎了,又怎会怪罪她呢。” 看杨奕确实是没有怪罪的意思,张老头也就放下了心。 第八十三章 周家 张老头又是转头对着那女子说道:“你娘又犯病了?唉,这病可真够邪乎的,只怕大夫是看不好的,不如拜拜神试试的好……” 张老头似是想到什么,眼神突然亮了起来,转头看向杨奕。 “快求求杨庙祝,这可是有道行的高人,在城隍庙里做事呢!看他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就得你娘!” 这女子见自家娘亲久病不好,心里不免也是有些想到鬼神之说,在听得张老头言,高人就在眼前,她又怎会不纳头便拜呢。 这女子很是听从老人的劝,立马就跪在了地上,同杨奕连磕了好几个头,嘴里也是说着话。 “高人,你若是有法子救我娘,还请施出援手吧!这些钱还请收回去吧。” 杨奕很不满张老头刚刚所说的那些个话,搞得自己好像是无所不能一样,他又不是个大夫,怎会治病? 面对女子的哀求,杨奕倒没有太大的抵触,只是这事情都未弄清,他不好打包票,只能是先问问什么情况再说。 若是其他怪异邪乎的事引起的,那倒也罢了,可万一真的单纯是个棘手的病情,他又怎能随意卖弄,误了人家的病情可不好。 “你这个张老头!把我说的跟个神仙一样,我有那么大能耐我怎不知?!你这替我开口揽事,我若是办不成,你可负责?” 杨奕先是瞪了一眼张老头,开口言他多嘴,将其批得脸上有了难堪神色,这才停了骂。 随后,杨奕才转过头来,看了女子一会儿,才说道:“这事我也没个保证,你娘是怎么个情况,你先与我讲讲看吧……” 杨奕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女子脸上明显有些失落,但她还是将自己母亲的病情说与杨奕听了。 “高人,我娘这病,还要从她前些日子回乡里省亲说起。 前几天我娘从乡里回来,当天还是精神抖擞,能吃能喝,可就睡了一夜后,我娘她便是变得痴呆了起来,脑子也烧得厉害,像是受了风寒。 大夫也是按照风寒病开的方子,可这一连吃了几天,都不见得有好转,之后又是换了几次的方子,可还是老样子。 这么长的时间,家里本就不多的钱也是花的差不多了,大夫也是不愿意再看。高人,你若是有法子,就救上一救吧!” 女子虽是说的可怜,可杨奕听了觉得大夫诊的没什么大问题,这病确实是有点中风、风寒的感觉,而女子也没说出什么怪异之处,他是觉得有点抓瞎。 杨奕久久沉默不语,女子也就一直是紧盯着他,没敢发出任何的疑问,她在等待着杨奕的回应。 一旁的张老头却是个人精,他已是瞧出杨奕的为难,显然这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简单,他是好心办坏事了。 张老头也是不敢再参与其中,为了不引起杨奕的注意,他是连叫卖声都不敢喊了,默默地包着馄饨、下着面。 杨奕看着女子充满希冀的眼神,话是到了嘴边又停住了,嘴皮子微微动了几回,方才开了口。 “这事……我倒是听不出有什么怪异之处……若是能见你娘一面,或许能看出些什么,你前面带路吧……” 女子在听得杨奕的话后,脸上顿时就变得很是失落,但同时又很是不甘,在杨奕提出见一面自己病重的娘亲时,她是想了会儿,点头同意了。 这大夫接连看了好几个,都是没能治好娘亲,女子只能是将希望全都寄托在杨奕的身上了,杨奕的话她是无不答应。 “高人请随我来。” 女子连忙将杨奕往家的方向领,两人很快就消失在了张老头的视野里,张老头这才放声招揽这来往的行人。 这女子所住的地方,离着城隍庙也没有多远,在窄巷子里绕了几圈后,她便是来到了一扇斑驳的门前,直接是推门而入。 “爹!女儿回来了!”女子进门后,还未进屋,便是站在院落中高声朝屋子里呼喊道。 不一会儿,一个黑白杂发、略有驼背的壮年男子应声走了出来。 “大夫来了?”男子在见得杨奕后狐疑了瞧了许久才开口,“这是哪家的大夫,怎得这么年轻?红儿?” 这女子便是红儿了,周红对她爹支支吾吾道:“这个先生,他……不、不是大夫……” 男子的眼神里霎时就充满了怒火,但他的怒火却不是对自己女儿发的。 “这些个医馆!钱收了却又不好好给人看病,现在居然是连大夫都不给我家安排了,派了个未出师的学徒来!是哪家医馆,我要找他们说理去!” “先生他,不是医馆的人,是城隍庙的高人……” 男子怔住了,随后便是对周红破口大骂。 “混账东西!你娘她还没死呢!你就急着找人来给她送葬吗?!这个家里我还在呢!轮不到你做主!” 杨奕听得直皱眉,到了这时,他也不好一直默不作声,连忙是与男子说起了话,介绍起了自己的身份。 “这位大哥莫要急,夫人的病情久久不能治愈,大哥就没想过可能是撞邪了吗?让我来……” “你不过是个江湖骗子罢了,赶紧走!”男子将杨奕的话给打断,开口便是要他走人。 杨奕没有恼火,很是冷静地回道:“你刚刚没有听你女儿说吗?我是从城隍庙来的,怎会是江湖骗子,你信不过城隍爷吗?” 此言一出,男子的脸色稍有缓和,城隍是守护一方的正神,很少有人敢假借城隍名号来招摇撞骗,杨奕如此说,男子已是信了他七成。 再加上他老婆这已是病了有十来天,看遍了城中各号医馆都不见好转,男子不免有些另做他想,看杨奕的眼神也就没有先前的那般不善了。 “那你来看看吧。” 男子说罢,便是转身回了屋内,杨奕与周红也是一同进了屋。 “咦?”杨奕这刚进门便是出了声,似有疑问。 屋内,杨奕看到了一个女人正躺在床榻上,似是睡得很沉,没有任何要醒的迹象,而她脸上没有多少的肉,已然是脱相了。 杨奕出了声是因为这怪病的由头轻而易举就被发现了,他在这女人的印堂内看到了一丝黑气,正在消磨着女子的阳气。 第八十四章 昏迷缘由 直到这时,杨奕冷着脸终于是有了一丝动容,他轻舒了一口气。 杨奕身后的周氏父女没有看到他的面容,错将他轻松地吐气当成了无奈地叹气,父女俩的脸上皆是变得落寞。 周父没有对杨奕发怒,只是很沮丧地说道:“看不出来有什么吗?你走吧,这里不需要你了……” “不,我已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只需略施小术她便可醒来了。” 杨奕转身来,笑着对周氏父女说道。 这下周氏父女愣住了,在短暂地沉默了片刻后,两人皆是激动得叫出了声。 “你、你说得是真的吗?!” “娘要醒了?爹!娘要醒了!” 周氏父女喜极而泣,抱成一团。周父在一番激动之后冷静下来,对杨奕表现出之前未有的尊重。 “杨先生,还请您出手救救贱内吧,您要什么都可以拿去,只要是我有的,都行!救救您了!” 越说越激动的周父,不仅仅是口头上说说了,他直接是跪在了杨奕的面前,而周红也是照做了。 “杨先生,救救我娘吧!” 动不动就跪下来的求救之举让杨奕觉得头大,他没有扶起两人,只是连忙避开了两人的跪拜。 “我既然来此,自然就是来救人的,也不是贪图你的钱财,都起来吧,再跪着说不准我就走了。” 听了这话后,周氏父女相互搀扶着,连忙爬起身,嘴里是连连应声。 “是是是,是小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还请杨先生莫要怪罪。” 周父很是小心地赔罪,还不时地暗中观察着杨奕的脸色。 杨奕知道周父对他的态度一时间内是不会有所改变的,因为周父现在有求于他,所以也就随他去了,只是转头说起了周氏的怪病。 “好了,莫要继续做这些虚礼了,杨某这就动手为夫人祛灾,两位在屋外稍作等候吧。” 周父一听杨奕这是要动手做法了,心里很是激动,但听得要求他二人避让,脸上又是有了一丝犹豫,倒不是不相信杨奕,他只是对周氏心存牵挂。 一旁的女儿周红见自家父亲是久久不言,轻轻地拉了一下周父的衣衫,把周父从这种纠结中惊醒。 “杨先生,我能不能留在屋里,我想陪着贱内……” 他话还未说完便是被杨奕给打断了。 “非是杨某施的什么秘法不能见人,而是令内体中的阴气在取出后,若是控制不好便会四溢,你若留在屋内,只怕是会被波及到,有损阳气。” 杨奕将有可能发生的情况郑重地告诉了周父,在听了杨奕的话后,周父就没有再多言了,领着女儿走出了门。 在周父将门带上后,杨奕将目光放在了躺在床榻上的周母,他将那许久不用的法铃给拿了出来,走到了床前。 祛除这些许阴气,杨奕都不需要多费什么功夫,只需用一丝真气驱使法铃便可击散,法铃本就有降神除魔的作用,拿来对付阴气自是好用的。 法铃内的铎舌被真气催动,随后阵阵清脆地铃铛声便响了起来,周母体内的阴气很快便是藏不住了,被逼了出来。 杨奕是连忙将真气外放,将这些阴气全部控制在了手掌心中,这股阴气的去向成了问题。也就想了一会儿,杨奕便是想到了个好去处,挂在自己腰间的恶鬼牌。 这阴气对于鬼类来说算得上是美味了,杨奕把这些阴气全部注入了那恶鬼牌,牌中的青面恶鬼全部吸入了自己的体内。 不过一息后,牌上刻着的恶鬼眼里闪过一丝红光,随后这恶鬼牌便是又恢复了沉寂,阴气就这么没了。 这一番动作下来,连一盏茶的时间都没,杨奕将这些个法器全部收了起来,把门给打开了。 门外的周氏父女只当事情才刚刚开始,先前听了铃声短暂响起后又停了,现在又见杨奕走了出来,以为他是有事还未交待,连忙上前。 “杨先生,是有什么事情没交待吗?您尽管说,我父女二人去做!” 周父未等杨奕开口便是急冲冲地问道,在一旁的周红也是连连点头。 “周大哥,事情已是办妥了,现在只需等令内醒来就好。”杨奕笑着说道。 “嗯嗯……” 周父先前未曾听清便是急着连连应声,继而才后知后觉,一脸地不敢相信。 “杨先生,我被听错吧?” 杨奕回道:“你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杨奕话音刚落,周父便是冲进了屋内,走到床边。 床上的周母依旧是未醒过来,身子还是瘦弱不堪,但她的脸上已是有了些许红润,嘴唇不再发黑,周父心有所感,知道周母是在逐渐恢复,激动得流下了泪水。 随后女儿周红也跑了进来,但其走进来发出的脚步声却是引得周父不满。 周父转过头,对着女儿轻声训斥道:“小声点!这么大声,莫要将你母亲给吓醒了。” 他说这些话时,床上周母的眼皮却是微微颤动,这被周红瞧在了眼里,她是连忙叫道:“爹!娘要醒了!”. 原是还想再说女儿几句的周父在听了这话后,连忙转回头看向躺在床上的妻子,见真如女儿说的那样,他的指责也是没有了。 他连忙轻声呼唤道:“三妹子,三妹子?” 周父的叫喊好似是起了作用,周母终于是醒来了,她的眼睛半睁着,眼神里充满了疲惫感。 周母张开嘴哼哼了几声,后才说出了令人听得明的话。 “我…这是…怎么了?好累啊……” 周父连忙回应道:“三妹子啊,你这是中了邪,已经躺床上十来天了。” “怎么会?”周母一脸不解。 这时在旁看了许久的杨奕插话问道:“大姐,你那日回乡,都遇见了什么人,有什么不寻常么?” 这周母身上的阴气来由很是让杨奕感兴趣,他来泰安府许久,也时候该有所动作了。 “回乡里…就吃了顿白席……都是自家亲戚……没有外人……没有不寻常……” 周母这身上的阴气会不会就是因为这白事惹上的,杨奕觉得有很大的可能,连忙追问。 第八十五章 赵日游神 “哦?是谁家的白事,大姐可知道亡者因何而故?” 先前周母因为刚醒,头有点晕,没看清是谁问话,也就回答了。 周母这会儿脑子稍有些灵活了,也看见了杨奕,见是生人,有了防备之心,没有回她,还反问了一句。 “你是哪个?” 在一旁的周父连忙为她介绍。 “三妹子,这是城隍庙来的杨先生,是他出手,才将你给救醒的……” 周父连忙向周母说起她这些天昏迷不醒所发生的事,听得周母是半信半疑。 周红看出自己母亲是心存疑惑,连忙开口道:“娘,爹爹什么时候骗过你啊,这都是真的!” 父女俩都是如此说,周母这不信也信了,对待杨奕也是有了一丝客气,很有礼貌地回答了杨奕的问话。 “死去的那个是我的外甥,是夜里喝多了,不小心跌入了河里淹死的,平日里没个正经活做,就只知道耍钱、喝酒,他死了都没人哭的。” 周母说起自家的外甥,嘴里也是没有一句好话,这外甥在她看来很是不堪,从她说的最后一句来看,似乎不止她一个人这么觉得。 显然这周母外甥的疑点很大,杨奕在问明了姓名后,没有多逗留,在周家父女的相送下离开了周家。 在他出了周家后,闷在杨奕衣兜里许久的舒可儿终于是露了头,它问道:“杨哥儿,是不是又发现了什么怪事?” “嗯,是有活做了,你可以不在庙里呆着了。”杨奕回答了它的问题。 这却是让舒可儿没能高兴,它的脸上写满了不安。 “这次又要遇上什么事啊?希望遇到的不是敌人,是敌人也打不过我们,打不过我们也能跑的掉。” 杨奕觉得小老鼠说的很是好笑,反过来问了它一句。 “你在愁个什么?之前碰上的那几件事,哪件让你吃了苦头,惹得你这样说?” 杨奕这一路走来,基本称得上是顺风顺水,没有遇上什么波折,也不知舒可儿是哪里来的担心。 “嘿嘿,就说说而已嘛。” 舒可儿就是这么个跳跃式的思维,杨奕也是没有继续深问,带着它回到了城隍庙。 这刚一进城隍庙便是被小陈庙祝给撞上了,这小陈便是那日给杨奕来路的庙祝,是泰安城隍在阳间的心腹。 这小陈在瞧见撞上自己的是杨奕后,却是笑容满面。 “杨先生,我正要出门找你呢!城隍爷有事与你商议,还请快去正殿!” 这几天下来,泰安城隍的性子,杨奕也是有所了解,显然是泰安府发生了什么事,城隍一个人拿不定注意,这才来找他的。 杨奕也是不敢怠慢,同小陈点了点头,之后便是疾步迈向了正殿。 杨奕还未靠近便是看见了泰安城隍正在门口,泰安城隍在瞧见他后露了笑,连忙招手,这神态也不像是什么大事,杨奕也是稍有放松。 “城隍爷,是有什么要紧事要杨某助力吗?”杨奕这刚一走上前便是单刀直入。 泰安城隍也是收了笑色,说起了正事。 “是有这么个事,此事若是能得杨道友相助,成事便是十拿九稳了。不知杨道友可愿意出力?” “城隍爷这是说的什么话,杨某曾有言在先,只要城隍有言,自当是尽力而为。杨某怎能失信于人?” 杨奕来泰安府是要长期驻留的,这同事关系怎能不注意,自己说出去的话也是要认的,所以,泰安城隍有求于他,他自是不会拒绝的。 “不过……城隍爷能否言明,这事是什么情况,好让杨某心里有个底啊?” 得了杨奕的同意,泰安城隍的心中很是满意,对于杨奕的疑问,他也是很快就给了回答。 “这事并不复杂,府城外一个叫月牙沟的地方,那里有个村庄,出了厉鬼,我想趁着白天阳气旺盛,派日游神与杨道友去擒住那鬼。杨道友,可愿意?” 泰安城隍将事情简单地说与杨奕听,还再度问起了杨奕是否愿意。 杨奕却是一脸的错愕,泰安城隍说的这事所发生的地界,与他正要办的事是同一地点,这两件事会不会是一件事? “城隍爷,这厉鬼可是死了没多久的,一个姓康的后生所化?” 杨奕问话的语气充满了不确定,但这问的泰安城隍是一脸的不敢相信。 “杨道友,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显然,事情如他所料,这厉鬼是周母的外甥,康庆。这下周母身上的阴气是怎么来的,也是有了解释。 面对泰安城隍的问话,杨奕也是如实相告,说起了今日在周家的见闻。 “这可真是巧了,没想到咱们这是撞倒了一起去了……”泰安城隍沉吟道,不知在想什么。 杨奕此时也是在想着事情,没有注意到泰安城隍的举动。 杨奕方才听见了泰安城隍说的,这康庆现在已经是成了厉鬼,若是单独对上了,他恐怕是斗不过的,现在与日游神联手,确实是个好主意。 “城隍爷,这事杨某应下了,何时行事,还请城隍爷拿出个章程。”杨奕一脸认真地向其说道。 泰安城隍好似如梦初醒,道:“哦,好。杨道友先去准备一二,一刻的时间后,请再来此,届时,由日游神给道友带路。” 这是杨奕来这泰安府首次联手做事,他也是希望事情办得漂亮一些,同泰安城隍点了点头,回到自己那屋,将用得上的东西都带在了身上。 再度返回正殿时,泰安城隍正在与一身穿吏员服侍的人在聊着话。泰安城隍在见到了杨奕之后,停下了谈话,为杨奕做着介绍。 “杨道友,这是我帐下的赵日游,此次,两位定要精诚协作啊!” 杨奕这才瞧见这日游神的相貌,长须虬髯,披散着头发,身形健硕,看着身前像是个武人,模样也不算特别的凶煞。 这日游神没有像杨奕这般盯着他看,礼数做得很好,对他行了个礼。 “见过杨先生。” 杨奕也是连忙还礼。 泰安城隍见他们俩互相客气,脸上的笑色也是浓了些。 “好了,莫要再做这些礼仪了。赵日游,这次捉拿厉鬼有杨道友协助,一定要办漂亮了,知道吗?”.. “属下明白。”赵日游神很是郑重道。 “嗯,好。两位,早去早回。” 第八十六章 康家 此时未过晌午,杨奕与日游神一同出了城隍庙。 赵日游神的一身行头也是换了,没有将阴司的官服穿在身上,这是为了不让被世人误以为是阳间衙门中人,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关注。 两人都是穿着庙祝的衣服。 两人刚一在庙外现身,那些许久未曾注视杨奕的道士们扭头盯着他们,目光均是聚焦在赵日游神身上,但他们却是不知赵日游神的底细。 赵日游神能在府城的阴司任职,实力自是有的,面对这些道士们的目光,他没有任何表情,默声念咒。 显然阴司的任何举动都是不想让道门能探究到,所以赵日游神又是恢复了阴神的状态,消失在了众人的面前。 道士们纷纷露出了惊讶神色,也是没胆在继续寻其踪迹,而街上一直闲逛的凡人,丝毫没注意到杨奕身边少了个人,或者一直就没能发现。 杨奕也是看不见赵日游神的身影,但他的灵识是能够感知道赵日游神的存在,而他的耳边也传来了赵日游神的声音。 “杨先生,庙外人多眼杂,我在城门外等你。” 很快,赵日游神就消失在了杨奕的灵识范围内,杨奕也是不再在这庙门前傻站着,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这里。 有两个道士也是随后离开了自己的卦摊,却没有跟在杨奕的身后,而是另去了他处,这一切杨奕自是不知。 杨奕走的很快,不过片刻他便是来到了城外,这时赵日游神的身影又是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也不知是等了多久。 “让赵日游神久等了。”杨奕告歉道。 “杨先生客气了,在下也是刚到。” 赵日游神说的显然是客套话,杨奕自是不会当真,只是摇头笑了笑。 见他如此,赵日游神却也没有多说什么,礼貌性地回了个笑脸,后便是伸出了手作邀,请杨奕移步,好似是以他为尊。 杨奕也不拿大,邀他并肩同行,赵日游神推脱不了,只得是听从了他,但步子却是慢他一拍,稍落后半个身位。 这一路上自然是不会单单地闷头前行,俩人也是时常有言语交流,但通常都是杨奕起的头,赵日游神回应。 对面杨奕的问话,赵日游神是有问必答,杨奕是对少泰安阴司有了不少的了解。 “按理说,这次厉鬼之事,阴司应当是有人手可用的,只需夜里召集阴兵便可,为何要杨某出手相助?”杨奕是突然发问。 “这康庆不过是刚过头七,他便是从一个普通的幽魂立刻转变成了厉鬼,已是沾了不少人命,鬼力大涨。 若是夜里办他,须集结太多的阴兵,阴司是要顾全泰安府全局的。 所以,白日里动手,可借阳气旺盛限制住他的鬼气,使他不能发挥全部实力,再加上有杨先生助我一臂之力,一切都是手到擒来。” 赵日游神没有任何隐瞒,将整个事情向杨奕娓娓道来。 阴司要掌控全局,确实是不好将大量的阴兵投入这件事情,或许正是这个原因,之前道门的影响力才能够高于阴司。 道门的子弟何其多,云游四方,遇到能出手解决的事只要管上一管,便可得世人称赞,哪里像阴司,各自为政。 若是某地的阴司实力不足,被道门抢尽了风头,香火被分去不少,也只能是甘于人下了。 泰安阴司自是不会如此不堪,或许是想借此机会,看看杨奕的能力,所以,这大概就是他被泰安城隍叫来帮忙的原因了。 杨奕点了点头,以示明白。 那只厉鬼所在的村庄离府城没有多远,俩人只是谈论了片刻,就已经是到了地方,这之后自是收声不言,认真对待。 两人刚一进村,便是有人走上前来,看样子是等了许久。 “城隍庙总算是派来人了,就两位吗?” 这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在看见来得只有杨奕与日游神两人,他的脸色变得很是失望,似乎是觉得只来两个庙祝解决不了问题。 这一路上,虽然赵日游神对杨奕很是恭敬,仿佛一切都是以杨奕为主,但杨奕终究不是很了解事情的全部,也是没有贸然接话,他看向了赵日游神。 赵日游神也是领悟过来,走上前道:“我与杨师傅都是由修为在身,马上又是正午,拿下那鬼自是不在话下,老人家莫要担心。” 赵日游神的安慰是起到了作用,老人的脸上全是喜色。 “那就好啊!康家现在是闹鬼闹得厉害啊,没几个活人了,再这样闹下去,怕就不是要闹咱们村了?” “我们来此,自是为了救人除鬼,还请问那康家在村子的何处?能否领我们去?”杨奕也是连忙问道。 只是他话刚一出口,老人一脸的喜色都收了些,眼里有着些许的恐惧。 “康家我是知道在哪的,告诉你们倒是没问题,但是我这家里还有着事呢,就不领你们去了吧?” 杨奕自知是说错了话,连忙道:“是我考虑不周,那就请老人家告诉我们康家在哪,我们自己去便是。” 老人这才如释重负,将康家的所在告诉了他们。 两人走在村子里,沿途一众村民皆是对他们指指点点,一脸的喜色,只是越靠近康家,人就越少。显然村民们是不敢再康家周围晃荡,生怕惹上那鬼。 站到了康家的大门外,两人都是未踏进们便感受到了浓郁的阴气,整个康家安安静静的,有种阴森恐怖的诡异气氛。 这些都被杨奕与日游神眼里,他们的神色均是有了一丝凝重,但这并没有阻止他们的脚步。 日游神推开了门,门发出了吱嘎地响声,在这死寂的环境里显得十分的刺耳,叫人心慌。 杨奕与日游神倒是没有多少波澜,迈步走进了康家。 康家的院子里没有一点凌乱的痕迹,主屋的门是敞开着的,往屋里看去,也看不出有任何问题,好像只是主人不在家一样。 杨奕与赵日游神一同进了主屋,刚在屋里走了几步,还没有仔细搜查那康庆附身之所在,康家这主屋的门便是砰地一声关上了。 第八十七章 天雷护体 “他知道我们来了!” 日游神的好心提醒让杨奕心中一沉,这厉鬼好似是有所防备,他们这才进来多久? 或许康庆虽缩在这屋中,但他的灵识却覆盖了整个村子。杨奕与日游神来此那刻,他便是知道了,只是不动声色罢了。 待他们两人进了这康家之后,这康庆便是行动了,将他们关在了这康家里,看着样子是要反过来杀了他们! 如果说康庆想要杀了他们俩,在看来杨奕也不是不能理解,康庆已然是变成了厉鬼,与他们这两个庙祝是天然的敌对关系,有这想法很正常。 但,这不代表杨奕会选择束手就擒,任人宰割,现在这正当晌午,纵然是厉鬼也不过只有六成功力,谁能胜出还犹未可知。 “赵日游,可能探得康庆附身在何处吗?”杨奕连忙向日游神问道。 还未得到他的回复,杨奕面前便是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好似是变戏法一般凭空来的。 他这一出现,屋子里的阴气便是四起,屋外虽是骄阳似火,屋内却像是深渊炼狱,他们好似不在人间了。 “这是鬼域?!”赵日游神好似是没有想到,低声发出了疑惑。 虽是不认得此人是谁,但这屋内先前的死寂,已是说明没有活人,杨奕福至心灵,脱口便叫道:“康庆!” “嘿嘿嘿!” 康庆不做回答,发出怪笑,他手上的动作则是未停,鬼爪向杨奕扫来,看其样子似是没有了人性,变得很是嗜杀。 面对这样普普通通的进攻,杨奕很是轻易地就躲了过去,只是康庆却像是个闻到肉味的狗,死死地缠住了他。 一旁的日游神没有袖手旁观,在康庆欲要攻击杨奕时,他便是动了,从袖中掏出了绳索,往康庆身上甩去。 那绳索显然不是凡品,在半空中自行舒展开来,往那康庆身上绕去。 康庆自然也是发觉了这情况,连忙抽身后退,如同出现时一样,突兀地消失在了两人的眼前。 “你是谁?你根本不是凡人!” 屋子的四周突然有声音响起,杨奕与日游神没有任何疑惑,明显是康庆在说话,他的言语里有点慌张。 看来,康庆虽是没了人形,但却还是有着理智,他还知道害怕。能沟通,那一切都可以有得聊。 赵日游神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他厉声道:“康庆!你化身厉鬼,杀人无数,现在阴司来拿你了,相识的话自己现身!说不准以后能少吃些苦!” 回答日游神的却是一片死寂,无人作答,康庆好似是逃离了这里一样。只是康家的阴气却是没有散去,显然,康庆只是在装死。 “若是平常来说,只需找到沾染上了阴气的物件便可,只是现在康庆成了厉鬼,将这康家化作了他的鬼域,这法子不好用了。” 赵日游神回答起了方才康庆没现身时杨奕的问话,说的却是不好的消息。 “这么说来,是不好找吗?”杨奕的脸色有些不大好。 这康家化作鬼域,阴气无处不在,康庆的藏身所在似是不好找了。 “倒也不是没有其他法子,若是有善恶镜在手,只需将这屋内的所有物件一一照过,那康庆自是无处可躲。只是,这宝物我只是听说过、没见过。” 赵日游神很是遗憾,他好似是不知这善恶镜就在杨奕的手中一样。 “倒是巧了,这善恶镜就在我的手上,只是我不能如臂使指的用它,日游神可能做到?” 杨奕也是不管他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他开口便是说到这宝物在自己的手上,还问赵日游神会不会用。 “当然会用,宝镜当真在你手里?!”. 赵日游神似是不信,声音也是高调了些。但在杨奕将善恶镜从怀里拿出来时,他是一脸喜色。 “太好了,这下康庆是无所遁形了!” 赵日游神将目光从善恶镜上拿开,有些期盼地看着杨奕。杨奕明白他的意思,将善恶镜交到了他的手中,两人开始搜寻着康庆的踪迹。 康家的主屋没有多大,不过是三间房构成,只需花费些时间搜寻,康庆根本是无处可藏。 也许是刚才那一照面,康庆的慌张让杨奕觉得,这厉鬼也不过如此,但事情非是像他所想的那样简单。 刚刚康庆只是做了简单的试探,便是知道了杨奕的底细,是远远不如那个欲拿绳索套他的人,他在伺机而动,欲要先解决掉杨奕。 很快,两人已是将这屋内的一大半物品都是扫过了,仅余下三分之一的物品待查,康庆便是藏在其中,随时会扑出来,由不得他们不小心。 善恶镜在照到一件瓷瓶时,却是有了不同之前的状况,在镜子的照射下,瓷瓶上的阴气没有被祛除,而是照出了一团黑影。 这黑影便是康庆所变化的,杨奕与赵日游神自是警觉,两人小心靠近,待布置完后方才放话。 “康庆,你已是被寻见了,还不快快显形?”赵日游神喝声道。 同时将大量法力汇聚善恶镜中,善恶镜迸发出一股巨力,将康庆给逼出了瓷瓶。 康庆这个厉鬼很是不堪,好似是受不了善恶镜的伟力,连连求饶。 “上仙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给小的一次机会吧……” 赵日游神只是冷哼一声,道:“你这些话,还是等下了地狱,慢慢与狱卒说去吧!” 只是他话音刚落,康庆却是突然暴起,飞身朝杨奕去,不复方才的慌张、惊恐,脸上浮出了阴笑。 这一切不过是一瞬间,没能给赵日游神反应,当他道出不好时,康庆已是来到了杨奕的面前,杨奕自是斗不过康庆的,好似是必死之局。 但,杨奕的脸上却是没有任何的慌张,反而对康庆露出了古怪的笑容,康庆有些愣神,而在这一瞬间,杨奕的气势陡然一变。 “敕!天雷护体!” 一声令下,杨奕的周身突然有了雷光,他好像是披了件雷做得铠甲,好似是天神下凡。 康庆没能控制住身形,眼含惊恐的撞了上去,结果可想而知,被天雷伤的神魂不稳,但好在没有魂飞魄散。 第八十八章 阴魂珠 康庆的厉鬼气息直线下降,他现在的实力只不过比普通的幽魂厉害一点,这很是让杨奕很是困惑,他这雷法什么时候练得这么厉害了? 这样名不副实的厉鬼,一旁的赵日游神也是察觉了,他趁着康庆没了反抗,放出绳索套住了康庆。. 当康庆反应过来时,他已是被捆得结结实实,康庆终于是没有了之前的凶相,似是恢复了他的本性。 他现在是慌张不已,但是在他的眼里却没有迷茫,显然他的心智是没有受到影响,他只是披了一层狼皮的羊。 赵日游神将他拎了起来,向他问道:“康庆!你是怎么成的厉鬼?!” “我……我不知道,头七回魂那日,有个人给了我一颗珠子,我就成了这样了……我也不想的,我听见他们在说我坏话,就忍不住了……” 康庆显然是个色厉内荏的角色,他向杨奕与日游神表现出了自己的软弱,没有任何强硬的姿态,之前的一切真就是虚张声势而已。 “什么珠子竟有如此能力?!” 日游神听他如此说后,手掌立马就扣在了康庆的天灵盖上,康庆的神色变得很难看,他的体内已是被搅得天翻地覆,疼痛难忍,神志有些不清了。 “日游神大人,还请轻点,你的法力太霸道,我承受不住!”康庆忍痛叫道。 法力在他体力走过一轮后,日游神很快就在他的体内发现了那个珠子,珠子现在正盘踞在丹田中,日游神设法想要把它给取出来。 日游神探出一丝的法力碰到那珠子,康庆就好似被人抓住了把柄发出了惨叫,这珠子似是与他连成一体,不能随意触碰。 在日游神收手之后,康庆只是痛苦地倒在了地上,默不作声,缓了许久,他才开口。 “这珠子我也曾试过拿出来的,但它好像成了是我身体的一部分了,完全是不能碰。” 康庆虽是如此说,但日游神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疑问或认同,只是默默地看着他。 日游神不敢再做试探,生怕将康庆虚弱的魂魄给折磨的散了架,杨奕瞧出了他眼里的犹豫,出言相问。 “怎么了?没有其他法子将那珠子取出来吗?” 面对杨奕的发问,日游神摇了摇头,脸色有点难看。 “这珠子好似是生了根,赵某人能力低微,拿不出来……杨先生若是有法子,尽管一试。” 杨奕点了点头,因为法铃在手,他信心满满,在此将那法铃给拿了出来,尽管不知道对于这珠子有没有用,杨奕还是想试一试。 法铃一摇,康庆又是惨叫,日游神因有神位,没受影响。 经过这一手试探,杨奕也是明白,这招老套路没有效果了,他又是将日游神还回来的善恶镜拿了出来。 杨奕现在虽是不能完全驱使善恶镜,但他有个大胆的想法,他想要试一试。 杨奕转头看向了日游神,向他问道:“日游神等会儿能将法力注入我体内吗?” 他要借日游神的法力,以求能暂时的达到炼气化神的实力,有足够的真气来驱使善恶镜,借其能力将康庆转化伥鬼。 待善恶镜将康庆变为伥鬼,或许他可以控制康庆将珠子自行给交出来。 只是这善恶镜已然认主了杨奕,日游神借用施展些小术倒是可以,若是想发挥其真正威力,还得是杨奕才行。 日游神若有所悟,点了点头,将自己的法力渡入了杨奕的体内。法力入了杨奕的体内后,杨奕将其纳入丹田,没有将其转化成真气,只是隔绝开来。 不一会儿,杨奕的实力便是达到了炼气化神的水准,他自己也是快纳不下这些法力了,连忙叫停日游神。 “够了够了!” 随后,杨奕便是站到了康庆的身前。 康庆看着杨奕的诡异笑容,心里突然打鼓,总觉得有些不好的事要降于自己的身上,他是连忙大叫。 “上仙上仙!先等等让我再试试看吧!说不准我自己能将珠子取出来呢。” 只是杨奕又怎会听他话行事,任凭康庆是叫破了喉咙也不理会,将善恶镜拿了出来,将黑的那面对向了康庆。 用体内来自日游神的法力来催动,善恶镜射出一道玄光将康庆罩住。这道玄光笼罩着康庆许久,善恶镜似是在做持久战。 在杨奕体内的法力用尽才突然消失,随之消失的还有康庆,地上只剩下日游神的绳索以及那散发着阴气的珠子。 杨奕虽是善恶镜的主人,但也因强行动用而有些心力交瘁,身形有些站不住了,连忙坐在了椅子上调息。 见杨奕没有行动,日游神连忙将自己的绳索捡起,顺带将珠子拿在了手上,向杨奕展示着。 “看样子是成功了,那康庆可好?” 杨奕一脸疲惫地点头,轻声道:“他现在被封在善恶镜内,魂魄没有受太重的伤,等回了城隍庙,我就将他放出来,劳你带回阴司。” “那就多谢杨先生了。” 日游神一脸笑意地对杨奕表达着感谢,而后又突然问道,“对了,这颗珠子杨先生可知来历?” 他将珠子递给了杨奕看,杨奕只是感受到了这珠子阴气十足,其余的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连见多识广的日游神都不知,杨某又怎会知道是什么呢?”杨奕也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日游神皱着眉头道:“看来只能是带回去,交给城隍大人,看他能否认得出来了。” 这康庆已是被擒住,两人自是不会久待,在康家休息了许久后,两人是走出了康家。 大门一开,两人便是听见门外的惊呼,原来在两人进了康家后,却是久久没能听见动静,不少大胆的村民来这看情况来了。 这会儿见门开了,吓得四处逃散。但众村民看清出来的事先前来除鬼的两人后,又是露出了身影,但没有上前问话。 最后,还是那老人家上前说道:“康家的那鬼东西收了吗?” “收了。” 得了肯定的回答,众人就是欢呼了起来。 第八十九章 道士所为 村民们一涌而上,将杨奕与日游神簇拥在人群中央,对他们两人表达着自己的感激。 一阵欢声笑语,在这股子热乎劲儿过去后,村民们才稍稍松散了些,又是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着平日琐事。 过了些时候,临近黄昏,杨奕与日游神正准备走时,那老者却是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他的手上捧着一篮子的东西,篮子里多是钱财。 “这些都是乡亲们送于两位庙祝的,谢谢两位拯救了我们村,哦,我也代康家谢过两位了。” 杨奕与日游神不仅是将康庆这只恶鬼给收了,还未康家的生还者们祛除了身上的阴气,使得他们都是醒了过来。 只是他们都是行动不便,需要躺在床上受人照顾,没能与众村民同乐。 老者递过来的篮子杨奕与日游神都是没有接过手,在相互看了一眼后,杨奕才做出了回答。 “这些东西还是还给乡亲们吧,大家若是真要谢,以后有空去城隍庙上柱香便是了。” 与老人说话的这么一会儿,众人皆是察觉了两人要走,围了上来,杨奕方才那话,也是与众人说的。 众村民见这两个庙祝不收钱财,只要他们敬重神明,眼里惊讶与敬重具有。 在杨奕与日游神缓慢地移动着脚步,每走一步,众人皆是退让,就这样让出了一条路。 在他们两人走出了人群后,转身同村民们告别,之后便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让村民们则是久站在村头,看着他俩的身影,直至看不见才散了。 就像是来时那么快,杨奕与日游神也是很快就回到了城里,在天黑之前回到了城隍庙前。 这庙门口的道士们却是一反常态的没有收摊,在杨奕与日游神出现在这条街上,道士们又是再一次将目光聚集过来。 只是这一次他们都是学乖了,在扫了一眼,确定是杨奕两人之后,便是收了目光,并整理着摊位,飞速地离开了。 至于他们这是在做什么,杨奕暂时还没有心思去管,他与日游神只是先回了城隍庙内。 泰安城隍没有现身,不知是对他们两人完成此次除妖表示很放心,还是因为有其他事情缠身。.. 日游神在没有看见泰安城隍后,对杨奕说起了自己的想法。 “杨先生,我先将这珠子带回阴司,交于城隍大人看看。那康庆的魂魄就先由杨先生看管着,等夜里我差遣阴兵来接,可以吗?” 这事已是办好了,杨奕自无不可,点头答应。 杨奕为了与日游神一同行动,还特意将又睡了过去的舒可儿丢在了庙里,这会儿怕是醒了,他是要安抚一阵了。 日游神见他答应了自己的提议,神色轻松了些,与杨奕点了点头后消失在庙内,显然是回阴间交差了。 杨奕正欲回自己的小屋时,恰巧被小陈庙祝看见了,两人又是说了几句。 “杨先生,城隍爷交待下来的事,都办好了?” “这是自然,不然我也不会就这么回来。” “真是羡慕杨先生,可以为城隍爷做事,也不知我什么时候才能想杨先生这般厉害。”小陈庙祝稍有感慨道。 小陈能得泰安城隍眷顾,自是会被赐下些术法神通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相信要不了多久,小陈你定能为城隍爷分忧的。” 杨奕之后又是说了几句勉励他的话,两人这才分开。 等杨奕回到了小屋内,果不其然,舒可儿对他有了些小意见,在他安抚了许久之后,这才息了气。 待天色全暗了下来,城隍庙闭门,在屋中的杨奕突然见到有两阴差站到了他的门前,心里也是明白其来意。 这便是先前日游神说的,派阴兵来带走康庆了,只是派他们来的人却不是日游神。 “杨先生,请你将善恶镜带上,城隍大人有请。”两名阴差恭敬道。 事情杨奕已是办好了,却还是能得泰安城隍派人来请,大概是那珠子的事,杨奕的脑子里立马就想到了这个情况。 “好,两位稍等。” 杨奕也是客气,让两个阴差稍稍等了会儿,他将善恶镜从屋子里带出,拿在手里。 “请两位领路。” 在听得他开口后,两个阴差便是为其开道,领着他进了阴间。 没过多久,便是来到了泰安阴司。阴差带着杨奕来到了泰安城隍的面前,这殿里还站着日游神,与例外几个阴神。 包括泰安城隍在内,所有人都是与杨奕笑着打了个招呼,有些不善言辞的阴神,也是笑着点了点头。 在一阵寒暄过后,泰安城隍才说起了正事。 “杨道友,你那善恶镜呢,将康庆给放出来吧,本官有事要问问他。” 这显然是要问那个珠子的事,杨奕自无不从,将善恶镜拿了出来,反手将黑的那面一晃,康庆便是从镜子里跌了出来。 他只记得自己在康家遭到杨奕的突然施法,不知自己已是来到了阴司,这一出来便是嚷嚷着。 “上仙,莫要在折磨小人了,那珠子您不是已经拿走了吗……” 话都说出了后,康庆这才看清周围的一切,发觉自己是身处在一个华丽的大殿内,殿中有着不少的阴神,堂上那个最为尊贵。 他的声音是突然矮去,直至无声,短暂过后,似醒悟过来,连忙下跪。 “见过城隍大人。” “还算是有点懂事,”泰安城隍展露出他的威严,“好了,抬起头来,与我说说,这珠子你是怎么得来的?” 康庆面对着泰安城隍自是不敢有任何隐瞒,将这珠子的由来全盘托出。 “……城隍大人,这珠子就是这么来的。” 泰安城隍点了点头,没有多言,眼神则是看向了在自己身边的武判官,对他点了点头。 这武判官则是走到了康庆的面前,未等康庆反应过来,武判官便是施展了搜魂之术。 过了片刻,武判官没管拿神魂受伤的康庆,一脸郑重地对着泰安城隍道:“城隍大人,这珠子正是那庙外的一个道人给的!” 泰安阴司内一片哗然。 第九十章 老人求助 大殿内顿时死寂,一切都好似是被按下了暂停,最后还是泰安城隍开了口,大殿内才恢复了正常。 “不要忙着瞎想,先查查那道人的底子再说,说不准只是左道旁修呢。” 泰安城隍的一句话使得在场众人都是松了口气,但武判官却是很强硬。 “城隍大人,此事事关阴司秩序,这可不容外人挑衅,要我说,还是将那人抓来阴司为上上策!” 他的话得了不少人响应,但泰安城隍却不置可否。 见泰安城隍态度不明确,武判官又是喋喋不休,引得一众同事纷纷点头,这时,泰安城隍才开口叫停了这一切。 “够了!这不是你们该想的,我自有主张。” 阴司与道门现在是势如水火,但手下人却是不知全局,现在贸然出手,只像是点燃炸药,局势会走向不可控的那条路。 所以,泰安城隍将这小火苗给掐了,城隍威严自是不容质疑,武判官地下了头,众人皆是不再附和,大殿内恢复了秩序。 “将康庆给带下去吧,此事后续就交由日游神来办。”泰安城隍就说了这么一句,之后便让众人恢复往常,各司其职去了。 但,武判官的脸色却是不好,这种事情原本都是交由他来做的,显然是因为自己先前的话引得城隍不满,他的分量在城隍心中已是低于了日游神。 在泰安城隍走出了大殿后,众人看向武判官的眼神有了一丝轻蔑,但他们表面功夫都是做得很好,皮笑肉不笑的。 众人随后陆续离开了阴司,杨奕也是不例外,他被送回了阳间,等他睁开眼时,天已经是亮了。 康庆一事自从昨日被带回就不归杨奕管了,他的时间又是变得充足起来,与此同时,他现在的修行已是到了瓶颈,他也有心在这几天内突破炼气化神的境界。 一连几天,杨奕都是没有出门,任凭舒可儿唠叨个不停也没有理睬。这几天的苦修也是有了回报,他有感,突破之日就在今夜。 就在杨奕要乘胜追击之时,突然有人来了城隍庙,托小陈庙祝找他,迫使他不得不停下了修行。 小陈敲了敲门,在得了杨奕的回应后,他方才开口。 “杨先生,有人来城隍庙找您,说是要当面感谢才行,劝都劝不走,您要不要出面见上一见?” 先前处理康庆一事,杨奕曾有言,让他们来城隍庙谢过神明就好,没想到村民们还是要来感谢他。 现在日游神不在,杨奕也不出面,实在是说不过去,他答应了小陈的提议。 “请稍等,我马上就去前殿。” 得了杨奕的回复,小陈这才转身离去。片刻后,杨奕走出了屋子。 杨奕来到前殿,立马就被村子里的那老人给看见了,他在见到杨奕后,又是连忙向身边的人招手走来。 老人身边的几个年轻的孩子,杨奕初见只是看着眼熟,但在仔细端详之后,杨奕发现了这些个孩子都是康家后人。 只是因为先前阴气入体,脸型虚脱了,这几日醒来后,吃的好了,脸上稍有了些肉,杨奕没能立即认出来。 几人在走到杨奕面前后,老人连忙对他们说道:“还不快谢谢杨庙祝的救命之恩?” 孩子们自是不敢怠慢,对着杨奕很是敬重地行了礼,在杨奕受了他们的礼后,孩子们才稍显得放松下来,但没有。 “怎么没看到赵庙祝呢?”.. 老人在等孩子们都行了礼后,这才与杨奕谈起了话,这一开口便是问起了赵日游神。 杨奕自是不可能说实话的,所以就随便扯了个谎,说道:“老人家来的不巧,赵庙祝外出到城中一户人家做法事去了。” 老人是一脸的遗憾。 “啊!正是不巧……还请杨庙祝替我们给赵庙祝带个问候,好让他知道我们来过。” “嗯……大家都给城隍庙内的众鬼神供奉了香火吗?” 杨奕含糊其辞地应了一声,然后又向他问起了,给神明焚香供果的事。 老人点了点头道:“当然,来了城隍庙哪能不拜拜鬼神?更何况杨庙祝当时还提过一嘴,我们又怎能忘记?” 随后又是随意的聊了几句,老人家突然话风一顿停住了口,将杨奕请到一旁与众人拉开了距离,方才说明了来意。 “杨庙祝,我有个表亲在城外百里远的李家村,他们那也出了件怪事,不知能否请杨庙祝出手相助?”看见杨奕一脸疑惑,老人家连忙解释道。 “这……” 杨奕是不想接下这活的,毕竟自己突破在即,他不想分心,所以表现的很是犹豫。 老人家在看见杨奕是这幅表情后,腿立马就软了下来,跪在了杨奕的面前,脸上满是懊恼与哀求。 “都怪我这爱吹牛的老毛病,我同表亲说,自己与城隍庙里的庙祝相识,定能给他们寻来高人的,杨庙祝您若是不去,我这脸……” 杨奕已是明白,这老人家已是将牛皮吹了出去,现在回头来找他补上。 这分明就是摆了他一道,杨奕很是不开心,就算答应了老人的请求,也不能轻易地就应下这事,不然他岂不是成了厕所纸,专门给人擦屁股的? “老人家,这事我不能随意的答应你啊,你先给城隍爷上香禀告吧,看城隍爷是否应下这事,是否让我来做,这样才是正确的做法。” 老人家得了杨奕的指点,连连点头,连忙是跑向了正殿,跪拜在了城隍神像面前,细声说起了自己表亲村子的事。 泰安城隍自是听见了,但杨奕不是他的下属,所以他没有冒然回复老人家,而是找到了杨奕,传音给了他。 “杨道友,这里有一事不知……” “城隍爷,这事我接了,但请城隍爷莫要回他,让我来与他说。”杨奕连忙回应道。 泰安城隍自然明白杨奕是要做什么,也是答应了他,将此事全交给杨奕肚子处理,没有回应老人家。 老人家跪在城隍神像前许久,在没有听到任何回应后,呆滞住了。 第九十一章 走火入魔 老人跪在这城隍神像面前许久,最后是一个庙祝出言相劝,请得众人将他搀扶了起来,将他带到一旁。 杨奕这时也是走了过来,老人家在看到他的身影后,未等他开口,自己便是说起了话。 “城隍爷没回我话,杨先生是不是就不能答应我了?” “恐怕是这样的。”杨奕沉默了会儿,回答了他的问题。 “为什么?”老人家神情很是激动,也很是不解。 杨奕没有因为他是老者就对他太客气,连续的几个问题反问了回去。 “你对城隍到底有没有敬畏?你求神明出手救人,心可诚?你让我帮你这个忙是真心求助,还是想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这下老人是被问的哑口无言,一脸羞愧,显然是被杨奕给问到了痛处,没脸回答。 他几次张开了嘴想要反驳,但却是没脸说出违心的话,又是给闭上了。 老人如此反复了多次,杨奕是始终没有再开口,只是默默地看着老人,老人最后是掩面欲要走,却是被杨奕给叫住了。 “城隍爷虽是没有出言,但我任可帮你,只是,我要收你的布施,你身上的全部。” 杨奕看的出来,老人是有敬畏之心的,他只是走错了一步,所以杨奕选择给他一个不大不小地惩戒,希望老人能够记住这次教训。 杨奕方才灵识是扫过了老人的身上,知道他身上有刚刚卖柴火得来的不足百文钱,他若是拿了这些钱,老人这一天便是白忙活了。 老人在听得有补救的法子,顿时痛哭流涕,又是跪下来,不停地对杨奕磕头表示感谢,显然是甘心认罚。 杨奕没有搀扶,在受了他三拜之后,则是避让到一旁,叫住了他。 “好了,够了,把钱拿出来吧。” 老人自无不给之意,连忙将藏在腰带里的钱全部拿出,交到了杨奕的手中。 “杨庙祝,这事就这么定了?”老人现在的眼中没有了随意,满满地都是敬畏。 “嗯,你与我说说,李家村是哪个在主事,我去了找谁说清楚来意最好。” 老人自然是向杨奕说起了自家的表亲,随后又是向杨奕说起了李家村的里长,他显然是对自家的表亲不是太放心。 之后又是细问了老人口中的怪事,杨奕这才没有继续再问。 杨奕回道:“嗯,我知道了,最晚后天我就去李家村处理这事,你回家去吧。” 老人是唯唯诺诺地小心退去,领着康家一众孩童出了城隍庙。杨奕则是想着老人方才所说的那事,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据老人那表亲所言,李家村这几日夜里很是不太平,每每到了夜里,家家都是会有敲门声,只是见不到任何人影,都说是鬼敲门了。 因为村子里九成以上都是姓李,都是有血亲关系的,于是就有了个传言。 说是祖上曾经得罪了人,现在那人是历经十世而亡,成了恶鬼,现在知晓了前世之事,特来扰李家后人不得安宁。 这个言论传的像模像样,让杨奕不得不有了几分相信。 所以,杨奕刚才回复老人说的是后天行动,他是要在这两日突破至练气化精,这样才好有些把握对付那恶鬼。 “这泰安府可真是不得安宁,也不知哪里来的这么多鬼物。”杨奕喃喃自语道。 这时一个不知事的庙祝从他身边走过,没有听清,以为杨奕是在叫他,庙祝是连忙停住了脚步,回头往向了杨奕。 “杨先生可是在与我说话吗?”这位庙祝一脸茫然,小声问道。 只是杨奕的心思不在眼前,没有注意到这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庙祝,自顾自地走了,徒留那庙祝站在原地摸不着头脑。 杨奕在回到小屋时,他已是没有再去想那李家村的事了,他现在是全身心的投入到了修仙大业中。 若是不能有炼气化精的修为,杨奕再怎么想那些事也是没用,所以他只有在过了眼前这要紧事,才能考虑后面的难题。 不得不说,先前中断了修行与老人谈话,不仅仅是浪费了时间,更是给杨奕添了不少杂乱的思绪,他的修行速度有些放缓。 要是刚刚没有停下,就那股势头,只怕是今日下午杨奕就要突破了,可这一切全被打乱,他失去了那片宁静。 杨奕努力地控制住心神,他让自己莫要多想,可越是这样,那些个烦人的想法总是不自觉地往外冒。 杨奕不知自己现在已然是有了走火入魔的征兆,他还在强行的运转着周天,真气已然有些不受控了。. 更糟糕的是,杨奕现在是临近突破的时候,一旦入魔便会引来天魔降世,届时,他这个二房东就将被取代了。 屋内除了杨奕之外,还有舒可儿在,它是发现了杨奕的不对劲,连连呼唤,只是杨奕充耳不闻,两人好似不在同一屋子里。 很快杨奕便是双目赤红,心神即将失守,在这危难之际,他那脑子里许久不曾出面的指引,注入了一股凉气。 杨奕那狂躁的模样渐渐被平复,他不大记得发生了什么,一头的雾水。 “我这是怎么了?” 因为自己先前练了许久,从没有入魔,所以杨奕这会也是没有往哪方面向。 当杨奕打算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让事情过去时,那指引突然是给出了信息。 【练功心切,心神失守,临近走火入魔,宿主请莫大意!】 这下杨奕是彻底被惊醒了,身上的毛孔全是开了,体内渗出大量的汗水,贴身的衣服因为汗水,粘在了身上。 杨奕咽了咽喉咙,喘了许久,才平复住了心情。 他觉得自己很是庆幸,能有指引这个金手指旁身,若不是有此物在自己的脑中,他已是死了好几回了。 虽然他已是得了指引多次救援,但没有哪次比得上这回,这次,他是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死亡临近。 “杨哥儿好些了吗?刚刚那是?”舒可儿也是一阵后怕,它连忙向杨奕问道。 “差点走火入魔了,别慌,缓缓就好。”杨奕安抚住了舒可儿。 第九十二章 炼气化神 不过是歇息了片刻,之后杨奕便又是盘坐好,在舒可儿的担忧眼色中,再度闭目修行。 这炼气化神讲的是,将气与神合炼,使气归入神的炼修阶段。练得此境界,便可使神魂离体,也可称之为出窍。 既然要使气与神做结合,那么就要讲究脑子里不能有任何杂念,杨奕虽是闭目,但他一直是在静心,他要寻得那个契机。 要达到这个状态,杨奕需忘记自身的存在,要在有我与无我之间达到一个平衡,这才太能保证自己不受杂乱思绪的影响,又能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经过刚刚的影响,杨奕虽是没有失去突破的信心,但他多少还是有些心悸,所以,他这一直没能进入这一境界。 如此久坐良久,漫漫长夜就此过去,在一缕光亮透过窗缝照射进屋中,照耀在杨奕的脸上,他终于是睁开了眼,眼中尽显无奈。 “看来是时机未到啊。” 杨奕也是没有在琢磨着修行之事,他放空了自己的脑子,感受着眉间些许由阳光带来的温暖,这一刻他误打误撞地进入了宁静的心境。 在这之后,杨奕好似是醒悟过来,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他顺水推舟,运转起了体内中的真气,真气归于神魂,阴神逐渐凝固。 这情况持续了数个时辰,等他再度睁开眼时,时间已是过了正午。 杨奕的气势陡然一变,好似是洪水冲破隘口,这股无形的力量从城隍庙内往外荡去,庙外的那些道士均是被这股气势给惊的不敢妄动。 他们很快就明白了,城隍庙内有人突破至炼气化神的境界了,眼中的嫉羡神色更加的浓厚了起来,但也仅仅是如此而已。 这些个道士都是在山上苦修多年,修为却没有多少长进,自然是明白能修至这炼气化神是多么的不易,以及炼气化神的实力是多么恐怖。 这次的突破,不仅仅是影响到了他们这些道士,在阴司的泰安城隍也是惊动了,他先是愣了一会儿,在察觉到是杨奕后,他又哈哈大笑了起来。 泰安城隍旋即便是走出了阴司,看样子是要去见杨奕一面了。 此时的杨奕已然是踏入了炼气化神的境界,他闭目感受着这股力量,体会着其中的玄妙,在他睁开眼时,笑容已是写在了脸上。 杨奕将自身的灵威收敛了起来,没了这股气势,城隍庙似乎是恢复了往常的模样,但那些道士却不敢这么想,他们不自觉地变得更老实了。 他们的小心谨慎模样被庙内的杨奕探知的一清二楚,这会儿,他突然是眉头一挑,好似是察觉到什么,随后又是笑了起来。 “咚咚咚。” 突然有人敲起了杨奕小屋的大门,这一上午他的房门都是紧闭着的,庙祝们以为杨奕是早早地出了门,也就没有来看过。 现在敲门的人自是不可能是庙祝,而是那刚刚到来的泰安城隍,他刚一出现在杨奕的门外,便是被杨奕给知晓了,所以方才杨奕露出了笑容。 泰安城隍这才敲响大门,随后这门便是开了,泰安城隍稍有顿住,但很快便是笑容满面,他笑着看向屋内的杨奕。 “恭喜杨道友,杨道友大才啊!这么快就迈入了炼气化神的境界啊!我这泰安府城能有杨道友坐守,真是一大幸事啊!” 泰安城隍这一见到杨奕便是开口说起了好听的话,而且是在杨奕突破之后便出现了,显然是因为杨奕在其心中占据了一定的分量。 “当不得城隍爷如此夸奖,都是侥幸,杨某昨日心血来潮,强行尝试冲击,这次突破可以说是有不少的运气在里头。” 杨奕自是不会说自己差点走火入魔,只是反复强调自己是撞了大运,侥幸突破。 可是,泰安城隍却是笑着说道:“杨道友,气运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啊……” 杨奕也不是个骄傲狂妄之人,又是谦虚了几句,将这话给扯开了,与泰安城隍说起了聊起了其他话题,又是一番谈笑风生。 “杨道友,昨日那老汉是因何事,惹得杨道友要为难他一下,才肯答应?” 泰安城隍随后向杨奕问起了昨天的事。 老人胡乱替他应下差事这一事,杨奕觉得没有什么不能说,也就如实相告了。 “善。杨道友真性情啊!” 泰安城隍没有觉得杨奕又做错,随后还称赞了他的处理方法,说他处理得当。 “杨道友可要助力?我可将夜游神找来。” “城隍爷莫要为我的事影响了阴司运作,这事我打算自己试试手,看看自己有多少成长。”杨奕断然拒绝道。 “哦!是我考虑不周了,哈哈。”泰安城隍恍然大悟,笑着道。 之后又是再多坐了片刻,两人聊了会儿,泰安城隍言还有公事未办便是起身,杨奕则是连忙相送。 待泰安城隍走后,杨奕也是没有再独坐在屋内,他在收拾着东西。 李家庄一事,他想早点解决,现在已是未时末,到那正好是傍晚,说不准今晚就能捉住捣乱的敲门鬼。.. 杨奕把能带的都带上了,走出了小屋。 刚走到前殿,他便是撞上了小陈庙祝,不可避免的被喊住说起了话。 “杨先生,看你小屋门窗紧闭,我还以为你早就出去了呢,没想到你一直在屋里啊,你是不是在练功啊?” 小陈的好奇心很重,他小声地向杨奕求证。 杨奕点了点头,“是在忙修行的事,现在已经是练完了。” 杨奕没有与他细说,只是证实了他的想法。 小陈却是一脸的羡慕,说道:“也不知我什么时候才能得城隍爷赐法,什么时候才能像杨先生这般降妖除魔……” 昨日老人来城隍庙寻杨奕时,与小陈说了降服康庆一事,所以才引得小陈如此。 小陈是泰安城隍看重的庙祝,术法神通自会赐下,只是时机未到而已。 “怎么?昨日听了老人将的那故事,你就也想着降妖除魔了?你这般急躁,城隍爷又怎会放心将法门赐给你呢?” 第九十三章 李家村 在听了杨奕的话后,小陈的脸上稍有愧色。 “我明白了,我这性子不够稳重,还要些时日……” 见小陈是一点就明,杨奕眼里充满了赞赏。.. “你只需耐心等待就好,是你的终究是你的,只不过是花费些时间的问题。” “多谢杨先生赐教。”小陈是连忙作揖。 “好了,不与你多说了,我还有事呢。” “杨先生请。”小陈立马侧身,让出了道。 当杨奕走出城隍庙时,门口的那些道士在看见后,纷纷是低下了头,不光是目光收敛了,这次是灵识也不敢探出来。 杨奕自然不会在意他们的态度,照旧走自己的路,等他走远了这些道士才放松了下来,抬起了头。 出了城后的杨奕,在走到没有人看得见的路段,他稍稍提起了些真气,立马便是健步如飞,如此赶路,他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李家村。 这会儿太阳还没落下,这李家村的家家户户都是升起了炊烟,要知道现在是未时都没过呢。 杨奕一进村子,立马就被人叫住了。 “哎呀,你是哪家的亲戚来串门了,咱们李家村都什么情况了,你还敢临晚来?说吧,找哪个?” 一个大娘叫住了杨奕,这大娘可能是最近不大去城隍庙,杨奕现在穿着庙祝的服饰,少有人会不认得。 杨奕没有因此而对她有任何不满,他开口道:“杨某是城隍庙来的庙祝,来此就是为了解决鬼敲门一事。” 这下大娘立马变得很是激动,她连忙道:“你就是李个堂家兄弟说的高人吧?没想到竟是真的?!” 显然这个李是老人的表亲了,只是看样子这个李是个风评不大好的人,村里人不大信他。 杨奕这来到村子里,也不知该先去找谁,只能向这个大娘问起,里长的家在村子何处。 “就是我家啊,不然我能在这个时候出来,在村子闲逛吗?”大娘笑着道。 杨奕这才知道,里长就是大娘的老伴,他们在督促着村民们早些回家呢。正欲问话之时,一旁有个身影正在靠近。 “老伴儿,咋还不回家呢?这又是哪个?这时候怎么敢来我们村?赶紧走!”说话的显然就是里长了。 里长没有留意杨奕身上的穿着,语气很是急切,还抬头看了眼太阳的方位,他是连忙拉着大娘的手要走,但大娘却是将他拉住。 “老头子,这是李的那个高人,人家是从城隍庙来的!”大娘向里长解释起了杨奕的来头。 “李结识有道行的高人?” 只是里长眼神里充满了狐疑,显然是不相信的,但在仔细的瞧见杨奕的穿着后,他的脸色变得狂喜。 “高人真是城隍庙来的?!这天色渐暗了,还请高人到我家中坐,我将事情细说与高人听!” 对于夜幕降临,里长很是害怕,连忙邀杨奕到他家促膝长谈。 杨奕自无不可,随里长一同回到了其家里。 在进入了屋子之后,里长与大娘的神情都是稍显放松,而后就要拿出早就忙好的菜,用来招待着杨奕。 杨奕连忙劝住了他们,说道:“两位老人家,我来此不是为了这一两口吃的,还请与我详细说说村子里发生的怪事吧?” 里长在听完这话后,停下了手中的闲活,把杨奕带到桌边坐下,而大娘则是拿着针线坐到了床边忙活。 两人聊了有了会儿,里长说了一大堆,可是杨奕却听的一头雾水。 里长只是说起这鬼敲门是八九天前有的,至于是怎么来的,他曾问过村里的人,可都是说不知道。 这鬼敲门也不是只敲一户人家,整个李家村的住户都是被敲过,而且这敲门是一天比一天来得早。 一开始只是深夜子时有敲门声,而后是每天都比前一天来得早了半个时辰,现在已是天一黑就有。 这搞得村子里人心惶惶,有两三户有点闲钱的人家已是出远门去了,大概是不会回来了。 这段时间,村里又是有几户人家想要去投靠亲戚,这样长此以往下去,这村子就要没人住了。 “杨庙祝啊,这事可就拜托你了。” 里长语气充满了郑重与哀求。 杨奕眼中满是苦涩之意,这鬼敲门一事看样子实在是无厘头,村里似乎没人知道缘由,事情因何而起都没能弄清楚,他大概是只能靠莽行事了。 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向里长表示自己会管这件事的。 里长终于是一脸的轻松,正当此时,这屋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里长顿时就紧绷着脸,很是畏惧地看着大门。 杨奕放出灵识,向屋外扫去,他却没有发现任何人或鬼在敲门,而是发现是只鸟在啄木。 难怪村民们晚上都没有看见人影,他们这一出来,这些鸟就会飞走,如何能瞧见? 这夜里寻常的鸟都是看不见路的,这显然是有人施了法子,让它来的,多半是个左道旁修。 只是这个幕后主使却一直没有出现,显然这是在做着铺垫呢。 如此折磨许久,在这村民们都快受不了的时候,幕后主使再跳出来,假借除鬼的名义来敛财,这样自是不会有人发现的。 杨奕已是猜了个七八,他有很大把握确定,这就是一场骗局。 现在这些个鸟已是天一黑就来,想来这幕后主使很快就会自己现身,杨奕没有想着立即去寻,他打算静等那人自己入瓮。 杨奕不管外面的敲门声,转过身来笑着道:“里长,我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或许明天、后天,这事就能见分晓了。” 一夜过去,天明亮了起来。 杨奕昨夜是在里长家里过夜的,他夜里没有睡下,精神依旧抖擞。 里长却是睡得不算好,杨奕昨晚的话他是琢磨了一晚上,他昨晚一直在追问杨奕,杨奕却是一直没向他吐露真相,只是让他安心就好。 可他曾能安得下心?杨奕知道说明,可就是不说,在他看来,这或许只是杨奕的话术罢了,他不敢毫无保留的相信杨奕。 在吃过早饭后,里长出了门,在村子里视察了一圈后,欲回去时,他看见村头又是来了个道士。 第九十四章 假崂山弟子 那道士真是一副好卖相,头上插着玉簪,身穿金丝银线绣的仙鹤图案的法衣,背后插着一把辟邪的桃木剑。 这道士生了个好皮囊,剑眉星目、丰神如玉,杨奕若是与他站在一起,也是落于下风。 里长走上前与那道士搭话,对他很是客气。 “道长来李家村有何贵干呐?” 里长没有上来就将李家村的怪事说与道士听,而是向他问起了为何来此。 “贫道从崂山而来,入世渡劫,路过贵宝地,发觉有妖邪之气,故此进村,来为村民们解忧。” 道士口齿伶俐,侃侃而谈,那从容不迫的态度让他的话具有了极高的可信度。 里长大喜,他觉得这道士是有真本事的,自己没有与道士开口说过村子里的事,道士竟然不问就知,不知道比杨奕高到哪里去了。 还有,这道士说他是崂山来的,这崂山上的道门这泰安府也是听说过的,是妥妥的仙家弟子啊,里长又怎会不相信道士所言呢。 “道长所言不虚,这几日我李家村确是有了怪事,还望道长能够出手救救我李家村吧!” 里长说罢便是跪下了,几个闲来无事在外头晒太阳的村民看见了之后,也是围了过来。 见到道士一副得道真修的打扮,二话不说,也是随着里长一同跪下,哀求着道士出手救他们。 杨奕在不远处也是瞧见了,他已是瞧出了那道士是修为在身,不过却是初入炼精化气的水平。 这道士说自己有望气的法子,看到了李家村被妖气笼罩了,这让杨奕冷笑不已。 杨奕现在已是炼气化神的修士,他都没能瞧出李家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这道士是怎么能确定的? 昨夜的那些鸟,杨奕是瞧得清楚的,都是些无灵性的普通飞禽,没有生出什么妖气,是被人施了什么法子给引到李家村的。 这道士一开口就言自己看出了李家村有妖气,这十有八九是幕后操作这一切的黑手。 当然,这道士也有可能是借着自己有浅显道行在胡言乱语,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究竟是哪种情况,杨奕现在还不知,他就等着这道士自己露出马脚呢。. 杨奕的实力高出这道士整整一个境界,只需是收敛住气息,这道士是断然瞧不出他真实的修为,只会将他当做没有法力的凡夫俗子。 杨奕就这样穿着庙祝的衣服出现,也不会引气这道士怀疑的,毕竟城隍庙内的庙祝,除了个别,大都是没有修为在身,就算有,修为也是不高。 杨奕这敛住气后,也随着一众村民往前走去,这时道士已是被众人簇拥在了中央,村民们脸上都是充满了希望。 这道士也是笑着回应众人的拥戴,他还时不时地与里长在说着什么,很是游刃有余。 只是当道士在人群中看到了庙祝打扮的杨奕后,他的身形与神色稍有僵住,但也只是一个瞬间的事,除去杨奕没有人发现。 里长与这道士的交谈,杨奕是听得一清二楚,他也是知道了这道士的姓名,陈玄武。 在看到了杨奕后,陈玄武向身边的里长问道:“老人家,那个庙祝是……” “哦!那是李绍来的杨庙祝,这李个懒散的庄稼汉,除了说大话也没什么本事,他能认识个什么高人? 这个杨庙祝昨个晚上跟我说了些故弄玄虚的话,大概是没个本事的,陈道长不要太过在意他。” 里长顺着陈玄武的目光看去,发现他说的是杨奕,回想起昨夜杨奕那有话不说的装作高深莫测的样子,又想起杨奕是李招来的,里长便是出言贬低道。 陈玄武得了这话后,稍显忐忑的心也是安定了下来,他是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他也是在笑自己太过于谨慎了,见到个庙祝就绷紧了神经,这庙祝分明是没有一点的修为嘛,何至于此。 正好这时陈玄武与杨奕的眼神对上了,他为了显露出自己高人一等的身份,只是轻蔑地看了一眼杨奕便是移开了眼,表现出完全没把杨奕放在眼里。 里长见他对杨奕是如此态度,心中也是有了想法,他向村民们说明了陈玄武的来意,将村民们都劝散后,领着陈玄武来到了杨奕的面前。 “杨庙祝啊,这位是崂山来的陈道长,有道长在此,就不麻烦杨庙祝出手了哈。”里长是一脸歉意地与杨奕说道。 崂山来的?那被派去庆县坐镇的罗玉亭不就是崂山弟子吗?这下杨奕倒是突然想验验陈玄武的身份了。 杨奕在听了里长的话后,先是惊讶,随后是一脸的喜色,他还狂点着头对里长的话表示认同。 “原来陈道长是崂山弟子,我那表兄家的小儿子也是在崂山学道,前些年刚去崂山,大概十来岁,叫罗玉亭,不知陈道长可认得?”杨奕是连忙向陈玄武问道。 杨奕的这一句话使得本已是心安的陈玄武又是紧张了起来,他这个冒牌的崂山门人似乎是要被人撞破了! 纵然心中有多么的焦躁不安,但陈玄武的脸上却依旧是气定神闲。 “哦,那姓罗的小娃娃啊。贫道自是认得,他在崂山学着仙法呢,你们这些做长辈的就不要为他担心了。”陈玄武是一本正经的瞎说道。 这陈玄武在听了罗玉亭是十岁的娃后,居然没有对杨奕有任何的疑问,反而附和着杨奕胡乱说的话。显然,他根本不是崂山道士! 杨奕已然知道了陈玄武的冒牌身份,但他没有忙着戳穿,毕竟他还没有摸清楚,陈玄武如此做得用意是什么呢。 杨奕是连忙回道:“是是是,崂山可那是道门福地,玉亭自是不用我们这些长辈瞎操心的,还请陈道长恕罪。” 见杨奕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变得惶恐不已,陈玄武的心中很是满足,为了再多享受一会儿这大派弟子的威风,他对杨奕表现的很是客气。 “你既然有亲戚在崂山,自己又身为庙祝,就留在贫道身边做个帮衬吧,让你好好瞧瞧,我崂山术法的厉害!” 第九十五章 要吃要喝 陈玄武为了丰富他这个冒牌崂山弟子的身份,也是没有丝毫的害怕,邀请了杨奕这个没有修为的庙祝,来为自己做帮衬。 这正是瞌睡时送来了枕头,杨奕正打算想个法子,留在陈玄武的身边,这倒是免去了他自己开口。 杨奕作出欣喜又夹杂着害怕的神色,向陈玄武确定道:“真的可以吗?” “你本身即是庙祝,家中又有后人在崂山学法,这也算是有缘了,我有意让你领略一番崂山道法的风采,这有何不可以?” 陈玄武如此说道,这一脸的自信,让人不由地就相信了他崂山道人的身份。 “真是……多谢陈道长了!”杨奕表现的感激涕零,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了。 陈玄武没有多言,只是嗯了一声,但他眼里却是表露出很是满意杨奕如此作态。 里长本是想出言将杨奕给请走的,但见陈玄武将其留了下来,他也就没有多言,任由陈玄武安排了。 “陈道长,现在才不过上午,您先到我家坐坐,容我招待一番,咱吃饱喝足了,养精蓄锐,晚上好办事啊,如何?” 这陈玄武眼珠子一转,微微抿了抿嘴,故作沉思了会儿,点头答应了里长。 陈玄武以为他自己的这些个小动作都是做得很隐蔽,但这一切被是杨奕看在眼里,终究是装出来的道门弟子,其本性难以掩盖。 里长将陈玄武领回了家,杨奕作为陈玄武要的帮衬,自然也是跟着的, 大娘见自家老伴儿这出了趟门是领回来了一个道士,她很是疑惑,将里长拉到一旁问道:“这又是哪个啊?” “这是崂山来的道长,本事可是比那杨庙祝来的大,你去准备些菜,我中午要好好地与陈道长喝上一杯。”里长很是吹捧陈玄武,还让大娘多备些好菜。 这时陈玄武插了句话,道:“这等会儿晚上降妖除魔时,贫道要雄鸡血与黑狗血,不如咱们中午就吃鸡肉和狗肉应付一下吧?” 陈玄武提的要求让里长与大娘都愣住了,他俩本是合计着拿出点腊肉和一些鱼干来做菜的,没想到陈玄武竟是要吃鲜肉。 里长有心要拒绝,但陈玄武也是说了的,取这鸡血和狗血是要来为晚上的做法作准备。这样一来,无论吃不吃肉,都是要杀鸡杀狗的。 这么一盘算下来,里长也就答应了陈玄武的请求,把家里的鸡给杀了,又出门去找黑狗去了。 里长这出门去为陈玄武去逮黑狗去了,大娘又是在灶房里忙活着择菜,主屋内就剩下杨奕与陈玄武了。 这陈玄武也丝毫没有认生的意思,他是坐到了里屋的床榻上。 陈玄武对杨奕说道:“贫道要修行了,你就给贫道做回护法吧,能领悟多少玄妙,全看你个人机缘了。” 这话听得杨奕差点没发笑,天地灵气被纳入体内经络里运转形成真气,若杨奕真是个凡人,他又能看出个什么来,这陈玄武谎话连篇。 但杨奕还是装作感激不尽的样子。 “多谢陈道长。” 陈玄武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沉醉于修行一事当中。 杨奕在一旁注视着,他在感受着陈玄武所修功法的奥妙,这样多少能知道陈玄武所修功法到底是左道还是邪道。 不过注视了片刻,杨奕便是知晓了,陈玄武所修的是旁门左道,而且与杨奕所修的混元经》相比,这功法实在是太过粗糙了。 杨奕哪怕没有天人转世的便利,与陈玄武比上一比修行速度,他的进展也是要比陈玄武快上个六七成。 陈玄武纵然是刻苦修行,不浪费一分一秒,不说与道门仙家的弟子们比,就是杨奕,他也是比不过的。 这时,里长已是拎着小块肉与一碗血回来了,他将这些东西都带到了灶房,交给了大娘,很快便是赶回了屋里,想要与陈玄武说话。 “陈道长这是?”里长看着坐在自己床上的陈玄武,疑惑地向杨奕问道。 “陈道长这好像是在修行呢?我也不是很懂。”杨奕故作一知半解的回道。 里长在听了杨奕的话后,再次看向陈玄武的眼神里流露出了敬畏之情。 他是连忙走出了屋子,与杨奕道:“你好好的陪着陈道长,我去灶房搭把手。” 说罢,也是不管杨奕有没有答应,里长便是去了灶房。 时间过得很快,不一会儿,里长与大娘两人便是将午饭给做好了,这时间也是到了巳时,该吃午饭了。 里长站在门外,朝着里屋看去,床榻上的陈玄武没有任何动静,他不敢上前打扰,便是找上了杨奕。 “小杨庙祝啊,这饭都是做好了,劳你去将陈道长给喊醒吧?” 里长说话虽是客气,但语气有些随意了,而且对与杨奕的称呼也是有了改变。 这趋炎附势的功夫,里长倒是练得不错,杨奕在心里轻笑了笑。 “行吧,里长你稍等,我这就进去叫醒陈道长。”杨奕故作沉思了会儿,答应了里长。 得了杨奕的答应,里长也就没有站在这等着,他是回到灶房端菜去了。 杨奕走进里屋,来到了陈玄武的面前,轻声呼唤道:“陈道长,该吃午饭了。陈道长?” 杨奕这开口也是提了真气的,杨奕柔和的将陈玄武从入定中给逼退了出来。 陈玄武只觉得自己没来由地醒了过来,很是恼火,正欲拿杨奕撒气。 杨奕在这时则是开口道:“陈道长,你要的鸡肉和狗肉都是做好了呢,红烧和煲汤两种做法都有,里长在等着你呢。” 这话一出,陈玄武只觉得口齿生津,原本心中的火气也是降了下来。他现在已是有了食欲,没有了找杨奕麻烦的想法。 “那还等什么,咱们快去吧。” 这顿午饭,陈玄武是吃得即为痛快的,里长与大娘都是没怎么动筷子,杨奕则是一开始吃了两口,便是停了筷子,陈玄武则是吃得满嘴的油。 “陈道长,晚上的事还劳你多费心。” “里长请放心,贫道出手,自当是手到擒来!”陈玄武很是肯定的说道。 第九十六章 假做糊弄 傍晚,昏暗的天色从四周笼罩过来,李家村的村民们又是迅速地躲回了家里。 而在里长家的小院中,陈玄武与杨奕却是在搭着台子,没有躲进屋内。 说是一起做事,实际上是杨奕一人在干活,陈玄武全程在一旁吩咐着。 待桌上放着香炉、烛台、令旗、黄纸都备全后,陈玄武就立定站到台前,检查着众物品。 在没有发现差错后,陈玄武点了点头,后又对杨奕说道:“嗯,你做的不错,等会儿在一旁好好看,好好学。” 说完这话后,陈玄武便是不搭理杨奕了,他独自站在这桌台钱闭目养神。 过了许久,陈玄武在鬼敲门还未开始之前,便是突然睁眼,拿着桃木剑耍了起来,好似提前在做准备。 这桃木剑被他舞得虎虎生风,好不威武,这躲在屋子里看着的里长夫妇皆是惊叹陈玄武这漂亮的身手。 只是这剑法在杨奕看来,实在是太过稀松平常,不过是三流的江湖路数,没有一点道法神韵在里面。 但陈玄武这招糊弄不懂道法的凡人是没什么问题的,但在他身旁的杨奕却是个真修啊,陈玄武还以为自己做戏做得好着呢,殊不知一旁的杨奕看得在心里发笑不已。 这一套花架子耍下来后,陈玄武便开始停下默念着咒语,他这开始正经的施法,杨奕立马就察觉到了有真气催动。 杨奕仔细地瞧着陈玄武的手脚,他这立马就发现了陈玄武的嘴巴正在轻声细语的说着什么,而这声音则是转变成了轻轻地鸟叫。 陈玄武的声音极小,而且被他自己用真气传向了远方,若不是杨奕留神一直用灵识监视着,也不大好注意到他这动作。 不一会儿,杨奕便感知到,有群鸟往李家村飞来。这李家村的怪事果真是陈玄武弄出来的,这幕后主使找到了! 与此同时,陈玄武却是突然睁开眼,一脸怒容,大声呵斥道:“妖孽,在贫道面前还敢作乱,当贫道是摆设吗?!” 这出戏码是陈玄武摆给里长夫妇看得,为的就是突出他未卜先知的高人形象。 陈玄武这话音刚落,李家村的各户人家门口便是响起了敲门的声音,躲在家中的村民都是噤若寒蝉。 而里长这边,在听见了那再度响起的敲门声,夫妇俩都是面容肃穆,但因为之前听见了陈玄武的怒斥,倒也没太过惊恐。 陈玄武在院子里做戏也是留意着身边的杨奕以及屋内的里长夫妇,众人的反应也是没有辜负陈玄武的期待,脸上都是敬畏。 他的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陈玄武也就继续卖力的表演了起来。 桌子上的烛火一会儿突然无风自动的摇曳欲灭,一会儿火光又是突然大亮,陈玄武的脸色也是忽白忽红的,好似是在与妖邪做对抗。 陈玄武如此僵持了一会儿,他脸上故作纠结神色,然后咬了咬牙,突然跳开,同时掐诀念咒。 将那桌上的令旗驱使了起来,令旗突然发出奇异的光亮,随后往外面飞去,而在暗中陈玄武则又是默念起先前招来群鸟的咒语了。 看见陈玄武似是要收手了,杨奕则是突然出手,他将善恶镜拿了出来,用真气催动出了一个幻境,将陈玄武给罩住,将其与外界隔绝。 陈玄武念完咒语之后,听不见了任何敲门的声音,他以为是自己已将群鸟给驱赶走了,故作高深的露出了一丝笑容。 “里长,可以出来了。那些个作妖的鬼怪已是被我用令旗围杀了,为此,我可是消耗了十年的功力啊……” 在幻境里,陈玄武说着这话,已是开始与里长要价了,而现实的情况是,他呆站在小院里,如无旁人的在自说自话,外面依旧是有着群鸟啄门的声音。 这陈玄武突然停手在自言自语,屋里的里长也是瞧得见、听得到的,见陈玄武事情都没搞定就在要价,里长是气愤不已。 但里长还是认为陈玄武是有真本事的,他也就与陈玄武商讨着这场除妖法事的该给多少钱。 两人就这么莫名的虚空对聊了起来,最后还真就商讨出了一个价钱。 “那好吧,就一百两银子,贫道亏就亏些吧,就当贫道做善事吧。里长,这些个钱明日筹齐能行吧?” “若是今天就能摆平,明天一早我就为陈道长要来钱!” 受形势所迫,里长勉强答应了陈玄武提出的价码。 这之后里长以为陈玄武应该要继续除妖了,可陈玄武却是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动。 李家村的群鸟因为没有听见陈玄武下令离开,也是继续着啄着木门发出古怪的敲门声,这次鬼敲门持续的时间比以往都要长很多。 钱都已经许出去了,可陈玄武还是没有动静,里长不由地有些恼火。 “陈道长,条件我都已经答应你了,你怎……” 里长的话还未说全乎了,那陈玄武终于是有了反应,但他还是没有行动起来,反而又是说了许多,只是这次说的内容让里长瞠目结舌。 陈玄武此时样子就像是在背地里嚼舌根子的小人一般,猥琐地缩着身子嗤笑着。 “嘿嘿,这个李家村的里长可真是好骗,这次不过花了七八天的时间,就是得手了一百两银子,要是以后次次都能像这回一样简单就好了。”.. 隔着一扇门的里长在听了陈玄武如此作答后,他的血压顿时就升了上来,强忍着血压上升带来的晕眩感,以及对鬼物的畏惧感,打开了门。 “陈道长…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这时在一旁的杨奕将善恶镜制造的幻境给抹去,陈玄武猛地醒了过来,在听见群鸟还在啄着木门,他大感不妙。 里长已经是没有畏惧地走了出来,揪住了陈玄武的衣领,向他质问道:“你这贼道士,我李家村的诡事可是你搞的鬼?!” 陈玄武任由里长随意的摇晃,他的眼光在四周不断的扫视着。他很清楚自己刚刚是陷入了幻境,显然这周围有高人在作弄他。 第九十七章 真正的高人 会是谁?陈玄武突然将目光放在了杨奕的身上,此时的杨奕正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呢。 “是他?” 陈玄武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么一个想法,但他仍是不敢相信。 他先前是用灵识查过杨奕的,没能发现有什么,不过就是个没修为的庙祝而已,除非杨奕是炼气化神的高人,不然他是不可能探不出杨奕的底。 “这怎么可……” 陈玄武突然想到,既然杨奕是高人,那么自己这不过炼精化气的修为,摸不清杨奕的底细,这也当是正常的吧? 陈玄武的脑子终于是转过弯来了,他再次看着杨奕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吓得额头上立马是生出许多的汗。 他欲拔腿就跑,可这左脚刚一迈出,自己这身子就僵住了,他看得清楚,杨奕那垂着的手举了起来,这掐指做法呢。 不光是身子动不了,连体内的真气也是运作不起来,陈玄武好似成了个木桩,全身上下只剩头颅能动,眼能看、耳能听、嘴能说了。 他这是立马清醒过来,自己靠着术法骗钱的法子是被杨奕给识破了,所以,杨奕才戳破了他的小把戏。 陈玄武吓得是立正站好,不敢在杨奕面前有其他想法,生怕自己是走的取死之道。 这小院里共有三人,杨奕与陈玄武俱是没有开口,只有里长在不断地数落着陈玄武。 “陈道长,你这是不是该给我李家村一个交待,我李家村祖上是与陈道长祖上有世仇么?竟被你施下这等恶法?!” 里长嘴上虽是硬气,但其眼神还有手上的动作则出卖了他。他这知道了鬼敲门是陈玄武搞出来的后,实际心里也是慌张的很。 他方才只不过是凭着满腔的怒火才有勇气来揪陈玄武的衣裳的,现在理性稍回来了些,他却是想远离陈玄武这个妖道。 只不过现在松手,他觉得面子上有些过不去,所以他也就继续维持着自己的强硬姿态。 正巧这陈玄武因为有杨奕在旁,没敢放肆,任由这里长拿捏着,闭口不言。 “你这贼道士,还不快快把这邪法给停了,还我李家村安宁?!” 色厉内荏的里长大声嚷嚷着,如此行事,也是有为自己壮胆的意味在里头。 见陈玄武这个幕后之人已是被识破了,杨奕也就不再做伪装,他又是恢复了淡然神色,走到了里长的身旁。 “里长,哪有什么鬼啊,这都是陈道长驱使的鸟群来啄木门的,吓唬你们为了骗钱罢了。”杨奕笑着向里长解释道。 “真是如此吗?村里可是有人亲眼看见有鬼的……”里长有些不信杨奕的话,他还反驳道。 “哦?是哪个,里长你能说出那人的名字吗?”杨奕立马就回问道。 “这……”里长变得是哑口无言了。 “杨庙祝,事情真就如此吗?”里长还是有些不相信,向杨奕确认道。 他这态度惹得陈玄武冷笑不已,这里长到底是凡夫俗子,真修在面却是不识,还敢有质疑之言。 “你这个瞎了眼的庙祝,杨庙祝是真修,岂容你这肉眼凡胎之人反驳?”陈玄武略带有一丝拍马屁的意思反驳着里长的话。.. 他本意是想借此机会与杨奕套近乎的,杨奕并不是很是这一套,他这阿谀奉承的言论全然是拍到了马腿上了。 杨奕只是歪头对着他冷眼瞥了一下,陈玄武便是不敢吭声,连忙是低下了头。 只是陈玄武的这番话却是被里长仔细地听了去,里长也是大骇,没想到自己竟是有眼无珠,错识了真人,还将杨奕给冷落在旁,有过不敬的言辞。 里长立马是跪下来磕头赔罪。 “杨庙祝,是老汉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您恕罪啊!” “无妨,里长又不曾说些什么难听的话,何止于此。” 杨奕确实是这么想的,但可能是因为他说这话时面露冷漠神情,以为他是心有隔阂,所以里长当他说的是反讽之语。 “杨庙祝,你就说吧,要如何才肯原谅老汉,只要是老汉能做到的,定给杨庙祝一个交待!”里长做出慷慨就义的神色,弄得好像是杨奕有借机胁迫他的感觉。 这样子让杨奕觉得很是莫名其妙,但他还是真诚的和里长说道:“里长,我原谅你了,真的。” 里长再三向杨奕确定后,这才恢复了笑容。 在知道杨奕并没有怪罪自己,里长立马是蹬鼻子上脸,向杨奕提出了请求。 “杨庙祝,李家村的这鬼敲门,可就拜托你了!”里长生怕杨奕不答应,又是跪下。 杨奕点了点头,应下了这事。 “行,里长放心吧。” 这下里长才是露出了一丝的喜色。 杨奕虽是答应了,但他却没有自己做法驱散群鸟的打算,他走到了陈玄武的面前。 “我将定身术给你解了,你可愿意收了术法,还李家村一个安宁吗?” “高人能用得上小的,小的又怎会不愿意呢?” 陈玄武到底是个招摇撞骗的,面对杨奕他是成了个二皮脸,一点修士身份都不讲究,直接放低了姿态。 或许他如此姿态是为了麻痹杨奕,从而想趁机溜走,但杨奕又怎会能他这个机会,杨奕在解了定身术之前,又是对陈玄武下了一个禁制。 将禁制打在了陈玄武的魂魄后,杨奕说道:“你可莫要耍小心思,我对你可是下了拘魂术的禁制,你若是想跑,我只要一念咒,你便是神魂欲裂,走不动道了,你莫要使自己出丑哦。” 陈玄武眼角抽搐了一下,露出了一丝难看的笑容。 “怎么会呢,请高人放心,我哪里会如此不识时务。” “如此是最好不过了。” 里长在听了他们两人的对话后,哪里不知这杨奕真的是个高人,心里的一丁点疑问都是没有了,任由杨奕放手做事。 随后,杨奕便是解除了陈玄武的定身术,让他能够活动身子了。 能动弹了的陈玄武也是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老老实实地将群鸟驱离了李家村,没有任何妄动。 第九十八章 验善恶身 将群鸟给驱赶走后,李家村是立马恢复了安静。想到以后就再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里长的脸上满是笑意。 里长走到了杨奕的身边,对他表达着自己的感谢。 里长俯首道:“多谢杨庙祝愿意不计前嫌为我李家村查明真相,杨庙祝若是不嫌弃,明日我便着急村民筹得二十两银子,以作答谢。” 这里长倒是个会看人下菜碟的,先前是为了除鬼给陈玄武开出了一百两银子,现在杨奕为李家村平了这事,他直接缩水成了二十两。 显然,里长是认准了要让杨奕吃亏了,因为他认为杨奕是个好人。 杨奕倒也不是太在乎这些银子,比起钱财他对陈玄武的兴趣反而更浓厚些。 “嗯,那就这样吧,里长你为我们准备间屋子,然后早些睡吧。”杨奕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 里长知道杨奕这是打算与陈玄武好好聊两句了,也是连忙将老伴叫上,一块去收拾房间去了。 这时,小院内就只有杨奕与陈玄武了,杨奕在看了一眼陈玄武后,向他招手示意。 站在一旁许久的陈玄武,低眉顺耳地走到杨奕面前,向他请示道:“前辈,您还有什么吩咐?” 陈玄武自是想走的,但他知自己肯定是走不了的。杨奕下的那个禁制可不是开玩笑的,只怕他这前脚刚出了门,杨奕便是念起了那要命的咒法。 自己靠着低微的术法来招摇撞骗,被识破之后还想逃跑,若真没有那禁制,倒是可能有一线生机,现在自己这情况,是一点跑掉的可能性都没。 有句话说的好,只要是不作死就不会死,陈玄武想了想,自己要想不受大罪,还是老实点好。 陈玄武在驱走了群鸟后,在杨奕面前做着乖宝宝的样子。 杨奕点了点头后,突然问道:“你是不是很想走啊?” 陈玄武听了这话后愣了会儿,因为弄不清杨奕是什么想法,他也就没敢出声,只是露出了憨厚的呆笑。 他这幅样子没有了先前的那般装作崂山门人的器宇不凡、神采飞扬,现在他就好像是个初出茅庐、不知世事的毛头小子一般。 陈玄武的神情变化多端令杨奕侧目,杨奕自是明白,陈玄武现在的神情依旧不是真情流露,他还在做着伪装呢。 杨奕也没有在意他的伪装,而是又开口道:“我也不同你说假话,你若是想走也不是不可,只是要花些代价……” 话音刚落,陈玄武的呼吸声便是急促了起来,他的眼里也是闪有一丝精光,面容变得沉稳了许多。 “杨前辈当真有意放过我吗?还请直说吧,是什么代价?” 陈玄武现在又展现出精明的一面,向杨奕反复确定后,开口问起自己若是离去,需要付出何等的价码。 这下陈玄武多少是有点展现了他的部分真实面了,这到了能重获自由的时候,他是不愿意在装糊涂了。 杨奕看他如此多变,轻笑了声,道:“代价就是……你自毁丹田。” 陈玄武的脸立马是冷了下来,有着抗拒之意,看向杨奕的眼神充满了不善,好似是时刻准备反抗杨奕。 对此,杨奕只是瞥了他一眼,一股威能直慑陈玄武的心神中,陈玄武顿时手脚冰凉,失去了反抗之意。 杨奕这还未动他神魂中的禁制,他就已是如同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他刚刚若真的动手了,后果是什么,陈玄武不敢再往下想了。 但陈玄武还是心有不甘,他这好不容易才走上仙途,现在让他放弃,他又怎会愿意。 陈玄武叫道:“我不过是做局骗些钱财而已,未曾伤一人性命,杨前辈为何因此就要断我仙缘?” 听他如此说,杨奕显得有些诧异。 “怎么?你还挺有原则啊?只骗财不伤人?” “自然,前辈若是不相信,我可以道心发誓,如有半句假话,万魔噬心!”陈玄武说得是慷慨激昂,显得自己似是个正人君子一样。 杨奕沉思了会儿道:“如此说来,我倒是愿意给你个机会,只要你能经得起查验,我就放了你。” 陈玄武是一脸的喜意,对杨奕说道:“前辈尽管验!我自无不肯!” 杨奕瞧陈玄武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也没有说就信了他,杨奕还是信得过自己的善恶镜,这一照是善是恶就有了结果。 当他将善恶镜拿了出来后,陈玄武是即坦然又紧张。坦然的是,他虽言都是真的经得起验;紧张的是,他怕杨奕拿着这东西害他命。 杨奕则是不知道陈玄武的内心戏,他正在用真气催动着善恶镜,在一番酝酿后,镜子射出红黑两道光,照在了陈玄武的身上。 善恶镜中两股颜色的光在不断地闪耀着,此消彼长,变幻不断。 在过了好一阵之后,善恶镜才稳定了下来,仅剩下浅淡的红光照应在陈玄武的身上。 这陈玄武竟然还可称得上是个好人,这让杨奕有些意想不到。 善恶镜是有灵性的法宝,自然是不会出错的,杨奕也是选择了相信。 “你这人倒是有点意思,就算是行骗捞财,居然是个好人啊,真是不可思议。”杨奕啧啧称奇道。 见自己是过了杨奕这关,陈玄武也是得意的笑了。 “前辈你别看我骗了他一百两银子就觉得他们亏了,我一般做完这事还会免费送出去几张货真价实的辟邪符,或者认认真真地给他们做场祈福的法事。” “你说,我这能算骗吗?”陈玄武如此说道。 若是送出去是货真价实的辟邪符,做的法事是真心搬下来的,这算的上是等价交换呢,难怪这陈玄武被善恶镜判为好人。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卖符呢?非要搞这些花里胡哨的?”杨奕问道。 陈玄武感叹道:“我不是正经道士啊,没个度牒,卖符人家都不信我啊,所以,只能是在城外做这种事,做完一票,换一个地方咯。” “遇到我这个讲理的,算你幸运。”杨奕笑着道。 第九十九章 想不明白 “当然,杨前辈大人有大量,愿意听我言……”陈玄武笑着拍起了杨奕的马屁。 杨奕却是没有让他说下去,摆了摆手道:“不是与你说笑,你这假借崂山的身份,若是被正主遇上了,当场格杀是小,抽魂折磨才是大啊……” 陈玄武怔了怔,勉强地扯着嘴角笑道:“不可能吧,崂山我也是听说过的,是正道大派,怎么会做出如此之举?” “越是大派弟子越是不讲情面,你本就是不讨喜的左道修士,还不知死活的冒用他们的名头行骗,若是被撞破了,坏的可是他们的名声,你说,会给你活路吗?” 杨奕与他细细地说讲解着其中缘由,陈玄武听得是一身冷汗。 陈玄武的这仙缘本就是意外得来的,若是没有仙缘,他指不定还在村子里养牛呢,自然是不知人情世故的。 他不由地庆幸自己遇上的是杨奕,不计前嫌与他讲清楚了这些弯弯绕绕的,他才能明白这些个事。 陈玄武是连忙拜谢,道:“多谢恩公指点迷津啊,您不说与我听,只怕我迟早会因这招摇撞骗而死。” 见陈玄武已然是知道这其中的厉害,杨奕也就没继续说下去了。 “你明白就好。” 正巧,里长夫妇也是腾出了一间空房,里长走了出来将杨奕给请进屋里。 “杨庙祝,房间给你整理好了,你早点休息吧?” 里长走出屋子笑着道,但看见陈玄武还在他家院子里,脸色立马又是沉了下来。 他可没忘记之前陈玄武自己说露嘴的那些话,这李家村的一切都是因为陈玄武而起的,里长就对其嚷嚷了起来。 “你这贼道士,怎么还在我家,赶紧给我走人!我们李家村不欢迎你!” 这下也是随了陈玄武的心愿,现在杨奕虽是不为难他了,还与他说了很多有用的事,但他还是不大愿意与杨奕在一块待着。 现在里长出言要赶他走,陈玄武也就趁机对杨奕提出了告辞。 “杨前辈,我这心是黑是红,你也查过了,我就不多在你眼前碍着了,告辞!” 说罢,陈玄武也是不等杨奕回答,便是一溜烟儿地跑出了门。 陈玄武也是浑然不管这是在夜里,不想自己看不看得见路,好似杨奕是洪水猛兽,他要离得远远的才觉得安全。 杨奕也是笑了笑,没有去管陈玄武,而是对里长道:“多谢里长了,里长你也早些休息吧。” 说罢,杨奕便是随里长走进了屋里。 因为没有了那鬼敲门的困扰,这一晚里长睡得很香,第二天也是神清气爽的醒了过来。 这天才刚刚亮,里长便是起了床。 他没有忘记自己答应过杨奕的事情,这一大早便是出门挨家挨户地收着钱,并将村子里的怪事已被处理完了的事告诉了众人。 村民们听得鬼敲门以后再也不会有,这钱也是掏的干脆。另外,因为李家村的村民都算是富裕,人数又不少,这二十两银子均摊下来倒也是轻松就能拿得出来的,很快便是凑足了。 里长拿着这些钱回到了家中,他敲着杨奕的房门,杨奕却是没有给他开门。 正当里长欲要直接推门而入的时候,他的耳边却是传来了杨奕的声音,好似杨奕就站在他的身旁在说话一般。 “里长先稍等,杨某马上就出来。” 如此神异之举,惊得里长是不敢再有动作,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等着杨奕。 过了一会儿,杨奕这才从里将门给打开,将里长给迎入了房内。 “让里长就等了,方才杨某修行至关键的时候,未能停下,还请里长能够谅解。” 杨奕这么客气的回答,还是惊得里长连连摇头。 “真人何须如此客气,真人能在老汉的房内修行吗,是老汉的福气,又怎会有怨言呢。”里长将杨奕的称呼又是变了,不再叫他庙祝了,改叫真人了。 杨奕却是笑道:“里长莫要对我如此称呼,杨某即非道门中人,又未有相应的修为,是当不得真人这个称呼的。” 里长听得杨奕如此回答,倒也没有尴尬。 “杨先生就算未达到真人水平,想来也是差不了多远了,迟早是要成为仙人的。” 里长也是听得进杨奕的话,没有称他为真人,但也没有再叫他庙祝,而是称呼他为先生了。 这倒是恰如其分,听着也是顺耳,杨奕也就默许了他如此称呼。 见杨奕没有再说什么,里长也是露出了一丝笑容。 同时,里长也是将自己手中的钱袋子摆在了桌山,他对杨奕说道:“这是二十两银子,杨先生请您收好。” 村民们凑出来的钱,自然不会是好好的整银,大多都是些成串的铜钱,只有一两个的碎银在里头,但这一切都是被里长给整合好了,所以拿到杨奕面前只是一个小小的钱袋子。 “嗯,这钱我收下了,这李家村的怪事应当是不会发生了,若是还有,你去城里的城隍庙里找我便是。” 杨奕也没查点,直接将钱袋子塞进了兜里,还对里长说起了自己的住处,说起了再出同样的事可以去找他。当然,陈玄武不会这么不知趣的回来找死的。 “明白明白,不过杨先生这一出手,我李家村肯定已是无事了,杨先生这也算是多此一举了啊?哈哈哈。” 亏绕李家村许多天的怪事没了,里长也是高兴,与杨奕说笑了起来。 这会儿阳光穿破了云层,照耀着了李家村,好似是冲破了笼罩在李家村上空许久的阴霾,村民们的脸上再也没有忧愁了。 杨奕走在这村子里,看着这些满是笑容的村民,心里却是想起了陈玄武,他有些疑惑,这陈玄武虽是没有伤人性命,但到底还是给村民们带来了麻烦,为何善恶镜却是认他为好人呢? 这陈玄武是做过多大的善事,能够抵消他做下的许多恶事啊?杨奕很是不能理解,但他也没有太死脑筋的去想这事。 以后若是有可能能再遇上陈玄武,他问明白便是,有心探得真相,秘密总是藏不住的。 第一百章 有事相托 这日子很快便是来到了年末,自那日从李家村回来后,这泰安府境内也没发生什么怪事,杨奕便是处于一个空闲的状态。.. 一连几天,杨奕都是游走在泰安城内的各个茶楼、酒馆内,过着逍遥快活的日子。 “好!” 说书的那人正巧讲到了精彩之处,茶楼大堂里的众听客不由地拍手叫好,也只是短暂片刻,众人便是停下继续听着说书人讲故事。 杨奕这会儿则是坐在两楼的包房内,正靠窗而坐,也是轻轻鼓掌。桌上摆着的瓜子和茶水,他是没有动,全是被舒可儿给吃喝了。 这时间也过得很快,转眼间就一个下午过去了,这台上的说书人自是吃不消讲一下午的,中途换了一个人,只是讲得故事远没有先前那人好,茶客是散了近半数。 杨奕在这茶楼里挺熟本就是因无聊来消磨时光的,这会儿天色渐暗,他也就没有继续留在茶楼内,将舒可儿带着离开了。 等杨奕回到城隍庙时,正好是关门之际,那把门的小庙祝也是认得杨奕,知道他是个有本事的,还与杨奕笑着说了两句。 两人终究不是同一层级的人,简单的说了几句便是散了。等到杨奕回到小院内时,却是发现有人在等着他呢。 “城隍爷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儿?快快请进!” 来的人正是泰安城隍,杨奕不敢轻怠,连忙将门打开,邀他到屋里坐。 “我这来找杨道友,自然是有事相请的,就是不知杨道友可有空?”泰安城隍笑着说道。 杨奕的脑子立马就转了起来,这些个天歇得够多了,也是时候该紧一紧了,还未听是什么事,杨奕便是应下了。 “城隍爷请讲,杨某这些日子闲的也是有些不得劲,该动动了。” 杨奕这话却是让泰安城隍为之错愕,在愣了一会儿后,哈哈大笑。 “杨道友想岔了,我这要说的事啊,无关那些个打打杀杀的事,是想杨道友能够陪我去赴个宴席。” “宴席?城隍爷这是要去哪赴宴?哪位有请?为何要杨某陪同呢?”杨奕也是好奇了起来。 这是自杨奕来了泰安城,第一次被泰安城隍以私事的名头喊去,他这也算的上是被城隍视作自己人了。 “是那安山湖的湖神,三日之后是他寿宴,我想引荐给杨道友认识一下。这多结交个朋友,多条门路嘛。” 泰安城隍好像真的是无私,将自己的人脉介绍给了杨奕,只是杨奕却不会轻易相信。 杨奕一脸狐疑地看着泰安城隍,也不说话,这模样让泰安城隍的脸有点发烫,承受不住杨奕的眼神。 “好啦好啦,我实话实说,这安山湖湖神不知从哪里知道了你的身份,特地要我做中间人,想同杨道友认识一下。” 杨奕那鲜为人知的身份就是泰山王的阳间行走,也不知这安山湖湖神是如何知晓的。 杨奕不敢确信地向泰安城隍问道:“他知道了杨某的行走身份?” 泰安城隍没有说话,只是脸色显得无奈,微微地点了点头。 杨奕眉头微皱,这身份是如何泄露出去的暂且不谈,这安山湖湖神邀他是怎么有着什么样的打算,才是杨奕想知道的。 一时间,屋内的两人都是没了话说。 过了会儿,泰安城隍开口道:“杨道友安心就好,那安山湖湖神算得上是我的旧识了,要说他有什么坏心思,那是绝无可能的。也许是有事要求杨道友而已。” 杨奕沉吟片刻也是点头答应了,他这也是要买泰安城隍的面子,泰安城隍都已经作保了,他也不好拒绝。 “行,杨某就买城隍爷一个面子,城隍爷三日之后来找杨某便是。” 这下原本还在察言观色的泰安城隍顿时是喜笑颜开,没有在意杨奕所说的人情面子这些事,还不断地说着好话恭维着杨奕。 “杨兄到底是善解人意的,知道我这夹在中间不好受,真是……不多说了,都是自家人,以后用的着在下的,杨兄尽管招呼!” 为了表示亲近,泰安城隍还对杨奕开始了称兄道弟,以此来拉拢两人之间的关系。 两人这之后又是聊了会儿,泰安城隍在确定了杨奕对他没有间隙才同他告别了。 三天的时间也是一晃而过,这几天也依旧是风平浪静。 今晚星光璀璨,玉兔藏在云层之后。 这没过多久,就到了两人约定的时辰,泰安城隍是如期而至,杨奕也是恭候多时。 “杨道友该出发了。”泰安城隍来了之后没有说些废话,直言立即出发。 杨奕点头道:“那咱们这就走吧。” 说罢后,杨奕反而是坐回到了床上,但泰安城隍却是没有感到疑惑,只是看着杨奕的动作。 片刻后,杨奕的阴神离了体,他这是要与泰安城隍夜游安山湖。 这也是之前与泰安城隍商讨好了的,为了不引凡人注目,杨奕特地如此行事的。 “杨道友修为是愈发的精进了,这才凝成了没几天的阴神是越来越像实体了。”泰安城隍如此感叹道。 泰安城隍这话是一点奉承之意都没有,杨奕何时进入炼气化神的境界他是知道的,这才不过几天,阴神都已经如此了,难怪人家能做得泰山王的阳间行走。 “城隍爷谬赞了,这时辰也不早了,还请城隍爷赶紧带路吧,莫要让安山湖湖神等着急了。”杨奕也是笑着回应道。 泰安城隍点头称是,随后驾起祥云,乘着杨奕往那安山湖飞去。 两人皆是阴神状态,无法被凡人所看见,只有闲着没事,在夜观星象的有修为在身的道士可以察觉到。 但也仅仅是能看得见一团云雾,知道是高人法驾,不敢多看。 这安山湖离泰安府城也是有些路程的,但在有遁法傍身的修士看来不过只要片刻就能到达。 须臾,泰安城隍便是带着杨奕到了安山湖的上空。 因为今天是湖神的诞辰,这湖里也是有虾兵蟹将在恭候着来客,杨奕与泰安城隍一现身便是被他们围上来了。 第一百零一章 湖神寿宴 这未曾完全化形的虾兵也是知礼节的问道:“两位可是来参加我们湖神老爷的寿宴的?可否将请帖那出来一看?” 这虾兵显然是不认识泰安城隍的,泰安城隍也没有嫌这虾兵多事,将请帖拿给了他看。 虾兵在仔细端详后,恭敬地双手递回给了泰安城隍。 “职责在身,请城隍爷不要在意。” 虾兵虽是看见了这请帖是自家湖神老爷写给泰安城隍的,但他也没有因此而变得卑躬屈膝的。 这也是因为他们两方无不统属,他若是犯了事,自有湖神来管,归不到泰安城隍来管,自然也就没有奉承的必要。 对于他这态度,泰安城隍也是笑了笑,没有任何不满。 “你都说是职责在身了,我又怎么会在意,走了。” 泰安城隍与这虾兵简单的说了一句后便是使了个避水诀,带着杨奕入了湖底。 很快,杨奕便是见到了那坐落在湖底的宫殿,这宫殿与泰安城隍的阴司神殿比起来,虽是没有威严,但却多少富丽堂皇。 朱栏玉户,画栋雕梁。琉璃做屋顶,珍珠做坠饰,让人夺目难移,简直就是世人眼里的仙宫。 因为是湖神的寿诞,这宫殿的大门是开着的,殿内的客人也是不少,门外还有不少鼋鼍龟鳖、虾蟹鱼精在做着接引与登记的活。 杨奕与泰安城隍一来到这宫殿门口,立马就有个认出了泰安城隍的鲤鱼精上前。 “城隍爷您可来了,我们家老爷刚才还来这门前念叨您呢,快请进,我带您去找老爷。”这鲤鱼精很是热情道。 “先等等,这是给湖神的贺礼,你先收好。”泰安城隍是连忙从袖中拿出了一个小盒子,递给了鲤鱼精。 一旁的杨奕也是拿出了一个礼盒,给了为他登记的鱼精。 “城隍爷又何须如此破费呢,只要您来了,我们老爷高兴都来不及,何须这些身外之物呢?”鲤鱼精也是笑着道。 泰安城隍笑着道:“这是应当的,礼多人不怪嘛。” 鲤鱼精是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他很是高兴城隍爷能这么礼待自家的老爷。 这与泰安城隍说了不少的话,鲤鱼精好似突然醒悟。 “呀,差点是耽误了老爷的事,城隍爷快随我去老爷那里,老爷可是嘱咐了的,您来直接找他便是的。” 泰安城隍道:“我来此不是一人,这位你家老爷应当也是有兴趣一见的。” 泰安城隍说话的时候也是看了一眼杨奕,这安山湖湖神如此心急,自然不是因为他,而是他身边的杨奕。 那鲤鱼精也是没有料到,这一旁的杨奕与泰安城隍是一道来的,他连忙对杨奕表达了歉意。. 泰安城隍所说的,鲤鱼精自是不会怀疑,他也是点头认同了城隍的话。 “尊客,多有怠慢,还请您不要怪罪。” 杨奕含笑点头,以示自己没有在意。 杨奕也是对未曾见面的安山湖湖神有了一丝兴趣,他这到了安山湖遇到了其两波手下,皆是彬彬有礼,没有任何鲁莽举措。 显然安山湖湖神治下颇有手段,能约束好手下人,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也不知这湖神是个什么样的人。 鲤鱼精见杨奕没有怪罪,也是舒了一口气,而后是笑着将两位都带入了宫殿中。 鲤鱼精没有将他们两人带到大殿内与其他来客一同等候着湖神的出现,而是将他们带到了偏殿,显然这是湖神的交待。 只是这里却是没有湖神的身影,鲤鱼精同两人说道:“请两位尊客稍待,我这就去请老爷来见客。” 杨奕与这鲤鱼精不相识,还是泰安城隍来出口作答。 “有劳了。” 鲤鱼精随后便消失不见,杨奕与泰安城隍也就静待了一会儿,很快就有人来了。 这出来的却是一个男子,其除了相貌黝黑,眼角有鳞之外,完全就像个书生。那去喊湖神的鲤鱼精就跟在他的身后,这下杨奕又怎能不知,这便是湖神了呢。 泰安城隍一见到他,便是出言问候:“湖神大人许久不见,可还好吗?” 安山湖湖神是连忙还礼,“一切都好,只是想念城隍爷想念的紧啊!今日一见,可算是解了思念之情啊!” 这安山湖湖神说话显得基情满满,这也是能看出,他与泰安城隍的关系是十分要好的。 安山湖湖神在与泰安城隍打完招呼后,是立马将目光对上了杨奕。 “这位可是杨先生?”湖神也没有要泰安城隍介绍,他是直接向杨奕问道。 “正是在下,杨某见过安山湖湖神。”杨奕连忙拱手行礼。 “杨先生何须如此客气,是我特意让城隍爷做邀,请来杨先生的,我这高兴还来不及呢,杨先生随意些无妨。” 安山湖湖神为了与杨奕拉近关系,对杨奕的称呼用了敬语,以示亲近。 湖神虽是如此说,杨奕也依旧只是浅浅一笑,没有任何回答,这明显是要保持距离,没有随湖神所想。 这时,泰安城隍也是连忙开口,道:“两位才初次见面,既不要太生分,也别太刻意,都随性些。” 泰安城隍显然是在居中调合,他是看出了湖神急着要与杨奕认识,也看出了杨奕是有意与湖神保持距离,这让他感觉到很难办,只能是打着太极。 他这话倒是很快就得了安山湖湖神的响应。 安山湖湖神道:“是了,这会儿时辰也是到了,咱们还是寿宴过后再聊,杨先生届时还请不要忙着离开。” 杨奕也是看了一眼泰安城隍,点了点头答应了。 “走走走!咱们一同去大殿。” 安山湖湖神在见杨奕答应了之后,顿时是喜笑颜开,与杨奕两人并肩同行走向了那已是来了一众客人的大殿。 当湖神走出来时,一众来客皆是停下了交谈,在看见湖神身边还有两人,一众来客又是互相使着眼色,想要弄清这两人的来历。 湖神在看着众人如此动作,却也没有为他们解惑,而是说起了开宴之词。 第一百零二章 席间助兴 在感谢了众来宾能够出席自己的寿宴之后,安山湖湖神便是邀大家举杯,这之后宴席便是正式开始了。 此次寿宴来客众多,自是不会任何人都有资格能够与湖神在一室内用餐的,不少身份低微的都是在殿外享用着美食。 这大殿内湖神自然是坐在堂上,而他左手边的两个座则是坐着泰安城隍以及杨奕了,因为不知这两人来历,众人便是出言请湖神介绍他们的来头。 湖神笑着为众人解惑,众人这才知道了坐在湖神左手的是泰安城隍,纷纷是恭敬行礼,但在介绍杨奕之时,湖神却是含糊的一句带过,只说是泰安城隍带来的一位朋友。 这是让众人看向杨奕的眼光有些轻视,他们这些来参加湖神寿宴的,都是有来头有实力的,对于杨奕这个没实力没地位的很是不屑。 大家都妄自猜测是湖神卖了个人情给泰安城隍,这才让杨奕有幸坐在这大殿里。 有几个自视甚高的小妖,对泰安城隍不敢有不敬,但对杨奕却是起了挑衅的心思。只是这宴席才刚开始,他们都暂且是隐而不发。 这宴席刚开始,殿内还是一团和气,在几杯琼浆下肚后,不少的来客都是渐渐放开了性子,纷纷推杯换盏,欢声笑语不断。 酒过三巡后,宾客之间的谈兴也是淡了不少,大殿内显得有些安静,只剩下几个相熟的在小声说着话。 这时,坐在靠殿门处的一小妖站出来提议,单吃喝未免太过无趣,这宴席该有个节目来助助兴才好。 他这提议得了众人的附和,安山湖湖神也是随了众人的意,出言与众人耍个行酒令来助兴。 这下原本出言附和的众人坐了蜡,他们都是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他们这些不是小河神,就是水族小妖,平日里只知道闭关清修,远离凡尘,哪里会凡人玩的什么行酒令。 杨奕倒是觉得新奇,这安山湖湖神居然喜欢玩凡尘文人的游戏,显然是平日里没少接触,杨奕有所留意。 安山湖湖神看得他们如此,知道自己这提议不得众人心,也就让他们商议个节目来。 这众人是群策群力,终于是商讨出一个可行的玩法。 又是方才出言的那个小妖被推了出来,道:“湖神大人,我们想好了,就比试变化幻术,由大人来评定,看谁使得最好最没破绽,来排个名次。” 安山湖湖神只是稍作思考就答应了他,还说道:“既然排名次,那就有头筹,那就得有赏。我这有一壶早年渭河龙王赐的玉液,谁能得第一,本神就赏他一杯。” 杨奕虽不知这玉液是个什么贵重东西,有何功效,只是听得是渭河龙王所赐就知道这断然是稀有之物,眼睛有些发亮。.. 殿中众人的神情却是比杨奕还要癫狂,皆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要说谁最没有动争夺的心思,恐怕也只剩下个泰安城隍了。 众人皆是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在座的每个人都是有了互相敌视的意思,看样子是要拼个你死我活了。 只是众人虽是有心争,但也都没有轻易出手,都在耐着性子的观望着。 殿中陷入了短暂的寂静,殿外的那些来赴宴的却没什么地位的普通客人也是注意到了这里的情景,纷纷伸头张望着。 安山湖湖神见众人都是没有轻举妄动,则是出言激道:“怎么?诸位没有一鸣惊人的信心吗?” 这话一出,有几人便是站了出来,这其中有一个小神却是快人一步,抢先放言。 “湖神大人,小的清水河伯,献丑了。” 那些个已经起身以及正在起身的,都是不甘心的坐了下去,冷眼看着这清水河伯能有个什么拿得出手的花头。 只见河伯站到了中央,将端在手里的酒杯一翻,这水便是洒在了地上,却是没有任何变化。 有几个没耐性的忍不住出声嗤笑,但这并没有影响到河伯,他依旧是闭目默念着什么。 不一会儿,地上的这滩水却是起了变化。 这变化自是被众人看在眼里,有人是连忙欢呼道:“来了来了!” 只见这水中似是有了一个黑点,黑点在壮大的同时将这水也是吸收了,不一会儿,这黑点便是发芽了,这竟是个种子。 种子发芽之后,也能看出来是个什么草木了,这是一株藤蔓。 须臾便是窜得老高,而后不断地生长,连个爬架也没要,自己直接往这屋顶长去了,好似是要顶破这行宫,怪吓人的。 殿中不免有胆小之辈,惊慌失措道:“快停下!房子要破了!” 河伯却是没有理睬他,这藤蔓果真如先前那人言的那样,将这行宫给捅破了,只是殿中众人却没有一个像那人一样吃惊。 等河伯停下手法睁开眼后,湖神问道:“清水河伯,这就结束了吗?” “是,不知湖神大人觉得如何?” 河伯这话刚说出去的同时,他也是抬头看向了湖神。 只见安山湖湖神是一脸的失望,河伯顿时明白了自己这术法是拿不出手,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嗯……清水河伯还需多努力啊……” 湖神很是照顾他的面子,没有夸也没有贬,只是对其说了句勉励的话,这下清水河伯知道了,自己这是不入流。 殿中的其他人见得如此,有几个是笑得大声了些,清水河伯连忙是掩面坐回了位子上,低头不语。 那术法没了河伯出法力稳固,旋即便是散了,那戳破屋顶的藤蔓立刻是消失不见,空留中间地上的一滩水。 先前的那胆小之辈,在听了湖神的勉励以及众人的反应,也是明白了清水河伯这一手很是普通,他也是羞得不再多言,恐再惹发笑。 “湖神大人,清水河伯那手段当真是不值一提,还是看小的来吧!” 也没要安山湖湖神出言点人,立马就是又有一个站了出来。 这一位开口便是略有贬低了清水河伯,惹得清水河伯有了一丝怒意挂在脸上。 第一百零三章 小插曲 这一位倒是使得一手精湛的幻术,他将喝空了的酒杯往地上一扔,那酒杯却是没有碎,而是变成了一个小人儿,在地上滚了几圈站好了。 他这出手速度极快,杨奕修为与他相等,却也没有瞧出他是使得什么手法,就将这酒杯给幻化成小人儿。 这小人儿也不呆滞,还很有灵性,在发觉众人皆是盯着他看,他是连忙东躲xz,最后是跑到了湖神的桌下。 这小东西似是觉得湖神是好人,还不停地朝着湖神跪拜,好似是在求湖神庇护他呢。 安山湖湖神则是点了点头,这倒不是与这小人儿回应,而是在赞赏着使出这幻术的人。 殿内的众人皆是没有瞧见破绽,这会儿又是看见了湖神表示赞赏之意,脸上又是有了变化。 “很不错,可以收手了。”安山湖湖神对着那人道。 他这话音刚落,那小人儿便是立马变回了酒杯,似是一直在湖神面前的桌子上摆着的。 这人施法与收功是收放自如,殿内众人都不免高看他一眼,都想着等会儿要与他亲近一番。 “你很不错,你是随何人来的,本神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安山湖湖神饶有兴致的问道。 这人也不紧张,很是从容的回道:“湖神大人,我乃是随梁山陆君前来,为湖神贺寿,名叫秦奇。” 在他说完,一个相貌威严之人开口道:“湖神大人,我这新招来的文书如何?” 这人显然就是那个陆君了,他很是满意秦奇给自己挣了面子,还是忍不住炫耀,与安山湖湖神问道。 安山湖湖神也是笑着道:“确实是有一手,施法不轻易漏破绽,真气是控制得恰到好处。” 陆君在听到湖神如此夸奖自己的部下,顿时是哈哈大笑。 杨奕饶有兴致的看着这陆君以及秦奇,从先前的只言片语可知,这两位不是水神,好似是山神,又或是山中大妖。 殿内众人不愿秦奇独享湖神一人赞美,皆是不服气的站了出来卖弄着,只是这之后的几人,行法都是各有特色,但确实是比秦奇差上那么点意思。 很快,殿内众人便是比试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几人都是自认比不过,没有站出来,这其中也是有杨奕。 见得没有人再出来挑战秦奇,湖神也就欲要给秦奇送上一杯了。 可这时突然有人插话道:“湖神大人,这殿中有一人还没有比呢。” “哦?是哪位还想再露一手?”安山湖湖神也是问道。 “那个杨先生不知可否露一手给我们瞧瞧?”那人却不是替自己出言,而是说起了杨奕。 这话也是引得了不少人附和,显然是要杨奕非得露一手不可了。 安山湖湖神也不是傻子,知道这是有人在找杨奕的茬,他是连忙拒绝了众人的请求。 “这哪有替别人做主的,这事应当全看杨先生愿不愿意,杨先生这一直是一言不发便是没有这比试的心思,不要强求的好。” 湖神虽是替杨奕开脱,但殿内却是有着不少人在帮衬着那人说话,非要杨奕露一手不可。 杨奕也是不知自己是哪里得罪了众人,整个人脸上的表情有些错愕。 湖神也是恼火,杨奕是他托泰安城隍请来的,自是有事相求,这还没开口,请来的杨奕却是被自己另请来的客人架住两人。.. 湖神向泰安城隍看去,向他寻求解决之道。 泰安城隍则是看向了杨奕,还传音给他道:“这些个小神小妖大概是妒忌你坐的靠前,你若是不露些底,只怕是会被他们嗤笑。” 杨奕向方才开口的那些人看去,也是发现,这些个开口的皆是与他差不多修为,却是都坐在靠后的位置,这也难怪会对他有敌意。 杨奕这是坐在泰安城隍右侧,是坐在这场宴席中靠近湖神的位置,这怎能不引起他们的妒忌。 明白是怎么回事后,杨奕也就没有先前的那一头雾水的茫然了。 “杨某真的不善此道,若是要杨某非露一手不可的话,还请诸位允许杨某能假借一物才好。” 杨奕这话一出,那众人皆是笑了。 “杨先生这话说的,这借力于外物,那还有比试的意义吗?那还不如……” 这其中有一人略有些瞧不起杨奕,但他话还没有说完,却是被人给拦住了继续说下去的嘴。 “杨先生既然是不善此道,那咱们就不比这个了,咱们可以换个比法,可以由杨先生来提,随便是什么。” 这些人是铁了心要为难杨奕了,他们是要见识杨奕有何能耐。 “我这能拿得出手的,就只有一个雷法了,不知诸位可愿意与我比试?” 杨奕想了想,将自己最为熟练的正法》拿了出来,向众人问到,这个可愿意比。 这刚刚开口的众人皆是息了声,纷纷在心里骂着杨奕,这还怎么比? 这杨奕像是故意开着口的,他们大都是些精怪化形的,哪个会去修炼灭自己的功法,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这下杨奕是立于不败之地了,如果非要比变幻之术,那么杨奕就要借外物,那比的就没意义;如果比雷法,他们这些小妖却是不会,杨奕是赢定的。 这些个小妖是憋了半天也没提出个两全之策,均是被带他们来的主事者给叫回了身边,让他们安稳些。 这小插曲也就这么过去了,杨奕虽是受到了为难,但没有因此丢了面子,事情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去了。 安山湖湖神见事情平息了,也就将自己珍藏的玉液拿来,给获得头筹的秦奇倒上了一杯。 这玉液刚一倒出,这大殿内便是有一股清香四溢,是久久不能散去,让在场众人闻得都是口齿生津,神魂清明。 “这玉液是龙王得天庭赏赐,他老人家又赏赐给了我,这玉液一杯下去,对修行裨益很大,你可不要浪费了。” 湖神很是郑重地对秦奇说道。 秦奇脸色涨红,没想到自己竟是赢下了如此仙酿。 “秦奇自是不会辜负湖神大人的一片良苦用心!” 第一百零四章 有事相求 这一杯仙酿被秦奇灌下肚后,殿内的众人看他的眼神都是充满复杂,只有几个有些辈分的大妖大神没有过多在意。 秦奇的脸色突然变了,他感受到了那仙酿在体内四散开来,形成了不少的灵力,他急需炼化,不然这酒就是白喝了。 秦奇连忙向湖神告歉,随后便是当着众人的面跌坐入了定,一点没有担心有人会阻碍他的修行。 这殿内的众人虽是嫉妒他能喝到仙酿,但这也是秦奇自己凭本事得到的,倒也不会有什么歪心思,更何况这是湖神的寿宴,殿内除了湖神还有其他高人在呢。 秦奇就这么入了定,殿内的众人也是没了继续饮酒寻乐的心思,都是仔细观察着秦奇的变化。 秦奇的气息是不断地壮大着,他的脸上也是有着痛苦神色,显然这仙酿蕴含的灵力不是轻易就能炼化的。 那些个心存妒忌的小人看到秦奇如此神态后,皆是嘴角闪过一丝笑意,只是众人都在注意着秦奇,少有人发现这几个心思不正的。 那个带秦奇来赴宴的梁山陆君见此情形后,也是知道自己该出手助力了,不然秦奇是驯服不了体内这股灵力的,到时候丢的还是他的面子。 陆君看准时机,手掐剑诀将一股子真气打入了秦奇的体内,这之后,秦奇的眉头也是不再紧揪着了,脸上露出了舒坦神色。 杨奕也是瞧得仔细,陆君的那股子真气在助秦奇将那灵力抚平,显然两人是修得同一法门,关系不浅。 殿内一些有见识的小辈在看到陆君出手后,均是明白秦奇这次练化仙酿是有惊无险,不会再有波折了。 他们也是不再关注秦奇了,殿内又是有了轻声地交谈了。 须臾之后,秦奇的气息终于是稳定了,他睁开了眼,他的眼里充满了喜悦。 很明显,这杯仙酿给他带来了莫大的好处,秦奇的体内是凭空多了两成的真气,这是可以让省去了他两三年的苦修啊,真是莫大的机缘。 秦奇这一醒来,立马就是谢了出手的陆君。他不是不明白,自己刚刚是差点没能压住仙酿的灵力,幸好是陆君出了手,不然就白白浪费了仙酿。 “多谢陆君出手相助!” 陆君是没有多说什么,他与秦奇同修一法,关系自然是密切的,没有说场面话,只是含笑点头。 “多谢湖神大人赐酒!” 秦奇又是再一次谢过了安山湖湖神,这仙酿虽是他赢得的,但城隍不拿出来做彩头,他自是不能得到。 “嗯,你日后要好好修行,莫要辜负了本神的此番心意。”安山湖湖神则是再度出口对秦奇勉励了一番。 这事之后,殿内众人的关注也是从秦奇那里重新移到了湖神身上,纷纷与湖神说着贺词,举杯畅饮,把酒言欢。 这顿宴席众人也是吃得尽兴,在过了许久之后,湖神虚言不慎酒力离了席,众人在坐了一会儿后,才散了场。 湖神在离席之时,则是对泰安城隍以及杨奕使了眼色。这是让他们别忙着走,待会儿还要继续先前的谈话呢。 泰安城隍与杨奕在随大流走出了殿后,趁着众人不注意,是连忙闪到了一遍,往殿后的方向走去。 走了没几步就是与一个水府里的小妖撞上了,这小妖在看见泰安城隍后没有慌张,而是露出了笑。 “城隍大人,这位先生。我家大人正等着你们呢,快快随我前来。” 这小妖领着两人,在沿着大殿的廊道中绕了几步路后,杨奕与泰安城隍便是被领到了湖神的面前。 湖神在在后院里的一个石桌候着他们,在看见杨奕与泰安城隍来了后,立马是起身相迎。 “两位终于是来了,让我好一阵等。杨先生,快快请坐!”安山湖湖神笑着说道。 安山湖湖神与泰安城隍是老相识了,却是没有开口对泰安城隍相迎,反而是招呼着杨奕以表示亲近。 杨奕也是明白了,他这是求人的态度,大概是湖神不好出面的棘手事要靠他来做,不然,以湖神的实力何须对他这么客气。 待三人都是坐下,泰安城隍开口道:“现在就咱们三,也没什么急事了,杨道友是个好脾气好说话的人,湖神有什么话尽管说吧,好让杨道友思量一下能不能帮。” 作为安山湖湖神的老熟人,泰安城隍也明白他这是有事相求的态度,现在左右没人,他也是直接挑明,让安山湖湖神不要再说什么客套话了。.. 安山湖湖神顿了下,也是卸下了包袱,也是连连点头。 “那我就直说了?” “湖神但说无妨,你是城隍爷的朋友,也就是杨某的朋友。若是杨某能够帮得上忙,也是不会推脱的。” 湖神还特意向杨奕询问了声,在得了杨奕的点头回应,他也是放下了小心。 “这事吧,怎么说呢……” 湖神开口也是稍显犹豫,在酝酿了一番后才开口说起了事情。 杨奕这才得知,湖神找他的缘由是为了自己的女儿。 湖神前段时间与自家女儿为了个事吵了一架,女儿一气之下离家出走,而湖神则是一直派手下暗中保护,但最近却是在外县断了消息。 湖神欲寻自家女儿,可因为他不能随意离开安山湖水域,所以它便是想到请人来帮忙,外人他是信不过的,湖神便是找上了泰安城隍。 正巧自家女儿没了消息的地界就在泰安府,湖神便是对着泰安城隍诉苦。 他在泰安城隍这里得知了杨奕的底细,湖神便是有心将事情托给杨奕来做,这才找泰安城隍做个中间人。 听他讲完,杨奕没好气地看了眼泰安城隍,在心里是吐槽着这个老狐狸。 明明就是你将我身份说出去的,怎么当时还装作不知? 泰安城隍也是一直留意着杨奕,在看到他白了一眼自己后,也是明白这是自己做的不是很地道,连忙道歉。 “杨道友,这是我做的不好,还请你多包涵。” 湖神则是一脸哀求地说道:“杨先生,求你帮帮忙吧。” 第一百零五章 答应了 杨奕皱着眉头考虑了许久,没有轻易地点头。 湖神的女儿不管实力如何,怎么说也是有着修为在身的,暗中又有人护卫,怎么会突然就断了消息? 是自己躲了起来,还是被人给掳去了? 若是自己躲了起来倒还好说,性命无忧,只是不大好找;若是被人掳走了,那可就麻烦了。那人实力如何?有何目的?身在何处?这都是问题。 杨奕只觉得事情难办,不好贸然答应。 安山湖湖神看到他如此,以为是自己没有拿出合适的价码来打动杨奕,连忙是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物件。 “杨先生,你若是答应了此事,这件宝物便当做谢礼提前赠予你了,此物是……” 湖神的话还未说全便是被杨奕给打断了。 “湖神大任未免将杨某想的太过于市侩了吧?”杨奕很是不爽,“我若是如此小人,这等要紧事你也放心交于我?” 杨奕的心思虽是没有全然表现在脸上,但安山湖湖神则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杨奕的不满。 湖神立马道歉,道:“是我想差了,请杨先生息怒。” 杨奕知道湖神这是关心则乱,没有与他做太多计较,毕竟他女儿现在还不知身在何处呢。 一旁的泰安城隍在见到安山湖湖神说的话有些不着调,也是连忙在两人之间做着调合。 “杨道友,体谅一下余兄吧,他也是不容易……” 泰安城隍口中的余兄便是指的安山湖湖神,在杨奕面前说着安山湖湖神的不易,以及湖神如何疼爱自己的女儿等等。 这些话杨奕也是明白,所以他也是同城隍爷表示了自己理解。 “那么此事……杨道友怎么说?” 杨奕想了想,小心地回答道:“这事杨某倒是可以出份力,只是杨某也不敢保证什么……” 听得他如此说,湖神的脸色也是不大好。 同时他也明白自己将全部希望寄托于杨奕一人,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了,所以没有对杨奕冷淡下来,而是表达了感谢。 杨奕瞧见他无助神情,心生怜悯,忍不住又是开了口。 “这事光靠我一个肯定是不行的,若是湖神大人愿意多找些人相助,或许能够早些找到您的女儿。” 杨奕这话却是引得泰安城隍与湖神连连摇头。 “杨先生,这法子的好我也是知道的,但……不能怎么做啊……”安山湖湖神说了这么一句。 瞧见他们两位如此态度,杨奕不免有些好奇。 “这是为何?” 面对杨奕相问,湖神却是没做回答,还看了一眼泰安城隍。 泰安城隍沉思了一会儿,对安山湖湖神点了头,湖神这才开了口。 “小女身上带着一样至关重要的东西,是我安山湖湖神的官印,这若是被图谋湖神之位的人晓得了,只怕安山湖水域不得安稳了。” 杨奕这是恍然大悟,明白了湖神为何在女儿走失了明明心急如焚,却还是在暗中低调调查。 原来是湖神的官印被自家女儿给带到了外面去了,这官印若是被外人夺得,虽是不能直接篡夺身位,但可号令安山湖水域中水族。 若是被心存不善之人得了,只怕是要在安山湖兴风作浪,搅得世间不太平了。 明白过来后的杨奕觉得要是接了此事只怕是重担在肩,自己也是更加不愿意蹚这浑水了。 或许是看出了杨奕的心思,泰安城隍则是出言道:“杨兄弟,老哥我也是求你了,余兄也是个可怜人啊……” “我俩也是实在没人可用,没人敢用了,才想到了杨兄弟,能否帮个忙,算是我歉杨兄弟一个情……” 泰安城隍很是诚恳,显然安山湖湖神与他交情不浅。 杨奕见他都如此说了,再不帮忙实在是说不过去。更何况他与泰安城隍还有很长的一段共事时间,不答应的话,以后见面也不好说话。 “罢,这是我应下了。”杨奕想了想还是点头答应了。 安山湖湖神在听了这话后,好似是听见了大喜事,笑得是眼泪都激出来了。 “多谢杨先生,多谢杨先生……”安山湖湖神喜不自胜,只得是不停地念叨着。 所求之事杨奕已经是答应了下来,安山湖湖神将于自己女儿有关的一切事宜都是告诉了杨奕,唠叨了许久。 在杨奕表示明白后,他也是没有别的要说的,杨奕明白他的急迫心情也不久留,与泰安城隍一同告辞离去。 在回到了泰安城后,杨奕的阴魂回到了自己的身体内,他是连忙出言叫住了正要离去的泰安城隍。 “城隍爷,这事做得不地道啊?”杨奕皮笑肉不笑道。 泰安城隍也是明白杨奕这是要与他好好说道一番了,但也确实是因为自己没有坦言,泰安城隍只得是捏着鼻子认了。 “杨道友,我将你身份告知湖神的事,确实不该对你藏着掖着,本神在这给你赔礼了。”说罢,泰安城隍便是鞠了一躬。 杨奕也是心情舒畅,但因为泰安城隍这嘴,他是凭空多了件差事,杨奕不愿意就这么轻易的放过泰安城隍。 “城隍爷,你这光是口头上认错,行动上有没有什么表达啊?”杨奕笑着搓着手道。 泰安城隍见他如此,也是知道杨奕没有真的生气,立马也是站直了身子。 “哎!杨道友想要点好处,还摆了一本正经的脸,我还以为杨道友真是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呢。要谈条件你早说啊?” 泰安城隍一副老油条的样子,对杨奕很是不爽道。 这倒是让杨奕有些哭笑不得。有没有搞错,明明是你给我带来了一件麻烦事,我要你表示一下,怎么成了我的错了? “怎么城隍爷觉得是我不对了?那我这就去安山湖找湖神去,这事我不做了。”杨奕佯装发怒道。 泰安城隍也明白杨奕是装的,连忙好言劝回。 “别别别!是我错了,杨道友说,只要是我能拿得出来的,定当给杨道友送来!” “嘿嘿!杨某也不是贪什么,这一个人做事总得有利器防身吧,城隍爷看着给吧?” 第一百零六章 再到宁县 泰安府,宁县。 杨奕在与泰安城隍谈妥了的第二天,他便是往这里赶了。 之所以来宁县,是因为湖神之女最后的消息便是从这里断了的,这里也有杨奕认识的旧人。 所谓的旧人也就是让杨奕搭车的钱英钱东家以及宋老二一行人,只是现在杨奕没有特意去找他们,能否在宁县遇上只能是随缘了。 湖神之女以及被湖神派来暗中保护其女之人离奇失踪这事,宁县阴司或许能够知道些什么,杨奕来到宁县,立马便是往城隍庙去。 宁县的城隍庙自然不如府城的大,也是不如府城的宏伟,庙里不过只位庙祝,规模连庆县的城隍庙也是不如。 杨奕这次踏进城隍庙却是没有人来迎接他,大概是有宁县城隍不知他底细的原因,对此杨奕也是没有太过在意。 城隍庙里只有个老庙祝在扫地,香客也是没有多少,这也是因为现在的日子离除夕没几天的缘故。 老庙祝在看见杨奕之后也是有些吃惊,因为杨奕手上拿着剑,只身一人,一看就是仗剑走天涯的游侠。 不过老庙祝也没有害怕,他这在庙里接待了多少年的香客了,什么样的他没见过,他觉只得杨奕这种寒天的孤身走江湖的小辈是个脑子不好使的。 在老庙祝看来,杨奕这没伙伴同行,身上也没背包袱,不是个雏还能是什么?他瞅着杨奕像是个话本看多了的书生,正在做大侠梦呢。 这有人进庙,按理说应该有庙祝接待,可老庙祝只是看了杨奕一眼,又是继续低头扫着自己的地了。 杨奕正要开口与老庙祝搭话,可正在这时,大殿的屋檐下却是有人开了口。 “这位朋友,来我庙里可是有事求解?还是说向神明祈福的?来与我说吧,说不准都不用有求于神明,贫道就能给你解决了呢?” 杨奕扭头看去,是一个身穿得罗大袍的道士正笑着与他问话呢。 这道士称呼杨奕为朋友,是因为他瞧不出杨奕的底细,他只不过是炼精化气的水平,又如何能看透炼气化神的杨奕。 在看到了杨奕手上的剑,他立马就将杨奕当做了江湖人士,心里虽是不以为然,但为了师门大计,他还是很客气的与杨奕打着招呼。 从这道士的话里也是能听出,道门与阴司的矛盾也是不做遮掩了,他的话中隐约有断神明香火的意味在里头。 扫着院子的老庙祝在听了道士的话后,冷哼了一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那道士毫不在意地瞥了他一眼,然后说道:“老周啊,后厨没什么柴火了,你到后面劈柴去吧。” 道士言语没有任何询问之意,而是在下达这命令,这很是让杨奕吃惊,看样子这道士已是将宁县城隍庙给完全的掌控住了。 杨奕再把目光放到了那老庙祝身上,只见他表现的很是忿忿不平,但面对道士的安排,他也是忍气吞声的认了,丢下了扫帚往后院去了。 “道长好。” 杨奕没有表露自己的身份,对于这道士的猖狂也故作不知,与他礼貌性的拱手问候。 “兄台也好,这位兄台来我城隍庙有何事啊?”这道士也很客气,又是再度问杨奕来庙里为何。 杨奕出来寻湖神女儿一事,其中干系重大,他又怎会遇到个人就往外说呢,再者,面前之人还是阴司的对头,杨奕更不会将这事说于他听的。 恰巧此时已是申时,没过多久天色就要暗了,杨奕便是借此由头回应了道士。 “道长,在下乃是云游四方的闲散人等,路过这宁县,身上也没多少盘缠了,想来城隍庙借宿一晚,不知可否?” 道士一听杨奕来这城隍庙的目的是为了白住一晚,他顿时就没了继续与杨奕说话的心了。 但这道士表面功夫倒是做得很足,只是脸上的笑色没有先前的那般随和,但还是很礼貌的与杨奕说着话。 “哦,好说好说,城隍庙里平日稍有人挂单或留宿,空房子自是有不少,这位居士只要不嫌破烂,贫道也不会有不留之意。” 道士说完这话,想要随手使唤个庙祝来将杨奕带走,但他环顾四周后,发现庙祝们都是没在身边,他也是稍有些不快。 “这些个庙祝,怎么如此懒惰了!” 道士也是不嫌丑,当着杨奕的面批评着不见人影的庙祝们。 不知道的人只怕是真以为这道士是为了庙祝们好呢,但道士如此说的原因是瞒不过杨奕的,这道士是为了败坏城隍庙的名声行事。 对此杨奕却是没有与道士附和或询问,只是淡淡地挤出一丝笑,就这么看着这道士。 这道士也明白杨奕是不愿意多说什么,也就没有继续深聊,而是领着杨奕往厢房走去。 在道士看来,他已是将一颗名为不信任的种子种在了杨奕这个凡人的心中,只等这种纸以后在其心中慢慢壮大,届时,庙祝们自会被千夫所指,道门就可接手城隍庙了。 领着杨奕去厢房的路上,道士总算是见到了个庙祝,他是连忙将其喊住。 “哎,我看到你了,过来!” 那庙祝也是看见了道士,本是想装作没有看到,转身离去的,但他却是被喊住了,只能是不情愿地走到道士的面前。 “江道长有何吩咐?”这庙祝懒散地拱手问道。 “这是来庙里借宿一晚的杨居士,你快带着杨居士去厢房,莫要怠慢了人家,明白?” 道士将杨奕交给了庙祝后,与杨奕告了个歉,之后便是自顾自地离去了。 “居士这边请。” 这庙祝与杨奕说话时的态度却是稍显的端正了些,在前为杨奕引路,没有因为他是道士带过来的,而有任何不满。 杨奕被庙祝带到了厢房,这屋里只是简朴了些,但还是能住人的。庙祝在得了杨奕的点头后,便是离去了。. 这夜里城隍庙的门关上后,杨奕则是神魂离体,往幽冥地界走去,他是要去宁县的阴司找在地的城隍爷。 第一百零七章 找到了 当杨奕到了宁县的阴司时,两个看着阴司大门的鬼差很是吃惊。 因为杨奕是孤身一人来到的阴司,身边没有任何的阴兵护送,这显然可以说明,杨奕是个得道真修,这两个鬼差不敢怠慢。 他们相识一眼后,很谨慎地向杨奕问道:“这位先生,不知来着阴司是要干什么?” 鬼差们拿不准杨奕是要来阴司做什么,一人伸手拦住杨奕,示意他停下,一人则是站在原地不动,手却是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他们的这些动作都是被杨奕看在眼里,杨奕微微一笑,将临行前泰安城隍给的一块腰牌拿了出来。 这腰牌经杨奕用真气一激,散发着阴司独具的幽冥之气,这两个鬼差立马就是认出来了。 “原来是府城阴司来的上官,是小的眼拙,未能识的上官,还请上官恕罪!” 两个看门的鬼差立马是俯首认错,像是生怕杨奕发怒要治罪他们一般。 杨奕又不是个喜欢刁难人的,自是不会做出如他们所想的事情,很是客气的让他们直起腰来。 “没事,无知者无罪,两位兢兢业业,我又怎会怪罪。” 两个鬼差在得了杨奕的话后,轻轻吐了一口气,身子站直了些,但是头还是向前微倾,做出一副仔细聆听杨奕教诲的样子。 杨奕没有与他们做太多的纠缠,在勉励了他们两个几句之后,便是只身走进了阴司,还拒绝了他们领路的请求。 进了阴司后,杨奕也没有迷路,各阴司的布局都是大同小异,杨奕很快便是来到了城隍办公的大堂。 这一路上遇到了不少的阴差,众人见了杨奕的这生面孔都是有些迷糊,但在看到了他腰间的牌子后,都是露出恍然神色,有几个脚步快的是立马就去告知了宁县城隍。 因此,杨奕这还未靠近大堂,便是看见门口站着一个人,那人在看到杨奕后,快步上前与杨奕搭话。 “不知上官驾到,有失远迎,还请海涵啊。” 这话一出口,杨奕又怎能不知,这人便是宁县城隍呢? 宁县城隍一开口便是称杨奕上官,杨奕便是知道,大概是其手底下的人以讹传讹,这宁县城隍八成真当他是来巡查的官了。 杨奕这腰牌是泰安城隍给的,说他是上官倒也是没什么不妥,只是他来这儿的目的却不如宁县城隍所想了。 “宁县城隍说笑了,杨某是有事在身,路过宁县不请自来,还请宁县城隍不要在意。” 杨奕虽是这么说,宁县城隍却是没有因此而冷淡下来,还是很热情地招待着杨奕。 宁县城隍将杨奕给邀进了大堂中,原本是要再叫上几个手下人来给杨奕接风的,但却被杨奕给拒绝了,随后两人便是到了院子里独处了。 此番举动也是让宁县城隍知道,杨奕是真的有要事在身,不想人多眼杂,宁县城隍也就照着杨奕的意思办了。 虽是与杨奕待在一起,但宁县城隍也是知事的没有问其因何事来的宁县。 杨奕虽是没有答应宁县城隍的接风宴,但还是向其表达了希望叫唤来了日、夜两位游神,宁县城隍也是答应了,一前一后单独将两位游神叫来。 杨奕问得也是小心,没有直截了当的向他们描绘湖神之女的相貌,然后问其在何处,而是在旁敲侧击的问宁县最近可有外人来,可曾有闹出怪事。 只是两位游神在杨奕的期盼的目光下,给了他一个失落的回答。 “宁县这些个日子都很正常呢,从来就没这么太平过。” 虽是没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但杨奕依旧是不露声色,笑着将两位游神给请回了。 宁县城隍见他问的问题古怪,在心里暗自有所猜测着,他大概知道杨奕这是遇上了棘手的事了。 “上官可需要再找人来问问?”看着杨奕在沉思不语,宁县城隍在一旁问道。 “两位日夜监管的游神都不知,其他人问或不问,又有什么区别呢?”杨奕苦笑着摇了摇头。 宁县城隍却是不好意思道:“这几日宁县发生的事,两位游神倒也不能算的上全部知晓……” 宁县的日夜游神不能知道其辖内的全部事宜,这么可能?杨奕很是不解,当他想要问个明白时,宁县城隍已是直接说给他听了。 “实不相瞒,自我那城隍庙里来了道士后,宁县阴司的香火便是每况愈下,我手下的小神们的耳目也是没有以前那么灵光了,这行事也是没有以前周全了。” 杨奕却是没有料到,这阴神没了香火供奉,会有这么大的影响,这也是令他明白阴司为何会抵触道门,世间每有劫难便有这么一出,是个人都受不了,更何况是神? 只是杨奕虽是知道了宁县阴司的难处,但他又能做什么呢,只能是说几句宽慰的话来安抚宁县城隍。 宁县城隍得了他的安抚,却是没有平静下来,反而是更加激动了。 “上官,此事一定要告知府城隍,这道门现在是越来越过了,直接是明着断我阴司香火啊……” 杨奕来这阴司没有能够得到湖神之女的一点线索,反而是得了宁县城隍控告道门的状,这让他多少有些无奈。 “嗯,你放心,这话我一定会告知府城隍的。” 只是杨奕也不能全当听不见,他还是点头表示会将这些问题告知泰安城隍的,只是道门与阴司一事,府城隍只怕是管不了的。 在宁县阴司没能得到有用的线索,杨奕便是不多做逗留,很快便是离开了。 在回到阳间后的第二天,杨奕便是要离开城隍庙了。 杨奕在走到那道士的门前时,他那耳朵却是听到了了不得的事情。 “姑娘,贫道非是什么坏人,我还为你除去了麻烦,为何你就翻脸不认人,视我如敝屐了呢?” “呸,你这贼道士,囚禁我于此,还想要我拿正眼看你,真是一点脸皮都不要了!” “若不是心存爱慕,贫道又怎会留姑娘于此呢?姑娘若是答应做我道侣,贫道自会还你自由的。” “做梦!” 杨奕听了许久,他察觉到屋内似是有湖神之女,眼中有了一丝神色。 “这大概就是灯下黑了。” 第一百零八章 侍女 现在湖神之女近在咫尺,杨奕又怎么会不有所动作,他当机立断,直接推门而入。 “谁?!” 那道士听见背后的门传来异响,被惊得叫了起来。 道士旋即就要回头看清来者何人,但他只是看到了一道黑影,什么都没看清,他的脖颈就挨了一记手刀,被这粗浅的功夫给敲晕过去了。 杨奕迈步进了这屋子,杨奕怕道士突然醒来,在给这道士下了个迷魂术后,才往里走去。 他看见了一个女子被放置在床上,而她被一个蓝色屏障给罩着,这也就是那道士没能得逞的原因,这女子看见杨奕走进来,没有露出高兴的神情,而是一脸戒备。 这女子与湖神一般都是眼角处有鳞,又因其花容月貌神似湖神,杨奕在瞧见后,认定了她就是湖神之女,轻舒了一口气。 “敢问姑娘可是姓余,杨某是受令尊所托,寻你回家的。”杨奕为了打消这女子的疑惑,连忙说道。 “阁下是湖神大人派来的?真是太好了!”那女子显得很是激动。 这女子只是才说了这么一句,杨奕就是听得皱眉,这女子的回答明显不像是湖神之女该说出的话,倒像是个下人,与他讲话有着恭敬的语气。 果不其然,女子之后的话验证了杨奕的猜想。 “这位……公子,我并非是小姐,而是小姐的侍女,小姐前天被一个住在宁县县城的yin贼狐妖给掳去了,还请公子快快就就小姐!”这女子急忙道。 宁县有狐妖出现,杨奕也是有些吃惊,但他很快就是明悟了。这非是宁县阴司不监管所辖的凡间了,而是因为那道士断了阴神的香火所带来的弊端。 这道门为了掌控阴司,不惜打压阴司的一众阴神,断他们香火,所以才造成了如此尴尬情况。 阴司不复以往的监察尺度,而道门这边又暂时没有能力去代替阴司,因此,宁县现在就像是个筛子,城里出现了妖迹都无人注意。 照着侍女所言,湖神之女是前天被那狐妖掳去的,而且似是见色起意,不是为了湖神的官印而来,这倒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至于湖神之女有没有被那狐妖给侵犯,这杨奕就说不准了,他是连忙向侍女问起了那狐妖的住址。 “姑娘又是如何被这道士给带到这庙里的?那狐妖与这道士是一伙的吗?”杨奕连忙问道。 他之前在门外听到的,这道士说是为这侍女摆脱了一桩麻烦事,也不知他是不是知道那是个狐妖。 “这道士是个胆小怕事的,我明明告诉了他那是狐妖,但他在发现那狐妖实力远高于他,他就不敢找事了,只是用秘法将我遮掩,给带到了这里。” “而且这道士也是个好色之徒,他将我带进了城隍庙便开始动手动脚的,我与他虚与委蛇,他就想强迫与我,我这用了宝物护身,他就囚禁我于此。” 杨奕知道了这之后,心中冷笑连连。 这场小劫才刚刚开始呢,道门弟子却是开始这样子做事了,这哪有一点正道修士该行事的样子。 这道士知道内情,却是因为实力不够什么也不做,他这是为了压制阴司,连用阴司之人也是不愿。 虽是恼火这道士所为,但现在不是该说这事的时候。 杨奕向侍女问道:“你可知那人住在哪里?” 侍女却是直摇头,这让杨奕的心有些发凉。 “不过我倒是知道那狐妖假名,不知公子可有办法寻得他?”侍女又急忙补了一句道。 能知道点有用的信息,这让杨奕稍显的振奋了些,他连忙问道:“倒也不是不可以,那狐妖叫什么名字?” 杨奕打算把这狐妖的名字要来,他去阴司问一问,游神或许不能知道那人的狐妖身份,但可知道他住在哪里。 侍女也是担忧其主的安危,在得了杨奕的肯定后,将那狐妖的名字连忙告诉了杨奕。 “那狐妖名钱涂,长得是一脸正气,打扮的衣冠楚楚,像个读书人,又像是个有钱人,公子或许可以由此入手。” 侍女也不是一无是处,她的记性也是好的,将那狐妖的基本样貌都告诉了杨奕。 得了狐妖信息的杨奕对侍女道:“姑娘还是快快离开这城隍庙吧,我待会儿便要寻你家小姐去了,无暇顾及你,这道士醒来说不准要找你的,倒是又是一桩麻烦事。” 侍女点了点头,道:“湖神派我暗中跟着小姐时,我曾在宁城外玉河河伯那做客,我就去那里静候公子佳音了。” 说罢,侍女便是拿出一物,是个宝珠,在默念了咒语之后,那股灵力形成的蓝色罩子便是被收进了宝珠内。 在这之后,侍女与杨奕欠身行礼后,很果断的离开了城隍庙。 杨奕看着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道士,没有急着为他解开迷魂术,而是跑到了大殿中,寻宁县城隍传音去了。 这城隍庙被这道士整的,大殿里也没个庙祝主事,这也让杨奕有了空间,他便是在这无人的大殿内传音给了宁县城隍。 “宁县城隍,请将钱涂的信息及住址告知我,请尽快。” 杨奕话说完后,不过等了一会儿,他的耳畔便是响起了宁县城隍的传音。 “上官,那钱涂家住县城城南一处名为繁华里的坊市中,是这月刚落户来的,家中只有他一人。” 宁县城隍的回应不可谓不快,对此杨奕也是表达了谢意。 “有劳城隍相助了。” “这是应当的,上官用不着说谢。” 在得了钱涂的住址后,杨奕也是不耽搁了,快步离开了城隍庙。 杨奕这出门的时候,还迎面撞上了一个庙祝,庙祝误以为杨奕是道士,还连忙道歉。 杨奕自是没有理会他,那庙祝在没有听到骂声,抬头却是看见了一个他不认识的背影,只是自嘲的笑了笑便忙自己的去了,没有在意道士这早上一直没现身。 而杨奕在出了城隍庙后,便是往那城南名为繁华里的巷子去了。 “希望湖神之女无恙吧……” 第一百零九章 问人 宁县城南,繁华里。 杨奕站在这巷子的入口处,虽是知道那钱涂就住在这里,但杨奕不敢贸然去寻人问他具体住在哪户,恐打草惊蛇。.. 只是杨奕也是不能呆呆地站在这,因为他这手上提着剑的原因,他已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好在这巷子口便是有个酒馆,杨奕也是连忙移步,走进了酒馆中,这时杨奕才感觉不到那些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了。 他这一进店中,那跑堂的店小二便是引他落座,但杨奕却是没有听从店小二的安排,而是走到靠窗的桌子坐下。 杨奕坐在这里正巧能够看到在巷子口进出的众人,他便就坐在这蹩脚的地方了。 店小二在看到杨奕自己寻了个地方,也是没有任何劝阻,将桌子擦拭了一下,向杨奕问到要点什么。 杨奕本是想随意点几个小菜的,但想了想却是点了两个大菜,这下原本无所谓的店小二却是喜笑颜开。 “客官您稍等,这时候连晌午都没到,后厨的锅还没烧热,莫要因此而觉得怠慢了你。”店小二向杨奕说道。 杨奕点了点头,道:“晓得了,你等会儿给我上碗酒来。” “得嘞,您稍等。” 店小二麻溜的消失在了杨奕的眼前,因为这会儿酒馆里也没人,店小二也是没有朝后厨叫喊菜名,将杨奕点的菜记好了去后厨找大厨去了。 在店小二消失的这一会儿,杨奕则是一直盯着巷子口,却一直没有看见与钱涂打扮相似的人。 过了一会儿,店小二先是将酒坛子给放到了杨奕的桌上,随后将立马就做好的小菜也给端了上来。 “客官,脆皮乳鸽和清蒸鲟鱼可是要等会儿了,你慢点吃哈。” 店小二说完便是准备走了,但他却是被杨奕给叫住了。 “哎,小二我有事要问你,坐,陪我喝两杯。” 杨奕将扣在桌上的酒杯又是拿出了一个放在桌上,拍了拍自己右手边的长凳,示意店小二坐下。 店小二很是犹豫,他看了一眼在柜台上琢磨账本的掌柜,想要拒绝杨奕。 杨奕在看到他的动作后,则是快他一步,先与掌柜的说道:“掌柜的,这会儿也没人,我能留你家店小二聊两句吗?” 那个在看账本的掌柜的抬起头来,在看得店里就杨奕一人在用餐后,说道:“可以,怎么会不可以呢。” 店小二见掌柜的都这么说了,他也就没有离开杨奕这桌,站在杨奕的身边,道:“客官有什么事吗?” 杨奕瞧他很是拘谨,抬手比划着让他坐下,还为他从筷筒里抽出一双筷子。 “坐,我请你吃菜喝酒。” 店小二在听到杨奕如此说后,只觉得杨奕的脑子似是有问题。 这大清早的下馆子不说,还请一个不认识的跑堂伙计吃菜,有钱也不能这么糟蹋啊。 店小二虽是在心里瞧不起杨奕,但是看着这一桌子菜,他又是想着不吃白不吃,脚是跨过长凳,坐了下来。 “那我就吃了?”店小二又一次向杨奕确定道。 “吃吧。” 得了杨奕的允许,店小二便是夹着菜往嘴里送,这些个菜他虽是天天见,但是从来都没有吃过,今天可算是尝到了美味了。 杨奕还给店小二倒了杯酒,端到了他的面前。 “慢点,别噎着,喝口酒,压一压。” 店小二恰逢其时的一口气没顺下去,连忙接过酒杯一饮而尽,但还是不顶用,连忙拿了个碗,倒了不少酒,这一碗下去,才把卡在喉咙的菜给冲下去了。 这一下喝了不少的酒,店小二的脑子不免有些晕乎乎的,脸上也是有了一丝醉意,红彤彤的。 “谢谢客官哈,嗝~”店小二打了个嗝,一嘴的酒气。 杨奕看情况差不多了,便开始向他问话。 “小二,我这有个事想向你打听打听,不知你可了解这繁华里的住户?” 这店小二喝了酒,警惕心也是低了下来,面对杨奕的问话,他是一脸自信地回答了杨奕。 “客官你可算是问对人了,我在这酒馆做了多少年的活计了,这繁华里的住户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自然是熟地不能再熟了。” “你看啊,这巷子头家便是马三,他家三口人,就一个儿子……”店小二是竹筒倒豆子般全说了出来,而且是事无巨细、面面俱到。 杨奕在听他说了一小会儿后,将他打断,道:“哎,等等,这繁华里刚来了一个书生你可见过?好像是叫钱什么的……” 杨奕故作不知,店小二在顿了一会儿后,立马回道:“是那个钱涂不是?我也是认得的,他家就在巷子里左拐第二家,这个月刚搬过来的,我说的对吧?” 得了钱涂的具体住址后,杨奕笑着回应道:“对对对,来来来,多吃点,这桌子菜算是给你的酬谢了。” 店小二在听得了杨奕如此说后,高兴地摇头晃脑,连自己的本职工作都忘了,一直是夹着花生在往嘴里送,时不时地抿一口小酒。 杨奕也是笑了笑,往桌上丢了块碎银,趁着掌柜不注意,溜出了酒馆。 这前脚杨奕刚走,后脚那大厨便是从后厨里走了出来,端上来了一盘菜,嘴里还念叨着店小二。 “这个小儿,就不知道来后厨看看菜好没好啊,干的什么活……” 来到了这大堂,大厨却是看见店小二一人在吃着菜,狐疑地向掌柜的问道:“掌柜的,客人在哪呢?” “不就在那不是?”掌柜的抬头欲要用手指出来,只是看到店小二一人后,他也是愣住了。 这时的杨奕已然是进了繁华里的巷子,他也是小心行事,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那剑都是抱在怀里,低着头走路。 只是为了不让那钱涂从眼皮子底下走过,杨奕也是时不时地瞥着眼。 好在巷子里的人不多,杨奕很快便是到了那钱涂的家门口。 这钱涂绑着湖神之女,杨奕自然不会客客气气地敲门进去,他在用灵识探得前院无人后,便是翻进了院子里。 第一百一十章 找上门去 钱涂家中一片寂静,杨奕蹲在墙角谨慎地将灵识放出,小心地探入屋子里。 杨奕不敢肆无忌惮的随意扫查这屋子,恐因此惊动钱涂,能化形的狐妖,实力少说也是与他现在旗鼓相当,不由地他不谨慎。 当杨奕用灵识扫了一圈下来,他却是没有发现那钱涂以及湖神之女的身影,他很是疑惑。 因为这家中无人,杨奕也就不再谨慎行事,直接是推门而入,在屋中寻找着蛛丝马迹。 这屋子里的家具没有落得灰尘,显然是有人住的,但却不见一丝烟火气息,显然此处只是个落脚点,那钱涂的老窝并不在此。 这下杨奕却是觉得事情难办了,钱涂要是久不回来,那么湖神之女的情况就大概率越糟糕,他等不起。 正当杨奕一筹莫展之时,他的胸口传来一阵异动。杨奕这才想起,他还是有帮手的,只是这个帮手有点好吃懒做。 舒可儿这段时间是消停了不少,整天是除了吃就是睡,不过有个好,就是玩心变少了很多。 它这动得也是恰逢其时,杨奕便是将舒可儿给捧了出来。 “舒可儿别睡了,有事要你帮忙呢。”杨奕伸出手指戳了戳舒可儿的小腮帮子。 舒可儿也是很快就醒了,它在听清杨奕的话后,脸色从迷糊变得很不开心,立马对杨奕的话进行反驳。 “杨哥儿你这是在说什么!我这段时间可努力了,一直在修行着呢!” 杨奕没有心思与它争辩,连忙安抚了舒可儿一句后,立马说起了正事。 “真的吗?是我错怪你了。我也不和你说闲话,现在有正事要做,我这在找湖神之女呢,在这屋子断了线索,你的老鼠鼻子可能寻得踪迹?” 杨奕实在是没有办法,将舒可儿这只寻宝鼠的鼻子当狗鼻子来用,一脸希冀的看着舒可儿。 因为事态紧急,舒可儿也没有与杨奕过多争论,它只是白了杨奕一眼,之后便是不停地皱动着自己的小鼻子,从杨奕的身上爬了下来,在这房子里跑了一圈,然后走到了大门处。 杨奕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 舒可儿却是没自信道:“闻是闻到了,就是气味太轻了,出了门气味肯定会被冲散,我怕是寻不到人……” 杨奕听了它的话后,脸上泛起了苦笑,这法子行不通,看来他只能是在这守株待兔了。 “杨哥儿,对不起……”没有帮到杨奕,舒可儿也是心有内疚。 “不关你事,你继续睡吧。”杨奕没有苛责舒可儿,将它又是塞回了胸前的衣兜里。 他这边刚刚将舒可儿放回了衣兜里,这钱涂家的大门便是被人给推开了,这形势变化之快,让杨奕猝不及防。 那人推开门后,踏步进来却是发现杨奕手中拿着剑站在院中,还脑子有点不大灵光地向杨奕问话。 “你是哪个?怎么会在我家里?” 听得这话,杨奕哪能不知这人便是钱涂,连忙向其看去,见其相貌与打扮都与侍女说的没差,杨奕开心地笑了起来。 这狐妖竟然没个警惕心,见家里进了人还如此问话,就不知道赶紧逃命吗? 钱涂见到了杨奕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他终于是恍然大悟,放出灵识探了杨奕的底,发觉了杨奕的修士身份后,连忙后退了几步。 杨奕误以为钱涂要逃,抽出剑快步上前,想要拦住钱涂的去路。 钱涂一看杨奕这提着剑向自己冲过来,以为杨奕是要自己命的,自觉地无路可退的他,立马是出手反抗。 钱涂露出狰狞面容,道:“想要我死,你也别想好活!” 旋即,一手往杨奕的要害处扫去,妖爪凌厉,附有浓郁的妖气,这爪子一旦扫到身上,只怕是会烂肉,杨奕不敢大意,连忙避让。 杨奕也是不与他近身缠斗,放出了飞剑,以血气驱使,往钱涂刺去。 杨奕现在是炼气化神的水准,而且这飞剑用得也久了,对于飞剑的掌控也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他这飞剑将钱涂压制得难以靠近自己。 钱涂被压得有些恼火,气得也是不管这是在城里,完全的释放了自己的力量,将飞剑给拍到一边,往杨奕这里冲来。 杨奕心中一紧,连忙施法将飞剑召回,只是那飞剑还未到手上,钱涂便是来到了他的身边。 钱涂一个巴掌甩来,杨奕慌忙之中用真气护住自己,但他还是被拍飞了出去,砸破了墙,倒在了屋子里。 但好在的是杨奕反应够快,因真气护体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势。 而且钱涂这充满全力的一掌,也是让他明白了钱涂与自己实力不过是伯仲之间,因此杨奕也是没有了畏缩,眼里充满了斗志。 方才杨奕被打入了屋中的动静也是惊动了四邻,此时的门外聚集这不少的人,正要迈进钱涂家里来。 钱涂也是发现了这一情况,他是一脸怒气地看着杨奕,道:“我这好不容易过个安生日子,全被你给毁了!” 且不说现在因为钱涂家中的动静惊得四邻来,其实刚才钱涂动怒全力出手就应该已经将自己暴露在了阴司面前。 钱涂现在不敢在城里久留,现出原形,立马逃遁,离开了这院子。 杨奕又怎会让钱涂就这么逃出自己的视线,杨奕便是立马就跳上屋顶追了上去。 门外的街坊邻居在进来后,只看见被打得杂乱的院子以及破碎的屋子,一个人影都是没看见,心中惊疑不定。 众人在商议了一下后,很快便是退出了钱涂的院子,故作对院子里的一切毫不知情。 杨奕在出了院子后,很快就是丢失了钱涂的去向,但他并没有恼怒,而是将舒可儿叫了出来。 “刚刚与我打斗的那个狐妖跑了,这次,他那狐骚味,你可能闻见?” 方才打斗之时,钱涂没再隐藏自己,而且又是现出原形逃遁,这狐骚的气味便是遮掩不了了。 常人或许不会在意,但舒可儿则是分辨的清楚,它点头对杨奕道:“闻得到,杨哥儿这边来!” 第一百一十一章 自愿 很快,杨奕便是根据舒可儿的指示出了城,直至走到了一处山坳方才放慢了步子,因为这荒山野岭处竟有一个大宅院,他距离这宅院没几步路了。 “那狐妖的气息就消失在这里了吗?”杨奕向舒可儿确定道。 “错不了!那狐妖肯定是进去了。”舒可儿斩钉截铁地回应道。 看着这偌大的宅子,杨奕的心不禁沉了下来。那狐妖逃到了这里,定是寻求某人的庇护,能在这深山里建院的又怎可能是普通人。 这院子里或许住着的是钱涂的族群,亦或许是住着某个法力通天的大妖,无论是何种情况,都不是杨奕所能抗衡的,杨奕已经有了退避之意了。 舒可儿瞧着杨奕在沉思不语,很是天真地问道:“怎么了,杨哥儿?不是找那狐妖么,我们为什么不进那院子?” 杨奕摇了摇头,道:“我们是来寻那狐妖不错,但那狐妖躲到这里来,不也说明了他躲在这里安全有保障吗,我们若是进去,只怕是不好出来了……” 与舒可儿说完后,杨奕欲要转身离去,却是本宅院里的人给叫住了。 “客人远道而来,不进来坐坐吗?” 一声糯糯地甜美声音传到了杨奕的耳中,但这声音不亚于一声惊雷,杨奕没有料到自己已然是被发现了。 他有些惊慌失措,想要立即施展遁法离开,却是发现自己的身子似是被人定住了,无论杨奕体内如何运转真气,依旧是未能冲破束缚,一点也不能动弹。 杨奕只得是不甘心地等待着祸事临头,对于那个声音,他没有任何回答。 过了会儿,那宅子的大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几个闭月羞花的侍女,当侍女们走到了杨奕的身边,杨奕这才感觉到了原本束缚着自己的那股力量消失了。 看着这些侍女,杨奕原本因为束缚消失而活络的小心思立马就平息了,这些个侍女们,均是化形的妖精,个个与他实力相等。 连下人们都如此水准了,那这宅子的主人该是如何境界啊。 刚才的那声传音,会不会就是这宅子的主人呢?杨奕眼里闪过忌惮,心里做着如此猜想。 这群侍女中有个领头的,态度很是恭敬地开口请杨奕移步进宅子,没有因为杨奕的实力而有任何怠慢。 杨奕则是苦笑不已,这侍女虽是说的客客气气,但若是真可以不进去,那么刚刚又为何不肯他离去呢。 这种话杨奕自是不可能说出来的,那样未免有些太不识相了,若是因此惹怒了主家,只怕是会从原先的九死一生变成十死无生了。 杨奕只能点头答应道:“那就劳烦姑娘带路了。” 那侍女长好似是料到了杨奕会是如此作答一般,她的脸上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点了点头,便是领着杨奕往宅子里走去,其余侍女则是将杨奕包围在中间。 这些个侍女的目光虽是没有看向他,但杨奕依旧能够感觉到如芒在背,他明白这些侍女是在看着他呢,这是在告诉他,纵然心中有想法,你也是插翅难逃。 杨奕只得是认命一般,随着侍女们的步伐,迈进了宅院中。 这宅院里松柏长青,清泉从山上引下,流过错落有致的人工堆砌出来的小溪中,小溪旁还有着一个亭子,亭子周围却是一片平坦。 这亭子周围实际上是栽种了不少的花草,只是因为季节原因,杨奕没能见到它们盛开的模样。 这亭子中则是坐着两个女子,站着一个男人。这站着的男的便是杨奕在追的钱涂了,他这会儿正做出一副倾身聆听的模样,那两个女子好似是他的长辈一般。 杨奕随着侍女们的脚步来到了这亭子下,在侍女回命之后,杨奕便是感觉到了亭中有人在审视着自己。 杨奕没有贸然开口说话,只是忍受着那目光不停地在自己身上来回扫视。 过了许久,他才听到先前留住自己的那女子的声音。 “你这修士,追着钱涂都追到我这别苑了,他是犯了什么错么?你如此追他?”这女子一开口便是问杨奕的罪了。 果然如杨奕猜想的那般,这宅子是这女子的,而这女子似是与钱涂关系不浅,不然不会如此关心,将他给拦住了去路。 现在这种情况杨奕自是明白要小心说话,有道是做人要能屈能伸,现在该他屈了。 杨奕欠身拱手道:“回这位……夫人,这事情说到底都是在下的不是,非是钱公子有过,还请原谅在下的鲁莽。” 这女子的声音宛转悠扬、珠圆玉润,杨奕听不出她的年纪有多大,只能是尊称其夫人。 杨奕这话说完后,那女子却是没有放过他,追问道:“你这光往自己身上揽罪却不说是何事,怎么?当我是个不明是非的女人了吗?” 这女子话音刚落,杨奕便是感觉到了气氛冷了下来,一股子寒意涌上了他的心头,好似他再不开口说清全貌,他就要被冻死在这了。 杨奕慌忙开口道:“夫人想要听,那我说便是。我受人之托,来宁县寻找一女子,那女子最后消息是与钱涂在一起,故此在下才一直跟着钱涂,来到此处。” 在杨奕话音落下后,那股子寒意便是消失地无影无踪,杨奕的额头上直冒汗,他好似是瞬间换了个季节,进入了夏天一样。.. 未等他平定心情,那亭中的女子却是与身边的人聊了起来,这谈话内容却是让杨奕不得不抬头看去。 “余姑娘,看样子这是来找你的呢,你父亲还是很在乎你的嘛。”那女子说完,轻声笑了起来。 杨奕心中大惊,原来湖神之女是被囚禁于此了。他连忙抬头看去,想要看清湖神之女现状,却见到亭中两个绝色佳人在饮茶谈笑。 “哼!那个要他管了!不管怎么说,我是不会回去的。钱姐姐,我要与你待在一起!”那各相貌稍显年轻的女子撒着娇道。 这湖神之女不是被人掳去而没了消息的,她是自己要玩失踪的,杨奕这下怎能不知。 第一百一十二章 说开了 杨奕看向那正在撒着娇的湖神之女,她的长相甚是可爱,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只是做出来的事却很是冒失,让杨奕生出了敬而远之的心。 “好了,余容妹妹,你父亲也是担心你的安危嘛,可不能生你父亲的气!这可是不孝!”那钱夫人立马是板着脸劝诫道。 在得了钱夫人的话,余容也是不好说什么,扭头过去不与钱夫人争辩。 当她转过头来后,正巧是看到在亭外的杨奕正傻愣愣地看着自己,便是将一肚子没地撒的闷气全都往杨奕身上发泄了。 “那个允许你抬头盯着我看了!你这个没点礼数的!”说罢,余容便是拿起桌上的茶杯掷向了杨奕。 杨奕自然不会仍由那茶杯砸到自己,他连忙侧身,躲了过去。 可没想到,余容见到杨奕躲开了之后却是发起了大小姐脾气,又是叫嚣道:“好啊!竟然敢多?待我回去定叫你好过!父亲也护不住你!我说的!” 看着胡搅蛮缠的余容,杨奕的脸是彻底黑了下来。若不是被泰安城隍给骗去赴宴,谁又愿意管你们父女的屁事。 杨奕为了搞好同僚的关系这才答应了泰安城隍,为这安山湖湖神出来找其女寻官印,却是没想到因此而掉进了狐窝里了。 陷入了这有大妖在的狐窝的杨奕本就是心烦意乱,这又被余容给找茬,杨奕怎么会忍气吞声,任由余容对自己无礼,立马就怼了回去。 “余小姐莫要以为杨某是被令尊派来的,杨某是被请来的。若不是有人给湖神作保,杨某又怎会愿意蹚这浑水?请余小姐放尊重些!” 杨奕负手转头,不拿正眼去瞧那余容,冷冷地回应道。 余容显然是没有把杨奕的过脑子,在看到杨奕如此态度后,她变得咬牙切齿,当即便要动手给杨奕一个教训。但总是有人愿意去思考的,钱夫人抢在她前头与杨奕说起了话。 “哦?这么说来杨先生非是安山湖湖神的部下了?敢问杨先生是在哪座山上修行?” 余容可以使脾气,但钱夫人却是不敢大意,她纵然是大妖,那也是见不得光的妖,指不定某天被哪派给灭了。所以,须是与各方出好关系,她连忙问起了杨奕的来头。 “杨某是泰安府阴司来的,受城隍所托为湖神寻女,至于其他,自是不便多说,请见谅。” 杨奕也是给了钱夫人一定的尊重,将自己是从哪来,因何而来给讲了出来,至于自身身份却是没有细说,不过这些也是够了。 在杨奕说完后,钱夫人的眼里不断变化着神色,似是在想着什么,只不过片刻后,她便是恢复了先前的神色,但与杨奕说话时,却是有了些客气。 “原来是阴司来的贵客,刚才多有怠慢,还请见谅。杨先生,请进亭子里坐。” 钱夫人立马就是指使起了侍女们,给杨奕在这亭子里摆出了一个桌位,邀杨奕进来。 余容见钱夫人如此礼待杨奕,她多少有些不忿,张着口还要数落杨奕,却是被钱夫人用眼神非制止了。 钱夫人是个心思细腻之人,她是想明白了,杨奕这背靠这阴司,又能与泰安城隍交好,显然非是寻常之辈,她哪里敢再怠慢杨奕。 杨奕见钱夫人给了自己礼待,旋即明白自己这小命定是无忧,也就听从了她的意思,走入了亭中坐下。 待杨奕落座,钱夫人又是连忙让侍女给杨奕上茶,还端上不少的点心,供杨奕品茗时消遣。 “杨先生,有些事情妾身想来还是觉得要细说与先生听的,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先生说是吧?” 在一番客气之后,钱夫人便是与杨奕说开了口,似是不愿得罪阴司,钱夫人好像要同杨奕解释些什么。 杨奕自无不许,对钱夫人点头道:“夫人有话直说,杨某并不是什么不明是非之人。” 他说话时还瞟了一眼余容,正好被余容看见了,余容觉得杨奕这是在暗指她是个不明是非的,气得不行,却又不想搅了钱夫人的谈话,只好对杨奕瞪了一眼。 只是杨奕早就收回了眼神,余容如此神态他是没有看见的。那余容也是发现了这一情况,只能是在一旁憋着闷气。 “那妾身就直说了。余小姐与我在闹市上一见如故,后受我邀请才来的钱家,我钱氏一众也非是恶类,未有怠慢余小姐,相反,余小姐在我钱家也是过得自在快活。妾身所言,日月可鉴,还望杨先生可够相信。” 杨奕没有想到钱夫人竟然是说起了这事,他仔细一想,就知道了为何。 他在见到了余容之后,听清了她所言,便是清楚了钱涂并不是强行掳走余容之人,但这只是他单方面的明白过来,钱夫人还不知道呢。 钱夫人担心杨奕对他们这一窝的狐妖还有着不善,故此才要说这些的。 “钱姐姐说的没错,我是自愿留在钱家的,你不要为难人家。”钱夫人话音刚落,余容就在一旁帮腔。 不光她,那站在一旁许久没有出声的钱涂也是说道:“要说我钱家有什么做错的,那也是我钱涂做的。是我先出手伤了杨先生,杨先生要是拿人就拿我吧。”.. 杨奕不由地苦笑,这搞得自己好像是个大魔头一般,受到三人的轮番讨伐。 特别是余容与钱涂,两人所言好似是在逼宫一般。 显然,钱夫人也是立马察觉了这一情况,她不好说余容,只得说起钱涂,她是没好脸地训斥了钱涂。 “钱涂!你在说些什么!杨先生用你教如何做事吗?!还不赔礼道歉!” 钱涂在挨了钱夫人的骂后,他低下了头,却是没有对杨奕说任何一句话。 钱夫人见状又要训斥钱涂,在这时杨奕开口道:“钱夫人不用动怒,杨某对钱家众人没有任何敌意,事情早就不言自明了,不是吗?” 杨奕这话说的已是很直白了,钱夫人也是听懂了他的意思,含笑微微颔首。 第一百一十三章 归去 在听得杨奕如此说后,钱夫人的开心自是不用多说,钱涂则是糊里糊涂。余容也是不大懂,但也稍有些明白,杨奕这话似是在说自己呢。 其实杨奕与钱夫人这么长时间的谈话,余容也是听了不少,她大概明白了自己或许才是这一切的根源,只是有些不想承认罢了。 这时杨奕又是说道:“我去找钱涂,为的是寻余小姐,与他也是没有什么个人恩怨,钱夫人尽管放心,杨某不会对他怎样的。” 在得了杨奕的承诺后,钱夫人总算是露出了如沐春风的笑容。 “我不想回去,钱姐姐……”余容有些抗拒,她是连忙一脸哀求的看着钱夫人。 钱夫人却是不敢面向她,任由着余容在那一脸哀怨。 她那日在闹市见得余容,看她衣着华丽,气度不凡,知她是有来头的,故此有心结交,邀她来家中一坐,没曾想却是闹出了这等事。 钱夫人也是明白了,余容是擅自离家出走,这才引得杨奕来寻。余容这会儿来求她不想回去,钱夫人哪里敢答应。 自己虽是大妖,但面对湖神与阴司,还是要掂量一下自己有几斤几两的。 余容见钱夫人没有理会自己,她的眼眶中不由地有了泪光,但还是忍住没有让泪夺眶而出。 这情况杨奕也是看在眼里,但他自是不会去安慰余容的,这早点挨上社会毒打,看清人心是好事。 “真是太感谢杨先生能够谅解了,杨先生,这是该吃饭的时候了,若是无事,请留在我钱家用顿餐吧。” 钱夫人如此说道。 杨奕却是摇了摇头,道:“还是不了,我这既是已然寻到了余小姐,还是早些将余小姐送回水府吧。” 杨奕的拒绝也是没有使得钱夫人惊讶,她也是点了点头,道:“是是,湖神父女久未相见,莫要让湖神大人久等了,杨先生请慢走。” 杨奕虽是站着,但余容却还是未起身,但钱夫人明白,这走与不走,是由不得余容的,所以她也是顺了杨奕的心,不留他们两人在钱家了。 余容有些愣神,这形势变化太快,出乎了她的意料。 还是杨奕开口对她说道:“余小姐,咱们还是早些走吧,你的侍女还在玉河河伯的府邸等着你呢,你的父亲也是盼着你早点归家。” 刚才钱夫人没有理睬余容,她便是明白了,自己是非走不可了,若是强行赖在这里,只会是让大家都没个好,余容也就默默地站起了身。 杨奕见她明白了过来,也就没有再多言。 余容在走到杨奕的身边后,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钱夫人,什么话也没有说,一切尽在无言中。 如同来时一般,钱夫人也是让侍女们恭送了杨奕与余容,在他们两人走后,钱夫人却是叹气不已。 钱夫人在这之后许久才开口道:“钱涂啊,咱们早些离开这里吧。” 钱涂却是不明白为什么,他问道:“这是为何,那杨先生不是说了,不找咱们麻烦吗?” “话虽如此,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啊……”钱夫人则是如此回答道。 “那真是可惜了,建了这么好的院子花了多少的时间啊,却是没能够多住几天,我那院子也是……”钱涂有些感慨道。 钱夫人听了他的话则是笑道:“这本就是处破院子,不过被我用术法做了裱糊一番而已,你那院子倒是真值得心疼,花了不少的银子。” 杨奕带着余容来到了玉河水府,侍女在见得自家小姐无碍后,是留下了开心的泪水,而余容却是没有任何的表情,像个木头人一般任由她摆弄。 杨奕则是与河伯寒暄了一番,在婉拒了河伯的宴请后,他带着余容与侍女一同回了安山湖。 安山湖水府,湖神在见到自家女儿安然无恙的回来后,他很是高兴,牵着女儿的手问东问西。 只是余容兴致不高,在与父亲见面后,道了一声好后,便是沉默不语。 湖神也是瞧出了女儿的情绪不好,就没有再与她多言,而是转过头来与杨奕说起了话。 “真是多谢杨先生了,还请问杨先生是如何寻到小女的?” 湖神这一问,终于是让余容有了点动静,她稍稍抬头看向了杨奕,什么话也没有说,不知是想表达什么。 面对湖神的问话,杨奕却是没有如实相告,而是反问道:“湖神大人,有什么是比你的女儿已是回来了还重要?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湖神没有想到杨奕是如此回答,稍愣了一会,而后笑道:“是是是,杨先生说的是,女儿才是最重要的……” 之后,湖神在从余容那里拿回了自己的官印,便是将自己的女儿交给了侍女带了下去,而他则是与杨奕再次谈起话来。 “杨先生,小女我是知道的,古灵精怪的,会藏的很。这次可多亏了你啊,若不是你,我这官印与小女只怕是难得这么快找回来啊……”湖神感慨道。 杨奕却是没有与他谈笑风生的闲心,开口道:“此事湖神莫要再言谢了,湖神不已是给了谢礼吗?这就够了。” 杨奕不大想与湖神再多言,便是说道:“湖神,此事已了,杨奕也就不再逗留了,我那泰安府里还有不少事要忙呢。” 这泰安府中到底有没有事,湖神又怎能不清楚,毕竟泰安城隍是将杨奕介绍给他的人。他明白这是杨奕的借词,这是杨奕要走的意思。 “哦!杨先生还有事情要忙呐!那你请,莫要因我而耽搁了杨先生的事,请慢走。” 湖神恭敬地将杨奕送出了水府,而杨奕则是头也不回的远去了。 在杨奕回到了泰安城隍庙中后,那泰安城隍便是立马就出现了。 “杨道友,怎样?事情是办好了吗?” “嗯,办好了。也请城隍下次不要这么做了,免得坏了同僚之间的情谊。” 泰安城隍在听了杨奕的话后,也是尴尬地笑了。他明白这是杨奕再次向他表达着自己的不满,他也没有恼火,毕竟先前是自己做的不对。 第一百一十四章 和尚 虽是受到了杨奕的冷言相对,但泰安城隍却没有动怒,他对杨奕依旧是和气相迎。 “杨道友说的是,以后我断不会再如此行事的,道友放心好了。”泰安城隍如此说道。 见泰安城隍含糊的认了自己的过错后,杨奕也是不再与他纠结这件事了,同他点了点头,回到自己的屋子。 泰安城隍则是站在原地看着杨奕的背影,没有走在他的身旁,这也说明他对杨奕终究还是有了距离感。 这种距离感,两人都是没有主动察觉到,一切都是在潜移默化中发生了改变。 这天夜里,泰安府城内家家都是放着鞭炮,都是吃鱼吃肉,因为今天是团圆的日子,除夕之夜。 城隍庙有几个无家可归的庙祝聚在了一起吃喝玩乐,杨奕也是在他们当中,这终究是个喜庆的日子,杨奕没有再清修,他也不想做孤僻之人,该乐呵还是要乐呵的。 庙祝们虽不是道士、和尚,没有忌口,但也是有些分寸的,这除夕宴上除了寻常人家吃得上的鱼肉外,也是没有太过铺张浪费的。 因为杨奕难得在一众庙祝面前露脸,他是被众人哄闹着灌了几杯酒,这饮酒也是拉近人际关系的一大利器,这之后,众人皆是放开了拘束,笑着吃完了这顿年夜饭。 在他们把酒言欢,喝的尽兴之时,舒可儿则是趁着他们不注意,溜上了桌子,饱食了一顿,它也是感受了另类的除夕的快活。 这一夜众人皆是喝的伶仃大醉,而杨奕却是没有,他将众人挨个送回了床上后,便是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没有家人,没有长者,没个说话的人,杨奕也就不在乎那守岁的习俗,躺在了床上。泰安府城的上空不时有烟花盛开,杨奕在这阵阵的鞭炮声中睡去。 这第二天一早,城隍庙外却是不复昨日的萧索,庙外是人挤着人,都是香客在争烧头香呢,就等城隍庙门开。 几个庙祝也是预料到了如此情形,但他们只是一脸喜色的将庙门给打开,放了众香客进来就不管了。 这庙门一开,众人就好似是出圈的羊群,纷纷是往这里挤,好似这城隍庙是他们的大草原一般。 城隍庙里各个神明面前都是跪拜着虔诚的信徒,而在他们身后皆是站满了人,手上都是拿着香火在等着呢。 城隍庙内不一会儿便是香火气息弥漫开来,躲在后院屋子里的杨奕被这烟火气给熏得没了耐性,他也就停了修行,带着舒可儿走出了门。 这庙里现在是人挤着人,杨奕这出了门想到在一个地方站久些都是困难,见此状况,杨奕也就没了在城隍庙中呆着的心,他是立马就逆流出了城隍庙。 这大年初一,城里唯一热闹的地方也就只有这城隍庙前的这一段闹市了,显然大家都是知道的,这庙前比往常还要热闹,摊子挨着摊子,人挨着人。 杨奕是连忙走出这庙前的一条街,这之后的环境才没有了先前那么的嘈杂,他漫步走在城中,看着孩提们在巷子中玩闹。 杨奕就这么闲逛了一个早上,在隔着墙闻见人家家中烧得午食香味,他才恍然,这已经是中午了。 杨奕是转头往回走,他欲回城隍庙中,倒不是他饿肚子了,只是想趁着这中午的片刻功夫,回去将一些东西拿在身上,他想要出城走走。 他也不是突发奇想,而是这城里他已是逛了个遍,这下午只怕庙里的香客是不会少的,他只能出城求个清净了。 回到了城隍庙后,香客确实是少了些,但这只是相对于今日早上来说,在杨奕看来,这会儿庙中的香客还是蛮多的。 不过好在的是庙里没有人挤人,杨奕回到屋中还是蛮容易的,他在将护身器物全都带在身上后掩门而出。 这新年的第一天,城门处虽是依旧有着守城官兵在,但却是不收钱的,不过是查了路引,杨奕便是被放行了。 杨奕这出了城,心中也是没个方向,他索性就不想往哪里去,就沿着官道走到哪算哪。 他这出了城则是往北走,这是去浔县的路,浔县离泰安府城也是没多远,这一路上村庄是连着的,路上人也是挺多的。 除了走亲的人,有不少是打算进府城玩玩的,这午时刚过,时间也算是充沛的。 这往府城方向去的人群,在看见与他们走相反路程的杨奕后,皆是笑着点了个头,这也算是问了声好。 这也就是在这喜庆的日子,若是平时,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汉们,只会是一脸警惕的看着拿着剑的杨奕,将他当做恶人。 杨奕这走了许久,很快便是远离了府城,从这时开始,杨奕就很少能够在这官道上看到有人迹了,这是走到了一段没什么人烟的路段了。 正当杨奕要将舒可儿拿出来放风时,他却是在前方看见了个孤单的人影,杨奕只得将舒可儿塞回了衣兜里。 当他靠近那人后,杨奕这才发现,此人却是穿得一身破烂僧衣,嘴里在胡言乱语着,是个疯癫的和尚。 这和尚面相很是年轻,长相虽不清秀,却是有着佛性,一脸的慈悲,好似是佛陀。 这和尚在看到杨奕后,他便是立马想着向杨奕走来,好似是见到旧友,握住杨奕的手臂不肯放开。 “可算是找着师弟了!这该剃度的时候,你怎么还躲呢?快随我来,方丈在大殿等着你呢。” 这和尚看样子是个真疯癫的,这荒郊野地的,他与杨奕素不相识,还说起了剃度,好似他身处在寺庙。 杨奕见他是个可怜人,也就没有对他有粗俗的举动,而是好言安抚着和尚。 “这位小师傅,你这是认错人了,你仔细的瞧瞧,这荒郊野岭的,可不是什么寺庙啊……” 杨奕说着的同时想要将自己的手臂从和尚的手里抽出,可和尚的手却是纹丝不动,任凭杨奕如此使劲,也是不能挣脱,杨奕的脸色大变。 第一百一十五章 这和尚的手他竟是挣脱不能,杨奕不由地有些吃惊,他方才明明探过和尚的底,没能发觉有异,应当是个凡人才对。 可现在却是出现了如此情形,杨奕立马就醒悟过来,这和尚是修为甚高,非他所能探究的。 杨奕咽了咽口水,这和尚少说也是有着炼神返虚的境界,只怕是一只手就可以将他给收拾了,他还是老实点来得好。 这疯癫的和尚回应起了杨奕的话,道:“师弟莫要装作不识我了,你这明明是我与师傅一同接上山的,怎能说如此胡话?” 这和尚却是说杨奕在胡言乱语,这显然是病得不轻,可杨奕敌不过他,不能轻易脱身,只能是随他摆布。 杨奕也是不说话了,任由和尚牵着走,想要看看和尚要带他去哪里。杨奕如此安静,则是得到了和尚的夸奖。 “师弟如此便是对了,出家人不能妄语,你这会儿说说还行,等会儿剃度后,可一定要牢记,不能犯戒。” 和尚又是告诫了杨奕一番后,拉着他的手走转身走去,在和尚的脑子看来,他这是领着师弟去大殿剃度呢。 只是这路好似很长,和尚带着杨奕走了不知多久,刚刚两人见面的地方已是看不见了,和尚都没有停下脚步,而他的脸上也是没有任何的疑惑。 杨奕见此状却是耐不住了,他连忙出言道:“这位师傅,你这到底是要带我去哪儿?” 很快,杨奕便是后悔了自己的开口,那和尚却是换了一副面孔,好似怒目金刚一般对杨奕斥责了起来。 “你这个恶人,胆敢谋害齐家十一口人的性命!你罪孽太过深重,以后就老实的在这佛塔中聆听我教诲,等你什么时候悟了,我再放你归去!” 和尚这说罢,却是一掌将杨奕给放到在地,杨奕一身修为被和尚这么轻飘飘的一掌给封住了,这下他的脸色真就绷不住了,一脸骇然。 这还没有完,和尚将杨奕给扔到了路边,他则是就地盘坐下来,开始了闭目念经。 和尚真当是法力无边,这嘴角微微张合,好似是在默念一般,可杨奕的耳边却是像有千万僧侣在诵经,其声洪亮,折磨的杨奕很是难受。 这佛经可能是起到镇压邪魔的效果,没有伤到杨奕丝毫,但杨奕的耳朵却是饱受摧残。 时间过去的很快,和尚坐在这路边对着杨奕诵经已过去了一个时辰有了,可杨奕却是觉得和尚念叨了一整个下午。 终于,在杨奕神情恍惚,觉得异常烦躁后,他怒声道:“够了!能不能停下!” 这时,和尚好似是听到了杨奕的怒斥,就这么停了口。 “师傅可是清醒了?”杨奕有些振奋,他连忙向和尚如此问道。 可和尚却是让他失望了,直接和尚是一脸地惶恐不安,连忙朝着杨奕跪拜下来,不停地磕头求饶。 “师父,弟子知错了,还请师父原谅……” 他这嘴里一直是反复地念叨着这几句,好似是和尚出了什么天大的错,在与师父磕头认错呢。 看见和尚如此,杨奕终于是松了一口气,他再也不需要受那佛经的折磨了,他就在稍稍的放空了自己的脑子,让自己轻松了些。 等杨奕回过神来,他才发现那和尚却是一直在磕头,没有停下来过,头都磕出血了还在磕,好似师父不发话,和尚就不停下来。 杨奕见状有些于心不忍,连忙出言想要将和尚叫住,可是不管他说什么,和尚都是没有停下磕头。 什么方法都是试过了,杨奕就是劝不住。显然是没有说对话,杨奕有些不知所措,再这么下去,这和尚得要磕死在他的面前了。 正当杨奕束手无策之时,那许久未曾出言的指引,终于是有了动静。 【唤素心法师之名,可使其短暂恢复神志】 太好了!杨奕终于是有法子可以使这个疯癫和尚恢复神志了,他也是迫不及待,立马就呼唤了起来。 “素心法师,还不快快醒来!” 这一声喝下后,这素心和尚立即是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只是他眼里还是有着茫然神色,没能全部清醒过来。 见此状,杨奕又是连喝了两声,这素心和尚的眼睛里才恢复了清明,认真的打量了自己的周围。 这素心和尚在看见了杨奕后,连忙道了声佛号,然后向杨奕询问道:“施主,贫僧可是对施主有所不敬?” 素心和尚的脸上有着不安与内疚,看样子出现了如此情况,他也是不想的。 杨奕露出苦笑神色,然后说道:“那些都是无所谓,素心法师能否将我身上的禁制给解了?” 素心和尚则是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是是,施主稍待,贫僧这就为你解开禁制。” 如同素心和尚出手时的那般轻松,他不过对着杨奕又是轻轻一拍,杨奕只感觉体内进来了一股气,解开了个什么枷锁,杨奕体内的真气便是恢复自如了。 “终于是自由了……”杨奕轻声自喃道。 他这话被素心和尚是听得仔细,素心和尚一脸抱歉道:“看样子施主是吃了贫僧不少的苦头,受了贫僧不短的囚禁,还望施主能够原谅。” “素心法师客气了,杨某这也没受什么大罪,法师无需如此。”杨奕也是没有在意,他现在只想着能够赶快离着和尚远远的。 “施主大义,贫僧无以为报,原为施主诵经一篇,还望施主受下。” 杨奕如此不拘小节,很是让素心和尚感动,这立马就提出要为杨奕诵经一篇。 杨奕这先前已是听他念了小半天的经文,这会儿已是如同谈虎色变,像个惊弓之鸟,连忙是摇头。 “不了不了,法师刚刚已是给我讲了半天,杨某一时半会儿还消化不了,法师还是不要再说了。” 素心和尚还要再说什么,但杨奕怕他马上又要变得神志不清,连忙说道:“那个,法师,我还有事,先走了,咱们后会有请。” 说罢,杨奕便是脚底抹油,飞奔似的离开了。 只是杨奕忘了一件事,素心其修为高他不知多少,他怎会轻易地从素心的眼皮子底下逃走呢。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为了离这疯掉的和尚远点,杨奕也不再磨磨唧唧隐藏自己的修为了,使出遁法,化虹远去。 一息之间,杨奕便是越过了百里路,他现在已是身在浔县的县城门外了。 杨奕转头看去,没有发现素心和尚的踪迹,他长吐一口气,露出了轻松的神色,但很快眼前的一幕让他的神情僵住了。 “施主莫要躲了,你业力缠身啊,若不由贫僧出手化解,只怕是落不了一个好下场啊,施主三思啊。” 杨奕眼睛眨都没眨一下,但素心和尚却是凭空出现在他的面前,好似他本就在那里,只是杨奕方才没有看见一般。 素心和尚又是变得悲天悯人的模样,在好言劝诫着杨奕,显然他的脑子又是变得不清楚了,错把从前当做当下了。 只是现在的素心明显不同于之前那般有攻击性,杨奕稍稍心安了些,他也不想总是被当做恶人,不管现在他被素心错认成了何人,但明显素心对他没有敌意。 虽是暂时没有被当做什么反派,但终究是有这么个隐患的,杨奕是不想与素心和尚再有任何纠缠,他决定再次将素心给唤醒。 “素心法师,你又陷入了妄境了,你看看这是在哪?”杨奕开口对他说道。 素心和尚被他这一言给怔住了,他在茫然地扫视了周围的情况后,才变得神志清明了。 “施主,贫僧这是在哪儿?”素心和尚的面容很是苦涩,看样子他也是知道自己是何情况。 杨奕见他能够沟通吐了一口气,面对他的问题也是有问必答。 “素心法师,你这是在泰安府浔县境内呢。” “泰安府?贫僧这是到了青州省了?” 听了杨奕的回答后,素心和尚则是皱起了眉头,喃喃自语,看样子他是一点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出现在此地的。 素心和尚也没有再继续纠结这事,而是开始审视站在他面前的杨奕了。 “小施主,年轻有为啊……” 杨奕从面相上看,年纪与素心相仿,素心却是称他“小施主”,这看似是有些托大,实则没有一点毛病。 素心和尚的实力至少是炼神返虚,有道是达者为师,他这么称呼杨奕,也是没有问题的。 杨奕还想和他客气几句的,只是素心和尚接下来的话,让他是断了这个心思。 “贫僧遇人无数,却是从未向他人吐露真名过,但贫僧却是告知了小施主,看样子小施主与我佛有缘啊……” 素心以为杨奕之所以知道他的法名,是自己告诉杨奕的,看来素心这脑子糊涂之时,是不晓得自己做出过什么样的事。 杨奕听了他这番话,以为素心和尚是想要他当和尚,心生苦恼,想要开口拒绝。 素心和尚现在神志清楚,怎又看不出杨奕所想,也是说道:“施主日后若是有空,可来江州无漏寺寻我,我们一同探讨佛法。” 这才让杨奕吐了口气,他是笑着回应道:“能聆听大师佛法,乃是一件幸事。我有空一定去,一定去……” 素心和尚点了点头,而后又道:“好了,贫僧也不继续叨扰小施主,咱们有缘再见吧。” 说罢后,素心和尚的身影便是消失在他的视野中,好似一切都平定下来了,杨奕是常舒一口气。 素心走后,杨奕便是继续他先前的打算,在这浔县县城中逛逛。 可让杨奕没想到的是,这一件麻烦事刚解决,另一件麻烦事又是找上了他,这新年的头一天,他好像是犯忌讳了,就不应该出门。 素心和尚走后,杨奕便是进了浔县,这新年初一,城里也是没有酒馆开门的,他本是想去浔县城隍庙逛逛的,可是还未到那,他便被一群和尚给拦住了去路。 这群和尚俱是有着修为在身,虽是有着一大票的炼精化气的小沙弥,但领头的那几个老和尚是实打实的炼气化神修为。 领头的那几个中站出了一个老和尚,众人似是以他为尊,无不认同。他开口先是与杨奕问了声好。 “阿弥陀佛,施主,贫僧有礼了。” 杨奕觉得自己今天这是与和尚有缘,才送走了一个素心和尚,却是来了一群和尚,他不禁有些没好气。 “这是谁捅了和尚庙啊,这一天尽是遇到和尚……”杨奕在这发着牢骚。 这和尚也是一群好脾气的,没有一个动怒,只是众和尚齐道了声佛号,也不知是在压着怒火,还是叹息杨奕犯下了口业。 见他们如此,杨奕也是不敢在说胡话了,客气地问道:“呵,几位师傅叫住我,是有何事?” “施主,我们是为素心禅师前来。本寺秘法测得禅师曾与施主有过交谈,还请施主告知贫僧,禅师去向。”这老和尚也不绕弯子,直接说明了找上杨奕的来意。.. 杨奕也是猜到了是因为素心和尚,不然他可没什么和尚缘。 杨奕恍然大悟道:“难怪刚刚素心法师就那么走了,原来是知道你们这在找他啊……” 这领头的老和尚们听得是一头雾水,纷纷对视了过后,才由那开口的老和尚继续向杨奕发问。 “施主能否细说与我们听?” “这有何不可?”杨奕便是讲了他与素心方才在一起的事,“素心法师这才走了不过半个时辰,你们要去追的话就赶紧。他这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难行事啊……” 只是让杨奕没有想到的是,这些和尚在听了他的话后,却是没有立即动身,为首的几个老和尚在一起传音聊了几句后,做出了放弃继续追寻素心的决定。 这让杨奕有些摸不着头脑,连忙相问缘由,得到的回答更是让他听不懂,这群和尚好似是谜语人一般。 “素心禅师做出此举定有其深意,我们还是不要妨碍了禅师的谋划。” 杨奕只觉得这些和尚是疯了,那素心脑子都不清不楚的,能有个什么谋划,这个无漏寺是一点也不照顾身患老年痴呆的素心,放任其在外面,也不怕有闪失。 第一百一十七章 这出来追素心的一票无漏寺的僧侣,是来的快,去得也快,在与杨奕客气的道别之后,也是很快就消失在他的眼前。 在这群和尚走后,杨奕便是去了浔县的城隍庙,这浔县却是没有像泰安府城一般,年初一便是有人在逛庙街,城隍庙的大门连开都没有开。 见得此状,杨奕也就没有去敲城隍庙的门,他悠悠转身离去。 今天这一天也是过的很有意思,遇到了素心以及无漏寺的一众僧侣,这会儿也是到了下午,杨奕也就不打算继续闲逛了,开始往回走。 杨奕这刚要离开浔县,便是撞上了一个前来敲城隍庙大门的人,只见其脸色焦急,拍得庙门哐哐直响。 “冯师傅,快开门啊!快救救我家儿子!” 这来敲门的汉子也是倒霉,听他这一开口,就知道这新年的头一天都没过下来,他家儿子就是遇上了怪异的事。. 在这汉子敲了许久的门,城隍庙终于是开了,门里走出了一个不过七八岁的孩子,虽然他身上也是穿着庙祝的衣服,但这显然不是汉子叫的“冯师傅”。 不过这汉子也是认识这孩子,他见到这孩子后,连忙给孩子跪下了。 “小张师傅,快去叫你师傅来,我儿子等着他救命呢!” 这孩子这是一脸的为难,他像是有些认生,只是小声地回应道:“师傅,他不在庙里,早上就出去了,还没回来呢……” 也许是这城隍庙里就那个冯师傅有本事,这汉子在听见了小张如此回答后,则是呆坐在了地上。 “这可如何是好啊……”他两眼痴呆,嘴里反复地念叨着这句话。 那个小张却是犹豫了片刻后,道:“你要是情况紧急,我这有个法子,你可以试试……” 这汉子在听得有办法后,也是不管这解决之道是从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口中说出来的了,连忙相求。 “你快去城隍爷面前跪下吧,拿着这个。”小张庙祝说着的同时则是递给了他一道符纸。 杨奕瞧得仔细,那符纸是一道货真价实的请神符,这个小张能有着符让他有些吃惊。 杨奕连忙是盯着小张,要瞧他个仔细,可是看了许久,他却是没有发现小张有修为在身,可那符纸却是有着小张的气息,显然那符是小张做的。 小张也不知是怎的,居然是能够感觉到杨奕在扫他,小张抬头左右看了一圈,杨奕及时的转头,这才没有让他发现自己。 这孩子好似是天生有灵性一般,能制得一道充满灵气的符纸,能够感应到杨奕这炼气化神修为的修士所放出的灵识,这简直就是天纵奇才啊。 不管杨奕这边如何感叹,那汉子也是听从了小张的指点,随着小张进了城隍庙。 杨奕则是没有在这时打扰他们,就在这城隍庙外默默地等着,在过了一盏茶后,城隍庙的门才又打开了。 “城隍爷既然给了指示,那么杨叔的儿子定是会没有事的,杨叔只要回家看看便知,就算是令郎现在没有完全好,明天定是会无恙的。” 小张看样子与这汉子是熟悉了许多,与其说话也是没有了拘束。他在看出了汉子的忧虑,故才如此安抚道。 那汉子在见得小张如此说后,犹豫了许久才微微地点了点头。 小张看出了他的疑虑,又是像个大人出言道:“哎,杨叔看样子是信不过我了,这样,你再去一趟医馆,请大夫开个保药吧,待明天就能知道分晓了。” 这孩子已经如此说了,那汉子也是没有继续再在这庙门口纠缠,点头往那医馆去了。 杨奕则是连忙上前,与小张道:“你这孩子,不过才七八岁,怎么敢替人做消灾驱邪的事的?” 那小张到底是个孩子,见得生人如此问话,吓得是连忙倚着门,要往里躲。 杨奕却是用手挡住了他的去路,这小张却是突然胆子大了起来,连忙叫道:“你可莫要在这城隍庙前放肆!小心惹来神明惩罚!” 这小孩子说的是一本正经,让杨奕不由地笑了起来。 小张见杨奕如此的“嚣张”,也是连忙道:“你这不敬神明的轻狂书生,我要让你知道什么是举头三尺有神明!” 说罢,小张却是拿出了一个铃铛摇了起来,嘴里还在数落着杨奕的不敬。 不一会儿,杨奕便是感觉到自己身边似是有阴风刮起,这让他看向小张的眼神变了。 这孩子竟然能够拥有驱使阴神的铃铛?虽说阴神没有多高的地位,但一个没有任何修为的孩子,居然有如此法器在手,还是让杨奕有些不敢置信。 片刻后,杨奕便是看见了自己的身边站着一个阴神。 杨奕仔细瞧去,这阴神也是有着不低的职位,这是浔县的日游神。 那日游神也是发现了杨奕能够看见自己,连忙是探了一下杨奕的底,发现自己不能够摸清杨奕的底细,连忙是告歉。 “这位上仙,还请原谅小神。” 杨奕连忙摇手道:“不妨事,我问你,这孩子究竟是何来头,竟然能够使唤得了你?” 那日游神是苦笑道:“这我是不知,我只知道,这孩子手中拿着的铃铛是我们城隍爷给的。还与我们说了,要护得孩子周全,所以我才护在他周围。” 杨奕有些没有想到,这孩子竟是与浔县城隍有瓜葛,他不由地愣在原地,思考着。 小张则是看不见日游神的,他只见杨奕似是在与谁说了些什么,然后便是一动不动,他以为是自己使动了阴神,给了杨奕一个教训了。 “让你不尊重神明,这下吃了苦头了吧?”小张如此说道。 杨奕在听见他的话后,低头朝他看去,道:“你这孩子在说什么呢?” 小张见他没有任何异样,这下是立马傻了眼。 “你怎么会没有事?” 杨奕没有理睬他,而是与日游神说道:“这事我已明了,还请不要告知城隍爷,我马上就去找他。” 日游神不敢得罪杨奕,只得点头应下。 第一百一十八章 冯师傅 “你…你是仙人吗?”孩子是一脸懵圈的看着杨奕。 他见杨奕在与一个自己看不见的人说话,心中立马是有了猜想,眼前之人大概是在和阴神沟通,而且说话也是没有谦卑,极有可能是个仙人。 杨奕哂然一笑,摇了摇头对他回应道:“我可称不上仙人,只得算是修行之人,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这孩子显然是没有接触过修行法门,对于杨奕所说的这句话,他是一知半解。 杨奕没有承认他所说的仙人身份,可听其所言的意思,又好似未来定是能成为仙人一样,孩子被绕的有些迷糊。 杨奕见他有些不大理解自己的话,还在纠结,连忙与他说起了话,将他的思绪从中解脱出来。 “方才听见那人叫你小张,还不知道你全名叫什么呢?我叫杨奕,你呢?” 杨奕问起了他的名字,也做了自我介绍。 这孩子也是彬彬有礼,俯首鞠躬道:“杨先生好,我姓张名玉,算是城隍庙里的庙祝。” 张玉在说起自己的庙祝身份时有些犹豫,也不知是在担心什么,可能是他的庙祝身份不是实打实的。 杨奕也是看出来了些,笑着问道:“什么叫做算是?我看你刚刚能给那人塞请神符的时候可是没有犹豫啊?” 张玉没料到杨奕方才隔了那么远,竟然能够知道自己给杨叔的是张请神符,他很是吃惊的看着杨奕。 但转念一想,杨奕是能够看见,能与阴神对话的高人,知道自己给的是何符也就不稀奇了,张玉的脸色也是稍有平复。 “我师父说我还没有出师呢,不过我以后肯定会成为庙祝的!就像你一定会成为仙人一样。”张玉在想了想后,如此对答了杨奕。 张玉的才思敏捷让杨奕有些意想不到,这样说出来的话显然是在恭维他,但杨奕却是吃了他这套。 杨奕对这才不过只有七八岁的孩子起了惜才之意,若不是张玉已是有了师傅,他也想收其为徒了。 “你若不是有了师傅,我都想收你为徒了……”杨奕看向他的眼神满是欣赏,轻声对他说道。 杨奕只是表达了自己的欣赏态度,却没想张玉误以为他是想收自己为徒,反应极大,连声拒绝。 “不行不行,我已是冯师父的弟子了,冯师父也待我如子,我怎么可以再拜入他人门下?杨先生还是另寻良才吧!” 张玉的态度很是坚决,看样子这位冯师傅待他是极好的,他是没有半点犹豫就拒绝了杨奕的“招揽”。 杨奕没有因此而恼怒,但之前升起的爱才之意也是多少有些冷落了下来,无言地点了点头。 张玉见到他如此后,整个人也是轻松了下来,而又才回想起杨奕的话,发觉是自己太过激动了,本想有心解释几句的,但杨奕却已是聊起了其他话题,让他忘却了这事。 “怎么,我们说了这么多,不请我进庙里坐坐?”杨奕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让张玉有些猝不及防。 这年初一的,庙祝们大都回家过个团圆年,只有张玉与冯师傅两个没家的在守着城隍庙,这会儿冯师傅出去了,庙里就剩他一人,他不大敢将杨奕这个陌生人往庙里领。 张玉想了想,自己这么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拒绝杨奕进庙里想来也是正常的,应当没什么问题。 拿定了想法后,张玉便是同杨奕说道:“杨先生,我一个孩子不会待客之道,师父马上就回来了,劳你就再稍等片刻吧。” “你这嘴是一套一套的,能说会道,还说不会待客?莫不是怕我进了庙里,没了旁人看着,会对你使坏吧?” 杨奕一语道破了张玉的想法,把他羞得满脸通红,支吾不语。 杨奕则是瞧得乐呵,就这么看着他,看张玉何时开口。 正当此时,一道浑厚的声音在杨奕的背后响起。 “张玉!我让你好好地待在庙里的,你怎么跑出来了?” 说话的这人明显就是张玉先前所言的冯师傅了,从这话里也是听得出,冯师傅对他也是多有爱护。 杨奕回身望去,那冯师傅就站在离他没几步远的地方,身上穿着的是庙祝服侍,虽是不新,但很整洁。 冯师傅的面首很是威严,一头花发,眉毛也是染白,但整个人的气势不怒自威,会让人忘了他的年纪。 张玉在瞧见说话之人是自己的师父后,连忙道:“师父!你可回来了!” 说罢之后张玉便是一溜小跑奔到了冯师傅的身边,跑着他的大腿。 冯师傅没有像往常一样训斥他举止轻佻,而是很宠溺地抚摸着张玉的脑袋,好似是父亲对待儿子一般。 冯师傅也是没有忘记眼前有着一个陌生人,他很快便是恢复了严肃的表情,盯着杨奕看来。 “这位朋友可是赶路经过的浔县,故此来城隍庙打算借宿一晚?” 冯师傅在瞧见杨奕手上拿着剑,便是将其当做了行走江湖的孤身游侠,眼神里充满了戒备,但说话还是有着些客气。 他的想法也是挺对的,杨奕本身就像是个剑客,而且这年初一,店家都是歇业了,这在外游走的江湖人士大多都是借宿庙观,所以有这想法很正常。 冯师傅本以为自己说的是十拿九稳,却是不料杨奕摇了摇头,冯师傅以为自己是猜错了,可杨奕接下来的话却是让他摸不着头脑。 “借宿一晚么?倒也不是不可以……罢,就在城隍庙里住一晚吧,希望没有叨扰到两位。”杨奕如此说道。 “额……不妨事,请。” 冯师傅也是看出杨奕本是没有打算留宿的意思,但现在他又有了如此想法,冯师傅也就没有拒绝,有些糊里糊涂的将杨奕引进了城隍庙里。 城隍庙也是与人方便的地方,寻常书生、走夫若是没有去处,来这城隍庙里借宿都是不会拒绝的。 冯师傅现在就希望杨奕能够安生的住一晚,明日早点送走他就是了。 “杨先生,你就住着屋子吧。” 第一百一十九章 浔县城隍 冯师傅将杨奕带到了一间整洁的屋子,在得了杨奕的点头后,他便是离开了。 这城隍庙里的伙夫也是不在,所以冯师傅也就没有向杨奕询问可要用饭,更没有为其备下晚饭的意思。 冯师傅虽然离开了杨奕的屋子,但他却是一直关注着杨奕,时不时地朝杨奕那屋看上两眼,忙活晚饭的耗时也是比平常多了些。 他这举动也是被张玉看在眼里,张玉不解地向他问道:“师父,你这么防备这他,又为何让他进来呢?” “城隍庙虽是供奉神明的地方,但也是劝人向善、与人方便的地方。这规矩还是要遵守的。”冯师傅向张玉解释道。 冯师傅也是知道张玉不会就这么一个问题,肯定会问他为何如此戒备杨奕,索性也就不等张玉问,自己就先向其解释了。 “有道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庙里若是往常有十来号人,也就用不着这样了,可今日就你我两人,还是有些警惕的好。万一这人心思不正呢……” 冯师傅在向张玉传授这自己的处世法则,他的话让张玉有些心悸,嘴唇有些发白。 但他却是记得杨奕是能与阴神沟通的高人,应当不会是有害人之心的,也是连忙将这一事告诉了自己的师父听。 这冯师傅在听了张玉的话后愣了一会儿,在将手上的活都忙完了,他擦了擦手向杨奕的屋子走去。 张玉不知自己的师父为何又不再暗中观察,而是大摇大摆地往杨奕的屋子走去。 张玉有心想要问原因,但冯师傅已然是走到了杨奕的门口,他也就没有大声喊叫,而是小跑到冯师傅的身边,与他站在一起。 冯师傅在整理了一下自己衣服上的皱褶,平静了心之后才伸手敲起了门。 “咚咚咚——” 在几声响之后,这门很快便是打开了。冯师傅瞧得出,在看见他们师徒二人,杨奕没有任何惊诧的表情,好似一切都被杨奕知晓一般。 “冯师傅,这么晚了来找握有事?”杨奕开口虽是在问,但冯师傅却觉得杨奕没有任何的疑惑,而是希望冯师傅能够自己说明来意。 冯师傅笑着道:“不识高人大驾,还请先生恕罪。” 杨奕这么一听就知道,这是张玉与他讲了他们二人先前的谈话,这冯师傅大概是知道了他能与阴神沟通的事情了。 “不妨事,不过是四处走走,冯师傅不必如此。”杨奕没有在意他先前的态度,就这么回应了。 他的话也是让冯师傅松了口气,好似如果杨奕不说这话,他的心就一直是提着的。 “还未问杨先生是在哪里修行?” 这泰安府境内的各个城隍庙都是没有被道门占去,所以冯师傅对杨奕这个修士没有任何的敌对,这若是在其他地界的城隍庙,庙祝怕早就是对不知来历的杨奕一脸不客气了。 冯师傅这些县城的庙祝显然是不知这些大事,他这向杨奕问起了来历,则是存着结交的心思。 杨奕却是没有告诉他自己的来历,胡诌道:“杨某从东海仙岛来的,只怕是说了名,你也不知。” 冯师傅却是信了他的话,连连点头。 “是是是,这海外不知有多少仙山,其真名我们这些凡人肯定是不知道的,不听也罢不听也罢。” 张玉看着自己师父这变了一副面容,多少显得有些疑惑,不明白自己师父为何态度转变的如此之快。 这接下来,冯师傅又是连忙邀请杨奕到他们的屋子里用食,还让张玉也出言相请,张玉也是随了他的意,拱手请杨奕移步。 “真是盛情难却啊,好吧,冯师傅请。”杨奕也是点头应下了,他对冯师傅也是拱手,两人一同并肩走出了门。 这一晚,冯师傅是不停地向杨奕敬酒,也是不停地对杨奕表达着自己的敬意,不少的掏心窝子的话都是与杨奕说了。 在一旁吃着菜的张玉也是听了不少自家师父的糗事,偷着乐了许久。 只不过张玉究竟是个七八岁的孩子,在杨奕与冯师傅两人这正喝的起劲的时候,张玉则是趴在了桌上睡着了。 冯师傅是因为喝了不少酒的原因,所以没有察觉到张玉已是睡了过去,他还在不停地向杨奕劝酒,好似将杨奕当成了多年不见的老友一般。 冯师傅终究是肉体凡胎,在将最后一坛子酒开了之后,才将酒给倒到了碗里,冯师傅便是撑不住眼皮,趴在了桌子上。 当冯师傅醉倒后,杨奕也是吐了一口气。他可没有忘记自己还与浔县城隍有约定呢。 当时他是托日游神带话了的,说是待会儿便是去阴司与浔县城隍会晤,这可是都快要到子时了,也不知浔县城隍会不会以为他爽约了,杨奕连忙是神魂离体,去了阴司。 杨奕来到了阴司门外,照例是被守门的阴兵给拦了下来,从这就可以看出,这浔县城隍极有可能是以为杨奕不来了,所以才又恢复了阴司守备,杨奕做如此猜测。 虽是被阴兵给拦了下来,杨奕却是有着泰安阴司给的腰牌,在将这拿给阴兵看后,自然是得了放行,他就这么进了浔县阴司。 杨奕也是头一次来浔县阴司,自是人生地不熟的,他就由着阴兵给自己带路,往浔县城隍所在走去。 不一会儿,杨奕便是被带到了一处花园,领路的阴兵在走到花园的门口时被其同行给拦住了,那看花园正门的阴兵问其来由,还瞥了杨奕一眼。 领杨奕来的阴兵连忙告知他,这是来自泰安府城阴司的上官,吓得那阴兵连忙是让开了道,放了杨奕两人进去。 这花园里有一人正躺在椅子上假寐,还有一人正站在一旁,微歉着身,似是随时听候差遣一般。 站着的那人在见到有人进来后,连忙是直起了腰板,道:“你是哪个?没看到城隍爷正睡着吗?” 领路的阴兵一脸为难道:“卢主簿,这是府城来的上官……” 这卢主簿在愣了一会儿后,立马是露出灿烂的笑容。 第一百二十章 卢主簿在杨奕面前也是没了先前的威严,很识时务的陪着笑道:“这位上官,您在府城任何等职位啊?” 这一上来就是打听起了杨奕的职位,杨奕不知这位卢主簿是为何如此发问,是想看人下菜碟还是怎的。 杨奕这腰牌是从泰安城隍那里亲手得来的,具体是何职位才能得到这腰牌,杨奕也是不知。 只是现在卢主簿开这口了,杨奕也是不得不作答了,他没有胡诌个官名,而是坦言自己没任任何官职。 这若是个没脑子的只怕是要喊左右将杨奕给拿下,但卢主簿却是没有这么做,反而对杨奕更是恭敬了。 杨奕看到他如此,很是好奇的问道:“怎么?你就不怕我这腰牌来路不对吗?” 杨奕这番话却是使得卢主簿有了卖弄的机会,他是来了劲头,带着些许的嘚瑟神态对杨奕说起了缘由。.. “不瞒上官,这腰牌我曾是随我家城隍爷去府城述职时见过,这是府城隍的亲信才能有的,府城的神明各个神通广大,这随身带的东西,怎么可能会被人轻易地盗取呢?您说是吧?” 这卢主簿待人做事很是圆滑,脑子也是机灵得很,三言两语就向杨奕展示了自己的能耐。 “卢主簿想得很是通透,难怪能得浔县城隍赏识啊……”杨奕露出浅笑面容,赞赏了他一句。 得了他的这赞赏,卢主簿笑得满脸菊花,挤得满脸皱褶,眼珠子都看不见了,只剩一条细缝。 “上官谬赞了,嘿嘿……” 杨奕也是不摆架子了,对卢主簿说道:“你这知道了我没个官职,干嘛还要称呼我为‘上官\"呢?我姓杨名弈,卢主簿直呼我名便是。” 他虽是说的轻巧,但卢主簿哪里敢真就顺着杨奕的话直呼其名,杨奕既然能得府城隍的腰牌,显然是府城隍的亲信,卢主簿可不会托大,真就怎么喊了。 “您既然是府城来的人,又有府城隍的腰牌,便是代表着府城隍,下官又怎能直呼您姓名呢?若您允许,那我便尊称你为杨先生,你看可否?” 卢主簿立马就是想到了一个折中的法子,向杨奕说了出来。 这称谓倒恰好是杨奕常常被人喊在嘴里的名头,杨奕自是没觉得有任何的不顺耳,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那你就这么说吧。”说罢,杨奕则是看向了一直没有醒来的寻县城隍。 杨奕刚刚与卢主簿聊得不短的时长,却是没有惊醒浔县城隍,这让杨奕很是吃惊,这浔县城隍难道是一点警觉也没有了吗? 卢主簿在旁一直是暗中观察着杨奕的脸色,见杨奕与他没了谈兴,眼睛还往自家的城隍爷那里看,也是立马就明白了过来。 卢主簿连忙陪着笑,同杨奕道:“城隍爷日夜劳累,难得有片刻的休息,还往杨先生体谅。” 这话虽是出自卢主簿的口,但这话他自己都是不信的,他也明白杨奕是不信的,但这场面话还是要说的,不然浔县城隍的面子往哪搁。 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卢主簿相信杨奕也不会计较他这话到底有多假,所以才面不改色的说出了口。 果然,如他所想的那样,杨奕也是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就这么轻易地一语带过了。 “浔县城隍守护一方,确是辛苦……”杨奕也就说了这么一句,之后他便是不开口了。 卢主簿也是明白人,知道自己该将浔县城隍喊醒了,也是连忙对杨奕道:“杨先生稍待,我这就将城隍爷给唤醒。” 杨奕颔首,卢主簿便连忙走到浔县城隍身旁,在其耳边轻声呼喊着。 “城隍大人,城隍大人?阴司来了贵客,还等着你主持大局呢。城隍大人……” 费了卢主簿好一番神,浔县城隍终于是悠悠转醒。 “嗯?怎么这是?今天好像没怎么睡啊?” 浔县城隍一脸茫然,嘴里嘟嘟囔囔着,眼神还没有聚焦,没能发现身边站着一个外来者。 浔县城隍如此不堪的样子曝露在了杨奕面前,卢主簿忍不住脸上出了一丝苦笑。 但浔县城隍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上司,卢主簿也不能就这么看着,只得是连忙出言提醒。 卢主簿在其耳边连忙提醒道:“城隍爷,莫要说胡话了,府城阴司来人了。” 卢主簿的声音虽是轻柔,但在浔县城隍的耳朵里不亚于一声惊雷,原本惺忪的睡眼立马是瞪得老大,没了一丝瞌睡意了。 这花园中就他们三人,浔县城隍是立马就见到了自己不认识的杨奕,连忙起身问候。 “诶呀呀,这位同僚来此,作为地主,本官多有怠慢,还请原谅啊?哈哈哈……” 浔县城隍笑着说道,试图与杨奕拉近些关系,好让自己的第一印象在杨奕的心里变得没那么糟糕。 杨奕只是含着笑意看着他,没有接他的话。要说同僚,府城隍倒是可以这么与杨奕说,而你不过是县城隍,这可是差着阶层呢,杨奕怎么可能自降身份。 浔县城隍这开口没能得到杨奕的回应,脸上有些无光,对杨奕有些不满,这时的卢主簿连忙向浔县城隍介绍起了杨奕的身份。 “城隍爷,这位是杨奕,杨先生。是府城隍的庆幸。”卢主簿轻声提醒道。 浔县城隍愣了一会儿,脸上的神色变得讪然,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能是笑看着杨奕。 “杨先生此番来浔县,可是府城隍有什么吩咐吗?”过了好一会儿,浔县城隍才正色道。 既然浔县城隍免了一番寒暄,杨奕准备的客套话也就收了起来,而是直入主题了。 “倒也不是府城隍有事要我来浔县,而是杨某在浔县遇上了一件怪事,所以想来与城隍问上一问。” 杨奕如此回答,浔县城隍的神色立马就变得紧张起来,他恐是自己治理出了疏漏才出了怪事,有些惶恐不安。 “嗯…杨先生是…遇上了什么怪事?能仔细说说吗?”浔县城隍支吾道。 “那城隍庙张玉有驱使日游神的器物?城隍可知为何?” 第一百二十一章 杨奕问的这个问题让浔县城隍有些放松下来,但他之后又是变得疑惑不已,好似是听不明白杨奕说的是何事。 浔县城隍虽是两眼一抹黑,但他知道这事该问谁,眼光立马是看向自己的心腹,卢主簿。 杨奕见他如此,自己也是朝着卢主簿看去,心中也是感叹,这浔县城隍怕不是个摆设,这卢主簿才是真正的城隍吧。 见两人都是看向自己,卢主簿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的慌张,而是微微俯首后才开口。 “这事我倒是知道,因为那张玉所持之物是在下给的。” 卢主簿此言使得浔县城隍目瞪口呆,他没想自己的卢主簿会如此的大胆,这召唤阴神的法器,不得他的允许居然敢随意的赐给一个凡人。 浔县城隍一脸的不敢置信,指着卢主簿的手也是气得发抖,嘴唇有些发抖道:“卢主簿,如此重要的器物,你怎么敢随意给人?” “这实在是因为那张玉是个良才,我不忍宝珠蒙尘,故才做下如此事情。”卢主簿也是很干脆的承认了。 浔县城隍还是很器重卢主簿,一脸痛心疾首的说道:“哎呀,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说你了!” 就丢下了这么一句,而后浔县城隍没有再看跪在地上的卢主簿,而是一脸愧色的看向了杨奕。 “杨先生,您看这事闹得……”浔县城隍之后是什么也说,苦笑的看着杨奕。 杨奕一脸无语地看向了浔县城隍,你这真是不做事啊,手下人做出了这档子事,只是简单的说这么一句就完了吗?一点责罚也没吗? 这卢主簿已然认了是自己犯的错,自己在这也算是泰安城隍的脸面了,你就这么轻拿轻放,真的可以吗?杨奕有些没话说了。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那张玉也确实是个良才,这器物给就给了,毕竟张玉以后肯定是浔县城隍庙的主事庙祝。 杨奕想了想,这浔县阴司毕竟是人家的地盘,自己也没有名头替人出言指责,既然浔县城隍不想责罚卢主簿,他也就不管好了。 过了许久,杨奕才漠然开口道:“这倒也不是有多大的罪过,我也是因为那张玉根骨好,所以才有心来阴司问一问的。” 这下浔县城隍是不自禁地舒展了紧张面色,偷偷地给卢主簿使了个眼色后,开口道:“既然卢主簿敢把法器给张玉,定是了解过其背景的。卢主簿向杨先生细说吧?” 卢主簿似是不相信自己会被轻拿轻放,恍惚了好一阵,才听见了浔县城隍所在说自己,连忙道:“城隍爷,你说什么?” 浔县城隍也是有个好耐心没有发火,盯着杨奕的目光尴尬地重复了一遍自己先前的话。 卢主簿这才听清,他想了一下,开口道:“我要是没记错,这张玉是冯三子从外县带回来的,具体是何来历我也不知…… 不过极有可能是哪个大户人家的私生子,杨先生若是想深究,可以直接去问那冯三子。” 如此天赋异禀的孩子会被丢在城隍庙,这想来也知道不会是寻常人所为,可能是哪个大富大贵的凡人家庭才能做出如此之事。 杨奕也是默认了卢主簿的言论,微微的点了点头。 杨奕这一直在想着事,没有察觉自己做出了如此动作,但浔县城隍则是观察的仔细,他也就连忙向杨奕问道:“杨先生可还有其他要问的吗?” 这一语将杨奕给惊醒,他疑惑的看着浔县城隍,不过他也确实没有啥可问的了,就摇了摇头。 浔县城隍在看他如此,笑着道:“既然如此,还请杨先生移步,难得有客从府城来,容我好好招待一番吧。” 杨奕这才明白,浔县城隍是想要宴请自己,但他却是不愿在这阴司久待,也就委婉的拒绝了。 “多谢浔县城隍好意,不过杨某是神魂离体来的阴司,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这话说出口,浔县城隍与卢主簿都是吃惊地看着杨奕,他们这才发现,杨奕竟是又如此惊人的修为,连连赞叹。 这些个好话让杨奕是笑了笑,没有多留意,他对浔县城隍与卢主簿拱了拱手,然后便是离开了浔县阴司,返回阳间了。 待他回到自己的身躯之时,这窗外已是放光了,天是亮了。 杨奕本就不瞌睡,既然已是早上了,他也就开了门,走出了屋子。 他这一出门便是与张玉撞上了,张玉这低头没看前方,撞在了杨奕的肚子上,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脚。 “哎呀。”他还发出了轻声地惊叫,好似是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在抬头看清自己撞得是谁后,张玉也是连忙道歉道:“张玉冲撞了杨先生,还请杨先生原谅。” 这点小事又如何只得杨奕去计较,他是摆了摆手道:“没什么,你可是来寻我?有什么事吗?” 他这一问,也是得到了张玉的连连点头。 “我师父这刚刚做完了早饭,要我喊先生去吃呢。” “那就走吧,前面带路。”杨奕也是答应了,大手一挥。 两人很快便是来到了冯师傅这里,三人在一块吃完了早饭。 杨奕这本身就是随意走动,他也是有了要回去的心,也就没再这城隍庙里多逗留,与冯师傅和张玉告别。 在两人的相送下,正要走时,却是被人给拦住了。 昨日那得了张玉赠符的杨叔找上了门来,他是披着一身白,要知道这可是在正月里呢。 “杨叔这是怎么了?”张玉连忙问道。 可他却是等来了恶语相向。 “都是你!我儿子没了,都是因为你!” 这杨叔也是没有因为张玉是个孩子,而有任何的客气。 这让张玉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傻傻的站在原地,还是冯师傅替他拦着了杨叔。 “这是怎么了?”张玉有些不清不楚。 杨奕却是看得明白,这杨叔的儿子怕是没命了,这是找上门来了。 冯师傅也是在杨叔的三言两语中听得了大概,他也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杨叔,但他还是拦着杨叔没让他动自己的徒弟。 第一百二十二章 见此情形,杨奕知道若是自己不站出来帮忙,城隍庙只怕以后就不得信徒的信任了,阴司的地位会越发的低于道门了。 昨日张玉塞给杨叔的那张符纸,杨奕是瞧得仔细,没有半点问题,还可以称得上是良品,其子怎么也不可能是因为这符纸而没得性命,其中肯定是另有缘由。 杨奕突然高声道:“这位杨老爷,你说是这孩子害了你儿子性命,可有证据?” 杨奕这嗓子喊得大,与他同为本家的杨叔自是不能装作没有听见,转过头打量了杨奕一番,方才开口。 “你是哪个?你想替他们出头?我儿子被他们害死了,你要替他俩偿命吗?!” 见是自己不认识的人,这杨叔是据理力争,高声训斥着杨奕,以此逼迫杨奕不要多管闲事。 这杨奕如何能不管,自己在府城的城隍庙做事,这浔县城隍庙是属于泰安府境内,这怎么着也算的是他的下属单位了,他若见死不救,岂不是太不讲情义了。 这个杨老爷的怒斥并没有让杨奕退缩,杨奕这已是拿定主意要管的事,自是不可能就这么被他三言两语的给说动了。 杨奕心平气和地对他道:“杨老爷就当我是个管闲事的人吧,若真是他俩害得你儿子丢了命,我替他们承担便是了。” 杨奕这话使得张玉与冯师傅两人内心大为感动,他们皆是清楚自己与杨奕不过才相识了一晚而已,却是能够得到杨奕的信任,他们俩是激动的说不出话了。 杨奕自是没有关注他们俩,而是一直在回忆昨日自己在这城隍庙外所看到的一切,他怕自己看漏了些事。 但杨奕很快便是收回了思绪,胸有成竹的看着杨老爷,他可以肯定张玉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无论这位杨老爷他儿子是怎么没命的,都不会是因为张玉那符纸害得,因为那是道灵力温和的辟邪符,根本不会伤到人,杨奕是看得清清楚楚。 “好好好,你要替他们撑腰是吧?那就先替他们受罪吧!” 他这强行要管闲事的样子,惹得杨老爷是怒不可遏,想着要给杨奕一个好看,让知道多管闲事的下场。 杨老爷也不冲着张玉去了,挣脱出了冯师傅的束缚后,便是攥着拳头冲向了杨奕。 “杨先生小心!”冯师傅跟不上杨老爷的脚步,只得眼看着他往杨奕冲去,连忙提醒道。 这杨老爷不过是凡人之躯,杨奕又怎会避不开那轻飘飘的拳头,只是侧身一步,那杨老爷便是连他的衣服都没碰到。 而后,杨奕便是趁他转身过来还要动手之际,将长袖一甩,从杨老爷的脸上拂过,那杨老爷便像是喝醉了酒一样站不稳,晃晃地往后退了几步。 “你这贼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对我下迷药……” 杨老爷的舌头也是大了,话说的也是含糊,好似真就中了江湖伎俩一般。 这杨老爷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凡人,杨奕自是不会对他多费口舌,去解释什么。 那杨老爷撑了一会儿,终于是站不稳当了,他的身子是软了下来,坐倒在了地上。 这下也是安静了不少,杨奕连忙对着冯师傅道:“冯庙祝,这杨老爷都累成这样了,还不快请杨老爷进庙里休息,喝口茶?” 这冯师傅也是立马领悟,上前扶起了杨老爷,将他搀进了城隍庙。 杨老爷却是不领情,他在冯师傅的耳边一直在有气无力地说着张玉的坏话,冯师傅也只能是忍受着他的呱噪。 而站在冯师傅身边的张玉也是耳朵尖,听得见杨老爷的咒骂,神情很是失落,低头跟在身后。 四人在进了城隍庙后,将杨老爷领到了一屋子里,冯师傅将他扶坐到椅子上后,则是转头看向了杨奕。 “杨先生,这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吗?” 冯师傅不明白杨奕下一步要做什么,只得是先小声向其询问道。 “你放心,我来与他细细说道。” 杨奕出言安住了冯师傅的心,冯师傅听他如此说也是犹豫后点了点头,毕竟杨奕现在还挺着他,他不能不识好歹。 见冯师傅信了自己,杨奕便是走到了杨老爷面前,对他右手一挥,之后杨老爷便是立马就有了精神,不再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了。 杨老爷虽是没遇上过强人,但也是听人说起过,这下药有千百种方式,而解毒只有那么几种,无非是口服或鼻嗅药物,像杨奕这般轻易的倒是没听说过。 杨老爷当杨奕是绿林人士,心中也是有了一丝害怕,没敢再与杨奕说太多的恶言,只是垂头看着地砖,等着杨奕先行开口问他。 “杨老爷,昨日你从张玉这儿拿符的时候,我也是在旁看到的,说到底还是令郎惹上什么怪异之事,你才想来寻冯师傅的,对吧?” 杨奕这么一问,那杨师傅则是表情有些不自然了,但他还是老实地回答了杨奕的问话。 “是这么个情况,但这与我儿子丢了性命有什么关系,绝对是张玉的那道破符害得!” 杨老爷就这么说了,好似赖上了张玉一样。 “这可关系大了,我能问问你儿子是惹上了什么怪异事件吗?” 杨奕这么一问,杨老爷却是支支吾吾,不肯道出是何情况。 看到杨老爷像个顽石一般,嘴硬着不肯开口,杨奕只得开口道:“实不相瞒,我乃是府城城隍庙来的,是得城隍令私访府境的,你若是与我详说,肯定给你儿一个公道。” 杨奕这一番胡咧咧使得两方人马皆是心中一震,冯师傅的眼神是不敢相信的神色,而杨老爷的眼里是喜意与疑色具有。 “你没有骗我?你真是府城派来的庙祝?” “如假包换,你若是不信,我这还有东西可以作证。” 杨奕拿出了自己那个腰牌,递到了杨老爷的眼前。上面古朴的花纹,以及看着让人生畏的猛鬼画,让杨老爷有些不得不信了。 其实这恶鬼牌凡人是瞧不出门道的,但杨老爷还就吃这一招。 第一百二十三章 “原来是府城来的先生,真是多有得罪了!”杨老爷是一脸喜色与歉意的说道。 他这边是高兴了,但冯师傅那边却是一脸的忧愁。 冯师傅也是在懊恼,没有料到杨奕竟然是府城来的上司,这下自己的徒弟出了纰漏,只怕是要没个好下场了。 杨奕却是没有在意冯师傅的脸色,而是与杨老爷道:“不妨事,咱们还是说正事吧,令郎究竟是惹了什么事?” 虽是知道了杨奕的身份,但杨老爷还是没有直言,脸上的神情很是纠结,好似是难以启齿的事情。 过了会儿,杨老爷才是下定了心想要将事情说出来,他对着杨奕说道:“这事实在是太过荒诞,还请先生听了之后,能够不要泄露出去。” 这屋中除了杨奕之外,还有冯师傅与张玉,但杨老爷这话只是说与了杨奕一人,冯师傅与张玉那里,他都是用警告的眼神示意的。 冯师傅与张玉在接触到了杨老爷的眼神后,都是低头下眉,以此来表示自己不会乱说。 杨奕在听了杨老爷的话后,也是注意到了他们的动作,都看在眼里,也是点了点头。 “这是自然,杨老爷放心好了。” “自然如此,那我就直说了。这事要从那时说起……” 杨老爷也是不藏着掖着了,说起了自己那不堪的儿子的事情。 这件怪事是发生在除夕那天,也或许还在稍前的几天,杨老爷也是不知具体是从何时开始的。 他那个不求上进的儿子也是不管当天是除夕,还是要往外跑,不帮家里的忙,在临近夜色降临之时,才匆匆回府。 他这个当爹的便是训斥了几句,可他没想到,却是得了自家儿子的反抗,从袖中掏出了一个女人用的玉簪抵在他的脖子上。 他儿子在说着一些疯狂的话,完全不把他这个老子放在眼里了,他这也是被气得够呛,但因为有簪子抵着,他也是没有妄动。 在他儿子火气稍稍消了之后,他便是一把将那簪子给夺到了手上,并向他儿子问起这簪子从何而来。 这才从自家儿子嘴里得来了个温柔谷的名字,他却是不知这温柔谷在何处,便是继续问,这才要到了一个住址。 这住址他却是听了觉得耳熟,再想了许久才记起,这住址是浔县一个很有钱的商贾的府邸,但却是久久没人住,那是因为这府邸住着非人。 他是听人说起过,那府邸时常半夜听见凄惨的猫叫、狐叫,还有人半夜见到过长着一脸毛的狐妖进出过,他便立马要自家儿子不要再去了。.. 只是他的儿子死活不听,他也是被气得没法子,将手中的玉簪子摔在了地上。 可没曾想,这一摔则是摔出了事,他的儿子当场便是向丢了魂一样,睁着眼直愣愣地倒了过去。 他也是被吓到了,便是连忙来到城隍庙,想要寻到冯师傅,却没想遇到了张玉,从其手里得到了一张符。 昨晚他将符放在了自家儿子的手掌心,可自家儿子却是立马有了难忍的疼痛神色,好似是这符害了他一样。 但他得了张玉的话,不敢轻易的将符拿开,就将自家儿子那拿着符的手给捆得好好的。 可谁能想到,这今日醒来,他是发现自家儿子已然是没气了,这明显是张玉的符害得,所以他才来找张玉,要其赔命。 杨老爷说的也是没什么矛盾之处,好似真就是其儿子的命是因为张玉的那张符害没的,杨奕听得是直皱眉。 “先生,这事肯定是与这张玉脱不了干系,我一定要他偿命!”杨老爷是认定了这么个想法,恶狠狠地说道。 杨奕不置可否,他在听了杨老爷所言后便是一直没有说话。 冯师傅见杨奕许久不开口,心里很是着急,现在这杨老爷要自己徒弟的命,看样子杨奕是被其说动了,他再不开口,自家徒弟只怕真没命了。 “杨先生!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我教的符那可都是善符,张玉也没那本是画恶符,怎么可能会因为一张善符就能要了一人命?杨先生明察啊!” 冯师傅如此说道,他还带着张玉跪在了杨奕的面前。 杨奕自然是清楚的,他知道张玉没有问题,但他没有与冯师傅说过。 这会儿冯师傅跪在他的面前,他也是不好不安抚住他,连忙让他起来。 冯师傅大有杨奕不给个保证就不起来的意思,就这么跪着。 杨奕对其说道:“张玉昨日给的那符,我是看的清楚的,确实是一张普通的辟邪祛灾的符。你先起来吧。” 得了杨奕的话后,冯师傅是大喜过望,连忙是爬了起来。 “多谢杨先生明察!” 在一旁的杨老爷却是不开心了,他满脸怒容的看着杨奕,说话的语气还是质疑。 “先生,你就信他如此胡说?我儿子的命可是真真实实的因为那符没了的!” 杨奕也是两头大,安抚住了这边,又要安抚那边。 杨奕又是对杨老爷道:“不是杨某信了他的话,实则是我亲眼所见。杨老爷接过手的那符,我是看见的,真没有问题。” 听了杨奕的话后,杨老爷立马暴起,“那我儿子的死怎么说?!总得有个说法不是?难不成先生不信我吗?” 杨奕连忙摇头,“你的话我也是信的。” “那怎么说?!”杨老爷被杨奕搞得没了脾气,只得发火,大声问道。 “我能否看一眼令郎?或许能够看出什么问题来了。”杨奕如此问道。 杨老爷犹豫了一会儿,也是点了点头。 两人这就准备动身,离开城隍庙,去杨老爷的家中。 而冯师傅与张玉却是站在了他们两人的面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你这是要做什么?!”杨老爷怒斥道。 “杨老爷,此事与张玉也是有关系,能否让我们也去看看?”冯师傅如此问道。 “呵呵,我还怕你们跑了呢!正好,那就一块去吧!”杨老爷如此说道。 这下四人便是一同出了城隍庙,往杨家走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一行四人很快便是来到了杨家,在这本该是热闹的日子里,杨家的气氛却是很低沉。 杨老爷是做买卖的,虽没有博得个大富大贵,但家中的经济还算过得去,所以能有个不大不小的宅子,家里也是雇了佣人。 这杨老爷的儿子死了,杨家的一众下人皆是面露悲痛,有个日常照顾杨家少爷的老妈子,则是在堂内陪着主母在哭丧呢。 在见得杨老爷带了三人回来后,众下人都是默声行了礼,不敢发出大声,恐引得杨老爷不快。 回到了家中后,杨老爷是触景生情,想起了曾经自己儿子的少年意气模样,可现在自己儿子却是躺在板板里,眼眶不由地红了。 杨氏见到自己的丈夫回来了,便是朝着他哭诉道:“老爷啊,咱可就峰儿这么一个独苗,你说他就这么走了,以后我们怎么活啊……” 杨氏越说越是止不住泪,整个人都快哭虚脱了,脸色苍白。杨老爷被她这话给感染到,眼神一暗,而后转身看向张玉师徒两人,眼神却是满满的狠色。 但杨老爷知道有杨奕在,他不能拿那两人怎样,于是就再将目光放到了杨奕的身上。 “杨先生,你看我家峰儿,就在这里头躺着呢,你说这事怎么办吧?” 杨老爷没有说要拿张玉与冯师傅怎样,但其神色与语气均是不善,看样子是认定了要张玉赔命。 杨奕在听了他的话后,是什么也没说,往这棺材前走了两步,想要靠近些看个究竟,弄清楚其子杨峰是因何而亡的。 杨奕这一靠近,却是让杨氏有了很大的反应,她连忙用身子挡在了杨奕的面前。 “老爷,他是哪个?他为什么要靠近峰儿,是要峰儿死也不得安宁吗?” 杨氏用防备的眼神看着杨奕,但她的话却是对着自己的丈夫说的,显然若是没有杨老爷的允许,她是肯定不会让杨奕靠近棺材的。 这种情况杨奕也不会费口舌的,他转身看了杨老爷一眼,看杨老爷是何表态。 “夫人,这是府城来的高人,你让他看看吧,说不准能抓住害死峰儿的真凶呢。” 杨老爷这开了口,杨氏便是立马让开了,还与杨奕行了个礼赔罪。 杨氏虽是不知杨奕有何本领,但杨老爷如此说,她也就信了,杨奕从她身边走过,她还忍不住说了一句:“那就拜托先生了,莫要让我儿死得不明不白。” 杨奕则是点了点头,没有回话给她。 当杨奕走到这棺材前时,他这还没有感觉到阴气之前便是闻到了一阵熟悉的味道,是狐骚味。 杨峰这身上的狐骚味是淡淡地,这之前在城隍庙里,杨老爷也是说了,这杨峰是经常逛那闹妖的宅子,看样子那些非人大多是狐狸成的精。 这或许是个值得留意的点,但算不上重点,杨奕现在要弄清的事杨峰的死因,他便是仔细观察起了杨峰的躯体。 这杨峰是突然暴毙的,自然是看不出外伤,但却不是不能弄清其死因的。 人是主宰着人的精气神,若是人精神萎靡,可以通过观察他的内脏得知是哪里出了问题,心藏神,肝藏魂,肾藏志,脾藏意,肺藏魄。 这杨峰的表体上看不出有任何的问题,杨奕便是立马用灵识探入其体内,观察他了。 出乎杨奕所料,杨峰虽是具有损伤,但却不是能够使其毙命的伤势,在又一番仔细的观察后,杨奕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这杨峰可能不是身亡了,而是灵魂离体了。 这灵魂出窍,身体便会毫无生机,没有气息,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被杨老爷等误认为其子已死了。 在弄清情况后,杨奕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的笑容,转过身来面对着众人。 “杨老爷,我这有个喜事,你听了肯定很高兴……” 杨奕这番言论立马就是引起了杨氏的怒斥。 “你怎敢如此说话!我家峰儿死了,我杨家还能有什么喜事?!你是老爷领进家里的也没用!莫要胡言乱语了,赶紧给我滚!”杨氏很是不满杨奕所言,立马就出言要他滚出杨家。 杨老爷也是一脸的不善,看着杨奕的眼神是恨不得要将他生吞活剥了,灵堂内的气氛为之一滞,让人有些不能喘气。 “杨先生你虽是有本领旁身,但不代表就能凭此在我家胡闹!你怎能在我儿的灵堂说出如此的话?死者为大都不懂吗?!” 杨老爷终究还是冷静了下来,但没个好脸色的对着杨奕质问道。 也许若不是他先前见识过杨奕的本事,只怕就已经喊人将杨奕给乱棍打出杨家了。杨老爷现在没有如此做,还是对杨奕有着敬畏的。 杨奕却好似没有看到杨氏夫妇二人难看的脸色,依旧是含着笑说道:“若是令郎还活着,杨某方才开口说的,是不是就不算冒犯之言了?” “真是不知所谓!你这话可曾想过再说出口?我儿这明明是已经没了气,如何算得上活着?”杨氏气得胸口起伏的厉害,一脸寒色问道。 杨氏虽是冷眼相向,但杨老爷却是愣住了,脸上的神色很是呆滞。 在杨氏要将杨奕轰出去之际,杨老爷才缓过神来,连忙叫住了自己的妻子。 杨老爷在杨氏不解的眼神下,毕恭毕敬地对杨奕行了个大礼,方才开口道:“杨先生,还请明示。” 丈夫的这番举止让杨氏有些明悟,她神情很是激动,也是学得有模有样,对杨奕行礼祈求。 “我方才查明,你儿子非是亡故,而是灵魂离体了,身体才没了生机,只需将灵魂寻回来,便可使生机回复,明白?” 杨老爷听得是一知半解,只知道他的儿子是没有死,这便是值得他高兴了。 “明白明白!那我儿这灵魂可能找回来?”杨老爷满眼希冀的神色向杨奕问道。 “嗯……或许得去那狐妖窝里找找了……”杨奕沉思着说道。 “还请杨先生救救我儿吧!”杨老爷与杨氏均是跪下。 第一百二十五章 “杨先生若是出手,我愿意舍出半数家产于先生,只求能让我儿回来。” 杨老爷怕杨奕不肯出手,直接是以利益相诱,为了救自己的儿子,他是不惜拿出如此数目。杨奕也是不由地瞥了他一眼,暗自感叹他的舍得。 在杨氏夫妇的眼神攻势下,杨奕悠悠开口道:“杨老爷既然如此说了,那杨某也就答应了。” 他的回答让夫妇俩很是欣喜,舍了半数家产虽是有些肉痛,但这与自家儿子的性命相比,就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杨奕这本来是没有想要他们夫妇的一文钱的,因为这事事关阴司的清誉,杨奕必须要维护的,但杨老爷这直接是用钱开道,让杨奕没能说出口。 这么一来,杨奕也就没有再去解释什么,这钱就算作是他的辛苦费了,不然凭白无故的帮助,指不定人还不相信呢。 “我这就去那温柔谷,你们就在家等我带着令郎的灵魂回来吧。”杨奕放出这话后便是踏步走出了杨家。 那冯师傅与张玉有心想要跟在杨奕的身后,却是被杨老爷给拦住了。 杨奕自是清楚的,但他却装作不知,就这么离开了。 这名叫温柔谷的地方具体在哪儿,杨奕也是不知的,但他却是知道该找谁问。 在走出杨家后,他没有像无头苍蝇般寻找,而是来到了花街柳巷之地,找到了一个没了钱的被丢出来的常客。 当杨奕将手中的碎银拿在了那人面前晃过后,那人便是来了劲儿,向杨奕道:“这位朋友,这钱怎么才能给我呢?要问我事还是要我办事?” 这人也是个会察言观色的,知道杨奕拿钱在他面前晃,是要有事寻他,便直言相问。 “你可曾听说过温柔谷?”杨奕也不与他拐弯抹角,直接问道。 杨奕也是巧,他这问得第一个人便是知道那温柔谷是什么地方。 只是杨奕这话一出,那人的神色便是变了,眼里满是害怕的看着杨奕,有着退缩之意,好似这温柔谷是个危险的地方。 看样子还是有人对那温柔谷有着警惕,并不是所有人都想杨峰那般沉醉其中。 这人的退缩也是让杨奕知道,他肯定是对这个温柔谷是了解一些的,杨奕便是又拿出一粒碎银。.. “你只需告诉我,那温柔谷是在哪,这些碎银便是你的了。” 这人眼光里透露出了一丝贪婪,他舔了舔嘴皮子,把手伸了出来,比划道:“再给一两!我就告诉你那温柔乡在哪。” 见这人是如此贪心,杨奕冷笑了一声,将银子收起来,转身离开。 这人见杨奕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也是愣了一会儿,而后是一脸懊悔地追着杨奕。 “这位朋友,莫要走了,我说我说!” 杨奕这走的步子稍微快了些,等这人追上时已是气喘吁吁,看这人实在是走不动道,杨奕这才停了下来。 杨奕将一粒碎银拿在手上,道:“说吧,那温柔谷在哪?” 这人看着杨奕手上的一粒碎银后,有些不满道:“这么就一粒了?刚才不是还两粒吗?” 这人到底是个贪财的人,他看见杨奕手上只有一粒碎银后,又是故态萌发,不想开口,想要再来一次坐地起价。 “我又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晓得那温柔谷在哪?你若是能亲自带我去,剩下的到了地方就给你。” 说罢,杨奕将手上的碎银扔给了他。 这人慌慌忙忙地将碎银给接住了,笑着将碎银反复的看了许久,才收进了袖中。 在看了杨奕一眼后,这人也是点了点头,道:“那先说好了,我只带你到那温柔谷的附近,那剩下通往大门的路你自己走,能成不?” 杨奕点了点头,答应了他。 “嗯,那就好,你跟我来。”这人方才领着杨奕去往那温柔谷走去。 很快,这人便是带着杨奕来到了城南一处偏僻的地界,这里的街道上没有什么人,都是高墙深院,一看皆是有钱人的府邸。 在七拐八绕之后,这人便是带杨奕来到了一处巷子里停了下来。 他指着另一端巷口与杨奕说道:“喏,出了巷口左转,那一家便是你要找的温柔谷了。” 杨奕听了他的话后,是往拿巷口处走去。 这人在看到杨奕如此后,以为他是不打算给剩下的钱,就开始在一旁咒骂着杨奕。 杨奕在巷子口只是看了一眼便是确定了那是有着狐妖的温柔谷,那府邸的大门虽是破败,但有些一股妖气,显然是没错了。 杨奕便是没有再看,退了回来,走到带他来此的那人身边,又是将一粒碎银扔了给他。 这人没有想到杨奕居然信守承诺了,他以为杨奕要赖账了,没想到还是拿到了剩下的碎银,他是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这人得了钱,又是对杨奕说道:“别说我没有提醒你,这温柔谷啊,它虽是有美女无数,但还是有着不对劲的,你自己注意点。” 说罢,这人也是不管杨奕有没有听进去,便是不再留在这里,转身离去。 杨奕在他走后,也是站在那巷口看着那府邸的大门,这大门是紧闭着的,在这条街上是许久都没有任何人走过。 这四下无人,杨奕也就不再做小心之举,往那府邸走去,他自然不会走大门的,来到了侧墙的边上,在用灵识扫过之后,探得没有危险后便是翻进了府中。 这府邸里面却不同刚才杨奕看到的大门那般落魄,这院里是处处有着生机,花草常有人修剪,没有生杂草,地砖上没有一丝的灰尘。 杨奕翻进来的这院子恰巧是没有人在,他在待了一会儿便是起身,很快便是进入了此院的小屋中。 这屋子里很是整洁,好似是个书生的房间,桌上还放着已是临摹好了的字帖。 杨奕好似是来错地方了,但这屋子里浓厚的狐骚味却是让他不这么想。 杨奕连忙在这屋子里翻着,他猜测杨峰的灵魂是被什么宝物给收去了,这宝物或许就在这屋子里呢? 第一百二十六章 只是杨奕的想法虽好,但现实是没有如他的意。 这个小院是在府邸的外围,也许是狐妖很少来到这里,没有任何的怪异也是正常。 杨奕也就没有再在这小院里多留恋,他往府邸的深处探去。 这府邸也不知道有多少的狐妖,杨奕每一步都是走的小心,恐撞见巡院的小妖而暴露了自己。 杨奕在这宅子里兜转了几圈,他在经过好几处的院落口时,朝内看过,都是看见了院内的屋子里是有人影的。 杨奕也就做了回听墙角的,却是只听到男女间的嬉闹,他还在窗户纸上戳了个洞,朝里面看了一眼,只是看到了有人在行苟且之事,他也就没有再看。 就这么看了几处院落后,杨奕是摸到了府邸的中心处,这里的院子大概是主院,制式规模比先前看到的那些院子要大些。 要说还有什么不同,那就是这主院内安静得很,好似是没有人住在这里。 这不同寻常的安静却是让杨奕眼神一亮,那些在边角的院子没人可以说是为了不露风声,但这主院无人住就没法说通了。 这处院子既有可能是存放什么东西,或者是住着要紧的人,反正是不可能空置着。杨奕想要进去探探看,他谨慎地迈步前进。 杨奕将自己的气息收敛到了极致,轻手轻脚地走到了门前,将门缓缓推开,不让这木门发出一点的声音。 将门打开了有一个身位的空档后,杨奕便是立马窜了进去,在环顾屋内四处无人后,再将门轻轻关上。 杨奕仔细地查看这屋内的一切,却是没有察觉到有任何的异样,这没有让他感到困惑,而是更加坚定了这屋子有古怪。 杨奕这探寻了许久,还是未能找到异物,这屋内就好似一般富贵人家的装饰,没有什么不该有的在这屋中,他不由地有些气馁。 正当他失落地低头苦思冥想之时,这安静的屋内突然传来了一个女子的轻笑声,吓得杨奕炸起了毛。 “你是哪个?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这声音清脆动人,虽是不曾谋面,但杨奕已是感觉出了这声音的主人是个极美的女子。 杨奕虽是心中闪过如此想法,但他更多的还是惊恐,他是连忙四处张望,却是没有见到这女子的身影。 “你是在找我吗?你看墙上,我在画中呢。” 这女子很是天真烂漫,没有将杨奕当做不轨之人,还告诉了杨奕自己身在哪里。 杨奕得了她的提醒,眼睛立马扫向了墙壁上,在他右手边的墙壁上正挂着一幅仕女图,画中的女子正在向他眨眼睛呢。 杨奕倒也没有被这能动的画像给吓住,只不过是心脏跳得有些快,他的瞳孔有些收缩。 比起一开始女子突然出声,这画中人在动也确实是没有什么太过令人害怕的。 杨奕本是以为自己很是小心了,没想到还是被人发觉了,但好在这个画中之人好似没有任何恶意,杨奕便想着能否与其好好交谈一番,得到些有用的信息。 杨奕在见到了这画中仕女后便开始整理着自己的衣冠,然后鞠躬对着画中仕女唱了个肥喏。 “小生这厢有礼了,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杨奕这好生卖弄,也是博得了画中女子的好感,她害羞地拿着手帕遮掩着自己的脸,留着一双有情的眼睛看着杨奕。 “奴家名怜儿,公子又是叫什么呢?” 杨奕的镇定没有引得画中女子的在意,好似一切在她看来是那么的理所应当,不仅是告诉了杨奕她叫什么,还反问起了杨奕的名字。 杨奕没有因此而轻视她,而是有礼貌的告诉了女子自己的名字。 “原来是怜儿姑娘,容小生自我介绍,小生名叫杨奕,是庆县来的书生。” 杨奕将自己的来历告知了她,而怜儿在听了他的话后却是一脸的疑惑。 杨奕是瞧得仔细,这是自己最后一句话引起的,怜儿似是不知庆县在哪。 不过怜儿姑娘没有多做深究,对杨奕笑着道:“原来是杨公子,杨公子为何会来我家做客?杨公子是爹爹的学生吗?” 杨奕有些不知所措,这府邸已然是狐妖的老窝了,先前的住户又是商贾之家,怜儿姑娘为何说这是她的家?她好似还有一个做夫子的爹。 遇到怜儿后,这整个事情是有些脱离了杨奕的控制,面对怜儿的提问,他变得有些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回答了。 画中的怜儿姑娘很是疑惑杨奕为何难以回答自己的问题,正欲再做询问时,她突然脸色一变,回身站在原先的位置,变回了正在抚琴的画像。 她这番举动让杨奕很是疑惑,但不过片刻后,杨奕便是脸色大变,因为他已是察觉到了,这院子里进来了个狐妖。 杨奕既然已是发现狐妖过来了,那么狐妖也是发现了他,他自感狐妖的灵识死死地盯着自己,如有芒刺在背。 杨奕明白自己这临时逃窜也是无法摆脱其灵识,便是很光棍的坐在了这屋内的椅子上,等待着狐妖走进屋里。 这门很快便是被砰地一声推开,一个丰韵妇人走了进来,看他的眼神好像是瞧稀世珍宝一样。 杨奕也是面色平静地看着走进来的妇人,很是惊讶她的倾国容颜,但也只是一瞬间,杨奕便是压下了自己的神色,面容再度变得古井无波。 这妇人看到他如此,看他的眼神更是变得饶有兴致,问道:“你这修士,是想来灭了我这整个族群吗?” “狐妖聚集凡世间,吸食凡人阳气,谋害凡人性命。按理来说,杨某应当行斩妖除魔之责的。”杨奕很是平静地回答道。 “按理说?你是还有话没说完?”妇人在稍微细想了一下,再度出言问道。 “但杨某只不过是个炼气化神的小喽啰,没那么大本事与一群化形的狐妖相抗衡,所以……并不是来挑事的。”杨奕微微倾身低头道。 “既然如此,那就好办了。说吧,你这贸然闯进我府有何目的?” 第一百二十七章 这妇人虽是如此说,但杨奕还是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将自己的来意告诉她。 “怎么不说话了?嗯?” 随着那妇人的询问声而来的是一阵难以抗拒的灵威落在了杨奕身上,使他生不出反抗的举动。 “在下前来是为了一个人,其灵魂似是被带到了这里,我受托要带走他,不知这位夫人可愿放手?” 杨奕也就直言不讳了,也不在乎因此而惹怒了这妇人。 杨奕将此时说出来后,缚住他的灵威陡然一松,看样子这妇人倒不是特别看重杨峰的灵魂一事。 只是接下来这妇人所言,却是让杨奕的脸没了一点表情,很是僵硬。 “这位公子是在说什么?我这族中众人,虽是吸食凡人阳气,却没有做过谋人灵魂的事,公子怕是找错地方了吧?” 这妇人是一脸的疑惑,杨奕看她神情不像是作假,有些吃不准,也怀疑起了自己。 杨奕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是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 “看样子是误会一场,公子若是没了话说,该奴家说话给公子听了。”妇人含着笑意地与杨奕说道,语气却是透露着不善。 杨奕不愿就这么放弃寻找杨峰的灵魂,他连忙是打了一个手势,让这妇人先是停住她的话。 “夫人还是先听我说吧,我找的人是个名叫杨峰的书生,这几日是天天往这跑,夫人可曾听说过?” 杨奕注意着这妇人脸上的表情,很是认真地问道。 没想到,这妇人在听到了杨峰二字后,脸上有了细微的表情,让杨奕立马给捕捉到了,这让杨奕像是打了一阵强心剂一样,兴奋不已。 “看样子夫人是认识这杨峰的啊?”杨奕露出了一丝笑容说道。 杨奕这一语点破后,妇人也是不做辩解,点头承认了。 “这个叫杨峰的人我是认识,这些天一直是往我这里跑,不过昨天倒是没有看到他的身影,你怕是找错地方了。” 妇人看样子对这府里的一切都了如指掌,立马就对杨奕说起,从昨日就没见到杨峰的事。 “真是巧了,这杨峰昨日灵魂出窍,到现在都没有回体,我倒是觉得他可能是来了你这呢。” 杨奕没有根据妇人所言的方向走,而是说起杨峰灵魂丢失的事。 这妇人自然是竭力撇清关系,连忙道:“这又与我这里有何关系?哪个又能知道那个杨峰的魂跑哪里去了?” 杨奕却是拿出了包裹着那个被杨老爷摔碎了的玉簪,亮给了妇人看,说道:“我倒是觉得能够在夫人这里得到我想要的答案,夫人你看呢?” 这妇人在看到这碎玉簪后,脸色是立马就沉了下来,显然她是知道这玉簪的主人是谁。 她还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杨奕,但还是没有任何隐瞒的说道:“这是胡儿的玉簪,倒是巧了,她昨天便是一直躲在自己的屋子里不出来,你要找的杨峰或许就与她在一起。” 这下是真相大白了,看来是这胡儿强行将杨峰的灵魂给困在了自己的屋子里,或许正在那杨峰的魂在练什么邪道功法呢。 杨奕如此猜测,他怕杨峰的灵魂会被胡儿给整的魂飞魄散,立马就连忙恳求妇人带他去那胡儿的屋子,妇人在思考了一番后,点了头领他走出了屋子。 “先与你说好了,那胡儿还是由我来惩罚,你不能伤她性命。” 这妇人究竟是护着自己的族群,她心中也是猜测胡儿在拿人魂练邪术,但还是要求杨奕不能伤胡儿。 杨奕这来找杨峰,最主要的目的不是斩妖除魔,而是为了阴司的名誉,所以能不多管闲事,他便是不管,也就答应了妇人的请求。 妇人点了点头,带着杨奕来到了一处小院。 在走到屋子前,妇人没有立刻推门直入,而是站在门外喊着胡儿的名字。 屋子里的胡儿好像没有料到妇人会在她的门外,有些慌张的回应道:“啊,夫人您来了,请稍等,胡儿这就出来了。” 在里面也不知是做什么,过了好一会儿,胡儿才将门打开。胡儿的眼神有些闪躲,没有注意到其夫人身后站着她从未见过的杨奕。 “夫人好。”胡儿是连忙行了个礼。 可以看得出来,胡儿现在的气息还是很平和的,看样子杨峰的神魂并没有受到荼毒,杨奕也是松了一口气。 杨奕看得出来胡儿的状态,那妇人也是能够瞧得出的,嗯了一声后,向胡儿说起了话。 “怎么?就打算让我站在这跟你说话吗?不请我进去坐坐?”妇人与胡儿如此说道。 胡儿见夫人要进自己的屋子,先是有些发愣,而后醒悟过来,连忙点头答应了。 “夫人说的是,快快来胡儿的屋子里坐,说起来夫人这还是第一次来胡儿这做客呢。”胡儿好像没有注意到妇人的意图,很是欢喜地将妇人迎进了屋子。 这是她也是注意到了跟在妇人身后的杨奕,胡儿注意到了杨奕的气息,明白此人非是她的同类,心中有些不解,但因为是妇人带来的,她也就没有多留意。 杨奕跟在妇人的身后走进了胡儿的屋子里,这屋子就是普通的女子闺房,但这屋里却是弥漫着yin靡的气息。 杨奕与妇人皆是看向了里屋的床榻,这床上被褥都是乱糟糟的,也不知刚刚发生了什么。 胡儿也是察觉到了他们的眼神,脸色变得通红。 这胡儿的私事倒不是杨奕要查的,他现在很是关心杨峰的灵魂,杨奕便是对妇人使了个眼色,示意请她直入主题。 妇人自是领会到了杨奕的眼神,她走到堂下的椅子坐好,然后突然翻脸,面含冰霜对着胡儿叫道:“胡儿!杨峰一事事发了!你可有话要说?” 经妇人这么一诈,那胡儿的脸色立马变得慌张起来,这一动便是暴露了自己确实是有事隐瞒,她自己也是知道藏不住了,立马跪下。. “夫人!胡儿并不是不知人妖有别,可这感情的事,谁又能说的清呢……” 第一百二十八章 杨奕没有想到,杨峰的灵魂虽是在这狐妖窝里,但与他所想的有些差别,不是被拘来的,听起来是自愿来的。 胡儿向两人说起了自己与杨峰是一见倾心、互生情愫,一日不见便是想念的紧。 她这昨日见杨峰没来寻自己,这想得是睡不下,于是半夜爬起,去了趟杨家将杨峰的魂魄给带了出来。 他们俩这厮混在一起,倒也快活,一点是没想过那,杨峰的父母见自己的儿子没了气很是伤心。 看这胡儿的样子确实是真心喜欢杨峰,杨奕也就没有多言什么,毕竟这里是狐窝,一切都是由那妇人来做主的。 妇人在训斥了胡儿好一阵后才停了下来,杨奕见她停了嘴,也就借机向她提议了。 “夫人,这事倒也不算什么大事,让这胡儿将那杨峰的魂魄放出来吧,我将其带回便好。” 杨奕的这个提议却是没有得到妇人的赞同,妇人叹息的同时又摇了摇头。 “你已是炼气化神的修为,就不知道有一劫被称为‘情劫\"吗?” 杨奕这才恍然,这人有七情六欲,任何一种情绪都是可以成为修行的障碍,若是陷入的深了,便是成为了劫难。 这么看来,杨峰自然是成了这胡儿的情劫了。这劫难该如何过,杨奕却是不知,他便是将目光投向了妇人,看她有何注意。 妇人虽是知道胡儿与杨峰是怎么回事了,但她脑子里也是没个注意,沉思许久,还是随了杨奕的意,开口让胡儿先将杨峰的魂魄给放出来。 胡儿很是顺从,从自己的袖中取出一个鼻壶,将塞子拔了,一股青烟便是飘出,而后杨峰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胡儿,刚刚是怎么了?我怎么突然什么都看不……” 这杨峰看样子还是有些云里雾里,在看清屋内有外人后,他也是连忙收声。 杨奕方才建议让胡儿交出杨峰的魂魄由自己带走,却是遭到了这妇人的拒绝,但妇人现在又是随了他的意思将杨峰放了出来,这后面作何打算,杨奕却是不知,只得静观其变。 妇人瞥了一眼杨奕,见他没有任何表示,也就将目光收回,再度看向杨峰,她冷笑着与杨峰说道:“你这个书生,来这花钱寻乐子玩,还玩出感情了?” 杨奕也觉得这个杨峰是个大冤种,这来到狐窝中寻乐,不仅折阳气,还有要费银子,这属于变相的人财两空了。 不仅如此,杨峰还与这狐妖玩出了感情,竟然不惜神魂离体,也要与胡儿相聚,闹得其家人还以为他过世了,真是一点也没个分寸。 面对妇人如此发问,杨峰却是坦然回应,他说道:“我与胡儿姑娘是真心相爱的,我愿意给她赎身,你说个价吧。” 看杨峰好似爱得深沉,妇人却没有因此而大为感动,一把将胡儿揪到了自己的身边。 胡儿发出一声惊呼,杨峰见到此状况后,连忙大叫道:“你这是要做什么!快放了胡儿!” 妇人却是冷笑道:“你这么喜欢她,可知道她的真面目?” 妇人说罢后便是将施法将胡儿给打出了原形,原本还一脸痛苦的胡儿却是突然间消失了,妇人手上拿住的成了一只赤狐。 这方才还表示情比金坚的杨峰却是立马变得惊恐万分、连连后退,如此不堪的样子很是让妇人与杨奕鄙夷。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杨峰的嘴里反复的念叨着这两句,眼神里全是不敢相信。 这先前胡儿深夜找上门时,他只是满心欢喜,没有任何的害怕,现在见到了胡儿的真面目,却是露出了本性了。 妇人也是借机问道:“你可还要你的胡儿姑娘了吗?” 杨峰立马是不说话了,他的嘴张开了又合上,最后是直接低头不语了。.. 看到曾与自己海誓山盟的恋人如今却是这副表态,胡儿的眼神里很是落寞,它也是不再看着杨峰。 “看来一切都以明了了,你若是不想与胡儿长长久久,那么你就和这位公子回去吧。” 妇人看自己这棒打鸳鸯有了成效,也是不再与杨峰多言什么,将他如何回去的事交给了杨奕。 在听了妇人的话后,杨峰则是默默地站到了杨奕身边,也是没有任何话想要与妇人说了,一点也不关系胡儿的情况。 见他这样,妇人也是一点都不意外,也不再管他,而是与杨奕说起了话。 “公子此番来做客,真是有些怠慢了,还望下次公子来时能够走正门,好让我有个准备。” 杨奕听了她这话,知道是这妇人放过了自己这次不请自来,也是与他行礼谢过。 至于下次再来?杨奕是没有过这念头,哪有人会这么不知死活,再次进到全是已化形的狐妖的老巢里。 他若不是为了杨峰,自是不会涉险步入这府中的。这处狐窝能在这城中安顿,还瞒过浔县城隍,有能力的狐妖定是不再少数,杨奕是没有心思在来的。 杨奕也是想好了,他打算回到泰安府城,给都城隍写封书信,把除大妖这种有风险的事交由有能力的人来做。 不是杨奕不当人,这一窝的狐妖在浔县城中,本就是不应该的,他这么做也是为了浔县生民们好,流连于狐窝,折损阳气这多亏啊。 这些都是后话,杨奕在与妇人拜别后,便是施法将杨峰给收进了袖中,这大白天的,一个凡人的魂魄若是被太阳照到,只会是生不如死。 杨奕在回到了杨家后,杨氏夫妇与张玉师徒均是连忙围在了杨奕的周围。 “先生,怎么样了,我儿的魂可曾寻来?”杨老爷连忙问道。 “寻到了,还请稍等。” 杨氏夫妇虽是没有见到自家儿子的魂在哪里,但在听到了杨奕如此回答后,均是露出了激动神色。 他们就眼巴巴的看着杨奕,等待着他将自家儿子的魂给放出来。 杨奕也不墨迹,来到了杨峰的身躯边上,将袖中的杨峰的魂魄给放了出来,不与他啰嗦,直接一巴掌给他扇回了体内。 第一百二十九章 杨峰悠悠醒来,杨家众人皆是欣喜不已,张玉师徒也是松了口气。 这之后杨老爷也是兑现了自己的诺言,要将半数家产赠予杨奕,杨奕却只是让他折现成银票,又从中只拿了半数,另外一半给了城隍庙。 这又是在浔县耽搁了几天,在一切都妥当后,杨奕便是在一日的清晨拂袖而去。 杨奕依旧是没有急着回府城,他还是去了趟宁县。傍晚时分,他出现在宁县境内的一处小镇上。 在浔县耽搁的几日后,便是到了初六这天,镇上的不少店家都是开张了,他也就花了些钱在客栈住下了。 可没想这小镇上的客栈很是不堪,他在房间里却是能听到隔壁的闲聊。 这也不能怪客栈不行,杨奕已是炼气化神的修为了,他这周围百米,只存在他想不想听,而没有听不听得到的问题。 原本杨奕只是觉得隔壁房间有些琐碎的细语,他是没有在意的,但隔壁却是突然大声吵了起来,杨奕却是听了个仔细,有了偷听的心思。 “柳红!你谋李衡命魂一事,我助力不少,我何至于诓你吗!你此时伤我,可是要与我决裂?”一个男子咬着牙说道。 “我怎知道你卢江有没有异心?”一个女子冷笑了声后说道。 杨奕来了兴致,用灵识往隔壁房间窥探。 只见隔壁房间内有一对男女坐在桌前在互相指责着,好似是有事出了纰漏。两人是越说火气越大,那女子先是按奈不住动了手。 随着一声怒斥,那名叫柳红的女子袖中突然窜出一道精光,旋即将那叫卢江的小指断下。 卢江只是觉得眼前一道绿光闪过,未能看清是个什么东西。本想再细说些什么,但左手一阵钻心的疼痛顿时让他忍不住一声闷哼。 举手一瞧,自个的小指凭空短了一截,被断下的指头掉落在地,血已是染在了袖袍上。 卢江的脸顿时吓得苍白,疼痛与恐惧之下,本愈放声大叫的卢江却强忍着伤痛,将那断指捡了起来,又将那伤口用袖口紧紧捂住。 “哼!你莫要威胁我,实话告诉你,驱物一术我已是轻车熟路,休说你我距离不过几步,就算是百步,我也能取人性命!”柳红起身坐到床边说道。 卢江默不作声只是将那左手捂得更紧了些。 “你看看我这手驱物之术,这本应该是你一人的,你却把它让给我,只想着长生大道,是不是有些后悔啊?”隔着床帘看道卢江那黑脸,柳红有些戏谑的说道。 这话激的卢江快要妒火中烧,恨不得 “不过小术罢了,待我将那真经参悟明了,你那玉簪怕是近不了我身,就是这断指再续、白骨生肌也不是不可能。”卢江冷言回道。 “嘁,你虽有后册长生大道,但那《幽冥魂经》晦涩难懂,恐怕你还未理清头绪吧?可这前册护道之术却是在我手里,而我已是一术在手。我若要杀你,简直易如反掌。” 只言片语下透露出卢江虽是无反抗之力,但也是身怀道书,而且二人各持一册。柳红法术虽是凌厉,但真正的长生本经却是在卢江手里。 此番言论将卢江说的一无是处,激的卢江心中杀意顿生。心想,若不是你也见过那道书,那事你也出了力,我又怎会将这等宝物与他人分享?暂且存你手里,我迟早还是要拿回来的! 卢江黑着脸什么话也不说。见他沉默不语,柳红也不再刺激他,揭帘起身从铜镜台上隔空摄出一小瓷瓶送到卢江面前。 “这是金创药,先把血止住吧。” 待处理完伤口后,卢江平复了一下情绪,道:“李衡醒来一事,千真万确。若是事发,你这等小术能挡得住官府拿你?杀得了一人,可有力连杀数人?” “什么?这倒是怪事。那日将他灌醉后,我已照那册上所写,将他命魂祭了玉簪,将玉簪炼成法器。你也是知道的,他怎么会……”柳红有些不解的说道。 “你不要忘了,那《幽冥魂经》是李衡拿来的,说不准他还留了一手。”卢江插话说道。 “呵,一个书呆子会去琢磨这等事?他若是有那心机就应该知道财不外露,更何况是长生之术。这等大机缘怎可轻易示人?他也说过这书他得手不过两日,未曾细看,能有什么后手?”柳红不屑道。 原来二人所怀道法之来历皆是来源于李衡,谋财害命嘛,杨奕很快就理解了。 “那你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我也不清楚,想来这小子身上定有怪异之处。与我细说说,李衡现在是什么状况。”柳红皱眉道。 卢江阴沉着脸将今日同李衡会面的事一一与柳红细说。 “失忆了?你觉得可信?”柳红瞥了一眼问道。 “不像是假。我怀疑这小子身上还藏有异宝,温养着他魂魄。若不是如此,你说这作何解释?”卢江一口笃定道。. 事实上,卢江不过是糊口那么一说,说的如此肯定,只是想勾起柳红的贪心,引她再次杀了李衡,好解决二人图谋李衡道书的后患罢了。 “嗯,你说的倒也有那么一丝可能,我那前册上是有记载过这么一件宝物……”柳红低头思索道。 听得柳红如此说,卢江再添一把火。 “有道是宝物有德者居之。李衡连《幽冥魂经》都掌握不住,想来是个无德之人,这等异宝岂是他能拥有的?以我所看,柳姑娘这样的美人才配拥有啊。” “那你说我该怎样还能得到这等宝物呢?”柳红眯着眼微笑道。 “明日,明日你我二人同去邀他踏青。他若是应了,就把他带到哪处无人的地界杀了;若是不从便说明他那失魂症是装的,我就用飞簪将他当场杀了。”卢江一脸的狠色说道。 “那就按你说的办咯。”柳红点了点头。 待二人商量妥当后,卢江捂着他那左手离去。 在隔壁的杨奕则是在思量着,这李衡好似福运深厚,已是度过了一次死劫,那么这次他还能安好吗?杨奕想着要不要救他。 第一百三十章 杨奕有心要救那李衡自然是不会在房间里呆着了,他下了楼却没有走出大门,而是来到了跑堂小二的身边。 “小二,我这有个事要打听,不晓得你知不知道。”杨奕颠着手里的七八文钱与店小二说道。 这要说消息灵通的地方,那还得是茶馆、酒楼这些闲散人群的聚集地,这客人七嘴八舌,只要跑堂伙计留心,就没有不知道的。 这在客栈里跑堂的小二,也是穷苦人家,这面前摆着能咫尺可得的钱财,眼睛瞪得老大,也不管杨奕问的什么就应了下来。 “客官您请尽管问,就算我不知道的,我也立马给你寻来消息!”这小二是一脸自负的说着大话。 杨奕没有管他是否言过其词,只是轻笑了一声后便是向他打探起李衡的事。 先前楼上那对男女在这客栈内密谋,显然是他们经常来这里,那么作为他们的朋友李衡,想来也是有来过的。 这小二也不含糊,立马就是向杨奕反问:“客官所言的可是那个前些天昏死了的李衡?” “正是。”杨奕点了点头。 店小二有些为难道:“李公子这也有一阵没来了,具体情况我是不清楚……” 杨奕连忙打岔,对他道:“我非是要问其近况,这些事我都晓得了,我是想向你问问,这李衡的住址。” “客官这更是难到我了,我不过是个跑堂的,又怎么会知道李公子的家在哪儿呢?” 店小二已是觉得杨奕的钱拿不到手了,有些意兴阑珊地回话,眼神在往别处瞟。 杨奕也是有些是失望,他这正要离去,店小二却是又有了精神头,将他拦住。 “客官,我虽是不知,但我知道有人知。这钱……”店小二搓着手向杨奕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道。 杨奕没有与他多墨迹,将手上的钱甩给了他。 “是店里的哪位客人?快告诉我。” 店小二没有想到杨奕是如此的心思敏捷,看他的脸色有些微微的吃惊,但还是立马将自己知道的告诉了杨奕。 “那个坐在窗边的刘大,他是李公子家雇的长工,客官若是想去李家,就让他带着。” 杨奕在得了自己想要知道的后,也就不再站在这儿了,转头向那个刘大走去。 这刘大点了些下酒菜与一壶酒,正一个人抿着呢,杨奕也没有做什么准备,直接就坐到了他的身旁。 原本正端着酒杯抿酒的刘大见有个不认识的人来与他拼桌,他是愣了一会儿,在看清杨奕的脸后,他才露出了些许不快。 杨奕直接是开门见山,对着刘大拱手道:“这位大哥看着有些面熟,可是衡兄家里的长工?” 这刘大没想到自己虽是不认识来者,但这来者竟是认识自己,他是立马反应过来,与杨奕问好。 “这位公子是我家少爷的朋友?”刘大死死地盯着杨奕,好似是在回忆自己是否见过眼前之人。 “这位大哥,我乃杨奕,与李衡曾是幼年的同窗,曾在他家中玩耍过,兴许见过大哥,故看大哥面熟,特来一问。” “七年前我父举家搬去了府城,今年回乡祭祖的,本就想着与一与旧友,没曾想在这撞见了熟人,这可真是太好了。” 杨奕表现得很是高兴,让刘大不由地就信了他的话。 “原来是少爷的旧时同窗啊,这可真是太好了,那什么,咱们这就走吧!” 刘大这立马就是站起来,拉着杨奕便是要走出这门。 杨奕哪里会被他左右,连忙就劝住了他。 “大哥这是做什么?你这一桌子菜还未吃完呢……”杨奕故作疑惑道。 刘大连忙道:“杨公子啊,我家少爷前些天受寒,打了几天的摆子,现在是失忆了,你去了说不准能唤醒他的记忆呢!咱们赶紧走!” 刘大已是这么说了,杨奕便是随着他往李衡家中走去。 两人很快就到了李家。 刘大一推门便是大声道:“少爷,你瞧这是谁来看你了!” 屋内没有人答应,过了好些时候才出现了一个人影,一脸麻木,眼神空洞,略有些弯着腰,缓步地走了出来。 “你是……”李衡看着杨奕是一脸茫然地问道。 “李衡兄,你、你怎么这样了?我是杨奕啊!”杨奕装作很是吃惊道。 “杨奕啊……”李衡偏头思考,“不记得了。” “怎会如此呢?你我是幼时好友,情同手足,杨奕怎么会不识旧人了?” 说着的同时,杨奕两眼含泪双手紧紧地拽住李衡的胳膊,借此时检查着李衡是否有绷紧身子,心跳可有加速,好知道他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 “杨兄,咱们还是进屋说吧,这大庭广众之下还是不要拉拉扯扯的好……”李衡轻轻一扫将卢江的手撇了开。 “啊!李兄说的是。”杨奕连忙赞同道。 一切都很自然,这李衡是真失忆了。.. 刘大见他们详谈甚欢早就退去,待李衡将杨奕引进屋中,二人落座后,皆是互相打量,谁也没有先开口。 见李衡虽是失忆了,但还是有着些戒备,杨奕便是立马说起话来,使其降低防备。 “李衡兄,你这是?” “杨兄啊,前些天深夜饮酒过多,受寒烧了脑子,多亏被好友卢江发现得到及时救治,说是什么失魂症,虽无什么大碍,但也花费了不少的钱。还望杨兄海涵。” “什么?我就说嘛,李兄这面无血色,行事缓慢,一脸油尽灯枯之相,想来是场重症。今天是我孟浪了,不该打搅李兄休养。李兄,杨某向你赔礼了。” 杨奕先是恍然大悟,而后又是郑重的起身作揖。 “杨兄严重了,我刚刚不是说了么,没什么大碍。”李衡是一脸轻松的回应道。 过了会儿,两人都是没了话,在沉默了片刻后,李衡突然开口道:“杨兄,能否与我说说旧事,好让我早些恢复记忆?” “这,咱们幼时的那些事……无非就是惹先生生气、作弄同窗啥的,也没什么可说的……”杨奕含糊其辞道。 杨奕话锋一转,说道:“哎,你先前说的那个卢江是谁?能与我说说吗?” 第一百三十一章 “卢江啊,他是我好友,具体的事我也是不大清楚了……”李衡也是有些头疼,自己是失忆了并不能想起以前的事,无法细细与杨奕介绍。 看着李衡是一脸的苍白色,杨奕也是不忍心在折磨他了,明日才是卢江的下手之日,他明日再来便是。 “李兄,你大病初愈,我也不多做逗留了,今日冒昧登门也没备礼,我明日再来吧。”杨奕起身向李衡告辞。. 李衡也不逞强,随之起身相送。 杨奕最想知道的已是知道了,他也就没有继续留在李家,与李衡道别之后回到了客栈。 一夜过后。 杨奕是没有大清早的就登门拜访,李衡则是为了活动筋骨出门在家附近走动。 但,实际上杨奕却是早就来到了李衡家的附近,当李衡出来后,一直暗中跟在李衡的身后,每当李衡停下脚步时,杨奕便是在就近的摊头上问价。 杨奕虽是问价,但没有掏钱,这一路走来,受了不少摊主的白眼。但他脸皮厚如城墙,没有一点的羞愧。 这等到了辰时,李衡转头回家,却是被人给叫住了。 “李兄,我们找你找的好苦啊。” 李衡寻声望去,瞧见身着青衫的卢江与一蒙着面纱,穿着襦裙的女子一同向他走来。 待那二人靠近后,李衡与卢江拱手问候。 “李兄怎么在此?我同柳红姑娘去你家没遇上你,听你家中长工说,你大早上就出了门,一直没回,我们便来寻你,可是让我们好找。”卢江走近后说道。 “哦,左右无事闲逛而已,这位是?”李衡不知那女子是何人,向卢江问道。 “这位是柳红姑娘,是你的红颜知己啊!”卢江连忙为李衡介绍道。 在他们身后一直听着他们谈话的杨奕的脸是差点绷不住。 杨奕昨日与李衡聊过,知道了卢江是他的挚友,现在这卢江又称柳红是李衡的红颜。你们这挚友与红颜就是如此对待李衡的吗?杀人夺宝……若是李衡恢复了记忆,你们还这么装吗? 哦,是了。这卢江与柳红来寻李衡,是为了再杀他一次。所以,这就是身为你俩好友的李衡所拥有的福报吗? 李衡因为失忆不疑有他,信了卢江的话,与柳红也是行礼问候。 在礼貌性的问候后,李衡便是问道:“两位可是来寻我有事?” “是极,李兄这病了许久,应当活络下身子,故此前来邀你去城外的寺庙、道观游玩一番。去哪随你,我与柳红姑娘奉陪到底。”卢江接着说道。 柳红在一旁插嘴道:“城东的永福寺和城南的白云观,这两处香火很旺,想来是颇为灵验的,正好可以为你祈福。” 李衡的脸立马是红了,他没想到柳红竟是待他如此之好,还想着为他祈福。 李衡欣喜之余,回应道:“城东实在是太远,我这身子刚好,经不起折腾。就去白云观吧,如何?” 听得李衡说要去白云观,卢江与柳红虽是不漏声色,但二人一番眼神交流,俱是瞧见对方眼里的一丝喜意。 方才柳红说这两处香火旺盛,是故意混淆的。实际上因这几年佛法大兴的缘故,白云观的香客缩水的厉害,若非初一平常日难得有几个香客去上供。而且这去白云观的路上人烟罕至,丛林茂密,对于二人来说是再合适不过的下杀手之地。 “好好,我来为李兄引路。” “奴家好久未曾见着李郎了,这有一肚子的话想要同李郎说呢……” 三人就这么交谈着出了城,没有注意到有个人一直是跟在他们的身后。 “大致就是这样了。李郎可还有什么要问的么?”柳红笑着对李衡说道。 “没了,多谢柳红姑娘解惑。” 在前许久未曾言语的卢江转身道:“李兄你看到那矮山了吗?过了这片林子便能瞧见白云观的牌坊了。” 沿着卢江所指的方向看去。林中黄绿相间、层林尽染,山顶碧瓦朱檐、古色古香,两者相辅相成,美不胜收。 李衡的脸色有些难看,但他还是微笑着喘气道:“总算是到了。卢兄、柳姑娘,咱们继续前行吧。” 卢江与柳红皆是露出古怪的笑容答应了他,李衡却是没有注意他们的脸色,与他们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走着。 在行进到林子中时,卢江与柳红是停住了脚步,李衡见身边没了人,连忙回头看去,却见卢江与柳红离他有十来步,正一脸肃穆地对着他。 “卢兄、柳姑娘,怎么突然停住了脚步?这白云观就在前面不远了,要歇息咱们进了道观再歇吧?”李衡如此说道。 躲在暗处的杨奕见此情形,如何不知卢江与柳红是准备痛下杀手,而李衡却是如呆头鹅一般,再次死到临头还自不知,杨奕在心中吐槽着他。 卢江在听了李衡的话后,与柳红对视了一眼而后说道:“李兄啊,虽是不知你为何命魂受伤却还能醒来,但这一次,你只怕是要好好的闭上眼了……” “卢兄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李衡虽是失忆了也听不懂卢江在说什么,但他不傻,也是终于看出了不对劲,脚步稍稍往后退去。 卢江一脸狰狞,道:“你这病本是应该让你成为活死人的,却是不知你身藏了什么异宝,居然能让你醒来。李兄,你早些交出来,便让你死个痛快,如何?” “我会落得如此,是你害的?!”李衡有些不相信,向卢江确定道。 “怎么能说是我害的,是你自己啊!李兄。”卢江如此说道。 这却是让李衡变得不解。 这时,一旁的柳红终于是开了口。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李公子,你这得了长生之道,却是不知藏拙,还拿来与我们炫耀,让我们看了两页,却又不肯分享给我们……这不是挠我们的心么?” 柳红也是皮笑肉不笑,好似李衡真的是做下了对不起他们俩的事,故此,他们才想要了李衡的命。 李衡在听了这些话后,好似如梦初醒。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说着说着,他的眼里恢复了清明。 第一百三十二章 李衡终于是不再木讷,他的眼神很是锐利,死死地盯着卢江与柳红,脸上尽是气愤。 “原来我这病是你们二人害得!我待你们如手足,你们是如何下得去手的?!你们可真是……” 对于身处险境,李衡是一点也没放在心上,也不想着脱困,直接是指着卢江与柳红的鼻子破口大骂,好像如此才能让他痛快些。 见李衡如此作态,卢江与柳红皆是面露寒色,从袖中拿出利器,步步逼近。 如此情形下,李衡才是有了害怕,他声音颤抖着说道:“你们真就想要我的命吗……” 卢江轻轻一笑,说道:“嘿,这能得长生的法子,还是少些人知道的好。” 在其身边的柳红则是轻蔑地瞥了一眼卢江,然后直言不讳地与李衡说道:“我都已是将对你做得事都说出来了,还能让你活命不成?都已是对你下过一次手了。” 卢江没有想到柳红说的是如此直白,他觉得谋害自己好友性命这事,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他不想再让柳红多言。 “不要再说了,早些将事情给办了,咱们早些回去吧。” 卢江这一副伪君子的模样不仅是让柳红看低,站在他们对立面的李衡以及身在暗处的杨奕也都是有些瞧不起他。 不管柳红如何看不上他,眼前这要紧的事还是将李衡给灭口了,柳红也是点了点头对卢江的话表示同意。 这下卢江与柳红也是不再多言,步步向李衡逼近。李衡慌张之下连连后退,一个没站稳,趴倒在地。 卢江看准时机,反握着匕首冲到了李衡的面前,以居高临下的姿态举起匕首要刺向李衡的心脏。 见此情形,杨奕也是不再躲藏了,他若心生迟疑,那李衡恐怕是要血洒当场了。 杨奕从从中冲了出来,左手一挥,一股气从袖中甩出,隔空打在了卢江那手上拿着匕首的臂膀,一击便是给打折了。 卢江只觉得眼前一花便是出现了个人,自己手是突然拿不住东西,待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手臂变了形,这下终于是感觉到了疼痛,软了身子坐在地上哀嚎。 这形势突变,从暗中杀出一个对付卢江的杨奕,站在原地文东的柳红也是能瞧出,杨奕是在护着李衡,且实力在他们两人之上,她便是丢下卢江,自己慌忙逃窜。 李衡原本以为自己是命不久矣,谁料半路突然杀出个高人救了自己的命,他是心存感激,连忙跪拜。 “多谢高人救我,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还请高人留下姓……” 李衡这说着说着便是抬起了头,却是发现眼前的高人他是认识的,是昨天冒充同窗来看望自己的杨奕,他这嘴里的话不经就听住了。 杨奕见那柳红正在往回逃,正要追上去时,却是听见李衡开口,他的身子便是顿住了,放任那柳红离开了。 他与卢江、柳红本就是无冤无仇,来此为的是救李衡一命,现在已然是如愿了,这些个后事交由李衡自行处理便是,干嘛要自己多费心。 杨奕笑着与李衡打起了招呼,“李衡兄可好?” 李衡方才已是恢复了记忆,自然明白杨奕并不是自己的同窗,面对杨奕的问话,他不可避免的显得有些拘束。 “多谢杨兄,啊不,多谢高人的相救,李某一切安好……”李衡很是注意自己的言辞,很是有礼的回应道。 李衡这番呆板的样子让杨奕不免有些扫兴,他也就用毫无生气的语气嗯了一声,以示回应。 这之后,两人便是冷了场,只有那卢江还在两人之间低声哀嚎着。 沉默了片刻后,李衡终究是耐不住性子,开口向杨奕问起了来意。 “高人为何要救下李某人,可也是为了那长生之册?” 李衡经过卢江与柳红谋害他性命一事后,整个人的心性有些偏激,不免也是将杨奕救她的冬季往坏处想去。 对此,杨奕有些没好气地说道:“我好不容易行侠仗义一次,却是没能落得一个好名声。这做好人可真是难!” 抱怨归抱怨,杨奕这做了好事也不可能任由他人误解,他而后还是耐心将如何发现卢江、柳红密谋害人一事告诉了李衡听。 “……事情就是这个样子了,我这救了你一命,你难倒不应该谢我一句?”杨奕说完后,向李衡反问了一句。 “啊?这先前不是谢过了吗?” 李衡唯唯诺诺的回了这么一句,见杨奕是露出了不渝的脸色,他慌忙之中是再度低头行礼感谢救命之恩。.. 瞧他还算恭敬,杨奕的心里也是舒坦了些,勉勉强强地应了一声,才让李衡直起了腰。 这李衡的性命已是救下,但这还有后续没能彻底平息,杨奕看了一眼那无处可逃的卢江,与李衡说起了事。 “我先前说过,曾是听到了他二人的密谋,这人是得了你那长生之道的本经,你可想向他索回?我可以帮你。” 杨奕此言惹得李衡是一脸的喜色,他是再度拜谢,请杨奕出手。 那卢江虽是断了胳膊,一脸疼痛的坐在地上龇牙咧嘴,但他却是存了抵抗之意,他想好了无论这半路杀出来的杨奕如何折磨他,他是半句话都不会说的。 卢江的想法虽好,但却是无用功,杨奕略施小术,卢江便是竹筒倒豆子般全说了出来。 待他恢复清明,还自以为自己什么都没说,他看见杨奕与李衡则是站在稍远的地方谈论着什么,以为是他们拿自己没办法,很是高兴。 “你回城后去他家将那本经取回去吧,这人我可替你封住他的记忆,至于柳红……你应该可以应付吧?” 李衡已是从杨奕这里知道了柳红习得了驱物术、厌神术这些无需修行便可练成的小术,但他却是没有害怕。 “这些小道我也看过的,知道破解之法。高人放心,今日日落,我便可将从柳红手里夺回前册。”李衡很是自信的回应道。 “那就好,我也不掺和你的事了,咱们有缘再见吧。”杨奕说罢,便是从李衡的眼前消失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杨奕倒也没有贸然的离去,他回到了宁县,而是去找那旧人去了,也是钱英。 他在城中向人打听,很快便是来到了来运商行的店铺外,此时店铺里的生意倒也不算忙,店里的伙计见有人在朝里张望便是出来迎客。 “客官好,你这是想要买点什么?请到店里看吧,”伙计很有礼貌地向杨奕问道。 杨奕看着服务态度也是不由地点头以示赞赏,那伙计以为杨奕是同意了自己的话,便是请杨奕进屋,可杨奕却是没有移步。 正当伙计疑惑之时,杨奕却是开口道:“请问你们商行的东家,钱英可在?” 伙计没有想到杨奕竟是认识自家老板,有些吃惊道:“你认识我们商行的东家?” “曾有缘结识,特意来此见过。”杨奕点头道。 那伙计却说:“这可真是不巧,钱东家在城外的庄子上,已是许久没来了。” 听他如此说道,杨奕感到有些遗憾,也是不打算再跑一趟了,与伙计谢过之后正要离开,却是被叫住了。 那店铺里的掌柜看到伙计站在门口与路人聊了许久,却未曾招揽进来客人,很是恼火,他便是走出来,自己教教那伙计。 可这走出来却是发现,这路人却是他认识的,是那个曾经搭车的杨秀才,他是欣喜不已,东家曾是念叨过的,后悔没能留住杨奕,他怎会忘记。 于是,掌柜的便是叫住了杨奕。 “杨秀才公,许久不见啊!”掌柜的见杨奕记不得他,他是连忙道,“我是崔三啊,杨秀才不记得了吗?我是钱东家的手下人。” 在崔三的多番言语后,杨奕终于是记起来了,这是在那次车队中听从钱英调遣的沉默寡言的工具人之一。 “哦,想起来了……” 见杨奕记起了自己,崔三很是开心的笑了。 “杨秀才,这方才刚来,怎么又走了?也不见见钱东家吗?”过了片刻,崔三如此问道。 他这样说了,杨奕也不好说自己是打算就此离去,便是说起自己正要去城外的庄上看看钱英。 “杨秀才莫要耗费体力,我给你叫来个马车,送你一程。”崔三说罢也是不给杨奕拒绝的机会,安排了下去。 这没多久,一个马夫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这位是钱东家的旧友,你给带去庄子一趟,让东家见上一面。” 这马夫立马就是应了,杨奕也是任由崔三安排,他这来到了后院,坐上了驴车出了城。 兴许是难得碰到有人作伴,还没出城,嘴碎的马夫就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杨奕聊了起来。 杨奕也是想要知道钱英很多的背景,故而与他套话。 言语间杨奕多有附和,再加上杨修是钱英旧识,所以马夫也有亲近之意,言语也逐渐放开。 从马夫口中,杨奕也是知道了不少钱英的事,比如钱英是入赘,与夫人不合,长年分居,另养窑姐等。 这也让杨奕对这个车把式有些另眼看待,这看外表是个憨厚的汉子,可却有着一颗八卦的心。 马夫所言,也并不是对杨奕没有一点帮助,杨奕也是了解了钱英的发家史。 钱英早年间本是个穷小子,是后来娶了从本地的王家小姐,用妻家钱财将生意做红火的。 还有,钱英与王氏常年不合的原因,说是合洞房时才发现王氏相貌丑陋,心有悔意,可为时已晚,故此心有间隙。 而在钱英自发迹了之后,便是在城里处处留情,还买了住所包养了些面容娇美的窑姐,好不快活。 大概是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报复性的放纵自己,然后沉迷其中,无法自拔了。 杨奕也是连连摇头,看来这钱英也是个有想法的人,这倒也说的多去,做生意就得是有心机的才行。 对于钱英又是进一步的了解后,杨奕的谈心也是没有多少了,马夫再与杨奕说些什么,他变得有些随意附和了。 马夫也是有些眼力见的,看他兴致不高,也就没有继续聊下去。 好在路程也没剩多远,没过多久,马夫就指着前面对他说道:“看,那就是钱东家的庄子。” 杨奕坐在车上,顺着马夫所指的方向眺望,远处田野的尽头有着一处村庄。 瞧着距离也没有多远了,这让杨奕轻吐了一口气。 这太阳虽是高挂,倒也不炎热,只是这驴车一路颠簸,若不是与马夫闲聊,杨奕也是难以忍受下来。 倒也不是身子骨难受,而是心难以静下,说到底还是杨奕养气的功夫不深厚,这也是他修行精进的弊端。 越走越近,钱家的庄子也是映入眼帘,这庄子不可谓不大,光是占地面积就有整个村子之二了。 外面围墙用的砖瓦就不知要耗费几何,而里面院落就更不知是怎样一番景象了。 不一会儿,驴车就驶到了钱家的庄子大门前。 大概是马夫常常来此,还未停住车,就听吱嘎一声,门被里面的人打开了。 “赵老头来了啊?我一听这驴蹄子的脚步声就知道是你,这位是……” 里面走出来一胖子,还没看清人就和赵老头打了招呼,而后才发觉他身边还有一人。 “这是钱东家的旧识,是杨秀才公。” “哦哦!杨先生好,我是庄里的管事,王二。” 听得赵老头介绍后,不等杨奕先行开口,王二就拘着身子朝杨奕点头说道。 “王二哥。” 杨奕见他面容苍老些,就很随性的加了个“哥”字。 他这一声“哥”则是使得王二心花怒放,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 平日在村里,掉书袋的老童生们时常用一众鄙夷的目光看着他,连他说话都嫌呱噪,他何曾受过这等礼遇? 到底是城里来的读书人,哪里是乡间的这些土鳖书生能比的,王二心中不自觉地将杨奕拔高。 “那什么,杨先生就不要在这久站了,快随我进院子吧?” 杨奕点了点头,还与赵老头道了声别,这才与王二进了院子。 跟在王二身边兜兜转转走了许久,走到了一个院子口,这才停住了脚步,杨奕听见了院中之人的话语声,是他的熟人,钱英再说话。 第一百三十四章 初听到钱英的声音时,杨奕没有能够立马反应过来,因为钱英的声音实在是沙哑的厉害,好似大病初愈。 王二也是站在院子口说话,没有朝里迈进一步,这让杨奕很是不解。 “钱老爷,庄子里来了客人,崔掌柜特意让赵老头带话,说客人是与老爷有过一面之缘的杨秀才。” 王二话音刚落,院子里便是有了动静,激动的钱英急忙站起,发出了些许惊诧的声音,还没能开口说话便是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这时院子里又是有了一人开口,似是钱英身边的丫鬟,很是着急的规劝着钱英。 “老爷莫要激动,你这大病初愈,行事还是要稳当些,呼吸可不能这么急促,小心伤了肺。” 约莫过了片刻,钱英才开口说了话,虽是大声但依旧不能掩盖他的虚弱。 “钱某这些日子受了寒,还请杨秀才稍待,咱们移步去厅堂会面吧?”钱英向杨奕如此说道。 杨奕是客随主便,自无不可。 这得了杨奕的应允,钱英便是让王二将杨奕给带到了厅堂,说是他稍候就来。 杨奕在堂中独坐了一会儿,片刻之后便是有丫鬟带着钱英从屋子的另一侧门走了进来,他们两人隔着些距离见上了面。 “本以为是暂时见不上杨秀才,没想到这新年伊始,杨秀才就是找上门来了啊,哈哈……” 钱英这大病初愈,精气神倒也挺好,这刚一见面便是与杨奕在说笑。 “杨秀才此番前来,是路过还是想在我这商行安顿下来?” 钱英依旧是没有息了招揽杨奕的心思,他这刚开口便是问起了杨奕的来意,还再度向杨奕确定是否有留下之意。 “路过宁县,有旧友在此地,总不能不来看望一番。” 杨奕婉转的回应了钱英,此言一出,钱英便是明白了,杨奕真就是路过看看的,他的眼神也是黯淡了些。 但钱英还是与杨奕聊了几句,兴致不是很高,简短的说了几句后也是能看的出明显是乏了,一脸地疲倦。 这时,一旁照看着的丫鬟便是出言道:“老爷,您这病才好了没多久,该歇息了。” 钱英也是点头应下了,与杨奕说道:“杨秀才,你先在我这里庄院上玩会儿,晚上宴席上我们再好好聊聊。” 杨奕自是不会刚来便走,答应了他的安排,这之后钱英便是随着丫鬟回了自己的屋子里休息去了。 钱英离去之时,还特意让王二领着杨奕在庄院里转转,杨奕也就没有再坐在这儿不动,让王二带着自己逛起了这大院子。 胡家庄子里面院落众多,各处也是栽植了不少花草树木,看枝丫上修剪的模样也是时常有人打理。 跟在王二身边兜兜转转走了许久,却还是没有碰见人,这也让杨奕深感庄子之大。. 可当二人转过一个弯后,走进一个院落后,杨奕似有似无的听见了吵闹声,好似有人在嬉笑打闹。 又是走了几步,这才见到人影,是一丫鬟在院门外候着,似是在守门。 瞧见那丫鬟的王二笑着连忙问候道:“小红姑娘好啊!” “嗯。这是哪个?怎么从没见过?莫不是外人?怎么带到了后院?”那名叫小红的丫鬟有些高傲的朝王二问道。 “这是老爷的好友,杨秀才公,老爷晚上要宴请杨先生,这会儿时辰尚早,让我给带着在庄院里转转。” 这小红听了之后,哦了一声,也没有再说什么。 王二正欲领着杨奕离去,这院子里却是突然传出来一女子的声音。 “小红,这院外可是有人来了?”这女子的声音很是软糯,给人一种想保护她的欲望。 这小红立马是回应道:“是的,夫人。是王二带着老爷的朋友在逛院子呢。” “老爷的朋友啊……快快请进来一叙。” 钱夫人在沉思了片刻后,开口就是要与杨奕见面谈话。小红却是要带杨奕进院,王二也不阻拦。 杨奕只得随小红进院,来不及和王二做道别,只能是拱手以示歉意。 甫一进院子,院内众人就是转头看向杨奕,皆是俊男靓女,面容秀丽,而看他的眼神好像是瞧稀世珍宝一样。 杨奕没来由地觉得自己好像进了一个坑里,而就在此时,一个男童的话语让他吓的直冒冷汗。 “他好香啊,到时候能不能分我一口?” 我丢!这钱家庄子里,难不成都是些吃人肉的怪物?杨奕一时间被吓傻了。 “莫要无言乱语!” 就在此时,一个丰韵的妇人走到了杨奕的面前,在看了一眼杨奕后,便是露出轻蔑的笑容。 “咱们的老爷还真是见多识广,广交友人呐,竟是往家里带了一个修士,这是打算要灭了我们王氏么?” 听了她所言,杨奕便是明白了,这是钱英的那个“面相丑陋”的妻子。 看她这相貌,可以称得上是美若天仙了,再加上之前那男童所言,杨奕便是明白了,这王氏一族大抵都是些妖怪! 这让杨奕大呼倒霉,这泰安府境内的各个县城都是聚集了不少的妖族,而且是全让他给赶上了,这新的一年如此开头,杨奕有些担心往后的日子了。 这王氏方才开口便是对杨奕起了杀心,杨奕如何甘愿就此丢了性命,连忙是出言说起了钱英并不知他的身份。 “夫人请听我讲,钱老爷并不知杨某是修士,杨某也不是斩妖除魔的道士,夫人还请不要因此而要谋害杨某。” 杨奕如此说后,那王氏却是甩出衣袖,将杨奕圈住,从他身上搜出了一应物品。 这让杨奕是大骇不已,他竟是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这王氏是他目前遇上的第一个,让他一点招架之力都没有的大妖。 杨奕身上放着的诸多法器都是抖落了出来,均是被王氏给摄入了手中。 王氏将杨奕从泰安城隍那里得来的腰牌拿在手里仔细的观摩了一阵,这才开口道:“原来是阴司的人,但,终究是敌人!” “杨某是府城城隍庙的庙祝罢了,还请夫人莫要有敌意。”杨奕连忙稳住她。 第一百三十五章 “杨某不过是与钱老爷相识一场,绝非是受雇来除妖,夫人若是不信,杨某愿以道心立誓!”为了保住小命,杨奕也是愿意以命起誓。 “哼,谅你也没这个胆,敢只身来寻我王氏一族的麻烦!”王氏是一脸傲气道,“你立誓吧。” 王氏虽是不惧杨奕,但麻烦事能少则少,她还是让杨奕起誓了,杨奕也是顺了她的意。 在发完毒誓之后,王氏这才收起了对杨奕的杀心,杨奕舒了一口气,他的背后是浸湿了衣裳,现在只感觉到一阵寒冷。 王氏在得了杨奕的保证后,也是不管他了,将他给赶出了这院子,杨奕也是不愿多待,立马逃离。 杨奕本是想就此离去,但他刚起了这心思,耳朵旁就是传来一阵声音。 “你可莫要贸然离去,不然岂不是说明了这庄子有问题?在这庄子里住一晚吧,吃了老爷的晚宴,明天再走。” 这王氏的话是没有任何的商量之意,是在给杨奕下的命令呢,杨奕不敢违背,恐遭受严重后果。 杨奕这一下午都是在提心吊胆中度过,这太阳也是在他期待的眼神中缓缓落下。 钱英的晚宴很快便是安顿好了,下人唤杨奕前去吃晚宴。 钱英为杨奕安排了不大不小的宴席,桌上是摆着不少的山珍海味,陪客则是有着下午见过的王氏,只不过她现在的容貌有着一块不小的黑斑。 这分明是她自己施法作画的,遮掩了王氏原本的靓丽容颜,这也难怪之前杨奕听闻王氏是个丑八怪,但他却看见的是国色天香的王氏。 这宴席上钱英是一个劲的招呼着杨奕,至于王氏,他只是简短的介绍了一句就不提了,王氏也是安安静静地吃着自己的饭,好似大家闺秀,一点凶悍神色都没了。 这顿晚宴,杨奕为了向王氏证明自己的无害,是拼了命的喝着酒,直至醉的不醒人事。 第二天醒来,杨奕摸着自己的身体,见自己完好无损,也是送了口气,然后趁着天刚亮走出屋子。 “杨秀才这是要去哪?”照看杨奕的下人相问道。 杨奕吓得一哆嗦,然后见问话的是个下人也就松了口气,道:“我这突然想起家中急事,要立刻走,还请你替我向钱老爷赔罪。” 说罢,杨奕便是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庄院,而庄院的屋顶上有着几只狐狸正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娘娘,就这么放他走吗?”开口说话的这狐狸,看着杨奕的身影,眼神里充满了不放心。 “本宫在他立誓之时,引动了天机纠缠了他与我的气运,他若违背了实验,不仅是道心受损,更是会身死道消!所以,莫要担心。” “娘娘的道法真是高深莫测……” 杨奕在出了村几里地后,见王氏没有来追自己也是大呼得救了,而后是连忙往宁县县城走去。 他欲去看一眼李衡,将丢在暗中保护李衡的舒克儿召回来便往泰安府城走,远离这是非之地。 僻静的小巷内,一座稍显宁静的小宅院中,一书生正在院落中活动着身骨,在花草丛中则是有一老鼠在盯着他,这便是李衡了。 原本只是死定着李衡的舒克儿似是感应到了什么,连忙是消失在了花丛中。 不一会儿,李衡所在的这院子,由一个丫鬟带着杨奕走了进来,杨奕胸前的衣兜似是有活物在动。 “高人您这么快就来找我了?!”李衡一脸喜色道。 “怎么样,那柳红可曾被你拿下?”杨奕不知李衡为何如此高兴,也无意去了解,直接了当地向他问道。 “区区小道,只手便将其化解了,那半册道法已是被我寻回来了。”李衡很是自得道。 杨奕点了点头,没有追问他细节,这也是他自己的本事,或许李衡也是有这杀手锏,杨奕不想多问。 “如此便好,你既然已无事,那我就不再此逗留了,告辞。” 说罢,杨奕便是要转身离去。.. 李衡没有想到杨奕来次只是与他说了这么两句,他连忙道:“高人,为何离去的如此匆忙,请让李某设宴款待吧,以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杨奕却是不住地摇头,那钱英的庄子里这宁县不过几里路,他怎会愿意在此地多做逗留,杨奕巴不得立马施展遁术,回到泰安地城。 这其中缘由杨奕自是不会与李衡说的,他再度与李衡说到了那句话:“有缘再见吧。” 这之后杨奕便是头也不回的离去,留一身背影在李衡的眼中。 在出了城后,杨奕便是立马施法,运行起了遁术。 化作一道虹光消失在了原地,如此不过个把时辰,杨奕便是回到泰安府城的城门外。 直到此时,杨奕才彻底安心了,这泰安城隍虽是不如都城隍有着通天法力,但,若是王氏来犯,也算是有片刻的招架之力,杨奕自然是有命可活。 杨奕立马是过了关,进了府城中,他不理舒克儿要买吃食,直径往城隍庙里走去。 这一进门便是有庙祝看见他了,笑着与他搭话。 “杨先生,这是上哪去了?这好几天没见你了。” 杨奕这回了城隍庙,此处是他大本营,心情也是放松下来,有了与人说笑的闲心。 “去救人一命,惹了一身骚,这不,灰溜溜地跑回来了。” 杨奕是笑着说出大实话的,那庙祝哪里会信他,也是笑着回应了他。 “杨先生又在说笑了……”庙祝便是摇了摇头,笑着忙活着自己的事去了。 杨奕在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后,整个人瘫在床上,完全的放松了自己紧绷着的神经。 很快,杨奕便是睡着了,等他醒来已是天黑了。 杨奕看着屋里漆黑一片,庙外却是传来噪杂人声,他便是走出了城隍庙。 看着庙外一切正常,杨奕也是不由地笑了,他笑自己太过于谨慎。 他这阎君行走的身份,何至于畏惧王氏,只要他杨奕说出来,那王氏难不成敢不给阎君面子? 杨奕想通了之后,便是恢复了自己的从容,食欲大开,在庙前的食摊上大吃大喝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六章 从宁县会来后的几天,杨奕过得很是安逸,但也不过就这么几天,麻烦事又是找上了他。 这一日杨奕在屋子前的小院中正晒着太阳,但他很快就是没能感受到被阳光照着的暖意,杨奕睁开眼,发现泰安城隍正挡着他的光。 “城隍爷突然来访是有什么事吗?”杨奕发现是他后,一副有气无力地问道。 泰安城隍没有在意他的态度,而是一脸严肃的说道:“杨道友,大事不妙,咱们府城里出了怪事!” 见他说得很是郑重,杨奕也不再懒散地躺在椅子上,直起了身板,身子微微前倾,向泰安城隍问道:“怎么了?” 泰安城隍直入主题,向他说道:“杨道友可记得去年青州发生了仙缘骗局?有妖邪传邪法给世人?” 杨奕怎么可能会不记得,他也曾是其中一员,得了白狐赐了《养剑术》,因缘际会成了阴司的人。 杨奕以为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了,那些个蛰伏了大半年的妖邪又是欲行此事,连忙向泰安城隍问道:“怎么?难道又有妖邪设局?” “那倒也不是,而是有包藏祸心之人在暗中将邪法赐予了凡人!城中不少心智不坚定的凡俗已是凭着飞将伤了好几条人命了!” 泰安城隍先是摇头否定了杨奕的猜想,而后一脸忧愁地向杨奕诉苦,告诉他究竟是何事。 从这只言片语中,杨奕立马就听出来了这邪法是什么,听上去竟是与自己得的《养剑术》一模一样。 “城中传的邪法不会是《养剑术》吧?”杨奕向泰安城隍问道。 泰安城隍一脸惊疑道:“杨道友是如何知晓的?这是此术!” “此法是用来孕育邪剑的,时间久了,凡人是控制不住邪剑的,这麻烦事不好处理啊……” 杨奕大感头痛,他这如何知晓此事的也不好向泰安城隍解释,只是含糊的应付了过去,而后向泰安城隍问起了城内情况有多糟。 “唉,光是我得知的人数就已是有了三四十人,若是放任下去,人数怕是还要更多啊……”泰安城隍愁的眉头发紧。 杨奕也是明白泰安城隍要将事情交给他来办,他也就不做推辞,直接向泰安城隍伸手问道。 “城隍爷将名单交给我吧。” 见杨奕二话没说直接是领了这事,泰安城隍露出了一丝轻松神色。 “杨道友,这事劳你费心了。” 说罢,泰安城隍将一本名册交到了杨奕的手中。 “嗯,城隍爷静候佳音吧。”杨奕如此说道。 泰安城隍得了他的话后,是一脸喜色的拱手离开,杨奕则是翻开名册,细细查看。 这册子上写的很是详细,姓甚名谁,家住何处都是写的全乎,如:城东某巷李乾、城外某村王戊。这为杨奕剩下不少事。 这事情也是拖不得,杨奕在一番思索后,便是起身回屋将诸多法器全都带在身上,然后便是出了城隍庙寻人去了。 城东一处深巷内。 推开了虚掩着的门,杨奕走进了这户人家,看这满是杂草的院子,他的心里有些发凉,这头似乎没有开好。 看样子住在这里的钱秀才早已是练将养剑术练成,人不知何处去了。 杨奕不死心地看了眼屋内,不曾是峰回路转,他瞧见了一个人影正盘坐在床帐后,又重新振奋了起来。 “钱师兄可在家?小弟是同院的杨师弟啊,听得钱师兄文采沛然,特来请教的。钱师兄?” 杨奕故作询问,但左手已是捏住了系在腰间的法铃,右手也是握着剑,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温情的言语不像是从他口里说出的一样。 可是他的这段问话却是没有得到响应,这让杨奕的心不安了起来。杨奕深怕钱秀才在屋内有所埋伏,决定杀他个措手不及。 旋即撞开了门,冲了进去。但,那钱秀才还是正经端坐在帷帐后,如若惘闻。 看他如此忘我,杨奕也是紧锁眉头,步步逼近,未曾想到却是闻到了一股淡淡地腐臭味,察觉到不对的杨奕连忙掀开了帐门。 这钱秀才的露出在外的皮肤已是发青发皱了,尸斑也是不少,杨奕瞧这样子也就断了探他鼻息的念头。 瞧见他腿上放着的邪剑已是有了灵性,杨奕也是明白这邪剑已是炼成了,连忙将其拿走,不在此逗留。 “天呐!钱秀才人没了!” 左右没瞧见人影后,杨奕就捏着嗓子高呼了一句,然后迅速地消失在转角处,不做逗留。 第一把剑得的如此轻松是杨奕没有想到的,钱秀才的死法更是在他的意料之外。他没想到这钱秀才竟是倒在了炼剑成事后。 恐怕钱秀才本人也想不到,自己是被“仙人”所赐的异术给害了性命,只怕是临死还做着成仙的美梦呢。 对此,杨奕内心也是生出一丝怜悯,但这怜悯之情也只是这一时的事。 又是来到了一户人家门口,杨奕故作姿态的敲了敲门,许久无人回应。筚趣阁 杨奕估摸着这家的买主周元,要么已是仗剑走天涯了,要么就是和钱秀才一样没气了。正当他欲找个地方翻墙进入时,门吱嘎一声开了。 “是哪个啊?” 一个银发苍苍的老妇人佝偻着身子,鹑衣百结,颤颤巍巍地倚在门边,似是行动不便。 老妇人眯着眼神朝杨奕这里看来,口齿含糊不清地问道:“你…是我孙儿的朋友吧?真是不巧,他前些天过完年就出远门会友去了。” 顺着老人的话,杨奕连忙作答:“是啊,我来找周兄的。周兄……他可曾说去哪里了吗?” “这……我也是不懂。大概是学业上的吧,我个妇道人家,不好多问。元儿说,过些天他就回来,你到时候再来吧?啊?” 大概是家中清贫,没有备个茶水什么的,老妇人也就没让杨奕进屋,让他过些时日再来找周元。 杨奕苦笑着个脸,这《养剑术》孕育出的邪剑,凡人难以掌控,稍有不慎就会被吸空精血。这个周元怕是难得个好下场。 杨奕也不敢断然道出,恐将老人家吓到,只是故作惋惜的神情告别。 第一百三十七章 杨奕不浪费一分一秒,从名册里挑出了个离他近的人,李乾。 杨奕站到了李家门前,这占地极大的三进院落也能看出李家的富裕,不似钱、周二人家中清贫,他也不好莽撞行事了。 敲开了李家的大门后,杨奕被下人给带到了会客堂,等候着李乾的到来。 不一会儿,身着墨色的缎面衣袍的精瘦男子走了进来,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看来此人就是李乾了。 可看见杨奕后,李乾露出了迷茫神色,他思索了许久也不记得自己何时结识了眼前这人,但他还是很客气的问候了句。 “这位兄台,你我好像素未谋面,来寻我何事?” “在下杨奕,有要紧事欲告知李兄,所以李兄,能否就你我二人单聊?”杨奕也不磨蹭,开口就让他屏退左右。 李乾也是感到惊奇,哪有刚认识就提出这等要求的?这人怕是脑子不清楚吧? 只是他见杨奕与自己说话时条理清晰、举止端庄,不似疯癫之人,李乾一番权衡后,同意了他的请求,将下人们都赶了出去。 “杨兄弟,有什么事,现在可以开口了吧?”李乾眼中带有些许期待的问道,想要知道杨奕能说出个什么大事。 杨奕直言不讳的问道:“好,那我就直言了。李兄可是得了仙缘、练了异术?” 自己的底牌被人一语道破,李乾的脸色也是不好看,他不复之前那般从容,阴沉着脸点了点头。 “实话告知李兄吧,这仙缘是假,异术也是邪法,我看李兄你还未陷入太深,趁早脱身吧。” 李乾沉默了片刻后,语气有些冲地问道:“哦?那请问杨兄,有何高招可以救我啊?” 虽是听出他的不满,但杨奕还是坦言相告。 “此事倒也简单,李兄你先将那剑交与我,我再做法为李兄……” 只是这话才起了个头,未说全乎,李乾就打了岔。 “怎的?看不出来啊?杨兄还是个道士来着?你看我信么?” 李乾的言语不善,也是让杨奕警惕了起来,手已是伸向了法铃,欲要震慑住他的心智。 没曾想,李乾已是先他一步,手藏在袖中暗自掐诀,招来了邪剑。 一柄血色飞剑破窗而入,李乾一把握住,拔出剑鞘,屋内一股肃杀之意。 这倒是麻烦了,杨奕顿时觉得有些棘手,若是搏杀,杨奕不过一招就可将其斩杀,但他是救人来的,却要拿捏住分寸,不想让李乾受伤。 “满嘴胡言之人,想断我仙缘?找死!” 李乾低声呵斥了一句后,以血气催动剑煞,往杨奕的脖颈处挥去,行事狠毒至极。杨奕慌忙避开,剑刃与他擦肩而过。 李乾倒是知道不给对手喘气的机会,又是举剑刺了过来,如此凶恶的神色让杨奕直皱眉头,用右手举间架住,左手摇起法铃。 铃声一响,李乾就立马走不稳当了,踉跄了一步。杨奕见状神色振奋,摇着铃铛,步步逼近。 “李乾,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恍惚之间,心存抵抗之意的李乾无师自通,舍命催动邪剑,靠着剑煞抵挡住了法铃的攻势。 “真是不要命!” 杨奕也不会与他做僵持之举,右手将剑抽出,顺势挥下,激发剑气。 飞剑显露玄光,往李乾的身上虚划了一道,但他的身躯却看不出有什么伤口,但他神魂却是受了伤。 只听得李乾一声闷哼,松了手中的剑,神色痛苦的倒在地上,疼得他是说话力气都没有。 两人这番打斗不过是三两息之间的事,虽毫无章法,但依旧是凶险至极。 飞剑虽没有伤李乾的肉身,但却伤到了他的神魂。神魂之痛,生不如死,难以言喻。 杨奕也不磨蹭,立马将躺在地上的邪剑收回鞘中,拿在手里。 倒在地上的李乾瞧见后,却是喃喃细语。 说的什么杨奕也没有去听,无非就是些不甘心之语,杨奕在这呓语之声中施展术法将李乾的这数月的记忆给封印住了 李乾被术法影响,正个人有些浑浑噩噩,神志不清,晕了过去。 杨奕将他扶坐到椅子上,将邪剑归拢,与先前得来的另一把一同包裹好后,走出了屋子。 “我刚刚与李兄舞弄了一番刀剑,李兄似是耍累了,打起了瞌睡,你们莫要惊饶了他,让他休息会吧。我也不逗留了,告辞。” 对下人们说罢,杨奕就大摇大摆的走出了李家,谁也没发觉不对劲。 “今天可真是差点就要没命了,以后我再行事还是直截了当点吧,说屁话只会浪费时间。” 这会儿的天色也是渐渐暗下来了,杨奕也是不再忙活,回身向城隍庙走去。 回到城隍庙内,杨奕不但将两柄邪剑奉上,还点了香火借机将泰安城隍引了出来,与他说起了今日之事,还将周元已是不再城中的事告诉了他。 “杨道友行事倒是迅速啊,不过半日就是寻到了两把邪剑……”泰安城隍一脸的喜色,对杨奕的工作效率表示了肯定。 得了赞赏后的杨奕自是安心离去,在后厨寻了些吃食,填饱了肚子后,杨奕就回到了自己的小院,继续跌坐修行。 一夜无眠的杨奕此时也不觉疲惫,只是躺下休息了会儿,再度睁眼时,天已经泛白了。 太阳一出,少阴与群星皆是避让,杨奕索性就起身出了庙,在摊上买了俩包子吃下后,继续追查邪剑之事。 这一日下来,杨奕一连收拢邪剑,这都是因为杨奕学乖了。 见到剑主后,杨奕假言借剑一看,然后屏退旁人,直接掏出法铃对上,然后趁其心神不备,直接为其施法封住记忆,收拢邪剑。这一套下来,效率高的不行。 如此忙活了数日之后,那名册上的所有名字皆是查过了,共计寻得十七柄邪剑。 只是这个数目只占了名册的三分之一,剩下的人皆已不再城中了。 杨奕将此消息告诉了泰安城隍听后,泰安城隍笑着道:“这倒是一桩喜事,杨道友,也是时候该处理这件事的幕后主谋了吧?” 杨奕也是明白棘手的事终究是要办的,他也是点头表示自己明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这件差事为实是不好办的,杨奕当夜是心烦的无法入定,便是息了修行的心思,但躺下也是不能入眠,深夜不停地辗转反侧。 如此一夜过去,毫无半点头绪的杨奕脑中突然传来了久违的指引,让他为之振奋。 【悦来客栈,天字号一】 这次指引给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少,但也是足够让杨奕有所猜测。 这就是此次事件主谋之所在嘛?杨奕的眼中闪烁着精光。 杨奕没有再在庙中绞尽脑汁,他是立马收拾好家伙什,带着舒可儿走出了门,往那悦来客栈走去。 这悦来客栈在府城中算不上什么上等的客栈,这晌午时候店里的人流量也只能算是过得去而已。 杨奕踏步走进客栈,他没有贸然打听,只是坐在大厅的一处角落,点了些菜,时不时地用眼神瞟着这店里唯一的楼梯。 这悦来客栈上下一共就三层,天字号的房间全部是在顶楼,也就是说杨奕要寻的主谋便是在此。 但杨奕不能确定这主谋究竟是有多深的修为,他不敢贸然放出灵识一探究竟,只能是收敛气息,学着凡间探子们的手段,就这么盯梢。 杨奕在这大堂中细嚼慢咽,吃着花生米抿着小酒,这客栈的食客是来了一茬又一茬,杨奕的酒坛子也是上了一坛又一坛。 终于,杨奕是等到了两个形迹可疑之人,他在看到其中一人时,眼神满是错愕。 一个骨瘦如柴的老道捂着嘴咳嗽着走了下来,而在他身旁是一个公子哥正扶着他。 正是这个公子哥才会令杨奕有了如此表情,这人是杨奕的旧识了,杨奕还救过他一命,此人正是曾被罗刹鬼迷惑的王荣。 在角落里的杨奕连忙是背过身去,不让王荣瞧见他的相貌。 杨奕是看得清楚,王荣现在的神情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一点的憨态都没有了,脸上全是阴郁神色,很是恭敬地扶着他身旁的老人。 杨奕虽是背过身去,但他没有放弃监视着王荣以及在其身边的老道。 在见到王荣之后,杨奕在思索了片刻后便是没有了顾虑,他明白王荣的修为绝不可能高过自己,于是便不再藏气与体,要放出灵识去探究两人的修为。 只是杨奕这才刚刚泄了一丝的气,他便是听到了王荣身边的老道发出了疑惑的声音,杨奕立马龟息,不露一丝的气息。 发觉老道出了声的王荣连忙恭敬地问道:“怎么了?师傅?” 老道没有回答王荣,脸色凝重的闭目许久,过了好一阵才睁开眼睛,与王荣说了话。 “嗯……看样子为师的身体又恶化了,刚刚竟是产生了错觉,看样子今晚又要再收割一批了,我的徒儿。”老道的脸色很是难看,他称呼王荣为徒儿。 “徒儿明白了,今晚我便去将那些练了术的人寻来,抽魂为师傅您疗伤。”王荣是一脸平淡的回应道。 两人说话也是没有藏着掖着,因为说话的内容并没有直接言明,所以一点也不怕谈论的内容被旁人听见,杨奕的耳朵尖听得很是清楚。 这一切似乎都能说得通了,那《养剑术》王荣也是习过的,他做着幕后黑手是极有可能的。 王荣以此术法笼络凡人心,将人诓骗到哪个偏僻旮旯,做下抽魂这档子事,然后毁尸灭迹,回去为他的师傅疗伤。 看样子这王荣是走上了邪道了,杨奕是一脸的骇然。 王荣方才说出那样的话,脸上是一点犹豫神色都没有,显然他是不止一次这么做了。 王荣显然是心性大变,如此心狠手辣,杨奕也是不敢贸然出面相劝,他在想自己该如何面对这个旧友。 那个老道与王荣走出了客栈,他们两人身上都是没有背着包袱或其他东西,显然是没有离开府城的意思。 既然他们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而且刚才听得清楚,王荣是打算晚上行事,杨奕便就没有跟着他们两人,以免打草惊蛇。 在两人走远后,杨奕立马就放下了手中筷子,起身走到了柜台前与掌柜的说道:“我要一间天字号的房间。” 掌柜的见杨奕本是来店里吃饭的,这会儿饭还没吃完就丢下筷子来寻他要间房,满是疑惑的看着杨奕。 他觉得杨奕大概是脑子不好使,在糟蹋钱呢。 只是这有生意上门,掌柜的也没有要将财运往外赶的意思,脸上笑眯眯地问道:“客官确定是要天字号房吗?这价钱可不便宜……” 未等掌柜的介绍完,杨奕便将两粒碎银放在了柜台上,这掌柜的顿时就停了话,看着银子的眼神是直放光。 “我要天字二号房,这房可空着?”杨奕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这悦来客栈生意本就不是很红火,来住的人都是些普通的走夫,这些人都不会奢侈到住天字号的房,天字号房很少有人会住。 “有的有的,天字二号房,客官您直去便是。”掌柜的连账本都没有翻看,便是直接与杨奕如此说道。 杨奕也没有多言,点头上了楼上。 这顶层的全是天字号房间,这王荣与那老道住的一号房在最里,杨奕住的二号房就在旁边,进一号房需从二号房门前经过,杨奕也是不怕看不住王荣。 杨奕进了二号房后便是将门给关上,人来到阳台边上,将窗户打开,放眼看着街道。 这里的视野很广阔,基本上是可以看到半个街,也能看到从悦来客栈进出的人群,杨奕就在这等着王荣与那老道的归来。 王荣与那老道出去了好长一段时间,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两人才是回来,脸上的神色很是有了一丝喜意,不知是干什么去了。 在楼上的杨奕见到他们两人进了客栈后便是收回了眼神,将窗户给关上,然后坐到了椅子上,正对着房门,等待着王荣与老道从他眼前经过。 没过多久,两个人影便是映衬在杨奕的门前,缓缓经过,杨奕也是能够听到老道在与王荣小声交谈着什么,王荣还轻笑了两声。 第一百三十九章 虽是隔着墙壁,但杨奕也是听得分明。 这老道刚刚带着王荣去了一个富贵人家,用鬼物蒙蔽了主人家,害得主人家陷入了幻境,然后在出手相救,得了几十两的白银。 现在这老道正与王荣在笑那主人家傻得可爱呢,两人是笑得开心不已,在隔壁听着的杨奕,心也是沉了谷底。 杨奕已是看出来了,王荣已是深陷其中,没有感觉到自己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杨奕原本想要再拉一把王荣的,现在看来是没有这个必要了。 老道与王荣说了许久,杨奕也就在这隔壁听了许久,那个老道却是没有一点的察觉,看样子方才午时真就只是个巧合,老道没有察觉杨奕在他身边。 杨奕便是又起了探究老道的心,他小心翼翼地停了自己的敛气术,同时也是注意听隔壁老道的动静,发现老道依旧是没有察觉,还在与王荣说着话。 杨奕终于是吐了一口气,看样子这老道并不是有着多么高的修为,杨奕便是将灵识往那屋中扫去。 灵识碰到了王荣,在其身上扫过后,王荣依旧没有一点察觉,杨奕得知了王荣现在已是炼精化气的修为,没有再多做探究,离了王荣向老道扫去。 杨奕的灵识还未触碰到老道,老道的身上便是有了一件法器在大声作响,老道在听到后脸色大变,杨奕也是惊得连忙收回灵识。 老道连忙是左右四顾,神识也是放出,在这悦来客栈不断地扫着。 杨奕是及时的施展出了敛气术,这才躲过了老道的搜查,不过通过这一次试探,杨奕也是明白,老道的功力极有可能是不如他的。 这小心谨慎的老道,只不过是凭着外力才使得杨奕没有办法查明其实力的。 老道在用灵识将悦来客栈的里里外外扫了一遍后,这才将自己那慌张的神色收了起来,他是脸色阴沉的伸手向腰间摸去。 老道从腰间摸出了一个紫金铃铛,这铃铛在无故地跳动着,其中的铎舌敲得人心烦意乱,老道将铃铛拿到眼前,默声念起了咒语,这铃铛才停了跳动。 这奇异的铃铛让王荣很是惊异,他连忙向老道问道:“师傅,这是怎么回事?” 老道却是没有回答他,在看了王荣许久后,才开口道:“我也不知道,这铃铛是隔绝外人探究自身的警示之物,方才有人用灵识扫我。” 这话一出,王荣是立马吓得跳了起来。 “真的吗?!师傅可知道是谁?敢做出如此事情来?” 老道的脸色很是不好看,冷冷地回道:“不知道是谁,不过那人肯定修为不高,察觉到我有宝物傍身便是逃窜了,已是不在这周围了,我方才用灵识扫过了。” 老道如此说后,王荣的害怕神色才稍有退去,但他还是有些惊魂未定。 “师傅,我们的行踪算不算得上暴露了?要不要连夜出城?”王荣显然还是胆小的,他立马就是提议走人。 老道听他如此说后,沉默了一会儿后,道:“不妥,今夜走,为师何时才能进补?怎么说也要过了今晚才好,不然未免也太亏了。” 老道显然舍不得先前已是设下了套的那些凡人,他是拒绝了王荣的提议。 这也是让杨奕笑了,你若是想走我还不答应呢,看样子今晚是要人赃并获了。 杨奕坐在自己房间里的椅子上,有些老神在在。 王荣见自己的师傅拒绝了自己的提议,他虽任由担心,但还是认同了老道的说法。 “那么,今晚就早点行事?免得夜长梦多。”王荣还是开了口,向老道说道。 “嗯……就按你说的办吧……”老道也是同意了的王荣的想法。 夜逐渐深了,悦来客栈也是到了打烊的时候了,街上的人虽是没有了多少,但还是有三两个在摇摇晃晃的往回家的路上走着。 原本这个点还未到动手的时候,但今夜的王荣在看了一眼后便是推开窗,翻上了屋顶。 杨奕一直是监视着王荣以及老道的举动,见他们两人动了身,自己在等了一会儿也是推窗而出。 王荣与老道在出了客栈,便是往两个方向走去,显然王荣是去寻人,而老道是在某个特定的地点等着他们。 杨奕没有多想,立马是跟上了王荣,远远地跟在其身后。 因为王荣的修为不高,所以杨奕是用灵识锁住了他,不怕自己看不见,就这么放心的任由王荣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王荣在屋顶上走了许久,来到了一处人家,从屋顶上落下,还故作小心之举的四下看了一眼,才推门进了屋子。 不过一息后,杨奕便是赶到了这里,他没有贸然进入,躲在角落里等待着王荣的现身。 过了一会儿,王荣走了出来,而他身边则是多出了一个年轻的读书人,正是一脸的兴奋。 这便是今晚本该死的人了,杨奕立马就是明悟。 只是王荣现在还没有动手,也不知是在想什么,杨奕耐住性子,等待着王荣先行动手。 因为杨奕明白,若是自己这会儿贸然闯出,只会被那个年轻人以为是要断他仙缘,指不定会因此让王荣跑掉。 只有让这个心思简单的年轻人见识到社会险恶,他才能够完全的信任杨奕。 杨奕也就等了一会儿便是等到了。 那个年轻人见王荣久久不传法给他便急切切地问道:“仙长,为何还不传法于我呢?” 王荣没有回答他,而是掏出了一个画着鬼相的令旗,阴笑着说道:“仙法我都没有全部得到,如何能够传给你呢?” 年轻人立马就是发现了不对劲,嘴是变得结巴了起来。 “仙长……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说着的同时,其脚步忍不住在往后退。 王荣则是步步紧逼。 “你不是要长生吗?献出你的魂,与我师尊融为一体,又何尝不是一种长生呢?” “不、不!这不是我要的长生!”年轻的读书人吓得连忙大叫。 “这可由不得你了!”王荣脸色狰狞地逼近。 第一百四十章 王荣将散发着幽幽鬼气的令旗向那书生一挥,一道幽光从令旗中飞出,这幽光逐渐显现真容,一个青面獠牙的鬼首往书生那里飞去。 面对着不徐不疾地鬼首,书生也没有坐以待毙,他明白现在若是依旧大喊大叫个不停,肯定是死路一条,他是连忙开始了自我救助。 书生没有惊慌,连忙掐指念诀,在鬼首将要贴到他身子的时候,他终于是将这些天祭炼的飞剑给招来了,这小小的举动让他的血气更加的不足了。 飞剑的煞气暂时将鬼首逼迫得不能靠近,书生也是心神大定,脸色轻松地吐了一口气。 书生的脸色很是苍白,王荣在瞧见他拿着的飞剑后是轻蔑地笑出了声。显然王荣是没有将这飞剑放在眼里。 “你可知我为何将这《养剑术》的法门赐给你吗?”王荣好似来了谈话的兴致,与书生说道。 书生自然不会知道,但这会儿是他的生死时刻,他也没有问王荣是为何。 “凡人之躯要习得此术,须是血气供养,祭炼成此剑已是不已,再不知节制的驱使,只会是血气被抽干,当场毙命!” 书生虽是没有问,但王荣却是自行的告知了他。 这下书生的脸色变得很是难看了起来,他拿着剑的那只手有些不稳,心也是慌乱了起来,而这邪剑则是趁机吸取着书生的血气。 王荣瞧准了时机,再度挥舞着令旗,驱使鬼首再度缠绕靠近书生。 书生连忙是举剑,想再度催动飞剑的煞气使那鬼首不能靠近,但他却是没能提起飞剑,他连忙低头看去,这才发现飞剑已是反噬了他。 未等那恶鬼头颅靠近,书生便是急得惊慌失措,心神无法承受刺激,吓得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王荣见此状后,却是没有将鬼首驱回旗中,他要借机通过鬼首将书生的魂魄牵引出来,他漫步走到了书生面前。 正当王荣要动手时,杨奕出手阻拦住了他,一道真气从幽暗的角落里射出,王荣连忙是偏身让开。 “是哪个宵小?!居然背后伤人?!” 王荣没有料到这院子里还有其他人,吓得他连忙将鬼首召唤到自己的身旁,一脸警惕地看着暗中的敌人。 “王兄怎么倒打一耙呢?明明是王兄欲行不轨之事吧?”杨奕从暗中缓步走出,反驳着王荣的言论。 王荣在听到这暗中之人的说话声时,他便是皱起了眉头,觉得是熟悉之人,待杨奕从黑暗中走出,王荣的脸上露出了恍然神色。 “原来是杨兄啊!许久未见,不曾想在这里遇到……” 王荣在见到杨奕后,是一点尴尬神情都没有,一脸喜色地要往杨奕身边靠去。 只是杨奕没有给他亲近的机会,手中的剑举起,指着王荣,不让他靠近。 这剑锋凌厉,让王荣的脚步一顿。 “杨兄,这是何意?”王荣的脸色立马是垮了下来,冷语问道。 “王兄,我方才看得清楚,从你的行事举止可以知道,你是走上了邪路,我怎敢让你近身?”杨奕没有在意他的态度,用平淡的语气回应着他。 王荣也是怔住了片刻,而后才回过神来。 王荣面露苦涩咧出了一丝笑,轻声道:“杨兄……刚刚的一切……都看到了?” 从他这断断续续地言语中,杨奕听倒了一丝不愿面对的意愿,他是默然的点了点头。 王荣垂头丧气好似被当场抓包认命了一般,说道:“没想被杨兄给瞧得仔细,既然如此……那就留不得杨兄了!” 王荣猛地抬头,一脸的暴戾,手上的动作也是不慢,连忙催动着令旗,让鬼首突然暴起,飞向了杨奕,似要杨奕的命。 他这一番举动,不可为不迅速。杨奕也是始料未及,连忙退让。 王荣却是不给杨奕一丝一毫的空间,驱使着鬼首紧贴着杨奕,使杨奕不好腾出手来放出飞剑对付他。 两人很快便是离开了那书生的宅子,在这府城中飞奔着,时而在屋顶上如飞鹤点水,时而在暗巷中如夜猫追逐。 杨奕的修为实际上是在王荣之上的,只是王荣不知,他看杨奕始终是离他一步之遥,觉得有机会能够追上,便一直提气追赶,不知自己是被杨奕牵着鼻子走。 杨奕如同遛狗一般将王荣给带到了城隍庙的附近,此时深夜,这街上没有了摊位占地显得十分的空旷。 这里离城隍庙不过几步之隔,他们在这里做过一场定是能惊动阴司,杨奕便是不再逃窜,反手催动剑气挡住鬼首来袭。 这一击之后,杨奕便是停住了身子,王荣也没有贸然动手,两人就隔着几步的距离对峙着。 “杨兄还是不要抵抗的好,这样我倒是可以给杨兄一个痛快。”王荣是好不顾及两人的旧情,上来便是说定了,要杨奕的命。 杨奕没有想到只是时隔半年,王荣的性情竟是变得如此,让他有些认不得王荣了。 “王兄,你为何会变得如此?”杨奕很是不解,他一脸困惑的喃喃道。 这深夜寂静,杨奕的细声自语自然是被王荣听得清楚,王荣的脸上尽是癫狂的笑色。 “我怎会如此,你不知道吗?成仙得长生啊!你知道我对此是多么的渴求呀!” 这个回答让杨奕有些没有想到,他记得当时自己与王荣说清了骗局之后,王荣是一脸的后怕。 杨奕以为当时的王荣是真情流露,可现在王荣却是表露出了对成仙的渴望,难道从一开始王荣就是在隐藏着自己吗? 此时的杨奕也是无意深究王荣所想,他欲立刻拿下王荣,问清那个老道身在何处,也就不管王荣还在讲述着自己的事迹,直接是动手了。 王荣话还没有说全便是见到了杨奕冲上前来,连忙是挥动着令旗应对。 鬼首虽是一脸的狰狞,好似很是凶悍,杨奕却是不管,一剑破玩法,直接是用剑气绞散。 这一招之后,王荣手中的令旗便是被破了,因鬼首被灭,王荣也因反噬而受了内伤,口中喷出血雾。 第一百四十一章 “这怎么可能?!我只不过是落后你两三个月开始的修行,我日日夜夜勤练不缀,为何与你相比,竟是差了这么多?!” 王荣是一脸的不敢置信,两人只是过了这么一招,王荣还是体会到了他与杨奕之间的差距,他不明白两人的差距为何会如此之大。 杨奕也明白王荣的意思,知道王荣虽是走了邪道,但依旧是刻苦修行,其目的是要追赶自己。 或许王荣本以为自己已是追上了杨奕的脚步,甚至是超越了杨奕,没想到两人的差距却是越拉越大,受到了如此打击。 杨奕没有与王荣解释其中缘由,他只是同情的看着王荣。 “你为何要与我比呢?我可是身背着外挂啊……”杨奕在心里自言自语着。 见到杨奕没有回答自己而是眼中满是同情的看着自己,王荣被这眼神给深深地刺激到了,他不顾伤势再度与杨奕动了手。 “杨奕!不准你这么看着我!” 王荣反手从腰间的袋子里掏出了一个像小孩玩的双面鼓,手就这么一抖,这鼓便是响了起来。 这鼓明显也是一件法器,鼓刚一敲响,杨奕便是感觉地动山摇,自己要站不稳当,要找个东西来扶。 杨奕拼了命的克制住自己本能的想法,手摸向了腰间的法铃,虽是晃晃荡荡地,但杨奕还是准确的拿到了法铃,立马便是摇起了铃铛。 这法铃被真气催动使得杨奕的神志立马清醒了,他再也没有半点的晕眩感。 这本是利于王荣的形势立马变得急转直下,他原本已是露出了喜色的脸立刻僵住了,见自己的催魂鼓都没能影响杨奕便立马扔了,转身逃跑。 杨奕选择在此处与王荣对峙,为的就是惊动府城阴司,这一番操作下来,阴司的鬼差也是终于来了,王荣被拦住了去路,无处可走。 “将这人给拿下!”杨奕指着王荣,一声令下。 这阴差们都是认得杨奕的,见杨奕发话后便是按照他的指示,将王荣给围在中间,再而一拥而上,将其给捆绑住了。 拿了王荣后,众阴差中走出一个头目道:“杨先生,此人已是拿下,不知可还有吩咐,请您示下。” 杨奕点了点头道:“我这有话要问他,问完了你再带走不迟。” 那头目也是低头表示明白了,安排众阴差留了些空间给杨奕与王荣谈话,自己站到了一旁看着,随时等候杨奕发话。 “王兄,可要活命?”杨奕含笑向王荣问道。 王荣也不是傻子,见到杨奕能够号令阴差,也是明白了杨奕在阴司说话是有分量的,也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 “看来,杨兄当初那事,在阴司得了不小的机缘啊?”王荣还是不可避免的露出了妒忌的神色,酸溜溜地与杨奕说道。 杨奕没有在意王荣的话中酸意,王荣已是被拿住,即将要被收进狱中,有的是花样招待他,自己无需在这与他进行口舌之争。 “王兄,若是想少在阴司受苦,那还是说些有用的吧。你说呢?”杨奕对他说道。 王荣微微点头,认同了杨奕的话。 见他此状后,杨奕便是问道:“你的那个师父去哪了?” 王荣也不做隐藏,直截了当地回答道:“城南的乞丐窝那,只是你现在去不一定能够见到。” “哦?为什么这么说?”杨奕不解,向王荣问道。 “我师父向来谨慎,他赐给我的法器上是留了后手的,那令旗能被摧毁,他肯定会有所察觉,说不准已是躲了起来了。”王荣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将自己师父的为人行事告诉了杨奕。 “怎么?你那个师父不来救你吗?” 杨奕的这句问话,让王荣笑了,他说道:“你瞧我今晚去对付那书生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我那个师父,他受了伤,须要休养,怎会来救我?” 杨奕也是点头,他先前是在客栈里听见了他们两人的谈话,那个老道是有伤在身的。 这弄清了老道所在,杨奕也不再与王荣闲聊了,他对着众阴差的头目说道:“这人交给你们了,我还有事,走了。” 杨奕在头目的回应声中疾步离开,往城南的乞丐窝去。 这深夜无人在接头,杨奕也就大胆的展露着自己的踪迹,化作一道光在屋顶往那城南方向遁去。 在走到了城南地方后,杨奕没有收法。先前王荣说过了,他那师父已是知道了王荣的困境,说不准就要跑了,已是惊了蛇,杨奕也不再藏头露尾的了。 这城南处的一个小巷中,有一个破败的庭院,因为常人无人,被乞丐们霸占了,这便是王荣所言的乞丐窝。 杨奕来到了这小巷,按道理来说,这城中的乞丐不是一处庭院能够装得下的,这小巷本应该也是躺着不少的乞丐的,可今晚杨奕却是没有见到一个。 杨奕也是没有在意这反常的一幕,他没有停住脚步,继续往巷子深处走去,来到了庭院的门前。 这门是虚掩着的,杨奕一直是推门而入,这庭院里也是干干净净,没有一个人在。 杨奕放出灵识在这庭院里扫视,终于被他寻到了一个人,在正中的大堂处。 杨奕这神识也是惊动了那人,立马便是有神识反探到杨奕,这显然就是王荣的那个老道师父了。 这使得杨奕为之振奋,连忙快步往厅堂方向跑去。 当杨奕赶到之时,那个老道却是站在屋檐下看着他,好像主人家在等着客人登门拜访一般。 “我那个徒儿是被你杀了吗?” 老道没有问杨奕来意,而是问起了王荣的情况,他看样子是知道杨奕是与王荣交过手了的。 “王兄好着呢,只是被请去了阴司做客,老师傅要是愿意,可前往阴司去看一看。”杨奕回应道。 老道在听了杨奕的话后,看向杨奕的眼神里充满了忌惮,而他则是笑着道:“不了不了,阴司那个地方岂是能够随意去的?去是容易,回来怕是很难啊……” “那老师傅的意思是?” “我还有要事在身,就让我那徒儿替我在阴司晚上几天吧。” 第一百四十二章 听到老道所言,杨奕也是不由地笑了,到底不是正派修士,这师徒俩都是一点情义不讲,均是想着将对方给卖了。 王荣在被擒住后,杨奕向他询问老道何在时,也是直言不讳。而这老道在得知王荣被抓后,不想着救自己的徒弟,还在这拿王荣与杨奕谈条件呢。 杨奕哪会愿意抓小放大,用一句着名台词来说,那就是,我全都要!所以,在老道期待的目光中,他是缓缓地摇了摇头,以示拒绝。 “看来是非要做过一场了?” 老道看着杨奕的举动后,其身上那种和善的气势荡然无存,他的眼神变得凌厉,好似一把锋利的刀子,直视这杨奕的双目,让杨奕不禁眯着眼。 就在杨奕眼皮子微微一眨之时,老道立马就是把握住这个机会对他动起了手。 老道反手一扣,将系在腰间的葫芦上的塞子给拿开,一股青烟便是立马从葫芦里飘了出来。 这股子青烟很快便是笼罩住了老道,形势突变,杨奕不好贸然靠近。 将这青烟放出来后,老道却是没有掐指念诀,而是大声道:“快快将眼前的这人给杀了,祭品要什么我都给你弄来!” 这股青烟虽是没有凝聚成形,但看老道这架势,杨奕也是明白,这青烟是自有灵智的,不敢大意,将剑横在身前,小心戒备。 青烟在听到了老道所言后,立马就是盘踞在了一起,凝聚成了一个人形,变成了一个身着艳服的妖媚女子。 这女子看杨奕的眼神好似在看玩物一般,她开口道:“真是一笔划算的买卖啊……成交!” 女子话音刚落便是不见了踪影,虽说这不是白天,女子也非是人,但能在杨奕的眼皮子底下和灵识监视中突然消失,这不可避免的让他心头一紧。 杨奕四下寻人,没有发现女子半点踪迹,他却是看见了老道对自己笑着,杨奕连忙怒斥道:“我在耍什么花招?!” 老道的声音却是变得不男不女,回应道:“你是在找我吗?” 杨奕立马就是明白自己已是不知不觉中陷入了幻境,他这刚明白过来,便看见老道脱了一层皮变成了刚刚的那名女子,之后便是眼前一黑。 等杨奕醒来之时,自己已是站在了一处城隍庙的门前,周围是人来人往,只有他一人在傻站着,大伙儿看他的眼神都很怪异。 杨奕倒没有因此而神情恍惚,他很清楚自己是在幻境之中,依旧是坚定地站着未动,看那女子接下来要做何举动。 没过多久,这庙里便是跑出了一个庙祝,这是杨奕认识的,是青州城隍庙的贺师傅,正一脸笑意的向他走来。 自己这是到了青州吗?杨奕在看到贺师傅后一时恍惚。 “哎呀!都城隍大人还命我前来候着杨先生您,没想到您已是到了,真是多有怠慢了……”贺师傅是连忙告罪。 杨奕很是自然地问道都城隍有什么事寻他,浑然忘了自己是为何出现在了这里。 贺师傅则是笑着道:“都城隍大人与先生您的事,我这种手下人又如何能够知道?先生自行问大人吧……” 说着便是一手拉着杨奕的胳膊,将他带到了庙里。 这庙中香火鼎盛,大殿上供奉着都城隍的神像,其面前蒲团上跪拜着不少的凡人,皆是念念有词,求着私念。 杨奕听着那些凡人所言不可避免的皱了皱眉头,他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违和之处,但未等他多想,都城隍的神像便是发生了变化。 原本只是泥塑的神像在一道金光之后变成了有血有肉的人身,庙中的凡人见此神迹立马是陷入了癫狂,纷纷顶礼膜拜,诉说着自己的心愿。 不光是凡夫俗子,站在杨奕身边的贺师傅也是一脸的激动,同他人一般跪在了地上磕头。 这城隍庙中,就只剩下杨奕一人是站着的,看着众人皆是跪着的,杨奕心中的疑惑渐渐被扭转成了不安。 杨奕觉得自己应该效仿众人行事,但他的内心深处好似在让他不要这么做,他一时间陷入了僵持,两条腿在不停地抖动着。 那都城隍见到只有杨奕一人站着,脸上闪过一丝不喜,对杨奕说道:“杨奕,许久未见,你是忘了尊卑吗?见了本座还不下跪?” 杨奕听到都城隍如此说后,心中的惶恐更甚,但他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我应该和你平辈之交。 这个念头刚一产生,城隍庙里听见了都城隍所言的凡人皆是转头盯着杨奕看,眼神里皆是不善,这场面让杨奕的脑子立刻变成了一片空白。 在众人瞩目之下,杨奕的膝盖不免的弯曲了。见此状,都城隍的脸上有些一丝笑意,庙内的众人看着杨奕的眼神变得柔和。 众人纷纷看着杨奕下跪,但这时,杨奕的脑子里却是生起了变故,一阵洪音在其脑子里响起,杨奕的眼神变得清明。 【身险天魔幻境,道心不可失守,不然堕入魔道】 杨奕立马是反应过来,自己是被老道放出来的女子给拉入了幻境之中,这不经意间竟是将周围的一切当成了真的。 幸亏他是有着金手指,不然真就马失前蹄,死在了这幻境之中了,杨奕是惊得一身的冷汗。 清醒过来的杨奕没有下跪,身子一个踉跄,晃着身形走了几步才稳稳地站住。 见杨奕没有下跪,都城隍是变得气急败坏,大声叫骂道:“杨奕!你怎敢对神明如此不敬!你日后必是身处火焰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在都城隍说完后,庙中的众人皆是附和,一同咒骂着杨奕。 杨奕明白是自己没有如天魔所愿,所以幻境中的众人才会变得如此,他的心中没有一丝的不安。 杨奕看着都城隍,向他说道:“你就之后这些招数吗?” 这轻飘飘地一句话却是让都城隍面色一变,让他是身形一晃,差点要跌下神坛。 “还真是你!” 见到那“都城隍”如此,杨奕是眼露精光,立马飞身上前,将其一把扯下。 第一百四十三章 杨奕将这“都城隍”往地上一拽,原本是穿着一身神服的“都城隍”立马就变成了一个娇滴滴地妇人,颦眉看着他,似在等他怜惜。 周围的景色也是变了,众人是消失不见,大殿也是变成了闺房,杨奕拖拽着妇人,他们的面前是一张床。 “夫君,可是要歇息了?妾身来为你宽衣。” 这天魔还在故技重施,想要将杨奕再度给迷住。 只是杨奕又怎会在同一地方再次摔倒,他一直是护着心神,没有给天魔一点可乘之机。 杨奕与天魔虚与委蛇,如此说道:“娘子,可真是让为夫等不及了……” 得了杨奕这话后,天魔是一脸娇羞,低着头,眼里是有着一丝喜色。在天魔将杨奕身上的外衣给去除后,欲要将他给拉倒在床上时,杨奕却是没有随之倒下。 “夫君?你不想与妾身共度良宵吗?”天魔所化的妇人眼中是生出了一片雾水,很是让人怜爱。 “若是没有后顾之忧,我也是想躺下啊……”杨奕捏住天魔的颈脖,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天魔的脸色大变,欲要挣脱,却是没能再在杨奕的手里翻出什么浪花,垂死挣扎。 “你若是想活命还是不要反抗的好。”杨奕与天魔说道。 天魔立马就老实了,没有一点的挣扎。 看着娇滴滴的妇人样貌,再想起先前天魔变的与自己记忆中一模一样的都城隍,还有没被拉进幻境之前的女子模样,杨奕对天魔的真实相貌产生了兴趣。 “你的真身到底是长得什么模样?能让我看看?”杨奕向天魔问道。 这命在杨奕之手,天魔也是不得不听从,立马是除去幻象,向杨奕展示了真实的自我。 这天魔却是变成了一个无面的怪物,它那平坦的脸上不停地变幻着,一会儿是个美男子,一会儿是个美人儿,没有一个定性。 这天魔竟然是没有男女之别的,杨奕皱了皱眉头,什么话也没有说。 他本以为这天魔是个极品大美女的,他还满怀期待的等着看她真容,没想到却是个无性之人,瞬时便是没有兴趣。 没有了兴趣的杨奕也是不愿意再待在这幻境之中了,他便是稍稍用力,勒紧了天魔,向他问起了破出幻境的法子。 “你最好是快点说,不然你命不久矣!”见天魔是许久不言,杨奕便向它发起了狠话。 杨奕的狠话没有让天魔有任何的不安,天魔反而是露出了轻蔑的笑容,一点也不在意杨奕所言的任何事。 “怎么?你是认为我拿捏不了你吗?”杨奕向它问道。 “只要这天魔幻境不散,哪怕你将我这身子给打成破碎,我片刻之后依旧是能够恢复的,不过是忍着点疼罢了。”天魔一脸自傲道。 杨奕看它这副姿态,心里也是信了七八,但他抱着实践出真知的想法,想要尝试一下,看看事实是否真如天魔所言的那样。 他捏着天魔的手是逐渐的收紧了,这让天魔的脸色变得十分的难看,片刻后天魔的脸便是变成了酱色,杨奕再度收紧,天魔脑袋便是搬了家。 天魔这破碎的身躯却是没有维持太久,立马便是成了一团气,而后逐渐凝聚,又是变成了初次见面时的女子出现在了杨奕的面前。 “如何,杨公子信了吗?”天魔用妩媚的声音问道。 杨奕在见到天魔再度现身后,立马又是一把拿住了它。 “看样子还真是不能将你杀死啊……但是吧……我看你刚刚的那样子,疼痛是不可避免的吧?” 杨奕有些失落地说道,但很快他便又是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点。 他这话立马是让天魔脸色大变。 天魔讪笑道:“何至于如此呢?有事咱们好商量嘛……给个机会,谈一下!别动手嘛……啊!” 天魔再度变成了一团气重组了身躯,等她再度变回了人身出现在了杨奕的面前后,她是没有了先前的傲气了。 “怎么样?能不能将我给放出去?”杨奕再度向天魔说道。 “杨公子想出去那是一句话的事,我这就放您出去。”天魔笑着回道。 天魔这之后再也没有半句的废话,手一挥便是将杨奕给送了出去。 杨奕只感觉自己的眼前一黑,等醒来之时,自己已然是回到了现实,面前的老道正要朝他走来。 杨奕这一动让老道是吓得没敢再迈出一步,而杨奕看着老道这幅举动,也是明白过来,他虽是在幻境中度过许久,但这一切只不过是一息之间的事。 杨奕也是庆幸这老道是托大,没有立即除掉他,现在他已是醒来,这老道也是没了下手的机会了。 老道看着杨奕,心中是惊疑不已,他不明白杨奕为何能够脱离天魔幻境,这寻常修士就是不中计也要在幻境中度过些时辰的。 很快,老道便是知道了为什么,那天魔突然的出现了,如她消失时一样的突兀,只不过现在的天魔身上满是伤痕,嘴里不停地往外吐着血。 杨奕很是困惑的看着天魔,天魔刚刚送自己出来时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会变得如此? 老道见天魔如此,连忙问答:“这是怎么回事?” “对面的那贼人实在是厉害,我没能困住他,你自己想办法吧。” 说罢,天魔便是化作青烟自行钻进了葫芦里,还很将礼貌的把塞子给亲手盖上。 老道见天魔如此,脸色很是难看,他对杨奕说道:“没想到你竟然有如此本事,真是小瞧你了……” “若是没有几斤几两,如何能够抓住王荣?又如何能够立即出现在你的面前?”杨奕冷冷地回应道。 老道在听到杨奕的话后,脸上的神情很是凝重,眼里尽是忌惮。 “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吗?” 老道还是想着通过谈话获得一丝生机。 杨奕则是摇头,道:“走,你是走不了的。你若是现在投降,可以算你输一半,给你选个舒服的牢房。” “那就是没得谈咯?那就来吧!”老道反手又是掏出法器向杨奕掷来。 第一百四十四章 杨奕没来得及看见那老道扔过来的是什么,只觉得心头一紧,浑身汗毛竖起,似是有大危机要降临在自己的身上,他是连忙从站着的地方跳开避让。 杨奕侧身一让,却还是被那法器给伤着了,他的太阳穴处被划开了一道口子。 看样子老道的法器是想着直击他的项上人头的,是要置他于死地的,因此杨奕不敢大意。 看着站在原地未动的老道,杨奕正要上前将其拿下,但他心中的那危机感又是再度升起,杨奕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小心应对。 杨奕四下查看,这次终于是发现了这法器的踪迹,杨奕只见眼角边一道金光向他射来,他连忙避让,这次终于是没有被伤到分毫。 同时,杨奕也是看清这法器究竟是何物了,这道金光的本体竟是同凡世间大富人家的小姐头上的鎏金簪子一样。 这不过三四寸长的细身簪子在这黑夜中本就难以察觉,而且在老道的御术加持下又有着极快的飞速,杨奕先前没能看清也是正常的。 现在杨奕发现了它便是想着应对之策,他这才察觉自己没有一件用来护得自己周全的法器,不得不只做躲闪,而不是去接招。 几番躲避之下,杨奕依旧是想着要近老道的身,只是他每每靠近,那金簪便是缠上了他,让他停止了这动作。 杨奕的内心不免有些急躁,但他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地想着对策。 现在自己身上的一众法器都是伤人有余而护身不足的,若想对付这金簪,只怕是会陷入被动,破局之法不易寻得,杨奕是绞尽脑汁的想着。 杨奕的眼睛瞥了一眼站在原地不动的老道,突然福临心至,来了想法。 杨奕觉得自己陷入了思维误区,既然不能招架金簪,那么就直接对付驱使金簪的人不就行了?这样不就可以让金簪停下嘛。 杨奕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他胜券在握的神色老道自是没看到的,杨奕也是在又一次的闪避后,操纵着飞剑向老道的头颅飞去。 飞剑在杨奕的血气加持下,化作虹光瞬间便是飞到了老道的面前,即将就要在老道的脖颈处划拉出口子了,杨奕终于是笑容满面。 但是,接下来的一幕让杨奕的笑容彻底凝固住了,杨奕的飞剑好似被什么东西给阻拦住了,不得靠近老道身子的一寸之内。 老道似是感应到了杨奕的手段,他停止御驱金簪,睁开了眼,看到了在自己身边游走的飞剑,对杨奕轻笑了一声。 “呵,真当我会行事不周将自己的肉身曝露在危险的境地中吗?”老道见杨奕的脸色难看后,很是自得地说道。 这显然是某种独特的护身宝物,老道不知什么时候就是布下了,杨奕的飞剑竟是不能近身,如此能力真是让杨奕羡煞不已。 “这是什么宝物?”杨奕的眼里很是羡慕,问话的语气也有些急。 看到杨奕如此神态,老道的心里也是飘飘然,对杨奕用一种卖弄的口吻,回答道:“这是金云罩,可化作无形的罩子护住肉身,若是没有利器无法攻破。” 老道的话让杨奕不禁有些咋舌,自己的这柄飞剑自入得手后,每次用到时都是无往不利,可这次竟是不能击破老道的金云罩,显然是达不到“利器”水准。 虽是没能看到这金云罩的真容,但杨奕的脑子里已是想着自己必须要得到这件宝物。 这飞剑即是不能伤到老道,杨奕便是收回了,他这身上的法器依旧是有的,一个个试,他不信这金云罩当真是一点破绽都没有。 杨奕将飞剑收回,欲要将其他的法器拿出来,老道也是闭目开始操纵着金簪来击杀杨奕了,杨奕依旧是闪避周旋。 在躲避金簪左右横跳之余,杨奕也是将自己的法铃与恶鬼腰牌都是拿出来试了试,皆是不能影响到金云罩里的老道。 老道还在杨奕动手的时候看了他一眼,看着杨奕手中有着这么多的法器,老道的眼中也是闪过了一丝贪婪。 “你手里的这些法器也是不错啊……” 杨奕见老道也与他一样,是惦记上了自己的法器,心里是暗自骂起了老道,生死关头还敢有这想法,不过是仗着宝物之威。 但杨奕的面上却是表现的运筹帷幄,笑着与老道说道:“巧了,我也是想要你这无形的龟壳。” “那就看看谁有本事了!”老道冷声回应道。 杨奕也是不与他呈口舌之快,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从怀中拿出了那压箱底的善恶镜。 老道在看到了这宝物之后,眼中的贪婪神色直接是不加掩饰了,好似看到了一块可口的肥肉,舌头不停地舔着自己的嘴皮子。 “这小子,宝物可真是多多的啊……” 老道也是能够看出这善恶镜是什么成色的宝物,他也害怕这面镜子真能击破自己的金云罩,不敢让杨奕使出这镜子的全部威力,立马沉心投入到驱使金簪的事中了。 这金簪立马就是更加的快速,威力也是更加的大了,杨奕虽依旧能够勉强躲过金簪,但金簪的威能却是上了一个台阶,每次靠近都是割破了他的衣裳。 面对着金簪,杨奕也是有些吃不消了,他连忙将恶鬼腰牌中的青面鬼放了出来。 “快!替我想办法将那金簪拖住片刻!” 青面鬼方才也是出现过,只要这金簪不好对付,但杨奕是他的主人,他闪过一丝犹豫还是遵从了这命令飞身上去拦住金簪。 青面鬼没有技巧性的伸手想要将金簪一把给拽住,但这金簪的威能是极其厉害的,青面鬼的手还没能握住,这金簪便是他手指的缝隙中飞出,还割伤了他的手。 青面鬼的阴体受损,阵阵阴气不断地往外露。 但青面鬼没有因此而退缩,反而是激起了他的凶悍,他快速地回头,再度将金簪给拦住,这次他是用了双手。 金簪终于是被青面鬼给攥住了,但连一息的时间都没有,青面鬼的脸上尽是痛苦神色。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主上,这簪子厉害的紧,我快承受不住了!”青面鬼发出哀嚎。 杨奕这边眼神中尽显锐意,他的脸上也是有了一丝笑色,他手上拿着的善恶镜正在大放光彩,直面着那老道。 “老道,这次看看你这龟壳能不能挡得住!” 在杨奕的一声怒吼之下,一道玄光从善恶镜中发出,往那老道照去。 与此同时,紧紧攥着金簪的青面鬼也是承受不住,一时松懈,那金簪便是从他的双手中再度飞出,直径飞向杨奕的眉心。 那老道在听到了杨奕的怒吼后,也是睁开了双眼,死死地盯着杨奕看,驱使着金簪往其面部击去。 这一时间,两人开始了竞速,都想着能够抢先一步将对方给击杀,将自己的生死忘在了脑后。 不过是一刹那,这场竞速便是胜负已定,从杨奕手中的善恶镜射出来的玄光,好似不可阻挡,将老道的金云罩给击碎,将老道给笼罩在其中。 那飞到杨奕面前的金簪便是立马像一只无头苍蝇失去了准头,从杨奕的耳旁飞过,杨奕是侥幸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势。 被玄光击中的老道在一开始,眼神里还有着不敢相信之意,但片刻之后,在玄光的消磨下,老道眼神中的那一点自我皆是被磨灭,他成了恶镜里的伥鬼了。 现在只要杨奕的一个念头,老道的魂魄便是会被牵引进入善恶镜,而他的肉体就会立马失去生机,成为一具没有一点伤势的死尸。 这毕竟是在城里,杨奕不可能随心所欲地将老道的魂魄给带走,尸首就扔在这里,这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杨奕驱使着老道跟着自己往城隍庙的方向走去,将这身为主谋的老道带到阴司好好的审问一番,这才是个圆满的结局。 这夜深人静,杨奕与老道从小巷中走出,这两人默不作声地在城中走着,要是被胆小之人看见指不定会被吓成傻子呢。 很快,杨奕便是来到了城隍庙的门口,这深夜里,城隍庙的大门却是很反常的敞开着,杨奕明白这是通往幽冥的道路。 杨奕这刚一靠近,这门里便是走出两个阴差,在见到是杨奕之后,两个阴差都是笑着向他问候。 “杨先生这又是抓到了一个邪修?杨先生真是神通广大啊……” “杨先生这本事真是了得,难怪城隍大人会对杨先生如此看重啊!” 这两个阴差虽是竭力地拍着杨奕的马屁,但杨奕没有陷入两个阴差的吹嘘之中,简单地与两人客气了几句后,便是走了门中。 杨奕是第一次肉身进入幽冥地府,他心中没有一点的害怕,这阴司是他的主场,难道会扣下他的肉身不成? 杨奕就这么无畏的进入了阴间,他的身后则是跟着没有自主意识的老道,两人很快便是到了泰安阴司。 泰安阴司的大门外,泰安城隍携阴司众人皆是在这候着,似是知道杨奕要来一般。 等杨奕出现在他们面前,泰安城隍立马就是笑着脸上前,对杨奕一阵嘘寒问暖。 “杨道友,此番查案真是雷厉风行啊,不过数日便是破获了一起谋害人魂的大案,杨道友真是前途无量啊……” 泰安城隍很是恭维着杨奕,若不是杨奕的身份不好暴露给他人知晓,他恨不得将杨奕给吹捧上天。 这次邪道传法之事,从头到尾都是杨奕一人在追查,所以面对泰安城隍的赞扬,杨奕是没有一点虚心的接受了。 “这主谋之人我也是抓来了,泰安城隍可要审理一下案件,防止有遗漏的地方?”杨奕指着身后的老道与泰安城隍问道。 泰安城隍则是摇了摇头,说道:“杨道友这捉拿贼首定是费了一番功夫,还是先安排杨道友放松一下吧,这案子咱们明天一块审!” 这主谋之人已是被杨奕给带来了,泰安城隍却是不急着审案,杨奕也是无所谓,他将这老道给交给了阴差,便是随着泰安城隍去饮酒了。 这宴席上泰安城隍是不住地向杨奕劝酒,若不是杨奕严词拒绝,只怕他是要留宿阴间而回不去了。 但一番饮酒之后,杨奕尚存一丝清明,他借着尿遁之名抽身离开了阴司,在回到了阳间后,立马倒头躺在床上睡着了。 这一睡便是过去了一个白天,等杨奕醒来之时,天已是黄昏时候了。 杨奕这醒来之后,也是明白不久之后泰安城隍便是会邀他共同审问老道,杨奕也就没有走出庙门,在城隍庙里散散步。 城隍庙里的一众庙祝见到杨奕在庙里很是吃惊,他们都是以为杨奕又是早早地出了门,所以敲了许久的门才没人回应的。 至于杨奕这大白天的在屋子里干嘛,为何没有一点的动静,庙祝们都是没有问的,他们明白杨奕是非寻常之人,做些非寻常之事也是合乎情理的。 等杨奕活动了一下身子骨后便是回到了小院,静候着泰安城隍来访,这期间他也是梳洗整理了一番,让自己更加精神了些。 杨奕这一切都已是做完后,泰安城隍也是恰逢其时的出现了。 泰安城隍出现之后,在看到杨奕是正坐在椅子上,好似是等候着自己的出现,他也是连忙表达了歉意。 “让杨道友久等了啊……”泰安城隍连忙拱手道。 杨奕微微摇头道:“泰安城隍来的正是时候,杨某也是才将一切都安排妥当的。” 泰安城隍也不管杨奕说的是否为客套话,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回应道:“这阴司也是都安排好了,就等着杨道友呢,杨道友若是无事,可愿意移步?” 这在凡世间散布邪术的王荣与老道已是抓到,现在便是要定罪的时候了。 泰安城隍没有自己定夺,而是来找杨奕陪审,显然是对他有了尊重,杨奕若是不给他这个面子,也是说不过去的。 “这些泰安城隍不都是昨天说好了的吗?杨某又怎么会不答应呢?”杨奕也是给了泰安城隍的面子,点头应下了。 这之后杨奕便是神魂离体,随着泰安城隍去了阴司。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两人到了阴司之后便是雷厉风行的开始了审案,那浑浑噩噩的老道也是被带到了他们的面前。 看见如此状态的老道,杨奕是故作恍然大悟的神色,与泰安城隍道:“昨日走的急,没有将这老道的神魂给恢复过来,城隍爷请稍待。” 泰安城隍只是笑了笑,与杨奕说,他并没有怪罪的意思。 杨奕将善恶镜来了出来,对着老道施法,这老道立马就是恢复了心智。 老道看着坐在堂上的两人,没有任何的叫嚣,这些日子他虽是浑噩,但还是能听清身边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只是不能表达罢了。 杨奕与泰安城隍近在咫尺,老道也是感受到了他们两人身上的威严,变得很是顺从,没有之前与杨奕斗法时的狠劲了。 这阴司大堂中,老道对他所作的一切是没有一点推脱的全部承认了,这让杨奕很是意外,毕竟这老道先前还打算将王荣给卖掉的呢。 老道直接是认罪伏法,泰安城隍与杨奕的审理变得很是轻松,就好似是在走个过场,老道被定了罪,暂时关押在泰安阴司,择日要送去地府的十八层地狱服刑了。 在审完老道之后,王荣也是不能逃脱惩罚,也是被泰安城隍判了同样的罪过,只不过王荣少受几十年的苦罢了。 将这案子都审理完了,泰安城隍是笑着亲自将杨奕给送到了阴司门口,还安排了两个阴差护送杨奕回到了阳间。 当杨奕回到阳间后,这天色是毫不意外的又到了清晨,杨奕照例是不补觉的,他饶有兴致的在院子里耍着剑法。 在温顾了一遍自己学了许久但一直没用的《真武剑法》后,杨奕也是收了手,整理好衣着走出了院子。 这正好是赶上了城隍庙里的早课,遇上了不少的庙祝,他们皆是恭敬地对杨奕行礼,杨奕也是还礼。 这会儿的时间,斋堂里已是没了早饭,杨奕便是去到了后厨那里,从厨子那儿讨了碗稀粥填了肚。 果腹完了的杨奕并么有出门,他是转头又回到了自己的屋中,杨奕拿出了一个脏兮兮的袋子,眼神里露出了期待。 这是老道的储物袋,那晚杨奕在将老道控制后便是摸尸了,将其身上一切有价值的东西全部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这老道也是有着一身的好东西,只不过是没有能够拿出来与杨奕周旋,再加上他身上有伤,不然谁胜谁败还不一定呢,杨奕也是有些后怕。 这储物袋中除去老道用的鎏金簪、金云罩外,还有着另外两件老道不曾动用的法器,一个模样像幅画,另一个模样像是瓷瓶。 这两件法器经过杨奕的一番琢磨后,也是被他弄清的有何能力。 那画是一幅山水画模样的阵图,若是运用得当、提前埋伏,可以将人给不知不觉的困在画中,是下陷阱的不二良品,却是不知老道与杨奕斗法时,为何不提前布置。 杨奕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是归咎于老道自己托大了,当他是能够轻易解决的小麻烦了。 那瓷瓶也是不得了,重点是瓷瓶里装着的东西,杨奕方要将塞子给拔了便是升起寒意,脑中的指引连忙发出警响,他才老实的停了手。 指引这次却是没有向杨奕解释这是何物,是何来历,但这也是让杨奕明白过来,这瓷瓶里的东西肯定是大有来历。 杨奕虽是不能随意动着瓷瓶,但他没有将瓷瓶当做累赘,他很是兴奋的在手上把玩了会儿,才将这瓷瓶放回了储物袋中。 杨奕没有着急,这瓷瓶反正是在他手中,只要等他修为上去了,早晚有一天可以完全掌控。 除去这些老道用的好宝物,储物袋里还有着王荣的诸多法器,但都对杨奕没有什么大帮助,杨奕随意看了一眼后便是堆在储物袋中不去管了。 杨奕在清点完后,直呼自己是发大财了,脸上的肌肉都是笑僵了。 等杨奕到了午时,出屋子到斋堂吃饭时,遇到的每个庙祝都是问他可是有喜事,他才发现自己那僵硬的笑容。 经过这么一闹,杨奕这整天便是没有出门,他在平复这自己的心境,在心中没有了波澜后,杨奕也是很快沉浸在修行事业中。 就如此度过了一夜,在第二天醒来后,杨奕一睁眼也是恢复了那不悲不喜的心境,变得十分淡然。 这泰安府城内也是平息了些,杨奕又是变得没事做了,但他总觉得自己好像有事忘了。 杨奕坐在小院里苦思冥想着这十来天发生的一切,恍然想起,自己在浔县与宁县遇上的那两窝妖。 杨奕不再瘫在椅子上,猛地坐起,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开始想计谋来处理这两件事。 这两件事肯定是不能与泰安城隍商议的,就府城阴司这么点人,也没个悍将,怕是弄不过这些个妖的。 还有就是,那日他为了脱困,曾是与钱英的妖妻立过誓的,他现在想着对付她,自己说不准是落不了好的,杨奕还是要仔细合计合计。 在一番考量之后,杨奕还是放弃了对钱英的妖妻一族动手,他发出了一声叹息,也有着一丝轻松的意味。 至于那浔县的狐窝,他们虽是没有害出人命,但一群狐妖在城中吸食凡人阳气,终究违背阴阳律令的,杨奕还是应当管一管的。 杨奕也是连忙召唤出青面鬼,欲要他给都城隍送信。 青面鬼被他从腰牌中放出后,杨奕也是仔细地瞧了瞧他的伤势,青面鬼的伤已是愈合,只是他原本瘆人的鬼气淡了许多。 这青面鬼被杨奕召唤出来,也明白杨奕是有事要用他,没有一点的不满,立马向杨奕问起有何事。 杨奕掏出刚刚写好的信,与他道:“你这受了伤,本是不应该用你的,但我也是没有个帮手,只能是委屈你了……” 杨奕嘱托他将信送到都城隍当面,还让他不用急,就当是放松了。 青面鬼却是一脸郑重道:“主上放心,我定当快去快回,不让主上就等。” 第一百四十七章 杨奕将劳模青面鬼给送走了,他又是恢复了悠哉的模样,躺在了院子里晒着太阳。 这回杨奕真是没了一丁点的事了,所以他很是放松,享受着自己的休闲时光。 自新年伊始,杨奕也是瞎忙活了一阵,舒可儿也是许久没有好好的玩过,舒可儿也是越来越会审时度势了,又开始缠着杨奕要带他在城中玩了。 杨奕也是觉得自己这段时间是疏忽了舒可儿,觉得有所亏欠,也就没有考虑便是答应了舒可儿的要求。 这一日的午后,杨奕便是带着舒可儿在城里溜达。 这大街小巷,酒馆茶楼都是走了一遍,看了在街头的杂耍,也听了在店里的评书,舒可儿在杨奕的带领下玩得很是快活。 这天色暗了后,杨奕便是带着舒可儿往庙里走,舒可儿也是没有闹着要多玩会儿,它明白杨奕这些天没事,心里想着明日再出来玩呢。 杨奕这回到了城隍庙的门口,却是被人给拦住了去路,而拦住他的人则是在庙门口摆摊的道士们。 老远杨奕就看见了这城隍庙的门外是站着一群人,这天黑了城隍庙都关了门也不离去,他还以为是乡下来的信徒呢。 可当杨奕走近一看,却发现是穿着道袍的道士们,他也是感到纳闷,不知这群道士堵门想做什么。 杨奕虽是不解,但也没有停住脚步,就这么一步步地靠近,在到了城隍庙门口,这群道士终于是拉下脸皮,快步走到他面前跪下了。 杨奕不知道这群道士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连忙避让开,不受这群道士的跪拜。 见得杨奕的如此反应,这群道士立马就叫喊了起来。 “高人啊!还请伸出援手,救一救人吧!” “杨先生请救一救郭道友吧!” “是啊是啊……” 这一时间人声嘈杂,杨奕也是觉得耳根子受尽了折磨,皱着眉头,怒斥了他们一句。 “你们这些年在山上修得什么道,一点心性都定不住吗?!” 这群道士被杨奕的这一句话教训得面红耳赤,有人明显是看不上杨奕,还想着顶嘴,被一旁的人拉住。 “你要做什么?我们是来求人的!” 杨奕也是听得仔细,立马是朝着那说话之人的方向看去,看见了一中年道士正训斥着年轻气盛的小道士。 那年轻道士在听了中年道士的话后,是一脸不忿地撇开了脸,正好就杨奕的眼神撞上,年轻的道士也是立马慌神,低头躲避着杨奕的目光。 那中年道士察觉了他的动作,也是看见了杨奕正看向这里,立马是讪讪地陪着笑脸,不让杨奕生气。 杨奕看见他们这态度,心里有了一丝不舒服,你们这些道士来求我,却又给我摆了一张臭脸,这是什么意思?求人办事什么时候可以这么硬气了? 况且道门与阴司现在势如水火,杨奕也是不想搭理他们,也就一言不发地绕过他们这群道士,敲着城隍庙的门。 这群道士见杨奕如此,,脸色很是难看,在他们看来,自己已是低三下四的来求援,可杨奕这个庙祝却是不知好歹,视他们如无物。 他们这些道士虽是学艺不精,但怎么着也是代表着道门的脸面,哪里容得了杨奕如此轻视,这些道士立马就是有了火气。 “杨奕!念你也是修行中人,故此才对你客气,你可不要不识抬举!”又是一个年轻气盛的道士与杨奕叫唤道。 杨奕的脸色很是难看,他没有料到这些道士竟是如此的傲慢,就差指着鼻子骂他了。 杨奕又怎么会容这人对自己如此,他立马是瞥了那道士一眼,一言不发,以势压人。 但凡杨奕开口与那道士说一句,都算他输了。 这些道士都是些没有资质的,勉强步入个炼精化气的修为罢了,又怎受得了杨奕这炼气化神的“高人”如此对待,立马是感受到了气息不顺,喷出血雾。 这下众道士是被惊了一跳,他们这才幡然醒悟杨奕是有着何修为的修士,他们立马就萎了,怒视着的脸换成了畏惧与嫉羡。 道士们一时间忘了他们要找杨奕有事相求,就眼睁睁地开着杨奕叩门引得庙内的看门人开门,消失在他们的眼前。 在看着城隍庙的门关上后,道士们这才醒悟,没能将杨奕给留住,纷纷是唉声叹气。 这些道士中为首的几人在一番商讨后,说道:“今天咱们的态度确实是有该改善的地方,咱们明日再放下身段来请杨先生吧……” 这些道士也是默然应对,他们也没有狂妄到完全的看不上杨奕,毕竟这泰安府境内就杨奕一个炼气化神的高阶修士。 道士们纷纷是点头同意,然后便是在为首之人的建议下,打道回府了。 回到庙里的杨奕虽是很不满道士们如此对待自己,但他很是感兴趣道士为什么要找上他,杨奕连忙向庙祝们打听。 庙祝们都是一问三不知,只知道这些个道士是下午的时候聚集道城隍庙门外的,因为与道士不对付,他们也就没问。 见庙祝们都是不知,杨奕也就没有浪费时间在他们身上,他是转身来到大殿,与泰安城隍沟通了起来。 “杨道友,此番联系为了何事?”泰安城隍立马是回应了杨奕,向他问道。 “城隍爷,今天杨某这一回来便是被道士们给找上门来,城隍爷可知门外的这群道士出了什么差错?”杨奕连忙问道。 杨奕本是希望能从泰安城隍这里得到一些线索,但泰安城隍的回答却是让他失望了,泰安城隍好似恍然不知。 “哦?还有这档子事?杨道友可知他们是有何事相求啊?”泰安城隍是一脸看热闹的问道。 “我也是不知啊,因为这些个道士求人还摆个臭脸,我就没理他们。”杨奕苦笑道。 泰安城隍也是笑了笑,然后又问道:“可要我派游神给杨道友打听一番?” 杨奕想了想,摇头道:“不了,他们既然是来求我,明日定是还回来的。” 第一百四十八章 看得出来杨奕是对那帮道士的事很更兴趣,泰安城隍觉得杨奕此举有些不妥。 这阴司与道门关系可以算得上是水火难容,杨奕这时若是与这些道士走得太近,这难免会让人有些言语,这是有损杨奕的威望。 泰安城隍觉得自己应该要点醒杨奕,免得杨奕显得太深,而招人蜚语。 “杨道友,那些个道士虽是求上门来,但也不要与他们深交,毕竟目前这道门与咱们的关系有些不对付,我这手下的人都是瞧着呢……” 泰安城隍说的很直白,就差直言让杨奕不要与那些道士接触了。 杨奕在听得泰安城隍所言后,朝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 “这些事杨某也是明白的,可这些道士毕竟是在泰安府的地界,他们舍下脸来城隍庙求援,定是遇上棘手的问题,这个问题会不会影响到凡人呢?” 泰安城隍听了杨奕的话后脸色为之一滞,这气运之争竟是让他险些忘记自己的职责,若不是现在杨奕说出如此之话,他恐怕还是不以为然呢。 因为杨奕说的很在理,泰安城隍的脸上略有羞愧神色,他不想落得一个不顾生民的坏名声,也就连忙附和了杨奕的言论。 “杨道友说的在理,我泰安境内众生民是高过这些道士的,希望杨道友能查明隐情,若是确有忧患,那就请杨道友出手了。” 泰安城隍脸色变化极快,立马摆出一脸悲天悯人的神色,再也不复刚才对道士们的不屑一顾。 杨奕虽是有些不耻泰安城隍如此做派,但他也没有与泰安城隍唱对台戏的意思,点了点头,附和着泰安城隍所言。 “城隍爷真的是为泰安境内的生民费心费力啊,实在是让杨某钦佩不已呀……” 杨奕这番言论是面带笑意的说出了口,那泰安城隍也是面不改色的认了下来。 两人将这事的性质给定了下来后,也就没事要继续说了,简单地含蓄了几句后,杨奕也就出言告辞,离开了大殿,泰安城隍的身影也是转眼消失不见。 这一夜城隍庙里的众人皆是睡得舒坦,而离城隍庙有着几个街坊的一处宅院里,一群道士皆是夜不能寐,辗转反侧,担心着自己同门的性命。 一夜无话。 第二天的清晨,杨奕依旧是按部就班的忙活着自己的生活,他没有因为那些个道士而乱了自己的事,毕竟求人的不是他,他不需要多心急。 照例是吃过早食之后,杨奕才优哉游哉地走出了城隍庙,打算在这附近走两圈消消食。 杨奕这脚刚跨出大门便是看见了一群道士远远地向这走来,在见到他之后,还一阵小跑,生怕杨奕溜走。 杨奕也是没有任何神色的看着他们,当这些道士走近后,杨奕才看到了他们的脸上没有先前的傲气。 看样子经过这一个晚上的思考,这些个道士终于是明白了求人应该是何态度了,见得如此,杨奕的心里也是舒坦了许多。 杨奕故作不知这些道士是来找自己的,抬脚正准备离开。 见杨奕如此行事,这些道士中领头的那人连忙叫住了杨奕。 “杨高人请留步,昨天多有得罪,我携众师兄弟给杨高人赔罪了,还望杨高人海涵。” 这群道士也是舍去了自己的傲骨,整齐划一的对着杨奕行下拜礼赔罪,这个礼杨奕自是受得起,他没有避让。 “嗯,难得你们认识了自己的错误,我已经原谅你们啦,你们可以走了不要碍着别人,我也出去走两圈。” 杨奕接受了这些道士们的赔礼,这让道士们为之一振,但听得杨奕后面这装糊涂的言论,众道士的气势又是萎了。 眼看着杨奕要走,为首的道士连忙凑上杨奕的身旁,低身下气道:“杨高人,还请您能不计前嫌,出手救我一为同门的性命吧。” 杨奕没有立马答应,他故作惊讶地与其说道:“怎么?道友的同门有难了?那你等怎么不去相救呢?怎么还找上我了?你不知道咱们这关系……嗯?” 杨奕此言让那为首的道士脸色有些难堪,他也不好说自己这帮人在各自的宗门皆是没什么人脉的混子,请不来有实力的同门,只得是在杨奕面前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话来。 杨奕见他没有什么话继续往外说了,便继续是抬脚走人。 这群道士实在是找不出个高人相助了,又怎会让杨奕就这么走了,这为首的道士心一发狠,便是拦在杨奕的面前,直接跪下。 “杨高人,你若是不施以援手,这事说不准就不止是我那同门的一人性命的事了,这泰安府城怕是要有多人难活啊!” 杨奕在心里吐槽,这道士终于是点题了,你这早些拿大义来与我谈,我又怎么会不管不顾呢? 在这道士说完后,杨奕立马是肃穆以对,连忙对他说道:“你起来说话,发生了什么事?你竟是说出如此惊世骇俗之语?” 杨奕不是很相信这群道士的惊悚言论,若真是大祸临头,这些软脚虾只怕早就逃跑了,又怎么会在这里求他? 杨奕猜测,他们所言的那个同门只是自不量力,寻了个大活把自己折进去了罢了,这些道士也是去探过底,觉得自己一行人扛不住,这才来找他的。 这群道士在听得杨奕相问后,也是如释重负,七嘴八舌的与杨奕说起了事情的起因。 杨奕这才明白,那不知所踪的道士前几天在城隍庙前揽了一个活,替一户人家做超度法事还有堪舆下葬。 这本是简单之际的活计,按理说没几个打钱,但那户人家却是给了不少报酬。那个道士没有在意这里头的不对劲,就这么接了活。 哪知在法事做完下葬之时,那个亡者竟是尸变成了僵尸,从棺材里破出,没有伤人,逃窜到荒野,那道士见此情形,便是自大了起来追了上去,没想是一去不回。 那户人家派人带信告知了他们这些道士,他们也是同去寻过的,只是这一天下来没能找到人影,这才想起杨奕。 第一百四十九章 杨奕在听了他们的话后思量了一会儿,这事情已是耽搁了两天了,那个倒霉家伙难说还活着,弄不好已是被僵尸给吸食的干净了。 杨奕自是不会在这群道士面前说出这话,不管这个倒霉道士是死是活,他已是打算接手这事了。 这僵尸乍一听好像是没有伤及人命,但杨奕却是清楚,这僵尸终究是耐不住血食的诱惑,终究还是会对凡人动手的,杨奕要将这事扼杀住。 “这确实是事关府城周遭百姓的安危,这事我答应你们了。”杨奕没有再过多的摆姿态,答应了道士们的相求。 这得了杨奕的承诺后,道士们皆是露出了欣喜的神色,看样子他们是真的高兴自己的同门能够得救了。 杨奕也是没有破坏他们的喜悦,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多少也是有个念想,说不准那道士命就真大呢? 在向他们问清楚了僵尸消失的地点后,杨奕便是转身回了城隍庙,用各式宝物将自己全副武装后,这才走了出来。 城隍庙外的道士们再度看到杨奕后没有不讲礼数的再次围着他,皆是默然行礼,希望杨奕能够将他们那个同门给安然无恙的带回来。 杨奕只是看了他们一眼,没有理会便是走了,他加快了脚步直奔城门而去,这事早点解决了才是要紧。 在轻松通过了门关来到了城外后,杨奕在走了几步见四下无人便是施展了遁法,快速地来到了那本应该埋葬尸首的墓穴。 这里是一片狼藉,一个已是挖好了的深坑,四周是有着炸碎了的木材板,还有没能立起来的石碑,地上也是有着不少的纸钱。 杨奕没有多做观察,这些细枝末节的并不能为他寻得那僵尸的踪迹,他是回想起自己虽是学会了但没有怎么施展过的望气术,这临阵磨枪的使了出来。 这望气术虽是小道,但却是很实用,杨奕的眼中立马是出现五彩缤纷的眼色,其中一道黑气很重,从这墓坑为起始飘进了群山之中。 杨奕自然知道这便是那个僵尸的气了,他也就循着这轨迹往深山老林里钻去,对于这个僵尸他是没有一点的害怕。 这僵尸是才死了没多久的死尸所变的,其武力虽是有高出凡人,但对于杨奕来说却是没有威胁,他是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安危。 在山野里走了许久,杨奕突然停下了脚步,他站在一个洞穴前,因为那僵尸的气往洞里去了。 这明显的是一个通往地底的山洞,这里面阴气甚重,对于这僵尸来说是个风水宝地,那僵尸能找到这个洞穴也是有福。 当然,对于那个倒霉的道士来说,这就是霉运了。这山洞阴气重,显然是连通了深处,洞中定是七拐八绕的,说不准就会迷失在洞里。 杨奕想到这里,忽然觉得这个倒霉蛋说不准还可能活着呢,这会儿指不定正在这山洞里头寻找着出路呢。 这山洞中形势不明,杨奕没有贸然进入,他打算让舒可儿给他带路,伸出手将舒可儿给掏了出来。 一番言语之后,舒可儿是苦着个脸带着杨奕进入了洞穴,这里头的路况如杨奕所想,分岔路几多,稍有不查,便是会被饶懵走不出去。 杨奕则是因为有舒可儿的缘故,他在这洞穴中走得是飞快。 只是在走到一个岔口时,舒可儿却是停住了脚步,转身对着杨奕。 见此情形杨奕连忙问道:“怎么了?可是追不到那个僵尸的气了吗?” 舒可儿却是摇了摇头,说起了自己为何停了脚步。 “那个僵尸的气味实在是太重,我怎么可能追不到,只是我闻到了一个人味,显然是刚刚走的这边,杨哥儿可要寻他?” 杨奕立马明白了,这是那个道士刚刚从这里过去,故此舒可儿才能够分辨出来其所在,它这是想要问杨奕要不要继续追那个僵尸,还是说先救人。 杨奕这想都没想,就与舒可儿说道:“咱们先去寻那个僵尸的晦气,那个道士怎么着也是有修为的,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舒可儿在得了杨奕的指示后,便是没有追着道士的气息走,而是走的另一头。 很快,杨奕便是在舒可儿的带领下,来到了洞穴的深处,这里头很是空旷,也是不见天日,黑漆马虎的。 杨奕知道那个僵尸就在附近,连忙将舒可儿给塞回了自己的衣兜中,防止等会儿顾不上它,误伤了它。 这里面四周无光,眼睛自是没有用的,杨奕连忙是放出神识,在四周查探。 也因为这洞穴深处,阴气过重,杨奕的神识范围受到了压制,没有了在地上的那般广,杨奕只能是探到离自己十尺远的地方。 杨奕每一步都是走的小心,恐因为脚步声太大而惊醒了那不知在何处的僵尸。 杨奕走了许久,却是一直没能找到那僵尸身在何处,他有些撑不住气,正当他欲搞出点动静时,他的身后则是传来了声音。 一个人发出惊呼,这显然是那个道士,这是兜兜转转来到了这里。 他这一声立马是引来了僵尸,这也是让杨奕省了动手的心思。 黑暗中突然传来一阵吼声,杨奕只觉的一股尸臭扑鼻,他连忙是躲到一个石头后,观察着这个僵尸的实力如何。 那个道士在听到僵尸的声音后,又是发出一阵惊呼,显然他不是僵尸的对手,连滚带爬躲避着僵尸。 道士手里也是有件法器的,是一个八卦镜,道士在举着镜子面对着僵尸,也是能够得到一些喘气的机会,他便是趁机走远了。 杨奕这便是立马知道,这个僵尸是没有成气候的,没了一点担心,立马跳了出来。 在借着飞剑等一众利器,很快便是将这僵尸给分尸了,这之后杨奕才走到那个倒霉道士的面前,向他说明了来意,带他走出了洞穴。 这道士在再一次看到太阳后,也不避讳杨奕的目光,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在哭过一阵后,才起身与杨奕告歉。 第一百五十章 僵尸已是被灭,这姓郭的倒霉道士也救出来了,杨奕便是开始向其问起这僵尸是如何形成的,但这郭道士却是一问三不知。 这僵尸形成之后没有攻击凡人,第一时间是想着逃跑,这一点便是与众不同了,杨奕很是好奇其中缘由,向这郭道士要了事主的地址。 郭道士对于杨奕的问题是一一作答,没有一点迟疑,全然以杨奕马首是瞻,领着他找到了一处村庄,找上门去。 郭道士走到这户人家门口,这宅子的大门是紧闭着的,他见状是直接上手用力拍门,敲得震天响,嘴里也是高声呼喊,多少有些没礼数。 “开门开门,道爷我回来了!你们家的这个老头可真是了不得,差点没要了道爷的命!快点开门!”郭道士语气有些不爽,说着些夹枪带棒的话。 经这郭道士这么一阵疼,这户人家是没过多久就把门给打开了,一个老实巴交的农夫很是惊奇地看了一眼郭道士。 大概是没有想到这郭道士追着僵尸消失了两天却还没有死,眼里是有着惊奇。 这汉子没有同郭道士问候,问他这两天可曾捉到那僵尸,这种怪事他是避之不及的,而是哀求着郭道士不要大声嚷嚷。 “道长,这话可千万要小声些说,这若是让村子的人知道我家出了这档子邪门事儿,我家可就没脸待在村子里了!” 这个农村汉子在开门之后便是小声向郭道士哀求着,深怕因此引来村子里的其他人家来围观。 他家在这村子里本就是个外来户,若是这邪乎事让村子里的人知道了,只怕是要被赶出村子了。 “你当时寻我做法事定是没说实话,本道爷的命都差点折了,那个在乎你?” 郭道士咬牙切齿地说道,他是真的不在乎这个汉子的想法,以及他的家庭。 看着郭道士在这汉子面前发狠,杨奕有些不耻,轻声咳嗽了一下,惹得郭道士立马来到他的身边,俯身恭候着杨奕的发话。 “杨高人,您有何事吩咐?”郭道士这看人变脸的功夫真是了不得,一点也不觉得脸颊发烫,很是恭敬地向杨奕问道。 “听人家的意思,进去再说吧。” 杨奕简单地说了这么一句,郭道士立马就是点头答应了,那汉子也是连忙将他二人迎近家中。 在两人进了门后,这个汉子连忙是将门给带上,看样子是深怕自家老子找上门来,却不知他的老子已是被杨奕给大卸八块了。 这子将门给关上之后,屋子里立马是走出来了个村妇,她看着两个来客的眼神很是不善,准确的说是对郭道士不满,刚一瞧见便是开喷。 “你这道士做得怎么法事?竟是让我那公公的尸首变成了那样的怪物!这以后我家怎么祭拜先人?” 杨奕便是为了这尸首如何化成僵尸而来,这村妇是直截了当的向郭道士发难,看上去这问题是出在郭道士这边,杨奕也是仔细地听他如何辩解。 “这如何能怪我?我念得那经文都是消业障的,科仪也做得都是四平八稳,断不可能出这种岔子。定是你们在尸身上放了什么不该放的东西,这才引得尸变。” 郭道士也是不愿清白凭空受到侮辱,他立即便是反驳了村妇的言论。 村妇在勉强讲了几句有几分道理的话后,见郭道士还是不认,则是恢复了本性,与其开始胡搅蛮缠了起来。 这村妇也是一名悍妇,她在这与郭道士唇枪舌战,她的男人则是站在一旁,一个屁都不敢放。 杨奕在一旁听了会儿,见他们是说不出个道道来,也是连忙叫停了争吵。 杨奕自是管不住那村妇的,但他是能管住郭道士的,一声轻咳后,郭道士便是停嘴,在杨奕身边倾听。 “咱们还是进屋子里说吧,这站在院子里路过的村民要是听见了,可就不好了。” 杨奕这话终于是将在一旁沉默许久的汉子给唤醒,他很是认同杨奕的话,随声附和。 “是这么个理,咱们还是进屋里说吧……”汉子陪着笑与自己的妻子说道。 这下众人便是移步进了屋里,这贫穷人家家里也没个像样的厅堂,杨奕便是坐在了长凳上与他们问起了事情的全部过程。 从那个能言善谈的村妇口中,杨奕也是逐渐了解了事情的全貌。 这要从她公公夜里突然离世说起,老人年纪也有五十多了,这虽是事发突然,但因为是睡梦中离世,在他们看来是寿终正寝了,这算是喜丧。 他们家也没个后人,他俩便是招来郭道士简单操办,这一切都是办得稳妥,直到那天下葬,这棺材刚一放下去,却是突然炸裂。 已是没了气的尸身成了僵尸,他们便是吓得立马逃窜,这之后便是一直躲在家里没敢出去,直到杨奕与郭道士找上门来。 杨奕听这村妇所言,没能查出有半点异样,他便是问起了这老人死前的几天,可曾遇见什么人,这让村妇是深思了起来。 非是杨奕在胡乱瞎问,这突然成僵尸已是够古怪了的,那僵尸还明显是有些许灵智的,知道避开生人,不吸人血。这若是说没异常,那可就是在说瞎话了。 “这过年的时候,家门前是走过一个和尚的,与我爹说过几句话……”沉默寡言的汉子这时突然说道。 “和尚?什么样的和尚?”杨奕见有突破口,连忙问道。 只是汉子这随后所言让他又是失望了。 “我……我没看见……是我爹跟我说的……”汉子也是明白自己说的可能没啥用,有些畏缩着与杨奕说道。 见得不到再多的有用线索,杨奕也只能是起身告辞。 老实巴交的汉子是连忙相送,在将杨奕送到门口时,他显得有些嗫嚅。 杨奕看出了这汉子是有话想要对自己说,连忙相问:“这位大哥有什么要说的吗?” “这位道长,我爹这成了僵尸,他会不会回来害命啊?”汉子是一脸害怕的问道。 “不会的,你爹被我大卸八块了,你安心过日子吧。” 杨奕这话让这糙汉子是呆住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杨奕也是不再逗留在村子里,他连忙赶回城里,他要将这件事与泰安城隍细说。 这新尸突变僵尸,或许有偶然,也或许是有人在背后操纵,这事是不能不谨慎。 那个和尚也不知是否真的存在,他若真是将将死之人变成僵尸的那个人,那他肯定不会就只做下这么一起案件的。 这泰安府境内可能会接二连三的出现同类事情了,杨奕必须让阴司的全部力量动起来。 杨奕没有管那个郭道士,他这走出村子后,立马是施展遁法,片刻便是到了城门门口。 他在过了关卡后,是往城隍庙飞奔,他欲进城隍庙时,却是被那些个在庙外摆摊的道士们给围住了。 “杨高人,我们那郭同门可有信吗?”众人皆是一脸希冀看向杨奕。 杨奕此时也是没工夫在这与他们多说什么,点了点头道:“那个倒霉蛋活得好好的呢,马上就能回来了。” 这些道士在听见自己人没事之后是发出欢呼,立马就对杨奕不在意了,在那相互贺喜、庆祝呢。 杨奕也是没在意他们的冷落,他是趁机就钻进了城隍庙。 来到了大殿后,杨奕不管身边还有着不少的香客,就开始默声念咒与泰安城隍传音了。 片刻之后,城隍神像幻化出一个常人不能看见的虚影,对着杨奕说道:“这里不好说事,咱们移步让杨道友的院子吧。” 杨奕点了点头表示认同,然后就出了大殿。 他这一番动作下来,在场的香客与庙祝皆是满脸疑惑,不知他是犯了什么病。 杨奕自是不知这些,与泰安城隍来到了他的小院中,在杨奕将门给合上后,转过身来时,泰安城隍便是由虚转实,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杨道友,有何事寻我?” 杨奕也不与他墨迹,直接说起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并要求泰安城隍派阴差在城外的各个村庄游走,好打探消息。 泰安城隍听得这事之后是一脸的严肃,他立即就赞同了杨奕的话,并言要将此事传到下面各个县城阴司那里,杨奕也是认同。 泰安城隍便是立马与杨奕告辞,回到阴司将事情全都安排下去。 杨奕则是在城隍庙里等待着消息,任凭舒可儿如何要出去玩都是不答应, 这事才过去一天,泰安城隍便是带来了一个消息,宁县那里也是出现了僵尸,是同时多出出现,那里的坐馆道士只能是灭了两头僵尸,剩下的是有心无力。 杨奕在听得了这个消息,也不用泰安城隍说便动身往宁县去了,那里他或许能找到罪魁祸首的踪影。 当杨奕到了宁县时,已是戌时,他这下午也没吃上点东西,这进了城打算在找个面摊子吃上一碗面再说。 这会儿街上除了卖吃食的摊子外,其余的摊子已是早早收工,所以杨奕就挑了一个有眼缘的馄饨摊坐下,要了一碗馄饨。 在杨奕坐下之后,立马又是有人来到了这个摊子上买吃的。 “张老头,来碗面,面多点汤少点。”一高壮的汉子从黑暗处走了出来对着摊主说道。 “刘大管事,实在是对不住。面,今儿全卖光了,馄饨倒是还有些,您看……”张老头见了人连忙作揖告罪道。 张老头这摊子挂的虽是馄饨的招牌,但面条却是占生意的大头。毕竟这只是个摊子,常客基本是平常百姓,这三文钱的汤面相较于八文钱的馄饨自然是常客们的首选。 当然,这馄饨也不是卖不出去。张老头的馄饨虽抵不过四季春里的山珍海味,但单单说这馄饨,这阳西城内可以说是一绝了,所以也时常有袋中有些闲钱的文人来尝个新鲜。 这个刘管事是一身的腱子肉,显然平时是干重活的,但他又穿得是干净衣服,杨奕猜测他是刚刚升的职。 刘安知道这大晚上的,能有口吃的就不错了,也就不计较这几文钱的事了。 “罢了,今儿个就尝尝你的馄饨吧,正常的量多点汤。”刘安挥手示意道。 “好嘞,您稍等。” 这时的刘安没事也就在东张西望着等着面条上桌,他看见杨奕桌子边上放了一把剑,也就多看了两眼。 也就忙活了一阵的功夫,张老头便端上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 “您慢用。” 刘安也没搭话,拿起筷子便将这馄饨一个个的往嘴里送去。 左右不过一碗没有加量的馄饨,刘安又不是个讲究的文人,不过片刻的功夫,就只剩下了一碗鲜美的馄饨汤了。 食完了馄饨,这汤底也是被刘安一口灌下了肚子。 “呼!张老头,你这馄饨当真是不错!可惜,这价钱,寻常人家的在你这也是吃不了几回吧?”吃罢后牛安放下了碗筷说道。 张老头迎着张笑脸靠了过来道:“刘管事可真会说笑,您这在杨记商铺里做事,算得上是见多识广的大人物,这点钱对您又算得了什么呢。” “张老头你可真是高抬我了,我算个什么人物啊。” 刘安则是一脸苦笑,“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个替东家卖力的人,要说快活,恐怕还不如你这个摆摊的呢。” “刘管事可是遇上了难事?” 往常的刘安虽也谈得上客气但神情上总有着一股傲慢,可从没像今天这般在背后说东家的闲话,张老头便来了兴致随口就问了问。 这刘安先是看了眼四周,见周围食客已是散去便开始对着张老头大吐苦水。 “我那个小东家昨儿个夜里突然暴毙你可知道?” 这话刚一出刘安的口便是吸引了杨奕的注意力,他嘴里咀嚼的速度放缓了许多,认真听起了刘安的话。 杨奕记得泰安城隍所言,这宁县的僵尸大多是突然没了生气的死尸所变的,这个刘安的小东家恐怕也就这几日要变成僵尸了。 “怎么会突然就人没了呢?”这张老头很是惊奇道。 刘安却是连连摇头,“这不是重点……” 张老头有些迷糊道:“啥意思?” “你可曾听说……咱们宁县最近的死人都变成了僵尸?!” 第一百五十二章 张老头不明白刘安为何要将僵尸的事和杨家的小少爷暴毙扯上关系,他便是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不一会儿,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惊恐。 “这不是谣言么……有什么关系吗……”张老头语气有些不确定道。 刘安本是要将自己的猜测说给张老头听得,但是他四下环顾后却是发现,坐在摊上的众人皆是竖着耳朵要听他往下说,他也是立马闭口不谈了。 这在背后议论东家的事要是被人传出去,他刘安的这个管事做不成是小,彻底没了饭碗是大。 刘安这停住了嘴什么话都不说了,那张老头也是个人精,立马就说自己还有活要忙离开了刘安的身边。 摊子里其他坐着人见刘安收了口,有三两个也就没有再坐着了,起身离开了摊子,刘安见状心也是稍微安下了些。 刘安这一碗馄饨早就已是入了肚子,但他却是没有起身离去,杨奕一看便是知道,这刘安终究是要在张老头跟前卖弄一番,他扒拉馄饨的速度也就慢了下来。 不一会儿就要入夜了,这张老头的摊子没人再来光顾了,除了这刘安坐在摊位上,也就只剩下离他有两张桌子距离的杨奕了。 刘安在见身边没人后,是仔细地看了眼杨奕,见他是个生面孔,又离自己有些距离,他也就按捺不住将张老头招到自己的身边,继续着先前的谈话。 “我告诉你,这事是真的,你可知道我是如何知晓的吗?” 刘安虽是这么一问,但他就没指望张老头能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只是想看到张老头向他求教的神情。 张老头很是配合了刘安的心中所想,脸上虽是有些害怕的神色但更多的还是好奇。 张老头问道:“怎…怎么知道的?” “这城隍庙里的道士也不知是走了什么关系,说动了县太爷,要求近日城中所有死了的人都要经过他与仵作共同验尸后,才可以下葬。” “我这小东家死的第二天,这道士便是上了门,这道士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查验,就说我这少东家极有可能会变成僵尸!” 刘安的神情很是激动,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对张老头压着声音叫道。 “真…真的?!” 张老头有些不敢置信。他是见过杨家小少爷的,不过是个没长大还有着稚气的孩子,怎么会变成那传说中的瘆人的怪物? 张老头问出的话让刘安很是不满意,在他看来,自己这在背后议论着东家是冒着了极大的风险的,可这张老头却是不信任他。 “这还能有假?那道士提议要火化我家少爷的尸首,但老爷没有同意,他们俩在厅堂里争论的声音很大,我也是蹲墙角偷听到的。” 刘安立马是向张老头说明了消息的来源,不是他从那个人嘴里得来的,是他亲耳听见的。 张老头在知道是这么个情况后,脸上的害怕神色更加的深了。 “这么说来杨家少爷真要变僵尸了?!那你们还停什么灵啊!听道长的,赶紧送去火化啊!” 张老头显然是被吓得不轻,他很是激动地对刘安比划着说道。 “这事我家老爷他不同意啊,他花了大把的银子向那道士寻来了个法子,用来保证自家儿子不会变成僵尸,我这些天就在忙活这事呢。” “杨家上下这两天是全部在听这个道士的调遣,他还说了,小少爷头七的那天,要我们不守灵堂,怕吓到我们,看样子是到时候少不了恶斗了。” 这刘安说的话让杨奕有些没想到,这坐镇在宁县城隍庙的道士还是有些手段的,是打算在头七那天施法制止尸变。 这让杨奕知道了这道士是察觉不到这些尸身有任何的疑点,这让杨奕也是对这道士的水平产生了一些质疑,他打算今晚去杨家的宅院里瞧瞧。 “那我后天就不摆摊了,等这周围太平了我再来吧……”张老头实在是怕得紧,说了这么一句。 刘安在听到他的话后,连忙道:“那我跟你说的这些话可不能泄露出去,你明天出摊时就和几个老顾客说,是自家有事后天开始不出摊,懂?” “放心放心,我嘴严着呢。”张老头是连连点头。 两人这一番谈话讲完,刘安也就不再在张老头的摊子上久坐了,起身离开了。 见这刘安动了之后,杨奕也是起身,丢了馄饨钱后便是追了上去。张老头只听到铜钱丢在桌上的声音,等他回头时杨奕的身影已是不见了。 张老头在听了刘安所言僵尸的事本就是有些害怕,这会儿突然没了杨奕的身影很是吓得不行,连忙是卷铺盖走人。 杨奕则是一直尾随着刘安,在走了不过几步路,他就看见刘安走到了一个小巷中,敲开了一个小门进去了。 过了一会儿,杨奕来到了这个小门前,但他没有贸然敲门惊动里面的人,这个小门明显的就是后门,这就是杨家了。 杨奕绕到了另一面围墙,在听见这边很是安静后,他便是直接翻墙进了杨家。 因为是杨家少爷的白事,这宅院里倒也节俭了些,这没人住的院子除了在院口挂了白灯笼外,这里面是一点的光都没有,这为杨奕提供了便利。 另外,因为这杨家少爷的尸变不确定性,这停着灵柩的灵堂也是没几个人在守夜,而且都是离着棺材有着老远的距离。 杨奕便是慢慢地靠近了这里,这灵堂内出了几个打瞌睡地下人们聚在一起保持警惕外,便没有什么碍事的人了。 杨奕看了看,没有发现来自城隍庙的道士的身影,显然这道士是在其他地方有事,是打算后天再来处理这边的事宜。 这倒是方便了杨奕的行动,他对一众下人施展了粗浅的迷魂术后便是大摇大摆地走进了灵堂。 杨奕没有客气地直接是将棺材板给掀开,他用神识认真的检查着这个尸首有无半点异样,但结果是很令人失望的,他没有找到一点不对劲。 杨奕的脸色有些难看。 第一百五十三章 这个尸身可要说是一点异常都没有,只是阴气重了些,但这毕竟是个死尸,哪有没个阴气的。 杨奕先前还以为是那个坐镇宁县的道士修行不到家,没能发现半点的异常,可当他站在这尸身面前,他才明白自己也是一样。 看着眼前的尸身许久,杨奕都没能发现有半点的异常,他在双眼失神的注视了许久后,还是将棺材板给放了回去,消失在了杨家。 这杨家没能找到任何的线索,他自然是不会浪费时间再耗在这里,他立马是赶去了城隍庙,打算与那道士见上一面。 杨奕很快便是到了宁县城隍庙,这里自然是大门紧闭的,他费了些功夫才敲开了门。 这里的城隍不知道他要来,自然也是没能派人安顿杨奕,杨奕在费了一番口舌后,又递了些钱这才在庙里挂了单。 这会儿是深夜了,城隍庙里的庙祝都是早早的歇息了,杨奕在被人带到了屋子里片刻后,他很快便是吹熄了屋里的蜡烛。 看上去杨奕是躺下睡了,但实际上杨奕却是探出了神识在这庙中寻找着道士的身影。 片刻后,杨奕却是疑惑的睁开了双眼,这个本应是坐镇城隍庙的道士却是没再庙里,不知是身在何处。 杨奕沉思了一会儿后,他便是立马神魂离体了,他要进宁县的阴司与本地的城隍爷了解情况。 这宁县的阴司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守门的阴差在看到有人来时,他们的脸上是一脸的无所谓,但在看清来的是一个陌生面孔后,他们是稍微打起了些精神。 “哎,好久没见到生面孔,你是从哪来的?”一个阴差饶有兴致地向杨奕问话道。 杨奕很是不满这阴差的态度,但还是耐心地向他展示了自己从泰安城隍那里等来的腰牌,说道:“府城来的,我要见你们的城隍。” 在见到泰安城隍的腰牌后,那个没开口的阴差立马是凑了过来,一脸兴奋地对着杨奕说道:“是!上官请随我来。” 杨奕知道这阴差是打算在自己面前混个脸熟,好让自己在城隍面前说他些好话,他好得到升迁,杨奕没有在意他的想法,只是同意了他的领路。 杨奕这跨进阴司的大门后,这个阴差便是一路高声喊道:“城隍爷,府城来上官了!大家快来拜见上官!” 经他这么一嚎,原本安静地阴司立马就是活了起来,不少的在职阴神都是走了出来,看着杨奕,一脸激动。 他们虽是激动,但也没有走上前来与杨奕说话,只是目送着杨奕进入了宁县城隍所在的大堂中,他们也是站在门口朝里观看。 宁县城隍在听到阴差的话时,刚从假寐中醒来,在听清这阴差所喊的内容后,他也是一脸的大喜,要急忙忙地走出来。 只是杨奕走的很快,他刚从椅子上起身,正走了几步要出大堂时,杨奕已然是走进来了,两人差点就撞上了。 宁县城隍在看清杨奕的面容后,立马是展现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笑着将杨奕给迎进了大堂。 “上官,这边请,您请上座。” 宁县城隍也是连忙将自己的座让给了杨奕,但杨奕没有落屁股在他的椅子上,而是翻阅着桌子上的生死簿并向宁县城隍问话。 “这闲话少叙吧,这宁县出了僵尸这事,府城若是不问,你们打算要瞒到什么时候?”杨奕这一开口便是直指阴司最严重的问题。 这件事若是宁县城隍回答的不小心,弄不好是要被除去这身袍子的,但杨奕的言辞却是没能吓到他,宁县城隍竟是对杨奕大吐苦水。 “上官呐!这事可怨不得我们啊!自打道门派来了这个王道士后,我们这些个阴神便是直接没了香火,失去了耳目啊!” 杨奕也不知宁县城隍说的是否是真的,趁机在他面前上眼药报复那个王道士,他只能是扯开话题,说起了其他。 “好了,这事情已是发生了,就不要再怪你怪他的了,你把宁县的生死簿拿来,我要查一个人。” 杨奕如此说道。 宁县城隍立马是催促着自己的文判官去取来生死簿,待生死簿拿到手后,却是没有交到杨奕的手上。 宁县城隍捧着生死簿与杨奕笑着问道:“上官,你要查何人,让下官来,片刻就能查到。” 杨奕看了一眼很狗腿的宁县城隍,也就随了他的意,说道:“县城里杨家商铺的小少爷,前些天刚死的那个。” 杨奕这边话音刚落,宁县城隍便是叫道:“找到了。杨玉,阳寿五十……” 宁县城隍虽是还在吧啦吧啦说个不停,丝毫没有察觉到不对劲,杨奕却是已然没有兴趣再听了。 一个本该活到五十岁的人,却是在十二岁的时候就已然没了命,这里面显然是有着大问题的,这个制造出这么多僵尸的人究竟是怎样的修为,杨奕感到有些棘手。 宁县城隍终于是念完了杨玉的生平,他是一脸疑惑地看着杨奕,想要杨奕为何这么关注这个杨玉,希望从杨奕的嘴里知道一些线索。 杨奕在沉思了一会儿,对宁县城隍说道:“宁县城隍,你刚刚没有听见我说吗?这个杨奕前些天死了。” “啊?”宁县城隍愣了一会儿然后惊叫道,“这怎么可能!怎么会!一定是哪里不对……” 这宁县城隍变得手足无措,反复地念叨着这两句话,也是不管自己还在杨奕面前,不在乎自己的颜面了。 杨奕看他这个样子,也知道自己是问不出什么了,便是与他手下的这帮人问起了话。 只是让杨奕不开心的是,从他们的口中也是没能问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只知道这个王道士自去年来了之后,这宁县的阴司便是处于停摆的状态。 “你们就不知道往府城这里上报吗?”杨奕有些无语道。 这时的宁县城隍好似恢复了神志,尴尬地说道:“我们是打算看这个王道士的笑话的,没想到会弄成这样……” 第一百五十四章 杨奕没有想到,这道门与阴司的暗中较劲竟是如此的激烈,以至于两方皆是以打压对方为主,不怎么去管众生了。 宁县出了僵尸这档子事,也是不好归咎于任意一方,但杨奕毕竟是阴司这边的人,也不好批评宁县阴司众人太过,简单的说了他们几句就不再深究。 “事情已是发生了,说再多也没用,咱们还是尽快的动起来,搞清楚这一切的起因是什么。” 杨奕这一开口,阴司的众人皆是应声附和。 “上官呐,这僵尸现身的事出现的突然,实在是没个头绪,咱们从哪里入手呢?” 有一个愣头青却是打破了众人的附和,突然发问。 “哦,我来给上官介绍一下,这位是于武判,他这个人有些死脑筋,希望上官不要怪罪……”宁县城隍立马赔着笑对杨奕说道。 杨奕笑了笑,没有任何发怒的迹象,这让宁县城隍也是松了一口气。 见到这众人中终于有了一个不是说干话的人,杨奕有些赞赏的神色,向他说道:“我这里倒是有个线索,这次僵尸事件或许跟一个和尚有关。” “嗯,这样也算是有个方向了,属下这就去查。”于武判沉吟了一会儿,如此说道。 在说完这话后,于武判便是对着杨奕和宁县城隍拱了拱手,然后一句话都没有说便离开了。 “于武判这人就是这个样子,上官请别在意,您要是怪罪,就怪我御下不严吧……”宁县城隍在一旁替于武判说着好话。 杨奕则是摆了摆手,说道:“我怎么会怪罪这种能做实事的能人,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杨奕说完这话,略有些不满地看向那些还站在大堂内没有动作的人。 宁县城隍立马是察觉到了杨奕这细小的动作,他明白杨奕这是不满这些人不去做事围在自己面前,宁县城隍便是开口驱赶自己的下属了。 “还在这里傻站着做什么呢?上官也给了线索,你们都不去查的吗?”宁县城隍立马是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将手下人都赶了出去。 这人一走,阴司的大堂立马显得空旷了,宁县城隍见没了人,立马就贴到杨奕身边欲攀谈,想要与之交好。 只是宁县城隍这个想法还没付诸行动,杨奕便是出言要离开。 “行了,这事你先看着吧,有消息通知我就好,我先走了。” 杨奕将要紧事安排给了宁县阴司的众人后,没有逗留的意思,向宁县城隍告辞。 “上官,这若是得了消息,下官们该去何处寻您啊?”杨奕这来了之后也没透露自己的临时住处,宁县城隍连忙问道。 “今天虽是住在城隍庙里,但我明天会找个离杨玉家近的客栈住下,你们若是得了消息,可以去那里找我。”杨奕对宁县城隍说道。 他说罢便是抬脚走人,宁县城隍也是连忙相送。 杨奕走到了大门处,却是突然停住了脚,他转过身皱着眉头好似有话要与宁县城隍说,但又没有开口,一脸的犹豫。 “上官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宁县城隍一直是观察着杨奕,见他如此立马就问道。 “这个和尚若是这两天没找到,那就不用再继续追查下去了,或许消息不准确,或许他已是不在宁县了。” 杨奕还是有些拿不准和尚到底与这僵尸一事有没有关联,都是听得片面之词罢了。 而且后天这接管宁县城隍庙的王道士便是要动手制止杨玉化为僵尸,若是能成,或许能逼出幕后之人,届时就不需要阴司再费时费力的查这些了。 宁县城隍听得出杨奕的语气很是没把握,心里便是起了小心思,想要消极怠工,但他在杨奕的面前还是装作尽心尽职,向杨奕表明自己明白该怎么做。 这宁县阴司停摆了许久,杨奕也是没有了先前来阴司时的那么多期盼了,他只是淡淡地回了宁县城隍一句,“但愿吧。” 杨奕同宁县城隍说了这三个词后便是离开了阴司,回到阳间后的杨奕见天色未亮,就盘坐在床上修行,等屋外的阳光顺着细缝照射到他的脸庞时,他才睁开了双眼。 等杨奕走出屋子时,屋外也是正好来了人,是当晚给他开门的庙祝,他站在一个年长的庙祝身后,显然是这个年长的庙祝要找杨奕的。 “庙祝这是有事找我?”杨奕也不墨迹,直接问那个老者。 那个老者对杨奕有些不客气,冷语相向道:“我方才听闻城隍庙昨日闭门之后有人来借宿,还用钱来买通看门人,想来此人便是你吧?” “正是杨某,不知是怎么了?”杨奕承认了是他,并问到有何不妥。 是他用钱向开门的庙祝求行个方便不妥吗?杨奕可能就这个问题惹得老者不高兴了,但他同时也有些疑惑。 这虽是不好,但会不会有些小题大做了? 这老者听他承认了,立马出言要杨奕走人,嘴里不停地说道着:“你可是要害惨我们了,我们庙里行事都是有规矩的,若是出了格,是要受道长责罚的!你快走!” 杨奕自然明白,这位老庙祝说的是那个久不见踪影的王道长,在说到他时,老庙祝的眼神中有些畏惧,显然是这位王道长来了之后没让他们好过。 对此,杨奕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将自己的物品拿在手上,走出了门。 就这样,老庙祝也是跟在他的身边,连连催促,容不得杨奕在庙里多待一会儿。 将杨奕送出了庙外之后,庙祝们也是连忙关上了门,拒绝了在门外等待已久的香客进庙。 面对香客们的叫喊,老庙祝隔着门说道:“道长今天不在,按规矩,没允许,我们不能私自开门的,大家都回去吧。” 经过老庙祝这么一喊,这些香客居然也是听劝,没一会儿就散了。 杨奕站在门口是看了全过程,这王道士立的规矩定然是严厉的,不然庙祝们不会这么听话,这也不难理解怪宁县阴司会选择无声对抗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杨奕将这一切都记在心里,这虽然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但日后总归是要算账的,到时候是要拿出来说道说道的。 离了这城隍庙,杨奕便是如他自己所言的那样,在离杨家宅院最近的一家客栈住下了,他所住的房间打开窗恰巧能够看到杨家的后门。 但是杨奕并没有站在这窗户边监视着杨家的后门,他现在就等着明儿个的晚上再次潜入杨家就好,待到了子时便是可以看到热闹了。 杨奕虽是没有监视,但他也没有随意乱跑,他就在这床榻上盘坐修行着,这却是苦了舒可儿。 舒可儿见杨奕没有要出门的意思,它便是在杨奕的耳边一直在说个不停,将杨奕吵得不能入定。 最后,杨奕也是拿它没办法,便是将它带到了窗户边,用手在比划着和它说着事。 “你要是想自个儿出去透口气也没问题,活动范围就这个两条街,可别走太远。” “那个门看到了吗?这户人家可千万别进去,指不定啥时候就会有个道士坐镇,除非你想被抓住。都明白了吗?” 杨奕将利害关系都与舒可儿说明白了,舒可儿听得时候也是一脸的郑重,待杨奕讲完后沉思了许久才神情凝重地点了头。 杨奕能看出小家伙是知道害怕了,他心中的担忧也就少了一分。 “嗯,那你就出去玩吧,天黑之前回来就行。”杨奕点头说道。 “明白了,天黑了就回来。”舒可儿也是应承了一句,然后便是跳上了窗,爬了出去。 舒可儿出去了之后,房间里总算是安静了下来,杨奕便是坐回了床榻上,再度静心修行了起来。 舒可儿这边,在从客栈出来后,它便是在一直屋檐上飞奔着,倒不是有敌人在追它,而是它在释放着自己被压抑许久的苦闷。 这是它自那次在茶楼惹了事后的第一次单独出来玩,虽是被限制了活动的区域,但舒可儿还是乐此不疲。 舒可儿毕竟是个老鼠,它觉得新鲜的事也许就是人们觉得很平常的一件事,这街上讨价还价的它也是看得乐呵的很。 要说有什么事舒可儿觉得不满意的,那就是它在看到食摊的时候了。看着热乎的小吃却是不能吃到嘴里,它多有有些哀怨的。 舒可儿也明白自己这情况,它没有贸然涉险跑到摊子上去,毕竟它是被杨奕好生喂养着的,偷吃啥的不是很溜,怕被逮住。 饶是如此小心,但麻烦事还是找上了舒可儿。它虽是处处谨慎,但总架不住有人喜欢四处张望,一个发呆地孩子看到了青瓦上的一抹白。 这孩子在看到了舒可儿之后,眼睛里顿时是有了神,连忙是捡了不少的小石子在手上,追着舒可儿的身形跑。 舒可儿这光顾着看景儿了,一点的防备也是没有,一直没能发现自己身后有个“尾巴”跟着,直到一颗石子儿从它的小脑袋上飞过。 它只听见耳边有“嗖”地一声,然后就觉得头顶有东西飞过,舒可儿吓得是连忙俯身趴在屋檐上不敢动弹。 但在过了片刻后,舒可儿发现对它出手的人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后,它便是缓缓地站起了身子,左右查看是怎么回事。 舒可儿这一露头,这站在底下的孩子便是再度丢了一颗石子儿,这会是砸到了舒可儿的脑袋,孩子欢呼了一声。 看清楚击中自己的是一块石子儿后的舒可儿,也是立马发现了孩子,它的鼠胆也就状了起来,没有逃窜,而是起了挑逗的心思。 舒可儿在这屋檐上不停地对孩子摆着挑衅的动作,而孩子却是瞧不出舒可儿这一连串动作的意味,觉得这老鼠很有意思,想着要将这老鼠打下来带回家。 于是乎,这一人一鼠便是较上劲了,这孩子不停地丢着石子儿,舒可儿在躲避的同时也是不停地比划着,玩得是不亦乐乎。 只是这孩子不停地丢着石子儿,还是惊动了其他人。 这家米铺的店家一直听见这屋顶上有被丢石子的动静,连忙走出来欲要看看屋顶上有什么,没想却是看到一个半大的娃在朝着自家店铺的屋顶上丢着石子儿。 这店家也是没有心情再看自家屋顶上有什么,回身从屋里拿出个棍子便是气冲冲地往孩子这里跑,嘴里是不停地叫骂着。 “你是哪家的混小子,是想将我这铺子给开个天窗吗?看我不好好教训教训你!” 这孩子看到有人拿着棍子向自己跑来,也是猴精地立马丢了石子儿跑路,不再去想那屋顶上的白鼠了。 舒可儿在瞧到又有人走了出来,生怕自己的行迹暴露,没有多逗留,也是很快离开了此地。 这是舒可儿这半天玩的最有意思的时候,但它也没有完全的沉迷于这种暴露在世人眼里的爽快感中,之后的时间里它是隐藏着自己。 这一个下午,舒可儿是玩的很尽兴,它在天色黑了下来后,才想起了与杨奕约定了的时间,这才打道回府。 等舒可儿回到客房时,它发现杨奕已然是醒了,它显得有些垂头丧气,打算接受杨奕的批评时,却是没有听到杨奕的骂。 “我还当你是被哪个给抓去了,正想着要不要救你呢,没想到你就回来了,没把你给甩掉可真是遗憾啊……” 杨奕就说了这么一句,把舒可儿给气得不行。 “杨哥儿你什么意思嘛,我哪里不好了,这若是落了别人手里,你也没想着救我?” “那你是哪里好了?整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这一身的膘养得倒是肥,让你好好地修行,你却懒得动,你要我说你什么好?” 杨奕的这一番怪罪让舒可儿的脸是立马红了,只是它脸小杨奕看不出来。 对于杨奕的指责,舒可儿也是认了,它连忙说道:“好了好了,就这次回去,我一定好好练就是了……” 杨奕轻笑道:“要真是像你说的那样,那可是烧高香咯……” 一番数落之后便是吃了晚饭睡觉,一夜自是无事。 第一百五十六章 时间过得很快,过了今晚的子时后便是杨家少爷的头七之日,按理说明日就是杨玉下葬之时,但只怕是在下葬前,杨玉就要化为僵尸了。 杨奕趁着夜深人静翻进了杨家,这会儿的时间是子时,这杨玉若是要化为僵尸,那便是在这个正子时了。 对于杨玉究竟会不会变成僵尸这事,杨奕还是有些不敢确定的,因为他之前是查过的,没看出有什么。 若是这杨玉不会变成僵尸,那杨奕也不会感到意外或者浪费了时间,因为他还可以能够与那位王道士见上一面。 杨奕进入了杨家之后,发现杨家很是安静,众人似是都已经是睡下了,他没有遇到任何麻烦就走到了大堂,在这里杨奕终于是见到了那个王道士。 这大堂内除了这个王道士外还有几个下人,至于杨家夫妇却是没有露面,也不知是害怕还是对王道士的信任。 杨奕在看到了这灵堂内的众人后,没有急着露面,他收敛好自己的气息,躲在了暗处观看着王道士在一番卖弄。 在王道士的指挥下,几人下人在有条不紊的搭着台子,过了许久,王道士终于是让他们停了手,这几个下人得了他的允许,连忙的跑出了这院子。 这个王道士也是一脸的凝重,他很快便是跳上了台子,然后是站在台上静待着时间的到来。 杨奕看看得出他的紧张,知道不是装的,杨奕便是对着王道士有了兴趣,他是怎么如何确定这杨玉是一定会化为僵尸的呢? 杨奕没有贸然出面,还躲在暗处一直观察着,时间很快便是到了正子时,这时那棺材里突然起了动静,杨奕立马是打起了精神。 站在台子上的王道士也是睁开了眼睛,他一把抓住放在台上的桃木剑,然后挑起了一道黄符,脚踏罡步默念口诀,然后飞身来到棺材前。 此时的棺材板已是被抬起了一道缝隙,王道士眼疾手快,立马将黄符给贴到了棺材上,符箓这一贴,棺材板便是合得死死的。 王道士也没有就此放松下来,他连忙是回到台前,继续在忙活着事情,显然仅凭一张符箓是不能够困住棺材里的僵尸的。 无论这王道士是多么的手忙脚乱,杨奕也是没有任何要跳出来帮忙的意思,他可不是要降服这个僵尸,他要看看这背后之人会不会现身。 杨奕反而是希望王道士没能力困住这僵尸,他好顺藤摸瓜去寻找这幕后之人。 这宁县上下已是发生了多起死尸变僵尸的事了,这便是能看出,这幕后之人不再是像先前在府城那样,一时兴起,随意的害了一个老者。 如此大的手笔,肯定是有着什么目的,杨奕怎么能够不管呢? 这王道士虽是在这卖力的困住僵尸,但说不准杨奕反而要从中作梗,将这僵尸给放出去呢。 只是王道士这才刚开始,杨奕看不出僵尸是否能脱困,他要好好地瞧上一会儿才打算行事。 王道士在短暂地用一道符箓困住那僵尸后,在回到台子后没有进一步的展开实质性动作。 他是在不停地变化着手中的指法,口中一直念叨个不停,似是要来一波大的,一步到位。 只是在杨奕看来,王道士的进展有些缓慢,杨奕能看得清,那贴在棺材上的符箓灵力已是没有多少了,棺材里的僵尸就要蹦出来了。 正当杨奕还在怀疑这符箓能撑多久的时候,那棺材便突然炸开了。 原本面部没了血色的尸首却是变得铁青;那闭着的双眼则是睁开了且眼珠子是一片浑浊;还有那张嘴,因为獠牙而合不上了;指甲也是在这片刻便是长得老长。 这个原本只是有些阴气的尸首,在这极短的时间里是大变模样,成了一个能威胁到凡人生命的僵尸了。 杨奕再度将目光放到了王道士的身上,看他何时有下一步动作。 王道士在看到了僵尸已是从棺材里跳出来后,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后,加快了自己手上的动作,显然是害怕这僵尸来取自己的性命。 只是这僵尸却是没有如王道士所想,出了棺材后连看王道士一眼的兴趣也没有,在短暂地傻站了一会儿,僵尸便是往大门的方向去了。 王道士见此状是松了一口气,但他没有忘记自己为何在这儿,他是收了钱的要将这杨玉的一身僵尸气给去除,这样一来,怎能让僵尸就这么离开。 好在这僵尸行动缓慢,王道士还是来得及在这僵尸走出自己的视线范围内结完印,他手上的动作飞快,很快便是好了,他立马是剑指僵尸。 一股灵力从王道士的手指飞出,化作一道绳子将那僵尸给捆住,这僵尸立马是不得动弹了,王道士是露出了笑容。 杨奕瞧着状况也是明白自己要出手把这僵尸从王道士手里放出来了,他正要起身跳出来时,却是感到有人携一阵阴风来,他连忙是压住了自己的身子。 王道士修为不如杨奕,没能感觉到有人来,但这来了的人也不隐藏自己,就站在他的面前,此人是穿着一身的黑袍,看不出是个和尚。 王道士在发现有人突然冒出来,吓得连忙问话:“你是哪个?” “呵,你这道士这几日是连着坏了我多少具僵尸了,我要是再不出面,这僵尸只怕是又要毁于你手了。” 这个黑袍蒙面之人如此回答,这用语也是听不出有哪里像和尚,杨奕有些皱眉。 如此看来,宁县这边的事是与府城那里搭不上边吗?杨奕感觉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杨奕这一时半会儿也是搞不明白这里面的纠葛,只能是顾着眼前的事了,他要将这个黑袍人给拿住。 先不管杨奕是如何想的,这王道士与黑袍人已是缠斗在了一起,杨奕依旧是蹲在暗处看着,正好可以知道这黑袍人的底。 片刻下来,杨奕便是瞧出了底细,这黑袍之人也就比王道士强上一点,若不是王道士先前费了些力,只怕两人是势均力敌的。 第一百五十七章 王道士终归是先前费了些力气要将僵尸给困住,他是渐渐地气息有些弱于黑袍人,手上的动作有些慢了,只能是勉强招架了。 黑袍人也是看出了王道士的情况,他是突然变化了手中的拳法,原本气势阴绵的拳法变幻成了凌厉的剑诀,他是以剑指御气。 王道士这一时没能反应过来,立刻便是被这黑袍人给伤着了,王道士是被他凌空一指伤到了胸口,喉咙里感到一阵腥,压不住喷出了血雾。 黑袍人见他如此,轻笑了一声后立马是冲上来,看样子是要趁你病要你命,不给王道士一点喘息的机会。 王道士也只能是压着自己的伤势,疲于奔命的应付,渐渐地王道士是破绽越露越多,被黑袍人是连连伤到,杨奕也是明白自己要制止这事态如此发展了。 黑袍人是摆明了要王道士死,王道士是没了招架之力还是没有放过,黑袍人好似是猫在折腾老鼠一般,不断地来那么一下,王道士的眼里尽是不甘。 “怎么?你还有些不服气?” 虽是看不见黑袍人的脸,但从这个语气里,杨奕听得出他那嘲弄的神情了。 “若不是我先前为了困住僵尸而施展了金绳术,又怎么会因为气力不足败于你手?”王道士很是不甘,咬牙切齿地说道。 “那只能说是你运气不好了,这时运也算是实力的一部分,你还是认了吧。啊?哈哈哈……”黑袍人很是自满地回应道。 说完了之后又是给了王道士几下,打得王道士是只剩下不停地喘气,没有一点的反抗能力了。 黑袍人踩着已是趴在地上的王道士,轻蔑地说道:“爷爷这就送你去投胎,这以后可别再来触爷爷的霉头了,知道了吗?” 说罢,黑袍人便是聚气于指,指着王道士的眉心,要用气绞散他的识海。 黑袍人的手指已是离王道士的眉心不过半尺了,这时暗处突然窜出一柄飞剑杀向黑袍人,黑袍人只能是丢下王道士,退后了几步。 “没想到这还有人在啊……”黑袍人感到有些棘手,在暗自念叨着。 仰倒在地的王道士则是眼中有了光彩,看向站在不远处的杨奕,他断断续续地轻声问道:“是……哪家的道友……得此相救……感激不尽……” 杨奕没有回答王道士,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就躺好吧,我来拿下他便是。” 杨奕的如此态度激怒了黑袍人,他很是不爽地叫道:“大言不惭!让我来试试你有几斤几两吧!” 这狠话说罢,黑袍人便是从袖中掏出一个东西向杨奕丢来,显然这是他的法器。 黑袍人已是知道杨奕有着一柄飞剑,他自不会再像之前那样简单的肉搏,也是拿出了自己的法器来与杨奕周旋。 那法器只是显出一道光。杨奕看不出黑袍人的法器是什么,有什么威力,但他不敢托大,连忙将从老道那里得来的金云罩使了出来,罩住了自己的肉身。 这金云罩用出来后,黑袍人的那件法器便是不得近杨奕的身,杨奕也是趁机看的清楚,黑袍人丢出来的是一把剪刀,正无功而返的回到黑袍人的手中。 黑袍人是没能得手,杨奕则是趁机再度指挥着飞剑向那黑袍人的头颅斩去,黑袍人也是不会傻站着任由飞剑伤到自己,不停地闪避。 躲闪之际,黑袍人的手也是连忙往袖子伸,很快又是拿出了一件法器,这会倒是没有再度向杨奕丢来,而是拿在手里摇了起来,是个铃铛。 这铃声清脆,杨奕在听到了之后还如临大敌,以为铃音是用来迷惑他心神的,但杨奕没有感到不适,好好的站着呢。 当杨奕的面前站着一个僵尸时,他才明白黑袍人手上拿着的是赶尸铃。 杨奕见此状后是轻笑了一声,这僵尸虽是在凡人眼中是力大无穷、刀枪不入,但他却不担心,自己这金云罩连飞剑都能挡住,还能怕一个僵尸不成。 杨奕没有去管僵尸,依旧是操纵着飞剑向那黑袍人斩去,打算你打你的,我打我的。 但杨奕没想到的是,黑袍人却是没有让僵尸来破他的金云罩,而是控制着僵尸阻挡着飞剑。 这僵尸有些与众不同,这已然是有着铁尸的实力,杨奕的飞剑与它撞上也只能是留下一道白印而已。 不但是如此,这黑袍人控制着僵尸也是行云流水,没有一点的生涩,这僵尸好似是个练硬功的师傅把黑袍人护得周全。 杨奕见飞剑拿不下黑袍人便是立即将其收回,不再做无用功。 黑袍人见此,则是驱使着僵尸来撞杨奕的金云罩,虽是没能一击即破,但黑袍人没有任何不满。 黑袍人阴笑着道:“哼哼,我驱使这铁尸只需使个念头就行,而这铁尸又力大无穷,我看你这罩子能顶多久!” 他这是以为杨奕没有了后手,在杨奕的面前嘲讽,以施压让杨奕失去反抗的念头。 杨奕身在金云罩中,是处于不败之地,他看着黑袍人不知死活的挑衅着自己,没有露出半点的畏惧或不屑,他缓缓地将善恶镜从储物袋中拿出。 黑袍人在瞧见杨奕又是拿出了一个物件,眼神里尽是嫉羡,他很是羡慕地说道:“你手里可真是又不少的好东西啊……嘿嘿,只要你死了,这些便是我的了!” 杨奕只是瞥了他一眼说道:“确实是有不少好东西,但都不是你能窥觊的。” 说罢,杨奕便是往善恶镜中注入真气,将那黑色的一面对着黑袍人。 黑袍人瞧着状况,心生恐惧,也是明白了自己不能硬接这一招,连忙是躲到了僵尸的身后。 只是他不晓得的是,这善恶镜是用来对付灵魂的,这僵尸是躯壳,灵魂不在,这善恶镜射出的光直接是透过僵尸,将黑袍人给照住了。 黑袍人的灵魂便是被这恶镜给拘住了,他也就没了任何躲藏的想法了,呆呆地站在原地,杨奕是撤了金云罩走到了他的面前。 第一百五十八章 杨奕扯开黑袍人裹在头上的黑色头巾,没有看到一颗锃亮的光头,却是看到了一头的秀发,再扯开他的面巾看,这黑袍人是个一脸阴鸷的年轻人。 看到这黑袍人不是自己要找的和尚,杨奕多少有些失落,但这样的情绪也只存在了片刻,他很快便是充满了干劲。 这宁县僵尸事件的行事手法,与府城那桩个例是相差无几的,这个脸色阴鸷的年轻人肯定是与那个和尚有关联的,杨奕只需问他一问就可知了。 这个黑袍青年已是成了善恶镜的伥鬼,自是不能对杨奕有半点的隐瞒,杨奕的一切疑问都是可以得到解惑的。 杨奕再度将善恶镜拿了出来,对着黑袍青年施展了解咒。 黑袍青年的神智立马是恢复了正常,他看着眼前的杨奕,虽知这是他先前的敌人,但却生不出一丝的杀意,而且自己的灵魂深处对杨奕有着敬畏。 “这是怎么回事?你对我做了什么?!”黑袍青年的眼中充满了恐惧,他慌得没了神,故作强硬的对杨奕大吼大叫。 杨奕也没对黑袍青年卖弄,他现在只想知道黑袍青年的底细,杨奕这开口一问,黑袍青年便只能没有反抗的回答。 “你这害人性命、炼尸之法是从哪里学来的?” “自是从我师父那里学来的。” “你师父可是个和尚?” “我师父虽是和尚打扮,但他却是个野和尚,即无度牒,也不信佛。” “你师父叫什么?长什么样?现在在哪?” “我师父诨号‘多臂罗汉’,有个僧名叫‘法元’。身高七尺,体态健硕,长相甚是慈悲。前些天说是要南下去镇江府,估摸着应该到了。” 这一来二去,杨奕很快便是查明了真相,这宁县闹僵尸的事全部是由这个徒弟搞出来的,而府城的那个个例是师父做的。 至于法元为何对一个老者动手,也许是老者惹恼了他,又或者法元自己手痒痒,其中缘由杨奕也没打算深究。 这黑袍青年经过杨奕这么一问,发现自己是什么也没藏住,一股脑地全说出来了,也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你,控制住了我的神魂?”黑袍青年的脸色很是难看,他有些结巴地问道。 “嗯哼?”杨奕也没有回答他啥,就发出了这么个声音,想知道他要说什么。 也许是杨奕的轻蔑刺痛了黑袍青年,他的脸上是明显有着怒意,但因为自己的性命控制在杨奕的手中,他没敢有任何举动,他也不可能有。 杨奕见他没能憋出一个屁来,也是没有再去与他说话,拿出善恶镜对他又是施法,黑袍青年的脸上再度恢复了之前的浑噩表情。 这宁县的僵尸事件的幕后之人已是被捉住了,杨奕也就没想在这里多逗留,他这刚要抬腿离开此地,却是被那个倒在地上的王道士给叫住了。 “道兄且慢,能否留个姓名,王某日后好报答您的救命之恩……”王道士虽是伤的比较重,但这会儿恢复了些精神,有气无力地向杨奕问话道。 杨奕看了他一眼,回应道:“我非道门中人,来此地也不是为了救你,而是为了这宁县众生民,为了阴司法度。” 说罢这话,杨奕便是拔腿离开了,身后跟着那浑噩的黑袍青年。 王道士看着杨奕的背影,眼中露出了恍然神色。 “原来是阴司的行走……” 杨奕带着黑袍青年出了杨家,走在空旷的街道上,这得亏是在深夜里,街道上是一个人影都看不见,不然杨奕这定是会被巡街的衙役给拦住去路。 这走出了杨家后,杨奕一时间也是不知该带着黑袍青年往哪里去,他是想去留宿城隍庙,但那老庙祝定是发了话,不让他进庙里。 虽是有着难处,但杨奕还是带着黑袍青年去了城隍庙。 不因为其他,这就近能通往阴司的路便是在城隍庙的大门口,杨奕打算将这黑袍青年送到宁县阴司,将这个案子给了结了。 来到了这城隍庙后,杨奕是收敛了自身的阳气,这便就立马看到一条幽暗的路出现在了城隍庙的大门前,杨奕便是再度肉身进入幽冥之地。 这会杨奕来到宁县阴司时,宁县城隍是携阴司众阴神站在门口迎接杨奕的到来。 杨奕看得出他们是知道自己要来此,或许是这些天他们一直是关注着自己,知道自己是擒住了幕后元凶了。 宁县城隍这一开口,也是验证了杨奕所想。 “上官真当是神通广大,不过是两日的时间,便将祸乱宁县的幕后之人给拿下了,下官替宁县众生民拜谢了。” 宁县城隍是喜笑颜开,拍着杨奕的马屁,还给杨奕深深地鞠了一躬,面子功夫是做足了。 杨奕看到宁县城隍在卖力的吹捧自己,也是不可避免的露出了些许的笑意,但他没有因此而陷入其中,在享受了片刻后叫停了宁县城隍的这番举动。 在宁县城隍恢复了正常,杨奕便是将黑袍青年交给了他,并让宁县城隍妥善处理好事件的后续事宜。 对于杨奕交待的事,宁县城隍是全部牢记在心,他是不断地点头,嘴里说着“定当全力办好”之类的话。 宁县的事情处理好了,杨奕也就没有再待在这里。 这宁县阴司与王道士之间的矛盾是依然存在的,但因为先前杨奕插手救下了王道士,王道士也是放宽了对阴神的香火限制。 阴司这边因为忙着杨奕交待下来的事,也没有对王道士展开对立,两方的敌对情绪稍有些缓和。 杨奕在从阴司回到阳间后,第二天便是一大早地离开了宁县,在遁法的加持下,杨奕半日便是回到了泰安府城。 回到了城隍庙后,泰安城隍也是来向杨奕了解情况,杨奕也是将宁县的一切都告诉了他。 泰安城隍听了之后是有了怒火,这怒火即是有对王道士,也是有对宁县阴司。 泰安城隍说是要对宁县有所动作,但杨奕没有多问,这种糟心事他是不愿意管的。 第一百五十九章 杨奕刚将泰安城隍送走,这坐在椅子上正欲闭眼小息片刻的,又是一阵阴风吹来,杨奕明白是青面鬼送信回来了。 杨奕睁开眼睛,果不其然是青面鬼,它现在是面貌一新,没有了半点的颓势。 青面鬼在见到杨奕看向了自己后,立马是单膝下跪,用双手将一封信呈到了杨奕的面前。 “主上,这是都城隍的回信。” 听得它所言,杨奕也是有了精神,连忙接过,将信给拆开,一脸认真地读了起来。 片刻之后,杨奕便是将眼睛从信纸上移开,他的脸色变成了一个苦瓜脸,嘴里不断地唉声叹气。 “一点歇息的时间都没了,这刚从宁县回来,过两天又是要往那浔县去,还得是非要我带路,那浔县又不是个难找的地方……” 杨奕在内心深处发着牢骚,他觉得自己这东奔西走,过得很遭罪,同时也有着对都城隍的安排不满意。 杨奕的内心戏自是没有被青面鬼察觉,青面鬼只见杨奕在读完信后便是陷入了沉默,它见杨奕久久未曾有言,也是连忙出言将杨奕给叫回神。 “主上?主上?” 在青面鬼的轻声呼唤下,杨奕也是回了神,他连忙问道:“啊?咋了?都城隍可是有什么事要你转告?” 青面鬼摇了摇头,恭敬地回应道:“回主上,没有其他事了。小鬼只是想问,主上可还有事要安排?” “哦,我这也暂时没事要交于你,你就回牌中歇息着吧。真是辛苦你了。”杨奕恍然,对青面鬼说道。 “为主上做事是应该的,何谈辛苦,小鬼告辞。” 青面鬼在丢下了这么一句话,对杨奕抱拳行礼后,鬼躯便是化作一道光遁入了挂在杨奕腰间的鬼牌中。 杨奕又是再度躺在了椅子上,看着即将落下的夕阳,嘴里念叨着。 “哎,这事还要跟泰安城隍通个气,这泰安城隍也走的不是时候,这要是晚上片刻,就不需要我这再跑一趟了……” 杨奕是有些不大情愿动弹,所以在这儿碎碎念。 这太阳也是很快落下,天色变得暗沉,杨奕不再继续坐在院子里,他起身走出了院子,往斋堂方向走去。 吃完了晚饭后,杨奕这才晃悠悠地回到了屋子里,他坐到了床上休息了片刻,然后是盘坐好,神魂离体,去到阴司。 泰安城隍正在阴司大堂里处理这公务,见到杨奕来此也是有些惊讶,他连忙是招待着杨奕。 “杨道友怎么来了,可是先前有什么话遗漏了?”泰安城隍是连忙猜测道。 杨奕摇了摇头,告知他,在他走后不久,自己派去给都城隍送信的青面鬼回来了,还带回了都城隍的部署。 “哦?这都城隍怎么会突然派鬼兵来我泰安府?杨道友可是有什么没对我说的吗?”泰安城隍也不是个傻子,立马就是向杨奕打听起了情况。 杨奕没有半点的尴尬,将自己当初在浔县所见的事情全都告知了泰安城隍。 “这事我泰安阴司确实是接不住,杨道友判断的很准确啊……”泰安城隍是苦笑着回应道。 这泰安阴司的底细,他这个做城隍的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知道自己这帮人是几斤几两,也明白了杨奕为何没有将这事告诉他。 杨奕能够与他的上司搭上关系,这事泰安城隍是早就知晓的,所以杨奕动用这层关系,泰安城隍是没有半点不快的。 “杨道友,都城隍这次能在我泰安府城停留多久?”泰安城隍突然问道。 听这话便是知道泰安城隍是想在都城隍面前好好地表现一番,杨奕没有任何的隐藏,直接是告诉了他。 “这后天都城隍便是带着鬼兵们来,在府城里停留一个晚上是做最后的休整,到了浔县便是直捣狐窝,不给那些狐妖反应的机会……” 泰安城隍在听了杨奕所言之后,两眼是直冒光。 “一个晚上……” 杨奕没在意泰安城隍是何想法,这阴司的事不归他管,他只管等哪天都城隍到来便是。 泰安城隍在想了许久后,猛地察觉到自己是冷落了杨奕很长一段时间,连忙与杨奕告罪。 “不妨事,杨某来阴司就是将这事告诉城隍,让城隍早点有些对策的,现在城隍也是知道了,那杨某就不逗留了。” 说罢,杨奕便是转身欲离去,泰安城隍见状是连忙相送。 杨奕在神魂回到体内后,见天还没有亮便是躺下睡了,这再过两天不到,他又要再出发,杨奕也只好是逮到机会就放纵着自己了。 等到杨奕醒来时,时间已是来到了巳时,杨奕在洗漱完后便带着舒可儿出了门,在城中是大肆消费,在茶楼、勾栏等地消磨了一整天。 第二天杨奕依旧是如此,只是到了傍晚时分,他突然正色,从莺莺燕燕中脱身,连忙是回到了城隍庙中。 这晚都城隍的大军便是要到泰安府城了,杨奕怎能在寻花问柳之地沉醉,这作态都城隍定然是不喜的。 为了给都城隍展现出自己完美的一面,杨奕在回到城隍庙后还特意地梳洗了一番,换了一身洁净的衣裳。 天色渐渐地暗了,在亥时到来之时,杨奕突然听到城隍庙外传来了阵阵脚步声,他连忙是开了阴阳眼,这城隍庙的大门外是集结了数千鬼兵,阴气逼人。 这些阴兵却没有停留在这里,他们纷纷是进入了幽冥之地,往泰安阴司走去。 杨奕就这么看着,但他突然察觉有人看向了自己,杨奕连忙寻找那目光,发现是大兵拥护着的法驾,都城隍正挑开帘子看着他呢。 杨奕在见到这情况,连忙是对着都城隍行了一个礼,都城隍也是对他点头示意。 “杨道友莫要在此逗留了,快快来阴司吧。”都城隍传音给了杨奕,然后便是指挥着众人进入了阴司。 杨奕也是连忙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坐在床上,立马是将自己的神魂离体,然后往阴司去了。 当杨奕到阴司时,没有一个人来接他,众人皆是在都城隍面前呢。 第一百六十章 阴司内除去必要的守卫,其余人皆是簇拥在都城隍的面前,为了混个眼熟。泰安城隍作为一府之首,也是一脸谄媚的在陪着都城隍。 都城隍对于这种场面看上去是司空见惯,他对于泰安阴司的众人都是含笑言语两句,没有冷落过哪一个。 只是当都城隍见到杨奕后,他便是连忙停下了对众人的客套,对着刚刚来到阴司的杨奕招了招手。 泰安阴司内的众人见有人打断了他们与都城隍的问候,本是心里很不舒服,但在看到都城隍招来的是杨奕后,他们也就息了那不甘的妒火。 杨奕走到都城隍的身前,连忙俯首问候道:“杨奕见过都城隍。” 按理说杨奕与都城隍是旧识,本是可以不用这么客气的,但这是在泰安阴司众人的面前,杨奕还是做了一番姿态,为的是让都城隍有些面子。 都城隍也是明白杨奕的心思,他会心地笑了笑,道:“杨道友,你我也是旧识了,何须这么客气。怎么样,在泰安府这里过的好吗?” 都城隍的态度让泰安阴司的众人是更加的高看了杨奕,除泰安城隍的众人皆是想着日后与杨奕处好关系,好傍上都城隍这条大船。 杨奕现在自是不知众人的想法,他正在与都城隍聊着话呢。 “多谢都城隍关爱,杨某在泰安府一切都好,泰安府是难出什么乱子,杨某时不时地还有闲暇能在茶楼里听曲听书呢。” 都城隍在听得杨奕的回答后,脸上是露出了些许的笑意,但在他开口之后,脸色却是变得很严肃。 “杨道友虽是说的轻巧,但你的功绩本官是知道的,这泰安府若是没你,只怕是群魔乱舞啊……” 都城隍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是朝着泰安城隍看去,显然是借与杨奕说话之际在敲打着他。 泰安城隍面对都城隍的教诲显得很是恭顺,因为都城隍不是在与他说话,泰安城隍也只能是低着头,脸色郑重,表现出在认真听讲的样子。 杨奕听都城隍这话也是明白了,自己所作的一切都是被都城隍给看在眼里,被泰山王看在眼里,这些功劳是别人分不走的。 这虽是事实,但杨奕没有就这么认下都城隍的话,场面话还是要讲的,免得让在场同僚都丢了面子。 “非是杨某一个人的功劳,一切都是同僚齐心协力的结果,杨某只是做了些微不足道的工作罢了。” 杨奕这话一出,在场的众人皆是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很是认可的对着杨奕点头,这一刻杨奕成了真正的自己人了。 都城隍自然明白杨奕是说的假话,但他没有戳穿,将这些都一句带过不再提。 迎接事宜都过去后,都城隍便是将众人遣散,只留下杨奕与泰安城隍以及几个骨干在大堂里谈话。 “此次前来只是路过,杨道友在浔县发现了一窝狐妖,都是些化了形的妖怪在吸食这凡人阳气,这些是你们府城对付不了的,所以才会由本官来出手。” 都城隍是将自己此行的目的告知了众人,屋子里除了泰安城隍是提前知道了消息没有任何神色,其余人皆是一脸的震惊。 “此等大事,杨道友怎么没有告知我等?”这群小神中有一人因为消息滞后,很是不满地开了口,矛头直至杨奕。 这是杨奕不怎么能在阴司里见到面的夜游神,显然他是对杨奕有意见,故意在都城隍的面前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他这一开口,立马是被泰安城隍给反驳了。 “正因为是大事,这就不适合太多的人知道,以免走漏了风声。杨道友是知会了我的,这事我是认同的,所以夜游神你才没听说。” 见到泰安城隍是不留情面的反驳了夜游神,杨奕是看出了他们两人的不对付,也明白了这夜游神为何会对自己表现出不善,大概是自己与泰安城隍走的太近了。 在得了泰安城隍的回应后,这夜游神也是悻悻地退缩了,没有再说杨奕半句。 都城隍也是没有在意这一茬,而是同杨奕问话,道:“杨道友,你说说看,这窝狐妖是有着怎样的实力,该为何才能拿下?” 都城隍这一开口,众人皆是收起了自己的小心思,认真竖起耳朵在听。 杨奕沉思了许久,开口道:“浔县的那窝狐妖皆是有化形水准,这实力是不好对付的,能够统御这群狐妖,这领头的更不是个泛泛之辈了,杨某以为,当使怀柔手段。” 都城隍虽是带着一众阴兵,但也不是个靠莽行事之人,他对于杨奕的话很是赞同。 他带来的这些阴兵若是捉拿些落单的小妖自是没什么问题的,但要他们面对十来名化形的妖怪,虽是能拿下,但也要损伤惨重,都城隍是不大愿意的。 他带这么多阴兵来,主要是想借此机会向外界明一个态度,青州省阴司是有不小的能力的,你们还是不要在我的地界做太过的事情。 至于这窝狐妖,都城隍是打算将他们驱赶走就行,这真要动起手来,只会是两方皆输,这群狐妖若是聪明,自然是明白的。 只是这都城隍虽不愿意大动干戈,但这些狐妖到底是乱了阴司法度,他若是白白的放走了他们,也是会丢了自己的脸面,都城隍也是向杨奕问起了妥善之法。 “杨道友,本官虽是不愿大动干戈,但这阴司还是需要威严的,你看这具体该怎么做才好呢?” 杨奕想了想道:“都城隍大人,或许我们可以这样……” 杨奕的这番言论是很得都城隍的欢欣,而大堂内的众人又都是会审时度势的,见都城隍是一脸赞同后,皆是纷纷附和。 “嗯……这倒也是个办法,届时或许可以拿出来一试。”都城隍也是连连点头,将杨奕所言当做了一个可行的方法。 在商讨完了之后,都城隍便是恢复了轻松,在与众人一番笑谈了之后,自觉得聊的时间不短,便是端茶送客。 第一百六十一章 重兵在泰安阴司众短暂的休整了片刻后,在都城隍的一声令下后便是开拔,这里头出去从青州阴司来的,还有杨奕与泰安城隍。 都城隍本是只打算带着杨奕的,但这浔县终究是属于泰安府的,泰安城隍这个上司不在场,多少是有些没了颜面,都城隍便是带上了他。 杨奕与泰安城隍是陪在都城隍的身边,站在了都城隍的法驾上,泰安城隍是表现得欣喜若狂,将这视为自己的荣耀时刻,眼神里藏不住喜色。 杨奕倒是没有像他那样,这也是他第二次与都城隍坐同一辆车了,他的脸色是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 泰安城隍见他如此还以为杨奕是激动的呆滞了,可当他看到都城隍让杨奕坐下后,这才明白,杨奕在都城隍看来是比自己更重要的。 都城隍或许是因为泰安城隍在的原因,也没有与杨奕聊什么关于泰山王的话,只是与杨奕在聊一些轻松的话题。 譬如在泰安府过的如何,修行上可有困惑这些话,但这些关心之语也是表达了都城隍的亲近,泰安城隍也是再度的明白了杨奕的地位。 这百鬼夜行,很快便是到了浔县,都城隍也就停了闲聊的嘴,开始闭目养神了起来。 泰安城隍见此状,有些沉不住气,表现出如临大敌的样子,手是有些无处安放。 这浔县阴司也是察觉到有阴兵过境,连忙是派出人来探,一个阴差是连忙走到大军前,问明来意。 这个阴差很快便是被带到了都城隍的面前,这阴差是认得泰安城隍的,在见到法驾中的泰安城隍后,阴差立马是纳头便拜。 “不知泰安城隍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阴差的这一番话,让泰安城隍是有些站不住了,他没料到这阴差只是认识自己,而忽略了都城隍,连忙是出言教育了一番。 “你这个有眼无珠的,我又算得上什么,你好好看看,这是谁?!” 在泰安城隍的一番提醒后,阴差这才看向了那端坐在法驾正中的都城隍,看到了都城隍的衣着制式后,他是吓的惶恐不安。 “不知都城隍大驾,还望都城隍饶恕小的……”这阴差是不住地在磕头。 都城隍见他这样很是大度地挥手,道:“算了,不知者无罪。” 这阴差是松了一口气,道:“谢都城隍大量!谢都城隍大量!” 都城隍有些厌烦了这阴差的不停拜谢,连忙是将他给赶走,还让他带话。 “好了,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去将浔县城隍带过来便是。” 都城隍一挥袖,这阴差便是跌下了法驾。 他在被都城隍给赶了下来后,脸上没有了先前的一点惶恐,反而是表现出逃过一劫的样子,在整理了自己的衣着后,连忙小跑离开了这里。 阴差是连忙回到阴差,来到浔县城隍的面前,将自己所见的一切都告诉了浔县城隍。 “不好!都城隍与泰安城隍齐来,我浔县肯定是出了大事!”浔县城隍是吓得脸色苍白,嘴里不断地念叨着。 “咱浔县能出什么事?”这看大门的阴差是不知浔县城隍已是懒散了许久,还显得有些无知地问道。 浔县城隍自是没有与这阴差说任何的话,而是与他说道:“快去将郑文判官给我叫来!” 这阴差则是大感意外,道:“城隍爷,都城隍可是在外等着呢,这时候你怎么要见郑文判官……” “让你去,你就去!怎么这么多话!”浔县城隍是脸色大变,一脸恶相地对着阴差叫道。 阴差见他如此,吓得是不再敢有半句话,连忙离去,去到郑文判官的殿里请了。 郑文判官在听到浔县城隍要见他后,也是没有耽搁,立马就是来到了浔县城隍的面前。 郑文判官看到浔县城隍的脸色很是难看,还好意地问道:“城隍爷这是怎么了?这么脸色这么难看?” 浔县城隍则是一脸严肃地看着他,冷言问道:“郑文判官,我浔县境内,最近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郑文判官有些没料到浔县城隍竟是突然关心起了浔县的事,他笑着道:“城隍爷这是怎么了?浔县如何您又怎会不知?能发生什么大事呢?浔县境内是风平浪静着呢……” 在听到郑文判官如此说后,浔县城隍表现的很不耐烦。 “够了!这浔县的事我能知道什么?我都是交给了你!你定是出了什么篓子,不然都城隍怎么可能来到我浔县!” 浔县城隍有些失态的叫道。 郑文判官在听到浔县城隍的喊话后,也是变得有些失神,道:“怎么这样?” “我怎么知道你!你可是害惨了我!还不如实的告诉我,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浔县城隍又是叫道。 在浔县城隍的逼问下,郑文判官是连忙将自己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全部告诉了浔县城隍。 浔县城隍在得知了他的一切动作后,是吓得眼前一黑。这郑文判官当时为了得到自己的权柄,是摆着胸脯向他保证,要如何如何整顿,可没想却是弄得一团糟。 本应当是维护一方阴阳秩序的阴司在这郑文判官的带领下竟是成了魑魅魍魉的站场人,这也难怪都城隍会带着队伍来他浔县,这是要肃清害虫啊! 浔县城隍在得知了自己治下出现了这么大的纰漏后便开始在想着自己的退路,哪怕是被革职也好过魂飞魄散不是? 在看到郑文判官后,浔县城隍突然没了害怕,他已是做了多久的甩手掌柜了,这浔县的一切都是郑文判官在把持着的啊。完整内容 “唉……郑文判,你做下如此的事,这怕是难得善了啊……”浔县城隍在叹了一口气后,对郑文判说道。 “城隍爷,你可要救救我!”郑文判官在听到都城隍来后,吓得是连忙抱紧了浔县城隍的大腿,可他忘了浔县城隍自己都是自身难保。 “我又能好到哪里去,如何救得了你啊……” 在听得浔县城隍如此说后,郑文判官眼中没有了任何光彩。 第一百六十二章 “郑文判,你现在的情况没人能护得住你,你还是将责任全部都往自己身上揽吧,你的后人血脉我也尽我所能的照拂一番。” 浔县城隍眼里很是怜悯,但他对郑文判官说出的话,却是尽显冷酷无情。 郑文判官也是明白自己这条小命是保不住了,也知道浔县城隍是想将自己尽量摘出去,他在权衡了一番后,沉默的点头答应了这个提议。 浔县城隍在看到他如此后,也是松了一口气。 “你放心,我是不会亏待你的后人的,随我去见都城隍吧。” 说罢,浔县城隍便是领着郑文判官来到了都城隍的法驾前。 都城隍因为久久未能见到浔县城隍,心中生疑,一声令下,差大军围住了浔县阴司,在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后,浔县城隍终于是走出了阴司来到了他的面前。 在见到了浔县城隍后,都城隍本是想开口问罪的,却没想浔县城隍未等他开口便已然是跪下认罪了。 “都城隍在上,下官有罪……” 在浔县城隍的一番言语之后,都城隍也大致的明白了这浔县境内是发生了什么事,他的脸色变得很是难看。 在都城隍左右的杨奕与泰安城隍也是有些愕然,没有想到隐藏在这浔县的邪魅,不只是有这一窝狐妖在境内,未能发现其他的原因,是因为其余的邪魅没有狐妖们行事高调。 都城隍在得知这一切都是郑文判官所为后,立马便是差自己带来的人将其衣冠全部扒了,没有将他关在浔县阴司,而是带到了自己阵中的囚车里。 将郑文判给拿下了之后,都城隍将目光放到了浔县城隍的身上,道:“你不要以为你就安然无事了,让你多逞几天官威,待一切平定后,本官便撤了你的职!” 都城隍说话的语气很是凌厉,但浔县城隍听了后反而是舒了一口气,这丢了官虽是可惜,但自己的小命却是保住了,这多少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了。 在将浔县阴司的一切都控制住后,都城隍一声令下便是率着鬼军去围剿那窝狐妖了,这声势浩大也是惹得浔县城内其他邪魅侧目,有些机警地趁机是连忙离开了浔县。 这次围剿却是没有像杨奕他们预料的那样有较大的阻碍,鬼军是携大势直接将狐妖们给一一击散,这让都城隍严肃的面色稍有了些缓和。 只是在阴兵将狐妖们全部带出后,杨奕才明白这次行动为何是轻松,这里面竟是没了不少自己上次见到过的狐妖们。 这很显然,定是那个为首的丰韵夫人未雨绸缪,早早地就是带着自己的亲信离开了这里,她定是察觉到了杨奕的不同寻常,故此早就离开了这浔县。 杨奕也是连忙将这一情况告知了都城隍,都城隍原本有些缓和下来的脸又是再度阴沉了下来,除此之外,倒也没有太多的言语。 都城隍在将这窝狐妖拿下之后便是转头回了阴司,他是反客为主,将这浔县阴司给当做了自己的地盘,没有给浔县城隍一点颜面。 这种状况下,浔县城隍却是没有任何的不满,还很是心甘情愿地任由都城隍夺去了他的权力。 都城隍在浔县阴司也是连续的下达了不少的指令,要求浔县阴司在这次剿灭狐窝之后,不遗余力地开始整顿浔县的秩序。 都城隍也没有在浔县阴司呆多久,在将狐妖们一一问话完后,便是在浔县城隍身边留了一人后离开了,这人既有监视浔县辰皇的意思,也是为了监察浔县阴司运转。 在回去的路上,都城隍很是感慨地与杨奕说道:“这可真是多事之秋啊,若不是杨道友,我又怎会知道浔县竟是烂到了如此境地……” 杨奕明白都城隍的无奈,同时也明白了阴司的自我监察是多么的形同虚设,或许道门站到了阴司的对立面不是没有缘由的。 当然,这个想法也只是在杨奕的脑子里一闪而过,他再怎么说也是阴司的人,哪有自己砸自己饭碗的道理。 杨奕面对都城隍的感慨也只能是说些宽慰的话,这阴司上下指不定有着多少的烂摊子,这可不是一人能够搞定的。 都城隍也是明白这点的,他在与杨奕说了这么一句之后便是扯开了话题,不再多言。 在回到了泰安府城之后,都城隍没有多做逗留,与杨奕简短的说了几句后,便率领着大军离开了泰安府城。 泰安城隍在送走了都城隍后,来到了杨奕的身边,道:“这次若是没有杨道友,浔县的事情闹大了,只怕我这个府城隍也是要受牵连的,再次谢过杨道友了。” 杨奕连忙是摇头,道:“泰安城隍言重了,只要杨某在这泰安府城一日,泰安城隍又怎会因此受牵连呢……” 泰安城隍也不是一个没有头脑的,他当即便是明白了杨奕的意思。 只要杨奕作证,自然就可以证明他泰安城隍与浔县境内的事毫无干系,也就没有牵连之说了。 泰安城隍这么一想后,看向杨奕的脸色是更加的和善了。 “杨道友,这日后还需你多多提点啊……哈哈哈……”泰安城隍是笑着与杨奕说道。 杨奕没有搭话,也同样是笑着看向他。 如此又是过了几日,这浔县的事好似变得风平浪静,没有了一点的声音,杨奕也是明白,这浔县的一切都是被都城隍给掌控了,所以才听不到一点的风声。 杨奕也就没有去管这浔县的事了,他又是变得像往常一样,每天在城里逛茶楼、酒楼,闲暇的时候是练剑打坐,磨练着自己的修行。 如此是过得很惬意,泰安城隍也是没事的时候就与他聊些话,日子过的很是自在,直到一天,都城隍又是派人找到了杨奕。 一个阴差在夜深之后站在了杨奕的小院中,看着杨奕紧闭着的屋子,它是敲门叫道:“杨先生,属下奉都城隍令,给你送信来了。” 实际上这阴差出现在院子里时,杨奕便是知晓了,他是连忙停下了修行。 第一百六十三章 本是以为都城隍又有什么事要他去办,杨奕的脸上还露出了忧愁,但在接过信件仔细看后,发现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 都城隍的这封信写的是他在浔县的后续安排,他是重新安排了人事,因为这浔县是属于泰安府管辖,所以托他以后多多照拂。 杨奕也是松了一口气,这段时间事情是一茬接着一茬,让他有些疲倦了,这段时间是难得有空闲的时间,他是有心想放纵自己几天。 都城隍已是送来了信,杨奕自然也不能全当看不见,他是打算缓上个几天,然后再去浔县见见新上任的浔县城隍。 至于现在杨奕打算干啥,他是一门心思地想着吃好、喝好、玩好,总之是要暂时地忘记烦恼,做一回闲散的凡人。 这么个一段时间下来,不光是庙里的庙祝与杨奕熟络了,几个天天来上香的虔诚信徒也是认识了杨奕,在得知杨奕是个有修为在身的修士后,见面都是恭敬地行礼。 这一天的晌午,杨奕睡了个懒觉,方才走出门,打算在庙外的面摊上凑合着吃一碗面,可这刚一出门便是被人给拦住了去路。 杨奕定睛看去,发现拦他路的是住在附近地一个独居老人,姓薛,对城隍很是虔诚,经常是来拜神敬香,所以他是认得杨奕的。 “薛老伯怎么拦住了我的去路?可是遇上了什么怪事,来找我问问情况?”杨奕立马就猜出了他的来意,与薛老伯问道。 薛老伯本是有些不知如何开口的,在听到杨奕所言之后,他看向杨奕的眼神流露出一丝敬佩神色。 “小杨先生到底是有修为在身,竟是早早地就知道我的来意了……”薛老伯嘴里是不住地赞叹着。 他这话则是让杨奕有些哭笑不得,这薛老伯竟是将自己想的是无所不能了,以为他是能知前因后果的活神仙了。 杨奕不敢托大,连忙说道:“薛老伯这可真是误会了,我虽是有一身的修为,但在庙里既不管香火又不管杂事,也就会点降妖除魔的事,所以你来找我,我也就只能这么猜了……” 虽然杨奕做了解释,但薛老伯并没有因此对他有失去信任,看他的眼神更是坚定了,确定了杨奕是他要找的人一般。 “小杨先生能说出这样的话,定然不会是不知轻重的人了,这事我也是能够放心的与您说了……” 薛老伯是一脸的郑重,杨奕也是不好再推脱,连忙是与他问起了来意,薛老伯也是连忙全盘托出。 “事情是这样的,我那邻里有个独居的书生,姓柳。前些天他家里来了个同窗,长相很是阴柔,少言寡语的,但我一开始本没有在意。 直到昨夜我听见他们二人的对话,我才是起了疑心。小杨先生,你可知他们再说些什么?” 薛老伯没有把话继续说下去,而是看向了杨奕,想知道他能不能猜的出来。 薛老伯这虽说的没头没尾的,杨奕却也是能猜测到一二,但他没有武断地回答薛老伯,而是故作不知地摇头相问。 “他们在说些什么?” 薛老伯是一脸凝重地说道:“具体说的什么我虽是没听清,但我却听见了几个字眼。什么“血祭”、“养鬼”、“成仙”这等话!你听听,这成仙怎么会和鬼物有关系!” 杨奕听见薛老伯这么说后,也是一脸的惊疑,他本以为这姓柳的书生是遇上了鬼物有性命之忧,没曾想这柳书生是遇上了邪道修士,看样子柳书生即将入此道了! “那柳小子双亲早逝,却依旧没有放松自己,勤奋学习,这眼瞅着就要夺得功名了,怎么可以做出成仙这种荒唐梦! 这事可不能不管啊,你可一定要救他一命啊,小杨先生!” 看得出来薛老伯与那姓柳的书生关系好得很,他深怕杨奕不答应,这连忙是俯下身子要跪在杨奕的面前了。 杨奕怎么肯受老人这一拜,连忙是托住薛老伯的双臂。 “薛老伯莫要行这大礼,杨某答应你便是了。” 杨奕连想都没有细想便是答应了,因为这事在他看来,处理起来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了。 若是薛老伯说的没差,这柳书生的仙缘是从他同窗那里来的。 既然曾是同窗,那定然不是有着极高修为的修士了,杨奕觉得自己能够轻易拿捏,也就应下了这事。 薛老伯在听到杨奕答应了之后,脸上立马是有了喜色,他高兴地说道:“那可真是太好了,小杨先生快快随我去叫醒那柳小子吧!” 他一把抓住了杨奕的手腕,欲要将杨奕给带出城隍庙,往自家的街坊走。 薛老伯虽是要领着杨奕往外走,但他却没有把杨奕拽动分毫,薛老伯回过头来一脸不解地看着杨奕。 “小杨先生,你这是为何……” 杨奕连忙对薛老伯说道:“薛老伯,你也不能让我就这么赤手空拳的去吧?我总得准备些东西,免得到时要打起来。” 薛老伯立即是明白了过来,这既然要拦住柳小子,那么势必会与他那同窗有矛盾,这说不准就会动起手来,确实是要有点准备才行。 “是是是,我这可真是老糊涂了,小杨先生你快去准备吧,一定要快!不然那柳小子被诓走,可就白费了我们这一番功夫了。” 薛老伯是连忙催促这杨奕,生怕自己没能办成这事。 杨奕见薛老伯心切得很,与他说道:“这样吧,薛老伯你先回去稳住那柳小子,免得他跑了,我随后就到,到时我们装作不认识,这样好过你带着我去拦他,减轻他的怀疑。” 薛老伯真的是心急火燎,在听得杨奕如此说后,是连忙点头答应了下来。 “是是是,小杨先生说的有理,就这么办,我先去看住柳小子”薛老伯是连忙丢下了杨奕,转头往庙外走去。 他这走了几步,有些不放心,回头与杨奕说道:“小杨先生,你可一定要快来啊!” 杨奕在听了他的这一声后,没有回头,却是应了一声。 第一百六十四章 杨奕回到屋子里是将用得顺手的家伙什全部带上了,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要与人殊死相搏呢。 杨奕倒是没有觉得太过害臊,毕竟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他是很在乎自己的小命,行事稳妥些也没什么的。 收拾好东西后,杨奕便是出了庙门,很快便是到了薛老伯家的巷子口,这还未进入巷中,杨奕便是听到了有人走出来的脚步声,这里头还有薛老伯的说话声。 “柳小子,你为何要怎么着急出远门呢,先、先在我家吃顿饭吧,你这出去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这已经开始有些想你了呢。” 杨奕这立马就明白了,这柳书生是打算这就离家出走了,幸亏他是先让薛老伯回来了,不然他们俩可就白忙活了。 “这……薛老伯相请,真是让小子难以拒绝,只是小子非是一人,有同窗作陪,还是不打搅薛老伯的好。” 柳书生在沉吟了片刻后,断然地拒绝了薛老伯的邀请,并是立马抬起脚要与自己那位同窗离开此处。 薛老伯见状是急得直咧嘴,手无处安放,心里是一直在念叨着杨奕怎么还没来。 正当此时,杨奕出现在了柳书生与他那个同窗的面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薛老伯见状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可是令薛老伯没想到的是,柳书生的那个同窗在见到全副武装的杨奕却没有一点的害怕,反而是一脸欣喜地与杨奕打起了招呼。 “杨道长,你怎么在这儿?!” “怎么?李兄,你认识这位?”那个柳书生是一头雾水的问着自己的同窗。 杨奕在看到这人后,神情有些恍惚,这人他是认识的,是那个曾被好友坑害了的李衡。 杨奕没有想到,这李衡竟是一点教训也不吸取,又是想着拉人陪着自己走上仙途,这次惊动了薛老伯,他们两人又是再度见面了。 “啊?是你啊。”杨奕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是回了这么一句话。 那薛老伯在看到他们认识后,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他看向杨奕的眼神里有了一丝狐疑,生怕杨奕是个不明来历的邪修,混迹在城隍庙里是有所企图。 杨奕没想到这柳书生的同窗竟是自己先前遇到过的李衡,他虽是被搞得有些措手不及,但也是立马回过神来,与薛老伯说起了李衡的身份。 “薛老伯,我来为你介绍下吧,这个书生叫李衡,我曾经救过他一命,可以确定他非是什么邪魔妖道。” 杨奕虽是这么说了,但薛老伯还是有着不敢相信,杨奕只好将自己救下李衡的全部经过都说了出来,这才消除了薛老伯的疑心。 “没曾想,你这书生也是个可怜人,竟是差点没了性命……”薛老伯看向李衡的目光没了之前的敌意,稍显柔和了些,略有些感慨的说道。 杨奕与薛老伯这没了找茬的心,但柳书生与李衡却是不知他们为何来此,连忙是相问。 这让杨奕与薛老伯闹了个脸红,两个人是支支吾吾地打了个哈哈,随便地扯了两句,柳书生与李衡也就被这么给糊弄了过去。 被杨奕这么一拦,柳书生与李衡也是不着急走了,众人是一同回了巷子里,到柳书生的家中坐下。 众人皆是忙活了起来,准备着一顿丰厚的饭菜,这期间薛老伯还很是不放心地来到杨奕的身边,向他确定着李衡的身份。 杨奕自是门儿清,知道李衡那道法虽不是正经玄门道术,但也是没太大问题的,也就耐性地劝着薛老伯。 “您放心好了,这李衡没什么问题的。” 在得了杨奕的肯定后,薛老伯还是不开心,一脸地惆怅。 薛老伯叹了一口气道:“唉,本想着与柳小子相互映衬着,自己这以后也能有人照应了,没想到啊……” 杨奕这才听明白了,薛老伯如此关心这柳书生,是因为他将人家当做了自己的后生了,想着自己的晚年能有个人照顾。 可现在这个情况来看,这柳书生是要与他渐行渐远了,这薛老伯的想法是落空了。 杨奕见此情形,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同薛老伯笑了笑,然后是转身和柳书生与李衡聊了起来。 众人是忙活了一桌好菜,这好菜也是不能没有好酒,这顿吃下来,薛老伯是喝的伶仃大醉。 杨奕在吃饱喝足后,将薛老伯交给了他们俩照应,拿着自己的家伙什慢慢地晃荡着回了城隍庙。 等到了第二天,薛老伯来到城隍庙找杨奕时,杨奕才知道柳书生已是与李衡出了城。 这之后的一段日子里,薛老伯是渐渐地不再往杨奕这里跑了,但这不代表他们生疏了,他们见面还是常常点头说两句。 这事之后杨奕又是过了一段平静的生活,有道是静极思动,杨奕终于是对这样的生活有了些厌倦,他又是开始了自己修行大业。 这一天的夜里,杨奕是一直保持着入定,直到天见光了他才停下。 杨奕掐指一算,距离他收到都城隍的信件已是过了半旬,杨奕觉得与新任浔县城隍见面一事不好再拖了,便是同泰安城隍知会了一声,带着舒可儿出了门。 一切都是轻车熟路,杨奕很快便是到了浔县,他还没有到浔县阴司便是察觉了这浔县上下的不同之处。 这种变化凡人们是不会察觉的,杨奕却是看的清楚,这进出浔县的众人已是不再像先前那样会沾染上了妖气。 这定然是新任浔县城隍下了一番功夫,将县内的众妖都清理干净了,不然浔县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有这么大的面貌转变。 浔县阳间的种种变化自是不会让杨奕太过于关注,他很快便是来到一家客栈,在要了间房住下后,他便是神魂离体往阴司去了。 当杨奕来到了阴司大门时却是见到了一个旧人,原来的浔县城隍现在成了看守大门的阴差。 在看到杨奕后,原浔县城隍也是不由地红了脸,但他很快便是摆正了心态,对着杨奕行礼问候。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不过两人也不怎么相熟,只是点头之交,杨奕也没有与他多说什么,在简短地说了两句后便是离开了,独留这位曾经是浔县阴司之主的在悔不当初。 杨奕这刚走进阴司,还未进入这浔县城隍所在的大堂内,这屋里便是走出了一人,新任的浔县城隍满是笑容的来接待了他。 “杨先生好,先生的大名在下可是在都城隍那里一直能听得到,这百闻不如一见,这回总算是亲眼见到了先生。” 这位新任浔县城隍将杨奕捧得很高,但杨奕却不愿意托大,与他客气了两句。 “都是些虚名罢了,当不得如此谬赞。” 这新上任的浔县城隍则是故作生气的样子,略显亲近地责怪道:“先生怎么能自轻呢,若不是您,我又如何能成这一县之主?” 杨奕也是明白了,他这是将自己当做推翻前任的功臣了,因此他才能得以上位,这是在向自己示好呢。 杨奕本是无意掺和这阴司的人事调度,可这么看来是身不由己,自己已然是在局中了。他不由地在心中苦笑,说了两句应付过去。 这之后,这位浔县城隍则是把杨奕请进了大堂中,将他视作自己的顶头上司一般对待,对他说起了自己这段时间所作所为。 杨奕自是无意听这些的,在这位新上任的浔县城隍说了两句后,便是叫停了他的举动。 “城隍爷不必如此礼待杨某,杨某来此不是为了视察什么,更何况杨某是一介白衣,不曾任职阴司,这名不正言不顺的……” 这位浔县城隍在听了杨奕所说之后,还是仔细地听着,点头应承着,不敢有半点的怠慢,这让杨奕有些没了继续同他说话的心思。 可这位新上任的浔县城隍到底是都城隍的人,杨奕也是不好直接甩手走人,在临走时,杨奕还是对他言语了两句。 “以后若是有什么难事,可以与我知会一声,就算我处理不了,也可以替你在泰安城隍面前说上话。” 这位新任浔县城隍在听了杨奕的这番话后,脸上的笑容更甚了,陪在杨奕的身边,将他送出了阴司。 杨奕与这新上任的浔县城隍会面后,也就没有再在这浔县多逗留,在客栈里睡了一晚后便是打道回府。 杨奕回到了府城,还未将自己身上的东西都给除下,这泰安城隍又是找上了他。 “泰安城隍来此,可是有要事要杨某去办?”杨奕连忙是向他问道。 “杨道友这是哪里的话,没事我就不能来与道友喝茶闲谈了吗?”泰安城隍轻咳了一声后微笑回应道。 杨奕见他不愿意直入主题也就不再相问,停下了手中的事,拿起桌上茶壶,给泰安城隍倒上了一杯凉水。 “既然泰安城隍是来找我放松的,那今日咱们就这么喝喝茶,闲谈一番吧。”杨奕含着笑意邀泰安城隍坐下。 见杨奕将他的话当真了,泰安城隍顿时是语塞,没有顺着杨奕的意思坐下,尴尬地陪着笑。 杨奕见状知道他是要说起正事了,也就不与他再扯淡了,调侃了一句后,向他问道:“哈,还说不是有事要来找我?说吧,是啥事?难了我可不管啊。” 泰安城隍是见状终于是松了下来,恢复了轻松地笑容,道:“这自然不是什么大事,不然怎会有空与杨道友说笑呢……” 杨奕听了这话也是点了点头,泰安城隍真要是大事来寻他,只怕是着急火燎的跟他来商量对策了,断不会还有功夫和他在闲扯。 “事儿是这么个情况,今天城外有个村子里来了个女子,说她失足落水得人相救的事,救她的那人因此是昏迷了数日,直到前天才醒了过来……” 杨奕听了这话后,是突然打断了泰安城隍的话语,问道:“可是救她之人有了变故?” 被打断了话语的泰安城隍没有任何的不满,在杨奕说完后,连忙接着说道:“正是如此,这女子怀疑救她的人已是被水鬼替了魂!” “这女子与救她的人大概是相知相识的吧?又或者那人有了什么怪异之举?不然她断不可能是如此的肯定。”杨奕在思考着的同时自言自语道。 泰安城隍自是能听清杨奕的话,肯定了他的猜想。 “确如杨道友所想,救这女子的是与其互有似个浪荡子,故此,女子才随着长辈来城隍庙找解决之道。” 这事听起来也是没有一点的难度,杨奕本是要一口答应下来的,但却是不明白这事为何阴司不自己做,连忙相问。 “这种没难度的活,阴司为何不人前显圣,而是要假借我手?” 泰安城隍在听了这话后,是瞬间苦了个脸,说道:“这还不是浔县的事闹得吗?都城隍下令让我整顿这泰安府境内所有阴司,我这人手都撒出去了。” 杨奕也是恍然,看来浔县的事是让都城隍有所警醒,开始大肆地整顿起了内务了。 都城隍的这番举动在杨奕看来是必要的,阴司有着道门带来的压力,这内部自己再出问题,那可是雪上加霜,是应该加强管理了。 杨奕也是能看的出来,这大概不是青州地界阴司独有的问题,只是不知都城隍有没有上书,来个地府上下一盘棋。 这事杨奕也只是自己在心中想了想,没有说出来,毕竟他的身份有些独特,只是阎君的代行者,并非阴司正统。 他若是贸然与都城隍说,恐怕是有点越俎代庖的嫌疑了,到时只怕会搞僵与都城隍的关系,所以,杨奕还是安心的在泰安府做活。. 杨奕这是想得有些远了,等他回过神来,泰安城隍是一脸疑惑地还在等着他的话呢。 杨奕知道是自己走神了,连忙做出了回应,道:“行,这是就交给我了。” 得了他的话后,泰安城隍是变得喜笑颜开,将那女子的所在告诉了杨奕后也不久留,欢喜地离去。 第一百六十六章 泰安府城外,一地界偏僻的村庄内。 一家破败人家的院内,聚集着七八个妇人们在做女工,其中有几个长舌妇,背对着她们中的一个未出嫁的女子指指点点着。 “你们说,这周家的那个书呆子怎么突然就不要兰花了呢?” “怕是觉得她晦气吧?这救了她可是差点没命了。” “这有些说不过去吧?” 这众人口中的兰花数天前在河边洗衣服,失足掉进了水中。村边的小河很浅,但兰花却感觉被人拽住了脚胳膊,挣脱不开,只能呼救。这才引得路过的周书呆子下水救她。 等两人被众人拉上岸后,被周书呆子托举着的兰花只是呛了几口水,但为了救她的周书呆子却是陷入了昏迷。 村里头的人们也是听见了兰花的呼救,只是慢了一步,当他们到来时只看见躺在地上的周书呆子以及浑身湿透的兰花。 缓了口气的兰花与众人说起水里的怪异之处时,却是没有一个人相信她,只当她是不习水性,且因此害了旁人性命而慌了神,为了推脱在胡言乱语。 但是兰花一直坚信着自己没有错,因为她是看见到过那水中的鬼物,而且这鬼极有可能是附身在了周郎的身上,为此她还特意去了趟城隍庙。 哪怕这么多天过去了,兰花回想起当时的情形,她依旧是浑身发抖,脸色煞白,耳朵里听不进任何的声音了,仿佛她又是坠入了水中。 在兰花备受煎熬之际,她的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她这才猛然间回过了神,兰花的额头上全都是汗,呼吸也是在大口地喘着。 “兰花,你这是咋了?” “没怎么,杨婶找我有什么事?” “喏,来了个俊俏后生,说是找你的。” 杨婶努这嘴往外边指着,兰花是顺着她指着的方向看去,一个身着青衫、玉树临风的玉面郎君站在矮栅栏外,正带着笑脸看向她呢。 “兰花啊,虽说周书呆子不要你了,但你也不能这么快就找来一个姘头啊,这说出去,可坏名声呢!” 这个杨婶没弄清事实便开始妄加揣测,自以为好心地提醒着兰花。 兰花被她这么一说,变得很是恼火,她语气有些不善道:“杨婶莫要胡言,这人我也不认识,我这就把他打发走!” 说罢,兰花便是在杨婶狐疑的眼光中,走向了杨奕。 “你是哪个?怎么会来找我?”兰花不认得杨奕,眼神中满是戒备。 杨奕笑着道:“姑娘不是昨个才去了城隍庙吗?你自己所求的事都不记得了?” “你是城隍庙派来的庙祝?!那日我怎么没见过你?”兰花先是惊喜不已,而后又有些疑惑。 杨奕为了减轻兰花的疑虑,故作不满的样子,道:“说起来这事我就来气,我这刚回庙里便是被派来处理你的事,一点歇息的时候都没,累死我了!” “你这庙祝怎么如此不认真做事呢?须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兰花怕杨奕撂挑子,连忙是稳住他。 杨奕也就借此顺坡下台,叹了一口气道:“谁说不是呢,若不是如此,我早就不做这活计了……” 见杨奕没有不帮她的心,兰花也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杨奕见状是连忙向她问道:“你说的那个水鬼……” 杨奕的话还没全部问出来,却是被兰花给拦住了嘴。 “你随我来!” 兰花将杨奕给带离了众夫人的视线中,见两人不见了身影后,一帮长舌妇又开始嚼舌根了。 说兰花是破罐子破摔,不守妇道等等,这些话兰花自是不知,她现在正在跟杨奕说,周郎救了她昏迷,在前天醒来之后性情大变的事。 “杨庙祝,周郎他这醒来了之后是全当我是陌生人,一点也没有往前亲近,这其中肯定有变!我怀疑他是被水鬼附身了!” 兰花在将杨奕领着去周家的路上,与杨奕说着她的猜测。 杨奕点了点头,不置可否。这或许是有一定的可能性,但一切都要等杨奕见过那位周书生才能得知。 这走了没多久,兰花便是停了脚步,杨奕看着在自己面前的一户院落,这大概就是那周书生的家了,他连忙用望气术查看着这里的情况。 杨奕看着这周郎家的气运,他发现了周家有霉气、穷气,但却没有看到周家有阴气、鬼气,这显然与兰花说的不符。 但这周家也不是全然没有问题,这周家里里外外被一种特殊的气包裹着,灾祸气。 杨奕有些不确定道:“你的这位周郎看上去好像没有遇到鬼啊……” “这怎么会!他若是没有被鬼物影响,为何对我像陌路人一般?”兰花有些不解地问道。 杨奕自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但他对这位周书生突然有了兴趣,对兰花说道:“那咱们就见见这个周郎吧,看他会说些什么。” 兰花还是坚信着周书生被水鬼附身的想法,有些疑虑道:“杨庙祝,如果那水鬼被戳穿了身份,要伤人该怎么办?” 杨奕安抚道:“没事的,你若是害怕,等会儿站到我的身后便是了。” 得了杨奕如此说后,兰花在又一番深思后才勉强同意了,她在杨奕的怂恿下敲响了周家的门。 很快,在家中的周郎回应了这敲门声。 “哪个?请稍等。” 过了会儿,周书生便是将门打开了,他在看到敲门的是兰花后,身形一怔。 “兰花啊,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周书生在看到兰花后,也是不管站在她身旁的杨奕了,脸色与语气都是有些冷漠,向她问道。 兰花在听到周书生开口后,没有回应他,而是连忙躲到了杨奕的身后,还戳着杨奕,大概是让他去试探周书生。 杨奕是一直在观察着周书生,在看到他的腰间后,杨奕终于是知道,那个充斥着周家的灾祸气是怎么来的。.. 杨奕没有管兰花最关心的话题,而是指着周书生腰间的一块玉牌道:“周兄,这块玉是从何而来啊?” 没成想,周书生在听了杨奕的话后脸色大变。 第一百六十七章 周书生一脸防备的看着杨奕,手将缠在腰带上的玉牌给攥得紧紧的,生怕杨奕将他的这块玉牌给夺去。 这个周书生显然是个色厉内荏的家伙,见带着剑的杨奕这一开口就问起他这玉牌的事后,他是不敢跟杨奕作答,而是一脸狠色地叫骂起了兰花。 “我好心好意救你,你却带着外人来害我?你这样的日后如何能成为一个贤惠的妻子?我本还有些犹豫,现在看来解除婚约是没错了。” 被他这话一激,兰花也不藏在杨奕的身后,连忙是走到了周书生的面前,急得有了些哭腔道:“远哥,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你这几天都不搭理我了,我有些害怕……” 周远在见兰花如此说后,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的表情。 只是他这一连串的动作,无不证明了他这一段时间的变化是因为这玉牌,杨奕已是看出来了,而兰花却又是被他三言两句给唬住了。 “你先将这人给轰走,咱们的事或许还有挽救的可能!”周远对着兰花如此说道。 兰花被周远用婚约相逼后,她好似又不怕周远是被水鬼附身了,她与杨奕说道:“杨庙祝,可能是我想太多了,这事还是算了吧……” 杨奕没有料到兰花竟是如此的软弱,周远用婚约来做要挟,兰花便是改变了态度,杨奕觉得自己好似是在多管闲事了。 杨奕也是能够看得出来,这周远是没有任何被水鬼附身的迹象。至于周远这段时间的变化,杨奕也是有了猜测,大概是那玉牌的原因了。 杨奕能够感觉到玉牌散发出来的淡淡阴气,再加上先前用望气术所看到的,这周远或许是在救兰花时拿了不该拿的东西。 这周远日后还是有灾的,只不过这是他自找的,救不救他杨奕是一种无所谓的态度,但看着情况,他若是要管,只怕是会不招待见。 “既然如此,那杨某就回去了,你们日后若是有事求我,只管到城隍庙来寻。”杨奕丢了这么一句后便是转身要离开。 他这态度则是让周远有些不开心,周远冷哼了一声道:“我们能有什么事?你放心好了,我们决不会找你帮忙的!” 杨奕的好心是被当做了驴肝肺,他也是不愿再管这糟心事了,他轻笑道:“那是再好不过了。” 说罢,杨奕便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村子,而这之后周远却是没给兰花好脸色,将其拒之门外。 兰花也是弄不明白事情怎就弄成这样了,她很是失落地往回走去。 再说杨奕这边,他这刚一回到庙里,这泰安城隍便是找上了他。 “杨道友到底是有两下子啊,这连半天的功夫都没就是将事情给处理妥当了……” 泰安城隍以为杨奕已是将事情都办好了,这一见面便是将杨奕一顿吹嘘,但他的话很快便是被杨奕给打断了。 “城隍爷这会却是没说对,这事虽是不难办,但杨某并没有着手处理,还需些时日才能见分晓。”杨奕笑着回应道。 泰安城隍有些惊奇,连忙向杨奕问起缘由,道:“这是为何?杨道友能说说吗?” 杨奕自无不可说,将这周远与兰花的事全部与泰安城隍细说,泰安城隍也是语塞。 “如此说来,倒也怨不得别人。”泰安城隍点了点头肯定了杨奕的做法,而后则是由陪着笑道,“杨道友这闲了下来,能不能再帮个忙啊?” 杨奕在听了他这话后,脸色是立马苦了下来,这事情是一茬皆一茬,这是小劫的缘故吗? “唉,城隍爷你说便是了。” 之前因为兰花的事杨奕便是向泰安城隍了解了阴司的现状,知道这事是推脱不了的,也就答应了下来。 “这次这事是日游神在监察世间的时候得知的,也是在城外的一个村庄里的发生的,据说是村子里出现了魔道中人,杨道友你明日去看看吧。” 泰安城隍这次没能知道事情全貌,只是给了杨奕村庄的位置,将事情交代了杨奕后便是离去了。 因为是有魔道中人的缘故,杨奕这一晚没敢放松自己,有道是临阵磨枪不快也光,他是将自己的身心调整到了最佳状态。 第二天的大清早上,杨奕在醒来之后也不多做逗留,拿好诸多法器后便是出了城。 等杨奕到了那村子里,在向村长说明了来意后,原本和善的村长是脸色大变,好似杨奕问了不该问的,要将杨奕往村外赶呢。 好在杨奕将自己的庙祝身份及时告知,村长这才停了手上的动作,讪讪地向杨奕告歉。 杨奕自是没有在意这些,继续先前的问话,村长在一声叹息后,让自家儿子将孙子给带到了杨奕的面前。 这一开始村长先是自己向杨奕介绍起了这事的起因在谁的身上,杨奕也是听得仔细。 这事都是从村里的一个落魄书生说起,这个书生叫曹华,是个童生,整日在琢磨着考取秀才功名。.. 这曹华本是没什么的,但从去年年底,这曹华一连数日深居简出,一开始同村的乡人都当他读书读出了癔症,背地里传着他的闲话。 时日一晃又过去了个把月,曹华的闲话逐渐变得离谱。传成曹华招惹了个狐妖进了家里,整天被吸食血气,大概没几天可活了。 这谣言一下子流传开了,整个村子的人都变得神神秘秘,不敢多言。 “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这群孩子才起了心思去那曹华的家里……”村长摸着自家那眼里依旧是有着害怕神色的孙儿,叹了一口气道。 在沉默了片刻后,村长引导着自家的孙子,道:“孙儿啊,你快将那日所见的都告诉这位庙里来的先生吧。” 王小听得自家爷爷如此说,在看了一眼杨奕后,支支吾吾地道出了自己那日之所见,其中孩子有些不知的,村长便是在旁补充着。 王小的言语虽是有些没头没尾的,但因为有大人在做补充,杨奕很快便是知道了这件事的全貌。 第一百六十八章 这事要从王小这个孩子王玩得忘了大人们的叮嘱说起。 那日傍晚,被一群孩童视为首的王小想到了个新玩法,将众孩童们带到了曹华家旁,要起了比谁胆子大的游戏。 其中一个瘦弱的孩童,神色有些惶恐的问道:“王小,你带我们来这干嘛,我娘说了,曹书生的家里不干净呢,让我离他家远点。” 这话一出口,立刻有两个孩子附和。 “是啊,我娘也说过这话。” “我爹娘也是。” 那王小倒是个混不吝的主,用一种轻蔑的眼神看着他们几个,言语间也很是嘲讽。 “怎么?你们几个都还在吃奶吗?怕了就滚,我王小不和胆小鬼做朋友!” 他这一激,三个孩子都是有些挂不住脸,张口无言,憋得脸色通红。 “你们还在这里做什么?快滚回家吧!” 仨孩子带着羞色的快步离开。 王小将三个“胆小之徒”吆喝走后,转过身来看向了留下个同龄人,神情很是满意。 “嗯,留下的都是有胆量的男子汉。走,我们一起翻进曹家,看狐妖!” “呀!” “狐妖!” 众孩童们都是没想到王小竟是如此大胆,大人们都避之不及的狐妖,他竟然想着亲眼看一看。 孩童们皆是用一种敬畏的眼神看向王小。 王小很很享受这种目光,他很是得意,什么狗屁狐妖,大人们也是没胆的。 他爷爷进山打猎,经常能套到狐狸,这些个小东西他是见过的,温顺的不得了。就算是成了妖,又能有多厉害? “我要让全村的人都知道我王小的能耐,就从这捉狐妖开始!” 王小已经开始在脑中幻想着自己拿住那狐妖后,全村人那敬佩的神情了。 “届时,我也算得上是个“大人物”了吧?” 短暂的臆想了会后,他回过了神,见众玩伴们还是议论纷纷,没拿定主意,他有些不耐烦。 王小喝止住了众人。 “你们不要怕,我爷经常捉狐狸,待会儿有狐妖,我来应付!” 众孩童一时没绕过弯来,觉得王小说的有道理,皆是将他当做了主心骨,没了害怕。 可这王小他爷捉狐狸和王小捉狐妖有什么关联吗? 谁也没能察觉有什么不对劲,众人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跟着王小一起翻上了杨家的墙头。 “小心!” 王小从墙头跳下时,一个孩子不自禁地喊了一声。 “我没事,嘘!” 这让王小很是不满。就这么点高,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 他站起身子,缓了会儿被震麻的脚,皱着眉头转过来,对墙上的众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煞有其事的观望了会儿后,王小才招手催促着他们快快跳下来。 待众人皆是落地,王小带着他们摸到了屋外,逐个房间的寻找狐妖和曹华的身影,窗户纸被这群孩子捅得不成样了。 终于,他们寻见了曹华的身影。 此时的曹华盘坐在床榻上,这是他祭炼古剑的最后一天了,正值紧要关头。纵然屋外有窸窸窣窣,此刻,曹华也无暇他顾了。 屋外。 “看!好像是杨书呆子坐在床上!” 几个小脑袋闻声聚在了一起,透着这扇窗往里看去。 “杨书呆子有什么好看的?狐妖,你们有没有看见狐妖?” 众人皆是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回答王小的问题。 见此状,王小也是不死心,他将众人挤开,占据了有利位置,透过洞眼在屋内寻找着本就不存在的狐妖的身影。 扫了一圈后,王小有些丧气地低了头。 “嘶!你,你你,你们看,曹书呆子的样子!” 这时,一个眼尖的孩童倒吸一口凉气,然后嘴里打着颤地说道。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皆是向那床上看去,王小也是不另外。这一眼,差点没把他尿给吓出来。 曹华这连着四十九日,天天血炼古剑,血气流失不少。导致他现在面容枯槁,脸色苍白,一副行将就木之相,十分骇人。 连大人们都不一定敢看,何况这些心智未曾成熟的孩童们。几个孩子连忙蒙眼蹲下,小声的抽泣着。 就在此时,屋内异象丛生。 原本搁在曹华腿上的古剑似是有了意识,从剑鞘内自行而出,悬浮在曹华的额前。 曹华陡然睁开了双眼,似是有所准备,一把拿住古剑,古剑在其手上挣扎不已,像是在反抗。 曹华也不慌张,口中念念有词,手指虚空作画。最后,再将手指刺破,把血滴在了剑上。 就此,古剑逐渐停息了下来。 “哈哈哈!成了,哈哈哈!!”曹华虽干哑着嗓子,但精神倒是很足,哈哈大笑道。 他这一嗓子,将屋外的孩童们吓得是都快破胆了,止不住的嚎啕大哭,飞快地去拿了门栓,逃出了院子,之后是什么都不知了。 听到这里,杨奕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个曹华血祭的邪剑与杨奕曾练过的《养剑术》有些似是而非,步骤更加繁琐,这曹华或许真是修了邪道功法。 这王小话说完了,村长则是接着后面与杨奕说了起来。 这些个孩子,哭着从曹家溜出来后,都跑回各家,躲到了父母的怀中,任凭父母如何打骂、安抚都不撒手。 直至神情安定了些,才吞吞吐吐说出了在曹家的见闻,言语之间颇有夸大,引得村长忌惮不已,召集了众人一阵议论。 在前日深夜,几个乡亲们将杨家付之一炬,他们认为曹华依然是葬身火海了。 听到这里杨奕不由地露出了苦笑,那曹华若只是个修了《养剑术》的凡人或许真是没命了,但从了解的情况看来,这曹华修的是高阶版的《养剑术》,这就不可视作等闲了。 杨奕觉得敢练如此邪功的曹华不大可能只是个凡人,杨奕连忙请求村长带他去曹华的家那里看看。 村长也是答应了杨奕的请求,将他带到了已是荡为寒烟的曹华家前,杨奕看着这一片废墟,用神识探索着,果不其然,没能发现曹华的骨灰。 杨奕只觉得伤脑筋,一个开始练邪法的邪修走出了新手村,这天大地大,如何能寻找到他的踪迹呢。 第一百六十九章 杨奕现在只觉得自己被泰安城隍给坑了,当阴司已是知晓这村子里有邪修时,这个曹华已是被村民给逼离了这里,现在他该去哪儿找这曹华。 正当他一筹莫展之时,沉寂了许久的指引又是给出了信息,杨奕的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 【曹华祭炼被扰,本就心存不满,再有祖宅被焚,意欲报复,宿主可静候】 这曹华竟然没想着跑,还要回来报复,看样子他是真的入魔了,行事有些肆无忌惮了。 但是话说回来,曹华也没有惹着谁,只是几个孩子被他给吓着了,他家便是被村民给烧了,这也算是无妄之灾了。 杨奕虽是有些同情曹华,但不会就此放过他,毕竟自己还是要拿他归案呢。当然,曹华若是能够听劝,杨奕到了阴司可以替他说句话,或许能让他少受些罚。 杨奕看着这曹华家的废墟久久不语,一旁的村长也不知他要干嘛,连忙笑着说道:“杨庙祝你瞧,这曹华已是死了,村子里也太平了,劳你白跑一趟哈。” 村长认为这曹华早已是葬身火海,而杨奕是没了机会施展他的本领,故此在这伤神呢,他想着自己这一番话,能够让杨奕有个台阶下,让杨奕早些回去。 杨奕不知村长是这个心思,为了救这村子里的不少户人家,他连忙正色与村长说道:“王村长,这曹华大概是活着呢,杨某觉得这事可能不算完……” 王村长在听到杨奕这话后,脸上尽是狐疑,他拿不准杨奕是否是在诓他,愣愣地看着杨奕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杨奕见他是不行自己,露出一丝淡淡地笑容,道:“村长若是不行我,可翻一下这曹家,看看可能看到曹华的骨灰。” 见杨奕说得如此肯定,村长是不由地信了,脸色大变,连忙招手,将站在远处观望的几个汉子叫来,让他们将曹家的残垣断壁给清理了。 光是这么几个人不知得要清理到什么时候,村长是发动了全村的汉子一起行事,过了两个时辰,知情的几户人家皆是脸色不好的走到了村长身边。 他们虽是没有开口,但村长是个会察言观色的,在看到他们的表情后便是知道了接过,他的腰稍稍弯了些,走到了杨奕的面前。 “杨庙祝,你刚刚说的是什么个意思啊?”王村长没有了先前的那般笃定,他有些心虚地问着杨奕。 杨奕没有藏着掖着,指着被烧成废墟的曹家,道:“那曹华虽是练了邪法,但没有加害父老乡亲,可是你们无缘无故烧了他家,他真的会放过你们吗?” 村长也是明白这些个道道的,见杨奕是一语道破,他是吓得脸上毫无血色,身子都要站不稳了。 “这个如何是好……”王村长颤颤巍巍地念叨着,“杨庙祝,你可不能不闻不问啊,请一定要救救我们!” 原本是打算将杨奕给送走的村长是立刻出言挽留,看来这村长是个明白人,他知道要想对付已是成为了邪修的曹华,只能是靠这杨奕了。 说实在的,王村长是没有多么信任杨奕,因为在他看来,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这杨奕年级轻轻地能有过大的能耐啊。 但这村子里都是些没武艺的凡人,村长只能是将一切希望寄托在这个能发现曹华假死的年轻人身上了。 杨奕本就是来处理这事的,他自然是不会与村长拿乔,一口便是应承下来。 “村长放心,杨某此次来此便是要事情处理妥当了才会离去,绝不会弃之不顾的。” 得了杨奕的承诺后,村长这才松了一口气,围在他俩身边的知情人士的脸色也是没了之前那般凝重了。 杨奕能够留下来对付这曹华,众人自然是满意的,但是他们很快又是有了分歧,为了确保自身的安全,他们纷纷是求着杨奕住在自己的家中。 杨奕被他们扯着衣服往自家领,最后还是村长一声令下,才停止了这出闹剧。 “够了!你们如此对待杨庙祝,就不怕杨庙祝嫌你们呱噪而一走了之,留你们自生自灭吗?!” 王村长此言一出,瞬间就是将众人给震慑住了,现在杨奕是他们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他们自然不想罪了杨奕,纷纷是讪笑着松了手。 杨奕只是被众人纠缠烦了,没有弃之不顾的意思,但王村长却是如此说了,而且能够让他有了些清净,他也就配合着村长的表演。 杨奕一脸不满地整理着自己的衣服,然后便是抬脚要走的样子,这幅模样让村民们都是紧张不已,连王村长也是被吓着了。 王村长连忙是拦住了杨奕的去路,原本就是驼着的背更是弯了,他陪着笑道:“杨庙祝,乡下人不懂礼数,我让他们给您赔个不是。” 王村长是连忙对着村民使着眼色还用手比划着,村民们也是明白了他的意思,皆是跪下了,嘴里恳求杨奕不要离开。 “杨庙祝,救救我们吧……” 杨奕本就没有走的意思,见他们这般求着自己,心里有了怜悯,开口道:“都起来吧,我何时说过不救了?” 众村民听到他这回答后纷纷是露出了喜色,皆是爬了起来,畏缩地站在一旁,生怕再惹得杨奕不快。 这时村长是瞧准了时机,对杨奕说道:“曹华那小子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杨庙祝在这村里也没个地歇息,不如就住我家吧?” 也许是王村长是有威望,有或者是众村民不想再得罪杨奕,众村民的脸上虽是有着不满,但没有一个人敢再闹腾了。 杨奕自然是怎么方便怎么来,他在佯装思考了一会儿后便同意了村长的提议,这让村长是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这之后,村长先是安抚了一众村民,将他们都劝回了家后,这才领着杨奕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村长本是打算烧一桌好菜来招待杨奕,但因为杨奕要时刻保持警惕,以防曹华随时回来,所以就给婉拒了。 村长也明白保住自己的命要紧,没有再与杨奕多言。 这时间很快便是到了深夜,杨奕虽是在村长的家中坐着,但他却是让舒可儿在村口放风,他自己也是没有闲着,神识时不时地扫视着村子的众人。 这很快便是到了三更半夜,村子里的众人是在惶恐不安中渐渐睡去了,而此时危险也是趁机找来。 乡野间,一个黑影在还未长出嫩芽的灌木丛间穿梭着,很外便是摸到了村子的周围。 站在临近村口的一间房屋顶上的舒可儿很快便是注意到了这一情况,它没有立刻就跑去汇报杨奕,因为那黑影还未靠近,它不能确定那是个人。 很快,那个黑影就走到了村子边上,没有灌木可躲后那个黑影便是直接走了出来,舒可儿立马就是确定了这是个人,它连忙回头往村长家跑。 杨奕本是坐在床上好好的,但他很快便是察觉到了舒可儿闯了进来,他猛地睁开了眼睛,走到桌前拿起了剑。 “他往哪里走了?” 杨奕没有问来人是否是曹华,这大晚上的,能出现在村子周围的还会是谁呢。 舒可儿愣了一会儿,道:“往村子的东面去了。” 杨奕没有再多问,这舒可儿为了向他报信,肯定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曹华进入哪户人家。 杨奕是跳上了屋顶,看清村口所在后,连忙是往村子的东侧去了,他的神识是不停地扫查着,希望能够快点发现曹华的身影。 很快,杨奕便是发现了曹华。曹华正提着剑站在一户人家的床前,这床上是躺着一对中年夫妇。 杨奕的神识察觉到曹华已是举起了剑,欲要往下刺去,为了阻止这出惨剧发生,杨奕连忙是运起真气向曹华的方位大声喝止。 “住手!” 杨奕的这一声怒吼,在真气的加持下如同滚滚天雷,将正在睡梦中的村民们给惊醒,而那曹华也是被这一声给喝得身形一顿。 “见鬼!怎么会有正道修士在村子里!”曹华在听得这声音后,脸上是阴晴不定,他正在想着该如何逃离呢。 躺在床上的夫妇两个,也是被杨奕的这一声吼给惊醒,在看到有人举着剑站在他们面前,他们连个不可避免的发出了惊呼。 “啊!” 妇女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发出了尖叫,这让曹华醒悟过来,不再纠结。 曹华在瞪了一眼那女人后,没有再对她有任何动作,曹华快速地窜出了屋子,他显然是放弃了这次杀人。 在看到曹华走后,这夫妇俩是完全的瘫在了床上,而正在往这里赶得杨奕也是松了一口气。 杨奕转眼间来到了这户人家的附近,也是恰巧看到了走出屋子的曹华,他立马是朝曹华喊话,想要留住他。 “曹华,你还想要往何处去?趁你还未酿成大错,快快随我去吧!” 杨奕是好言相劝,但他的好心没有得到曹华的回应。 曹华只是忌惮地看了他一眼,就飞快地往村子外围跑去,他这身法刚一动便是全力奔跑,显然是不想落入杨奕的手上。 杨奕在见到此情形,知道光是喊话一点用没有,他是施展出了遁法,化作了一道虹光,窜到了曹华的身前。 跑到了村外的曹华只见眼前一花,自己的身前便是出现了一个人,他顿时是吓得后背的汗直冒,瞬间就浸湿了衣裳。 曹华深知眼前的人实力远高于自己,他若是不竭尽全力只怕是难逃追捕。曹华不想被夺去自由,他打算殊死一搏! 面对眼前的杨奕,曹华深吸一口气,将鞘中的剑给抽了出来。 杨奕看着在做挣扎的曹华本是有些嘲笑的神色,但在看到曹华渐渐凝聚的剑气后,杨奕的脸色变得凝重了起来。 这曹华不过是区区炼精化气的水平却是凝聚出了滔天的剑意,他这高阶的《养剑术》当真是不一般。 这剑意虽是逐渐壮大,但曹华的血气却是飞快的流失,显然这功法依旧是会伤着自己,这让杨奕又放松了些。 杨奕自然不会什么都不做,他也是连忙将自己的剑拿在了手上,将真气注入,然后对着曹华指去,这是打算一力降十会压住曹华。 曹华用强大的精神力量控制这剑气,朝着杨奕飞奔而来,杨奕则是毫不畏惧地握着剑迎面撞了上去。 两股力量瞬间撞在了一起,巨大的冲击力从中迸发,激得周围是尘土飞扬,这也得亏他们没有在村子里,不然房屋都要被掀开了。 两把剑碰上了之后,杨奕顿时感觉剑好像是砸在了一块铁板上,震得手是又痛又麻。 而在他对面的曹华更是不堪,这一撞上,曹华感觉自己的身形有些不稳,稍稍向后退了两步,就这样也没能缓住劲儿。 曹华的神魂是受到了剑意的侵袭,脑子是一阵刺痛,而他的身体则是像挨了一记重锤,五脏六腑好似在翻滚,喉咙里有了一丝咸腥味。 杨奕也是察觉到了曹华的不堪一击,他这立马是乘胜追击,扫开曹华的剑,顺势是刺了过去。 曹华这立马感知道自己命悬在生死线上,惊得汗毛乍起,头皮发麻。 这也使得他肾上腺飙升,本能地求生欲使得他不惜放空血气来驱使邪剑,被他供养的邪剑是带动着他的身躯做出了反抗。 冰冷的寒气从剑刃上渗出,一道道剑气凌空飞离了剑身,在往杨奕这边射来。 杨奕没有托大,挽出了个剑花,用剑气形成一个盾来抵消这次的攻势。 杨奕很是纳闷,这曹华不过是个刚入炼精化气的邪修,如何能够有如此庞大的力量? 他是趁机仔细地看向了曹华,只见曹华此时的眼里没了一丝自我意识,是浑浑噩噩地在随着剑在起舞呢。 杨奕顿时明白曹华这是成为了邪剑的奴隶了,他的自我意识正在一点点地被消磨呢。 见此状,杨奕也明白了,若是不当机立断的将其拿下,那邪剑在有了真正的剑奴后,自己只怕是更加难以抵抗。 明白过来的杨奕便是不再与曹华纠缠,拿出了自己压箱底的宝物,善恶镜。 第一百七十章 形势很是危机,正当杨奕将善恶镜拿出来时,那成了剑奴的曹华已是拿着剑杀到了他的面前。 杨奕见此状只能是拿着善恶镜先行避让,欲与曹华拉开身位再做打算。 只是曹华步步紧逼,杨奕没有一点余地可以做出改变,杨奕想了片刻,干脆是以力相搏,再看时机。 杨奕将善恶镜是塞了回去,手中的剑再度横到身前,面对曹华的攻势,他也是不做避让,再度对上。 这曹华手中的剑到底是比杨奕来的好,接二连三的撞击下,杨手中的剑剑刃已是有崩坏的口子了,而且剑是发出了悲鸣。 如此情形下,杨奕没有收手,因为曹华的攻势是太过凶猛,他是找不出时机将剑收起来,再拿其他法器来敌。 曹华手中的邪剑则是越战越猛,发出了邪性的血光,其气势惊人,杨奕手中的剑终于是撑不住了,在这次撞击后剑刃完全的崩碎了。 杨奕虽是没了剑,但他依旧是有着手段来与曹华相抗衡,他立马是手捏剑指,体内真气化作剑气来御敌。 这手段是曹华始料未及的,两人很快又是陷入了僵持阶段,但形势很快发生了变化,曹华是渐渐地支撑不住了。 因为曹华的血气被吸走的太多,先前的这段时间一直是在凭着意志在跟着邪剑走,而现在,曹华的精气神也是要消耗殆尽,他的身法是变得踉跄了起来。 杨奕看准了时机,立马是贴了上去,与曹华近身缠斗。 一时间杨奕的攻势变得十分迅猛,在架住了曹华拿剑的那只手后,杨奕使出了很是难看的王八拳,打得曹华的身体是传出不断的闷响。 杨奕也不是想着用粗浅的拳脚就将曹华降服,这每一拳都是带着霸道的真气,全部被杨奕给打进了曹华的体内。 真气在进入了曹华的身体里后,是盘踞在几个重要的穴位,卡住了曹华运行真气的经络,这下曹华是完全的没了还手的能力了。 这下曹华是终于有了一丝神志,他的眼睛里有了些清明,但他手上的邪剑却是不愿放弃此次奴役曹华的机会,在趁曹华不备又想着吸食血气。 这邪剑虽是有灵,但到底不是天地灵气孕育的,它不知这曹华早已是被吸空了,还在本能的想为自己的自由做着尝试。 只是曹华不是完全没脑子的,他在察觉到了自己的情况以及邪剑的小动作后,权衡了片刻,他是一脸苦涩的将邪剑甩开了。 “看来你是想通了,早点如此不好吗?非要到这最后关头还愿意束手就擒。”杨奕摇着头说道,对曹华在做无用功表示不理解。 杨奕本是以为曹华是打算投降了,但那曹华在脸上闪过一丝挣扎后,突然变得面目狰狞了起来。 “呵,我可没说我要束手就擒!” 曹华在这一声怒吼后,整个人像是被血色给笼罩住了,其气势陡然间发生了巨大转变,看样子他是要拿出压箱底的本领来做垂死挣扎。 一股特殊的力量在曹华的体内酝酿着,杨奕是很快就察觉到了,但是在他发现之后,已是来不及出手阻止了,杨奕只好是连忙避让。 曹华在见到杨奕如此举动后,却是露出了轻松地笑容,杨奕也是看到了这个表情,他立马是反应过来,自己是没有经验被骗了。 “哈哈,真是谢谢你了!天魔解体,遁!” 杨奕是眼睁睁的看着曹华将自己的一条胳膊给献祭了,从虚空中伸出了一只手将曹华给捞走了,他的眼前瞬时间是没了人影。 这曹华明显的是借助天魔的力量从虚空逃脱了,杨奕是想追都没法追了。 在缓了一口气后,杨奕没有在村子外逗留,将那曹华的邪剑捡起,打算回身道村子里休息一下。 这被曹华精心祭炼的邪剑是比杨奕原先的那剑强了不知多少,但杨奕却没有打算留着它,这把邪剑在被杨奕拿在手中后,就一直在蛊惑着杨奕。 也得亏杨奕的心性稳重这才没能被影响到,杨奕对这邪剑很是忌惮。 它不过是被一个炼精化气的修士所炼成,却是能够有着如此重的邪性,杨奕哪里敢留它在自己的身边,他是打算将这剑给带到青龙寺交给觉法处理。 心中已是有了注意后,杨奕便是不再有困扰了,任凭邪剑是不停地在撩拨他,杨奕都是当做耳旁风。 当杨奕回到了王村长家,他发现了村长虽是将门窗紧闭着,但屋子里却是灯火通明。 杨奕见状后,也就没有回到自己独住的那间屋子里,他打算向众人解释一下,再做休息。 走到了村长家的主屋前,杨奕轻轻地敲响了门,这立马惊得屋内一阵哐啷作响,烛光也是有些摇曳。 片刻后,屋子里是恢复了安静,在杨奕等得有些不耐烦,打算再敲门时,屋子里终于是有人开口说话了。 “是……是哪个?” 这声音很是颤抖,有着恐惧的情绪在其中,杨奕是立马听出了这声音的主人是谁,这声音是这一村之主,王村长的声音。 “王村长,是我。” 杨奕虽是没有报自己的姓名,但王村长显然是听出了门外是何人了。 “啊!是杨庙祝,快开门!” 话音落下,这主屋的门是打开了,杨奕看的清楚,这一家五口人都是醒着呢,显然是因为之前自己的那声大喊给惊醒的。 没等杨奕多想,王村长是连忙问道:“杨庙祝,可是将曹华那邪人给诛灭了吗?” 这村长虽是在家中坐着,但他却是关注着屋外的事,这一同杨奕见面便是问起了自己最关心的话题。 看着村长很是迫切的想知道,杨奕也没有藏着掖着,如实的告诉了他。 “让村长失望了,那曹华是逃了。” 这下王村长是急眼了,他急冲冲地叫道:“怎么可以!杨庙祝你怎么能让他跑了呢!他若是再回来报复,我们这些凡人能拿他怎么办!” 杨奕连忙补道:“放心好了,那曹华与我打斗了一番,是伤着了根本,这起码是三五年不敢再回来了。” 此言一出是让村长没了先前的那般急躁,但他依旧是没能彻底定下心。 这也是不能怪他,三五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等这段时间过去了,他们这个村子的安全又该如何保证呢。 王村长也是将自己心中的不安问了出来,他这是希望杨奕能够出个法子,毕竟这是杨奕没能妥善的处理曹华的事情而留下的问题。 “这三五年之后呢?杨庙祝你可不能就这么走了,咱们村以后的日子你可是要给个说法!” 杨奕听出了王村长的意思,这是想将他与村子捆绑在一起,直到这村子全部安全了,才肯让杨奕离去。 这种事杨奕自然是不会答应的,但杨奕又不能完全的推卸责任,因为确实是他没能将曹华拿下,才留下了如此不安因素。 只是这事不光是他一个人的事,杨奕来这村子是受泰安城隍委托,这阴司或许可以找个人来坐镇。 “村长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这样,待我回去,向城隍请示,让城隍爷派个阴神来你们村坐镇,你看这样可好?” 杨奕此言一出,村长在仔细思考过后是露出了欣喜的神色,他连忙是向杨奕确定此事。 “杨庙祝,你说的这事真能成?!” “村长放心,杨某在城隍面前说得上话,我晓之以理,城隍应当是会允许的。” 杨奕没有把话说的太满,不是因为他不一定办得到,而是因为杨奕不想泄露自己的身份。 一个庙祝向凡人打包票,说自己一定能够说得动城隍,那这个庙祝的身份肯定是会被怀疑的。 这凡人听了去倒也没什么,可若是入了道门或妖魔们的耳朵里,他杨奕只怕是不得安逸了。 村长是听出了杨奕没能保证,但他也是没有更好的办法,而且这阴神在他看来,是比杨奕更厉害的存在,他也只能是答应了杨奕的提议。 “那就拜托杨庙祝了。” “好说。” 在说清楚后,杨奕便是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躺下了,王村长一家也是松了一口气,安心入眠了。 第二天醒来,村子里不少人都是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在谈论着夜里发出的怪响。 在王村长家打开了门后,有好几波人都是走近了村长家,在待了一段时间后,都是满脸欣喜的走了出来。 这些人中有不少都是藏不住个事的,在他们的宣扬下,村民都是知道了那曹华是被昨日来的庙祝给灭了。 显然王村长是没有说实话,这也不能怪他,若是告诉众人这曹华只是伤着了,三五年后说不准还会回来,这村子怕是要搬空了。 所以,王村长是没有说出实情,在他看来,只要阴神日后守护好村民,一切都会平安无事的。 杨奕在磨蹭了一会后终于是走出了村长家,非是他要赖在村长家,而是王村长一直在他耳边唠叨着,让他不要忘事。 杨奕又如何会忘记这事,在反复的向王村长保证后,他还是得以离开。 这村子里的众人都是前来欢送,杨奕一开始还有些不明所以,但在听清众人所言后,他才明白王村长是没有说出实情的。 只是杨奕没有拆穿,他笑着拒绝了村民递来的东西,而后是突然消失在众人的眼前,当众人再找到他时,他已然是站在了村子外。 杨奕没有与村民们惜惜相别,他很快便是赶回了城里,在回到了城隍庙后,他是立马请来泰安城隍。 “杨道友,这事办得怎么样?”泰安城隍以为杨奕是将事情处理妥当了,笑着随意地问了这么一句。 杨奕则是没有一点笑容,冷言说道:“城隍爷,这事办得不怎样。阴司的消息有些滞后啊,若不是我逗留了一晚,那村子里怕是有不少人要没了性命啊……” 泰安城隍在听到杨奕所言后,立马是没了谈笑的放松,他脸色变得很是尴尬,而且又有些认真的问道:“杨道友能否与我细说?” 杨奕只说是自己为了稳妥留宿了一夜,没想是遇上了回头报复的曹华,与之搏斗了一番,将其打退了。 而后,杨奕则是向泰安城隍建议,让阴司派个小神在那村子驻守,以防曹华日后再起报复之心。 这个建议泰安城隍本是想拒绝的,但他看杨奕眼神很是坚定,也就改了口,答应了下来。 “这事可以是可以,但不能白白的护着他们,我可以派阴神轮流坐镇,但他们必须给足了香火。杨道友若是同意,我就托梦与那王村长细说。” 杨奕觉得不过是简单的香火供奉,村民们不会不同意的,也就答应了泰安城隍的提议。 至此,曹华一事算是告一个段落了。 只是杨奕与泰安城隍的谈话却没有因此而停止,杨奕则是说起了自己从曹华手中得了一柄邪剑,并向泰安城隍问起可有解决之道。 若非必要,杨奕实在是不想多走几步路,去青龙寺托觉法处理这邪剑,他想着问问泰安城隍是否有办法。 可泰安城隍让杨奕失望了,他在听了杨奕的问题后是不停地摇头,表示自己爱莫能助。 杨奕只得是向泰安城隍道:“如此的话,那杨某只能是离开泰安府几天了,若是不将这邪剑给处理了,留在身边只怕迟早是祸害。” 泰安城隍不同意并连忙问杨奕要去哪里,杨奕没有告诉他,只是说自己不会出青州省,这让泰安城隍是松了口。 “杨道友若是想离开泰安府,我希望不要超过十天,不然都城隍那里若是寻来,我不好交待。” 杨奕知道这某种程度上算是自己擅离职守,这泰安城隍能允许他离开已是不容易了,他也就没有再纠结泰安城隍能够多给些时间,点头答应了。 这时间紧迫,杨奕也就没有多耽搁,告知泰安城隍今日下午便是动身。泰安城隍没有任何异议,还赞同他的早去早回。 杨奕在收拾好东西后,在午饭后便是带着舒可儿走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这觉法曾经与杨奕说过,他是要振兴青龙寺的,想来是不会乱跑的。 青龙寺虽是离着泰安府城有些距离,但杨奕已是习得遁法,这不过是半天的路程,他就可以到那裕县。 杨奕向泰安城隍告辞,出了城后躲到了无人的地方,随后便是施展出遁法化作虹光往那裕县去了。 不过三两个时辰,杨奕便是到了裕县境内,在看清自己身处何处后,杨奕也就收了自己的遁法。 青龙寺所在的山头就在杨奕的眼前,即是登门拜访,杨奕也是要注重礼节的,他若是遁法进佛门,多少是有些对觉法不够尊敬。 更何况现在的青龙寺不同以往了,这山路上是来来往往的有着不少的香客,看样子觉法振兴青龙寺的做法是有了些成效的。 杨奕便是如同寻常凡人一般,一步一步地走上了通往青龙寺的山路。 只是杨奕的这身打扮却是常常惹得凡人们的注意,因为他是手上拿着把剑,像是一个侠客,不想是个虔诚的信徒。 杨奕费了些气力走到了青龙寺的庙门前,他还未迈进青龙寺,便是有个眉清目秀的小和尚走了出来,对着杨奕行了个礼。 “施主,施主可是姓杨?” 杨奕立马就是明白了,这小和尚是觉法派出来接他的,也是连忙答应。 “正是,觉法大师是知道杨某要来吗?” 面对杨奕的问题,小和尚是不知所措的呆在原地,而后好似突然醒悟了一般,连忙摇头,还开口解释。 “觉法大师只是让我在门口接一位姓杨的施主来见,至于是为何,小僧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和尚显得有些为难。 杨奕明白觉法这是才开始重振山门,不会与新入门的弟子多说往事的,他也就没有再多问小和尚,直言让小和尚带路。 这也是让小和尚松了一口气,他连忙是将杨奕请进了庙里,把杨奕往灌顶堂的方向领。 这青龙寺依旧是那么大,但现在却是有着不少的香客来访,人气甚旺,这也让青龙寺的面貌为之一新,让杨奕有了些陌生感。 杨奕也只是随意的看了两眼,他是随着小和尚来到了灌顶堂的面前,这殿堂却是紧闭着的,没有香客来此。 这显然是觉法为了见他,特意将灌顶堂给闭上的。 小和尚来到了这殿堂门前,他正欲开口问屋中的觉法时,这殿门突然开了。 殿中走出了一个身影,正是没有多大的觉法,他一副老成的样子对着比他小不了多少的小和尚道:“道成,你去忙你的吧。” “是,师父。” 这幅命令的口吻没有让小和尚有任何的不满,他回头对着杨奕连忙合掌道了一声佛号便是离开了。 杨奕看着眼前不悲不喜的觉法,微笑地与其问候道:“觉法大师,许久不见,您气色依旧啊。” 觉法却是没有与杨奕叙旧,直言道:“杨施主此次前来,是有何事相求?” 杨奕见状也是不恼,这觉法毕竟是大能转世,脾气有些古怪这都是正常的。 而且,他当时也是被觉法误认成了同样是天人转世,他若是这时表现出不符合自己人设的一面,只怕是会引起觉法的怀疑。 杨奕嘿嘿一笑,将手中的剑横在了两人之间,道:“此次前来,是想求大师将这邪剑的魔性给祛除,不知大师可有法子?” 觉法将剑拿到手上仔细端详了片刻,思量了许久后方才开了口。 “此剑已是生出剑灵,但好在只是刚有灵不久,你若是晚送来数月,那就不好办了。” 听觉法如此说,杨奕又怎能不知他是有办法,连忙拜托道:“那就是有办法咯?还望大师能够帮我这个忙。” “降妖除魔是我佛门弟子的本分,这事贫僧自是不会拒绝的,杨施主请等上个三天,届时定还你一柄好剑。”觉法没有推脱,答应了下来。 听到要三日之久,杨奕先是皱了一下眉,但很快又是舒展开了。他是有着十天的假期,不过是在庙里待上三天而已,他坐得住。 “如此就拜托大师了。” “嗯,这三天杨施主可留可不留,贫僧届时一定会将事情给办妥当的。” 听得觉法说自己可以三日之后再来,杨奕顿时是喜笑颜开。 这好不容易有个空闲还有自由,杨奕又怎会再在庙里枯坐参禅,他巴不得能够出去玩呢,先前以为无望,所以才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那可太好了,杨某就不在庙里久留了,三日之后我来取便是。”杨奕这兴冲冲地便是要走了。 觉法看着他这样,微微笑道:“杨施主放心吧。” 随后,觉法便是将杨奕给送出了青龙庙。 杨奕在与觉法告辞,在他下山后却是没有进入临近的裕县县城,而是突发奇想,去了邻县,沧县。 这沧县其实与裕县是没什么两样的,但杨奕却是觉得沧县他没去过,有个新鲜感,故此才想着到此地走走的。 凭着遁法杨奕很快便是到了沧县城外的一片小树林里,在瞧见四处没人后,杨奕是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在交了进城钱后,那守城的士兵便是放行了杨奕。 这沧县县城与裕县县城大差不差,杨奕在逛过一圈后,觉得没什么意思,便是走进了一家茶楼坐下,听起了说书。 那本是睡在兜里的舒可儿在听到嘈杂的人声后被惊醒了,在见到自己身处在茶楼里,它不好的回忆被激起了。 但舒可儿想起这会杨奕是在自己的身边,本是炸毛的它变得放松了下来,扒拉着衣兜在杨奕的胸前放松地听着说书了。 杨奕自是察觉到了舒可儿的举动,但见它因为有过教训,没有做出出格的举动,杨奕也就放心了,不再去多做关注,将注意力集中在台上的说书人。 这说书人讲得故事虽是老套,但他声情并茂、口若悬河,让听众没有半点的不耐烦,所以他这手艺也是能够混到饭吃,客人们是频频叫好。 杨奕也是乐在其中,一直在茶楼里坐到了天黑,他才带着舒可儿走出了茶楼。 “杨哥儿,咱们在这城里住上一晚吧,明天咱们继续再来听书,行不行?” 舒可儿显然是听书听上瘾了,它现在正央求这杨奕呢。 这会儿天已然是黑了,杨奕自然是没有打算离开这沧县县城的,但对于舒可儿所安排的明日行程,杨奕却是不赞同的。 “住一晚自然是没问题的,但这听书……还是算了吧,天天听可就没个新鲜感了。” 听到杨奕如此说后,舒可儿不可避免的有了失落的表情。 见舒可儿如此,杨奕连忙是安抚,道:“这城里可不是只有这么一出玩得,明天我带你去瞧瞧更有意思的。” “还有什么比听书更有意思?”舒可儿有点不信,但它的心思已是被杨奕给吊住了,不由地问了这么一句。 杨奕没有说是什么,只是说道:“明日你见过之后便是知道了。” 舒可儿在听了杨奕的话后,是心痒的很,但杨奕却是缄口不言,它也只能是忍着了,舒可儿是紧闭双眼睡下,期待一睁眼就是明天了。 杨奕在城中找了个客栈住下,这一晚上自是无事发生。 第二天,杨奕还在入定之中,他还没有收功便是听到了耳边有阵阵呼唤。 等到杨奕睁开眼睛后,发现是舒可儿在他的身边叽叽喳喳。 “杨哥儿,咱们今天要去哪儿玩?这太阳已是出来了,快带我去吧!”舒可儿是急不可耐地叫道。 杨奕见状有些后悔昨天与舒可儿所说的话了,他有些无奈地说道:“这天才刚亮呢,蛐蛐馆还没开呢,等到吃过午饭,咱们再去都可能算是早到了呢。” “蛐蛐馆?那是什么地方?”舒可儿很快便是注意到了重点,它很是好奇地向杨奕问道。 “就是斗蛐蛐的地方……”杨奕费了一番口舌向舒可儿解释道。 舒可儿在听明白后,更是兴奋的不行,它恨不得现在就要太阳当头,这样它才好赶紧到那蛐蛐馆里。 不过舒可儿虽是心急,但在这之后却是没有闹腾了,杨奕的耳朵也是终于得到了清净,他也没有继续修行,起身到楼下大堂吃了早饭。 在吃过早饭后,杨奕便是带着舒可儿离了客栈,这蛐蛐馆虽是没有开门,但不代表城里没有其他玩得地。 杨奕很快便是到了闹市中,这里有着些走江湖的卖艺人,技艺虽是没有府城的卖弄得漂亮,但也是足够杨奕与舒可儿消磨时间了。 他们便是在这闹市里游玩了半天,在每个摊前都是丢下了几枚铜板,得了艺人的几句漂亮话。 这太阳很快便是当头照着了,舒可儿在注意到这情况后,是连忙与杨奕说道:“杨哥儿,快,咱们去蛐蛐馆吧,这已是午时了。” 这正当午的,卖艺人也是收了摊,杨奕见状也就随了舒可儿的心意,将它带到了蛐蛐馆。 这一进门,便是有个小二瞧见了杨奕,在看到不是熟人后,小二连忙是走到了杨奕的身边。 “这位爷,您是来斗蛐蛐的,还是来观战的?” “我来看着玩的,可有开局?”杨奕自然是来做看客的,直接向小二问道。 小二听到杨奕的回答后,让出了个身位,指着里面的一桌人,道:“您瞧,这正好刚开了一桌呢。” 杨奕见状便是拿了几文钱给了小二,这可不是赏他的,这是蛐蛐馆的入场费,别以为杨奕轻车熟路像是个行家,这全是因为这墙上写着呢。 这若是来斗蛐蛐的,那自是不收钱的,可若是来观战下注的,那可就要收人头费了。 这倒也不难理解,馆子就这么打,若是不收些钱来限制人数,只怕是没多久就要人挤人了。 当杨奕给了钱后,这眼前的小二便是不再挡着他了,还将他给带到了这一桌的边上。 杨奕在站到了一个地方后,这小二也是不打扰了,朝着那坐庄的点了个头便是离去了。 这桌上放着个罐子,里头正有着两个蛐蛐在斗着呢,这两个蛐蛐的主人正拿着细签在撩拨这自个儿的蛐蛐,要激发出斗性。 这两人都是身穿着锦衣华服,嘴里是不停地放着狠话,显然是积怨已久了。 围观的人们也是看得热闹,其中有几个好赌的也是随着比斗的过程下了注,这不一会儿便不知两个蛐蛐的主人在叫骂,一桌的人是分成了两派在互相叫骂着。 不一会儿,这罐子里的战场便是分出了胜负,那个黑壳精瘦的蛐蛐竟是将那壮大的紫金蛐蛐给拱翻了,还趁机是撕扯着对手的腿脚。 这胜负已分,那紫金壳蛐蛐的主人是一脸落寞,而下注了这一方的人们也是纷纷叫着晦气。 这一桌是结束了,杨奕与舒可儿还是意犹未尽,当他们抬起头时,这蛐蛐馆里是站满了人,舒可儿先前是沉浸斗局之中,没能察觉,这会儿很是惊奇。 杨奕倒是没有多么惊讶,他是带着舒可儿站到了另一个桌上。 杨奕能够站到这桌子边上是因为这桌还没有开始,这桌子是有着一个富家子弟拿着蛐蛐笼子,好似在等着谁一样,他对面是空无一人。 见此状,杨奕便是向身边人问了起来,这才得知这是早就约定好了的斗局,这富家子弟名卫洪,而他的对手是个穷小子,叫李三。 这一桌的人是久久不能等到李三的到来,不由地开始议论了起来,那卫洪在听得众人的话语后,也是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这李三不会是说大话,不敢来了吧?” “这极有可能,他个穷小子能养个什么好蛐蛐?” “这样的话,卫公子岂不是白等了吗?” 一群人见已是过了约定的时间,李三还没有到,又是稍稍等了会儿,可还是没有见到人影,这便是站不住了,要往其他桌子上去了。 这时一个眼尖的人看到了门口走进来了一个穷酸小子,连忙道:“来了来了!” 那原本是坐着没动的卫洪这立马是站了起来往门口看去。 “李三,你可算来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面对卫洪的发问,李三没有做出任何的回答,而是表现出一脸的高傲。 看着他的表情,作为富家子弟的卫洪眉宇间有了一丝恼怒,他没想到这个穷鬼竟是敢如此的对待自己。 同时,卫洪也是明白,这李三定是找到了什么极品的蛐蛐来应战自己的梅花翅,卫洪有些担忧起了自己与李三的这场斗局。 “李三啊,看样子你是找着了什么名种了?”卫洪为了能够知己知彼,开口向其打探起了消息。 本就是有些高傲的李三,见到了卫洪在摸自己的底细,更是得意的不行,对于卫洪的寻问没有一点回应。 李三反而是转过头,对着周围的看客们说道:“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等会儿下注最好是站我这头。” 李三的发言好似确定自己在这场蟋蟀赌局中已然获胜了,但他这稳操胜券的样子却是让众人纷纷都笑了起来。 看他们看来,李三的话语是在是可笑至极,他这个不是行家的穷鬼,能够有个什么好蛐蛐赢卫洪的梅花翅。 这季节不过是才入夏,蛐蛐都还没活跃起来呢,哪里好找。 这行家手里的蟋蟀都是自行培育出来的,而且时节不对,极少会拿出来卖与他人的。 再者,这李三是个穷鬼,根本就没有可能买到什么好品种,傻子才会下注他呢。 对于李三的言论,众人纷纷是不予理睬。见得众人如此,李三是一点都不恼,还一副“别怪我没提前跟你们说”的样子。 面对李三如此,卫洪则是心里突然有些没来由地发慌,他有预感,这场斗蟀自己可能真就会输。 但此时已是要开局了,卫洪是不情愿临阵退缩的,他撑着气场与李三说道:“既然来了,咱们就闲话少说,这就开始吧?” 李三对于卫洪的提议不置可否,他便是站到了卫洪的对立面,两人被人群拱卫着,而杨奕则是混迹在人群中看着。 杨奕方才听了两人的对话,再加上从旁观者的口中得知,这李三是个生性好赌的,而且还是十赌九输的烂人。 这数天前,李三不知是怎么的,竟是来了蛐蛐馆了,但他这在哪玩都一样,还是输钱的多些。 可是前天,李三却是突然大放厥词,说自己马上就能有个好蛐蛐,还要和这馆里的头名,卫洪手里的梅花翅比上一场,不惜拿仅剩的家产来比。 若不是李三像个跳梁小丑能够惹人发笑,仅凭他的家产,卫洪是不可能和他比的。 卫洪主要是想看李三出丑,故此,他们便是约定了在今天来一场斗蟋蟀。 在听闻了李三这段时间的反常后,杨奕也是对其有了些兴趣,将目光是放到了李三的身上,还用了望气术。 只是杨奕没有从李三的身上看到一点的邪气,反而是看出了李三命里的财运在不断的壮大,显然这场斗蛐蛐他是要赢了。 杨奕对李三是更加关注了,这李三看样子知道自己是一定会赢的,不然他先前是不会放出话,更不会参加这场斗局的。 只是李三是如何自知的,杨奕没能明白,他打算先在一旁观察看看。 这卫洪先是将自己的蛐蛐从笼中放出,将其倒入了罐中,他这梅花翅这一亮相便是引起了周围众人的一番评头论足。 众人纷纷是夸赞着卫洪的梅花翅是好卖相,体大、皮色好。最重要的还是气势,张牙舞爪,气势汹汹。 卫洪见众人在不停地夸赞这自己的梅花翅是如何如何的好,他的心里也逐渐有了些底气,有些挑衅地看向了李三。 李三见到了卫洪的如此好卖相的梅花翅后,却没有一点的忧虑神色,伸手从袖中拿出了自己的蛐蛐笼。 李三的蛐蛐笼这刚一拿出来,就是恰逢其时的发出了响亮的鸣叫,众人的脸上皆是有了意外神色,纷纷是行使了注目礼。 蟋蟀的叫声强而有力,这让本是不看好李三的一些人心里产生了动摇,而在旁的卫洪脸色也是略有变化。 李三见众人相心中有了一丝暗爽,他也没故弄玄虚,立即是将自己的蟋蟀放入了罐子中。 当李三的蟋蟀露了面后,众人却是喝起了倒彩,而卫洪则又是变得喜笑颜开了,因为李三的那蟋蟀好似发育不良,个头比起卫洪的梅花翅是小了正正一圈。 “李三啊,你要是现在认输,我可以只要你半分的家产,让你不至于倾家荡产。”卫洪觉得自己已然是赢定了,故此对李三劝降。 众人也是在一旁规劝,有些是不愿李三输得底掉,有些则是再说反话拱火。 虽是有人好言相劝,但李三却是置若罔闻,他是没有一点的害怕,反过来与卫洪叫嚣了起来。 “怎么?我都没怕输,你卫大少爷却是害怕了不成?” 这句话让卫洪对李三没了一点的可怜,他的眼中尽是凶狠。 “这可是你自寻死路了,以后若是只能讨饭度日,可不要怪我了!” 李三没有在意卫洪放的狠话,而是一个劲的在催促着。卫洪见他是求着找死也就不再多言,两人在众人的见证下开始了斗局。 斗局这么开始了,两个蛐蛐在陶罐里本是相安无事的,但在卫洪用草叶不断地撩拨下,他的梅花翅是率先发起了攻击。 相较于卫洪的主动,李三则是默不作声,他是放任着局势在由卫洪主导,这让一旁的看客们都是纷纷摇头,更加的不看好李三了。 陶罐中两只蟋蟀很快便是有了斗性,它们皆是摩擦翅膀,发出了唧唧声。 一开始只是稍作试探,但很快便是缠作了一团,开始了短兵相见。 李三的那只黑壳没品的蟋蟀是被卫洪的梅花翅在压着打,面对梅花翅的迅猛攻势,黑壳蟋蟀是在节节败退,这让李三原本轻松的神情有些凝重了。 这局势一开始便是如此的碾压,众人是早有意料的,他们纷纷是在给卫洪的梅花翅鼓劲,希望早些看到梅花翅将黑壳蟋蟀给咬得缺肢短腿。 “咬!咬它腿!咬它须!别让跳出来,咬死它!” 众人是陷入了一种癫狂,而李三的神情则是有些紧张,他在嘈杂的人声中是不断地细声念叨着什么。 人声鼎沸的环境里,普通人是听不见李三在说什么,但杨奕却是听得个清清楚楚,他的脸色有了些变化。 不因为其他的,是因为杨奕听得仔仔细细,那李三口里念叨着的是蝗神! 蝗神是何名声根本不需要多说,这就是个臭名昭着的邪神,只有蝗虫泛滥时,一些愚昧的庄稼汉才会念叨起的名字。 这青州一直以来是风调雨顺,哪里会有人想起这邪神,杨奕没有料到这邪神的名字竟是会从一个赌徒的嘴里说出来。 正当杨奕失神在想着时,李三的叨念好似是得到了回应,他那黑壳没品的蟋蟀是突然勇猛了起来,迎难而上,与卫洪的梅花翅硬碰硬了。 杨奕将视线看向了陶罐中,这黑壳蟋蟀好似是突然睡醒了,身手变得矫健了起来,在不断避闪地同时还反咬了几次梅花翅,这梅花翅的攻势稍有受挫。 卫洪没有想到自己的梅花翅竟是被一个没品的蟋蟀给抵抗住了攻势,他的面子有些挂不住,卫洪为了加强梅花翅的攻势又是在挑逗着。 李三见自己的黑壳蟋蟀是有了反抗,他的紧张神色稍有缓和,但在见到卫洪又是加强的攻势,他的心头有些发紧,他是绷紧了脸色观看着陶罐里的局势。 陶罐中的斗局是热火朝天,面对新一轮的攻势黑壳蟋蟀没有退缩,而是在不断地变幻着身位在与梅花翅缠斗着。 这黑壳蟋蟀突然神勇的状态,让围观的众人是窃窃私语了起来,有些人开始两头下注了,投了些钱在李三这边。 这状态异常的黑壳蟋蟀让杨奕是有了些明悟,他虽是站在人群中,但眼光已然是看向了其他的地方。 在望气术的加持下,杨奕看到了一条黑色的线从黑壳蟋蟀的身上蔓延到屋外的半空,杨奕抬头看去,却是看到了一个巨大的虫形虚影。 没等杨奕仔细端详,杨奕便是感觉到有人在自己的耳边一声冷哼,他的眼前是突然一黑,口中有了咸腥味,杨奕的望气术被打断了。 这个蝗神虽是出手制止了杨奕的窥视,但杨奕也是摸清了它的底细,蝗神这是还没有成形,不然自己断不可能仅仅是被逼退。 在经过短暂地失去听觉与视觉后,杨奕的耳边是突然响起了惊呼,他的视觉也是恢复了过来,站在他身边的众人纷纷在叫着不可思议。 杨奕看向了陶罐,卫洪的梅花翅是被李三那黑壳没品的蟋蟀咬得没腿走路了。 而且看样子这黑壳蟋蟀还没有任何停手的迹象,很快便是将梅花翅咬得七零八落,没了个整形。 围观地众人大部分都是哀声遍野,只有极少部分是有着喜色,显然他们是及时的站了李三这边,因此没什么损失,甚至还有小赚。 李三在看到结果后是笑得合不拢嘴了,而站在他对面的卫洪,脸色则是变得铁青,撑着桌子的双手是紧紧地攥成了拳头。 这胜负已然是见分晓了,李三的蟋蟀在蝗神的加持下赢了比赛,李赛便是趁机开始向卫洪叫嚣了。 “卫大少爷,咱们之前说好了的二百两白银呢,你可是输了哦?” 显然,李三能拿出自己仅有的家产做赌,那么卫洪也是要有相应的筹码,他先前是开出了二百两银子的。 面对李三的问话,卫洪是有些恼火的,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会输的,自然不会带着二百两银子在身上的。 卫洪在看了眼自己腰间的钱袋子,这里头大概只有二十两银子,他想着将这些钱都给李三,就这么赖账了,于是便将这个袋子甩给了李三。 “我身上没带这么钱,这里有二十两银子,你先拿去。” 李三见状则是不依不饶地叫道:“嘿!说好了的二百两银子,怎么就缩水成了二十两?你卫大少爷说话不算数,这说出去,你面子还要么?” 李三的言论是有些道理的,在他周围的人都是在点着头,看向卫洪的眼神有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这些个眼神是刺痛了卫洪,他也是明白自己若是还想在城中耍威风,就不能这么赖了。 面对李三的相逼,卫洪也是不得不写下了欠条。 在得了卫洪的欠条后,李三是小心翼翼地塞在了胸前,嘴上的笑容是快要咧到耳根子了。 卫洪在将欠条写给了李三后便是出了馆,他的梅花翅是惨输给了没品的黑壳蟋蟀,自觉是没了颜面,就这么离去。 而李三在赢了卫洪后,则是陷入了众人的阵阵吹捧中,他这没品的黑壳蟋蟀是赢了馆里的常胜将军,有些个人也是前来问价了。 面对这些人的报价,李三是显得有些意动,但他在一番挣扎下没有点头,在与众人言语了片刻后,他也是离开了蛐蛐馆。 杨奕在看着李三的背影消失在了门外后,他也是连忙追了上去。 李三今日虽是没能够拿到二百两银子,但手上也是有着二十两的银子,他这出了馆便是去了肉摊上割了两斤肉,然后是去了酒肆拿了一壶酒。 在买了这两样后,李三便是高高兴兴的往城外去了,显然他的家不是在城里,是城外的庄子住着。 杨奕没有贸然靠近,他是在远远地跟着,这蝗神到底是没成气候的,没能发现李三身后跟着个杨奕。 很快,李三便是出了城,在路过一个村庄时,李三还遇上了熟人,显然他家就是在这个村子。 “哟,李三今儿个是赢钱了?买了这么多的酒肉?” “是是。”李三的样子是没有什么谈兴,与面前的人应付了两句就走了。 李三在离这人远了些后,反而是没有进村,绕道往深山老林里走去了,杨奕见状顿时是有了精神,李三看样子是要拜那蝗神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李三在跨过了几道溪流后来到了一个山沟处,他在谨慎地向四周看了看后,跳到了沟里,然后便消失了踪迹。 这山沟显然是暗藏玄机、别有一番洞天的,杨奕的肉眼虽是丢失了李三的身影,但他的神识是一直锁定着李三。 杨奕很清楚这山沟侧边是有着一个洞穴的,那个暗中帮助李三的蝗神或许就在这里。 那李三已然是进入了洞穴深处,为了不让蝗神知道自己来了,杨奕连忙是断了锁定李三的神识,在过了片刻后,他也是如先前的李三一般跳下了沟里。 果不其然,杨奕的面前出现了一个稍有些狭窄的洞口,这就是那蝗神的藏身之处了。 杨奕有些犹豫,他不知自己这贸然进去会不会触发什么阵法,导致被蝗神知晓,他先是用神识探了探,在发觉没有什么反应后,他才稍有些放松了。 “是自己太过于紧张了。” 杨奕觉得是自己太过于谨慎了,他先前是受到过这蝗神的攻击的,显然是个刚刚恢复些能力的邪神,想来是不会有太大的能力的。 心中已然是认定了情况后,杨奕便是没有傻站在洞口犹豫了,他是钻进了洞中。 这洞内的情况倒也简单,没有什么如同迷宫般的路线,就一条稍有些陡的小道通往着深处,杨奕小心的往下摸索着。 在过了一会儿,杨奕便是听到了前方有回响,显然这深处是有着一片空旷的地底世界的,这有着极高辨识度的声音杨奕一下就听出来了,正是那李三在说话。 “蝗神啊,您要求的事太大了些,我,怕是做不成的……”李三说话的语气畏畏缩缩,生怕自己如此发言会得罪了这邪神。 杨奕立马是猜到了,这李三大概是先前和蝗神有过什么约定,但李三自己在得了钱财后,却是不打算遵守了,想要毁约了。 杨奕不知道这李三是哪里来的胆子,竟敢与这尊邪神毁约,杨奕已是预料到了这李三是要吃苦头了,他躲在拐角处在朝着李三张望着。 这虽是在山洞之中,但这顶上却是有着一束光射了下来,照着一个虫形石像与李三,让躲在暗处的杨奕瞧得仔细。 这光源不是凭空来的,是从一个高高的洞口照下来的,相当于一个天窗了,因此才能照亮了这黑漆漆的洞穴。 杨奕也只是瞥了一眼,没有过多的去看这洞里的景象,他的精力是放在了李三与那蝗神的身上。 李三在说完话后没过多久便是发出了惨叫,只见李三是一脸痛苦地倒在了地上,不停地在地上翻滚着,过了片刻才停了下来。 杨奕是瞧得仔细,李三的身上突然出现了不少的幼虫,是从他的皮肤中钻出来的,因此李三的皮肤上有了不少的血迹。 李三的身体突生变故,但杨奕却是没有发现那蝗神石像有动手的行迹,显然他们之前的约定是有被蝗神下咒的,李三若是不遵守便是要吃苦头的。 这些个幼虫在钻出了李三的身体后,没有就这么算了,它们开始在李三的身上啃食、饮血,这一举动让李三是浑身发痒,他忍不住动手挠了起来。 这一动手李三自己是忍不住叫了起来,他有心想要停下来却是忍不住痒,不一会儿李三的身上便是被自己给挠地血肉模糊了。 这骇人的景象让杨奕有些不忍直视,他这刚要起身设法制止住李三,那虫形石像却是突然发出了声音。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谨慎的杨奕没敢贸然现身,他要看看这事态是如何发展的,才好确定该如何行事。 一阵虫鸣之后,那些个幼虫大军犹如潮水一般离开了李三的身体,有序地钻到了石像之下的缝隙里,李三躺在了石像前是只剩下喘气的声音。 在蝗虫大军没了之后,那蝗虫石像的双眼是突然冒起了红光,接着石像是发出了人言。 “你我的约定不是什么随口之言,刚才那只是个教训,你若是还不同意,我可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蝗神的语气甚是宏亮,杨奕这离得远的都是被震得耳朵嗡嗡作响,在其面前的李三自是被震得头痛不已,但这也让李三是晓得了蝗神的手段,不敢再有异心。 李三躺在地上喃喃自语道:“蝗神大人交待的事我一定办、一定办……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在听到了讨饶后,那蝗神好似很是满意,石像中又是传出声音,道:“你晓得就好,给本神去办事吧!” 说完后,这蝗虫石像窜出了一股青烟,将李三给包裹在里面,杨奕不知这是在做什么。 正当杨奕疑惑之时,李三在这股青烟里是发出了愉悦的呼声,杨奕明白过来,这蝗神是给完大棒给萝卜,在治疗李三的伤势呢。 按照杨奕的猜测,这蝗神是被封印在此处的,这才刚刚苏醒本就没有多少的力量,现在为了治疗李三又是用了不少法力,或许此时他可以动手灭了这蝗神。 杨奕这还在思量着,那李三已是被治疗的七七八八,那股子青烟是被蝗虫石像给收回了,这之后蝗神便是出言让李三走人。 “我给你三天的时间,若是没个结果,你是知道下场的!” 蝗神虽是放着狠话,但说话的语气听来却是有点有气无力,杨奕顿时明白过来,好蝗神此时的状态是外强中干,他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正当李三在与蝗神告辞之时,杨奕向他们走来,因为蝗神是虚弱至极,杨奕也就没有害怕,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李三是背对着杨奕,自然是没能发现他。那蝗神则不一样了,它到底是尊神,杨奕只是靠近了些,还未走到明亮处便是被他发现了。 “什么人?!” 随着蝗神突然发出声音,那蝗虫石像的眼睛也是再度冒出了红光,一股邪气从石像中往外四溢,激得李三是忍不住在哆嗦着。 “自然是来斩妖除魔的。” 杨奕人还未出现在蝗神面前,话便是传入了它的耳朵。 等到杨奕的身影完全地出现在了蝗神面前后,它是叫了起来,杨奕听出了这里头包含了三种情绪,吃惊、恍然和恼火。 “是你!” 这蝗神也是认出了杨奕,知道他是先前窥视自己的人,蝗神没有想到杨奕竟是有胆跟着李三寻到自己,同时也是有些恼火自己没有将杨奕的事放在心上,这才导致杨奕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蝗神明白杨奕是有着修为的,其虽不是什么高深莫测之辈,但他自己也是才苏醒不久,只怕是斗不过杨奕,便是想着先下手为强了。 在说完话后,蝗神便是放出了刚刚从李三那里得来的蝗虫幼虫大军,幼虫们从它的脚下爬出,往杨奕那里去了。 他这一举动则是让杨奕心神大定,杨奕看出了蝗神是真的没有什么能力,竟是放出了这还没有成为战力的幼虫,杨奕轻轻一笑。 蝗虫的幼虫还未长出翅膀,它们是只能在地面爬行或跳跃着向杨奕发起进攻,这让杨奕有着充足的时间可以应对。 杨奕只是纵身向后一跃便是与这些虫子们拉开了距离,蝗神也是瞧出了自己手段不够,它是将目光放在了那呆滞地看着这一切的李三身上。 杨奕本是打算先遛遛这些虫子的,可是这些虫子却是突然收缩回去了,这让杨奕大感费解。 过了一会儿,杨奕才瞧出来,这些蝗虫是转头跑向了李三,大概是蝗神要用李三的血肉来壮大自己的幼虫大军了。 杨奕又怎会允许蝗神增强自己的能力,他连忙是往李三跟前跑去,李三也是瞧出了不对劲,他是连忙跑开了。 只是蝗神怎会允许自己的血食溜走,它立马是施法控制住了李三,将李三是禁锢在了原地。 同时,蝗神也注意着杨奕的一举一动,它是看见了杨奕的身形极快的奔向了李三,蝗神一下狠心,将幼虫大军一分为二,用来阻止这杨奕的身形。 原本对杨奕弃之不顾的蝗虫幼虫又是再度地奔向了杨奕,杨奕却是没有一点的慌张,他是在向李三走去的同时,从袖中拿出了法铃。 杨奕在走着的同时,用真气催动着手中的法铃,摇动的法铃发出了震慑邪魔的铃音,让杨奕面前的蝗虫幼虫纷纷是止住了身形。 蝗神见状更是急躁了起来,他也明白了过来,自己虽是一方邪神,但现在的实力只怕是斗不过杨奕的。 若是让杨奕杀到了自己的面前,它只怕是要身形俱灭了,为此,它是立马催动着部分幼虫赶紧将李三拿下。 杨奕虽然还是在向李三靠近,但到底是被蝗虫大军给放缓了速度,少部分的蝗虫已然是爬到了李三的身上,李三被咬得叫了起来。 听到叫声后的杨奕也是加快了脚步,手中的铃铛声也是急促了起来,他在不断地靠近着李三,同时也是喊话让李三往他这里靠近。 “李三!若是不想死,就赶紧过来!” 听到了杨奕的话后,李三是忍着疼痛想要往杨奕靠近,只是他看着身前密密麻麻的蝗虫大军后,他是心生畏惧止住了脚步。 杨奕见他因为害怕一时的疼痛不敢靠近,心中也是不满,但为了不让蝗神有手段对付自己,杨奕只能是尽可能快的靠近李三了。 那蝗神见李三没有听从杨奕的呼喊后,是发出了阵阵的笑声,它在笑这李三是不知死活,竟是舍弃了自己的生路,让它有了壮大的力量。 只是蝗神才笑出了声,杨奕那边就有了动作。. 因为幼虫没有翅膀,所以杨奕便是腾空向李三飞去,这让本是有了笑声的蝗神立马是停止了笑。 蝗神见状是心生恐惧,让已然是吃了李三的血肉成长起来的一些蝗虫去阻挡着杨奕,李三的身上是飞起了些蝗虫拦截着杨奕。 这让李三也是有了些喘息,但很快原本没了蝗虫的地方又是爬上来了些幼虫,李三依旧是痛苦的叫着。 这些个蝗虫是有了些灵智的,它们知道眼前的杨奕是不好对付的,只能是骚扰式的阻拦着杨奕。 杨奕是被它们搞得心烦意乱,他也是想起自己还有着对付这些蝗虫的其他手段,他是再度将手伸进了袖中,从袖里拿出了金云罩。 在真气的加持下,金云罩是护住了杨奕,蝗虫们是无法穿透这层防御,在杨奕的周围骚扰了,见此状的蝗神也是咬牙切齿。 蝗神见自己是没有办法对付杨奕后,将所有的怒火都集中在了李三的身上。 “若不是你,我的行踪又怎会暴露,我要是死了,你也别活了吧!” 蝗神是有着一丝屈辱感,曾几何时它也是有着无尽的伟力的,若不是遇上强敌被封印在此,又怎会被杨奕这个宵小之辈给如此随意欺压。 不管蝗神是如何想的,杨奕已然是来到了李三的面前,看着李三身上爬满的蝗虫,他是摇起了手中的铃铛。 这铃声一响,李三身上的蝗虫均是陷入了呆滞状态,杨奕趁机是用手一拂,将这些个蝗虫都给扫离了李三的身体。 李三终于是有命可活了,他倒在地上不停地喘着气,他是没有一点的力气与杨奕说话,只能是眼神中包含着感激看着杨奕。 杨奕没有与他多言,将目光放到了那蝗虫石像上。 这是蝗神也是看出了杨奕要对付自己,它是不停地与杨奕说这话,道:“这位道友,咱们有话好好说,莫要动气……” 杨奕没有与它搭话,他看着被困在石像中的蝗神,是在想着对策。 这蝗神本是被封印在此的,他是不能强行用手段来对付蝗神的,不然只怕是会将这蝗神给放出来的。 杨奕有些头疼,久久不语,而那蝗神以为是自己说动了杨奕,也是不停地与杨奕说着好话。 【若无手段灭邪神,或可将封印加固,再过数年,自有人来灭此邪神】 杨奕的脑中那指引是再度跳了出来,杨奕想了下,这大概是最好的办法了。 杨奕这便按照指示动了起来。 第一百七十四章 “道友给个机会……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商量的……你竟然敢无视本神!待日后本神出来,定要你的命!!” 随着杨奕按照指引在不停地修补,他耳边那蝗神的声音也是在不断地减小,直到最后完全听不见了。 这地下洞穴中再也没有了那蝗神的声音了,石像是变得死寂,只剩下周身完好无损的杨奕以及满是伤口的李三在喘着气。 这蝗神又是被封印了起来,但事情还是没有完全结束,毕竟这李三虽是吃了苦头,但杨奕不知他是否是真的涨了记性,指不定日后穷困潦倒了还会再来求这蝗神呢? 等到杨奕来到了李三的面前,那李三是无力的躺在地上,轻声回应道:“多谢仙长的救……啊!” 李三话还没有说完,杨奕便是一手盖在了他的头上,杨奕这是在施法掩盖李三脑子里关于蝗神的记忆。 之所以李三会发出惨叫,那是因为他的凡人之躯承受不住杨奕的法术,他的身体先是受了蝗神的摧残,这会儿灵魂又是被杨奕给改造着。 不一会儿,杨奕便是将他的记忆给篡改了,李三已是记不起关于蝗神的一点事了,但经过杨奕施法的李三是度日如年,早已受不了昏死过去了。 这洞穴中的一切都已是被平定了,杨奕便是拖着如同死狗一般的李三往回走,也得亏杨奕是有着修为在身,不然要累死。 将李三给带到地面后,杨奕便是将这洞口给封住了,然后将李三给带到了村子的附近,等到有人发现昏倒在地的李三后,杨奕便是离开了。 杨奕没有回到城中,而是去了城外的青龙寺,当他出现在了寺庙内时,那小和尚很是吃惊的看着他。 道成小和尚连忙说道:“杨施主,这才过去了一天,你怎么就来了?” 显然觉法已是将杨奕拜托他的事告知了道成,杨奕没有任何的意外,这道成怎么说也是觉法的徒弟,有些事他知晓也是应该的。 面对道成的问题,杨奕也是连忙回道:“这山下的城里没什么可玩的,便是打算在庙里住上两天,借此机会静修一下。” 这会儿的觉法正在为了杨奕那把剑在忙活着呢,没有功夫来见杨奕。道成在听到杨奕的解释后便是将他迎进了庙中。 毕竟杨奕是他师父的旧友,道成是不好拒绝的,如此便是将杨奕给带到了庙后院的一个空着的客房内。 “杨施主,你若是不嫌弃就住在这里吧。” 道成到底是个孩子,他有些把握不住自己这样对待杨奕是否正确,很是忐忑的向杨奕说着,还有些不放心的看了杨奕两眼。 这房间在道成的眼中是极为简陋的,但杨奕觉得还是可以接受的,也是连忙安抚着道成,让他那颗不安的心缓了下来。 “这环境也是可以了,只不过是住上两天罢了。” 杨奕点了头后,道成是松了一口气,他也是怕怠慢了自己师父的客人,现在杨奕表示没什么,他也就安心了。 将杨奕给安顿好后,道成便是打算离去了,在走之前他好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头来与杨奕说道:“杨施主,咱们庙里是吃素的……” 道成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没有继续往下说。杨奕的心里却是很明白,他这是怕自己吃不惯佛门的素食,这是在提前打预防针呢。 这道成小和尚到底是小瞧了自己,自己再怎么说也是炼气化神的修士,辟谷数年也不再话下,只要是没有口腹之欲,这两天也是能熬得住的。 “我这入定之后,不知时日,可能两天就这么过去了,你不用在意我的伙食,我可辟谷修行。”杨奕没有之间卖弄自己的本事,借着修行的说法回答了道成。 道成听后是脸色微微发红,随后又是有着羡慕的神情,看样子他也了解杨奕是何修为的修士了,故此才有这样的神情流露出来。 这之后道成便是道了声佛号与杨奕告辞了,没了小和尚在眼前,杨奕便是将门窗关好,盘坐在了床上,开始着自己的修行。 杨奕之前回答道成的话倒也是没有作假,只要是他潜心于修行中,这外界没有干扰,他确实是感受不到时日的变化的。 自杨奕住在庙里已是过去了一夜两天了,道成小和尚这两天也是常常来看杨奕,不过每次都是见到门窗紧闭,他也就没有打扰。 可这会儿道成却是不能不打搅了,因为今天,他的师父觉法就要将杨奕带来的那柄剑给处理好了,他需要提醒一下杨奕。 道成在犹豫了片刻走到了门前,抬起手来轻轻地敲了敲。 “杨施主,杨施主?” 他这阵阵呼声却是没有得到回应,道成小和尚没有太多的修行经验,担心杨奕是陷入了走火入魔的状态了,他这摆好架势要撞开这门,好救出杨奕。 正当道成往门上撞时,这门是从里头打开了,他这一时控制不住身形,撞在了开门的杨奕身上。 “小和尚,你这是在做什么?撞钟吗?” 杨奕早在道成开口之际就从入定中退了出来,他是暗中观察道成许久了,这会儿是在和道成开玩笑呢。 道成被他这话说的是不好意思了,脸红的跟个猴屁股一样,嘴里一直支支吾吾,半天放不出一个屁。 道成感到十分尴尬,他总不能与杨奕说自己是担心他的安危,故此想要撞门救下杨奕吧? 他也是想起杨奕的修为不知比自己高到哪里去了,为自己那天马行空的想法感到羞耻,也就这么傻站了半天。 杨奕也没有太为难他,向他问道:“可是你师父要出来了?” 这下道成才好像是得到了指令一般,突然有了反应,他是连连点头,与杨奕解释了起来。 “嗯嗯!我方才是听到了师父的传音,让我带杨施主道灌顶堂,师父他马上就要出来了。” 在听得自己的剑是有了情况后,杨奕也就没有再多与道成闲聊了。 “既然如此,那咱们还在这里做什么呢!”杨奕在听到道成所言后,内心很是激动,他是反客为主拉着道成向灌顶堂走去。 当他们两人来到了灌顶堂前时,这殿门已然是开着的了,杨奕见状便是往殿里走去,没觉得有任何的不妥。 杨奕这脚刚一迈进去,那殿中背对着他的觉法便好像是感应到了一般转过身来,他的双手是拿着一柄剑。 这剑显然就是杨奕交给觉法的,但杨奕却是觉得这剑变化很大,他是感觉不到有意思的邪性了,这剑显然反而是有着一种煌煌正道的感觉。 “觉法大师,这便是我先前带过来的那柄剑吗?”杨奕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 觉法却是古井不波的回应道:“正是此剑,这柄剑真当是不凡,是人间少有的君王剑,可惜前任剑主不识货,将它给炼成了邪剑,不过现在是恢复旧言了。” 杨奕在听到了觉法的解释后,他的脸上是有了很是欣喜的表情,因为这柄剑或许可以成为他的新一任趁手利器。 虽然杨奕也是从《养剑术》开始学会祭炼飞剑的,但他在得到此术之后还曾从庆县城隍那里得到过《真武剑法》的,这剑法之中亦是有着祭炼飞剑的法门。 不仅是如此,《真武剑法》中祭炼飞剑的法门是正道法子,这不会让飞剑变得邪性,反而是会有灵性,杨奕以后可以不用担心飞剑背刺自己了。 杨奕从觉法手中接过这剑,拿着手中仔细的端详了许久,当他将目光离开了剑后,看向觉法的眼神很是感激。 “多谢觉法大师的相助,以后若是有用得上杨某的地方,觉法大师尽管到泰安府城寻我。” 杨奕这番话说出口后,觉法是点了点头应承了下来,而后又是恭喜了杨奕,祝他获得一柄好剑。 杨奕也是笑着回应了觉法,这剑已然是到了手,他这来青龙寺的目的便是完成了,在说了几句之后,便向觉法提出了告辞。 觉法也没有挽留,他陪着杨奕走出了殿,将其送出了庙。 杨奕在庙门外再次与觉法道别,这之后便是施展遁法离开了这青龙寺。 这太阳虽是快要落山了,但杨奕却是没有向以前那样找个地方露宿,他这遁法到底不是虚的,只需加把劲,杨奕很快就能到达泰安府城的附近。 戌时的时候,杨奕便是到了泰安府城,这时的城门已然是关了的,但这难不倒杨奕,他在施展了蹩脚但足以隐瞒凡人的隐身术后,便是踏着城墙。 杨奕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城墙上走下了阶梯进入了城中,待走到一处无人的地方,杨奕便是解除了那隐身术。 之后,杨奕便是穿过了闹市,来到了城隍庙。 当他敲门说明自己的身份后,庙中的人也是吃惊,没有想到杨奕竟然在这夜里还可以进城,但看门人也没有多想便是将杨奕给放进来了。 杨奕是如何神通广大进入城中的,这看门的庙祝虽是好奇,但因为自身与杨奕有着身份差距,他也是没敢问,杨奕也自是不会回答他的,与他问候了一身便是回到了后院。 当杨奕刚进入屋内,还没有将自己周身的物品给安放好,他便是感应到了泰安城隍的到来,杨奕顿时是感觉到了心累。 这泰安城隍已然是来了,杨奕也不会当做没有发现,连忙是把门打开,将泰安城隍迎进了屋内。 “杨道友,这十日的功夫都没用到啊,这短短的四日便是回来了。”泰安城隍是满脸笑意,很是高兴杨奕能如此神速的解决问题回来。 杨奕则是一脸的不高兴,道:“我这刚一回来,城隍爷便是察觉到了,想来是这几日一直是盯着我的吧,怕不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事?” 他这没有个好语气的说话样子,却是没有让泰安城隍有任何的不满,泰安城隍反而是拍手称赞道:“杨道友真是神机妙算,确是有事继续杨道友来办……” 杨奕连忙是抬手制止了泰安城隍想要继续说下去的性质,道:“打住,这说好的十天,怎么可以因为我这提前回来而缩水呢?城隍爷还是让缓缓吧。” 这一番话从杨奕嘴中说出来后,让泰安城隍是傻了眼,他没有料到杨奕竟是有着如此的想法,泰安城隍的嘴是微微张开却又说不出一句话。 如此许久,泰安城隍终于是回过神来,他很是委屈地说道:“杨道友,话可不能这么说啊,这事可是紧急的很,也与你有着关系呢!” 这倒是让杨奕来了兴致,他连忙问道:“此话怎讲?” 见杨奕发问了,泰安城隍是露出了笑容,而后又正色道:“杨道友,你还记得自己有着一个没能完成的事情吗?” 杨奕又不是脑年痴呆,立马是想起先前那周书生的是没有处理好,他是恍然大悟,大概是兰花又找上了他。 “可是那个周书生的事?兰花来找过我?”杨奕连忙问道。 “真是如此,她在听到你不在后,便是跪到了我的神像前,祈求着我呢。”泰安城隍是连连点头,证实了杨奕的猜想。 “这一事不劳二主,杨道友,这本就是你的活计,你怕是不好推辞吧?”泰安城隍像用着由头拿捏了杨奕,他是笑着说道。 杨奕也是知道这事本就是与自己有关,也就没再断然拒绝泰安城隍。 杨奕觉得自己这事是躲不过去了,也就叹了一声气,向泰安城隍说道:“我明白了,这事就让我继续来办吧。” 泰安城隍见到杨奕认下了此事,很是高兴地说道:“杨道友能够继续办下去自然是再好不过了,我就不打扰杨道友休息了。杨道友早些休息,明日便去见那兰花吧。” 说罢后,泰安城隍便是消失了,杨奕在苦恼了一会后,是躺在了床上睡下了。 这第二天太阳刚一抬头,杨奕便是醒来,在将东西都备在身上后便是出了城,往那周书生与兰花所在的村子去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因为之前已是来过一次这村庄,杨奕是知道那周书生家在何处,也就没有要兰花领着,自己摸到了周家。 这周书生是个独苦伶仃的家伙,其父母早已过逝,也就只有兰花会在乎他了,杨奕来到了周家门口,在他家周围没有遇上其他的人。 若是在城里或许是因为大家还没有开始起床的缘故,但这是在村子里,乡民们是要趁着天气没那么热早点忙农活的。 只有这周书生依旧是心系于学业,不事劳作,才会一直待在家里,他这个样子也是不讨村民的喜欢。 你周书生若真是个有本事的,就不会二十岁还没有个秀才的功名了,在这读死书还不如老实点种田呢。 因此,这周书生在村子里的人际关系也是不怎么好,很少有人上门找他。 杨奕来到这周书生家的门前,发现了这周家的大门是留有这一道缝隙的,显然这周书生已是醒了的,却不知是在做什么。 杨奕没有不知礼节的推门而入,他在门口敲了半天的门,期间还喊了话,见没有人回应这才走近了院中。 这周书生身上到底是藏着那个不知来历的玉牌,杨奕在轻松进入了周家的院子后,没有轻率的进入屋内。 杨奕站在院子内用神识向屋内探去,可没想到并没有发现周书生的身影,在他的床上却是发现了玉体横陈的兰花。 周书生已然是不知所踪了,这屋内只剩下了还在没有醒来的兰花,这种情况下,杨奕更是不会进去的。 杨奕便是坐在这院子里,等待着兰花的醒来,这一等便是等到了晌午时候。 太阳正当头的照着,杨奕终于是听见了屋内的动响,他立马是站到了门前,等待着屋内兰花的现身。 等到门打开了后,屋内的兰花见到有人在门外,以为是她的情郎周书生,本是一脸的欣喜,但在看清来者何人后,她的笑容僵住了。 看到了兰花的样子杨奕便是知道了,她这是不希望看到自己,这已然是兰花第二次想要找他解决问题却又反悔了,杨奕在心里也是暗自摇头。 兰花被这周书生三言两语就是给迷惑了,一点的自我决断都没有,杨奕真的是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在看到来者是自己前天要找的杨奕后,兰花却没有任何的激动神色,而是一脸的尴尬,欲言又止。 瞧她这样杨奕却是先开了口,道:“看样子姑娘又是不要我的帮助了?” 在听到杨奕先说出了话后,兰花是松了一口气,没那么紧张了。 “真是麻烦杨庙祝了,事情周郎与我说了,我已是弄清楚了,所以……”兰花是带着略有些尴尬的笑与杨奕说道。 兰花是一点都没注意到自己总是被周书生三言两语就给糊弄了,又或许她实际上是清楚的,但不愿相信,也许她是在等待一个戳破她美梦的人。 面对这种情况,杨奕对兰花也是没有了以往的客气,直接冷言说道:“你确定你的那个周郎还想着与你长相厮守吗?” 这话杨奕是有的放矢的,上次来时杨奕是查探过周书生腰间的那块玉牌的,那里头不光是有水鬼寄存,还是有着修行秘法的。 这周书生上次没有将玉牌交给杨奕,显然是水鬼蛊惑要传法与他,也许他并不是不知道其中险恶,但周书生还是耐不住长生诱惑。 这长生大道在眼前,周书生还会在乎儿女之情吗?经过上次见面的形势,杨奕可不信周书生是想着与兰花长相厮守的。 杨奕如此言语,让兰花的脸上是有了一丝慌张,她极力反驳道:“这怎么可能,周郎昨夜还怜惜我了呢……” 只是兰花自己没有察觉到,她的语气中有些没底气。 “嗯,看来他是真心对你好的,那么你能说说这周书生为何不在家里,还带走了几件衣裳了呢?” 杨奕刚刚用神识扫过这屋子里的,他发现了周书生不在家中,还将柜子是大敞四开,带走了不少的衣裳,显然是不告而别了。 兰花在听到了杨奕的前半句还有着笑容的,但在听到后半句她脸上的笑容是僵住了,杨奕说罢后,她是连忙走进屋子里查看杨奕说的是否属实。 不一会儿,屋子里传来了兰花的哭泣声,让人很是心疼。 杨奕听见这伤心欲绝的声音,忍不住叹息了一声。这兰花被周书生三言两语的就给骗去了清白之身,而这周书生则是没了踪迹,只怕以后兰花在村里的日子不好过。 不过这也怨不得人,兰花是两次找来杨奕,显然她是知道问题的眼中,但她总是一回头就轻信了那周书生,也只能怪她自己是被爱情冲昏了头。 在屋子待了片刻后,兰花突然冲了出来,她是面带泪光,一脸不甘地向杨奕走来,问道:“他怎么能这样对我,为何这样对我,我可是将身子都给了他啊,呜呜……” 这儿女情长的,杨奕也是不好作答,他任由着兰花在他面前哭泣着。 这兰花哭着哭着,就变得有些疯癫了。突然,兰花抬起了头,一脸恶相地与杨奕说道:“杨高人啊,请你赐我一个能杀了周郎的恶咒吧!求求你了!” 杨奕哪有那样的本事,可以有法子教一个凡人去杀一个有了修行的方士呢,他是婉言与兰花说没有这样的法子。 兰花在听得杨奕如此说后,她那眼中的复仇之火是逐渐的熄灭了,变得有些呆滞。 “那周书生也不会就那么的逍遥自在的,”杨奕连忙说道,“他那个玉牌中是有着一个鬼物的,我猜测他是有很大的可能要被取而代之的。” 兰花不知杨奕说的是什么意思,她是连忙相问,杨奕也不好向她解释其中缘由,便是说周书生命不久矣。 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兰花是若无旁人的笑了起来,其声音很是瘆人,好似周书生是与她有着莫大的血海深仇。 发泄了一番后,兰花终于是稳定了情绪,她与杨奕是赔了罪。 杨奕倒也没有太过在意,还向她问道:“这以后你是打算怎么办呢?” 兰花有些没有想到杨奕竟然还会关心自己的以后,她是脸色平静道:“还能怎么办,继续过自己的日子呗。” 杨奕是读懂了兰花的话外之音,她这是打算要独孤终老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她已然是被周书生给玷污了,自然是不好嫁人的,若是被人发现了不是完璧之身,在这村子里只怕是要被沉湖的。 见兰花也是清楚的,杨奕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安抚的言语,这周书生已然是不再了,这里是用不着杨奕了,他便是提出了告辞。 在临走之际,杨奕与兰花说道:“日子还长着呢,不要总想这些糟心事。” 说罢,杨奕便是扭头走了。 这是一件没能解决的事,杨奕多少觉得有些可惜,但人生就是这样,并不是每件事都是能够随心所愿的。 杨奕在回到了府城中,这一进城便是看到了不少人在围观着榜文,杨奕便是有心也想要看一看,虽是离得远,但他还是能够看得清的。 这榜上是写的当今的皇上的告示,说是要他仰慕道法,要天下的道士进京,来举办一场罗天大醮。 只是粗浅的看了个大概,杨奕便是没了兴趣,这大梁的皇帝也是个不靠谱的,这天下已然是不安定,他非但不治国还想着搞这些,这大梁百姓的苦日子还长着呢。 杨奕没有去管这些,对于皇榜他是没有兴趣也没有能力掺和,他是一个庙祝,又不是道士,参加不了这个罗天大醮的,这便回身往城隍庙走去了。 回到了城隍庙后,那泰安城隍是没有立即找上门来,杨奕也是不急着将事情告诉他,杨奕回到了院子里,躺在了竹椅上歇息了。 这一躺便是躺到了太阳落山,等杨奕睁眼时,他发现这泰安城隍正在他的眼前呢。 “哟,城隍爷来了啊,对不住,眯了一会儿。”杨奕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来的,连忙告歉。 这泰安城隍是没有在意这些,他摆了摆手,道:“没什么,我这也不过是刚来,杨道友醒的正是时候。” 可实际上是泰安城隍的客气话,他已然是在杨奕的院子里候了快一个时辰了,若不是杨奕身份原因,他才不会等这么久的。 在杨奕的面前,泰安城隍也没有发脾气,没有发牢骚,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就将自己的苦等给抹去。 “怎么样了,杨道友?事情都处理好了吧?”泰安城隍是连忙问道。 这话音刚落,杨奕便是摇起了头,这模样让泰安城隍顿时是明白了过来,这事是没办好,但事情具体是怎么个情况他是不知道的,他在等着杨奕开口。 “这事又是晚了一步,那个周书生已然是走了……” 杨奕便将兰花来了之后,又被周书生给糊弄过去的事情告诉了泰安城隍,这事让泰安城隍也是无语至极。 事情已然是这样了,泰安城隍也是无意再去追究,便是打了个马虎眼,不与杨奕聊下去了。 两人在院子里扯东扯西聊了一阵后,泰安城隍终于是停了话。 这之后的路数杨奕已然是了然于心,泰安城隍大概是要说自己还有事要忙,借此由头要走,杨奕便是在等着他开口呢。 可是泰安城隍这次却是没有说出这样的话,他在停了片刻后,说道:“杨道友,你今天回来的时候,可曾看到城门处的皇榜?” 这让杨奕有些没有想到,泰安城隍这是突然关心起了阳间的事,不知是不是这事与道门有关,他才关注的。 杨奕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回应道:“看到了,只是这事与咱们干系不大吧?” 泰安城隍却是说道:“杨道友,话不能这么说,这道门或许是打算借人皇的力量,干涉这场小劫啊……” 他这话说的不是没有道理的,杨奕也是突然转醒,这场小劫怎么说都是发生在阳间的,这道门若是有官方背书,这功德怕不是要捞得盆满钵满。 这凡人们遇上什么麻烦事都去找道士,这城隍庙可就捞不着什么了,只能是吃个香火保个平安了。. 杨奕也是明白了,但这又有什么用,阴司若是要有所准备,只能是等着上面的人安排,他们这一县一府的地方阴司是做不了什么的。 “知道了又如何呢?这只怕不是我们能左右的,咱们还是听信吧。”杨奕只能是这么说了。 “杨道友,不打算向都城隍进言吗?”泰安城隍虽是说着都城隍,但他的手则是虚指着上面。 显然他是知道杨奕身后之人不是只有都城隍的,他这是想借着杨奕向其身后之人进言呢。 杨奕直截了当的说道:“这是咱们能知道,这都城隍也不可能不清楚的,只需等上一段时间,咱们或许就能有信了。” 泰安城隍在听得杨奕的话后,也是点了点头,杨奕这显然是不想说,他也就没有继续问下去。 这就样沉默了片刻后,泰安城隍突然像是醒了,连忙起身告辞。 杨奕也是起身相送,将泰安城隍送走了之后,他又是再度躺回了这竹椅上。 随后的几天,杨奕是闲了下来,他的日子是轻松了很多,每天在城里闲逛着。 这一天傍晚,杨奕在逛完了茶楼回到了城隍庙中,回到了院子里却是与上了泰安城隍。 杨奕已然是闲下来了几天,对于泰安城隍的突然上门也是有了准备,他向泰安城隍问起了来意。 “泰安城隍来了,又是有什么事情要委托我来办,请说吧。”杨奕在看到泰安城隍后,先他一步开口问道。 “杨道友,你快收拾收拾,择日去京城吧。”泰安城隍却是出乎意料的说了这么一句,他的手上还拿着一份信件。 “这是什么……” 泰安城隍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将手中的信拿到了杨奕的面前,杨奕一脸茫然地接过手中,仔细地读了起来。 第一百七十六章 杨奕本以为阴司是不愿意介入阳间朝廷之事的,没曾想他的猜测被都城隍的一纸书信给打破了。 阴司不但对阳间朝局很感兴趣,还有能力介入了皇城,在皇帝身边有着耳目。 不仅是如此,这阴司在皇城中的耳目还打探到了这次的罗天大醮只是个幌子,真实原因是皇帝想要长生。 这是坐实了杨奕对当今皇帝的猜测,果然不是个正经皇帝,大权旁落他还在想着炼丹成仙,一点也不担心他的江山。 在通读了都城隍的来信后,杨奕也是明了,信中的最后让他务必早日动身,赶到入秋时节进入京城。 杨奕读完了这书信后,也不对泰安城隍藏私,交给他看去。 泰安城隍在接过手,仔细阅读了起来,过了好一阵才把目光给移开。 “杨道友,这世事变化真是快啊,前些天刚聊过这事,没曾想这上面就是有了安排要你去京城了。” 泰安城隍略有些感慨,杨奕已然是在自己这待了大半年,这期间对他也是有着些帮助的,可是这都城隍的一纸书信便是将杨奕给安排走了,让他少了一个助力。 这上峰的意思,泰安城隍自是不可能不遵守的,他也就是发发牢骚,这以后没有杨奕可以分担事务,他只需照旧便是。 “这京城现在只怕是龙潭虎穴,不知有着多少的人杰汇聚于此呢……”杨奕觉得去京城不是个好差事,但这是阎君们的意思,他是不能违背的,只能是发愁。 这天下道门皆是要在京城相聚,阴司要想在京城崭露头角,只怕是要遭到道门群雄打压的,这压力很是大啊。 当然这阴司的重担并不是全然交于杨奕一人,其他各路阎君行走也是会在京城回合,届时他们就要相互倚靠,来抵挡道门的手段了。 这一切都是后话,杨奕现在还没有动身去到京城呢,说不准届时又是另一番景象呢? 杨奕的发散性思维很快就是收了起来,他对着泰安城隍说道:“这段时间杨某在此,有劳城隍爷照顾了。” 杨奕在这泰安府城的城隍庙里,一住就是大半年,也是受到了庙里的庙祝们的礼待,这里头多是泰安城隍的意思,自己现在要走,不能不表示感谢。 对此,泰安城隍却是没有在意,他连忙是摇了摇手,道:“我也是要谢谢杨道友,这段时间也是帮我处理了不少的麻烦事,咱们是属于互相帮助了。” 杨奕要离开这泰安府,泰安城隍的言语里多少有些唏嘘,这聊着聊着两人都是相顾无言了。 “城隍爷,杨某打算明日便是动身往京城赶去,日后若是有机会再见吧。” “嗯,杨道友多保重。”泰安城隍也是没有在逗留,与杨奕说了这么一句就离开了。 这之后杨奕便是开始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倒也没有费太大的功夫,一会儿便是将包裹给打好了。杨奕收拾完后,便是躺在了床上休息了。 这第二日天刚微微亮,杨奕便是走出了庙。 看门的庙祝见他身上背着包裹,还问他是否是要出远门,大概要多久才能回来,对此杨奕只是报以微笑。 他这行踪不好对着外人说的,毕竟这城隍庙外是有着不少摆卦摊的道士,杨奕虽是救过他们的一人,但毕竟是阵营不同,不好叫他们知道阴司动向。 杨奕只是含糊的说了几句,表示他只是出去几日办事,不久就会回来,这才打发了这爱瞎问的庙祝。 杨奕在出了城隍庙,没有往离得最近的西门去,而是往稍远的南门去了,不因为其他,只因为这京城是在青州的南边。 京城是在青州省的南方,在江州的地界,大梁立国建都在江州原先的府城建康,这建康便是改名成了应天。 不管叫什么,都是大梁的京城,一般百姓们只会叫京师。 京师离这泰安府算是近的了,若是走水路不过只要个十天半个月,这都城隍的信上要杨奕入秋前赶到,杨奕自然是有着充足的时间,只是杨奕不打算急着去京师。 这先前皇帝便是下旨要天下道门派人到京师举办那个劳什子的罗天大醮,现在的京师只怕是满大街的道门的人,杨奕若是去早了且露了马甲,只怕是要被集火打压了。 所以,杨奕是不急着去京师的,他是打算这么慢悠悠地走着,压线赶到京师就好。 杨奕虽是不疾不徐,但远离京师的部分阎君行走们是不得不加快脚步往京师赶来,深怕是耽误了阴司的要紧事,这是与杨奕形成了鲜明对比。 当然,这一切杨奕自是不知的,若是知道了,他也只会吐槽一句“劳命鬼”便当做无事发生,依旧自个走自个的路。 这季节正值盛夏,烈日炎炎的顶在头上,天空四周没有半点的云彩,也没有一点的风,真是热的要人命。 杨奕已然是离开了泰安府城有两日了,这会儿的他是带着一个竹编的斗笠,遮挡着不少的阳光。 实际上杨奕根本是用不上这帽子,这等天气根本影响不了他的身体状态,这斗笠戴在头上只是做个伪装罢了,好不让凡人用怪异的眼神瞧他。 这两天的功夫,且不说杨奕没有走出青州省,就连泰安府他也是将将的才跨过,现在的杨奕是刚进入济州府。 这行动多少是有些慢了,但若是按照入秋时节必须到京城的标准来看,这时间是充裕至极的。 这济州府再往南便是到了江州,江州这最北边的府城叫彭城,这到京城的路上也没有多少的府城了,一路往南走,过钟吾、清江、广陵三府便是可以到京城了。 这越是临近京城,道路越是通常,所以根本不用担心杨奕不能按时到达,杨奕的心中也是跟明镜一样。 这一路上杨奕是逍遥自在的很,只是晚上幕天席地多有不便,舒可儿有些怨言外,其他的倒是没有什么。 又是过了两日,杨奕到了济州府,他在舒可儿的强烈要求下是进了城,他们是找了个客栈打算住上一晚。 这舒可儿真当是个不思进取的,杨奕若是叫它勤修苦练,它最多是只有两三天的努力,若是谈到吃喝玩乐,舒可儿是一头的劲。 对于舒可儿的散漫,杨奕也是无所谓了,本是打算将舒可儿当做是个得力助手的,可现在只能是拿它当个宠物养着,用来消遣了。 杨奕这在济州府是待了半天,这个下午是让舒可儿有了玩耍的时候,也就这么点的欢乐时光,在睡过一夜后,杨奕便是带着不情愿的舒可儿再度启程。 这又是过了两日,杨奕终于是跨过了青州省的地界,来到了江州。 当然了,这两省的交界之处是在荒无人烟的地方,若不是有个石碑刻在旁外,杨奕或许就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要说这江州与青州有什么杨奕能够一眼看得出的不同,那就是江州的山少水多了。 这越是往南走,杨奕便是发觉这河水是越来越多了,这济州府就是比青州府多了不少的水路,这江州更是如此。 杨奕在看风景的同时也是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他依旧是不紧不慢的在往前走着,但很快杨奕便是发现了这江州也是不太平。 杨奕本以为这江州再怎么说也是在天子的脚下,很难会出现像青州省那样山匪,可没曾想,这一进江州就让他给碰上了。 这树林中是不断地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这人数似乎不在少数,但过了片刻便是远去了,这让杨奕是错愕了片刻。 但很快杨奕便是想明白了,自己这孤身一人,随身的包裹也不算大,想来在山匪夜里是没有多少的价值的,不至于大动干戈,估计如此思量了片刻放弃劫他了。 大概猜测了山匪的想法后,杨奕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只是继续着自己的脚步。 走了片刻后,杨奕突然顿了下身子,他的脸上有了些古怪的笑容。 也就停了一会儿,杨奕继续向前走去,在走过了一个半山腰,一个建在山腰的歇脚的酒肆出现在了杨奕的面前。 这正值晌午,酒肆里歇脚的人数不少,都是些赶着做买卖的,躺在棚里纳凉呢。 杨奕这一走近,大概是酒肆的老板娘便是向他招起了小手,还用软糯地语气叫他来店里吃酒呢。 “客官,来店里坐坐啊,天气这么热,何不吃碗酒解解乏?” 这老板娘在说着的同时,还扭着腰走出了酒肆,在杨奕的面前卖弄着自己的风骚,她的手还在扯着自己的衣领,像是因为天热衣服黏在身上了。 杨奕明白这老板娘是在使美人计呢,为的就是要让自己进入她的店里来消费。 面对这种情况,杨奕二话也没说,抬脚便是迈进了酒肆之中。 见杨奕虽是不露任何的神色,但还是走进了酒肆内,老板娘的脸上是露出了欢喜的神色,连忙将杨奕给引到了空着的桌子。 等到杨奕坐下了,老板娘便是问道:“客官要喝些什么?我这里有米酒、黄酒、白酒,都是好酒……” 不等这老板娘说完,杨奕开口插嘴道:“哪有卖家说自己的酒不好的,先来各来一碗尝尝,我好决定喝哪个。” 听得杨奕如此说道,老板娘也不卖弄了,她是满心欢喜的让小二打来了三碗酒,都摆放到杨奕的面前。 杨奕这也不多言,将酒是一一灌下肚子,最后是让老板娘上了黄酒,另外又让上了些下酒菜。 这顿酒杨奕喝得是颇为舒心的,但在他身边装睡的不少人则是有些糟心了,纷纷是在吐槽这老板娘蒙汗药是给少了剂量。 杨奕已然是炼气化神的修为了,寻常用来迷晕凡人的药物又如何能够放倒他,他是一点的身体不适都没有。 这个酒肆内不少人都是杨奕先前在山林中发现的山匪,他们以为自己伪装的是天衣无缝,殊不知杨奕已然是看穿了他们。 这些酒杨奕根本是喝不醉的,但为了戏耍一下他们,杨奕将自己的脸给憋红了,还装作一副要醉倒了的样子。 不一会儿,杨奕便是倒在了桌子上,只能够发出喃喃的自语。 见杨奕终于是倒下了,这店里的人们纷纷是起了身。 “可算是喝倒了这小子,老板娘你这蒙汗药可是受潮,没了药效了?”这人群中一个瘦猴样的男子向老板娘问道。 “这……我也说不准,先怕他的衣服都扒了。” “好叻。” 杨奕是听得清清楚楚,这酒肆的老板娘竟然是这群山匪的头目,一介女流发话这些汉子也是没有一点的反驳,看来是个有本事的。 显然这老板娘是与那水浒里的孙二娘是同一路货色,这是打算把杨奕给杀害了。 这众山匪将杨奕给抬到了桌子上放着,这即将要把杨奕身上的衣服都扒光了,这时却是有人将杨奕的包裹给打开了。 “唉,这都是些什么啊,这小子是一点的钱财都没有,这也敢走江路,不怕饿死吗?” 众人纷纷是被这人的话给吸引住了,本是摸向杨奕的手都停了下来,在琢磨着杨奕包里的东西。 杨奕这包裹里放着法铃、恶鬼牌以及剑谱,在这些山匪眼里均是些不值钱的东西,只有他手中拿的那柄宝剑或许还值得些银两。 这群山匪都是些没见识的,在看到杨奕包裹里是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后,纷纷议论了起来。 “这小子看样子是个坑蒙拐骗的,你看看这,道士用的铃铛居然和像是邪道用的牌牌放到了一起,还有这粗浅的剑谱……” “看上去像是如同你说的那样。” “没想到这次竟是蒙倒了一个穷鬼,还白费了店里的几坛子好酒,这买卖做亏了。”老板娘在琢磨了半天后,发出了不甘心的言论。 一众山匪在听得自家头领如此说道后,纷纷是发出哀嚎。 这时,趁着众人不注意,杨奕突然起身,道:“什么买卖,能够带杨某一起做啊?” 第一百七十七章 饶是一群山匪,但在密谋时突然传来旁人的声音,着实是让他们吓了一跳。 众山匪被杨奕这一声给惊得浑身上下都是鸡皮疙瘩,纷纷是跳脚与杨奕拉开了些距离,不明白这已然是被蒙晕过去的杨奕是如何醒的。 “怕什么,他就一个人,身上还没个防身的。”那老板娘倒是率先镇定了下来。 众人被这一声提醒,看着手误寸铁的杨奕,他们突然又是回过了神,各个是抽出了身上的尖刀欲要逼近杨奕。 杨奕自是不会束手就擒的,他提气轻轻一跃便是纵身从旁飞出了酒肆,这让众人是扑了一个空。 “大当家的,这小子是个练武的!” 其中的一个头目惊呼道,将目光是放到了老板娘的身上,大当家的即是这老板娘了。 不用说,这老板娘自当也是有身手的,不然是不可能让这帮穷凶极恶的山匪屈服于她这一介女流之下的。 果不其然,老板娘在看到了杨奕的身手后,也是提气窜到了酒肆之外,站在了杨奕的面前 “真是没想到啊,老娘竟然是看走了眼,没想到小哥竟然是练得内家功夫,这敛气功夫也真当是一流。” 这老板娘显然是不知世间还有着高于武林秘籍的绝学,她只当杨奕是练了一门高深的内家功夫,这才没能发觉杨奕的厉害。 杨奕没有做任何的反驳,任由这老板娘自行脑补,他只是轻笑地看着她。 他这态度一下子就激怒了老板娘,她冷哼一声道:“不管你是哪家弟子,撞破了我这酒肆的秘密,就别想活着离开!” 狠话放完后,这老板娘便是手指便捏成了个鹰爪形状向杨奕杀了多来,周身气势变得阴狠毒辣,身形也很迅速,显然她这功夫也是修到家的。 只是她这武林绝学虽是上层,但在杨奕的眼中却如同土鸡瓦狗,处处是破绽,杨奕没有做出任何提防的举动。 这倒是让女匪心中很是欣喜,在她看来这杨奕居然不做防备,这是缺乏搏杀的经验,虽是有着高深的功夫,但只怕是要死在她的手里了。 杨奕与这女匪过招,那些个寻常山匪只能是在酒肆边上叫阵助威,他们见自家的大当家势如破竹,杀到了杨奕的面前,纷纷在叫好,不过一息之后他们就息了声。 女匪头子这手指是往杨奕的喉咙处挠去,大有要将杨奕的喉结给捏碎的意思,只是手指距离杨奕的喉结只剩下一寸的距离时,女匪却是不能再向杨奕靠近了。 杨奕依旧是站在原地,双手未动,女匪却是莫名的不能更进一步,好似是有着一堵看不见的墙,隔在了他们之间。 不仅是如此,女匪头子还发现自己的身形也是被固定住了,不得有半点的动弹,这让她的内心多少有了些恐惧。 身形虽是不能动,但女匪还是能够思考和言语的,她在看到了杨奕嘴角的淡淡笑意后,突然就明白过来,这一切都是杨奕的手脚。 只是她不明白,杨奕是如何做到的,这简直是神乎其神了! “神?此人莫不是仙家众人?” 女匪头子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猜想给吓得一声冷汗,再度看向杨奕的眼神有了一丝敬畏。 这女匪虽是猜出了杨奕的身份,但她的手下还是一点都不了解,见自家首领不能动弹了,纷纷有了惊疑,停了那助威的呐喊。 这里头有一个汉子,大概是平日里受过女匪的指点,对江湖功夫有一些了解,连忙说道:“这小子大概趁当家的一时不察,使了点穴的手段。我们快上,将当家的给救过来!” 众人不明就里,听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便是信了,只当她是被人点了穴,纷纷抄家伙想要来救下她。 那人所说的话,杨奕与女匪都是听得见的,杨奕嗤笑了一声,喃喃自语道:“你们这些人真是死到临头了还不自知,也罢,我就送你们去下地狱吧。” 这一句话让女匪的心中是大叫不好,看样子面前的仙人已然是对他们起了杀心,她这立马是想要讨饶,以求能得到活命的机会。 不管这女匪是如何想的,杨奕只是杀念一起,酒肆里的飞剑便是随心而动,往那些冲向杨奕的山匪的脖颈处走过。 “仙人且……” 女匪的嘴里不过才蹦出了几个字,她便是听见了身后不断地传来“噗通”地倒地声以及刀剑掉在地上的“咣啷”声。 这些个声音如同丧钟敲在了她的心上,她也是明白,那些曾与她一起杀人越货的手下均是没了性命,女匪也就收了声。若不是身形被定住,她现在应该是在瑟瑟发抖。 这所发生的一切不过只有着三两息的时间,女匪便是听不到身后有任何的动静了,她有心想要回头看,却是什么也看不见。 她只能是眼珠子往旁边看去,用余光去观察身后的光影在不断地到底,至于杨奕是使得什么手段,她是一点也不清楚。 女匪身后的众山匪均是被杨奕的飞剑给抹了脖子,这之后杨奕是手一抬,那飞剑便是飞到了他的手中。 这时,女匪才明白了杨奕是如何站在原地不动,却是能够杀了她手下的那一票人的,看见冒着寒光的飞剑,女匪明白这是要轮到她了,她吓得连忙求饶。 “仙长,还请绕奴家一命,若不是生计所迫,奴家也不会落草为寇的!还请看在奴家是有着向善之心,饶奴家一命吧!” 杨奕在听到她的讨饶后,很是苦恼地挠了挠头,道:“你说的似乎是有着那么一点的道理……” 在听到杨奕如此说道后,女匪的脸上有了一丝的喜色。 “但,我一点也不信!” 说罢,杨奕便是亲手挥剑,一剑封喉。 女匪的眼神中尽是错愕,但她却是再也不能说话了,眼中的光彩逐渐地黯淡了下去。 在解决了这一众山匪后,杨奕将自己的东西归拢好,将包裹背上了身,随后便是将这山匪与酒肆付之一炬。 这酒肆周围有着一片的开阔地,倒也不担心火势蔓延,杨奕只是稍稍观察了一下便离开了。 这之后的几日,已进入江州地界的杨奕是再也没有遇上什么拦路悍匪了。 这因为江州人口甚多,地势又好,所以没有什么荒地,各县各府的良田是连在一起的,所以没有匪类的存身之地。 再者说,这江州也是临近京城了,若是这里的治安还不能得到有效的控制,只怕这大梁王朝是彻底没救了。 杨奕是走走停停,很快便是到了清江府的地界,这江州水网交错,他也是不得不要乘船,走一回水路了。 只是他寻船时却是遇上了怪事,每当是杨奕谈起要乘船过南面这不知名的大河时,本是欢喜地船夫均是一脸难色,婉言规劝他绕道而行。 有生意上门,这些个船夫均是不接,这让杨奕很是费解,同时他也是有了兴趣,想要了解缘由。 杨奕也不吝惜钱财,用钱来诱惑面前的船夫,向他问起了为何没人敢过河的原因。 这摇船的船夫都是清贫人家,见到自己只要说几句话便可拿到钱后,也就不与杨奕遮掩,将大河的怪异是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这大河叫清水河,原本是没有任何的怪异的,但在今年的开春后便是有了不平静。 具体是何时却是不知道了,反正是在开春时节后,这船只要是到了河中心必是要翻船的,哪怕之后是供奉了多次的河神也是没有任何用处。 经过几次的翻船后,又有哪个船夫还敢走这条河呢,所以,这大河周围的船夫们也就停了过河的生意。 在明白了缘由后,杨奕也就把之前答应的钱给了这个开口的船夫,船夫在得了钱后喜笑颜开。 临走的时候,船夫还好心叮嘱了杨奕一句,道:“后生,我可没有说笑,你若是不会水可别找死。” 杨奕是点了点头,表明了自己明白。 送走了船夫之后,杨奕是将目光放到了这平静至极的大河上了。 “这河里究竟是有着什么东西……” 这一日,杨奕终究是没能够寻到船过河,他找了个僻静之处在调养着声息,直至夜幕降临,他才睁开了眼来到了这河边。 这天一黑,周遭的村庄均是没有人会走到这里,杨奕也是没有任何的隐藏,在使了个避水诀后便是纵身跳进了河中。 杨奕是逐渐地沉入水底,在河中心是不停地寻找着怪异之处,但没有任何发现,杨奕正打算就这么过河时,却是在河底看见了一处府邸。 这府邸很是宏伟,显然是此地河神的水宫,杨奕想着路过河神的地界不能不拜访,便是向这水宫靠近。 当杨奕靠近了这水宫后,却是发现了这水宫的不寻常的地方,这门口竟是连虾兵蟹将都没有。 这河神虽说是不必湖神,但必要的守卫怎会没有,这水宫里定是出了变故,杨奕是心生警惕,小心靠近。 杨奕来到了这水宫门口,只见这水宫的大门是敞着一条缝的,这宫中是一点的动静都没有,杨奕便是悄无声息的走了进去。 这水宫中是一片狼藉,地上还有着不少的死鱼死虾,大概是守卫水宫的卫士被打死变回了原形。 这河神只怕也是没有个好下场的,杨奕心中很是紧张,这胆敢弑神的凶手绝不是好对付的,他只怕这凶手还在宫中没有离去。 杨奕敛气认真的探寻着这水宫,却是没有任何的发现,他花了好些时辰,终于是将水宫彻底地看了个遍,杨奕这才放松了下来。 杨奕没有能够寻到清水河河神的尸首,大概是被人掠走了,只怕是没个好下场的。 不仅如此,他还发现本应当是在这水宫中的镇水明珠也是没了踪迹,这或许是清水河不能过船的原因。 不管怎么说,这些事情不是杨奕一人能够管得了的,他是连忙过河上岸,打算找就近的阴司传个消息。 杨奕在过了清水河后,天色还没有亮,这是不好进入城的,但若是寻常的法子进入阴司,只能是走城隍庙的路。 但也不是全然没有别的法子,杨奕是将那许久不用的恶鬼牌翻了出来,将青面鬼给召唤了出来。 “主上,有何事要我去做?” 杨奕也是心急,连忙道:“你找个能走的幽冥路,带我去就近的阴司。” 青面鬼虽是诧异,但没有问杨奕是为何,他连忙领命,带着杨奕在附近寻找着通往幽冥的路。 这青面鬼到底是都城隍手下的干将,很快便是找到了一个可以通往幽冥的路口。 “主上,这里可行。” 杨奕在做了准备后,对着青面鬼点头示意,让他在前面带路,两人便时消失在了阳间。 这幽冥路若是没人领着走,只怕是会迷失的,青面鬼却是能够寻得方位,很快便是带着杨奕到了一处阴司。 这让杨奕是松了一口气,他走近看去,只见这阴司的牌匾上写着“东海”二字,再瞧这阴司的大小,这显然是县阴司。 杨奕与青面鬼一靠近,那守门的阴兵也是立马察觉,喝声问道:“哪里来的孤魂野鬼,竟敢闯阴司重地,拿命来!” 说罢后,这阴兵是举着鬼刀冲了过来。 青面鬼哪里允许阴兵如此不分青红皂白的冲撞杨奕,立马是拦住了阴兵,与其缠斗。 这守门的阴兵哪里是青面鬼的对手,不过是几个回合便是败给了青面鬼。 这阴司内部也是听到了门外的动静,东海县的城隍是如临大敌,立马集结了全部的阴兵来到了门口。 在见到正主来了后,杨奕便是让青面鬼退后,来到了这东海县城隍的面前。 “这位城隍,杨某有礼了。” 见来犯之人是个能说话的,这东海县的县城隍也是松了一口气,道:“你这厮,敢如此冒犯阴司,就不怕阴阳两地没你的容身之处吗?!” 这县城隍没有与杨奕交谈,而是先放了一句狠话,这却是惹恼了青面鬼。 “我家主上是泰山王的行走,你这县城隍说话客气些!” 第一百七十八章 杨奕本是没想着表明自己的身份,但奈何青面鬼的嘴倒是快,在杨奕开口之前就是反呛了回去。 东海县城隍是个底层的县城隍,自是不明杨奕的身份是真是假,但他却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他是认出了青面鬼所穿着的锁子甲,这是都城隍身边亲兵才能穿的制式。 他再瞧这青面鬼说话的语气是斩钉截铁的,心中不由地信了七八分,但东海县城隍没有因此变得谄媚,而是向杨奕问起了来意。 “道友的来历我无意探究,我只想问一下道友来我东海县阴司有何贵干?要知道这阴司可不是能随意来的……” 东海县城隍没有去管杨奕的来历,而是问起了杨奕来此有何贵干,语气既有着平和,又不乏警告,让杨奕对他产生了好感。 只是现在还不是闲叙的时候,杨奕也就没有与东海县城隍有太多的亲近之语,他是连忙将清水河河神不知所踪的事情说了出来。 “清水河河神已是不知何处去了,这清水河的镇水龙珠也是不再河中,清水河现在是水相不稳……” 在听到了这等棘手事后,东海县城隍也就没有再过于细究杨奕的身份问题,他也没等杨奕的话说全乎了,就急切地向杨奕问起事情的细节。 “清水河河神这是擅自离开封地了?他是要去哪里?” “非是清水河河神有事外出,而是河神发生了变故……” 等到杨奕将自己在河府所见全盘托出,听完后的东河县城隍脸色变得惊疑不定,很是不可置信。 “竟然有人敢对正神下手?而且还将清水河河神给掳走了!做下这等事的人就不怕被天兵天将来抓吗?!” 这东海县城隍一时间有些缓不过来,嘴里不断地在自言自语。 “城隍爷,此事还是要尽早向上禀报得好。”杨奕在一旁提醒道。 这时东海县城隍才恍然大悟,对于杨奕的提醒在连连称是。ζ°.xx.♂ 这将讯息给带到了后,杨奕也就没有在这东海县停留的意思,便是出言告辞,东海县城隍在犹豫了许久之后,还是点了头,将杨奕放行了。 “城隍大人,他这简单的几句就给我们留下了个烂摊子,为何不将这小子给留下,咱们一块承担?”一个大概是东海县城隍的亲信走到他身边轻声问道。 “你可曾注意此人身边的那个鬼将?那身打扮是都城隍的亲兵才有的穿着。”东海县城隍瞥了那人一眼,向他点明道。 那人这才醒悟过来,他还想着与东海县城隍多言几句,但城隍早就是转身回了屋中。 …… 杨奕这夜晚去了趟阴司,倒也没有多耽搁,等他回到阳间时,天还没有放光,他便是原地休息了个把时辰,在天色变亮了之后才再度上路。 这江州省到底是临近京师,繁华程度是远超青州省,江州省的一个寻常小县都是比青州境内的县城来的大,吃喝玩乐的场所也是堪比青州的各个府城。 杨奕这已是离开了东海县,到了在其南边的东亭县,这里离着京师还有着半个江州省,但此地的百姓却是过的比青州省的百姓好上不少。 杨奕已然是离开东海县有两天了,清水河河神一事的事态他也是不清楚现在发展成了什么样,他也从来没有放在心上。 因为不久之后他就要进京师了,自己也要成为局中之人,哪里还管得了这他人的死活。 于是,杨奕便是想着这剩下来的路程他要好好的享受一番,遇县城进县城,遇府城进府城,所以他便是进入了这东亭县的城中。 这东亭县确实是繁华,但城中也是有着不少的讨饭之人,想来是这天下的穷苦人都知道哪个地域的人富裕,便来这里讨口饭吃了。 杨奕虽是注意到了这一情况,但他却是没有能力去改变什么,仅仅是心中有些感慨,觉得大梁国的底层人民可怜。 他已然是方外之人了,管不了这等事的,杨奕便是不再去想,将目光放到了在市井中摆摊练杂技的艺人身上了。 杨奕混迹在人群中随着众人在不停地叫好,看了好长一段时间后,当百姓们撒钱时,他却是抽身离开。 这是什么行为自是不用多说的,杨奕却是有理由的,他这般省钱全然是为了自己能够有多些时日的享受,不然就凭他身上的那些钱,只怕是享福不了几天的。 在这东亭县内好好地玩了会儿,这天色也是逐渐暗了下去,杨奕也是收心在县城中找了一个客栈住下。 等到夜深人静之时,却是有东西找上了杨奕的门来。 阵阵阴气还未靠近,杨奕的眼睛便是立马睁开了,他对着门外冷声喝道:“何方鬼物来我门前扰人清梦?” “高人息怒,吾乃东亭县城隍帐下的夜游神,此时前来是想求证一番。” 本是空无一人的客房门前突然是冒出了一个身穿官袍的威武之人,很是恭敬地隔着门窗对杨奕俯身一拜。 “你要问什么?”杨奕语气稍稍缓和了,再怎么说也是自家人,人家又是来请教的,他也不好继续摆脸色对着。 夜游神犹豫地问道:“敢问高人可是姓杨?” “你怎么知道?”杨奕这话才说出口便是明白了,大概是东海县城隍将清水河河神一事上报了上去,从上头那里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故此,江州阴司传开了。 “果然是您啊!今儿个白天城隍爷在城里巡游,是发现了杨道人您。故此,这夜里便是让我来确定,想着请你去阴司会会面。” 这夜游神也是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连忙是将城隍交待的与杨奕一顿说。 杨奕却是没有心情去阴司,便是向其婉拒。 “杨某非是摆架子,杨某这不久之后就要去趟京师这一浑水了,实在是没有精力去与东亭县城隍闲谈,还望夜游神能够与城隍解释一下。” 杨奕语气虽是平和,但夜游神是听出了他的肯定,脸色很是纠结,显然是怕自家城隍怪罪,挣扎了许久之后,是一脸不甘地应了下来。 杨奕虽是在屋中,但夜游神脸上的神色他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他却是没有出言宽慰半句。 “你给城隍爷送信去吧,希望莫要有人再来叨扰。” 在听到了杨奕如此交待后,夜游神是眼中饱含深意的朝看不见杨奕的屋子看了一眼,随后身影是消失不见。 东亭县阴司。 “他真这么说?也罢,那我明日一早去登门拜访便是了。” 之后的夜里,杨奕的门外是再也没有任何阴神来过,他是好好地休息了一个晚上。 这第二日醒来,杨奕也没有再在这东亭县多逗留,这一早便是收拾好东西离开了。在他刚离去不就,却是有人找上了门来。 “杨道友,吾乃东亭县城隍,一夜过去了,还望道友能够与吾见上一面,咱们也算是结个善缘。” 这东亭县城隍说完这话后在门外等了许久,却是没有听到任何的动静,他便冒失地用了法眼朝着门窗内看去。 这一眼看过去却是没能看到杨奕的踪迹,东亭县城隍是一脸地失望与可惜,在叹息了一声后,身影便是从这客栈里消失了。 等到太阳走到了头顶之时,杨奕已然是快要走到东亭县地界的边上了,此时的他正在一个村庄里化缘呢。 杨奕的运气也是好,他这走到村子里才遇上个人,一开口后便是得到了主人家的爽快答应,他是被人给拉着走的,这也反应出了人家的好客。 “正是给大哥您添麻烦了。”杨奕是腼腆的笑着道。 “麻烦什么,正好是到了开饭的时候,你别嫌伙食差就好。”这位将杨奕往家中领的汉子一点也不在意,瓮声瓮气道。 “这出门在外的,有口吃得就不错了,哪里赶嫌这嫌那的……” “嘿嘿,你这相貌虽是像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哥,不像吃过苦的样子,但话却是说的老成。”这位大哥很是满意杨奕的态度。 很快杨奕便是被大哥给带到了一处宅子前,这大哥还没有进门便是叫道:“娘子,多备一副碗筷,家里来客人了。” 说完后,大哥便是推门而入,将杨奕给邀进了家中。 杨奕踏进院子里,还正在观察着这院子里的一切时,屋子里却是走出来了一个妇女,在看到他们两人后便是折返回了厨房。 “这是我的浑家,她脾气不大好,你别在意。”汉子见状只是笑了笑,然后与杨奕解释道。 杨奕又不是个脾气暴躁之人,怎会因为这么点的小事就生气,他连忙是对着汉子道:“大哥真是爱说笑。” 之后汉子将杨奕给带到主屋中坐下,过了一段时间后,那在灶房里忙活了些时间的妇女是不停地往这桌上端菜。 虽都是些素食,但也是费了一番功夫的,这菜炒的都是色香味俱全,看着、闻着都让人口齿生津。 等到妇人将饭菜都上好后,她终于是歇息了下来,杨奕也是借此机会连忙向女人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女人在听到了杨奕的话后,很是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是什么话也没有说就捧着自己的碗开始吃了起来。 见自己的话没有任何的回应,杨奕多少有些尴尬,但汉子却是笑着让他不用这么在意礼数,让杨奕拿起筷子开吃。 这饭桌上汉子也是向杨奕解释道:“非是我这浑家不待见你,她这是怕生呢,你不要放在心上。” 杨奕也是恍然大悟,表示自己理解。 这一顿午饭很快便是吃完了,杨奕在稍事休息后便是提出了告辞,汉子也没有挽留,而是将他送出了门。 杨奕在门口又是与汉子拜别,这之后便是转身离开了。 只是杨奕还没有走出这村子,他却是发现了一件不寻常的事情。 这倒是他那超出常人的耳力帮了忙,杨奕在走过一个毛宅时,是听到了一个女子的咒骂声。 “刘五你不要过来,快把剪刀放下……唔,你怎么忍心的……啊!唔……唔唔……”之后便是一阵含糊之音,好似女子的嘴巴受了伤。 这动手的全过程杨奕是没有听到男人有任何的话说出来,也是能够感觉到动手男子的心狠手辣。 杨奕对着屋子发生的事情很是好奇,于是他就没有离开,躲到一旁将自己的神识放出,向那屋子探去。 不查不要紧,这一查屋子里的血腥着实让杨奕是有些意想不到。 只见屋子里有一个女人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嘴里是不停地往外淌着血,脸色很是苍白,一脸恨意地看着在她面前的男子。 而那男子则是一脸开心,捧着一块血刺呼啦的嫩肉在手舞足蹈着,显然这是女子的舌头。 男子的眼眶里是有着泪雾,好像是得到了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这诡异之处就在于这男子的嘴巴是不停的张合着,但他却是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好似是他没有声带一样。 杨奕看他如此,不由地想起先前在周大家中蹭饭的情况,周大他的老婆也是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这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杨奕一时拿不准,但他也没有多想,而是专注关心着屋内的情况。 只见这男子手中捧着从自己婆姨那里割来的舌头,转身走到了卧室内,将舌头放在了一块绢布上后,他从竹柜里捧出了一个神龛。 杨奕很是纳闷,什么样的神明会被放到不见光的柜子里,等到男子将神龛上的红布揭开后,他是明白了,只能是邪神。 这神龛中是供奉着一个没有耳鼻舌眼的三头六臂的邪神,雕得是十分诡异,没有一点的庄严肃穆神情。 这杨奕都不需要多看,显然是一个邪神。 杨奕很是小心地用神识向那邪神神像探去,可他的神识在碰到那神像后,却是没能够传回任何的反馈,好似是石沉大海,这让杨奕的神情有些凝重。 这邪神神像看来是有着一点诡异的,很快便是证实了杨奕的猜想,邪神神像是大放血光。 第一百七十九章 屋中的男子见到满屋的血光后,是一脸的欣喜,连忙将刚割下来的舌头吞进了口中。片刻后,男人是面色潮红,吐露了畅快的声音。 “啊~” 男人好似是被自己的声音给震惊到了,眼神中很是惊喜,又试着说了两句。 这一开始说出来的话还有点不利索,但随着男人说的越多,他的口齿变得愈发的伶俐了,男人是流下了激动泪水。 “谢谢五觉神让我能够恢复言语,谢谢五觉神!” 男人是连忙对着那尊小小的邪神神像行了跪拜之礼,神色是陷入了癫狂,好似是见到了大慈大悲的菩萨一样。 在门口的杨奕也是明白了,这男子先前言语的能力是没有了,也不知他是不是从这个五觉神这里求到了恢复的法子,对自己的老婆下手了。 听五觉神这个名字,杨奕也是能够大致明白这是个能控制凡人视、听、嗅、味、触五觉的邪神,却不知这厉害的邪神会出现在这小村庄里。 杨奕也是没有深究其来历的意思,因为在他的金手指是给出了指引,让他是最好赶紧离开,不要不知死活。 这指引自打杨奕得到它起,就从来没有出现过问题的,它的话杨奕自然不会当做耳旁风,杨奕连忙是逃离了村庄,没有去查那五觉神。 但这也不代表杨奕是一点都不管了,他行进到一处偏僻所在后,将青面鬼放出,托他给在地城隍送去了一封信,写明了这村庄里所发生的事。 这之后杨奕也是不敢久留于东亭县的境内,连忙是施展遁术远离了这是非之地,不过半个时辰杨奕便是到了邻县,余兴县。 “这下应该是找不到我头上了吧?” 杨奕觉得自己应当是不会被那邪神给找到了,他是稍稍松了一口气,又恢复了惫懒的样子。 这余兴县倒是个大县,这里是出了名的盛产茶叶,有着不少的上等茗茶,现在虽不是适当季节,但杨奕也是慕名进入了城中寻找有眼缘的茶铺。 余兴县城是不同于其他县城,这里的店铺每隔个三两家就会有个茶铺或茶楼,空气中也是弥漫着茶叶的香气,让杨奕有了点新鲜感。 杨奕在这余兴县做个短暂的逗留,也不单单是为了玩耍,他也是在等着青面鬼回到自己的身边。 杨奕很快便是找到了一个很合自己眼缘的茶楼,听雨轩。从外面看去,里面布置得很是雅致,杨奕便是踏步迈入。 这里头的小厮也是很有礼数,见到有客人进来,是连忙走到身前拱手问候,一点下人的粗俗都没有。 “公子,您几位……哦,您一人可要个雅间?……明白了,您这边请。” 在简短的问了杨奕几个问题后,这身穿净衣的小厮便是将杨奕给安排坐在大堂的一隅。 这虽说是大堂,但这茶桌之间也是有屏风做隔的,这也是给了不相识的人们一些私密的空间,不仅是如此,大堂内还有这阵阵弦音,很是安逸。 杨奕在坐下之后便是从小厮那里知道了价目,他身上的钱财也是有限,因此也就点了一壶低价的茶品。 这小厮见状没有狗眼看人低,而是用温和的语气让杨奕稍等,他这就去为杨奕取茶,然后便是离开了。 如此服务很是让人感到舒心,也难怪这茶楼的物价都是有些高的,杨奕直呼这钱花的值。 不一会儿,小厮便是端来了茶具,在杨奕的面前摆放好,还上了一盘杨奕没有点的糕点。 “这是本店的赠品,公子请慢慢品尝,有事您尽管吩咐,我就在不远处。”在杨奕相问后,小厮是做出了回答,随后便是离开了。 这糕点虽不是有着极品的口感,但也可以称得上是可口,杨奕在尝了一块后,便是将舒可儿给叫醒,让它也尝了尝。 舒可儿除了大呼好吃外,没有再发出任何的声音了,杨奕也没有去与它争食,而是品尝起了那壶茶水了。 在美妙的丝竹声的加持下,杨奕只觉得口中的茶水是前所未有的美味,让他回味无穷,他这一时不查,在茶楼待到了天黑。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青面鬼是出现在了杨奕的视野中,他这对杨奕点头示意,杨奕也是明白了,那信是都到了,然后便是让青面鬼回到鬼牌中休息。 等到杨奕走出茶楼之时,这城门早就是关上了,城门虽是能够阻挡凡人,却是不能拦住杨奕的离开。 只是杨奕没有想着一定要过苦修士一般的生活,在发现已是离不开县城后,他便是忙着找了家客栈住下。 因为先前有过被当地县城隍找上门来的经验,杨奕这次敛气术是没有松懈,因此,自是这一夜无话。 翌日,杨奕一大早醒来便是出了客栈,然后是往县城的南门走去。不过片刻之后,杨奕便是麻溜的出了城,又是没过多久就是离那余兴县城老远了。 上午这小半天因为太阳不是特别的火热,杨奕便是没有停留的在赶路,他很快便是来到了一个镇子上。 这会儿的时间也正好是该吃午食了,杨奕也就进入了小镇中,在一个面摊上要了一碗面,这么简单的对付一口。 杨奕本是想着简单的吃上两口后便是继续赶路,但,他虽是无意为自己招揽活,活计却是找上了他。 正当杨奕吃得香的时候,他是听到了身后的两人在谈着话,言语中说起了一个怪病,杨奕总觉得是与那五觉神有关。 “我那亲家也是染上了怪病,这吃什么东西都是闻不到味、尝不到味,连灵芝堂的大夫也是瞧不出问题所在,真是怪事!” “照这个情况,我估计咱们镇子不过再有七八天,就要都染上这种怪病了……” 杨奕听着身后两人所言,感觉是哪个五觉神在这小镇作弄,封住了凡人的嗅觉与味觉,杨奕正打算回头问那二人情况时,却是有人先他一步插了嘴。 “两位居士,贫道有礼了,方才吃面时,听两位谈话,可是小镇上发生了什么奇怪的病症?”在那二人身旁有一个道士站起了身,向他们问道。 “是又怎样?你一个道士也会看病?”原本在谈话的二人中一人问道。 “自古医道不分家嘛,贫道也是会点医术的,还有就是,贫道的道法也是有些水准的。”这个道士在两人面前自卖自夸了起来。 杨奕在叉着面条的同时,眼睛也是朝着那个道士看去,在看清那个道士的容貌后,也是不由地在心里感叹,这是一副好卖相。 这道士剑眉星目,身姿挺拔,头戴偃月冠,身着青色道袍,身后还背着一柄剑,俨然一副真修样貌。 “两位,能否带贫道去看看病人?”这个道士连忙问道。 两人却是相互对视了后,摇了摇头道:“你若是想着济世救人,那你尽管去镇子西头,那里多的是有着个怪病的病人。” “两位为何不愿带贫道去呢?”道士很是好奇。 沉默了片刻后,一人说道:“那个怪病,只要你与病人站到一起片刻,便是会被传染,道士,我劝你还是不要以身犯险的好。” 说罢后,两人便是离开了这面摊,道士是陷入了沉思之中,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没了那两人,道士也是看到了杨奕,在见到杨奕这身行走江湖的打扮后,他是朝着杨奕点了点头。 因为杨奕的敛气术修炼的极佳,外加这个道士没有用神识查验,所以两人只是打了个照面而已。 这道士看样子是将杨奕当做一般武夫了,点头示意之后便是离开了。 杨奕看的出来这个道士是打算去探寻这场怪病的起因了,看他如此找死,杨奕是没有任何的劝诫的,他是连忙把面吃完,转身离开。 这五觉邪神实在是不好对付的,不然杨奕头次遇上,指引是不可能让杨奕赶紧离开的,杨奕是不想与这等厉害的对手扯上关系。 他是连忙继续走人,在离开镇子后往南面遁去,同时也是在寻找就近的县城,他打算问问这上次让青面鬼送信可曾有回音。 很快,杨奕便是走到了五河县,他这会是飞速地入城进了城隍庙,他在脚刚一踏入城隍庙里便是施了法术沟通上了五河县的城隍。 “阁下是?”这五河县城隍只感道召唤自己的人法力高深,不得不放低姿态,小心翼翼地问道。 “城隍爷好,杨某是泰山王的行走,在这前往京师的路上是撞到了些事情,此次来城隍庙,是想问问情况的。” 杨奕的姿态也是把握的恰到好处,没有让五河县城隍感到有任何的盛气凌人。 在听到杨奕的身份后,五河县城隍的眼睛是发亮,连忙对杨奕有了恭敬。 “这两日是接连听到杨先生的大名,没想到今天居然能够亲眼相见,这可真是我的荣幸啊!” 在一番寒暄过后,杨奕也是不再多言,而是再度向五河县城隍提起自己先前所问。 这下五河县城隍是一脸的凝重,道:“杨先生有所不知啊,你所发现的清水河河神一事,很大概率是与这个五觉神有关……” 在他的一番解释下,杨奕是明白了大概,是有人谋害了清水河河神,用其神力塑造出了五觉神这么一个邪神。 至于幕后之人是有着什么样的打算,阴司这里还没能掌握到有效的信息。 听了这么一个大概后,杨奕是皱着眉头,道:“这五觉神影响范围有些广,阴司可曾注意到这么个情况?” 五河县城隍是连连点头,然后是一脸苦涩地回应道:“阴司是注意到了,但没有办法管啊……” 杨奕在听到了五河县城隍的回答后,也是变得沉默无言了。 他是知道阴司是有多么的缺人,那点阴兵维护阴阳秩序大概是够用的,但若是发生了大事情,那点人手是会捉襟见肘的。 杨奕也就没有在意,他点了点头便是不再与五河县城隍聊这些事了。 杨奕明白,这等大事五河县城隍也只能是知道这么多了,他在问下去,是肯定问不出什么的。 在与五河县城隍再聊了几句后,杨奕便是提出了告辞,他这一言要走,还得到了五河县城隍的挽留。 只是杨奕这身上还背负着进京的事宜,又怎么能够如五河县城隍所愿,在道明厉害之后,杨奕便是潇洒离开了。 杨奕之后的路上没有再做任何的耽搁,是一路前行,急速赶往京师,因为这离约定的时间已是剩不了多少天了。 这半个江州,杨奕在凭借这遁术的情况只是走了一天半的时间,他便是出现在了京师的城外。 看着宏伟高大的城墙,杨奕也是有了略微的失神情况,无他,这座城池是他见过的最大、最壮观的建筑。 这京师之中不知道有着多少的能人志士,杨奕在过城关的时候也是变得很老实,就像是一个普通书生,按照守兵的要求行事。 在检查完后,交了过关钱后,杨奕这才进入了京城。 这京城真当是繁华之际,这一过城门便是一片嘈杂,好似哪里都是闹市一般,杨奕走了许久,都没有发现有安静之处。 杨奕这四处张望的样子也是很快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他们发现了杨奕是个初来乍到之人后,很快便是围了上来。 这些人便是京城里的向导,他们一个个的挤在杨奕的面前,很是卖力的推销着自己。 “公子,可要我为你介绍一下这京城,这城中我都门清,我只要二十文钱!” “我只要十八文!” “我十五!” 这只要是一个人开出了自己的价码,剩下的跟着在往下降,为的就是抢生意。 杨奕对于他们的怒目相争没有任何的情绪,他本就是无所谓价格的,瞅着一个顺眼的挑了出来。 “就你了。” 被杨奕指出来的那个人喜笑颜开,剩下的人在一声哀嚎后,纷纷地都散开了。 “公子来京城是要做什么,说出来意或者地址,小的王二这就带你去!” 第一百八十章 这京城的面积甚是旷阔,还分外城与内城,若是没有个本地人作陪,杨奕想要弄清方位还是需要点时间的。 有了这个向导后,杨奕在聊了几句之后就知道了这外城与内城的区别,以及自己能否进入内城。 这外城便是平头百姓以及做下九流行当的人混迹的地方,内城便是身世显赫的官员、有功名的书生、以及良家子才能待的地方。 在随着向导逛了几个人流稍多的地方后,了解了各家客栈、酒楼什么的,杨奕也就没有必要继续留那向导在身边,给了钱将其遣走了。 这次杨奕并没有在客栈住下,因为这次是与其他几位行走一同行动,他便是按照阴司要求往那城隍庙去了。 很快杨奕便是来到了位于京师外城一隅的城隍庙,这京师的城隍庙却很是普通,与京师的恢弘气势一点也不相符。 杨奕不过是稍稍想了想就明白了,这京师是皇权的象征,自是要高于神权的,哪里会让城隍庙盖得华丽。 这些事情阴司都不在意,杨奕自然也不会放在心上的,他只管是抬腿走进了无人问津的庙中。 这京师的城隍庙虽是显得有些落魄,但因为是在京师,也是有能人驻扎的,杨奕这刚一进到庙中,便是有人前来接待。 一个满头华发的老者穿着身显旧的庙祝服饰来到了杨奕的面前,在仔细打量了杨奕之后,很是欣慰地说道:“你是第一个来的,在庙里休整几日等着吧。” 这话说罢后,这位老庙祝便是自顾自地走了,杨奕见状是连忙跟上。 这城隍庙真的是没什么人,除了这个老庙祝外,杨奕是没有看见其他的身影,他是忍不住提了一嘴。 “老爷子,这庙里就没有旁人了吗?” 老庙祝只是瞥了杨奕一眼没有说话,见老庙祝是没有任何兴致谈论缘由,杨奕也只好不再相问,转而是说起了其他话题。 只是任凭杨奕说的天花乱坠,老庙祝是一直没搭理过他,这冷场的情况让杨奕也是闭上了嘴,默默地跟在老庙祝身后。 “你就住这屋了,自己收拾一下,等上个几天,其余人应当也快到了。”将杨奕带到后老庙祝便是离开了。 杨奕瞧着这半掩着的略显破败的房门,他伸手推开,这一股子朽木与灰尘的味道扑鼻而来,让他感觉到呛人,连忙遮掩住口鼻。 看着屋内乱糟糟的景象,杨奕感觉今日的打扫是要一番功夫的,不然今晚要没地方睡了,他是连忙行动了起来。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啊?还有,这屋子怕不是个杂货间,怎么什么都往这里放?”不停地抱怨着的杨奕好一阵忙活。 等到杨奕将一切都打扫完毕后,天已然是黑了,也得亏他已然是修行之人,不然早就饿晕过去了。 瞧着漫天繁星,杨奕也是不打算出去了,他将床铺好后,仰头便是睡下了。 翌日,杨奕醒来时已然是日上三竿了,看样子那老庙祝也没有叫他起来过,杨奕是睡眼惺忪的走出了屋子。 杨奕走到前院,发现老庙祝正在殿中做着早课,他在看了一眼后,没有选择加入而是转身走出了城隍庙。 在拐了个弯后,便是人声鼎沸的闹市了,到底是京城,现在虽已是过了吃早食的时间,但依旧是有人在卖着包子、面食等早餐。 杨奕便是买了两个包子拿在手上吃,同时是在这城中闲逛了起来。 在旁人眼里看来,杨奕似乎是个无所事事的街溜子,可实际情况并不是,杨奕是打算早些熟悉这京城的环境。 这住在京城的百姓也与其他县府的百姓没什么不同,都是在忙活着生计,只不过这京城的百姓穿着好体面些罢了。 杨奕在街上溜达了许久,见没什么不同,他便是打算回庙里去了,但很快眼前的一幕让他改变了想法。 在杨奕的不远处有着一群人在围着,还在不停地吵吵着,看样子是有人正处于性命攸关的紧要关头,他也是有了凑热闹的心思,上前一步混在人群中围观了起来。.. 被众人围在圈中的是两个人,不过一人是站着的,一人是躺着的。 站着的那人看他打扮是个卖狗皮膏药的,杨奕往他那摊位上瞧去,果不其然是放着不少的小瓷瓶。 看得出来,躺着的那人是试药试出了问题,这卖药的脸色也是难看,这光天化日又是在天子脚下,他是想走也走不了的。 不一会儿,这苦主的老母亲便是被人给找来了,在见到自家儿子没了气儿后,她便开始嚎啕大哭了起来。 “这是南边那李家大婶吗?” “就她就她,你看她那杂色的玉钗,从来就没舍得拿下来过。” “这么说来躺着的是那个得了功名的李秀咯?” “是啊,她这儿子好不容易才读出了名堂,没想到就这么死了……” 街坊们对着已是没了气儿的男子七嘴八舌,嘴里不断地念叨着他家的苦处,同时又对站着的卖货郎指指点点。 众人皆是看着卖药之人,那恶狠狠地眼神似是要在他身上挑出个错出来。 卖药的货郎现在是浑身发抖,脸色煞白,他的眼睛透露着恐慌、不安以及愧疚,他知道自己是躲不了吃牢饭的命运了,也就认命般的闭上了眼。 就在此时,原本没了气儿的李秀,原本惨白的死人脸是突然变得面色狰狞,紧闭的双目陡然睁得要裂开似的,猛地直起了身子,发出了咯咯的声音。 众人被吓得皆是往后退了几步,只见李秀的口中是吐出了未咬碎的药丹后,他的脸色恢复了平常,只是眼神还有些茫然。 那个卖药之人见状,是高兴地跳了起来,连忙叫道:“哈哈哈,这人没有死!他是试药的时候吃莽了,气没有顺,一时闭气昏过去了。现在好了,现在好了!” 见到自己不需要担人命官司后,卖药之人是高兴地不行,与人说个不停。 众人见此也就没有了凑热闹的心思,一哄而散,这人流也是恢复了正常。 杨奕也没有在这里久待,他也是随着众人离开了。 大抵是因为在外城没有贵人住的原因,这街上食摊、货摊、菜摊、鱼摊都是错落着摆的,也不见有市吏来管理。 杨奕在逛了差不多后,买了几份糕点开始往回走,这是为舒可儿带的。 杨修眼神扫视着沿途的各色美食,嘴里塞着桂花糕,正当咀嚼待咽时,被人猛地拍了下肩。 一口没被嚼细的桂花糕顿时卡在了喉咙里,上下两难,杨修的脸色也是发青。翻着白眼向后看去,凶手竟是之前在余兴县见过的道士。 好家伙,你这个灾星居然没死,可现在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这是要害我吗? 杨奕好不容易捋顺了食道,很是不满地看向了道士。 “这位小哥,咱们之前应该是见过的吧?没想到真是有缘,咱们又是在京城遇见了。”这道士是一点也没察觉到杨奕的不对,与杨奕在说着话。 “道长,可是在问我?”杨奕问道。 “正是。” 那道士虽是微微张口声音却是洪亮。 “没有,咱们没有见过。” 杨奕是连忙摇头,说出了让道士有些发蒙的话。 道士有些不明白,他们之前在余兴县明明是见过的,而且还相互点头示意的,怎么现在就不认识了呢? 杨奕自是不管道士是如何想的,他这根据阴司指示进京,哪里敢与道士再有瓜葛。 再者说,刚刚他又是差点没被这道士害死,自是不想与他再有干系。 杨奕扭头就走,本以为自己如此冷淡,那道士应该不会再缠着自己,可谁想 ,道士却是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道长,你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杨奕很是头疼地问道。 “你我明明认识,为何要装作不认识,你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吗?” 这道士倒是很较真,抓着杨奕不放。 “不认识不认识,道长你绝对是认错人了,你快走吧。” 只是任凭杨奕如何回答,这道士就是不走,他们俩在街头的争论已是引起路人的注意了,但道士却视若无睹,一直在与杨奕纠缠。 终于,一个注意两人许久的路人看不过去了,他向杨奕打起招呼,想要用此法使道士离去。 “杨兄,原来你在这,同窗们等你等的好苦,你还有心思与旁人闲聊?” 杨奕循声望去,却是见到了一个自己不认识的阴柔男子,正在对着自己使眼色呢。 杨奕也是恍然,这大概是个在旁注意许久的热心之人,这是想救自己于水火之中呢。 于是乎,杨奕便是装作与这人很是相熟,连忙拱手问候。 “原来是王生,路上多有耽搁,让同窗们就等了,我就来。” 在看到杨奕与突然窜出来的人似乎很是相熟,这道士是立马皱起了眉头,在看到杨奕两人要离去时,他是连忙拦住了去路。 “我只是爱较真,但不是傻子,两位为何如此待我?” 听到道士如此作答后,杨奕有些羞愧的低了头,但那旁人很是不给面的在数落着道士。 “你这道士就是喜欢没事找事,人家都说不认识你,你还缠着人家做什么?莫不是想诓骗钱财?” 这位路人已经是越说越没谱了,有点诬陷人的意思了。 那道士怎又受得了他这般胡言乱语,连忙是大声怒斥,道:“我乃玄门正派的道士,你怎能如此污污?!” “你既然敢说出如此道貌岸然的话,想来是有些本事的,你若是能说出我的命数,我就给你认错。” 这个不知从哪来的路人,说的话让杨奕有些没有料到,他本以为路人只是个普通的好心人,可现在看来,这位路人大哥似是有来头的啊。 杨奕想了想,倒也觉得正常了。劫难一起,人才净出。更何况这京城现在卧虎藏龙,有点本事的大概都会来的。 这边杨奕正在想着呢,那边道士却是答应了这个路人的挑战。 “好,就依你。输了,你就给我认错。” “你输了,就给我夹着尾巴走人。” 两人是互相呛话,很是敌对,全然不在乎杨奕了,好似事情的起因与杨奕无关。 在互相放完话后,道士便是掐诀念咒,然后是点向了自己的眉心,杨奕虽是不知他的法门,但也看出门道,知道他这是开了望气的法眼。 站在道士对面的那个阴柔男也是看出来了,他却是轻轻一笑,任由道士仔细观察。 道士是一脸凝重的看向那阴柔男,过了许久才施法封起了法眼。 “怎么样,看出来什么了吗?”阴柔男赖洋洋的问道,一点也不在意那道士的怪异目光。 “你可知道,你要命不久矣了!” “就这?”阴柔男却没放在心上,还反问了这么一句。 “你这背上有着数名小鬼在吸你阳气,显然是你犯下了恶事的报应,你的印堂发黑,依然是在走背运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没命了。” 道士向他说起了自己的断言,说的是斩钉截铁,好似阴柔男真要早逝了一般。 杨奕也是暗中开了望气术,发现这阴柔男的运道却是如同道士所言,但杨奕却是没有认同道士的言论。 要知道他们俩是有赌局的,阴柔男能够如此老神在在,显然道士没能看清真相或者另有遗漏,不然他被这道士说破天机,应该慌张才是。 杨奕如此想,但道士却不是这么想的,他认为是阴柔男在死鸭子嘴硬,宁可要赢这赌局也不认输。 “这场赌局依然是无所谓了,我是不会和一个将死之人计较的。”说罢,道士便是摇头离去了。 “道士,你莫要如此肯定,等咱们再见时,你可莫忘了认错。” 道士在听到阴柔男这话后,脚步是顿了一下,之后是摇着头离开了。 或许在他看来,这阴柔男说的话很是丧气。 阴柔男这都要死了,还与他说再见,这不是在咒他么,故此,道士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道士走后,杨奕本是想感谢阴柔男子的仗义执言,但在道士走后,阴柔男子也没有多逗留,他没有与杨奕说些什么就转身离去了。 结合阴柔男先前与道士呛声的态度,他这有点玩世不恭的样子,让杨奕有心想要结交,他是连忙上前想要与其交谈。 只是杨奕的脚步稍慢了些,又或者是阴柔男不想与他有太多的瓜葛,阴柔男早已是消失在了杨奕的眼前,身影不见在人流之中。 见看不懂阴柔男子的人影后,杨奕也没有要执意寻找到他,转身回了城隍庙里。 等到他拎着买的吃食回到城隍庙时,却是又在这里见到了阴柔男,阴柔男也是瞧见了杨奕,两人都是有些怔住了。 这京师的城隍庙少有人来烧香,还有就是阴柔男子身上是背着包袱的,显然不是来拜神的,再结合其先前与道士的不对付,杨奕心中有了些猜测。 “这位兄台可是同僚?”杨奕便是开口问道。 因为不能确定阴柔男子与他一样是阎君行走的身份,杨奕便是没有说破,问了一个容易让旁人误解的问题。 阴柔男子在听到了杨奕的问话却是两眼放光,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道:“看来陈某先前的帮忙是帮对人了。” 显然杨奕一开口,阴柔男便是明白了他的身份。 见到杨奕是自己人后,阴柔男放下了防备走了过来,道:“在下陈仙吾,请教兄台名讳。” 杨奕见状连忙是拱手回应,道:“在下杨奕,见过陈兄。” 这么一开场,两人也就认识了,在一番寒暄过后,两人是并肩走进了城隍庙。 杨奕与陈仙吾聊的很是融洽,时不时有发出轻轻地笑声,在他们走到主殿门口时,这庙里的主人,不知姓名的老庙祝走了出来。 “又来一个?” 在得到杨奕的肯定后,老庙祝沉吟了一声后,对杨奕说道:“既然是你带进门的,那就由你领他去后院,就那一个院子,随便选个房间吧……” 说罢后,老庙祝便是转身再度回到了蒲团上闭目诵经,显然他这露面是为了安顿陈仙吾的。 老庙祝这一番操作让陈仙吾有些摸不着头脑,好似自己是得罪了这老庙祝,他是连忙扭头用眼神向杨奕表示着自己的不理解。 这在主殿外杨奕不好多言,只是示意陈仙吾跟着他往后院走去,在离主殿有了些距离后,杨奕方才和他解释了老庙祝的心性淡薄。 在得知老庙祝非是对自己有意见后,陈仙吾便是安心了,他的脸上显得轻松了许多。 只是这放松的神情并没有持续多久,在杨奕将其领到后院推开了一处房门后,陈仙吾脸上的微笑是僵住了。 这后院的屋子没有一个是干净的,都是久无人住,里头落满了灰尘,还有些杂物堆在屋中。 杨奕也是看到了陈仙吾僵掉的脸,连忙告知他这城隍庙里就只有老庙祝一个在主持事宜,故此,后院的房屋都是荒废许久,自己的那屋子也是打扫了许久才入住的。 这么一解释,陈仙吾也是明白,杨奕自是没有必要说瞎话的,脸色稍有缓和,放下了包袱,准备打扫了。 见陈仙吾准备清扫房间,杨奕便是提出帮忙,却是遭到了陈仙吾的拒绝。 “杨兄你且看好,让陈某来卖弄一番。”陈仙吾的语气很是自满,看样子他是真的不需要杨奕的帮忙。 杨奕见他说的果断,也就息了帮他一把的想法,就站在一旁,看他打算如何清理这房间。 只见陈仙吾在闭目调息后,猛地睁开双眼,脚踏罡步,双手不断变化着结印,而后突然停住,从口中喷出一团血雾,看样子是舌尖血。 “五鬼听我号令,显形!” 在其一声令下,杨奕便是看到陈仙吾的身后凭空走出来了五个一脸死相的小鬼, 这幅景象倒也没有吓到杨奕,反而让杨奕有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杨奕明白了,为何道士与他能够看到陈仙吾被阴魂索命,当时看到的那些鬼物原来都是陈仙吾自己养的。 他作为这五鬼的主人,自然是要以血气供养,那道士一时不察,误以为陈仙吾是没几天可活。 那个不知姓名的道士与杨奕、陈仙吾的纠葛暂且不说,只见这五个小鬼显形后,在陈仙吾的指示下,他们开始在清理房间了,陈仙吾只需要简单的发号施令就行了。 瞧着陈仙吾的轻松,杨奕不由地露出了羡慕神色,要知道昨天他可是好一阵忙活,哪像陈仙吾这般清闲。 见陈仙吾真的不需要自己帮忙,杨奕便是向陈仙吾提出告辞,他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时间很快便是到了傍晚,陈仙吾在五鬼的帮助下打扫好了房间,放好了行李,这转头便是来找杨奕,约其一同出去逛逛京城的夜市。 杨奕在想了想同意了他的提议,将睡着的舒可儿丢到了床上后,便是与陈仙吾一同出去玩耍了。 这两个单身汉自然是不愿意闲逛的,陈仙吾带着杨奕来到了花柳之地,在陈仙吾的仔细观察后,他将杨奕领进了一家勾栏场所。 陈仙吾似乎是个情场老手,在莺莺燕燕的簇拥下却是如鱼得水,可却是苦了杨奕,被陪同的女子给闹了个红脸,惹得在场众人是哈哈大笑。 这一顿花酒喝的自是各有体会,两人都是醉着回到的城隍庙,在第二天醒来后,他们两人的关系却是亲近了许多。 男人之间最铁的四种关系自是不用多说的,懂的都懂。 之后的几天里,又是有几位阎君行走到来,他们之间也是互相认识了一番,在约定之日前两天,十位行走已然是到齐了。 见人已是到齐,原先那个毫不关心他们的老庙祝却是将他们召集在殿中,向他们安排起了接下来的事。 “下个月的罗天大醮在城外的青云观举行,非常人不得参加,咱们阴司的人更是难进,所以,你们要想办法结识达官贵人,才混进这青云观中。” 那老庙祝在说完这话后是闭嘴看向了众人,好似他的事情是交待完毕了,这让十位行走是面面相觑。 很快便是有人打破着沉默,连忙问道:“就这么简单?混进青云观后呢?我们要做什么?” “后续事宜阴司还未告知于我,你们先想办法搞定自己的身份吧。”说罢后老庙祝便是起身离开,跪拜在十殿阎君图前。 老庙祝已然是发话了,行走们也就各自行动起来了,纷纷是离开了城隍庙。 他们十位行走的身份非同一般,自是不好一同行事的,只能是散开行动,各显神通。 想要结识达官贵人,那就必须进到内城的,杨奕便是拿着路引进入了内城,这之后的路往哪里走,他却是没有想好。 杨奕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这一时间没有地方可去,他便是在内城里闲逛了起来。 这内城的风气与外城真当是天差地别,一切都是井然有序,走在路上的百姓没有一个是面黄肌瘦的,很少见到穿粗衣麻布的,最差也是穿棉布料的。 杨奕饶有兴致的看着这街头景象,他就这么漫无目的的走着,很快便是来到了一处书坊。 杨奕本是想走进书坊中看看有什么可买的,只是他听到了有人在叫喊“杨兄”,似是在喊他,杨奕是停住了脚步,放眼望去。 “杨兄!可算听见了……”一个身穿蓝衣的书生气喘吁吁地走到了杨奕的面前。 杨奕见这书生面熟,明白这是“他”的旧友,在仔细地想了下,方才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韩兄,一晃多年未见,你是风采依旧啊……”杨奕连忙是与其打了个招呼,他这刚一见面便是认出了书生,也是让书生露出了会心 的笑容。 这书生名叫韩栋,曾与杨奕是多年的同窗,因为好学且家中资产多,韩栋便是在三年前来到了京城求学。 韩栋与杨奕虽是同窗,但他们的关系却很是平常,因为他们一个是好学、一个是厌学,自然是尿不到一个壶里。韩栋现在见面如此激动,只是因为见到旧人的缘故。 “杨兄,你怎么来京城了?可是奋发图强,想要考取功名了?”韩栋很是激动地与杨奕问道。 “嗯,呵呵……咱们还是找个地方坐下说吧……”杨奕是含糊地回应了韩栋。 这大街上也不是个谈话的地方,杨奕便是用这由头糊弄了韩栋。 很快,两人是走进了一家酒楼,经过初见时的激动,这时的韩栋是平复了些心情,他是与杨奕寒暄了起来。 两人是聊了许多,但基本上都是韩栋在说,杨奕在听。 韩栋还说起了许多当年读书时候的事情,纵然韩栋是有在提醒,但因为杨奕不是原主且记忆模糊,自是回答不了韩栋的。 杨奕便开始胡咧咧,说到自己前年是发了高烧,有些事情是记不得了。 “什么?我就说嘛,杨兄这身形有些淡薄了,时隔两年了,这病怕不是留有暗疾。杨兄,你可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啊。” 韩栋先是恍然大悟,而后又是郑重其事的与杨奕告诫道。 “韩兄严重了,没什么大碍。我现在一切都好,不说我了,韩兄呢,现在在做什么呢?”杨奕将话题带过,转而问韩栋现在在做什么。 “我现在是在京兆尹的府上教书呢,小日子是过的快活……”韩栋的话是说个不停,大概是旧人当面才让他的话匣子打开。 杨奕在听到韩栋是能够搭上京兆尹,他的眼中有了一丝光,或许可以他与京兆尹搭上,由此混进青云观。 想到有这个可能后,杨奕看向韩栋的眼神变得更加和善了,韩栋在夸夸其谈,他是在一旁连声附和,给足了韩栋面子。 两人一番畅谈许久。 直至深夜,酒楼打烊,韩栋也是喝得伶仃大醉,杨奕是连忙将其搀扶着走出了酒楼。 “韩兄,醒醒,你家在何处?我好将你送回去啊,韩兄?” 在杨奕的阵阵询问后,韩栋终于是有了反应,杨奕在听清出后,将韩栋给送回了其在京城的家中。 因为夜深了,内城是关了城门,杨奕出不去了,他便是受到了韩栋尊堂的挽留,在韩家过了一夜。 在第二天醒来后,杨奕没有贸然走出屋子,他昨日陪韩栋喝酒,为的就是留宿在内城,为的是与韩栋拉近关系。 而杨奕所作的这一切的最终目的都是希望通过韩栋能与京兆尹搭上关系,当然这一切都还是个未知数,杨奕正在努力做好这件事。 太阳已然是当空照,可韩栋却是没有来到暂住到他家小院的杨奕这里,显然昨天的宿醉对韩栋的影响很大。 杨奕是耐心地等了许久,终于他是听到了韩栋的脚步声,他也是连忙起身开门,假装要离去。 他在屋子里等待了许久,等到韩栋一靠近,他便是将门打开,在看到韩栋后又是露出一副很是惊讶的样子。 “杨兄这是要去哪里?”韩栋连忙是握住了杨奕的手,向其问道。. 杨奕便是与韩栋说道:“哦,我这正打算回客栈呢,在韩兄家留宿了一夜,给韩兄添麻烦了哈……” 韩栋却是不在意道:“说什么呢,咱们之间是老乡,又是同窗,为何要如此见外?杨兄若是没事,咱们今天继续一醉方休!” 杨奕却是佯装为难,道:“这……还是算了吧,韩兄……” “这又是为何?杨兄,难道你这在他乡遇到韩某还不欣喜吗?”韩栋故作生气地问道。 “韩兄你想多了,非是这个原因,杨某这只身进京 ,所剩钱财不多,打算在京城找个活计,好等到开春才加春闱……”杨奕假借身上没什么钱了,要找工作的缘由与韩栋说道。 “这没钱在京城真当是寸步难行……这样,杨兄若是不嫌弃,可以在我家暂住吧。”韩栋在思索了片刻后与杨奕说道。 杨奕表现得很是惊喜,道:“真的可以吗?我哪里还敢嫌弃,我是谢过韩兄还来不及呢!” 无标题章 杨奕本就是想走韩栋的门道接近京兆尹,从而有机会混进青云观中,他自然是不会拒绝韩栋的挽留,顺水推舟就答应了。 之后杨奕便是与韩栋说要回客栈拿包袱,韩栋没有多想点头答应了,杨奕便是走出了韩家。 等杨奕回到外城的城隍庙时,庙中是只剩下老庙祝一人在,其余九位行走显然是在内城忙着想办法呢。 独处的老庙祝见到杨奕后,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用平静地语气向他问道:“怎么?可是没想出法子吗?” “不,我已然是有想法了,只是回来拿包袱的。”杨奕微微一笑道。 这般回答让老庙祝有些意想不到,他很是诧异地看了一眼杨奕,但也没有相问,只是淡淡地回了杨奕一句。 “嗯,有门路就好。”这话说完,老庙祝又是在忙活着自己的事情了。 杨奕也没有什么话要与老庙祝说,他在老庙祝转身之后便是往后院走去,他是将自己的包裹拿在手上,踏出城隍庙往韩家走去。 回去韩家的路上,杨奕还去了一趟书坊,买了几本书充作门面,好不叫韩栋怀疑。 等到杨奕再度踏进韩家时,发现韩栋还在家中,看样子他这个教书先生的活计很是清闲。 韩栋再次见到杨奕后,依旧是兴致不减与杨奕扯着闲话,这时间飞逝,很快就到了晌午,韩栋又是提出请杨奕吃酒,说着便是将他往酒楼拉。 韩栋的盛情让杨奕难以拒绝,在几番推辞过后,杨奕是故作为难的点头答应了,两人便是一同出了门。 只是两人这才出门便是与一伙登门拜访的人撞上了,韩栋作为主人家本是想怒斥一番的,但在抬头看清来人后却是没有发火。 在旁的杨奕瞧得仔细,心知这伙登门拜访的人是有来头的,不然韩栋不可能将要脱口而出的怪罪之词又憋了回去,他便是默不作声在一旁看着。八壹中文网 “哟,巧了吗这不是?见过韩先生,韩先生这是要出门吗?”领头的是个老成之人,他在见到韩栋之后是先行出口,说着的同时也是很有礼仪的拱了拱手。 韩栋也是向其问好,挤出一丝笑容道:“原来是马管事,韩某有礼了。” 杨奕在旁一听就明白了这来客是何来头了,韩栋是在京兆尹的府上教书,能让他礼貌应对的自然就是京兆尹府上的人了。 所以,这位马管事大概率就是京兆尹章春风家的大管家了。 这位马管事见韩栋没有回答自己问的问题,脸色稍有不渝,但也只是一闪而过,若不是杨奕观察的仔细,也能注意到。 “韩先生这是要出门吗?若不是要事还请先放一放吧,老爷正要请你到府上一见呢。”马管事也不再问了,直接是说起了此次的来意,并让韩栋停下手头的事。 韩栋看着身边的杨奕心中很是纠结,但在一番衡量之后,他是对着马管事点了头。 见到韩栋很是识相的听从了自己的话,马管事绷着的脸是舒展开了,他是让出身向韩栋道:“那就请吧,韩先生。” 韩栋没有随着马管事的指示迈步走人,而是转身与杨奕说道:“杨兄,事情紧急,我要与东家见面,不能陪你吃酒了,你就让下人们给你忙活个午饭吧。” 杨奕自然是表现的很大度,他是连忙道:“韩兄尽管去忙,不要让马管事等着急,也不要让东家等着急,我这没什么的。” 听得出杨奕没有什么不满后,韩栋是报以歉笑,转身与马管事一行人消失在了韩家的大门口。 没了请客付款的人,杨奕自然是不会花费冤枉钱去吃什么酒楼的,他是回到了韩家与下人们说起了韩栋的去向,还让他们给自己准备午饭。 这韩家的下人们都是知道杨奕是自家少爷多年未见的好友,自然是不会怠慢于他的,对于杨奕的要求是连忙应下。 因为杨奕是为了韩栋才留在韩家的,这韩栋不在家中,他也是没有什么要走动的意思,在用完午餐后便是回到屋中潜心修炼了起来。 等到夜色降临,韩栋终于是回到了家中,他是脸上带着笑意,一身酒气的找上了杨奕,看样子是有喜事要与杨奕分享。 “杨兄,今日早上有急事,未曾照顾周到,多有得罪啊……”韩栋这一见面先是笑呵呵地向杨奕告罪。 “韩兄这是哪里的话,杨某住在贵府本就是叨扰了,又怎好因为自己而影响到韩兄的事情,当不得如此。” 开场自是要有一番寒暄的,但在这之后两人是恢复了欢快的谈笑氛围,杨奕也是适当的向韩栋问起白日来人找他是为了什么。 “今天白日里韩兄的东家特意派人来请,想来是有要事相商?我瞧韩兄的面容带着笑,定是天大的好事,韩兄可有兴趣与小弟说说?” 杨奕装作无意的向韩栋问起了京兆尹派人来寻他的事。 韩栋也是没有察觉不对,只当是多年未见的同窗在关心他而已,在轻笑了一声后,做出了回答。 “不是什么大事,我不是在是京兆尹家做私塾先生吗,京兆尹家的幼子多有惫懒,把我气得是几天没去上课,今儿个京兆尹特意派人来请我。” “能让京兆尹派人来请,想来韩兄定是学识得到京兆尹的赏识的?真是让人羡慕啊……”杨奕装作一脸羡慕的赞叹道。 “哈哈,略有所成,略有所成。”韩栋听得杨奕的赞美很是欢喜,嘴上虽是谦虚,但脸上的喜色是一点也藏不住,眼睛已是眯成缝了。 在谦虚过后,韩栋又是说道:“其实,重要的事,京兆尹这一开口,其幼子定是再也不敢搅乱课堂,我这个先生的威严又是回来了。” 韩栋还是很单纯,他很是在乎自己的教师形象,只是这么一点的小事就让他开心不已了。 杨奕与韩栋就坐在院子谈心,天下大势、朝野局势,无所不谈,当然,大部分都是韩栋在说,杨奕在听。 聊着聊着,韩栋也是发现了杨奕是不怎么开口,便是将话题往杨奕身上带,想要知道杨奕的现状如何。 “说了这么多,杨兄却是不怎么开口,这春闱还有半年呢,杨兄打算怎么过日子呢?有想过拜访同年,或者见过哪些名家吗?” 杨奕只觉是瞌睡来了枕头,他也就顺着韩栋的意思接了话。 “韩兄,你是了解我的,我家境只能算是小康,没有钱财应酬,哪里能够认识名师、才子啊,我还是自己在屋子里多琢磨琢磨书吧。” 他这番回答让韩栋很是心急,连忙道:“怎么能这样啊!这春闱这可是人生大事,岂能如此马虎?” 可韩栋不知道的是,杨奕其实只是个秀才,没有举人身份,根本参加不了春闱,一切都只是在糊弄他。 “嗐,也就是我这几年歇了考取功名的心思,不然我倒是可以帮你补补课……” 一时间想不到好的注意来帮助杨奕,韩栋也是连忙扯开了这话题,转而是闲谈起其他事情。直至夜深后,韩栋方才离开小院。 这之后的几日,韩栋因为在忙活着教书的事宜,也就没有空再来找杨奕闲聊,杨奕也是没有找韩栋,而是在思量着什么时候借机搭上章春风。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很快杨奕便是迎来了一个契机,这一切的起因都要从章春风的那名幼子说起。 这一日韩栋很是慌张的跑回了家中,正巧被杨奕撞倒,见到他如此神情,杨奕自是要过问的,在问清缘由后,他便是知道自己可以搭上章春风了。 原来有一日章春风的幼子偷跑出去玩耍,却是不知从哪里拿回来了一颗珠子,当天晚上便是发生了离奇事件。 这孩子好似是被影响了心智,言语好似被换了一个人,对着家中熟人是痛下毒手,打得身边的丫鬟是半死不活。 更糟糕的是,那个丫鬟是没能熬到第二天,当晚便是断了气,这下是让张春风不敢大张旗鼓有半点伸张。 不管自己的儿子是中了邪还是失心疯,终究是伤了一条人命,这要是说出去,他这个官职怕是要被御史弹劾的。 因此,章春风只能是暗里寻找本领超群的道士求得来救自家儿子,可这罗天大醮在即,那些个大派子弟都是被高官奉为了座上宾,章春风如何能找到道士来就他小儿子。 这章春风的幼子如此状况,韩栋也是没有法子上课,他便是回到了自个的家中,与杨奕说起这些事。 在听完这一切后,杨奕知道这时不我待,当即便是向韩栋自荐,说他有办法就章小公子。 “韩兄,我这几年闲赋在家,是读过几本医书道经的,若是让我瞧瞧章小公子,说不定就有办法使其恢复正常呢?” 杨奕与韩栋如此说道。 “杨兄,你这话当真吗?可千万不能逞强,口出狂言,要是得罪了京兆尹,你可没有好日子过!” 纵然韩栋现在与杨奕的感情很是要好,但他在要紧问题上也不敢全然相信杨奕,他犹豫了好久,是再次向杨奕确定道:“杨兄,你有几分把握?” “这是病是邪,我总得见过面才晓得,我若是在这里断言,莫要说京兆尹了,只怕韩兄也是信不过我的多。” 杨奕没有贸然夸下海口,说是要见了面才晓得自己能不能有法子。 听到杨奕不敢肯定,韩栋也是略有些失望,但转念一想,他又是觉得杨奕说的一点毛病没有。 “你这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我实在是不敢将你举荐给京兆尹。要知道,万一没能解决麻烦,只怕京兆尹会让你吃牢饭的……” 韩栋拒绝的理由很是让杨奕意外,杨奕本以为韩栋是有自我考量,故此没有答应他。没成想人家正是为他考量,这才不敢贸然举荐。 杨奕见韩栋如此对待自己心中很是感动,但他本就是为了进入青云观才搭上章春风,怎又会让这机会从眼前消失呢? “韩兄,事急从权啊,每是多等片刻,只怕章小公子的情况就会越是糟糕啊……而且,就怕本是简单的情况,硬生生给拖成了难以挽回的局面啊……” 杨奕不管的在韩栋的耳边描述这事情最坏是什么下场,同时也是在暗示,有可能章小公子的情况并不糟糕。 韩栋在杨奕的影响下,脸色变化个不停,他这是在考量这什么,终于,他的脸上有了决绝的神色,显然是有了决定。 “杨兄既然有手段,那就随我去一趟章府吧,若是事能成,弄不好还能谋求个富贵呢……” 韩栋对着杨奕轻声说道。 杨奕是大喜过望,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呢! “韩兄尽管放心,杨某定当是竭尽所能,争取治好章小公子,若是事能成,富贵自是会与韩兄分享的。” 杨奕的语气很是高亢,好似是稳操胜券一般。 他这副自信的模样也是感染了韩栋,韩栋此时也是充满斗志,拉着杨奕往章府赶去。 等到他们两人来到章府后,章府的下人却是将两人给拦在了门外哪怕是认识韩栋,也没有放行让韩栋一人进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可是小公子的教书先生,怎么也不能进去了?”韩栋是皱着眉头问道。 这看门的下人也是知道韩栋是老爷请的先生,不敢得罪于他,便是告诉了韩栋缘由。 “这都是马管事下的命令,具体是何缘故,小的们也是不知。” 这章府里的下人也是有所不同,只有是能到后院走动的下人才能完全掌握章府里的大小事。这前院的下人很少会被主人家记得,所以,府中若是有事,也不会第一时间知晓。 听到是马管事安排的,韩栋的眉头是紧缩了起来。他明白马管事在章府的权力,知道不好得罪这人,便是对看门的下人说道:“那你给马管事报个信,就说我这带了个名医来了,看看马管事愿不愿意见我。” “这倒是可以,韩先生你稍等着。” 说罢后这个下人便是为他去找马管事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很快马管事便是出来了,他与韩栋是老熟人了,但此时的他却是没有对韩栋客气,显然是在释放着自己的压力。 马管事因为没能看住章家幼子而被章春风斥责了一番,他的心里正感到憋屈,却是不敢对自家老爷怎样,转而是对着韩栋泄火。 “韩先生,章府现在又不开课,你这时来做什么,想给章老爷添堵吗?” 虽然马管事说话没什么好气,韩栋的心中也是有些不快,但想到此次前来是为了让杨奕露脸,韩栋也就忍了下来。 “马管事,章小公子的事情我也是听……” 韩栋本是想解释一番,但他刚是起了一个头就被马管事给打断了。 “慢!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随我来!”马管事说罢后,便是将韩栋往府中领。 马管事说完话便是往里走,但韩栋却是没动,他是听出了马管事话里的意思,只是让他一个进章府。 这么能行呢,自己本就是想着带杨奕来给章小公子看病的,杨奕若是不随他进来,自己说出花来又能怎样?这么一想,韩栋便是没有迈步。 见到韩栋没有随着自己进府,马管事是折回身,一脸地不善在韩栋耳边说道:“怎么了?你想在这里说事吗?要是泄露了老爷的家事,闹得人尽皆知,当心你的饭碗不保!” “不是,韩某想说的是,能否让我这位好友一同进来。我这朋友曾是学过道法的,算得上是玄门弟子……”韩栋指向站在自己身边的杨奕对着马管事说道。 “你!章府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况还要我多说吗?你居然还想带外人进来?!” 马管事在听到韩栋的回答后是变得咬牙切齿,在他看来韩栋一个教书匠,懂什么医病救人。 一番争执下来,韩栋是坚持要带上杨奕才会进屋,马管事是没了办法只能是点头,但也是把丑话说在了前头。 “我家老爷可是京兆尹,你若是个没本事的江湖骗子,我劝你还是趁早走人,不然……哼!” 杨奕自然不是耍嘴皮子、故弄玄虚的骗子,怎么会因为马管事的威胁就退让了,他依旧脸上带笑的看着马管事。 看到杨奕依旧是不识时务,马管事只得是阵阵阴笑,让他进来了。 韩栋见自己的坚持终于是让杨奕进入了章府,心中也是有些自满,在他看来自己在马管事这里还是有些分量的。 只是进入了章府后,马管事是没有停下过脚步,这让韩栋隐隐觉得有些不对,等到他想叫住马管事时,已然是来到了章小公子的小院,到了章春风的面前。 此时的章春风正为自家小儿子沾染了邪祟而感到发愁,在院子里是来回踱步,也是看到了马管事带着韩栋与杨奕走到了他面前。 韩栋是他儿子的先生,章春风是认识的,但杨奕却是没见过,他在看到了杨奕后脸色是变得很难看。 “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往家里领外人!” “老爷,这是韩先生的好友,说是曾拜在一个得道高人的名下,学过道法呢,这次下山历练,听韩先生说了咱家的事就自荐来了。” 马管事这一开口就是在夸大其词,说些韩栋没说过的事,这让韩栋很是慌张,他连忙是要解释。 只是章春风现在正是恼火的时候,又怎会有心听人解释,在韩栋话还没说出口,便是出言要轰人走。 “哼!韩先生的嘴可真是一点也把不住啊,尽是将我章家的事往外说!韩先生请回吧,我章家可请不起你!” 韩栋只感觉天塌下来了,自己这为旧友忙活,不仅是没能成事,还将自己的生机给断了,他是有心要解释什么,却是慌张地不知如何开口。 马管事见自家老爷发话了便是招呼人要将韩栋与杨奕给请出去,就在这时杨奕是开口了。 “章大人,真当是不需 要杨某看上一看么?杨某可不是什么行走江湖的骗子。” 杨奕说着的同时手也是一伸,将那本是挂在章春风腰间的一块玉牌给摄到了自己的手里,这让在场众人都是大吃一惊。 章春风是立马变了脸色,很是恭敬地对着杨奕拱手,道:“这位道长,先前多有得罪,还请你恕罪。” 这人啊,越是轻易获得的,就越是不懂的珍惜,杨奕自是要摆架子的,好树立他的高大形象,让章春风知道他杨奕不是个不要脸面的。 “老马,快去给高人沏壶好茶来!” 章春风是连忙指使起了马管事。 马管事也是恍然,不敢怠慢杨奕,在应了章春风一声后,立马是风风火火地从众人眼中消失。 这马管事被章春风安排去为杨奕端茶了,但这茶还没有端来小院,章春风已是心急的向杨奕问起了自己儿子的情况了。 “杨高人,我小儿的情况已是每况愈下,还请您伸以援手,若是事能成,我将奉上白银千两!”qδ.o 章春风是为了自家幼子不惜砸下重金,请求杨奕出手。 这说好的茶虽是没有先喝到,但杨奕也不恼,他这露了一手后,也是让章春风晓得了自己的能力,不怕他敢不敬自己。 “佛家有言:“救人性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是认可的。贵公子到底是何情况,还是要看过才知有无可救,杨某可不敢乱打包票。” 杨奕是故作姿态地说道。 章春风听到他如此说,是心急如焚,他连忙是要杨奕进屋看看自家幼子的情况。 “是是,章某人恳请高人尽快为我幼子治病,若是高人有所需,章某在所不惜!” 章春风是连忙附身拜在杨奕的面前,大有杨奕不答应,他就不起来的意思。 “罢,茶就先不喝了,章老爷请带路吧。” 听到杨奕如此回答后,章春风是大喜过望,连忙是推开紧闭着的屋子,请杨奕进里。 为了看看自己的弟子现在适合模样,韩栋也是跟在杨奕身后,因为杨奕是韩栋带来的,章春风对此没有一点阻拦,反而是一脸感激。 三人进了屋子,来到了床前,见到了被五花大绑的章小公子,章幼林。 杨奕在仔细观察了一阵后,嘴上是有了一丝微笑,不因为其他,就因为这事太好处理了。 一旁的章春风也是看到了杨奕的表情,他不可抑制地激动问道:“高人,可是有法子救我小儿?” “确实如此。” 听到杨奕肯定的回答后,章春风立马是跪了下来,不等韩栋反应过来,他依然是连磕了好几个头。 “还请高人出手相救!还请高人出手……” 章春风如此姿态是让韩栋有些吃惊,毕竟章春风身为京兆尹,虽不是大官但也是有威严的,他从未见过章春风这般失态,韩栋很是暗爽。 “这……行吧,杨某答应了,韩兄,请你陪着章大人在旁稍待。” 听到杨奕愿意出手后,章春风的脸上俱是喜色,站到一旁不敢影响杨奕。 躺在床上的章幼林虽是一脸凶相,但杨奕是一点也不怕,不仅是因为其被绑的不得动弹,还因为杨奕是有手段治住他。 杨奕只是手一招,一颗黑珠子就是从章幼林的嘴里飞了出来。 这黑珠子剥离了章幼林的身体时,章幼林还发出了痛苦的叫声,这让一旁的章春风很是心疼,但因为看到了本不应该在自家幼子身体里的黑珠子,章春风是没有让杨奕停手。 好在杨奕的动作是快又稳,不过是两三息的时间,那颗黑珠子便是彻底离了章幼林,章幼林的眉头舒展开了,整个人是疲惫的昏睡过去。 因为章幼林的脸上是有了血色,不再青黑,章春风知道自家幼子是恢复正常了,他不等杨奕告知便是走 到了床前。 “高人,恩人呐!多谢救命之恩,多谢……” 在拜过了杨奕之后,章春风又是看向了闭眼在睡的儿子,他的心是安定了下来,又是转头看向了韩栋。 “哦,还要多谢韩先生,若不是韩先生搭线,只怕幼子命不久矣,先前多有得罪,还请韩先生谅解。” 章春风是对着韩栋深深地鞠了一躬,这使得韩栋是脸色潮红,好似自己干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三人在屋子里一片欢喜,而那马管事端着茶来到了小院后,看着庭院空无一人,发愣了起来,在听到屋内传来只言片语后,才端着茶水走了进来。 在将黑珠子取出来后,杨奕没有离去,当然,章春风也不会让他轻易离去,毕竟他幼子还没有醒。 他们三人便是坐在了屋子里聊了起来,同时在等待章幼林的苏醒。 “杨修士,你说这使得我儿性情大变的黑珠子是邪道修士故意做的手脚?!”章春风是一脸不相信,他难以相信京城里竟然隐藏着邪道小人。 “确实如此,这些宵小全是因为不久之后的罗天大醮,他们大概是想要坏大梁国运……”杨奕将自己的猜想说给了章春风听。 这不是他危言耸听,这是他在观察了这黑珠子是确定的。 这京城重地本就是有着钦天监,邪道中人一般是不敢就留京城的,而这黑珠子是邪道修士常用的嗜血魂珠,是用来影响人心智的小玩意,现在出现在京城,可不就是有邪修来了吗。 不仅如此,这些人也是不好惹的,一点也不隐藏自己的行踪,将着珠子散落在京城,明显就是有备而来。 杨奕觉得这京城的局势是越发的不明朗了,他们阴司既要与道门竞争,还不能忘了扫除邪修,也不知到了紧要关头,阴司做如何安排。 就在杨奕与章春风谈论着京城里的大小事时,里屋的床上传来了一声轻吟,明显是章幼林醒来了,这让章春风是大喜过望。 众人走去一瞧,果不其然。除了杨奕之外,众人的脸上都是有着各色表情。 章春风是一脸欣喜,韩栋是一脸轻松。而那马管事虽是表现的欣喜,但他的眼神中是有着可惜,看得出他是希望杨奕没能解决章家的麻烦。 只是现在他的想法没能实现,他也就明白了杨奕的本事,马管事也就夹起了尾巴,不敢正眼看杨奕,在杨奕面前低头行事。 杨奕将章幼林救醒,这下章春风是欢喜不已,这夜里是连忙让下人准备宴席,对杨奕表达着自己的感激。 这宴席上章春风是不断地对杨奕恭维、敬酒,他酒桌上的气氛达到最高点时,章春风是让人抬上了个箱子,放到了杨奕的面前。 杨奕都不用打开箱子看,就明白这是之前章春风承诺地千两白银。 “杨高人,这是千两白银的答谢,请您不要嫌弃。” 章春风是如此对杨奕说道。 杨奕来救章春风的幼子,根本就不是为了钱财,而是为了搭上章春风,从而混进青云观,所以,杨奕是没有用正眼看那箱子。 “章大人,这些个钱财还请你收回去吧,杨某就算是索要答谢,也不是要这些黄白之物的。” 杨奕淡淡一笑,没有收下章春风给的钱财。 这让章春风是皱起了眉头,在他看来,若是能用钱财打发杨奕是最好不过了,但现在杨奕是不要这些钱财,看来是所图甚大。 章春风有些不知该如何才能使杨奕满意,他小心地问道:“那高人想要些什么,只要是在我能力范围内,我倒是可以给我高人弄来……” 杨奕没有立即回答章春风,在看了一眼韩栋后,他说道:“还是先喝酒吧,咱们宴后再说,章大人觉得呢? 章春风这是立马明白,杨奕的要求是不想让韩栋知道,他是打算灌倒韩栋后 ,与自己单独说。 这让章春风是更加头疼,他隐约觉得杨奕是会提及越界的事,只是他现在欠杨奕的,不好拒绝了,只能是按照杨奕的意思来。 在杨奕与章春风的轮流敬酒下,韩栋终于是顶不住,醉了过去。 章春风也是喝得眼神迷离,差点是忘了自己与杨奕还有事没说。 “杨高人,咱们继续畅饮,来……” 章春风举着杯对杨奕说道。 他却是看到了面无表情的杨奕,章春风立马是醒酒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现在屋子里就只剩下杨奕与章春风是还醒着的,韩栋已然是喝的不省人事了,有些话杨奕也好说出来了。 “杨先生,现在屋子里就你我二人,你想要多少钱财可以尽管说出来了,我定是不会泄露给韩栋的。” 章春风他以为杨奕是不想让好友韩栋知道自己得了多少钱财,想要背着韩栋索取报酬,心中有些鄙夷。 杨奕轻轻一笑,道:“章大人想岔了,我并非是为了钱财而来,章大人若是真要感谢,只需帮我一个微不足道的忙就行了。” “哦?是什么事但说无妨,我要是能办的,定是会帮的。”章春风是一口承诺了下来。 “下个月在青云观举行的罗天大醮,我希望能够到场。”杨奕也不藏着掖着,说起了自己要求。 杨奕如此掩人耳目才肯说出自己的需求,章春风也是知道事情一定不好办,可没有想到竟是如此之难。 章春风本以为只是稍稍复杂的人情世故需要自己调合,可没想到杨奕竟是想着掺和皇家事宜,他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很难看。 “杨先生,你一个方外之人不去寻仙问道,掺和皇家的事情做什么,恕我不能答应。”章春风在沉默了片刻断然拒绝了杨奕的要求。 听得如此回答杨奕是皱紧了眉头,他看了眼章春风后,缓缓说道:“名门大派的道门弟子就可以,我就不行?” “人家是知根知底的,杨先生你……” 章春风这话是说一半留一半,但意思已经是表露的很直白了。人家是什么身份,你杨奕又是什么身份,这能一样吗? 这道门势大不是没有原因的,这是上千年积累下来的正道威望,已然是深入世俗之人的心中了,杨奕若是不表露自己阴司的身份,只怕是得不到一点的信任。 但,杨奕不能向章春风透露一丝的口风,阴司既然是让他们几个行走自己想办法,自然就是为了磨练他们的,若是借名头行事,只会是落得下乘。 “如此说来,杨某虽是救了章小公子,但这恩情还不足以让章大人以身犯险咯?”杨奕也是不急,淡淡地问道。 “是极,杨先生还是收下千两白银的好。”章春风一副一切局势尽在掌控之中的样子对杨奕委婉地劝诫。 只是章春风忘了他幼子体中取出来的那个黑珠子是怎么来的了,不仅是杨奕看中了他的路子,那些个邪道修士也同样如此,不然不会对他小儿下手。 现在的章春风已然是忘了这件事,好似是杨奕将这珠子取出来后,一切都与他无关了一样。 杨奕便是拿出了那颗黑珠子,出言提醒道:“章大人似乎是忘了,并不是只有我一人找上了章大人,只不过是我没有用卑劣的手段罢了。”. 这般提醒让章春风的脸色变得难看至极,他在脑补着百无禁忌的邪道修士找上门后自己的无助,他觉得自己被一种无力感包裹着。 自己不过算是个京城的县官,虽是在天子脚下,但也只不过是个小官,现在是被邪修盯上了,他却找不到高人坐镇,章家会落得什么下场他不敢想象。 看着章春来六神无主的样子,杨奕知道现在他是不会断然拒绝自己的了,便是说道:“章大人不要怕,我还在呢。” 这一言惊醒梦中人,章春来终于是想起来自己的面前正坐着一个有道行的修士,他对待杨奕的态度也是变得好了起来。 章春风的立场也是变化的很快,笑着与杨奕说道:“唔,杨先生方才所言也不是不可以,咱们万事好商量嘛……” “章大人,杨某一直是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要参加罗天大醮。只要这事你给我办好了,杨某定是护得章府安全。” 杨奕向章春来做出了承诺。 在听到杨奕的这话后,章春来是大喜,说道:“这样的话,杨先生先前所言的事 ,章某倒也不是不能做到,这半个月,我章府的安危就交于杨先生了。” 两人达成一致后,屋里又是一片欢声笑语,直至夜深人静后,章家的下人才走进了宴客的小院中,抬着喝醉的三人各回卧房休息。 等到第二天,醒来了章春风虽是有些头痛,但他没有忘记自家的安危,连忙是来到客院,深怕杨奕离开了。 他一进入院子,却是发现杨奕正在小院里练着他那荒废许久的《荡魔剑法》呢,舞得是剑光凛冽,护得杨奕是全身无漏,让章春风是不禁叫好。 杨奕早就发现了他的到来,但自己这招法正练在紧要关头也就没有停止,直到半个时辰后,他才完全停下。 等了杨奕许久的章春风脸色都变得难看了,见他终于是停了手,板着的脸才露出了一丝微笑。 “杨先生的剑法真当是非同寻常啊,我章家的安全看样子是能得保障啊,话又说回来,杨先生何时能够住入我章府呢?” 正当章春风向杨奕问话时,在小院中的另一个屋子里传来异响,门突然打开,是韩栋醒来了。 “什么人要住入章府?咦?章老爷是在和杨兄说话么?”韩栋看着面前的两人,很是疑惑地问道。 杨奕笑着说道:“韩兄,昨日我不是救了章小公子吗?章老爷看上了我的才能,起了爱才之心,要我在章府做门客呢,以后我们也算是同僚了。” “如此说来,杨兄在这京城呆到春闱,也可以不愁吃喝了,这可真是太好了,恭喜杨兄。”韩栋听到杨奕得到章春风的赏识很是替他高兴。 “也多谢章老爷赏识我杨兄。”韩栋也对章春风行了一个礼。 这之后三人在小院中又是谈论了一番,然后韩栋便是提出告辞。 杨奕也是趁机提出回韩家拿上东西再回来,章春风是点头答应了,杨奕便是与韩栋一同走出了章府。 在韩家又是耽搁了半天,与韩栋的父母寒暄了好久,杨奕这才离开了韩家。 等到杨奕回到章府时,受章春来安排,马管事正在门口候着他呢。 马管事是清楚杨奕救了自家的小公子,也明白杨奕手段非是常人所能理解的,他的心中是有着敬畏,没有了初次见面时的目中无人。 “杨先生,章老爷让我在这候着你呢,你可算是来了。快请进,老爷刚回来,正在厅堂等着你呢。” 杨奕也不曾为难马管事,让他在前面带路。 “那就麻烦马管事前面领路了。” 马管事自是不会拒绝的,将杨奕给带到了厅堂,章春风见到杨奕回到府中,脸上也是露出来安心的笑容。 “杨先生,我这章府上下众人的性命可就全仰仗你了……” 这之后杨奕便是在章府住着了,因为章小公子恢复了正常,第二天韩栋也是正常授课了,他早早地就来到了章府,还来看望了杨奕,也是来看看杨奕可是一切安好。 这杨奕刚一住进来的第一天的晚上,他便是察觉到了有人找上门来,不用多想就知道,定是对章小公子下手的邪修。 这府中夜里也是有守夜的下人的,但其耳目还不足以发现有修为在身的修士,这个邪修已然是摸到了章春风的小院,杨奕在探得他的底细后,连忙是拿着剑杀过去。 这时,那个邪修已然是走到了章春风的床前,并将其唤醒,醒过来的章春风看到有陌生人站在自己的床前,吓得是不敢有任何的轻举妄动。 实际上,这邪修能摸到章春风的床边,其中有部分功劳要归于杨奕。 若不是杨奕放水,这邪修根本就不可能来到章春风的身边,只要杨奕尽力,章春风只怕是都不会察觉到府中来了邪修。 只是这样是显示不出来杨奕的价值,怕时间救了,章春风会对杨奕的本事产生怀疑,所以杨奕打算给他加深一 下印象。 “章大人,听说你儿子病了,我这里有办法可以使其恢复,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章春风是立马明白过来,眼前之人便是杨奕曾提起过的邪修,这是对自己儿子下手后,用解法来要挟他呢。 章春风本是想要说些什么的,但不等他开口言语,那个站在他面前的邪修突然脸色大变,连忙隔空打开窗户,跳了出去。 这是因为杨奕是突然放开神识,并且锁定在这邪修身上。邪修察觉到了这股气息的主人实力远高于自己,不敢再呆在章府里,打算立刻逃脱。 只是杨奕又怎会给这邪修机会,在发现她已然不再章春风的屋中,杨奕便是身形一晃,一息之后就出现在邪修的面前。 看到杨奕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邪修是一脸的紧张,连忙是装孙子,道:“这位道友,夜里太黑,一时没看清路,闯进了贵府,某这就出去,还请不要怪罪。” 他这番话杨奕又怎么会理睬,开口道:“我这上班的第一天,你就来砸场子,若是让你走了,我这怎么向主家交代。” “看来你是非要留我了,那就是没得谈咯?那……咱们就手底下见真章!” 说话的同时,这邪修便是打算先下手为强,一把剑从鞘中抽出,话音都没落下,整个人已然是杀到了杨奕的面前。 剑锋离杨奕不过只有两尺了,杨奕突然是动了起来,身形一晃便是让邪修的剑锋落了个空,是什么都没碰到。 这邪修却是攻势绵绵不绝,一浪接着一浪,是打算不给杨奕喘息的机会,想要寻得时机,了结了杨奕。 只是邪修的剑术不大精湛,他的剑是连杨奕的衣服都没有碰到,何谈能伤到杨奕。 不仅是如此,这接连的攻势也是让他自己有些支撑不住,他的招式变得没有刚开始那么凌厉,现在有些力不从心,招式变得松散了些。 杨奕早就是摸清了邪修的底,不过是刚刚步入炼气化神的境界,哪里是他这个已然到了中期的老修士的对手。他在戏耍了一番后,觉得没什么意思后,便是弹指将邪修的剑给点飞了,这一手让邪修有些不敢相信。 非是杨奕有多厉害,纯粹是因为这邪修拿不擅长的手段撞上了杨奕最稳健的手段上了,这不就相当于撞铁板了吗? “回来!”邪修连忙是凭空召回,一声令下,那剑便是飞到了邪修的面前,并且剑锋是指着杨奕。 “怎么?是想着跟我斗飞剑吗?” 杨奕一点都不慌,他的剑也是没有要他用手拿出来,在听到杨奕的话后,自己是从剑鞘中缓缓露出真身,散发出来的剑气使得周遭的空气变得更加让人喘不过气来。 邪修知道自己这是碰上了硬茬,他的脸上露出了苦涩。 “早知如此,就不应该这么莽撞,在暗地里下降头也好过现在,现在是身陷囹吾,想要脱身只怕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在邪修晃神之时,杨奕的飞剑却是动了,它化作一到寒光,瞬间就向邪修杀来。 如此重的杀意激得邪修是立马清醒,他是连忙驱使着飞剑做着抵挡,不过是几招下来,他便是挡不住了,有几剑已然是划破了他的衣服,邪修不得不且战且退。 杨奕却是得势不饶人,在加快的飞剑的速度后,使得邪修是不得有任何分心,久而久之,飞剑将邪修身上的衣服绞得没有一点好的样子,现在邪修穿在身上的好像是个乞丐装。 邪修明白自己是技不如人,知道再这么玩下去,自己要被玩死了,连忙讨饶,道:“道友快快收了神通,我认输!” 杨奕在听到他这话后并没有立即收手,而是在其第二次喊话后方才装作刚听到的样子,急忙是停住了手。 “这位道友真当是剑术高超,余某认栽,这些算是赔罪,求一个活路。” 邪修是掏出来了一本册子以及一个装丹药的瓷瓶,放在了杨奕的面前,用这些东西来换自己的退路。 杨奕也是明白了这个意思,但他不知道这里头的规矩和行起价,怕贸然答应而自己亏了。为了不漏底他只能是装作不满意,紧皱眉头,一言不发。 第一百八十五章 这邪修见杨奕沉默不语,以为是自己的筹码没能打动,但这已然是自己能给出的最好价码,这如果不是在京城想要息事宁人,他哪里会付出这些。 “道友莫要贪心,要知道我此次来访是奉了师门命令的。” 这一开口便是点明,自己的身后不是没有其他人,你不要不识好歹,不放我,背后之人会找上门来的。 被杨奕给擒住的邪修也是在赌,他在赌杨奕是单独行动,身后没有人撑腰。 听到邪修如此说后,杨奕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一下,这细微的动作被邪修给察觉到了,他露出了一丝笑容。 杨奕也是明白自己的定性不够被眼前的这个邪修给看透了,也就不再纠结了,将邪修放在面前的东西给接过了手。 “这次就绕过你,滚出去吧。” 这让轻蔑的语言让邪修很是不爽快,在他看来你杨奕不过一个没有根基的散修,运气好先他一步占了章春风这条线,如何敢在自己面前放肆的。 这邪修也就不管自己虽是侥幸活命,但还没远离杨奕的控制,就放起了狠话,道:“你莫要得意,等到罗天大醮结束以后,我看你如何离开京城!” 听到邪修如此说,杨奕却只是冷面轻笑了一声,自己可是背靠阴司,纵然现在是不能表露出阴司的背景,又怎会因为这些宵小而畏惧。 杨奕不管邪修是如何呱噪,他直接是一脚将其给踢出了院子,展现出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非是杨奕自大,而是他明白,这罗天大醮在即,即使是有天大的个人恩怨,邪修也不可能对他怎样,要是惊动了朝廷与道门,他们只怕是死到临头了。 这之后章府里是恢复了平静,躲在屋子偷看的章春风也是长舒一口气,同时又是庆幸他是将杨奕给留在了府中。 杨奕回到屋子中,看着仍有些惊慌的章春来,安抚道:“章大人放心,有我在,那些人定是会知难而退的。” 章春风是连连称是,因为是深夜,两人在一番言语后便是不在多聊,杨奕是回到自己的小院躺下。 章府中的其余人根本不知这一晚上所发生的事情,第二天醒来,众人只觉得又是普通的一天。 再回头说那邪修,他在被杨奕一脚踹出章府后,虽是倍感屈辱,但他没有自找麻烦回头与杨奕叫狠,他是连忙回到了客栈,向自己的师傅回报情况。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邪修刚一进入房间,里屋的床榻上便是传来一声慵懒的魅惑之音,一个女子在问话。 “这……” “看样子是没能办好咯?” “徒儿办事不力,请师尊责罚。” 那刚刚从杨奕手上败退的邪修立马是跪在地上,不断地磕头表示是自己没能办好事情。 “真是个废物!” 随着一声怒斥,床帏中突然窜出一道精光,旋即插到了邪修心口上,顿时邪修的心头血是一股脑的往外冒。 只是这些血没有洒在地上,而是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托住,在往里屋的床上飞去。 这一过程不过是持续了三息的时间,但邪修已然是面无血色,而作为他师尊的那个女子好似是知道状况,及时的封住了邪修身上的伤。 “多谢师尊饶命。” 身为弟子的余波没有任何的憎恨,反而用着感激的语气表达了自己的感谢。 这个样子的师徒关系真是让人侧目,但却是魔道师门的常态。 要知道余波本是有着四位师兄的,但现在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这些个师兄非是命葬敌手,全部都是惹得师尊不开心而死的,不是被抽筋扒皮做成药材,就是作为鼎炉吸尽阳气而死。 面对如此心狠手辣不讲情面的师尊,余波哪里敢升起反抗的心思,只能是小心伺候。 “你 与我说说,为何之前与我说是手到擒来的事,却是没能办成?” 余波不敢有任何隐瞒,讲自己在章府所见所闻全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魔头师尊,然后是沉默不语,恭候着师尊开口。 “你有没有跟他说,老娘“万妙圣姑”的名号?” 余波的师尊,也就是万妙圣姑,她的语气很是不善地问道。 余波自是没有说过这些话,但他为了希望万妙圣姑能够替自己教训杨奕,他说谎了。 “禀师尊,弟子是说过的。但那散修却是个不知世事的,他不仅说自己不认识,还抢走了师尊你替与弟子的几样宝物……” 被余波一番挑拨,万妙圣姑是脸色铁青,一想到自己的狠名竟然是没了一点威信,她是气的一掌将床板给打出了个洞。 “岂有此理,如此不知礼数的小辈,等这罗天大醮结束,我一定要将其活剐了!” 万妙圣姑虽是有着怒火,但她的脑袋还是清楚的,晓得眼前是有这大事,不能受此影响,故暂且隐而不发。 余波见自己挑拨成功后,心中很是暗喜,但他为了不露出马脚是低着头不敢看向自己的师尊。 而在章府中的杨奕自是不清楚有个强敌依然是盯上了他,他现在正在自己的屋子里闭目调息呢。 章春风站在小院内朝着屋子里呼喊着杨奕,不过片刻,杨奕便是走出来了。 “章大人,这么早来我这里是要做什么?” 杨奕直截了当地问道。 “章某来此自是为了感谢杨先生昨晚的救命之恩……” 章春风这才开口说了一句便是被杨奕抬手止住了口。 “章大人若是真要感谢我,那就抓紧帮杨某搞定青云观的事吧。” 章春风是明白了杨奕觉得要紧的事,连忙点头。 “明白了,我这就去为杨先生办。” 说罢这话,章春风便是转身离去,从杨奕的眼前消失。 这之后的两日,杨奕每次与章春风见面便是会问青元观的事宜,章春风每次都是说自己在办了,杨奕也是能知道他没说假话,也就不多做催促。 终于在月末,章春风是面带笑容地来到了杨奕的跟前,在看到如此笑容的杨奕也是明白了,他想要混进青云观的目的达到了。 “杨先生,事情给您办妥了。” “真是太谢谢章大人了。” “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 这混进青云观的法子找到了,杨奕也就没有之前那般心浮气躁了,他是想着出门走走。 杨奕走出章府,在这内城中游耍了一番,却是发现了城中不同以往了,街上形形色色的人是多了起来。 除去原本就不少的道门弟子,街上出现了不少佛门弟子,除此之外,还有不少不知隐藏自己的散修。 这明面上依然是有了这么多人,而在暗地里,这京城中不知是汇聚了多少实力,整个内城现在是鱼龙混杂。 杨奕也是没了继续逛街的想法,他转身回到了章府。 杨奕回到自己的小院中,却是发现了惊奇的一幕,舒克儿正在被一只狸猫在追赶。一目了然,已然成精的舒克儿还是斗不过这狸猫。 杨奕在看了一会儿,终于是发现了其中的古怪,他是踏步出现在猫鼠的眼前。 舒克儿好似是见到救星般,连忙是窜到了杨奕的身上,而那狸猫在见到杨奕后,没有了之前追舒克儿的跳脱,变得懒洋洋的,躺倒“在杨奕的脚下。 “杨哥儿,这野狸猫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咱们还是快点将他吆喝走吧!” 杨奕却是没有理睬舒克儿,而是蹲下来, 同那狸猫说道:“怎么不说话?我知道你能言人语。”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小狸猫是一点走江湖的经验都没有,没很是好奇地开口向杨奕问道。 “你瞧?” 杨奕将真气外放,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你是修士?” “正是。” 杨奕这么回答后,小狸猫终于是表现出一副慌张的神情,连忙认错。 “就是在附近闲逛,看到了一只有灵气的老鼠,想着闲着也是无聊,便是进来逗着玩,没成想是道长你的宠物,还望见谅。” 杨奕听了它这话也是莞尔一笑,这小家伙还是个贪玩的猫。 “至于不让说话,是老祖的意思,说我们未化形的后辈,遇到生人不要轻易开口,装作未开智的样子,这样麻烦事能少些。” 它这是在向杨奕表明自己不是个孤家寡人,身后是有人的,不要打它主意。 行走在京城确实是要谨慎些,只要不乱作妖作死,百姓们遇到了也只当它们是偷食的野猫,根本不会想到是妖。 “你们老祖行事作风倒很谨慎。” “那是,我们这从老家出发来到京城,走了百里路一直没被发觉,靠的就是老祖的智谋。” 听得杨奕的夸赞,狸猫也是有些得意起来,引以为傲道。 “那你为什么不听老祖的话,擅自开口了呢?要知道我其实并不确定你能说话的。” 杨奕见它得意的表情,心生起作弄之意,揶揄了它一句。 小狸猫听得这话后目光呆滞,过了好一阵,才神色低落地缓缓开口。 “先生能使出法术自然不是凡人,自是另有手段可鉴,想来我就是再怎么装,也当是骗不到先生的……” 狸猫倒也乖巧,杨奕也就没有为难,不听舒克儿在吵个不停,将它轻拿轻放,放走了。 “杨哥儿,你怎么能轻易让它走呢,万一它又来找我麻烦怎么办?” “那你到底认真修炼啊,看看那狸猫,人家都炼化了横骨,你却是没有,要知道你可是跟我快有一年了……” 听到杨奕如此说后,舒克儿装死了,变得一声不吭。 翌日,卯时。 杨奕从入定中退出,穿好衣裳后,正要走出了房间。 而舒克儿却是还在床上盘卧着,看样子是在修炼,杨奕笑了笑。 在院子里活动了会儿筋骨后,就洗漱打理起来。 片刻,送早餐的下人也来了,杨奕便开始用餐。 在早饭快要吃完时,院子里似是有人走了进来,杨奕连忙抬起头,发现一老者正站在门前。 杨奕见老者衣锦华丽,不似下人,又是突然出现,肯定不是凡人。 大概猜出他是昨日那只狸猫所言的老祖,杨奕不敢轻易怠慢,丢下碗筷,邀他进屋。 “不知老先生可是章家长辈?还请快快进屋。” 杨奕言语之间还是很小心的装作不知他底细,还是将他称章家长辈。 得了杨奕许可后,老者面带笑容的走了进来,他的左脚似是有些跛,行走时有些歪歪斜斜。 “错了错了,老夫姓黎,难不成杨先生忘了昨日与老夫的后辈的谈话了吗?” 老者眯眼笑着回应着杨奕。 杨奕也是明白了,他便是黎氏老祖。而且昨天的一切都在他的注视之下,杨奕很是庆幸自己的谨言慎行。 他既然挑明身份,杨奕自然不会继续装糊涂,连忙低头拱手。 “还请黎老恕罪。” “哦?你有何罪啊?” 黎老祖似是对杨奕起了作弄之意,就好比是昨晚他戏弄小狸猫一样,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杨奕一时语塞,只得做出更加恭敬的姿态,俯首低眉。 “你可真是个伶牙俐齿的滑头,是个识时务的人精。” 黎老祖轻笑道。 “嘿嘿,黎老祖,你看人真准。” 见黎老祖没有怪罪之意,杨奕也是打蛇上棍,陪着个笑脸。 “你这人真当是个没脸没皮的,我本是以为你是个乡间散修,但散修活的小心谨慎,可没有你这般洒脱,你究竟是何身份?” 黎老祖见杨奕这副德行,皱着眉头审视着杨奕。 这可是让杨奕顿时就紧张了起来,身份危机笼罩着他,他怎么可以束手待毙? “黎老祖此言差矣。杨某只是不同于寻常的散修罢了,若是各个都小心谨慎,我也就无法结识老祖了。” 杨奕肃穆看向黎老祖,强有力地反驳道。 “哈哈,说的虽是歪理,但我喜欢听。行了,我也不管你究竟是何身份了。” 黎老祖笑着拜了拜手。 第一百八十六章 “你这无依无靠的散修何必要来京城掺着浑水?趁着劫难未起,还是早些离去的好。”黎老祖突然话风一转,没有缘由地劝起了杨奕。 杨奕听了这话后心中一凛。劫难?这次罗天大醮看样子并不会顺利举行了,也不知这大梁皇帝暗中召集道门做了什么,好好的法会要变成劫难了。 若杨奕真是个寻常散修,定然是会遵从黎老祖的话,头也不回的离开京城,但他却是阴司的人,自是不能随意离开。 “晚辈先前得到消息,京城这几天会发生一件大事,若是参与其中,分得些气运,对日后修行有好处的,所以……” 杨奕暂且不清楚举办罗天大醮当日会发生什么,只得是胡咧咧说自己得了小道消息,他要来此碰碰机缘,绝不离开。 见自己劝不动杨奕,黎老祖觉得自己是交浅言深,杨奕也不大信他,也就不再多言,进而是换了个话题与杨奕聊了起来。 两人都是刻意的维护着气氛,聊的也就很是愉快,这个下午杨奕都是在与黎老祖谈笑风生,直至夜深两人才散了。 时间是越发临近罗天大醮了,杨奕本以为对青云观有所图的左修、邪道都是已然安逸下来,静待着日子的到来,可不曾想,又是有外道找上了他。 “杨先生可在?青儿为你送来午饭了。” 这个女子的声音杨奕从没有听到过,大概是章府内院的丫鬟。 “哦,青儿姑娘请进,饭菜放在桌上便是。” 杨奕此刻正在里屋,听见问话后,连忙高声作答。 只听得一女子轻巧的脚步声走近屋内,随后是各菜碟摆放的声响,杨奕连忙起身走出来。 只见一婀娜多姿的女子正背对着他在摆放着碗筷,女子似是察觉身后有人,转身来,蛾眉螓首,好不美艳。 杨奕愣了一下,方才收起眼光。 “真是多谢青儿姑娘了。” “不妨事,先生用餐吧。” 说罢后,青儿姑娘就站到一旁,似是要等杨奕吃完后收了桌才能离去。 杨奕何曾遇到这样的情况,他这被人盯着好不自在,只能连忙问道:“你要等我吃完吗?” “对啊,先生吃完后,我要收拾了才能走。” “那你还不如坐过来一起吃吧,一个人吃着,另一个人看着,才不自在了。” 杨奕这一邀,青儿就乖巧的坐到了他身旁,依偎着他。 “不是,不是这意思。你坐我对面,一起吃饭,明白了吗?” 见青儿误以为他是想行轻薄事,杨奕连忙解释道。 只见青儿神情失落的应了一声,坐到了他的对面。 杨奕拿起筷子正要夹菜往嘴里送,只是这时他脑子里的指引突然有了反应。 【狐妖送餐,食物中有毒,不可食!】 杨奕吓得是立马放下了筷子,他对面的丫鬟是个狐妖,他却没有看出来,这可真是将他吓得不轻。 “你这散修倒是有点本事,大难临头居然福临心至放下筷子,看来你的秘密是不少啊?” 这个自称青儿的狐妖饶有兴致的在审视着杨奕,似是在看一只美味地烧鸡。 杨奕咽了咽口水,道:“你究竟是谁?” 这狐妖却是没有告诉杨奕她的身份,而是说起她来此的缘由。 “章春风这条路是我家主人特意留给余波的,却是被你给捷足先登了,不然你以为为何没有散修找上章春风?” 这下杨奕是明白过来了,这京城中能够轻易接触到青云观的路数早已被人给瓜分了,自己是截胡了别人的路。 这也侧面说明了知道此次罗天大醮是非同寻常的修士亦是不多,不然这些个能够接触到青云观的官员府邸,早就是争得血流成河了。 “若不是为了不惊动道门, 你这散修的小命早就是被我家主人给索了去了!” 青儿是没有好气地与杨奕说道。 杨奕连忙是说起了好话,道:“在下实在是不知情啊,还请青儿姑娘恕罪。” “也就是我家主人心善,已经是放出话来让我告诉你,此次事情不会找你麻烦,你若是有心,明日去城南的一品鲜酒楼,那是我主人开的,你到时当面答谢便是。” 听到青儿如此说后,杨奕是大喜,连忙谢过。 杨奕之所以如此,主要还是因为他有感惹不起这伙妖精。 一个不过是手底下的丫鬟就让杨奕看不透,那个青儿口中的主人该有多么厉害,更何况这股势力看样子是长期扎根京师,这股实力有多强杨奕不敢去想。 杨奕虽是阴司行走,但也不敢随意树敌,更何况现在大事在即,他自然是选择息事宁人。. “一定一定,杨某明日定会到的。”杨奕俯首承诺道。 “那就好,我走了。” 听到青儿如此说后,杨奕只看见自己眼前的青儿姑娘的裙摆突然消失了,等到杨奕抬头时,面前已然不见人影了。 经过一天的提心吊胆后,杨奕在第二天是出了章府,他根据青儿的指示去到城南,找一个名叫一品鲜的酒楼。 杨奕到了城南就四处张望的走着,不过半个时辰便是找到了一品鲜。 这一品鲜的店门外似是贴了张告示,众人皆是围观。只是人员众多,杨奕挤不进去,不知上面写的什么。 但经过围观的人七嘴八舌的一番谈论下来,杨奕也是知道了,一品鲜的东家在聘账房先生。 只是在旁听了一会儿杨奕便是离开了,这些凡俗的事也就是图个乐子,杨奕没有忘记自己等会儿要面对的是谁,他在整理好妆容后,转身就走进了酒楼,来到柜前。 “这位客官要点什么?”一老者奉承道。 杨奕记得青儿说过,这一品鲜的东家是其主人,又恰逢今日酒楼招工,杨奕便是借口说是来应聘的。 “嗯……这个,杨某是受青儿姑娘举荐,来应聘招账房先生的,不知青儿姑娘何在?”杨奕装作是来应聘的,低声问道。 “哦,青儿姑娘正陪着东家呢,你还请稍等,我去通知一下东家。”老者恍然。 “无妨。” 等了会儿,老者下楼。 “东家在二楼最里处的厢房内,先生快去吧。” 杨奕连忙道谢,匆匆上楼。 包厢门微掩,少许熏香气窜出,也不知是加了何等香料,杨奕闻后觉得浑身舒坦不少。 里面的丫鬟也是听到了杨奕的脚步声,连忙走了出来,这个丫鬟却不是青儿。 大概是没有料想到应聘账房先生的是个如此年轻的男子,姑娘还为之一愣。 “这位先生可来应聘的?” 到底是做伺候活计的,姑娘很快就回过神向杨奕问道。 “正是。” 得了肯定回答后,姑娘连忙欠身,后将杨奕引入落座。 只是此间并没有任何主事之人,也不知这主家是有何关子卖。 “我家老爷有恙在身,受不得风寒,稍后老爷会与先生隔帘对话,还请海涵。” 杨奕有些不明白了,这一品鲜的主人将他给招来,却装作受了风寒的凡夫俗子对他视而不见,这是卖的什么关子? 杨奕到底是实力不如人,只能是随任由此地主人安排。 “哦,不妨事,杨某一点也不介意。” 杨奕也没有在意,说着客气话。 丫鬟也是报以微笑,将茶水切好后,赔了个罪后就转身掀开帘子进了里屋。 不一会儿,杨奕隔着帘子看见两个模糊身影,一个身形娇小,一个老态龙钟。 杨奕是打起了精神,这立 马就是要与大妖打招呼了,他不敢有任何的走神,他是全神贯注。 老者还时不时地咳嗽着,呼吸不是很顺畅,在丫鬟的连连安抚下才渐渐止住。 而后,那老者似是对丫鬟有所言语,只是杨奕与里屋隔着些距离,听的不是很清楚。 只能看见那丫鬟身影附身侧耳靠在老者的身影边上,似是在听从吩咐。 如同再看哑剧的杨奕,只见那丫鬟直起了身子,猜出大概是有话要说了,连忙提起了精神。 “老爷说了,还请先生做个介绍,年几何,家何处,做过几年账房。” 丫鬟向杨奕传话道。 听到这里,杨奕是发觉了不对劲,他怀疑自己是想岔了,这一品鲜的东家或许并不是他所想的大妖。 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杨奕很是小心地用神识往屋子里探去,却是发现里面屋子里的一主一仆没有一点的发现,显然他们是没有修为的凡人。 杨奕立马明白这真是自己想岔了,他这是误入了招聘面试,杨奕是想着脱身,可又不知道那个青儿口中所说的主人究竟在哪里,他也就现糊弄着眼前的面试。 “在下杨奕,十八,东亭人士,不曾做过账房,但九章算术颇熟。” 杨奕从容应对道。 过了会儿,丫鬟又开口了。 “老爷让我问先生,先生可是读书人?有功名在身?” 这让杨奕有些诧异,难不成这里的就业形式也是不好,一个账房先生的活也要卷? 好在原身有个秀才的最低功名,杨奕只能猪鼻子插蒜,以求能博得一个好印象。 “不才有个秀才身份。” 又等了会儿,丫鬟再度传话。 “胡先生说了,留先生做账房活计太过屈才,倒是另有一职可供,先生可愿意听听?” 杨奕本就没打算接下这份工作,也就无所谓谋求更好的职位,连忙是摆手道:“既然做不成账房先生,那就算了,杨某这就走。” 杨奕也是不管这里屋的主仆的诧异目光,转身回头打开房门就往外走。 等杨奕走到楼梯处时,他终于是见到了自己想要遇到的人,青儿正踩着楼梯往上走呢。 青儿自然也是看到杨奕了,见到后眼中先是有了喜色,而后又是不满,道:“你怎么在这?我刚刚在楼下站了许久都没能看到你的身影。 杨奕连忙是告诉他自己弄的个大乌龙,惹得青儿是捂着嘴发笑。 “我家主人明面上是这赵老爷的夫人,你想岔了也是情有可原……” 青儿是向杨奕解释起了为何这一品鲜明面上的东家是赵老爷,这都是为了糊弄烦人。这个赵老爷实际上是没有一点本事,能有这些家产都是青儿的主人给挂在他名下的。 与杨奕解释完了这一切后,青儿便是带着杨奕往三楼去了。 到了一扇房门前,青儿姑娘没有推门而入,而是站在门口,很是恭敬地说道:“夫人,住在章府的修士来了。” “哦,是要见一见的,带进来吧。” 得了主人的允许,青儿姑娘这才推开了门,让杨奕走进了房间。 杨奕刚一走进屋子,就看见一个丰韵妇人正在摆弄着插花,看样子是胡夫人了,杨奕连忙拱手问候。 “在下散修杨奕,见过夫人。” 狐妖夫人在听到他的声音后就停下了手里的事,转过来死死地盯着杨奕许久,才缓缓坐到椅子上。 “就是你坏了我的规矩?你可知若是在平常,你这人头怕是早已搬家了?” 杨修清楚自己这点水平在大妖面前只是个任人拿捏的小菜鸟,不敢有展现一点傲气,生怕眼前的大妖看不惯,将自己一巴掌拍死。 “是是,若不是夫人宽宏大量,杨奕有如何能站在这里,与夫人畅谈甚欢呢? 他这自轻的表现也让胡夫人有些瞧不起,毕竟这世间儒生多是刚正不阿,像他这样转眼变脸的作态,世间难寻。 狐妖夫人也是清楚杨修这只是故作姿态而已,但不管如何,只要杨修表面功夫做得好,狐妖夫人自是不会为难他的。 花花轿子众人抬嘛。谁不喜欢听几句好话? “呵,行吧。” “小杨修士,现在你是占了我一个帮手的位子,我可以不与你计较,但是作为交换,在青云观里头,我需要你的助力时,你可要帮我一把,这个条件你能答应吗?” 狐妖夫人眯着眼看着他,和气的模样好似换了个人一样。 杨奕没有想到这个老狐狸却是想要和他达成盟友关系,他在想了想后,点头同意了这个提议。 杨奕想的很简单,走一步看一步呗。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举行罗天大醮的日子就在明天了,这一日整个京城都忙碌起来了,不仅是内城,在外城的巡游卫兵也是多了一倍。 作为官任京兆尹的章春风这天在下朝后是没有回家,他在衙门里待到了深夜才回到了家中。 章春风在回到了家中后,他并没有休息,而是让下人去请杨奕到书房一会,显然是有秘事相商。 杨奕走进书房后正欲向章春风询问青云观事宜,只是他的嘴才微微张开还未吐言,就被章春风抬手示意止住了。 隔着门窗看到下人离远了后,章春风这才开口说道:“明日陛下会协百官共同参加罗天大醮,你可装作我家仆人一同进入青云观。” “届时随行人员会被安排在道观的耳房内候着,我这也算是旅行承诺了。杨先生,你认为呢?” 杨奕是眉头紧皱,若是自己的身份是随行的仆从,届时定是不好从众目睽睽的眼神下离开房间,更别说接近法会现场了。 只是章春来说的对,他依然是按照了承诺将杨奕给带进了青云观,不能说他没有用心。 杨奕在沉默了许久之后,道:“嗯,杨某就听从章大人的安排吧。” 章春来也是长吐一口气,他也是害怕杨奕不满他的安排,是着实的捏了一把汗,还在一切都很顺利。 “那么杨先生早些歇息吧,明天的正寅时咱们就要出门了。” 章春来是一脸的疲惫,他也是劝解杨奕早些歇息。 他虽是明白杨奕是有道行,本事神通广大,但却还以为杨奕如同凡人一般需要睡眠来养精蓄锐,故而说出了如此言论。 虽然章春风说的话不对,但杨奕没有纠正他,只是轻轻点了头,而后提出了告辞。 这一晚上章春来是睡的很不踏实,他明白自己是将一个不安定因素给塞进了青元观,他深恐杨奕会做出惊世骇俗的事情,跟害怕有人顺藤摸瓜查到自己,整个夜里他是辗转反侧。 杨奕这边却是没有任何的不安,他与舒克儿说清楚事情,让它在章府里等着自己,之后便是盘坐练气,静待动身之时。 这一夜自是过得很快,时间很快便是到了寅时,这时候的天依旧是黑漆漆的,但整个内城的街道上很是繁忙,脚步声是连续不断。 杨奕亦是有感,果断退出了修行,眼睛睁开,是古井不波,没有任何的情绪。 不过片刻之后便是有一个仆从急忙忙的跑到了杨奕的小院里,他见杨奕的屋子里没有任何的光亮,急忙是要敲门。 只是他走到门口正要敲门之时,门是自动打开了,里面有一个人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仆从被此景吓得惊叫了一声,往后退了好几步。随后在心神安定下来,再借着月光看去,发现是杨奕后,他是连忙向杨奕说道:“杨先生,我家老爷让你别耽误了时间,说是就要出门了,让你快去前院。” 杨奕点了点头,道:“我一直在候着呢,你前面带路。” 听到杨奕如此回话,这着实是让仆从愣了好一会儿,但他很快就转醒过来,带着杨奕往前院走去。 在到达前院后,杨奕发现这章府是灯火通明,不少仆从正在走动着,他们都是为了章春风服务的。 一个七品官员动身就要有这么多人为其忙活,那么一个帝王动身又得是要有多少人为其奔波? 仆从带着杨奕来到了前院的厅堂,此时的章春风正坐在桌子前忙着应付几口早饭呢,他见到杨奕来后也是没理仆从,是对着杨奕招手示意一块用餐。 “杨先生,吃上几口吧,这法会还不知要搞到什么时候呢,别把自己给饿得两眼发黑……” 章春风的手上是拿着大馒头,不停地往嘴里送着,速度是快些,但没有狼狈。 杨奕只是坐在章春风的身旁,没有对早餐动手,默默地看着 章春风进食。 “章大人顾好自己就行,杨某就算是喝西北风也不会饿的。” 听到杨奕如此说后,章春风这才醒悟,眼前之人是一身神通的修士,大概是能够做到辟谷不食的水准,根本不需要自己贪心。 章春风这之后也就不再管杨奕,自己蒙头大口吃着,将自己的胃口填满后,这才停了手。 这之后章春风喝了一口茶,旋即便是让下人备好马车,他是邀请杨奕一同出了门。 这会儿离正寅时还有两刻钟的时间,这点时间若是平时从内城到青元观是绝对不够的,但好在这会儿是凌晨,街上根本没有行人,所以不用担心赶不上时间。 杨奕与章春风坐在马车上,章春风是老神在在的闭眼休息,而杨奕是不时挑起窗帘向外观察。 此时马车是走在连通皇宫的正午门大道上,街边两侧皆是站着一排禁军,都是在为了等候大梁皇帝出行,安保力量是备的足足的。 这街上也没什么好看的,杨奕便是学着章春风一样闭目养神,很快马车便是驶出了内城,随后又是过了外城,这之后的路况很是不好,但也没多久,马车就是到达了目的地。 “老爷,咱们到了青云观的山下了。” 马夫是朝着车厢内喊了一句,杨奕与章春风同时睁开了眼睛。 “杨先生,可以下车了。”章春风朝着杨奕说道。 杨奕点了点头,先章春风出了马车,他看了一眼周围,这通往山上的台阶同样是有着卫兵在把守,而且手上都是握着火把,将这条山路照的通明。 章春风也是随后走下了马车,他也出来的正是时候,因为守在山下的一个小旗官此时正带着几人向马车走来。 这个小旗官在看到章春风身上穿的官服后,立马是单膝下跪,问候道:“卑职参见大人,不知大人名讳?” 章春风是一脸傲然地说道:“老夫是京兆尹,章春风。” 章春风虽是七品官,在这京城中不属于高官,但他确是统管京城大小事的京兆尹,在一个没品的小旗官面前还是可以威风一把的。 “原来是京兆尹大人,您来的倒也是不晚,这个时辰还是有些寒凉的,您快上山到观里歇息着吧。” 这个小旗官的言语中多有谄媚,显然是想借机与章春风认识,只是章春风没有多看他一眼只是嗯了一声,随后就是带着杨奕上了山。 这个小旗官没有任何的不满,他是毕恭毕敬地目送着章春风与杨奕上山,直至两人离他有了百米远后,他才再度忙活起了自己的事情。 爬了一会儿的山路,章春风是满头大汗,还在青云观坐在的山头不高,不然这大梁皇帝决计不会将罗天大醮安排在这的。 章春风很快便是到了青云观的门外,现在的青云观是被禁卫军们围成了铁桶,杨奕在门口是没有见到一个道士。 他们两人刚一出现,便是又有一个小官走到面前,只是这人是认识章春风的,没有任何的盘问,反而是与章春风寒暄了几句,向其问起了面生的杨奕,之后便是放行了,还叫来一人领路。 走到了道观里面后,杨奕终于是看到了身穿道袍的人了,但这些忙碌的身影一看就不是潜心修炼的道士,是做杂活的火工道人罢了,他们是无暇顾及走进来的杨奕与章春风,沉浸在自己的事情中。 领路之人先是将章春风给带到了内院的门口,示意章春风自行进去,之后就是将杨奕给到了外院的耳房门口,并是嘱咐杨奕没有允许不得私自走出这方院子。 与带路人分开后,杨奕是推门进到了耳房内,此时的屋内已然是坐着不少的随行人员,看来已是到了不少的朝廷官员。 杨奕与众人是点了点头后便是找了个角落住下了,他的脸上是有着一丝古怪,屋子里不少人也有这同样神色。 这些人与杨奕一样是有这修为的,具体身份自是不明,有可能是散修,或者是邪道。 大家都是没有互相揭底,很是有默契地在维持着最起码的秩序,不到关键时候谁也不愿意已真面目示人。 这天色是逐渐地放光了,耳房里是不停地来人,很快这屋子里是要没地方落脚了,而大梁皇帝还是没有到来。 在耳房里的不少修士已然是有些不耐烦了,他们中有些知根知底的便开始在用传音聊起了天,或许是在临时结盟。 杨奕看着这屋子里的众生相,没有任何想参与他们的聊天的想法,反而是在想自己已然进入了青云观,阴司为何没有人来告诉他下一步该怎么做。 又是等了一会儿,杨奕是不想在坐着了,他趁着周围人没注意到他,突然消失在了座位上,有人见到有空着的椅子很是心喜,连忙坐下,根本不管原先坐在这里的人去了哪。 杨奕是抽身离开了耳房,但这院子外是有着卫兵严加看管的,这或许是会难住其他散修,但却是难不住杨奕,他是凌空画了道隐身符的虚符,自己往上一撞,整个人就消失不见了。 杨奕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小院,两边的卫兵是没有看到他的身影,眼前是一切如旧,所以站得是笔挺的,纹丝不动。 走出了耳房所在的小院后,杨奕便是往那内院走去,这道观内的情况是一目了然,这罗天法会显然是在内院做的,若是有什么要紧事定然是从那里发生。. 杨奕按照来时的路往内院走去,但这是在走了一半后他突然是停住了脚步,连忙往旁边的丛林中走去,同时是将敛气术运行到了极致。 不因为别的,就是因为面前走过来的是一群道士,有老有小,显然是某个大门派的修士受邀下山。 其中一个中年道士在路过杨奕身边时突然是脚步一顿,眉头一皱,这让杨奕的心中是警铃大作。 “怎么了,师伯?”这群人中一个看着机灵地小道士连忙问道。 “嗯……”这个中年道士皱眉沉吟了许久,在其两股之间发出一声响后,终于松开了眉头。 “呼,这屁终于是放出来了。” 原本一脸凝重的众人在听到中年道士说出如此话后,又是闻到了一股臭气,脸上全是铁青,咬牙切齿。 其中一个老道士阴沉着脸,道:“真是丢人现眼!” 中年道士是一脸委屈,道:“师父,这丢什么人了?在场的都是自家人,有谁会说出去堕自家脸面?” “够了,咱们赶紧走,不要在这磨叽了。” 老道士一声令下,众人莫敢不从,连忙从这长廊消失了,这让杨奕是松了一口气。 杨奕本以为自己是没能藏住被发现了,却没想只是个乌龙,这也是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他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没有呆呆地傻站在这里,此地是连接着内外院的必经之地,杨奕若是还留在原地,必然是要撞见其他人的,若是遇上了修为高深的道士,恐怕不一定能藏的住,杨奕连忙是离开了此地。 杨奕本是打算混进内院的,但这个想法被他放弃了,不因为别的,他若是孤家寡人的出现,只要稍微一想必然就会露馅。 能有哪个门派会只派遣一个弟子来参与大事啊,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糊弄谁呢。 杨奕想了想他便是往厨房去了,他还没有进入厨院便是听见里面忙的叮当响,还有着嘈杂的叫骂声,这里头的人恨不得要把自己切成两半用。 “那个谁,快给我舀瓢水来!” “你这个剥蒜能不能快点,嘿,平日扫山门是不是也这般偷懒?” “莫要瞎说,我是扫主殿的!” 杨奕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就明白了,这是厨房院子里是来了不少的帮工,人是相互不能认全,这里倒是个好地方。 杨奕想了想,将自己的隐身符给撤了,趁着众人在忙活、不注意,他是将院子里晾着的一件道袍给招到了手里,他在披好了后,故作着急的走了进去。 众人们没能发现院子里多了一个人,都在忙着自己手里的活呢,杨奕见状也就放下了心中的忐忑。 “别站着了,来帮忙!” “哦,来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厨房里的众人好似对杨奕这个生面孔的出现没有一丝的疑惑,将杨奕喊进来后便是向他安排起了活。 这会儿厨房里是忙的叮叮当当的响,众人相互之间喊话都是说“这个、那个”,好似是不知对方的姓名,可众人之间的配合却又是极好的。 这天色是愈发的亮了,厨房里是不停地有人进出,不知不觉的这屋子里的人也是变多了。 杨奕在这厨房里忙活了许久也是琢磨出味儿来,这厨房里也是混进了不少的散修,只是各个都没露出马脚,大家都没吱声呢。 青元观里头不仅仅是只有厨房如此,这巡弋的小队精兵也是有人改头换面,道观里头的树冠上聚集着不少的鸟,墙头上多了不少的猫,一时间青云观变得生机盎然。 这场罗天大醮法会的主角还是没到,这座场地已然是聚集了不少的配角,等到道门弟子随着大梁皇帝来时,不知会发生怎样的事。 时间过得很快,已然是日上三竿了,杨奕终于听见了青云观里有太监在扯着嗓子喊话,“陛下驾到!” 这青云观里气氛为之一顿,随后又是紧急的忙活了起来,过了过了好一阵这青元观的前院有着些许嘈杂的声音传到了这偏于一隅的厨房内。 这大梁皇帝自然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他的身边是陪着几个勋贵或者亲信官员,其余人等时跟在身后,这里头就有钦天监与道门中人。 这钦天监的官员有不少人也是从道观里走出来的,他们自然是天生就亲近道门,大梁皇帝没有话与他们说,他们就自己私下聊的火热呢。 这青云观里来了道门弟子后,原本还有些跳脱的外来散修也是安逸了,深怕是惹得道门发现,在拼命地运行着敛气术。 皇帝老儿携百官走进了北苑,在厨房里忙活的杨奕是时刻关注着,眼瞅着这罗天大醮就要开始了,他在厨房里有些待不住了。 虽是还没有传来阴司的调令,但杨奕已然是有些不耐烦了,他是丢下了手中的活计往外走去。 “唉,还敢去?”有一人向杨奕问道。 杨奕是头也不回的答道:“上个茅房,憋了有一会儿了。” 听到了他这个理由后,问话的那人也就没有再管闲事,自顾自地低着头忙活着自己的事情。 杨奕是抽身从厨房里走出来了,这青云观因为大梁皇帝的到来,整个道观上下是布满了禁军在看守,杨奕也不好心急火燎地往那内院去。 道观中因为时常有禁军在巡逻,杨奕便是在一次禁军路过之时使了个不大蹩脚的幻术,将自己给变成了一个士兵,混迹在队伍的末尾。 因为杨奕脚步与众人是整齐划一,所以这队小兵里是没有一个人发现。 另外,更巧的是这队卫兵是正好在往内院的方向走去,这是节省了杨奕中途换车的环节,让杨奕是略显轻松。 大概是因为这巡逻的卫兵是内庭禁军的缘故,没有一个人敢拦着,杨奕是轻松混进来了内院。 这内院现在是人挤着人,虽是拥挤,但却是没有一点混乱,众人皆是一脸肃穆地向那法坛看去,大梁皇帝正在念着他自己写给上天的功绩呢。 杨奕自是不愿多听地,他便开始在东张西望,还没有看到几眼便是发觉到有人盯上了他,杨奕连忙是向那人看去。 这下杨奕却是看到了一个熟面孔,许久不见的陈仙吾同他一样是身着盔甲,还对着他在挤眉弄眼呢。 这内院里各派人马都在,杨奕也是不敢传音与陈仙吾,两人只能是用这原始的法子在做试探性的聊天。 很快,大梁皇帝向上天吹嘘自己的丰功伟绩这一环节是结束了,他是让随身的太监喊道:“罗天大醮现在开始!” 就在这个时候,杨奕的耳边是传来了老庙祝那有气无力的声音。 “在青云观 的行走们小心,等会儿的罗天大醮无论发生什么,你们只要设法拿到放在法坛上的山河图就可,莫要多做逗留。” 只是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后,老庙祝的声音便是消失了,杨奕的眼神里充满了疑惑,他转过头去看向陈仙吾,见他同样是如此。 大梁皇帝一声令下后,这场筹备许久的罗天大醮便是交给了道门与钦天监一同举行,可这才刚开始,这青云观的情况就有些不对劲了。 法坛上的道门弟子方才开口诵唱不过两三句,便是突然有潜伏在青云观里的妖邪出手了,一道凡人肉眼无法见到的细光射向了他,他却是毫无察觉,还在念着自己面前的道经呢。 这道细光刚一靠近道门弟子,又不知从哪里飞出一道金光抵住了攻势,让这个正在诵读经文的道门弟子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这事是没有这么轻易地过去,突然一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声音呵斥道:“你们这些个左道旁门、邪魔妖道,罗天大醮是顺势而为,你们想逆天行事,不怕天打雷劈吗?” 这个传音好似是只有身有修为之人才能听到,内院的众人是没有表现出错愕、不知所措,杨奕只感觉他们与自己不在一个空间内。 这个声音自是没能阻止妖邪们的出手欲望,不少的妖邪们是在不停地做出试探,直至有一人是不打算藏着掖着了,直接是光天化日之下拿出了飞剑想法坛上的道门弟子刺去。 这下内院里是一片哗然,百官们是慌不择路,四处逃窜。 而在一旁的大梁皇帝是被人立马护在身后,等到禁军来救驾后,才缓缓撤出。 这内院里只剩下了两方势力了,道门们是齐心协力来对付图谋不轨的散修邪修们,散修们虽是心不齐,但却是不停地有人在往内院靠,人数已是远超道门两三倍了。 “你们这些藏头露尾的宵小终于是露出头了,这次我看你们是往哪里跑!” 说罢,一满头白发的道士突然是睁开了眼睛,如同看死狗一般看着在场众人。 这老道说罢后便是放出飞剑向在场的众妖修邪修们砍来,一些根基不稳的妖修邪修们根本来不及反应,便是被拦腰斩断,化为灰灰。 这一剑下去,在场的人数只剩下了三分之一,剩下的妖修邪修们都是面露骇然神色,觉得自己是难以逃脱这老道的追杀。 正当他们如此之想时,青云观的外面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 “你这道门贼子,一个炼神返虚的修士竟然对小辈们痛下杀手,真是一点脸面都不要了!” 这话音刚落,其人已然是来到了青云观,只见他一副书生打扮,风流个傥,看不出一点旁门左道的样子。 被人叫破了修为的老道,眼中多少有些恼怒与羞愧,他也是不顾自己的形象,破口大骂。 “邪魔妖道,人人得而诛之。和你等魔道妖修还需要讲什么脸面,大家一起上才是真理!” “好好好!那我们就来做过一场!” 在放完狠话后,刚来的这个书生打扮的散修便是与那个老道打了起来,两人法力高深,招式的余威将青云观给破坏的面目全非。 两人也是察觉到战场太过狭小,便是颇有默契的飞上了半空,在天上毫无顾忌的痛下杀手。 青云观中现存的散修们与道门弟子都很关注这场战斗,杨奕见状是连忙靠近了已无人看守的法坛,他要将那阴司所要的山河图拿走。 众人的关注都是在天上的斗法上,杨奕便是不做隐藏的直接奔向了法坛,他的动作不可为不迅速,可没想到居然有人和他抱有同样的想法,而且还快他一步。 一个身影已然是登上了法坛,杨奕眯着眼仔细打量,见这人不是他们阴司的行走,自觉这事变得有些麻烦了。 杨奕本想出言阻止,可这样会惊动所有人,他 便是没有喊出声,只是加快脚步追上了那人。 那人见杨奕有所顾忌,便是朝着杨奕作出了嘲笑的表情,将山河图塞进了自己的包里,跳下了法坛。 杨奕跳上了法坛却是扑了一个空,这让他自己多少有些可惜,正欲跳下去抓住那人时,那人却是突然叫喊了起来。 “有人跳上法坛,似是要窃取宝物!” 这一声后,众人纷纷是回头看向了法坛,而法坛之上赫然站着一人,这人便是杨奕了。 杨奕心道不妙,自己分明没有拿到山河图,可显然只有自己一人站在法坛上,他若是说自己没拿,众人断然是不信的。 “你这妖人想要做些什么!”一个道门弟子连忙叫道。 道门弟子们的站位是稍微靠近法坛的,其中一个眼尖的事立马发现法坛上少了什么,连忙叫喊道:“不好!山河图没了!” 此言一出,在场的众人皆是一片哗然。 不仅是道门,妖修邪修们也是如此,他们混进这青云观便是为了此物,可现在山河图不见了踪影,嫌疑最大的莫过于站在法坛上的杨奕了。 “那小子!快快把山河图拿出来,不然,爷要了你的命!” 这妖修邪修们好似是比道门弟子们还要心急,其中一个一身妖气的五大三粗的汉子朝着杨奕放起了狠话。 这让杨奕有些苦恼,他用着从未那么真诚的语气向众人解释道:“诸位,山河图真不在我这,而是在他的手里。” 杨奕伸手本是想指向刚刚偷走山河图的那贼人,可当他指过去时,那人已然是趁着众人不察走到了院门边上了。 众人是循着杨奕的指向看去,见到一人正鬼鬼祟祟地准备独自离开,大家都不是傻的,顿时便是将其也列入了嫌疑人的名单。 此人听到杨奕的话后,同时也是感觉到了众人的目光如芒在背,他的身形是顿住了。 就当大家以为他要转过身来解释什么的时候,他突然暴起,飞奔起来逃离了这院子。 在场众人哪里还不清楚此人是心虚,一片哗然之后,连忙是蜂拥追去。 杨奕也是松了一口气,只是虽有大部分的人去追那人了,可他的身边依旧是有着不少的人。而且全部是道门弟子。 “诸位,我非是邪魔妖道,只是想来参加罗天大醮的普通散修罢了,一切只是个误会。能否给个机会?”杨奕连忙是放低姿态,希望道门弟子能够放过他。 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群道门弟子中一个领头的却是说道:“若是平常,我们道门自然是会放过你们这些散修的,可今天,你们这些散修的危害却是大过妖修邪修,你是走不了的。” 道门弟子的这番话让杨奕是大感意外,要知道正邪不两立那可是天经地义的,可听他这话,此次罗天大醮竟然是对散修提防更重。 不仅是如此,这法坛上的山河图消失不见,他们这些道门弟子却是一点也不心急去追,反而依旧是站在这里,还看管杨奕,似是重点还在这青云观内。 杨奕是立马察觉到了这个问题,他有些吃不准了,那个放在法坛上的山河图,真的是“山河图”吗? 他的念头刚起便是得到了回应,脑中的指引是给出了肯定的答案,这让他是大感振奋。 【伪山河图被盗,莫要去追,真山河图依旧在青云观中,仔细寻找,或有所得】 杨奕就欣喜了片刻便是头疼了起来,自己已然是被这群道门弟子给看住了,若是再想有什么动作,只怕是不要动手了。 这群道门弟子将他给请到了殿中,还安排了两个师兄弟来看管这他,门口同时有一队守卫在把着门。 杨奕一时间也想不出该怎么脱困,然后还能再青云观里蛰伏,索性就在这殿中坐下了,看看其他行走能否注意到他的困境。 其余行走只要不是盲目跟从之流,定然会发现他没有逃离青云观,或许会有折回,届时或许他们可以里应外合,将真的山河图给找出来。 杨奕坐在殿中闭目养神,可他的心中却不想外表这般平静,他在焦急的等待着,片刻后,他听见了殿外的异动。 第一百八十九章 “什么情况?” 在殿中看守杨奕的两人很是紧张,一人声音略显哆嗦的向门外的守卫问话,却是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突然,大殿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一个守卫缓步走了进来。 这两个道门弟子还是有些拎不清,居然没有一点防备,还向来人问道:“刚刚外面怎么回事?” 这个身穿守卫服饰的来者却是没有回答,将自己手中的东西亮了出来,直面两个道门弟子。 这时两个呆头呆脑的道门弟子才心中生疑,只是他们已是来不及反应,那来人手中的物件是射出了两团气体,飞进了他们的身体。 “你这是做了什……” 最后一个字还没有说完,两人便是两眼泛白,昏倒在地,这下殿内就只剩下杨奕与这个没表明自己身份的守卫了。 杨奕看着眼前这个面生的守卫没有一丝的慌张,因为他已然是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这个守卫是许久不曾见面的陈仙吾。 “杨兄,几天不见,怎么变得如此狼狈了?” 陈仙吾是将自己的脸给变幻了回来,大大咧咧地坐到了杨奕的面前,用一种戏谑的语气问道。 “莫要在这儿嘲笑我了,趁着那老道还在打斗,以及道门还未有其他长辈来,赶紧找找那山河图在哪吧。” 杨奕是扯开话题,让陈仙吾赶紧忙活正事。 陈仙吾听到他说了这话后,是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杨奕。 “怎么,那山河图不是被那不知根脚的散修偷走了吗?” “难不成当真是你偷的?可若是你偷的,你自己放哪了都不知道了?” 陈仙吾这一开口便是说个不停,一点也没给杨奕说话的空间。 等他说完停住了嘴,杨奕这才与陈仙吾解释。 “山河图想来是重要的宝物,怎么可能轻易示人,若不是大梁皇帝来参加法会,我猜道门恐怕都不会拿出来。” “更何况刚刚法会才开始,那山河图是用都没用过便是出了事故,那些个道门弟子却是不保护山河图,只顾着看斗法,你说这里面有没有些不对劲?” 经过杨奕这么一番提醒,陈仙吾也是有所明悟。 陈仙吾是一脸恍然,急忙向杨奕问道:“确是有疑点,如此说来,那个已然不知在哪的山河图是假的咯?” “这是自然,真正的山河图肯定还在这青云观内!” 杨奕是十分肯定的回答了陈仙吾的问题。 “这我就不明白了,按照杨兄所言,这山河图是了不得的宝物,应当是有人贴身守护的,怎么会就随意放在这青云观内?” 陈仙吾发现了杨奕所说的漏洞,脑子有些转不动,直接向杨奕问道。 “陈兄忘了一件事啊,这场法会既然要将山河图拿出来,定然是要用到的,这法会又是有皇帝老儿驾到,怎么会不将山河图提前放到位?” 杨奕已然是从指引那里得到了山河图在青云观的消息,也就颇有地气的向陈仙吾说起了自己的猜测。 杨奕这一番颇有可信度的话让陈仙吾的眼睛里是直放光,陈仙吾是猛地站起了身,道:“那还等什么,赶紧找吧,青云观里发生了变故,说不准道门的人没多久就要到齐了。” 说罢后,陈仙吾便是不管杨奕,自己先行在这个大殿里翻找起来了。 杨奕也是加入其中,他们两人是用神识在不停地扫查着殿中的每一个角落,每当查到一处暗格时便是将其翻倒。 如此忙活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两人这才将这个殿里查个干净,这样子的效率若是在平时自是快的,可在这紧要关头却只能算是慢的。 “杨兄,这个速度下去可不行啊,光是一座偏殿就是花费如此多的时间,要将内院全都搜查完,得要多久啊?真到了那时候,咱俩怕 不是早就被道门给瓮中捉鳖了?” 陈仙吾这是话糙理不糙,杨奕在心里也是有所赞同。 “容我想想,再将这山河图所藏之所缩小范围,若是找得到自然是好的,若是找不到,就看其他行走的了……” 说罢后杨奕便是垂目沉思了,一旁的陈仙吾也不敢喘大气,恐因此而扰乱了杨奕的思绪。 杨奕是在认真的思考着,他在脑海里构建了青云观的鸟瞰图,这内院的一片开阔地是建起了法坛,周遭的几个大殿都是没人住的,山河图的迹象应当就在附近没错了。 这四个大殿的范围在杨奕看来还是有些大了,他必须用道门弟子的思维来考量,这样或许还能再缩小范围。 想着的同时,杨奕是迈开步子走出了大殿,他走到了法坛前,陷入了深深地沉思。 杨奕突然灵机一动,他是疾步靠近法坛。 “有没有一种可能,山河图就在这法坛底下?” 这法坛是现搭的,用的是毛竹搭出的半高台子,四周都是用帷幕给挡住了视线,杨奕是连忙走上台子在仔细观察地板上可有切割的痕迹。 杨奕不曾开口言语,一旁的陈仙吾弄不清他在做什么,终于是忍不住,心急道:“杨兄,莫要在耽误时间了,快快敲定一下咱们往哪里找吧?” 杨奕听到了陈仙吾这般大叫,是被吵得回过了神,他是面带笑容的与陈仙吾道:“陈兄,这山河图……小弟已然是找到了。” “什……什么?找到了?在哪里?”陈仙吾有些吃惊,他不明白杨奕是如何找到的,杨奕的两只手还都是空无一物呢,他是连忙地问道。 杨奕蹲了下来,指着面前的一块木板,很有中气地说道:“山河图就在这里面。” 陈仙吾是连忙用神识探去,两人面前的这块木板是被人切割过,是一块小小的木板,下面是藏着一方木盒。 这木盒狭长,一看便知道是用来藏画的,陈仙吾立马有所猜测,这极有可能是用来放山河图的,脸上是露出了激动神色。 “杨兄,已然是找到了,还不拿出来查验一下?” 陈仙吾向杨奕催促道。 杨奕在听了他如此说后是笑着动手将木板给推开,露出了底下紫檀木盒,看着如此上乘的木料盒子,两人都是愈发肯定里头的东西是山河图了。 将盒子拿上来后,两人对视了一眼,杨奕是将木盒的盖子给打开了。 木盒仅仅是开了一道缝隙,里头的宝物便是放出了华光,惊得杨奕没敢将木盒继续敞开就立马是合上了。 陈仙吾见状是说道:“宝物有华光,煌煌不能直视。看样子是不会错了,杨兄咱们得赶紧离开!” 陈仙吾说得是正确的决定,杨奕自然是点头答应,卷起了木盒抱在怀里,跟着陈仙吾是离开了青云观的内院。 等他们两人离开了没多久,那个斗法的老道终于是从半空中落了下来。 老道本是有些满意自己一招险胜将那妖修给打得逃走的,可当他看到法坛上的地板被人给掀开后,他的好心情立马是急转直下,他是脸色铁青,呼吸变得紊乱起来。 “完了,脑子一热忘了自己的职责应当是看护住山河图的,现在山河图不知去向,我定然是要被放到后山的思过崖了。” 这老道是喃喃自语地说起了自己的日后,看样子他是对自家的门规门清。 没过多久便是有人来到了青云观,老道依旧是在发愣,其中一个面带威严之人向他喊话,道:“玄庆师伯,山河图还好吗?” 一言惊醒梦中人,玄庆是从发愣的情绪中走了出来,他是一脸惭愧地跪在了众人的面前。 “老道愧对诸位的信任,山河图……不知去向了……” 此言一出,顿时是一片哗然,众人是不敢相信老道所言。 方才开口的那个中年道人更是惊得瞪大双眼、瞳孔收缩,一脸不敢置信地向老道确定道:“玄庆师伯,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老道是一脸苦涩地回应道:“掌门师侄莫要再问了,确是老道没能看管好,让宵小将山河图偷走了。” “玄庆师伯!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这点事情都不能做好!这次回去,师伯你去思过崖面壁吧……” 将话说开来,众人回味了片刻后,走出一人对着两人开口说道:“现在的耽误之急是将山河图找到,你们的家法等你们自己回去后自行安排,先忙眼前的事吧!” 开口说这话的人看样子是有辈分的,他这说完后,那个掌门师侄是连连称是,不敢有任何意见。 “玄庆,你将先前所发生的一切都与我们细细说来,要事无巨细!” “是,之前还这样的,法会刚开始……” 道门众人这边的事情暂且不提,且看杨奕与陈仙吾的动向。 在两人拿到了山河图后便是溜出了青云观,本是想脚踏飞剑飞离这青云山的,可又怕撞到道门的人,想了下还是选择走下山这样的稳妥法子。 可当他们走到来时的山路时,却是看见了不少的士兵正在徒步往山上走,他们自然是不好走这大路了。 杨奕本是打算与陈仙吾商讨先回到青云观蛰伏起来,等着道门众人散了再另作打算,可没想陈仙吾却是给了他一个惊喜。 杨奕的话还没有说出口陈仙吾便是拍了他的肩膀,示意让他跟着自己走。 在领着杨奕走到了青云观的后面,陈仙吾这才指着一条没有路样的小道,说道:“这是我前些天探出来一条小路,若是凡人定是不好走的,咱俩却是没问题,从这里可以走下山。” 杨奕见状是面露喜色,道:“有路走可就再好不过了,还等什么,咱们快离开这里吧。” 见他点头了,陈仙吾便是在前领路,带着杨奕从这条崎岖坎坷的小道往山下走去。 两人是废了些时辰才走下了山,这会儿已然是天色渐暗,山上的青云观是不同以往的早早的就点上了灯火,这让周围的村民们是啧啧称奇。 杨奕与陈仙吾自是不会在意这些的,他们在走下山后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之后便是头也不回的往京城走去。 这城外发生了大事,也是影响到了过城门,守城的士兵是比以往要严格了许多,好在杨奕的路引上写着他秀才的功名,他是得到了礼遇,很快便是被放行入了城。 而陈仙吾只能是被士兵百般刁难,在极不情愿的给了超出平时一倍的过路费后,他才得以进城。 “杨兄这秀才路引可真是好用,是怎么弄的?改明儿我也要办一章,这样办事方便多了。”陈仙吾是有些羡慕地说道。 “这简单,只要陈兄参加乡试,考取到功名便可。”杨奕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杨奕这话说出口后,让陈仙吾是语塞了。 看得出来,陈仙吾是个不大爱读书的人,两人是陷入了沉默。 好在两人都是知道该做些什么,低头在往城隍庙的方向走去,不一会儿,他们便是到了庙门口。 今天的城隍庙却是反常的没有按时关门,这大门是大敞四开着,可又没有一个香客来,显得十分诡异。 杨奕与陈仙吾自然知道这门是为了他们几个行走留的,也就没有任何的疑虑直接跨步迈进,进到庙中去找那老庙祝了。 这老庙祝也是个按部就班的,杨奕与陈仙吾是在主殿里撞到他的,这个时间段是做晚课的时间,所以老庙祝捧着经书在诵读着。 陈仙吾在见到老庙祝后是连忙向其说道:“老庙祝,这山河图咱们找到了,你要不要掌掌眼?” 可老庙祝对他的话是置若罔闻,依旧是自顾自地忙着晚课。 陈仙吾很是心急地向杨奕看去,希望他能向老庙祝说说,杨奕却是摇头没有按照他的意思做。 等到老庙祝将晚课忙活好后,杨奕这才开了口。 “老庙祝,你给瞧瞧,我俩拿回来的这是不是山河图?” 杨奕将装着山河图的木盒双手奉到了老庙祝的面前。 老庙祝接过了手,将木盒给打开了一道缝,顿时华光就照到了他的眼睛,老庙祝立马是合上了盒子。 “是山河图没错了,你们两做的不错。” 第一百九十章 “老师傅,咱为了山河图忙活了半月,能说说山河图什么特殊之处吗?” 陈仙吾见老庙祝很郑重的将山河图放置供桌,心了一丝好奇,立马开口问。 杨奕听到话后也一脸期待的看着老庙祝,很希望能从的嘴里知一些内情。 “先急,山河图虽拿到手了,但京城的事情还没完全结束,还事情交于等,等其几位行走回了再说吧。” 老庙祝只简单的说了么几句,之后就再也没多言,又将晾一旁,忙活自己的事情了。 老庙祝言,杨奕与陈仙吾只能干瞪眼,也就只好按照老庙祝的意思,庙里等待着其几位回。 间慢慢往深夜里了,知再些间,城门就关了,杨奕与陈仙吾依旧等到其几位行走。 “其几位行走怎么还回?会还追着那拿着假的山河图的散修吧?那散修就么能跑吗?到现也没被抓住?” 等了许久的陈仙吾自感些无聊,看着黑漆漆的空,禁开始瞎想着其行走的遭遇,向杨奕说着自己的猜想。 杨奕也被给逗乐了,随着附了几句,两就么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两的话刚起头没多久,城隍庙的门外远处现了几身影,几身影走的缓慢,没走到灯笼,杨奕与陈仙吾看清的面孔,只能心戒备。 等到些走到了灯光后,杨奕与陈仙吾才看清了者何,许久见面的几位行走。 “哟,总算等到回了,怎么就只三,其呢?”陈仙吾连忙走搀扶,同还向三问起了其的状况。 “别提了,几追那拿了山河图的散修了,跟着那子纠缠了许久,才将其拿住,没想到子拿的假的山河图。” 三位行走的一一脸晦气地与陈仙吾回,显然觉得自己半的功夫白忙活了。 平等王的行走,名叫高揽,倒也好说话的,身旁的两却城府较深的,心多计较,脸色很好看,概觉得自己丢了面。 “等赶回,色已然黑了,通往青云观的那山林火光通明,禁军搜查着什么,瞧着难再进入青云观,便想着回看看其几位什么情况……” 高揽将的遭遇以及打算说了,然后向杨奕与陈仙吾问:“两位友又怎么情况啊?” 听到了高揽的问话后,陈仙吾咧了一张嘴笑了起,副模样让高揽了猜想,高揽连忙问:“陈兄拿到了真正的山河图?” “拿到了,”陈仙吾也迫及待地显摆了起,“找到的,而杨兄。” 陈仙吾将杨奕给推到了众的面,向表示找到山河图的所功劳都杨奕的,只陪着跑了一趟罢了。 “杨兄找到山河图只花了半辰,跟细细讲……” 陈仙吾将一平淡枯燥的寻物之事将得生动至极,的言辞也少夸之处,总之,做说书实些愧对自己的口才。 “陈兄,哪像说得那样神机妙算,还再说了。”杨奕一脸苦笑地制止了陈仙吾继续讲。 “嗐!说得生动点,那听客还会心思听?”陈仙吾却没觉得自己的言辞什么对,对杨奕的制止还些满。 “也真的,做了件好事,怎么还捂着让说?让费解。” 杨奕心想跟陈仙吾说,如此将夸赞,将架火烤了,会得罪的。 只面站着其,好与陈仙吾直言,只能抱以苦笑。 很快便印证了杨奕的想法,站高揽身边的一酸酸地说:“也别高兴的早,说准拿的山河图也假的,故此才让轻易拿到呢……” 的话得到了另一同伴的附,“吴兄说的几分理,陈兄、杨兄,曾仔细查验?” 也知于嫉妒还信任,总觉得杨奕与陈仙吾么轻松就寻得了山河图能的事,便了样的话从口说了。 话一说口,立马惹得陈仙吾满脸怒容,声喝:“话怎么意思?陈某说话向一唾沫一钉,又怎会拿等事开玩笑?” 那姓吴的似乎没察觉到陈仙吾的满,还阴阳怪气,:“又没讲说话,只怕一察,拿回假的,免得空欢喜一场。” 概看明白了姓吴的什么样的了,陈仙吾没了一开始的那般生气,而露了一副皮笑肉笑的表情,转身再与多言。 本以为事情到此为止了,就杨奕与陈仙吾打算转身回到殿里,坐到老庙祝身边平心静气,另一又说了话。 “嘿,吴兄说准还真猜了,瞧俩也说话,灰溜溜地走了。” 话说得分了,让三领头的高揽连忙言训斥,:“够了,家都同僚,说话为何如此刻薄?” 只虽高揽连忙制止,陈仙吾还听到了,止住了脚步,一脸恶相地回头瞪了那两各一眼,吓得两连忙后退。 “………想做什么?” 看着堪一吓的两,陈仙吾气打一,就样的胆子还敢背后嚼的舌根,陈仙吾恨得给一一拳。 陈仙吾想到就打算动手,捏着拳头往两走,但才迈一步,便被杨奕给止住了。 “陈兄,何至于如此计较?”杨奕很淡然地说。 “杨兄,如此编排,陈某若给俩一教训,只当俩好欺负的……”陈仙吾还些怒气,说罢后撇开杨奕的手向那两走。 见陈仙吾真的,那姓吴的态度立马软了,连忙说:“陈兄,说笑罢了,觉得对,先给赔罪……” “用着!” 陈仙吾话音刚落,手便扇了的脸,一声清脆的巴掌响充斥着城隍庙。 姓吴的似被陈仙吾一巴掌给整懵了,呆呆地看着陈仙吾,半一句话都没说。 陈仙吾已然转身到了另一的面,见先吴生说软话没用,连忙呵斥着陈仙吾。 “城隍庙里,陈仙吾做伤害同僚之事,就怕老师傅怪罪吗?!” 呵斥非但没起到效果,反而落得了比吴生更惨的结果,陈仙吾左右开弓,正反手扇了两嘴。 两巴掌,嘴立马起了印子,此见陈仙吾多给了一巴掌后,吓得敢再多说一句话了。 陈仙吾打完两后便再管了,转身到了杨奕的身旁。 “杨兄,咱还回到殿里吧。” 说罢后,陈仙吾便打算拉着杨奕回到殿,但杨奕却叫住了。 “等等,还话说。” 杨奕对着那两说:“告诉一事,与陈兄寻到的山河图已然交给了老师傅,确定了真物,所以请两位再自找没趣了。” 杨奕一句话让俩之的所言成了笑谈,俩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只觉得脸丢得更了。 讲完了句后,杨奕便与陈仙吾转头回到了殿,也管两脸怎样的难堪。 杨奕与陈仙吾两回到殿后坐了老庙祝的身旁,老庙祝依旧没理会,仿佛对殿外的事情毫知情。 见老庙祝没追究之意,杨奕与陈仙吾也就静心,盘坐蒲团闭目养神了。 片刻之后,高揽三也进入了殿,却没靠着杨奕与陈仙吾坐,而隔着几蒲团,略些距离,让一看就知两方势力。 又等了许久,其余几位行走都回了,无一另外,的脸都着沮丧的神情。 十位行走终于聚起了,老庙祝转身,众的细语也停了,看着老庙祝知说些什么。 “此次青云观内夺取山河图一事家都很努力,也算负阴司期盼,山河图已然手了。” 老庙祝一言让殿半数行走哗然,顿议论纷纷,讲目光放了另五没任何惊讶表情的同僚身。 些后回的五,一性子比较急的,连忙问:“哪行走,竟如此本事将山河图给找到了?!” 高揽三自知找到山河图的杨奕,但没开口,装作浑然知。 与杨奕之才了间隙,断然会为杨奕扬名的,就等着老庙祝或者杨奕开口了。 “找到山河图的正泰山王的行走,杨奕。”老庙祝也没墨迹,直截了当的告知了众。 老庙祝公布的也简短,让陈仙吾憋住说两句了,老庙祝停嘴后立马接,将杨奕如何快速确定山河图的位置说了。 众听了陈仙吾仔细地描述之后,内心都生一种甘,都觉得样办事自己也能成的,惜就没想到。 杨奕看着众各色各样的神情,心感到苦恼,自己显然成为众矢之的了。 还没完,之后老庙祝的一番话让更成了众眼红的对象。 “此次拿到山河图的杨奕会得到阎君赏赐,若羡慕,以后学会多卖些力才。” 老庙祝句话让殿爆发了巨的惊呼,众都用一种羡慕又妒忌的眼神盯着杨奕。 陈仙吾此也突然插嘴:“老师傅,那看没奖励啊?” 老庙祝瞥了一眼,:“虽力,但还够奖赏,先记一功,以后若立功,给的奖赏以加厚。” 陈仙吾见自己没能任何的奖赏也没失落,还很高兴地说:“亏亏,日后总会的……” 行走又一开口,向老庙祝问:“老师傅将着奖励说,为了激励等,京城的事情还算完,阴司还事情需办?” 一番话惊醒了众,纷纷坐直了身子,用很热切的眼神盯着老庙祝。 老庙祝看了一眼说话的行走,然后微微点头,:“说的错,京城的事还没算完,现正交代一件事给办。” 听到了老庙祝的话后,众露了欣喜神色,眼充满了斗志,一副侧耳倾听老庙祝教诲的认真模样。 “罗醮虽没了山河图,但并意味着能继续,相近办法靠近此次法会的祈福之,想办法篡改一件东西。” 老庙祝说到紧关头却停顿住了,众连忙向其问:“什么?” “将梁皇帝求封神的金简给换成祈祷风调雨顺的金简。” 众明所以,间皇帝统领怎么会参与神一事,老庙祝解释了一番,才明白,间皇帝以册封神的。 杨奕等才恍然,难怪阴司会特别乎场罗醮,梁皇帝想的封神权利竟会影响到阴司,如何会让阴司做些举动。 得了一项任务安排后,众便按回到自己的屋子里休息,等待着明就门忙活。 第一百九十一章 “杨兄?可曾睡下,你若是醒着麻烦开一下门吧,我有事情跟你说。” 刚回到屋子里没多久,忙活了一整天的杨奕准备躺下休息,没想却是听到了陈仙吾的叫门声,无可奈何只能是起身给他开门。 “陈兄的精神可真是好啊,这么晚了还不睡?” 杨奕无奈地把门打开将陈仙吾给迎进屋内后,硬撑着笑容同他说了句话。 没想到陈仙吾却是一脸诧异地说道:“咱们这都已然是修士了,莫说一晚上不睡,就是个把月不吃饭也是没问题的,怎么?杨兄还会感到疲惫?” 杨奕被陈仙吾这一句反问给整的语塞了,只能是扯开话题,问道:“还是说正事吧,陈兄深夜来访,是有什么事要与我说?” “确是有要事相商,”陈仙吾点了点头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就是不知道杨兄能否愿意帮我一臂之力……” 杨奕已然是能够猜到陈仙吾要说什么了,他只不过思考了一息的时间便是同陈仙吾说道:“陈兄你先说,只要是我能帮上忙的,就一定会帮!”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那我就直言不讳了!” 见杨奕如此好说话,陈仙吾很是开心,他是立马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杨奕,“如果杨兄不竞争这次的任务,我希望杨兄能够助我一臂……” 果不其然,陈仙吾的事情与杨奕猜想的一样,他是将目光放到了这新的一轮竞争上了。 “杨兄觉得如何?”陈仙吾是一脸希冀地看着杨奕,很是希望他能够答应自己的请求。 杨奕想了下,自己先前因为山河图已然是得到了嘉奖的承诺,本就不想着再与众人争这一回的任务,若是帮陈仙吾倒是个不错的浑水摸鱼之选。 而且这也可以算是报答他之前为自己出一口恶气了,这样于情于理都是应当的,杨奕想定主意后便是答应了陈仙吾。 “我当是什么事,陈兄既然开口了,我若是不帮,那我还算是个人么?” 这话一出,陈仙吾是振臂欢呼,道:“太好了,有杨兄相助,陈某这赢得头筹的机会是大增!” 两人在屋子里又是商议了好一会儿后,陈仙吾才心满意足地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这个晚上并不是只有陈仙吾在寻找帮手,整个城隍庙里各个行走都是在搭伙或是寻找帮手,一个夜晚下来,大家都已然是组建好了自己的队伍。 翌日天明,杨奕睁开眼走出了房门,本以为陈仙吾定然是焦急地在门外等待,可不曾想却是没有见到其身影。 “这家伙,不会是还在睡觉吧?” 杨奕有一种很荒唐的想法,他连忙是走到陈仙吾的屋子前,敲着门问话,想要知道陈仙吾是不是在里头,这立马是得到了回应。 “嗯?怎么了,杨兄?”陈仙吾大概是初醒,嘴里吐词还是有些含糊不清。 杨奕见陈仙吾好似是一点也不急,那自己又急什么呢,也就不再催促,站在门口等着陈仙吾了。 这下,屋里头的陈仙吾这才清醒了,连忙说道:“杨兄,请你稍待,陈某这就出来。” 过了一会儿陈仙吾从屋里走了出来,他是一脸尴尬地朝杨奕笑道:“让杨兄就等了哈。” 杨奕却是没有任何的不满,而是用一种平淡的语气对他说道:“陈兄若是在乎阎君们的赏赐,那么就应该自己多上点心啊。” “杨兄说的在理,咱们这就出发吧……”陈仙吾是连忙表明是自己的错,然后是拉着杨奕往庙外走去。 这青云观昨日白天的发生了丢失山河图的事件后,大梁皇帝震怒,连夜派遣钦天监与道门统领禁军将青云观上下排查了一遍,现在道观是内紧外松的情况。 杨奕与陈仙吾又是来到了青云观的山门下,看着这多了一倍的守军,杨奕的心中已然是有所明悟了,这 回只怕是不好以内部人士的身份混进去了。 这罗天大醮是要连着办好几天的,除去头一天因为大梁皇帝来此,寻常百姓不得来到道观,这随后的几天自是没这问题了。 虽是能够轻易进出青云观了,但却是不能随意接触道观中的道士们,两个群体是有禁军隔在了中间。 这些事情暂且不管,杨奕与陈仙吾现在是要先进入青云观再做打算,两人是随着人群一步步地走上了山。 这青云观里头的布置也是与之前有所不同,法坛是被移到了大殿前宽广的空地上,一些虔诚的信徒刚一迈进来便是跪下参拜在高坛上祈福的法师。 杨奕仔细地打量着坐在高坛上诵经祈福的道士,这个年轻的道士是有着稚嫩的面庞,看上去是没有多大岁数的,却是一点也不胆怯,在坛上高声作念。 这个道士的年纪实在是太年轻了,也不知这罗天大醮是怎么流程,难不成这是要将连续几天的祈福重担压在这个小道士身上吗? 这青云观经过昨日的突发事件,观中是留了不少有修为的道士,杨奕不敢无所顾忌地用神识去查探金简是否在其身上。 故此,杨奕只得是默默地在人群中观察着。 大抵是一篇经文诵读完毕了,小道士是暂时停住了口,这时法坛旁边突然来了个道士,将自己手中的装满水的葫芦递给了小道士。 小道士拔了塞子便是一阵牛饮,在喝完水后将葫芦又是还给了这后来的道士。 这后来的道士却是没有离去,而是从自己的胸前又是拿出了一本经书递给了小道士,这之后方才离去。 小道士在接到经文后,再度坐回法坛正中心的蒲团,将刚拿到手的经文摊放在面前,照着经文开始诵读了起来。 杨奕这才明白,小道士在法坛上所需的一切东西都是被道门给严加保管了的,看来这大梁皇帝的封神金简也是被藏地严严实实的了。 在杨奕身旁五大三粗的陈仙吾是没有注意这一情况,杨奕连忙是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他。 “这么说来我岂不是没机会靠近那小道士?这可如何是好。” 陈仙吾是一脸忧愁地说道。 杨奕也是明白陈仙吾就是个不大会动脑子的人,自己若是不帮他琢磨琢磨,只怕这事情就要黄了。 不仅仅是只有杨奕与陈仙吾心急,另外的几位行走也是没有丝毫的头绪,他们在人群中看着高坛上的小道士的样子,就像是群看的见葡萄,却吃不到葡萄的狐狸们。 这一天下来众人都是没能有什么发现,等到天黑了纷纷是回到城隍庙,每个人都是在屋子里闷头思考着。 第二天众人都是早早地出了门前往青云观,众人都还是没能有头绪,他们都是想着多观察几天,总能看出破绽来的。 也得亏他们这些行走所修的功法都是来自阴司的上等绝学,如若不然,他们早就是被青云观内的道门修士给勘破身份,抓了起来了。 这一天依旧是没能有发现,除去杨奕之外的行走们都是有些气馁,他们都是觉得这次的任务是不好做的,同时又再次是对上回杨奕那么轻易地得到山河图表示羡慕嫉妒恨。 “唉,杨兄,你说这事到底该怎么办啊,这罗天大醮就快要结束了……” 陈仙吾眼瞅着这法会没剩几天了,自己却是没有法子完成这次任务,说话的语气也是有些懒散了。 不仅仅是他,杨奕放眼望去,其余的几位混迹在人群中的行走,大部分也开始有些混日子似的来青云观里观礼,只有那高揽的眼中还有着思索的神色。 看来还是有人不愿意放弃的,杨奕略有深意的看了高揽一眼,然后就收回了目光。 虽然前些天与高揽的人产生了些不愉快,但他们之间却是没有什么瓜葛,些许面子问题,有时间说开了就好。 杨奕也是略有感慨,要是诸位行走都能有高揽这样的头脑以及认真,他们再群策群力,又怎会没有法子完成老庙祝交代的事情呢? 杨奕有一种预感,这次的京城诸事只是一次考验,这些个这几日与他同吃同住的行走不一定能一直做他的同僚,也许阎君们并不是只有他们这一个行走。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杨奕的猜测,阎君们将他们这群没什么大本事的行走叫到京城的具体用意是什么,还需要等事情完全平息了,听老庙祝怎么说。 话再说回来,这罗天大醮已然是到了倒数第二天了,行走们都是没了想法,只剩下杨奕与高揽还在盯着法坛,琢磨着事情。 “杨兄,算了吧,我觉得这事的难度是超过了我们的能力,我们还是不要暴露了自己,回头与老庙祝实话实说吧。” 行百里者半九十,陈仙吾是自己主动放弃了任务,要知道一开始的他是多么的踌躇满志,还为此特意求杨奕来帮他忙,没曾想竟是堕落成了这个样子。 听得陈仙吾自己先行放弃了,杨奕还认真做什么,他摇头离开了陈仙吾的身边,走到了人群中四处张望着。 之前为了阴司安排下来的任务,一直是有仔细欣赏这青元观的建筑景观,现在的杨奕总算是有属于自己的私人时间和空间了。 杨奕在这青云观中能走动的地方都走了一遍,好似个游客在里头参观,对于能工巧匠们的手艺是赞叹不已。 这青云观能走动的地方不多,杨奕很快便是看完了能看的了。 虽然此时离日落时分上早,但因为陈仙吾已然是放弃了想法,而杨奕又不想再出风头,所以他便是准备离开青云观,回到城里放松自己。 正当杨奕要走出青云观时,他却是被一人给喊住了。 “杨兄这是要上哪去?高某还有事要与杨兄相商呢。” 高揽好似忘记了自己先前与杨奕的不愉快,主动走过来与杨奕搭讪。 这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高揽已然是如此姿态了,杨奕又怎会当看不见他呢?也是连忙给了回应。 “原来是高兄啊,真是许久不见面了,高兄突然来找,应该是有什么要紧事要与我说吧?” 杨奕也不磨叽,直接是有话直说,向高揽问起来意。 “杨兄当真是快人快语,高某也不藏着掖着了,我想请杨兄帮我一个忙,不知杨兄是否愿意?” 按照高揽的习惯,他本以为杨奕会问他要好处才会点头答应,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杨奕却是向他问的是,他要做些什么。 高揽又怎么会告诉杨奕,他这是要借杨奕之力来完成老庙祝的任务,他是害怕杨奕做小人抢了他的注意,所以,高揽是支支吾吾地不肯说。 如此杨奕又怎会答应他,见高揽许久不开口便是转身要离去。 “唉,杨兄别走啊,”高揽没料到杨奕真就准备离开,连忙是叫住了他,“我可以说给杨兄听,但杨兄必须仔细发誓,不可坏我好事才行。” 这让杨奕很是感兴趣,他也是答应了高揽的要求,两人在一旁小声地立了誓词。 这之后高揽才稍稍放下了戒心,向杨奕说道:“杨兄若是肯帮我这个忙,那么这次的任务就是被我给完成了。” 杨奕的脸上是有些惊讶,但又没有太过惊讶。 一众行走中,除了杨奕自己外,最认真的人也就是高揽了,他这观察了许久,定然是有所发现的,不然不会来找杨奕帮忙。 既然来找杨奕,那就说明高揽已然是有了几分把握了,而且认定了杨奕是众行走中有些本事的,这也说明了高揽的志在必得。 “高兄能否与我说说,你是打算如何靠近那金简,并且在不被道门发现的情况下,将那金简给破坏了?” 杨奕也是忍不住向高 揽问道。 高揽却是神秘一笑,不肯透露半点的底细,只是与杨奕说道:“到时候杨兄自然会全部明了的,现在嘛……恕我不能言明。” 杨奕见状也就不再多问了,想了想后,答应了高揽的请求,但也与高揽说好了报酬一事,高揽也是咬咬牙答应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那么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杨奕向高揽问道。 “不知杨兄发现没有,其实这次的任务很简单。咱们只需要将大梁皇帝的金简给拿走就行了……” 高揽小声地与杨奕说道,言语中却是很有自信的样子。 听了高揽这话,再看高揽一副蜜汁自信的样子,杨奕觉得高揽定是有所发现,也是连忙相问。 “高兄看出了门道就请直说,杨某若是知道的不多,准备不充分,到时候说不准会影响到此次的行动呢。” 见高揽还是有些支支吾吾,杨奕便是旁敲侧击。意思就是,你要是不告诉我怎么情况,这事我可就不给你认真办了啊。 杨奕的一副认真的表情,高揽看他不像是在说笑,也是连忙全盘托出,杨奕这才知道了他的计划。 高揽的计划实在是简单粗暴,他是打算明天直接拦住给小道童送经文的道士,直接从他身上抢走那金简。 这等拿性命相搏的法子杨奕怎么可能会愿意做,正当他要开口拒绝时,高揽似乎察觉到了他的顾虑,连忙出言说这是他精心谋划想出的法子。 杨奕怎么可能信他,摇了摇头道:“高兄,这事风险太大,你还是找别人来做吧。” “杨兄先别把话说的这么绝,听高某细细道来这前因后果,杨兄再做定夺也是不迟啊……” 杨奕听他这样说后,在犹豫了一下后也是同意了,高揽见状也是连忙将自己的发现说给了杨奕听。 原来,前几日高揽是耐不住性子,在这青云观中动用了术法查探了给小道童送经书的道士,也是侥幸,他这招小术没有惊动任何人。 正是因为如此,在接下来的两天里,高揽是弄清了这道士的行迹路线,他给小道童送经书的这条路线,在中间路段是没有人看管的,故此高揽来找杨奕合谋。 杨奕听了一遍,不由地佩服高揽的胆大心细,对于他这谋划也是有了些许的认同,但这风险依旧很高,所以…… “高兄,你这法子真的很危险啊,这要搞不好,咱俩都得折进去呀……要我说,得价钱!” 高揽在听到杨奕前半段话时脸上很是落寞,但在听到杨奕最后一句话时,他又是笑了。 合着你就是觉得钱少了啊,直说不就行了,干嘛还搞这些弯弯绕绕的。高揽的心中不由地对杨奕有了些鄙夷,但他却是没有表现出来。 面对杨奕的临时加价,高揽的心中多少有些不满,但他对于这次的任务奖赏是志在必得的,他也就点头答应了杨奕。 “我倒是可以答应杨兄,但杨兄可不能再临时加价了啊。”高揽也是板着脸同杨奕警告道。 两人在谈妥了报酬之后,又是敲定了行动细节,都是商讨完了后,俩人这才消失在了这人群之中。 罗天大醮的最后一天,阴司的众行走大部分已然是放弃了,也不来这青云观了,直接是在城隍庙里摆烂。 可是杨奕与高揽却是一大早的就动身离开了城隍庙,他们两个结伴而行的场景没有被任何人察觉。 “今天是罗天大醮的最后一天了,这大梁皇帝若是有什么事还要与上天说,定然就是今天,所以,那封神金简肯定是在今天会送到小道童的手上,所以……” 高揽与杨奕走在无人的小道上,在这里他们可以不同担心被人偷听,两人是没有顾忌的畅所欲言。 “高兄放心好了,迷幻术我是即为熟练的,但前提是要高兄你牵扯的好,这样才能趁他不经意间就将其给迷昏。” 杨奕也是直截了当的说,自己这里是没有任何的问题,事情能不能成,可就看你高揽做得如何了。 高揽没有回答杨奕,只是沉默不语地点了点头,然后是眼神里充满了斗志的踏步往那城外的青云观去。 因为这是罗天大醮的最后一天, 这青云观是变得更加的热闹非凡,不少远在外地的信徒也是来到了这里,只是为了沾上一点福气。 这通往青云观的山路上是人挤着人,杨奕与高揽见状脸上都是有些笑意,这人多越是好浑水摸鱼,他们到时候脱身也是轻松些。 这山路虽是没有多长,但因为来青云观的人数太多,杨奕与高揽是花了比平时多了一倍的时间才到了青云观。 他们俩是在这道观中认真地扫视了一遍,然后是在人群的掩护下,趁着禁军们一时不察,他们两个消失在了青云观内的外部区域。 只是隔了一堵墙,这里头却是没有禁军把守,或许是道门的人觉得已他们的本事不需要禁军来护卫。 杨奕与高揽自是没有傻傻地站在原地等那送经文的道士来,他们是从墙边走到了在这院子里的主屋门前,在探明此处无人后,他们俩是推门钻了进去。 这之后便是只要等那道士从这里路过就好,杨奕与高揽很是耐心地在等待,不一会儿,他们两人便是听到有人在哼着曲儿在往这里靠近。 听到了声后,杨奕与高揽是立马打起精神,高揽是连忙从屋子里走了出去,藏身在灌木之后。 杨奕则是在屋子里待命,就等着听高揽与道士发生冲突,他就趁着道士不备,对他施展一个迷魂术了。 那个送经书的道士是越走越近,杨奕也是为高揽捏了一把汗,他自己也是默默地估算着道士的距离。 很快,那道士便是来到了这院子,他已然是从这门前过去,现在就看高揽的了。 可让杨奕没有想到的是,那道士却是突然停住了脚步,不仅如此,他还在往回走,来到了杨奕所在的屋子门前。 这让杨奕的心是提到了嗓子眼,他不明白,这是自己暴露了吗?不然道士是为何会到这门前。 就在此时,杨奕听见了那道士的嘀咕,“怎么回事,那个家伙不知道随手关门啊……” 之后,杨奕便是听到了关门的声响,这让杨奕是松了一口气。 但杨奕放松的神经很快便是紧绷了起来,杨奕是害怕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会打乱了高揽的行动,让高揽会投鼠忌器,有所顾虑。 好在杨奕的担心都是多余的,高揽是按照他们既定好的计划突然从灌木丛的后面跳到了道士的面前。 “嘿,这位道兄莫要走,小弟有事想要问问。” 高揽的突然出现让这道士是紧张了起来,他是立马摆出了一个防御的姿态面对这高揽,然后是一脸严肃地问道:“你也是道门弟子?怎么不穿贵门派的道服?哪门哪派?快快报上名来!” 高揽是嬉皮笑脸地向道士靠近,说道:“道兄,我这是游戏人间,体验生活的,故此是没有准备道服。” 道士却是没有被他的表象所迷惑,对着高揽喝声道:“莫要在靠近了,快快说,你是那门哪派的弟子,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可就不客气了!” 见自己没有能和道士套上近乎,高揽的笑容也是僵住了,这么短的时间就要被识破了吗?也不知杨奕那边有没有准备好…… 高揽的心中是捏了一把汗,他已是忍不住将自己的手放在了腰间的剑柄上了。 好在这时,一个身影是突然出现在了道士的身后,高揽是看得仔细,他是露出了笑容。 高揽这突如其来的笑脸让道士是心里发毛,而且这么长的时间他还是没有听到高揽的解释,心中也是有了些许猜测,正当他要大声呼叫时,他的身后是突然传来鬼魅般的声音。 “道长,你在和谁说话啊?” “什么人?!” 道士是被背后的声音吓得出了一身的汗,他是连忙转过身去,想要看到开口之人的相貌。 只是道士刚一转身,眼前便是起了虚影,整个人开始犯迷糊了,依稀间只看见一 个英俊潇洒的男子正笑着看向他。 之后他便是睡了过去,对于自身周围的一切都是不知了。 杨奕见道士已然是倒下,对着高揽说道:“赶紧地吧,这迷魂术是坚持不了多久的,咱们拿了金简还要快点离开这里呢。” 高揽自是认同杨奕的话,连忙是蹲到了道士的跟前,上下其手,在他的身上摸寻这金简的踪迹。 金简是有分量的,没有储物袋,自然也是无处可藏的,高揽很快便是在道士的胸前摸到了。 高揽一手是将金简拽了出来,一块比纸张厚不少的金纸片是出现在了两人的眼前。 这金简上是撰写着大梁皇帝的恳请,为了能与上界的仙人搭上话,这金简上面也是刻了不少祈求的图案。 只是现在这个时候杨奕与高揽都是没有时间细看,他们两人在确定了是金简后,高揽将其塞进了自己的衣兜里,两人又是翻墙而去。 这次两人从里头翻墙是被一些百姓看到了,不过这也不打紧,他俩是变化了容颜,不怕之后道门会知道是何人拿了金简。 杨奕与高揽将路人的目光视若无睹,只要是不惊动禁军,他们两个自是可以光明正大的离开青云观,两人是面无表情的顶着旁人的惊奇目光在往大门走去。 见杨奕与高揽两人是越走越远,原本还盯着他俩看的百姓也是转头往里挤去了,杨奕与高揽是没有任何的阻拦就离开了青云观。 走出了青云观后,杨奕与高揽是相识一笑,若不是还在这青云观附近,他们俩早就要放肆地大笑了。 两人也不托大,马不停蹄地下了山,又是走了一段路后,在看到京城在眼前后,这才放松了神经,渐渐地笑出了声。 这下两人是彻底放松了下来,肩并肩地往城门方向走去,而青云观里却是乱做了一团。 在法坛上的小道童早已是念完了经文,他是将目光放到了那应该早就恭候着的道士的地方,脸上很是疑惑。 小道童也是没有多想,他是耐着性子继续等着。 可是底下的百姓却是不明所以,他们在许久听不到法坛上的道童诵经后,是不由地在细细私语,渐渐地就压不住声音,越说越大声了。 “嘿,上面的小法师,接下来做啥子,总不能就这么坐着上面都不干吧?” 底下的一个寻常百姓是忍不住叫唤了一声,进而是连带了一大片的人在起哄。 “就是,这接下来是怎么一个章程啊,咋就没有声了呢?” “这法会还搞不搞了,这上面的小法师不会是饿了没力气说话了吧?” 听到底下是越吵越大声,上面的小道童终于是有了慌张的神色。 而此时青云观里头的道门众人也是正往这外头走来,这路上却是看到了那本应该给小道童送金简的道士躺在了地上,众人的脸色都是变了。 一个道门弟子是连忙在其身上摸着,看样子是在寻找金简有没有丢失,过了一会儿他的脸色是更加难看了。 “金简不见了……” 这下是众人是一片哗然,一时间众人都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正当他们在这面面相觑时,却是听到了墙外传来的百姓们的阵阵叫声,其中一人是连忙叫道:“不好,小童还在外面等着咱们呢。” 众人又是连忙走了出去。 再说杨奕与高揽,他们两人在进入了京城后,是连忙往城隍庙走去。 杨奕与高揽在刚踏进城隍庙便是听到了陈仙吾在喊他。 “杨兄,今天是去哪儿了?一大早就不见人影,若是去喝酒应该叫上我啊……”陈仙吾也是彻底忘却了阴司交于众人的任务,抱怨着杨奕外出玩耍不带他。 杨奕自是不好和陈仙吾说,自己是陪高揽将那金简给偷回来了,也就只能是支支吾吾地没有说出个所 以然来。 好在陈仙吾没有继续追问,只是与杨奕说,若是再有下次,他希望杨奕叫上他,一同外出。这杨奕也只能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而就在陈仙吾与杨奕说话的时候,高揽是只身一人走进了只有老庙祝在的主殿内,将金简放到了老庙祝的面前。 “老师傅,这是大梁皇帝的封神金简,你看是不是真的。” 第一百九十三章 高揽讲出来的话虽是有询问之意,但他的语气却是自信至极,一点疑惑都没有。 那闭眼跪在城隍神像前的老庙祝听到这话后是睁开了眼,转过头来看了一眼高揽手上的金简。 “这金简上有道门的天师印,这还需要我看?是真的,你做的不错。” 说罢后,老庙祝又是转过头去,继续这自己未完成的功课。 “老师傅,这次的任务我可有奖赏?”高揽很是功利,也是直言不讳的向老庙祝问道。 原本已是做回蒲团上的老庙祝又是停住了诵经,向高揽说道:“等我把功课做完后,将你等行走召集一起再说。” 高揽好似是迫不及待了,连忙向老庙祝说道:“何须麻烦老师傅,我来替您召集诸位行走就是了,您就安心忙您的功课,我一定安排妥当。” 高揽所言,老庙祝似是充耳不闻,依旧是在神像面前默声做念,他这副模样在高揽看来就是默许,高揽是欢喜地走出了大殿。 站在大殿外的杨奕是听到了他们两人的对话,知道高揽是要做什么的,杨奕没有任何意外,他也是能看懂高揽的心思,就是要显摆。 “我就不陪你一块再去后院了,你去通知他们来吧。” 杨奕倚着柱子懒散地与高揽说道。 他这态度正好是合了高揽的心,他这正打算在众人面前显摆一下自己是如何英勇的将金简拿到手,若是知情的杨奕跟在身边,他多少会觉得有些膈应,这样就很好。 “好好,杨兄就在这里等着,我这就去后院将他们叫来。” 高揽说完话后便是屁颠屁颠地往后院跑去,多少有些急不可耐的意思。 杨奕知道高揽这一时半会的根本不会回到这殿前,他也就在这殿前的台阶上坐下,放空了自己的思绪,什么也不去想。 正当杨奕快要周庄梦蝶之际,他的耳畔突然传来了老庙祝的沙哑嗓音。 “这事你也是出了不少的力吧?” 杨奕被他这一嗓子将思绪拉回了现实,他睁开眼睛起身回头望去,老庙祝似是结束了自己的诵经,已然站起身面朝着杨奕,似是在等待杨奕的回答。 杨奕知道老庙祝是个实力深不见底的高人,既然已经被发现了,他索性也就承认了。 “老师傅是慧眼如炬,我是帮帮了高兄一把,但这夺取金简的计划都是高兄安排的。” 杨奕没有说这次任务是非有他不可,很是客观地,一五一十地将事情从头到尾都讲给了老庙祝听。 老庙祝在听了杨奕的话后,是点了点头,道:“既然有你一份功劳,我就要给你记上一功。” 杨奕看得出来,老庙祝做事是一板一眼,是推脱不掉的,他也就只能是受下了。 杨奕点了点头对老庙祝的安排表示同意,但他还说了一句,“老师傅既然偏爱与我,那我也就只能受下了,但,老师傅能不能不要将此事公之于众?” 杨奕本就不想连续的在众行走面前再出风头,而且他帮助高揽也是约定了好处的。若是高揽得知,杨奕还能从他这次的任务中分走部分功劳,只怕高揽是要气疯了。 老庙祝看了杨奕一眼,然后吐出了一个字:“可。” 杨奕听到这个字后是露出了笑。 两人在说完了这件事后也是不再言语,就在这殿前候着高揽一行人的到来。 过了好一会儿,正当杨奕有些不耐烦时,高揽终于是到了,他是被众人簇拥在中心,脸上的笑容十分灿烂,好不快活。 等走到殿前,看到老庙祝已然是走出了大殿,正在候着他们,众人是收起了自己的轻佻,对老庙祝是行礼参拜。 “都随我来。” 老庙祝对于众人之前的闹哄哄以及拖沓没有任何的言语,只是让他们随着自己进殿,说完这话老庙祝便是转身往里走去。 诸位行走也是连忙跟上,进入了大殿中。 像之前一样,众人分别落座在自己上回所坐的位置上,然后便是看向了老庙祝,等他开口。 待众人坐好后,老庙祝便是开口说道:“想来你们已然是知道了,金简一事是由高揽办好了,这次的阎君奖赏自是会由他获得。” 众人早已是从高揽那里知道了消息,老庙祝这话是没有引起什么巨大的反应,众人看向高揽的眼神只是略有些羡慕。 而高揽在听到老庙祝的话后,脸上是有一丝的羞红,他没想到老庙祝之前在殿外是听到了他的自我吹嘘。 但羞愧在高揽的脸上也只是短暂的呆了一会儿,这之后他的脸上是充满了笑容,眼神里是有着得意嘴角上是有着自满。 “嘿嘿,给诸位献丑了,都是机缘巧合罢了……”高揽是拱着手说着些自谦的话,但却没有自谦的态度。 “具体是什么赏赐,我也不再多讲了,过些天我只会通知你与杨奕的。”老庙祝同高揽如此说道。 高揽自是没有任何的意见,点头答应了。 这之后,众行走以为老庙祝又要安排事情给他们做,各个都是一脸认真,等着老庙祝开口。 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老庙祝却是说道:“这次京城的事情就这么结束了,接下来就要说说你们的去留了。” 这时,没捞到赏赐的行走们中,有一人是出言打断了老庙祝的话,一脸不敢置信地问道:“老师傅,京城的事就这么结束了?我这还没有捞到什么呢?!” 老庙祝终于是一改之前的无为姿态,他是突然怒目而视,一股气势从他的身上迸发而出,让方才开口说话的行走是惊得不敢再有任何的言语。 “尔等未能获得阎君的赏赐那自然是因为尔等不够努力,现在再说这些又有何用?就你们这几天的态度,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老庙祝是一点情面都不讲,这话把杨奕与高揽之外的行走都说的抬不起头了。 “另外,我还有一事要代表阴司告知你们。” 老庙祝说这话时的表情很是庄重,众人也是不由地坐的笔直,认真的听着。 “尔等未能在京城两次任务中脱疑而出的,都将会被除去行走的身份……” 不等老庙祝讲完,剩下的八位行走都是哗然。 老庙祝却是再度以气势压人,让众人都是闭上了嘴。 “尔等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届时你们的身份便是在地的庙祝了,阴司能如此对待你们,你们应该学会感激。 若是以前,你们只怕是会被废去修为,抹除记忆,再度成为一个碌碌无为的凡人,了。所以,莫要不知感恩。” 老庙祝是沉着脸同众人说话,他的威严在这一刻是完全的展露出来,这或许也有借了阴司威严的缘故。 经过老庙祝着一番狠话后,众行走的精神都是萎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来了一趟京城,不仅什么大场面也没有见到,这临走之际还把自己的身份给搞没了,他们变得沉默不语。 高揽看着这群失败者,心中是涌出了一丝后怕,而紧跟着的是无尽的快感。他现在和眼前的这八位失败者不再是同等的身份,这让他很是得意。 杨奕也是没有想到,阴司竟然会将赐予的行走身份给剥夺。如此轻易地给予,又轻易地收去……难不成阎君帐下的行走并不是只有一位? 杨奕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是极大的,只是此时的场景他没有办法向老庙祝求证,也就将这想法压在了心里,等到之后有机会再问。 “你们也不用太多沮丧,这庙祝之位相较于行走来讲,是很轻松的,很适合你们这些没什么进取心或者能力不足的,不信你们做上几天看看。” 老庙祝一语道破八位行走为何会沦落至此,八位行走很是尴尬,只得是默默的听着老庙祝的教诲。 等苦口婆心的老庙祝终于是讲完后,一个行走是举起手来,似是有话要问老庙祝,这是与杨奕相熟的陈仙吾。 “老师傅,之前你是说过,要记我一功的。这功劳又怎么说?能不能保住我的行走身份?” 陈仙吾试图用自己先前得到的那微博功劳来保住自己的行走身份,他这打算却是没能成。 老庙祝也是想起来了自己先前与陈仙吾所言的事,他在片刻犹豫后,就对陈仙吾摇起了头。 “微博功劳不能够保住位置,”老庙祝只是说勒这一句话,就把陈仙吾眼中燃起的希望给浇灭了。 “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个选择的机会,这功劳可以让你选择自己想要在哪座城隍庙任职,州省、府城、县郡,都可。”老庙祝对陈仙吾说道。 这让陈仙吾的脸色是有了一些好看。 “你可以慢慢想,明天回去之时,告诉我便是。” 陈仙吾是点了点头,之后便是不再言语,显然是在思考自己的前途。 与陈仙吾说完话后,老庙祝转而是对众人言道:“明日,你们八位就可以打道回府了,希望你们能够在一个月内回到任上。好了,就这样了,散了吧。” 八位行走是满脸落寞地起身走出了大殿,杨奕与高揽则是被老庙祝给叫住,他俩只好坐在蒲团上,等人都走光后,老庙祝才与他俩说起了话。 “你们两人在京城里多留一晚,明日随我去见京城的城隍爷,阎君的赏赐由城隍爷给你们。” 老庙祝这话让高揽是相当兴奋,他的脸是有了一丝潮红。 杨奕却是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他对着老庙祝拱手道:“多谢老师傅知会。” 他这番举动也是将高揽给惊醒,高揽是学着杨奕同老庙祝拱手致谢。 老庙祝面对两人的感谢是没有避让,在接受了他们两人的行礼后又是回复了以往的无欲无求的态度,他摆手将杨奕与高栏给请出了大殿。 两人走出了大殿后,高揽是一脸感慨地与杨奕说道:“杨兄,没想到就只有咱俩杀出来了,以后咱们之间可要相互扶持啊……” 看着高揽这一脸的“真诚”,杨奕却是一点也不信。高揽是多么功利的人他已然是见识过了,若是有可能,只怕自己也会成为他的踏脚石,这样子的人又怎么会伤感的说要相互扶持呢。 杨奕自是不会将自己的心事写在脸上,假意与高揽附和道:“高兄说的是,以后就拜托高兄了?” “哈哈哈,好说好说,咱们之间不搞这些虚的!” 高揽很是满意杨奕对自己的态度,笑得是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眼珠子都看不见了。 两人这就么走到了后院,这其余的八位行走在看到杨奕与高揽回到这院子后,纷纷是装作没有看见,低头忙活着收拾自己的包裹。 这阶级属性一下子就在这后院划分开来来,杨奕与高揽的地位已然是凌驾于八位即将成为庙祝的行走之上。自觉低人一等的八位行走是绕着杨奕与高揽,仿佛他们之间不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高揽很是满意众人对待他的态度,而他也是不愿意与众人同在一个地方久待,抬腿就是往自己的屋子里去了,同时也是与众人说了句刺耳的话。 “你们的动作麻利些啊,明天我醒来,可不希望看到这院子里是乱哄哄的。”讲完这话后,高揽就是进入了自己的屋中,将门窗关上了。 杨奕则是走到了陈仙吾的屋子,陈仙吾却是坐在椅子上发愣,没有注意到杨奕已然是走到了他的面前。 “陈兄?” 杨奕轻声呼唤,将陈仙吾满天乱飞的思绪给拉回了眼前。 “啊!是杨兄来了。杨兄快请坐,我来给杨兄倒杯水。” 陈仙吾没有了以前与杨奕一起的轻松,他在得知了自己的前途后变得拘谨了。 杨奕见今时不同往日,也是唏嘘不已,他是叫住了陈仙吾,让他不要这么客套。 在杨奕的劝说下,陈仙吾没了之前的生疏,他是略微的放松了下来。 可他们之间到底是没有了以前的那般洒脱,一道看不见摸不着的墙隔在了他们之间。 杨奕与陈仙吾简短的说了几句后,自觉不再投机,只得是结束了这次谈话。 第一百九十四章 这第二天醒来,杨奕走出了屋子,院子里是出奇的安静,看样子是人都走光了,就剩下他和高揽了。 杨奕看着已然是人去屋空的房间心中很是怅然,但这种情绪并不能说明他是有多么的伤感,只不过是一时间的触景生情而已。 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后,杨奕便是往前殿去了。 走到大殿的门口时,杨奕正巧撞上了从里面走出来的陈仙吾,两人见面是相顾无言,只得是淡淡一笑。 “陈兄要走了吗?” “哦,是啊,呵呵……”陈仙吾显得有些拘谨,他们两个变得不再是什么都可以说的好友了。 杨奕也是清楚自己若是再同陈仙吾说笑只会让他更加无所适从,也就与他做了个简短的告别。 “回去的路上多注意点安全,我就不送你了。” “嗯,那个,我这就走了。你若是以后有时间,可以去沧州大同府找我。” 陈仙吾这临别之际还向杨奕说了自己任职的地方,看来他还是希望能与杨奕维持一个良好的关系。 “行,若是有机会路过沧州,我定当是会去拜会陈兄的。” 听到杨奕如此说后,陈仙吾脸上的笑容是舒展开了,不再像是之前那般拘谨。 “那是再好不过了,你忙你的,我走了。” 陈仙吾终于是不再与杨奕谈话了,他是简单地行了个礼就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杨奕站在殿外目送着陈仙吾走出来城隍庙,直至陈仙吾的身影消失在远处的街道后,他才转身走进了大殿中。 殿中的老庙祝一如往常的坐在蒲团上诵经,只是他的做事态度没有往常那般认真了。 在杨奕走进后,老庙祝停下了诵经,同他说道:“你来的倒是挺早的,那就先做在这里等着吧,高揽应当也快来了。” 对于老庙祝的建议,杨奕是从善如流,他做到了老庙祝的身旁,一边听着老庙祝诵经,一边等待着高揽的到来。 起初杨奕还是有点无所谓的在随便听着,但又来他是逐渐沉迷其中,甚至是忘却了自己身在何处,沉醉于玄妙的道法里不能自拔。 最后还是因为老庙祝突然停下了诵经,杨奕满天乱飞的思绪这才回到了脑海里,很疑惑地看着老庙祝,不知他为何讲到精妙处停下了。 老庙祝也是看到了杨奕的表情,他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面向杨奕身后说道:“你来的可有些晚了。” 杨奕这才明白,原来是高揽来了,难怪老庙祝会停下了诵经。 转过身去,果不其然高揽是出现在了他的身后,正是一脸赔笑的向老庙祝认错呢。 “请老师傅原谅,昨夜太过激动,以至于很晚才入睡……” 老庙祝则是突然打断了高揽的解释,道:“这倒也无妨,只是你以后多要注意些,毕竟你行走与阳世间,也算是阎君的脸面了,若是不能严于律己,坏了阴司、阎君的面子,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听到老庙祝如此说后,高揽是连连称是,不敢有半点的散漫。 在说了高揽几句后,老庙祝是转过头来看向了杨奕,向他问道:“你可曾准备好了?” 杨奕被这话问的脑子有些发懵,还要他脑筋转的快,知道了老庙祝说的是什么。 昨日是说好了的,今天老庙祝会带他和高揽去阴司认识一下京城城隍的,顺便将阎君给的奖赏拿到手。 杨奕立马对老庙祝回道:“杨某已是准备妥当,何时出发,全由老师傅决定。” 刚来的高揽在听到杨奕的问答后,他不等老庙祝转头看向自己,也是连忙回应道:“高某也是准备好了,请老师傅领路吧。” 老庙祝见他们两人都是回答地干脆,也是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不再拖延了,你们去把庙门给关上, 不然咱们这阴魂下地府,肉身留在人间,凡人若是见到了,还以为咱们是死了呢。” 老庙祝的话让杨奕是有些无力吐槽,他依然是在京城呆了有十来天,却是难得看见有来参拜神明的百姓,这种情况又能吓到谁呢。 杨奕瞥了一眼刚来到的高揽,见他脸上也是有着不以为然的神色,显然他们俩是想到一块去了。 不过老庙祝这一声令下,杨奕与高揽自然是要动起来的,两人是一同走出大殿,将城隍庙的大门给关上了。 等杨奕与高揽回到了大殿中,老庙祝是趁着两人关门之际在殿中点上了一根安神香,这淡淡的香火味是让杨奕的脑子变得很是清明。 “这香火有驱赶邪魅的功效,点上一根此香在身边,可以护得我们肉身一天无碍。” 老庙祝向杨奕与高揽解释了一下此香的作用,两人都是点头表示明白。 之后再讲大殿的门给关上,三人是围坐在神像前,而后随着老庙祝的指示,三人是一同阴神离体。 老庙祝在见得杨奕与高揽两人没有任何的意外状况后,便是拿出了一块令牌,在默声念着咒语。 不过片刻后,一条充满幽冥气息的通道出现在了三人的眼前,老庙祝也是将令牌收好,转身与杨奕、高揽道:“跟在我身后,莫要掉队了。” 说罢后,老庙祝便是迈步走进了通道中,杨奕见状是连忙跟上,高揽则是跟在了杨奕的身后。 很快三人便是接二连三的出现在了地府的黄泉路上,老庙祝见他们两人是没有耽搁的跟在自己的身后,微微的点了点头。 “跟好了。” 老庙祝在说了这么一句后便是大步向前走去,杨奕与高揽在无言相识了一眼后,默默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这阴间无日月,不知时间流逝,也不知是走了多久,杨奕与高揽都是有些走不动道了,却还是没有到京城阴司,两人便是打算问一问老庙祝。 就在此时,老庙祝却是突然开口了,他说的内容有如天籁之音,让杨奕与高揽都是一脸的喜色。 “到了,前面就是京城阴司。” 杨奕与高揽均是放眼望去,在看到眼前的景象时,两人都是目瞪口呆。 这是因为京城阴司的造型实在是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虽是离得比较远,但杨奕却是能够看的清楚,这京城阴司不仅是规格小,而且还是一副年久失修的样子,显得有些破败,杨奕不知这里以前是发生过什么。 杨奕与高揽虽是疑惑,但他们都是没有贸然相问,只是跟在老庙祝的身后往那京城阴司走去。 来到了阴司大门后,这里似是无人守门,老庙祝是没有任何的惊讶表情就往里走去了,杨奕与高揽在愣了一会儿便是跟上老庙祝的步伐。 走到了阴司的内部,杨奕终于是听到了些动静,这阴司内似乎是有着不少的人在不断地叫好,看样子他们是在玩些什么游戏。 杨奕与高揽走在老庙祝的身后,他们不知老庙祝现在的脸色很是阴沉,显然老庙祝对于阴司的现状是十分不满的。 等到老庙祝带着杨奕与高揽出现在了阴司大殿前,在这里他们终于是见到了阴司的鬼差了,他们正在一个桌前似乎是在玩叶子戏呢。 “杠!” “胡了!” 一人很是兴奋地将自己的牌摊开,嘴上的笑容都要咧到耳朵旁了。 剩下的三人则是纷纷哀嚎了起来,很是不情愿地将兜里的钱拿了出来。 老庙祝见自己领着两人已然是走到了这里,却依旧没有引起注意,他的脸是气出了猪肝色。 老庙祝是气冲冲地走到了桌边,他猛地一掌将桌子拍得一声炸响。 “砰!” 原本还有些嘈杂的院子,瞬间是变得鸦雀无声,他们看着老庙祝 确实没有做出任何的举动,显然他们是相识的,这让杨奕是稍微安心了些。 而在桌前的老庙祝却是一脸痛心疾首地说道:“城隍爷,你怎么可以因为这区区的叶子戏而荒废了正事啊!” 在牌桌上的一个身穿着官袍的中年男人是笑呵呵地说到:“原来是卢老来了,可是也想着来上一局?快请做。” “城隍爷!阴司哪里是搓麻的地方,你应该……” “哎呀,卢老你就莫要再说笑了,这京城已然是被帝皇之气给隔绝了阴阳,咱们的阴差是上不去,人家的阴魂是自己飘来,哪里还有事情可忙呢?” 那个中年男子显然就是京城的城隍爷了,他是一副摆烂的样子与老庙祝说道。 “你说,这个样子,我这城隍爷当不当又有什么区别呢?来不如与属下一块乐呵乐呵。” 这话让杨奕听得是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这个京城城隍爷真当是个妙人。 老庙祝见城隍爷直指问题核心,也知道这事自己是没有能力去改变的,也是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 这是京城城隍是看到了老庙祝身后的杨奕与高揽,他连忙是说道:“呀?卢老还收了两位徒弟吗?不是我说你啊卢老,这没有前途的活计还是不要耽误人家的好……” 这话让老庙祝是立马暴起了,他呵斥道:“城隍爷,你忘了上个月地府那边安排的事了吗?” 此言一出,让京城城隍有了一丝恍然,他立马是停下了牌局,带着文武判官与老庙祝三人是进入了殿中。 “不打了不打了,差点是耽误了事,两位判官随我前来……” 在进入了大殿,京城城隍是端坐在堂上,这时的他终于是有了一丝城隍的威严。 “卢老啊,你此番来,可是罗天大醮的事情处理妥当了?” 不管之前城隍爷是有多么的不正经,现在的老庙祝却是一脸认真的回应道:“回城隍爷,罗天大醮一事已是处理妥当,此次前来是带两位脱颖而出的行走来领取阎君所赐的奖赏的,望城隍爷颁发。” “哦,那就给了吧?” 京城城隍说这话的时候,用的却是疑惑的语气,似乎是有些不清楚赏赐一事。同时,他还看向了身边的判官,希望能够得到解释。 在他身边的文判官连忙是翻着自己手上的簿子,终于他是停在了一页上,在看了个仔细后,文判官是连忙与城隍爷说道:“城隍爷,上个月地府那边确实是还送来了几个箱子,现在还在库里放着呢。” 确定是有这么一回事,而且东西也没有丢,京城城隍立马就是说道:“那还等什么,武判官赶紧派人将东西拿到这里。” 武判官正要应下,却是被老庙祝给叫住了。 “城隍爷,这两位分别是泰山王与楚江王的行走,只要将这两位阎君的箱子找来即可。” 京城城隍是点了点头,道:“就按卢老说的做吧。” 武判官是连忙应下,走出了大殿。 京城城隍是将目光放到了杨奕与高揽的身上,他饶有兴致地问道:“两位就是在这次的试炼中脱颖而出的翘楚吗?” 听到京城城隍的夸赞,杨奕与高揽是连忙道不敢。 只是老庙祝却是替他们吹嘘了起来,道:“两位行走确实是有些水准,若不是他们两位,此次的罗天大醮,只怕是要我出手才行。” 听到老庙祝如此说,杨奕与高揽准是没有一点吃惊,那次在青云观,他们的耳边还能听到老庙祝的传声,这已然是能证明了老庙祝的实力的。 “卢老这次没有亲自动手,可是感觉有些手痒了?哈哈哈……”京城城隍也是说笑了起来。 这之后在场的众人是你一言我一句的说了些场面话,片刻后也是等到了武判官带人提了两个箱子进入了殿中。 看着两 个盖得严实的宝箱,杨奕是不由地心一阵狂跳,同时他还听到了高揽在自己身边狂喘着气。 “城隍爷,阎君们的箱子带到了。”武判官复命道。 “嗯,有劳了。”京城城隍是示意他站到自己的身边。 而后将目光放到了老庙祝的身上,问道:“卢老,这赏赐如何安排,你可有章程?” “自然,此次罗天大醮的一切事情都是在我的掌控之中,谁有着什么样的功劳,我自是一清二楚。” 此言一出,让高揽的神色有了一丝变化。 第一百九十五章 听到老庙祝说出这样的话,高揽的内心不由地发虚。 “如此说来,这夺得金简的功劳岂不是要分一半给杨奕了?不对,这夺取金简的方案是我提的,应当是四六开,他四我六。” 高揽虽是拿了大头,但他的脸上却没有什么开心的神色,要知道一开始他以为自己是独享这次胜利的果实的,可没曾想事情得发展全然是被老庙祝看的仔细。 因此,高揽也是有些不满地看了一眼杨奕,全然忘了当时是他自己找上的杨奕。 杨奕倒是没觉得有什么,阴司既然硬要给他奖赏,他也没有道理往外推,更何况这都是他应当得的。 老庙祝在说完这话后走到了两个宝箱的旁边,他将手放在了那本是要给高揽得箱子上,与高揽用着商讨的语气说着话。 “金简一功,你与杨奕六四开,可认同?” 老庙祝这开口拿捏的恰到好处,所说的条件是让高揽挑不出毛病,也是他所认可的底线,所以高揽在想了片刻后,忍痛点头答应了。 “既然如此,我将宝箱打开,你们俩自己分一下吧,我就不掺和了。” 老庙祝与他二人说罢后,转身摸着那个要给杨奕的箱子,与杨奕说道:“你这箱子我就不过问了,等会儿送到阳间后,自己好好收拾吧。” 之后在老庙祝与京城城隍的见证下,高揽将宝箱给打开了,箱子里头是放着几件放光的宝物,还有不少的竹策,以及一些瓷瓶药罐。 见到了宝箱中放着如此多对自己的修行有裨益的宝物后,高揽也是后悔自己当初为何不独自行动,导致现在便宜了杨奕。 只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任凭高揽如何想,这箱子中的宝物他终究是要舍去将近半数。 高揽的眼神里尽是不舍,但他还是故作大方地与杨奕说道:“杨兄,你看看你想要哪些,尽管挑选便是。” 看着箱子里的一众宝物后,杨奕早就是有所定夺。 杨奕见高揽的箱子里摆放的东西甚是全面,他想了下,自己的箱子应当也是差不多的,这几个类型的物品,最值得拿的当属功法了,那些法器,杨奕就算要来了,也没有太多的手去操控。 故此,杨奕在想了片刻后,开口道:“高兄,我已是想好了,就拿那几本功法吧,剩下的我也就不要了。” 听到杨奕说出这话后,本就是在意法器的高揽是松了一口气,他也是连忙答应了杨奕。 “啊!杨兄说得是真的吗?那咱们就这么定下了?” 高揽也是有些害怕杨奕反悔,连忙是向杨奕确定道。 两人很快便是交割完毕,各自的脸上都是有着笑容。 将阎君赏赐一事处理完后,老庙祝也是寻了个好时机开口说道:“嗯,事情都已是办妥,那咱们就回去吧。” 这时高揽是有些着急地问道:“老师傅先别急啊,这么大的个箱子咱们如何带回阳间?” 这时京城城隍是开口道:“你莫要急,等到了晚上,这宝箱自会是出现在城隍庙里的。” 听得了城隍爷的保证后,高揽才安下了心,与京城城隍告辞后,跟着老庙祝回到了阳间。 等到杨奕的神魂回到肉身后,他的眼睛还没有睁开便是听到了老庙祝在说话。 “你们俩在城里好好地玩上一会儿吧,等到了夜里,箱子自然是会到的。” 老庙祝在交待完这句话后,又是如同往常那般,盘坐中蒲团上闭目诵经。 杨奕见状对老庙祝是拱手行礼,然后是一点担心的走出了大殿,留下高揽一人在老庙祝的身边一脸纠结着。 已然是无事的杨奕回到了后院,将这十来天安放在屋子里的舒克儿带在身边,然后是走出了城隍庙,他打算带舒克儿好好地玩上一整天。 连续十来天躲在屋子里默不作声 的舒克儿也是兴奋不已,它是在杨奕的耳边说个不停,将自己这群时间是有多么的刻苦、枯燥的修炼。 杨奕自然是验证了舒克儿的修为,在发现确实是像舒克儿自己说的那样,它是认真的修炼了的,杨奕也是夸赞了一番,并给了舒克儿一次选择去哪儿玩的权利。 这也是让舒克儿欣喜不已,它连忙是让杨奕去京城的茶楼,它要听听这京城里头的说书人所讲的故事是有多新多精彩。 不仅是如此,舒克儿还要求杨奕点了个包厢,这样好让它能在包厢里活动又不会被凡人发现。 杨奕也是答应了舒克儿的要求,他在向路人问清了京城第一茶楼所在后便是往那里去了。 到了这京城第一茶楼,杨奕开口要了间包厢,这立马是受到了热情招待,不仅是茗茶奉上,还有基础的果盘也给了一份。 这些东西自是不够舒克儿吃的,杨奕又是点了几样具有特色的甜点,这之后便是一下午都泡在包厢里,放松着自己的神经。 直至夜幕降临,杨奕才将仍旧是没听尽兴的舒克儿带回了城隍庙。 等到杨奕回到城隍庙时,他发现高揽是倚着大殿的门框边,脸上是写满了焦急的神色。 杨奕见状是走了过去,问道:“怎么了这是?高兄为何一脸忧愁?” 高揽在看到是杨奕后,与杨奕很是勉强地打了个招呼,然后不情愿地说道:“这不是箱子还没送来嘛,我这心里有些着急,这可酉时都快过去了……” 杨奕知道他是心急如焚也就没有劝他宽心,而是坐到了他的身边与他一块等着。 “高兄莫要着急,咱俩说说话吧,这样子就不会度日如年了。” 高揽因为自己的奖赏被杨奕给瓜分走了一小半,心中本是有些不大开心,但这会儿确实是无聊至极,他也就只能是点头答应了杨奕的提议。 “高兄,你是知道我的,我做事想来是守信用的,若不是老庙祝已然知晓,我断然是不可能拿本应属于你的奖赏的。望高兄能够见谅啊……” 杨奕是一脸歉意地向高揽表明自己的态度。 高揽见状又能说些什么呢,这事也确实是出乎他的意料,谁又能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是在老庙祝的眼皮子底下完成的,这让他想否认杨奕的功劳都做不到。 现在杨奕还特意在他面前“服软”,他也只能是不去计较自己先前的得失了,高揽也就装作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 “嗨,不过是将之前咱们俩定下的报酬换了一种方式付了,都一样的,杨兄没必要如此。” 听了高揽这话,杨奕是有些忍不住要笑了,哪有拿着不外传的道经来代替钱财付款的,这样子不是讲老底都赔干净了吗? 杨奕也是故作糊涂,一脸敬佩地看着高揽,道:“高兄真是个明事理的人,请受杨某一拜。” 已然是得了高揽不少好处的杨奕,在对高揽行礼时是一点也不觉得亏了,全当自己在拜散财童子就是了。 高揽见杨奕对自己很是有礼,心里也是舒坦了不少。 这样一来,一个大家都很满意,大家都觉得自己是赚到了的世界诞生了。 那到底是谁血亏呢?这都不重要了。 杨奕与高揽在大殿前促膝长谈,如同之前所言的那样,不曾注意时间,等到老庙祝呼喊两人名字时,这庭院里已然是开始下露水了。 “两位行走,属于你们的箱子已然是到了大殿中了。” 老庙祝是出现在了两人的身后,轻声说了一句提醒他俩。 得了老庙祝的通知后,高揽是立马转身往大殿里跑去,特意看的出来,他对自己的宝物箱子是有多么的上心。 杨奕倒是没有高揽那般急切,他是很有礼貌地与老庙祝行了个礼后,这才跑进去的。 等到杨奕进 入了大殿后,他便是看见了高揽正一脸痴相地在用手摩挲着自己的箱子,脸也是紧贴的箱子,好像这箱子是个美人一般不愿轻易丢手。 高揽这一脸猪哥相让杨奕是忍不住打了一个颤,他是连忙确定了另一个箱子是属于自己的后,便是将腰间储物袋解开,把宝箱是装进了袋子,然后是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偷着乐了。 “哇,这把宝剑真是不错,我原先用的那把可以扔一旁了。” “呀,这个匣子里装的又是什么?竟是幻影符剑匣!这要是祭炼完成,我岂不是可以想掌控多少就掌控多少符剑?” “我去!这身长袍穿在身上竟是可以随意变化外貌,我这岂不是连衣服都不需要再买了?” 剩下的还有不少的功法和丹药,杨奕看的是眼花缭乱,短时间内不能完全理清有多少,杨奕看着这箱子也是露出了痴痴的笑容。 杨奕再欣喜之余也没有完全丧失自控的能力,他在擦干净嘴角的口水厚是将这箱子再次收进了储物袋里,然后是不断地迫使自己静下心来。 过了好一阵后,杨奕才是恢复了清明,他的眼神也没有刚才那般的射出红光。 “我的妈,都说这财帛动人心,这可真是不假。这箱子里的宝物本就是我自己的,我都不能抑制住自己那狂跳的心。若是有人在我面前打开,我只怕是强取豪夺的心都有了。” 杨奕又是想到高揽,他也是啧啧称奇。 “这先前在阴司,我还觉得高揽有些反应夸张了,可算是明白了,这要是我,我也是受不住。” “还有就是高揽也是大度,还愿意同我讲话,若是我的奖励被人拿走了不少,我是一句话都不愿意理的。” 在将自己的箱子收好后,杨奕便是躺下了,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这深夜里杨奕也是做了一个美梦。 第二天醒来时,太阳已然是升得高高的了,强光透过窗户纸照在了杨奕的脸上,这才让他略带不满的醒来了。 杨奕用手挡住了将自己的眼睛照的睁不开的太阳光后,也是没有继续躺下睡得想法,他坐在床上清醒了后,就起身穿起了衣服。 打开门走了出来,这院子里现在就只有他与高揽在住,杨奕看着高揽那关得好好的门,明白了高揽还没有起,也就轻手轻脚地走出了院子。 之后杨奕便是来到了大殿,老庙祝依旧是在殿内诵经,他好像是个不眠人,每天睡得比杨奕晚,起得又比杨奕早。 老庙祝头也没有回,却是知道杨奕在自己的身后,他也就没有回头地问道:“怎么,杨行走还不离开京城,是还有什么事要问的吗?” 杨奕听到老庙祝这话时愣了一下,然后摇头问道:“杨某就是想问,老师傅还有什么事要交待的吗?” “呵,交待嘛……那就早点回去吧,指不定你驻守所在的境内是群魔乱舞呢。” 老庙祝想了一下与杨奕说了这么一句。 杨奕也是点了点头,道:“杨某明白了,待杨奕收拾一下这就走。” 杨奕是准备回身到后院,但他却是突然挺住了脚步,又回头与老庙祝说道:“老师傅,等高兄醒来后,麻烦你给我带句话,就说我先走了,日后有机会咱们再见。” 本是以为老庙祝会点头答应下来,谁料老庙祝却是哈哈大笑。等到杨奕问起缘由时,老庙祝这才高速了他:“那高揽在天不亮就是出了门,你以为他还像往常一样在睡懒觉吗?” 杨奕确实是有些意想不到,不过仔细一想,这样子的举动倒也符合高揽的行为逻辑,也就不由地淡然一笑。 “这确实是让人没想到,既然如此,那我就只需再向老师傅您告别了?老师傅,再见了。” 杨奕郑重其事地拱手行礼,深深地鞠了一躬后,退后一步,这才迈步往后院走去。 老庙祝好 似是知道杨奕的举动停下了诵经沉默了许久,又过了一会,坐在大殿里的老庙祝的嘴皮子又是动了起来,显然又再度开始了自己的诵经。 杨奕在回到后院后,将自己的包裹收拾了一番,再把屋子打扫了一下,这才走出了屋子,将门给关好,然后便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走出城隍庙时,大殿里的老庙祝置若罔闻,一切正如杨奕来时一般。 第一百九十六章 来了趟京城,杨奕已是离开泰安府有两个多月了,这其中大半的时间都是消耗在赶路上了,现在回去自然不会再这样了。 当杨奕走出京城后,来到了一处密林之中,在环顾四周确定没人后,杨奕便是使出了遁术,驾着金光日行数百里路。 这一天的功夫杨奕就已然是走到了东海县,杨奕这次回来是没有惊动此地阴司,他在城里的客栈住了一宿后,在翌日的早晨便是出了门。 离开了县城后的杨奕并没有急着施展遁术赶路,而是徒步走了十来里路来到了一条大河边上,他看着河面上的船后露出了沉思的神色。 现在的清水河是风平浪静,河面上是波光粼粼,还有渔夫撑船横在河中央在撒网捞鱼,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船会翻了。 杨奕见此景也是有了些猜测,如果不是阴司将清水河河神救回来的话,那么就是阴司又是封了新河神来稳住局势。 这无论是那种情况,都对清水河周遭的村庄是个好消息,杨奕本是想着回到这里定要再去一趟水宫,但转念一想,还是早点回去算了。 自己本就是不愿意有太多糟心事缠身的,来的时候是尽了自己阴司行走的身份,给东海城隍提了一嘴,现在这事情已是过去多时,再掺和一脚反倒是不好。 这清水河河神先前被掳去一事若是已然水落石出,那倒也是极好的,可杨奕就害怕这事情是没个结果,现在的清水河河神是个新来的,这样子的话,杨奕再现身在这里只怕真是要纠缠下去了。 想到了若是持续关心这事会给自己带来很大的困惑后,杨奕是立马按住了自己的好奇心,他在搭上了一条船,坐过了河后,是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东海县的境内。 这出行在外最大的问题就是居无定所,今日杨奕赶路是停在了一个不尴不尬的地界,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杨奕只能是委身躲在了破败的山神庙里。 这天色渐渐地昏暗了下来,杨奕只得是在庙宇附近捡了些细木枝来当柴火,他与舒克儿是经历了一次久违的野外露宿。 这一整天没有路过个城池,杨奕与舒克儿的嘴自然是没有进过一点粮食的,这样情况也是引得舒克儿在抱怨不已。 “杨哥儿你也真是,之前就是说过的,让你在先前的那个小镇子停下,可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吧?咱们只能是天作被子地做床了……” 杨奕听到舒克儿这话也只是淡淡地一笑,道:“就算是吹冷风那也是我在受着,那次我们在外,你不是睡在我衣兜里?” 听到了杨奕在揭自己的短,舒克儿却是嘴硬,道“我这也是心疼杨哥儿你嘛,你要是生病了,咱们这回去的路上可就麻烦了。” “你这小家伙,说谎也是漏洞百出,我既然是修行之人,又怎么会是弱不禁风呢?”杨奕是一脸嘲笑的向舒克儿问道。 听到了杨奕如此说后,舒克儿也是不再多言,说了一句自己困了后,这立马是钻进了杨奕的衣兜中睡觉了。 杨奕也是没有在意,他将火堆生好后便是躲在了火堆后盘坐着入定,整个人是开始神游太虚了。 这一晚上本应当就这么平静地度过了,这事情总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已然是夜幕降临了,却是有人在往山神庙走来。 杨奕已然是听见了细微的脚步声,他立马是从修行中退了出来,一脸戒备地盯着庙宇的入门口。 不一会儿,一个书生却是带着一个半大的书童出现在杨奕的眼前,这让杨奕原本警惕的心是稍稍放松了下来。 走进来的那个书生在见到杨奕后也是露出了笑容,他是连忙先前走了两步向杨奕拱手问候。 “真是巧了,这位兄台。在下名徐节,今日书院放假,这急着回家,赶路时没有注意天色,所以才会来着山神庙里暂避,望兄台不要拒绝。” 杨奕在看了他一眼后,淡淡地回了一句,道:“这又不是我家,你和我说有什么用,你要是想呆着尽管呆着便是。”. 徐节听到杨奕如此回他后,也是不恼,一脸轻松地说道:“兄台真是大度,请再受徐某一拜。” 杨奕见他愿意自作多情,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也不搭理他。 徐节在与杨奕说好了后,他与书童却没有立即坐下,而是走到了那个已然是成了断壁残垣的神像前,对着神像是毕恭毕敬地行了一个礼,嘴里还在说着什么。 “山神在上,学生徐节携书童路过贵宝地,此时已然是天黑,故向神明借宿一宿,望神明莫要怪罪学生轻薄无礼。” 说罢这话后,徐节是对着山神神像是三拜九叩,这之后才起身在四处捡着树枝生火。 杨奕见徐节与那书童都是没有一点生火经验的,两个人拿着火石是许久没能擦出火花,只得是开口将他们两个叫到了自己的火堆旁。 “那书生,莫要生火了,把稻草都拿过来吧,咱们一起应付一晚。” 听到杨奕对自己发出了邀请,徐节在思考了一息后,点头答应了。 “真是太谢谢这位大哥了,就算大哥不开口,我大概也是会厚着脸皮来求的,可现在却是让大哥先开口,这倒是怪不好意思的。” 徐节是带着一脸尴尬笑容向杨奕走来,看得出他是在努力与杨奕搭话。 杨奕看得出来他是个不善交谈的书呆子,为了让他闭嘴,让他不要勉强自己,杨奕只得是装作高冷,道:“莫要啰嗦,只不过是行走江湖,相互帮衬一下,又不是要你的人情,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在听到杨奕说完这话后,徐节的脸上是有了一抹红,他似乎是为自己的想法有了一丝羞愧,只得是畏畏缩缩地说是。 这之后,给火堆添火的事情便是被杨奕交到了徐节的手里,杨奕又是闭眼醉心于修行大业中了。 徐节在一开始还装模作样的添了些柴火,后来则是把这活又交给你自己的书童,而他这是从书匣子里拿出了一本书,坐在火堆旁看了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徐节的眼皮子是渐渐地垂下了,手中的书籍也是要拿不住了,若是他彻底地睡过去,这书怕是要成为火堆的燃料了。 就在徐节手里的书即将要掉进火堆里时,徐节是一个没坐住差点摔倒,他惊得是立马睁大了双眼,也就因此是抓紧了手中的书籍。 此时在这破败的山神庙中只有他一人是睁开眼睛的,他的书童早就是撑不住瞌睡,整个脑袋是埋在胸前睡着了。 杨奕则是盘坐面对着火堆,他的眼睛也是紧闭着,在徐节看来,像是个老师傅在闭目修行。 徐节见庙里只有他一个人清醒这,心中没来由地有了一阵恐慌。 “这深更半夜的,我这一介书生独自清醒着,不会有女鬼来寻我幽会吧?” 徐节很是害怕那寻常话本里主人公的遭遇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可在害怕之余他还有这一丝期盼,他想着若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不是吗? 徐节得这个想法似是得到了老天爷的回应,这本是平静地黑夜里,突然是刮起了一阵风,想徐节吹去,将他是激得清醒的不得了。 “怎么就突然起了风?这山神庙的门已然是没了,若是今晚吹了冷风受了风寒,明日起不来那可如何是好?” 正当徐节发愁之时,他却没有注意到有一股幽香飘到了他的鼻子里,等到他反应过来时,已然是听到庙外有人在喊话。 “有人吗?庙里有人吗?”一个软糯地女子声音在询问道。 这个声音好似是有着特殊地魔力,让徐节是忍不住要回答她,徐节连忙是回了话。 “有的有的,是哪位小娘子赶路路过此地,快请进来坐吧,莫要在外面染上了寒气。 徐节现在的样子若是让杨奕看见了,杨奕定是要惊呼一声“舔狗”! 这还是在徐节没能看到那喊话的女子,就已然是露出了一脸猪哥杨的。 在徐节说完话后,庙外的女子是娇滴滴地回了句,“多谢公子关心,那,奴家这就进来了?” 这声音听着让徐节的心是痒痒的不行,他是立马站起了身,想要走到门口迎接女子进屋。 等到徐节站起来时,女子已然是走进了庙里,这女子果然是貌若天仙与其声音很是相符,这也让徐节是看呆了,站在原地是久久不能开口说话。 “这位公子,你是为何在此啊?” 这个女子走进来后是向徐节问道。 徐节在看到貌美的女子后,是恨不得将自己的情况一股脑的说出来,他正要开口说话时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徐节的脑子似乎是不转了,他有些不记得自己是如何来到的这山神庙里,面对女子的问话,他是断断续续的回答着。 “我……刚从先生家回来……急着赶路没注意天黑……就打算在山神庙里独自过夜……嗯,就这样。” 是的,徐节的脑子里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行事的画面,而在他的身边也是没有了杨奕与那书童的身影了。 徐节现在究竟是身在何处,这个已然是不用多言了,他现在正在一哥虚假的幻境或梦境中,而在他面前的女子,显然就是一个梦魇。 这一切徐节是浑然不知,他只觉得自己这长了十来年的桃树终于是要开花了,他甚至是想好了自己的孩子叫什么名字。 这时,徐节面前的女子突然是双臂抱着作出一副畏寒的样子,着立马是引得了徐节的关心。 “这位小娘子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徐节这副模样,简直是将女子当做了掌上宝,看着她不舒服,自己也是心疼不已。 这女子是连忙摇头,回答道:“没什么,就是这夜里太冷了,我忍不住浑身发抖。” 徐节立马招呼道:“正好我这刚生了火,你快来……” 他本是想将女子给引到火堆旁取暖,可当他将目光放到火堆上时,这才发现原本烧的正旺的火堆已然是没什么火了,只有几根木枝还有这点微光。 “呀,这可如何是好……”徐节见状是有些没辙了,他的心里很是着急。 “公子,我好冷啊。”女子在说这话时,身子不由地是倒在了徐节的肩上。 软玉般的身体倒在了自己的身上,徐节的呼吸是不由地急促了起来,他的胸口似是有着熊熊烈火烧了起来,让他烧的是口干舌燥。 这是,女子却是心满意足的说道:“终于是有了点温度,公子就像是个小火炉一般,让奴家是感受到了温暖。” “呵呵,你能暖和了就好。”徐节却是如同柳下惠一般坐怀不乱。 这样子的情况却是没有持续多久,没过一会儿徐节便是感觉到了搭在自己身上的女子的温度好似突然没有了。 “公子,我又感觉到了寒冷,这可如何是好啊?” “这,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啊,小娘子可有教我?”徐节是个初哥,有些不知所措。 “公子,不如我们贴贴,亲亲?这样就可以将你的阳气传给我了。” 女子在说这话时,眼睛里是闪烁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只是她是在徐节的耳边轻声低语,徐节没能看到她的面容。 “好,就按你说的办吧。”徐节是被她迷的神魂颠倒,没有了自己的想法,一切都是按照女子所言点头。 女子是一脸欣喜地就要把嘴轻吻上去了,可在这时,山神庙的四面墙壁里突然响起了声音。 “何方妖孽,快快住口!” 这一声令下,女子是吓得立马丢下了徐节向庙外逃跑了。 徐节见次状后,整个人是不知所措,他不明白为什么女子突然就要跑进黑夜之中,可是自己哪里不能令她满意。 “徐节,你还不快快醒来!” 这一声吼,终于是让徐节清醒了,他想起自己的身边应该还有个杨奕以及自己的书童。 这时,他的眼中,杨奕与他的书童是凭空出现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刚刚这是怎么回事?” 徐节是一脸慌张地向杨奕与自己的书童问道。 杨奕则是没有回答他,而是走到门外,观察着刚刚那个企图吸食徐节阳气的魇鬼去了哪里。 四处扫视了一遍,杨奕没能发现那魇鬼的踪迹,他也就没有追出去,回身进了破殿中。 当杨奕回到殿中时,发现徐节正在听自己的书童说起刚才的事。 那书童自己本就是不明就里,只知道方才自家少爷在打瞌睡,而后杨奕就突然暴起,怒喝了一声。 徐节也是聪明,从这书童嘴里得只言片语中,就已然了解了事情的大概,他明白了是杨奕救了自己一命,这正巧是见到杨奕回来,连忙走到杨奕跟前拜谢。 “原来兄长是玄门底子,徐某方才能侥幸保全性命,多亏了兄长啊。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还请受小弟一拜。” 徐节也是没有任何的难为情,当即就是纳头便拜,杨奕见状也只能是受了他的大礼。 “若不是徐兄心中有浩然正气,只怕是撑不到我这突然察觉,这一切都是徐兄自己的福分。” 杨奕没有往自己身上揽功,这也是照顾到了徐节的面子,徐节也是不由地对杨奕有了些许好感。 这之后破殿里的气氛便是轻松愉快了起来,徐节与杨奕聊的很是开心,谈话间时不时地有写欢声笑语。 可无论怎么样,现在已然是深夜,徐节一介凡人终究是抵不住瞌睡,在与杨奕聊了几句后便是犯迷糊了,最后是在火堆旁睡着了。 这之后还是他的书童在忙前忙后,给徐节安顿好了后,自己才躺下睡。 杨奕没有了旁人的纠缠后,他又是再度盘坐修行,直至翌日黎明时分,在听到了书童的动静后,他才从修行中退了出来。 这书童醒来后,开始在生火煮米粥,等到米香从陶罐里散发出来,闻到味的徐节才睁开了眼。 “啊,正是巧了,徐某这一醒来就是有吃的。” 在抹了抹脸后,徐节是立马起身坐到了火堆前,书童也是连忙拿出一个碗,给徐节盛起他刚熬好的粥。 与此同时,徐节在看到了杨奕依旧如同昨晚那样坐着,他是以为杨奕早起在做早课,也是向杨奕说道:“杨兄先吃完早饭再忙早课也不迟,不然这粥冷了可就不好吃了。” 杨奕睁开了眼,对他笑了笑道:“我依然是能辟谷修行,徐兄还是自己食吧。” 这粮食本就是不多,徐节邀杨奕一同食早饭也只是客气一下,在听到了杨奕的回复后,他也就放开了肚皮往嘴里扒拉。 徐节在吃下一碗后,觉得还没有饱腹,又是盛了半碗喝下,这才放下了碗筷。 见徐节已然是吃饱了,这才是轮到书童动筷,两人的身份好似是有着一道不可逾越的线,一切显得等级森严。 杨奕将这一切都是看在了眼里,但他却是没有多说什么,因为徐节并没有亏待这书童,他也无意做个卫道士。 等徐节吃完早饭后,杨奕便是起身开始收拾东西了。见此状,徐节是连忙问道:“杨兄可是要赶路了,还不知杨兄要往哪里走,咱们若是顺路可以结伴而行啊?” 面对徐节的提议,杨奕是婉言拒绝了。 “非是不愿与徐兄一道走,而是杨某着急赶路,徐兄定然是追不上的,所以,咱们就此别过吧。” 杨奕这一番话却是激起了徐节的好奇心,他问道:“不就是走路吗?我们又怎会跟不上?” 杨奕也不多做解释,他知道这费劲口舌的讲与他听不如直接演示一下,他将包袱背在身上走出了破庙,然后跨出了一步,人便是现身在了十来丈外。 这一奇观是让徐节瞪大了双眼,他这才想起,杨奕是个能与魇鬼搏斗的玄门弟子,徐节是有些羡慕杨奕的术法神通,他有心想要 请教,可杨奕的身影已然是快要走出了他的视线。 这时,徐节的耳畔是传来了杨奕的声音。 “徐兄,江湖故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咱们有缘再见吧。” 这话说罢,徐节已然是看不到杨奕的身影了,他只得是在原地发出一声叹息。 杨奕在离开了破庙后,再度是竭尽全力的往泰安府的方向飞奔,这不过是半日的时间,他已然是从江州省进入了青州省。 这下杨奕更是不愿在路上有停留了,在午时停下来简短地休息了片刻后,杨奕又是不留余力地往泰安府狂奔。 等到天色全然黑了下来,泰安府城的城门守卫正要关门之际,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差点没把他们吓着了。 “两人差人且慢!还请行个方便。” 杨奕在将关闭城门的守卫叫住后,还立马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些碎银子,塞到了他们的手中。 拿到银子的守卫们也是没有了先前的不满,在互相对视了一眼后,领头的守卫与杨奕划手,道:“还站在这做什么,赶紧过去!” “多谢几位差人。”杨奕在说了这么一句后便是立马过城门。 杨奕在进入了城中后,看着熟悉得街景,不由地发出会心地笑容,他也没有留恋于闹市,在看了两眼后便是往城隍庙的方向走去。 等他站到了城隍庙前,这大门却是早就关上了,杨奕不得不拍着门板叫喊着让人来给他开门。 “是哪个?庙里是不让留宿的,外面的香客还是就近找个客栈住吧,明天早点来便是。” 里头的看门人是不情愿地用懒声回应,不过这倒也没有说错什么,泰安城隍庙在杨奕到来后,就是这么安排的。 “开门,是我。”杨奕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你?你哪个?天王老子来了,这门都不给开!” 这看门的庙祝似是有了起床气,说了一句让人吃惊地话。 杨奕也是感到惊诧,这小伙如此不敬神明,是不怕遭到报应吗? 杨奕深怕他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语,因此与自己有牵连,连忙是表明自己的身份。 “我,上上个月出去游历的杨庙祝,这回来了,却不让进是怎的?” 在听到了杨奕说的话后,城隍庙里头终于是传出来不小的动静,似是看门的庙祝在整理着自己的仪容。 在过了片久之后,城隍庙的大门上有了动静,里面的看门人在下门栓,门终于是打开了一丝缝隙。 “呀,真是杨庙祝啊,刚才多有怠慢,还望恕罪。” 在看到门外站着的时自己师傅都要礼貌对待的杨奕后,看门的这小子是立马陪上了笑容,希望能在杨奕这里挽留点形象。 杨奕倒也没有在意,他是摆了摆手,示意他对刚刚发生的事没有什么怪罪,这让看门的庙祝是安下了心。 之后,杨奕便是往自己的小院走去。他这时回来,除了看门的庙祝外,是没有惊动任何人。 在推开小院走进屋子后,杨奕是连忙掏出火信子点燃里蜡烛,这有了光后杨奕便举着蜡烛四处查看。 自己虽是离开两月有余,这屋子里却是整洁如新,看得出来庙里是经常派人来打扫,这让杨奕是不用这么晚了还要打扫卫生。 杨奕旋即就是躺在了床上,这整一天都是消耗真气,动用神行术还赶路,整个人现在的状态是有些萎靡,他许久不曾有的疲倦感涌了上来,杨奕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等到了翌日,正午时分,杨奕这才悠悠醒来,他是起床伸了个懒腰后,才恢复了正常的精气神。 杨奕推开了门,站在院子里晒着太阳,没来由的有了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他是多么的希望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 可是,事情往往是不如人意的,杨奕回到泰安府城还没 有十二个时辰,阴司那边便是有人知晓了,得了消息的泰安城隍便是出现在了杨奕的面前。 “杨道友,去了趟京城已是两个月有余,真是让人挂念啊,今日见到你回来,我也就安下了心啊……” 泰安城隍这一上来便是与杨奕表示着自己的挂念之情,这让杨奕是有了些肉麻的感觉。 不过杨奕也在学着泰安城隍,见到他来,杨奕也是作出一副激动神情与泰安城隍说道:“两月不见城隍爷甚是想念,今日终于是见面了,这样杨某是欢喜不已啊。” 虽是没有旁人,但两人依旧是在逢场作戏,为得就是让对方知道,自己是有多么的想念“你”,两人都是做到了这一点。 在一番的寒暄之后,泰安城隍终于是坐下,开始向杨奕旁敲侧击,想要了解这次杨奕去京城是为做了什么。 “杨兄,京城的日子过得可还开心?” 杨奕却是打了个马虎眼,道:“就那样吧,还是得看安排。若是没事就可以到勾栏听曲,勉强算是快活。” “哦?如此说来,杨兄在京城是得到了重用了?不然不会这么不开心,显然是没能好好的在勾栏听曲啊,哈哈哈……” 泰安城隍很是夸张的笑道。 杨奕在听到他如此说后,只是淡淡地一笑,没有反驳泰安城隍。 见杨奕不搭自己的话,泰安城隍多少有些不快,但他没有表现出来,依旧是在与杨奕套近乎。 泰安城隍的死缠烂打让杨奕多少是有些烦躁,杨奕只得是透露了些不重要的内容,来满足泰安城隍那颗八卦的心。 “此次十位行走相聚京城,实际上是为了一次试炼,这不过是半个月的时间,就已然是将八位行走的身份给剥夺了……” 在从杨奕的口中得知到了如此秘辛后,泰安城隍整个人的眼里都是放着光,他又是有了谈资可以和安山湖湖神吹嘘了。 泰安城隍是个合格的听众,他在杨奕说话时是没有任何打断,直至杨奕停了嘴,他才问了几个问题。 在聊了许久后,泰安城隍是心满意足的离开了,杨奕也是松了一口气。 “可算是把他给打发走了……” 杨奕在这之后是回到屋里将身上的衣服换了,然后是风度翩翩的走出了院子。 在走出了自己的小院后,路上所遇到的一众庙祝在看到杨奕的身影后,都很是吃惊,纷纷是与杨奕行礼。 城隍庙里的庙祝依然如此,等到杨奕走出城隍庙后,出现在街道上,那些个摆着卦摊的道士们皆是一脸的不敢相信,这杨奕怎么就突然从庙里走了出来,他是何时回来的?众道士是面面相觑。 杨奕没有在意众道士的目光,他只是眼光轻轻扫过,众人便是低眉不再继续盯着杨奕看了,杨奕很是满意的从众道士的眼皮子下离开了。 之后杨奕便是在城中散漫地瞎逛着,直至到了饭点,杨奕这才走进了一家酒楼,在这里点了四五个菜果腹后才离开。 俗话说得好,保暖思什么来着的。杨奕在从酒楼里出来后,便是去了茶楼躺了一个下午,而舒克儿则是躲在他的衣兜里听了个尽兴。 等到天色暗了下来,杨奕却是没有想往常一般回到城隍庙,他是胆大地去了勾栏场所,在这里杨奕是认真的听了几首曲子。 等到第二天醒来,杨奕是一脸神清气爽地从勾栏里走了出来,这时他才回到了城隍庙。 杨奕回到自己的小院中,不曾想这一大早泰安城隍便是现身在这小院,显然看他样子,杨奕就知道他是等了有一段时间了。 杨奕只觉得很是头疼,他现在的身上是充满了胭脂水粉的味道,这让泰安城隍闻到了,太影响自己的形象了。 故此,杨奕在看到泰安城隍后,没有靠近,在还有些距离的时候,就装作吃惊地问道:“城隍 爷怎么这一大早就来了?” 泰安城隍举着手中的几张纸条,是一脸苦涩地说道:“杨道友这几个月不在,阴司是堆积了不少不适合鬼差出面的活,所以……我这是给杨道友派活来了。” 杨奕在听到了这番话后,是表面笑嘻嘻,内心么么匹。 “这么多的活都是需要我来办?我可不信。先前我没来,你们又是怎么做的呢?” 杨奕在心里吐槽了一遍,终究是接过了泰安城隍手里的纸条。 第一百九十八章 这接下来的几天里,杨奕一直是在处理着泰安阴司留给他的事宜,整个人是忙得瘦了一圈,手里的事情才全部忙完。 当杨奕将事情都处理好后,打算再偷懒休息几天时,泰安城隍又是找来了。 见到泰安城隍出现在自己的小院里,杨奕原本平静的脸又是紧绷了起来,眼神中是充满了警惕。 杨奕的眼神泰安城隍也是看见了,但他没有在意,而是一脸笑容的走到了杨奕的身边。 “呵呵,杨道友请放心,我此次前来并不是有事要交给你办,不过是来聊聊天罢了。” 听到了泰安城隍如此说后,杨奕是放下了警惕,脸上堆起了笑容,拱手道歉:“原来是杨某误会了,还请城隍爷不要在意。” “无妨,杨道友出去许久,这一回来就是接手了多件棘手事,有些顾虑很正常。” 泰安城隍是轻轻地就将这事给撇过去了,转而是与杨奕聊起了风花雪月,似是真的只是来聊聊天而已。 两人是聊了许久,直至分别之时泰安城隍也是没有说一句阴司事务上的事,这让杨奕很是吃惊。 不过杨奕也是乐见于此,这一晚上别提睡得有多香了。 在第二天的晌午时候,杨奕才从睡梦中醒来,他由衷的希望以后的日子能都像昨天一般轻松,可是这个想法在这当天下午就是落空了。 今天杨奕是没有出门,他就躺在了小院里的摇椅上,享受着悠闲的午后时光,可是没多久,一个庙祝走来说是有老家的人来寻他。 “杨先生,你可要见一见?”来报信的小庙祝见杨奕有些愣住,出言提醒道。 杨奕没有想到,自己已是离开了庆县一年有余,而且是身在数百里开外的泰安府,居然还能有乡民来寻自己。 他立马就想到定然是件大事,不然乡亲不会非费这么大的力气来找自己,杨奕也是回过神来,点头应下。 “杨某要洗漱一番,就有劳你将他带过来吧。” 小庙祝得了杨奕的回答后,答应了下来就是回头到前面去接人了,杨奕则是回到屋子里,换了身看上去显得稳重的衣服披在了身上。 不过片刻,杨奕的院子就进来一个面有沟壑、身形佝偻的老人家。 老人在院子里没有见到杨奕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想要回头与带他进来的人说话,可那人已是离开,老人只能是手足无措的在原地傻傻地站着。 这时,杨奕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他这一出现将老人家是惊得更是没了注意,老人是连忙向杨奕告罪。 “对不起,我这是……走错路了,我不是偷东西的。”老人是低声下气的向杨奕解释道。 这下则是让杨奕好奇了起来,杨奕已然是猜出了老人是来找自己的乡亲,可看样子他却是不认识自己,这可就让杨奕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杨奕旋即是对老人家说道:“老人家,我就是你要找的杨奕,不知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听到杨奕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后,老人很是激动的靠近,一把抓住了杨奕的手。 “太好了,我可算是找着你了!我是你三姑家的亲家,你那没见过面的姑表弟一家也不知是沾惹了什么邪祟,一家三口是成了个活死人,你快想想办法吧!” 杨奕听到了他这一通讲,这才明白过来,这位老人家算是自己的远房亲戚,大概是从乡亲的口中得知自己现在是成了庙祝,故此来找自己为他女儿消灾。 杨奕又是问了几句,得知老人是从庆县城隍庙里那里得知自己的去向,不辞辛苦走了小半个月才来到这里,他也是不由地露出了钦佩的目光。 “老人家,你先不要急,咱坐下来慢慢说,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 在杨奕的引导下,老人家是慢慢放松下来,说的话也是连贯且有逻辑了,杨奕也是 听明白了这事情的前因后果。 据老人家所言,是杨奕那个没怎么见过面的姑表弟行事太过霸道,有个过路的游方道士想讨口水喝,他不但不给,还动手打了人家。那游方道士拳脚不行,只得逃避,临走时却是放了狠话,要将他一家都变成不能害人的木人,所以,姑表弟一家才会变得活死人模样。 杨奕在听清楚了一切后,他没有义愤填膺指责其中的哪一方,而是宽慰着与自己没什么关系的远亲。 “老丈请放心,这事我自当是能够处理的,你先歇息着,我这回屋去把东西带上,咱们这就出发回庆县。” 听到杨奕如此说后,老人是欢喜不已,但他没高兴多久,就是满脸的忧愁。 等到杨奕将利剑拿在手里走出来,见到老人家的面色后,连忙问道:“老丈这是怎么了?可还有别的难处?” “我来到这泰安府已然是花费了小半个月,家里也不知是怎样个情况,若我俩回去再这么慢,只怕是救不了你姑表弟一家了……” 老人家是想着让杨奕花钱雇一辆马车,他们两人日夜兼程早点回去,毕竟是人命关天。 杨奕在听到老人所言后,他不由地面露笑意。他这副模样却是让老人很不痛快,这本是件糟心事,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的,老人家是瞪了一眼杨奕。 杨奕则是回答道:“老人家等出了城,我自有车马备好,咱们却对不会耽误就姑表弟一家。” 听到了杨奕所言后老人家也是不在意杨奕之前的笑容,连忙问道:“当真如此?那可真是太好了!那咱们还在等什么?快出城啊!” 说罢,老人家便是拉着杨奕的手很是着急的出了城隍庙,杨奕也是来不及与庙里众人说明情况,他只能是对一个小庙祝嘱咐道:“若是有人来找我,就说我有要事需处理,两天后才能回来。” 说完了这话后,杨奕便是与老人家出了城隍庙,在街上的一众道士见状,也是不由地侧目,心里在猜想着,这杨奕又是要去哪里? 杨奕自是不会管他们如何想,在与老人一同出了城后,将其拉到了一处人迹罕至的小道上。 “杨家侄子,你说的马车呢?”老人左看右看,没能发现有马车的迹象,只能是问起了杨奕。 杨奕却是说道:“坐马车又能快到哪里去,老人家请闭上双眼,我这使个法术,咱们御剑飞回庆县!” 在听到杨奕要使仙家手段带自己飞天,老人家顿时是变得呼吸急促了起来,他有些不敢置信的与杨奕确定。 “这……我没听错吧?我这是要飞起来了?” 杨奕看着老人一脸震惊的样子,没有多做解释,无论杨奕怎么说,都没有老人家坐上一次来的感触大,杨奕便是拔出飞剑同时默念口诀施法。 飞剑在老人的注视下越变越大,这番奇异的景观让老人是吃惊不已,嘴巴都合不上了。 杨奕看着老人呆滞的样子,知道自己若是礼貌请他踩上飞剑,定然是要费一番功夫的,索性是二话不说,直接把老人带拉上了飞剑。 不等老人反应过来,杨奕便是操纵这飞剑直奔庆县去了。 等到老人回过神来,他看向杨奕的眼神是充满了敬畏。 杨奕却是没有注意到这一变化,他在认真小心的操纵着飞剑。这是他第一次御剑飞行又是第一次载着凡人飞行,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有可能发生的突发事件。 好在杨奕的运气不错,等到他飞到了庆县境内,是什么难事都没有遇上,他是平稳的操纵着飞剑缓缓落地。 等到落地之时,老人只觉得自己的腿直打颤。他刚刚在天上时,根本是不敢朝着下面看,生怕自己会从天上掉下去,落得个七零八落。 现在落地了,老人终于是干四处张望了,在看到周围的景象后,他是惊喜道:“ 这不就是离咱们村只有半里路的荒山吗?这可真是太快了!” 不过是半个时辰都没到,自己便是从泰安府回到了庆县,如此神速让老人在心里是对神通广大的杨奕充满了敬畏。 老人很是小心地问道:“杨家侄子,你看咱们现在能不能就去看看你姑表弟一家?” 杨奕这次回来不就是答应了老人,救醒姑表弟一家么?在听得老人如此想问后,他是不由地有些疑惑,但他还是点头回应了老人家。 见他点头,老人家是松了一口气,连忙道:“我来给你带路,咱们这边走。” 杨奕跟在老人的身后,两人是连忙从山脚下往村子里走去。 两人刚一进村,便是有人认出了老人,不少好事者便是与老人在叫问着情况。 “唉?杨家婶子不是说亲家公你去找他家侄子了吗?怎么是一去这么多天,这个小伙就是杨家侄子?” 这个好事多嘴的村姑是看见了老人身后的杨奕,她是猜想着杨奕的身份,还向老人询问确定。 老人自是没有心情与这些好事的村姑们扯淡,他是一声不吭地领着杨奕往自己女儿那里走去。 他们两人很快便是到了姑表弟家的门口,只是现在门窗紧闭,好似家里没有人的样子,老人是吓得急忙敲门。 “我这才走了小半个月,不会是……” 老人的脸色很是难看,他怕是因为自己耽搁了时间,没能早点找到杨奕,自己的女儿已是离自己远去了,他变得激动起来,将门是敲得震天响。 很快,屋子里有人叫骂道:“那个杀千刀的在敲门,这家里的人可没有死绝呢!” 老人听到了亲家母的叫骂声后,整个人是放松了下来,他就怕屋子里没人答应,那样的话就是说明杨家的人放弃了救治,自己的女儿可就再也见不到了。 好在那一切都是没有发生的,他是及时的将杨奕找到了,老人连忙回应道:“亲家母,是我。” 在听到门外的老人的声音后,门里头的杨婶是急忙着在打开门,同时是问道:“怎么样?我那侄子找到了吗?” “找到了找到了,杨侄子就在我身旁呢。” 老人家的话音落下,这大门也是打开了,从里头走出来一个肥胖的妇女,她在见到杨奕后是立马扑了上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我的好侄子,可算是等到你了,你再不来你姑表弟可就要每个人样了……” 这吵吵个不停,让杨奕是心烦意乱,但这毕竟是自己的姑姑,杨奕也只能是受着。 在趁着自己的姑姑在低声抽泣时,杨奕连忙道:“姑姑啊,咱们还是快点给姑表弟看看吧,这邪事早点解决早点好,不是吗?” 杨奕这一番话时惊醒了在场的两人,老人与杨婶是连忙称是,赶紧让杨奕先进屋查看情况,叙旧的事情留到之后再说了。 杨奕走进屋子,却是在这里看到了一个男人正在拿着小碗,给躺在床上的不省人事的一家三口喂水,杨奕也不知这人是谁,只得是愣在原地。 这时身后的杨婶叫道:“当家的莫要在忙活了,我这侄子来了,让他来看看吧。” 这男人却是一脸不屑,道:“他能懂个什么,他又不是郎中。” 这话却是让杨婶急眼了,她是据理力争道:“这事本就是邪门,你找郎中才是没有用!我这侄子是在城隍庙里做庙祝,可有本事了……” 杨婶话还没有说完便是被她丈夫给反驳了,他转过身来看了杨奕一眼,然后是冷笑道:“看看你这侄子,不过是冠礼的年纪吧?他又能学到多少的本事?” 这下杨婶是没有声了,但已然领教了杨奕的本事的亲家出言反驳道:“亲家公,话可不能这么说,杨家侄子的本事我是领教过的,真是厉害至极……” 老人家洋洋洒洒讲了一大堆,在床 边的男人突然问道:“你说的那什么飞剑,能将我儿这一家都给叫醒吗?” 老人也是默不作声了。 杨奕在一旁看得明白,自己的这位姑父大概是瞧不起自己,也不愿相信自己的,故而,才会连让他出手一试都不肯给,在接连的反驳。 第一百九十九章 面对亲家的不相信,与杨奕一同乘飞剑回来的王家老人是连忙反驳,为杨奕正名。 “亲家公怎么能这么说,我可是与杨家侄子一块儿回来的,他的本事你不清楚,我可是知道的,今天……” 正当王家老人要向自己的亲家告知杨奕的能耐时,杨奕却是抬手示意让王家老人不要再说下去了。 王家老人见到杨奕制止了自己继续说下去,心里虽是不明所以,但因为对于杨奕已是有了敬畏之心,他也就按照杨奕的意思住嘴不言。 杨奕走上前一步,站到了自己这个不怎么见面的姑父面前,微微笑着与他说道:“姑父,你对我的不信任无非就是觉得我是空口说白话,让我来给你露上一手!” 说罢后,杨奕的手从袖中拿了出来,掐了一个剑指指向他那一脸不屑的姑父。 杨奕的姑父见他摆出了一个动作,似是要做些什么,本是有些紧张的,但在认真观察后,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便开始出言嘲讽杨奕。 “呵呵,我就说你这看了几本闲书的浪荡小子,能会个什么?大概是哪座庙收留你打杂,被你自吹成在学道,莫要再丢人现眼了,赶紧走人吧!” 他这对着杨奕放言时,没有注意到这院子里余下两人的神色,他的亲家王家老人与自己媳妇都是目瞪口呆的样子。 杨婶在听到自己的丈夫在出言要赶走杨奕,这才是回过神来,连忙开口制止。 “当家的,可不能说这话,你先看看你身后头?” “你这妇道人家在这添什么乱?!我身后?我身后能有什……” 杨奕的这个姑父是训斥了自己的媳妇一句,然后便是边说话边转过身看去,在看到身后的情况后,他顿时是哑口无言了。 他的眼前正悬浮着一柄泛着寒光的利剑,这让他不禁冒出了一头的汗,连忙结巴地说道:“原来侄儿真当是学了道法啊,我姑父我有眼无珠了,快快将剑收好,可不要伤了人……” 杨奕见自己这姑父态度转变的如此之快,也是明白了他是个势利眼,自然没有给他好脸色,冷哼了一声,向飞剑招手,飞剑化作一道金光被他收进了袖中。 他姑父立马是腆着个脸与杨奕说道:“贤侄既然学了道法,那就抓紧给你姑表弟看看吧,这都躺了小半个月了,人都饿脱相了。” 毕竟是人命攸关的事情,杨奕也只能是按照他的意思办,点头道:“那还等什么?带我去看看姑表弟一家三口吧。” 在听到杨奕发话了,院子里另外三人都是高兴地不行,他们是各自有着关心的人,对于杨奕能够施手是感激不尽。 三个长辈是连忙将杨奕给带到了卧床前,床上躺着杨奕的姑表弟一家三口。 杨奕站在床前没有多磨蹭,直接是施展了望气术,查看着姑表弟一家三人的情况,这次却不是气运上的问题,杨奕是发现这一家子的魂魄是不在肉身里了。 杨奕连忙问道:“先前那个讨水不成的道士可曾说过其他话吗?” 杨奕先前听得仔细,那个游方道士说是要给姑表弟家一个教训,可现在却是将这一家人的魂魄给带走了,这可不像是单单给个教训的样子。 若这个游方道士是个言出必行的,那么他定然是没有走远的,这样杨奕或许可以早些找到道士,向其要回姑表弟一家的魂魄。 可若游方道士是个歪门邪道之流,那他在得到姑表弟一家的魂魄时,就已然是暗中离开了庆县,杨奕就算是有心救姑表弟一家,那也只能是徒呼奈何。 听到杨奕问话后,众人都是在仔细回想,过了片刻后,杨婶是有些迟疑,不确定地说道:“我记得我儿似乎跟我提过一嘴,那个游方道士说,他在这个月月底还会再来,不知是真是假……” 杨奕在听到这话后,眼睛里是有了一丝光。 这听起来似是有点可以相信的,那个游方道士是算准了时间的,现在离这个月的最后一日就剩下两天的时间,道士这个时候回来,姑表弟一家的肉身不会没有魂魄而断了生机。 看来这个道士不是那种轻视凡人性命的,只不过他这略施惩戒得法子是让杨奕给撞上了,杨奕也只能是会会他了。 杨奕想了下,既然是正道修士那就尽量能不动手,就不动手。先于其理论理论,若是嘴上说不过来,再动手也不迟。 只是这几位长辈是不了解杨奕在想些什么,见杨奕是陷入了沉思久久不语,杨婶连忙是故意提醒道:“侄儿啊,你看你这姑表弟还有的救吗?别只是看着不说话啊,快快把他们都弄醒啊!” “是啊,杨家侄子,我女儿还等着你给叫醒呢……” 杨奕不由地露出了苦笑,与他们解释道:“不妨实话告诉你们,姑表弟一家人的魂魄是被那道士拘走了,想要魂魄回来,只能是看那道士什么时候回来了。”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众人都是傻了眼,愣了半天也是说不出一句话。 杨奕则是安抚他们,道:“大家可以先放心下来,若是寻常邪道修士断然不可能说几日之后还会再来,这个道士显然只是略施惩戒而已,等道士再来,姑表弟一家就可回魂了。” 在听到自家儿子不会有太大的危险,众人那根紧绷着的弦终于是放松下来了。 不过众人还是有些不忿,杨婶先是开口说道:“这个道士也是个坏得流脓的,居然把我儿的魂魄给拘走了,侄儿你可要给你姑表弟讨个公道!” 她这一开口,姑父与王老人也是附和。 “是这个理没错了,贤侄你可一定要向那道士问罪,不可让他觉得我们好欺负!” 杨奕听了他们这般说话,脸上的表情是差点没能绷住。你们这是嫌事闹得不够大吗?非要是动手了,这是才能算得上圆满? 杨奕自然是不会照着他们的想法做事,只能是假意附和了几句,随后便是在姑姑家住下,等着后天道士回到村里。 两天过后,那个游方道士是如约而至来到了村子里,他也不与旁人开口说话,直接是跑到了那天受辱的人家门口。 只是等他走到了这户人家门口时,他的心中突然是警铃大作,原本想要敲门的手收了回来。 游方道士有种莫名的感觉,觉得这户人家的门后有一个虎视眈眈的、高他一个水准的修士,他被吓得不敢继续态度散漫了。 游方道士是直接开口传音道:“里面的道友,能否出来一叙?” 而在里屋的杨奕早在道士进村的时候就发现了他,一直没有声张是想看看这道士的人品究竟是怎样的,见自己没能藏住,杨奕随性就不装了。 杨奕运气在里屋隔空将大门打开了,传音说道:“客人来了,怎好在外面说话,还请进屋吧,我这有茶水供应。” 游方道士在听到这话后,眉头是揪在了一起。他心想着,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我也没有必要一上来就咄咄逼人,先看他怎么说。 “既然道友以茶相邀,那贫道就来品鉴一下吧。” 说罢,道士便是跨步走进了院子,他来到了里屋却是看见杨奕就坐在堂上候着他呢。 “客人,还请来坐。” 杨奕指着自己右手边的空位,示意道士就此落座。 道士也不谦虚,同杨奕拱了拱手便是坐下。 等他坐好后,杨奕则是亲自拿起茶壶给道士倒了一盏茶,这让道士是没有想到的。 道士不知杨奕在买什么关子,只得是按照杨奕的步骤来,端起了茶杯与杨奕是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然后便是抿了一口茶。 杨奕见状本是想出言提醒一句,茶是刚泡的,小心烫嘴。只是道士的手是真 快,杨奕连嘴都没有张开,道士便是喝了一口茶了。 这滚滚热水刚刚碰到嘴边,差点没让道士将喝进嘴里的水吐出来,他是忍了许久才将茶水咽下肚子。 杨奕见状是钦佩不已,连忙道:“道长当真不是一般人,滚滚热水一饮而尽,没有一下皱眉,真让杨某敬佩不已。” 道士觉得杨奕说这话是在嘲笑他,他本是想暴起与杨奕好好的理论,可自己这次来并不是挑事的,他也就按下了不快,与杨奕笑聊着。 “哦,没什么,我自幼就爱喝热茶,这点温度习惯了。” 两人是聊的火热,好像一时间两人都是忘了自己这次来是要做什么的,谈话期间时不时有欢声笑语。 可这欢快得时光并没有维持过久,杨奕的姑父姑妈是回到了家中,他们在看到了杨奕正与一个客人在饮茶,本是没有多想,只是在撇了一眼后,他们便是如同见到了仇人一样动起了手。 道士是连忙御气将自己与面前的夫妇隔开,他的脸上再也没有了笑容,是一脸平静地看着杨奕这边的众人。 杨婶与姑父却是突然叫道:“哎呀,我的侄儿啊,这边是还得你姑表弟成了活死人的道士啊,你怎么能与他喝茶谈笑呢?” 杨奕也是不想与他们夫妇二人多言,他刚才与道士聊了许久,旁敲侧击中已然是知道道士是个什么样的人,本是想当做一场误会,轻轻撇过,可现在却是被直接揭了面。 杨奕只得是板着脸与道士说道:“你这道士所谓何事,净会要害我姑表弟一家三口人的性命,快快讲你底细报来,你若是背景吓人,我说不准还能放你一条生路。” 在杨奕对面的道士见杨奕的样子,也知道了他是帮理不帮亲的人,这是在走过场让他说出为何会与他姑表弟产生误会,道士也就直言讲了出来。 “在下不过是一届散修,没什么背景,但这并不能说明我就要受你们的侮辱。就像前些天那样,我不过是想讨口水喝,却是被人污言摸黑,这我可忍不了!” 杨奕在听完道士所言后,故作皱眉的表情,然后假装有话要与杨婶说,对她使了个颜色,示意她过来。 等到杨婶来到他身边后,杨奕轻声细语道:“这是怎么回事?听他所言,似是我姑表弟先出言不逊的啊?我姑表弟脾气暴躁吗?” 杨婶没有回答杨奕第一个问题,只是说道:“你姑表弟他脾气是有些急躁,但他肯定是个好孩子,他可是我生的,你可一定要相信姑妈!” 杨奕已然是明白,这事情还是有些他不知道的,这让杨奕是有些不想搭理他们了,好在这事就要结束了,他便是送佛送到西,将这事给他们办结束。 听完杨婶所言后,杨奕与道士是拱手说道:“这位道兄,先前我们的不是,还请你多多谅解。” 杨奕这一道歉,却是引得了杨婶夫妇的不满,他们低声地与杨奕说道:“我的侄儿啊,怎么可以跟他们道歉呢!你这一服软,不就代表是我们的错了吗,姑表弟的事情不就是任人拿捏了吗?” 杨婶夫妇虽是在杨奕的耳边呱噪,但杨奕没有理会他们,而是与道士说道:“这位道兄,你已是将三人魂魄拘走这么多天了,不想着一走了之,还特意回来,想来是打算放我姑表弟一码吧?” 道士笑了笑,道“原先是有这么一个打算,可现在嘛……” 他的话没有说全乎了,但意思在场众人都是明白。 杨婶夫妇是心急如焚,直接是破口大骂了起来。 “你这个贼道士,原来不止是想着欺压愚弄我们,看样子还想着谋财害命,老天爷怎么不将你给收了呢!” 道士的脸色也是掉了下来,若不是杨奕在此,只怕杨婶也是要遭受他儿子的同等待遇了。 杨奕知道再由她这样说下去,这事只怕是没有结果的,连忙 是封禁了他们的五识,然后与道士告歉。 “下里巴人,还请道兄恕罪。” 道士回道:“总归是有个明事理的,我没有多恼火。” 杨奕又是问道:“那我姑表弟一家三口的魂魄……” “我这就讲他们放回。” “多谢道兄大度。” 第二百章 这个游方道士随着杨奕走进了屋子里,来到了床边看了一眼躺在床板板上的一家三口,然后从自己的袖中拿出了一个墨色瓷瓶。 这瓷瓶刚一拿出来便是散发出阵阵寒冷的阴气,杨奕也是感觉到了屋子里的温度是突然下降,这里头显然是拘着姑表弟一家三人的魂魄。 杨婶夫妇虽是不知瓶子里装的是什么,但是察觉到了不对劲,他们二人是往后退了几步,站在门边朝里头看,想着若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们也是能够先逃离。 杨奕与那游方道士皆是察觉到了杨婶夫妇的小动作,他们也是觉得这样挺好,若是好奇走近来看,说不准还会被吓到。 游方道士将注意力放到了自己拿出来的这个小瓷瓶,他将双目闭上开始运行真气注入瓷瓶,同时默念着咒语。 这时,瓷瓶里是窜出了三团黑气,这便是姑表弟一家的魂魄了。出来之后,三团黑气是在无意识的飘着,哪怕肉身在眼前也是不知。 在看到了如此景象后,杨婶夫妇是发出了一声尖叫,然后是连滚带爬地走出了屋子。 杨奕一看便知,这三团阴魂显然是被游方道士蒙蔽了五识,故而是将目光放到了游方道士身上,看他等会儿怎么办。 见杨奕看向自己,游方道士是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道:“道友莫急,贫道这就将他们魂魄送回肉身。” 游方道士说罢便是动了起来,这下三团阴魂好似是有了目的,随着游方道士手指的方向移动,分别回到了自己的肉身中。 只见躺在床上的姑表弟一家面容都是有了细微的动作,好似是梦到了可怕的场景,纷纷是眉头紧锁,有着害怕的神色。 只不过他们的五识还是被游方道士封闭着,所以姑表弟一家还没有苏醒的迹象,需要游方道士再度施法,方才能使这一家子醒过来。 这自是不需要杨奕的提醒,游方道士接下来的一步便是如此了,只见他在结了个印后,低声喝道:“还不醒来!” 之后,躺在床上的一家三口是有了声音。 三人纷纷是发出了惊呼,然后猛地坐起来,一脸害怕地抱在了一起,环顾着四周,像是在担心什么。 他们很快就看到了游方道士在自己身边,纷纷是吓得连忙后退,口里还不断叫喊着:“你不要过来啊!” 在院落的杨婶夫妇在听到了屋子里的呐喊声后,心中大喜,也没了之前的害怕,快步跑进来,抱着刚醒来的姑表弟一家。 杨奕也是没有管这团聚的一家,而是转身与那游方道士说起了话。 “看来我这姑表弟一家被道友折磨的不轻啊,刚刚这一见到道友,便是吓得慌不择路的逃窜。” “道友此言差矣,贫道若是不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你姑表弟一家迟早要惹下大麻烦的,道友你应该感谢我才是。” 杨奕在听到他这话便是明白了此人是亦正亦邪的角儿,用游戏术语来解释,那就是个混沌中立的人,只要是不得罪他,他便是无所谓的态度。 这也是巧了,杨奕也是个“不愿多事儿”的性格,他也就默认了游方道士的说法,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在杨婶夫妇与方才赶到的王家老人好一阵安抚之下,杨奕的姑表弟一家三口这才平缓了情绪,他们不再是大声嚷嚷,只是看向游方道士的眼神里还有着些许的恐惧。 将这三人的魂魄放回之后,游方道士便是准备暗自离去,但杨奕是注意着他,见他要走,趁着众人不注意自己,杨奕也是跟着出来了。 “道友这是准备往哪里去?” “游走人间呗,哪里好玩去哪里。” 这游方道士很是洒脱,让杨奕好生羡慕。 如此人物,杨奕虽是立场与他不同,但还是不免有些好感,连忙是向他问起 了名号,可游方道士却是没有告知。 “江湖故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我去也!” 说罢后,游方道士便是踏剑化作一到虹光,消失在了天际。 杨奕朝着他消失的方位站了一会儿后,也不傻站着,回身进屋,看看姑表弟的现状可曾好一些。 当杨奕来到了窗前,这一大家子人都是在与姑表弟一家说这话,姑表弟倒是有些回过神能言语几句,他妻儿还是有着戒备。 杨婶在见到杨奕后,也是对他表达了自己的感谢,还让他在乡里多待些日子,她要好好的招待杨奕。 姑表弟在看到不怎么见面的杨奕后,也是对他说了一句,“多谢表哥。” 杨奕也是回应道:“我也没做什么,只是来帮衬一下。” 姑表弟一家醒来的事在这天下午便是传遍了整个村子,他们也不知是从哪听来了消息,说是杨奕学了仙法,能让人白骨生肌、从奈何桥把人寻回呢。 这个谣言是一传十十传百,不少信有此事的村民是纷纷找上门来,非要杨奕给他们分点仙丹,或者给他们看病治病。 被搞得苦不堪言的杨奕只是在村子里待了两天,在第两天的夜晚便是不辞而别,御剑而去。 等到翌日,众人们发现杨奕不见了踪迹后,这才一哄而散,而杨婶是对着他们破口大骂,指责众人将她的侄子给烦走了,她自家还没从杨奕这沾到光呢。 杨奕在离开了庆县后,本是打算就回去的,可他这刚一出村便是被庆县阴司的鬼差给拦住了。 “杨先生,我家大人听说你回来,特意命小的们来请呢。” 鬼差是陪着笑与杨奕说道。 这旧人想要见面,杨奕也是不得不给几分薄面,他是点头答应了下来,随着鬼差一同回到了庆县阴司。 “杨道友果真是回来了,许久不见,真是想念得紧啊,哈哈哈……” 庆县城隍在看到杨奕后,是连忙走到他的身旁,拉着杨奕的胳膊讲他带到府中的后院。 这后院的亭子里正摆着一桌好菜,还有着不少庆县城隍的心腹在等着,庆县城隍是招呼着杨奕坐下。 “杨道友,这都是熟人,不需要我再介绍了吧?” 庆县城隍用着说笑的语气与杨奕说道。 “既然城隍爷都说是熟人了,杨某又怎会不认识?” 杨奕是与众人一一打过了招呼,在场众人无一不是笑容满面。 在这之后便是把酒言欢、酒筹交错,众人喝得很是尽兴。 看众人都是喝得差不多了,庆县城隍便是散了场子,但他却是叫住了杨奕,与他说道:“你我许久不曾见面了,杨道友就住在我这里吧,咱们促膝长淡,可好?” 杨奕心想着,你这个老狐狸终究是露了马脚吧?我就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的找我来就为了好好的聚一下。 想了一下,杨奕还是点头答应了。 这庆县城隍虽是有着小心思,但不以为着杨奕就一定要反对,先看看他要怎么说,杨奕再决定自己下一步该如何回应。 “城隍爷将我叫住,可是有什么话要问,或者有事要杨某去做的?”杨奕在其余人走了后,直接向其问道。 “杨道友不亏是被阎君给看中的人,一眼便是看出了我的心思。” 庆县城隍是哈哈大笑,承认了自己找来杨奕是有事寻他。 “我也不做遮掩了,主要的就一件事想问问杨兄,你可知阎君手下不止你这一个行走?” 庆县城隍是故作神秘的问了这么一句,他是不知杨奕早就知道了。 杨奕见状也不表明自己早就知晓,而是大吃一惊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我并不是唯一受阎君赏识的有缘人吗?这可如何是好?” “我倒是有办法让你在阎君面前大方光 彩,就是不知杨道友愿不愿意更进一步了……” 庆县城隍说话的语气颇有些引诱的感觉。 杨奕也是立马猜透了他,只要是自己点头,那么庆县城隍便是会提出助他一臂之力,而作为回报,庆县城隍大概是要些什么的。 至于庆县城隍究竟想要做些什么,杨奕暂时还不得知,为了弄清这个事,他是故作一番思想挣扎后,点头答应了。 “杨某自是想独得阎君厚爱,不知庆县城隍可有办法助我?” 庆县城隍听到杨奕开了这口后,便是知道这是成了,他连忙道:“好好好,杨道友即是有心更进一步,那我怎能不支持呢?道友听我仔细道来……” 杨奕在听了庆县城隍所言后,他是恍然大悟,这其中的弯弯绕没想到竟是这么多。 原来,自打杨奕离开庆县后,这庆县阴司便是被罗玉亭给把控住了香火,让阴司众神是变得耳目闭塞。 因为小劫起,庆县又是有了不少的妖邪在扰乱人间,罗玉亭这么一搞,庆县的秩序是乱做了一团,若不是有信徒暗自来烧香,庆县城隍还不知阳间已然出了乱子。 正好,前天他得知杨奕回来了便是想练手杨奕一同将这庆县给好好地整治一番,让庆县重现往日的风采。 “杨道友,这事咱们是各取所需,你若是做得这事,便是可以在阎君那里崭露头角,而我则可以重新掌控阴司在阳间的地位。可曾想好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杨奕听着倒觉得没有什么太大的毛病,可他对庆县城隍不将事情的坏处说出来略有些不满。 要知道道门驻入城隍庙,这都是在小劫之前就定下了的,他现在若是无故串通阴司夺权,只怕是要成为众矢之的了,这样子的买卖怕是做不来…… 杨奕想了许久,他没有贸然答应庆县城隍,对其说道:“城隍爷,非是杨某不帮,只是我此番回来是与泰安的府城隍告过假的,明天一早就要回去消假,所以,对不住了。” 庆县城隍在听到了杨奕回答的坚决,他不满的神色是一点也不隐藏,冷冷地回应道:“原来杨道友没有空啊,那就算了吧,我也是累了,杨道友早些回去吧。” 庆县城隍也是不提自己先前要杨奕留宿在自己的府上,现在是有端茶送客的意思了。 杨奕对于庆县城隍的翻脸不认人没有太多的吃惊,他是与庆县城隍拱手告辞。 等到杨奕走后,先前离席的心腹们却是全都回来了,领头的文判官问道:“看来,杨道友是没有同意城隍大人的计划?” 庆县城隍先是沉默了许久,而后才开口说道:“倒底是傍上了府君啊,这小子是一点也不将咱们放在眼里了。咱们要是想重新掌控庆县,只能是另想办法了。” 众人都是有一些失落,但也没有太过遗憾。之前便是有预料到此结果,他们还是能够接受的。 而杨奕此时已然是回到了阳世间,他是将飞剑放出,踏上飞剑飞回了泰安府城。 不过是半个时辰都没有,他便是出现在了泰安府城的上空,他在观察了城中的情况后,选择了一处人迹罕至的小巷,他缓缓落下,正当要走出小巷时,却是听见不同寻常的声音。 “快快喝血吧,再过些日子强壮了,你就可以出来了……” 一个破败的屋子里传来了如此瘆人的讲话内容,杨奕不由地有了好奇心,他透过门缝朝那屋子里看去。 这是一处穷人家的房子,不过是只有两间房的小屋,连个小院都没有,杨奕很是轻易地就能看到微微烛光下的一切。 屋子里一个身着破补丁衣裳的年轻男人正将自己的手给割破,往一个碗里在放血呢。 而在他不远处得床上,一个身子在不停地扭动着,嘴里还发出咯咯的恐怖声音。 杨奕立马就是猜到了, 这是个不知从哪学会养僵尸的年轻人,大概以前王兄散落在外的师弟。 如此情况,杨奕怎能不管,他是立马拿出飞剑,踹开了烂门,驱使飞剑抵在了那人的喉咙处。 这个年轻人是慌的连忙道:“拿走拿走,这个僵尸归你了,不要伤害我就好。” 这让杨奕赶到很稀奇,他似乎是习以为常了,没有问杨奕是何身份便是脱口而出。 第两百零一章 自小劫起,整个大梁国的民间便是有人外流了不少的道经与邪法,站在杨奕面前的这个书生,所学的便是王荣师门的炼僵之术。 这些个术法的流通带来了许多的问题,那就是练习此术的人根本不知其危害,还有就是一点也不掩人耳目,他这被杨奕发现了竟没有一点被撞破的害怕。 杨奕沉默不语,这下书生终于是察觉到了不对劲,连忙道:“你究竟是何人?” 看到他终于是有了害怕,杨奕的心情反而是放松了,看来这些习得了邪法的常人还是知道要躲避凡人耳目的。 另外,看这书生态度的转变,杨奕觉得他大概是先前把自己错认成了其他人了,故此来从方才的无所谓转变成了现在的害怕。 杨奕冷笑了一声,道:“我乃泰安城隍庙的庙祝,奉阴司之命,专门捉拿像你这样捣乱阴阳秩序的人。” 听到了杨奕所言后,书生是脸如死灰,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任由杨奕推搡着往城隍庙走去。 在看到杨奕带着一个面色难看的书生回来,城隍庙里的庙祝们都是明白发生了什么,故此全当看不见,各自忙着自己的事。 杨奕在往小院走时还在想着待会儿要将泰安城隍招来,可等到他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时,才发现泰安城隍就在院子里等着他呢。 在看到杨奕与这书生之后,泰安城隍也是明白过来,笑道:“杨道友这是放着阴司的事不做,反而自己在找事忙活?” “回到城中偶然发现的,城隍爷啊,现在泰安城里的形势很严峻啊,这些术法传播的太快了。” 杨奕将自己是如何发现这个练习术法的书生一事讲给了泰安城隍听,然后是向泰安城隍问到,可有解决之策。 泰安城隍听了以后是直摇头,一脸无可奈何的说道:“只要背后故意传法之人不捉住,那么这种事情就会屡禁不止。咱们只能是多注意点,一有苗头就去掐,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听到了泰安城隍如此说后,杨奕的脸上不免有了失落的表情,他也是没有再去想这些事情,转而问起泰安城隍为何而来。 泰安城隍却是笑道:“见你刚回来没几天便是又出去了,我实在是心里挂念着道友,故此来这里睹物思人了。” 见泰安城隍说得不像是假话,杨奕也是放松了下来,他就怕自己又是要忙活起来,还好不是如他所想的那样。 虽然杨奕是知道了泰安城隍是来随意逛逛的,但他没有与泰安城隍聊些平常事,这都是因为被杨奕抓来的书生还在场,有些话不好叫他知道。 杨奕也只好是将话题放到了这个书生身上,道:“这个书生在城中炼僵尸,他说那尸首是他从城外乱坟岗里捡回来的,非他所害,我正准备回来拿善恶镜一试,现在城隍爷在场,不如就请城隍爷在评断吧?” 听到杨奕这话后,泰安城隍的脸上是有了些意动的神色,见他是有点这想法后,杨奕又是不断怂恿,泰安城隍招架不住,只得是点头同意了。 杨奕将先前贴在书生身上的定魂符撕下来后,原本萎靡的书生是立马有了精神,他在四处张望后,将目光定在了杨奕与泰安城隍的身上。 “这里可不是阴司吧?若不是你想勒索我?说吧,你想要什么?”书生见杨奕并没有将自己给带到阴司,他的眼睛里是立马燃起了希望之光,向杨奕问到放了自己的条件。 杨奕知道书生是不晓得在其跟前的是泰安城隍,故而敢大言不惭,他是起了戏弄的心思向书生问道:“你可认识在你面前的这人是哪个?” 书生仔细地打量了一番泰安城隍,然后不耐烦地说道:“不认识,管他是哪个,反正和你是一伙的。你们不把我带到阴司,不就是想捞一笔吗?我答应了,快把我放了吧。” 泰安城隍在听到书生如此妄言后,整个人的脸都是变得铁青,眼神里是有着止不住怒火。 杨奕是皮笑肉不笑的与书生说道:“在你面前的是泰安阴司的主人,泰安城隍。你在城隍爷面前尽然不知悔改也就罢了,还敢讲城隍爷是吃拿卡要的不法阴差?你是别想好过了。” 在听到杨奕将泰安城隍的身份披露后,书生是彻底傻眼了,他的脸色是一阵青一阵白,最后是颤巍巍地说道:“不知是城隍爷当面,还请城隍爷原谅小人的信口雌黄。” 泰安城隍没有在意书生所言,而是转身与杨奕说道:“本官这就给杨道友露一手,这是我在数百年前,任武判官时所练得一手搜魂大法,可知晓人生前一切罪恶。许久不用,手大概会生疏,还请杨道友不要在意。” 说罢后,泰安城隍便是伸出左手,一股鬼气从他的掌心散发出来,然后便是扣在了早就被吓得面无血色的书生头上,鬼气进入书生体内,书生疼痛难忍,被激得泛起了白眼。 泰安城隍闭目仔细翻越着书生的记忆,过了许久他才松了手,然后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眼神中尽是可惜的神色。 他转过身来对杨奕说道:“可惜了,这书生说的是实情。” 杨奕在听到这话后,也是觉得有些可惜。 “不过这书生所做的事也是有损阴德,他死后来到阴司只怕是要先受几年的牢狱之灾。” 泰安城隍又是补了这么一句。 听到这话,杨奕不知泰安城隍为何如此说,一脸诧异地问道:“城隍爷此话怎讲?” 泰安城隍含笑地说道“这小子靠着去乱葬岗搬尸,已然是制作了五具僵尸,他还将这些僵尸给转手卖给了旁人。能做下这种事情,可不是没有阴德吗?” 杨奕也是恍然,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了泰安城隍所言。 而后,杨奕又是问到对于这书生的处理方法,道:“既然这书生还有阳寿,那么这事的处理结果应该怎么办呢?” 泰安城隍说道:“这简单,封了他的记忆,让他过几年自由日子,这些都记在簿上,到时候再加刑罚就是了。” 杨奕想了想,这书生还有阳寿,如此处理事最稳妥的方法了,他对泰安城隍点头,表达了自己的同意。 随后,杨奕便是按照泰安城隍所言对书生实施了封禁记忆,然后是让人来将昏死过去的书生给扔到城隍庙外,接着就是与泰安城隍闲聊了起来。 又是谈了一晚上的风花雪月、人间嬉事,泰安城隍这才满意的回去,杨奕在送走了泰安城隍后,才有了空闲时间,他是连忙趁机勤修苦练。 随后的几天里,杨奕好似是醒悟过来,不再是一副咸鱼状态,一直是没有离开小院,在屋子里刻苦修炼。 直到半个月过去了,泰安城隍再度来临时,杨奕才走出了屋子。 “城隍爷可有些日子没来了,今天城隍爷想要聊些什么?” 杨奕还当泰安城隍是来找他随意聊聊,没有注意到泰安城隍的面容严肃,很是随意地问道。 泰安城隍叹了一口气,道:“杨道友,我此番来寻你不是随意走动,而是又有事情要交给你做了。” 杨奕原本带着笑容的脸是怔住了,但他也是立马就恢复了正常。 杨奕自从京城回来也就处理了一些阴司积留下来的小案件,这之后他便是一直处于空闲的状态,而现在终于是有任务要交给他了。 杨奕也是知道自己不会一直闲着,他时刻在做好这准备,故此他向泰安城隍问到情况。 “是什么事要交给我来做,城隍爷请直说吧。” 泰安城隍见杨奕没有抵触情绪也是放下心来,他与杨奕说道:“这事不是我安排的,我只能告诉你,你现在要去哪。” 听到泰安城隍如此说后,杨奕是想到了先前京城一事,他若有所思,小声自言自语地说道:“是阎君们又有事情交给行走来做?” 泰安城隍摇了摇头,道:“非是阎君们,而是泰山王。” 杨奕在听到这话后,眼睛是向泰安城隍看去,无声的用眼神向他问,为何如此肯定。 泰安城隍也是读懂了杨奕的眼神,向杨奕传音道:“若是十殿阎君一同下旨,那么绝不会是用口头传旨,只有阎君单独有事安排下来,才会如此不讲排场的做事。” 杨奕又是知道了一点内幕,他是认真的记下了。 “那么,泰山王是要我去哪里?”杨奕也不兜圈子了,直接问道。 “安州,北郭县。”泰安城隍回答道。 安州在青州的西南面,江州的西边,离得不是很远。 杨奕又是问道:“泰山王要我几时动身?” “就这两天,越早越好。” 泰安城隍又是补了一句,“这是泰山王原话。” 杨奕听了这话后,对于泰山王的行事态度有了一丝了解,他也是连忙点头,道:“我明白了,明日一早,我便动身。” 泰安城隍是一脸感慨地与杨奕说道:“那我就在这里祝杨道友一帆风顺了。” 杨奕点头道:“杨某就借城隍爷的吉言了。” 话已然是带到了,泰安城隍也是没有多逗留,与杨奕说道:“既然是杨道友打算明日一早就动身,那我就不打扰杨道友了,你就抓紧收拾行囊吧。” 杨奕也是没有挽留,将泰安城隍送走了之后,就立马回屋收拾着行囊了。 懒成猪的舒克儿半睁着眼在床上,有气无力地向杨奕问道:“杨哥儿这是又要去哪儿?” 杨奕简短地回答道:“安州。” 一听是自己没去过的地方,舒克儿稍微有了些精神,问道:“那是什么地方,那里有什么好吃吗?” 舒克儿的问题让杨奕无法回答,他没好气道:“我又没去过,我怎么会知道!” “你若是不想去,那就留在庙里吧,反正你也不怎么能帮上忙了。” 杨奕这话是激起了舒克儿的自尊心,它很是不快道:“杨哥儿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再怎么说,也是可以帮上忙的,比如…比如……” 舒克儿这脑瓜子一转,立马就记起自己是有许久不曾帮助到杨奕了,它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了。 舒克儿很是失落地坐在了床上,看着杨奕在收拾着东西,它有心想要恳求杨奕带上自己,可这话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口。 过了片刻后,杨奕终于是收拾好行囊了,他是注意到了舒克儿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心里也是叹了一口气。 “怎么?你是不想陪我去安州吗?”杨奕突然向舒克儿问道。 舒克儿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先是茫然地点了点头,而后才听清杨奕说的是什么,然后便是疯狂地摇头,还与杨奕在不停地解释。 “啊,不!没有,我要去,我要去。我刚刚只是在发愣,那个点头不算的!” 舒克儿很是心急,它是不断地发出了鼠叫。 杨奕也是能够明白它的意思,连忙是回应道:“好好好,我明白了,你是要一起去,对吧?” 舒克儿疯狂地点头。 “那就一起去呗,反正多你一口饭不多。”杨奕如此说道。 舒克儿本以为自己是要被杨奕丢在泰安,在听到杨奕愿意带上自己后,它是高兴地在床上蹦蹦跳跳的,鼠叫更是停不下来了。 杨奕是连续制止了多次,舒克儿这才抑制住了兴奋,等到晚上睡下时,杨奕还能够听见舒克儿在睡梦中的兴奋地鼠叫。 翌日,天才刚刚亮,杨奕便是全副武装地走出了门。 在他衣兜里是还在睡觉得舒克儿,杨奕是没有把他叫醒,直接是带着还在睡梦中的舒克儿就出门了。 这时的城隍庙里已是有不少庙祝已然起来了,他们在见到杨奕又是要出门,纷纷是上前祝福。 杨奕与他们一一回礼,耽搁了片刻时间,然后才走出了城隍庙。 在出了城后,杨奕在密林之中是放出了飞剑,他是御剑乘风往西南方向飞去,片刻后整个人便是成了一个细点,然后是完全看不见。 三四个时辰后,杨奕的双脚已然是踩在了安州的地界。 第两百零二章 北郭县的县城规格与其他各地的没什么不同,但这里的人们似乎是有些别样的生活方式,街上叫卖的商品大多是刀枪棍棒。 杨奕走进这城里,众人的眼光都是盯着他看,好似是看到了一个新鲜事儿,用一种嘲弄的眼神在看着他。 这里的众人虽是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杨奕,但他们却是没有一个人上前与杨奕说话,杨奕见状也是没有理睬他们,自行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这北郭县的古怪之处杨奕已是领教了,不知为何他在城中走了这一段路下来,几乎每个人都是将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好似是能一眼就认出他是个外来人。 杨奕每次想要上前问问缘由,但他每次靠近,人家就会转身离开,不与他说话。 这让杨奕有些没辙,但他想了一下,也不再纠结这事,只要到了城隍庙里问了北郭县的城隍,这一切就都能明白了。 杨奕加快了脚步,在城中寻找着城隍庙的所在,在逛了大半个北郭县城,他终于是来到了城隍庙的门前。 只不过杨奕在看到城隍庙的大门后,他陷入了深深的疑惑。 这北郭县的城隍庙已然是沦为了乞丐窝,庙门是大敞四开着的,里面是杂草丛生,有些个没去讨饭的乞丐正在院子里晒太阳呢。 杨奕走上前来,那些个乞丐在见到他后没有像之前的百姓一般感到惊奇,全当看不见他,自顾自地在忙着自己的事。 杨奕向那乞丐问道:“这里是怎么回事?” 乞丐翻了个身,但没有回答他,依旧在晒着太阳。 见状后,杨奕只得是上手了,一把捏住乞丐的琵琶骨。这下乞丐是被捏疼了,连忙道:“你这人,有话好好说不行吗?非要动手动脚的。” “现在看见我了?听得见我说话了吗?”杨奕不为所动,手上的劲没有送下来,还反问了乞丐。 乞丐也是变得低眉顺眼了,忍着疼痛,回应道:“听见了,大爷你要问什么,我若知道,肯定会回答你。” 杨奕另一只手指着这破败了的城隍庙,问道:“我问你,这里的城隍庙怎么成了这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乞丐在听了杨奕的话后,反而是表露出诧异地目光,好像没想到杨奕会问这事。 “这位大爷,我斗胆问一句,你不是北郭或者这周围县的人吧?” 杨奕皱着眉头,问道:“我确实不是,这又与我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嗐,这关系大了,早在十来年前,咱北郭县外的黑山出了一个山神,它是将方圆百里的神明给赶走了,北郭县的城隍也是在其中,这你明白了吧?” 乞丐这话让杨奕明白了为何城隍庙会是破败的,这应当受供奉的神明都不在了,这庙宇又有何用呢。 杨奕是从乞丐的只言片语里知道了一点北郭县的过往,他对于这黑山山神是有了一点兴趣。 这黑山山神竟然能将阴司给逼走了,显然是有着大能耐的,阴司的力量这十年都是没有回到北郭县,那么这次召集他来,会不会是阴司想要重返北郭县了呢? 这可真是个大麻烦啊,一个有能力将城隍给逼走的山神,这可不是杨奕他所能对抗的,阴司应当是知道这一点的。 那么,阴司应该是要让杨奕与其他行走做一些边角事情,这也是让杨奕稍稍安心了下来。 见杨奕久久沉思不语,被他按着的乞丐是忍痛微笑,道:“这位大爷,咱们能不能松手聊?我这肩膀快不是我自己的了。” 杨奕看了一眼乞丐,将手给松开了,但旋即是合成掌,对着乞丐的背部拍去,一股真气窜进了乞丐的身体内。 乞丐是感受到了这股力量,他是一脸惊慌地在身上乱摸着,同时是向杨奕问道:“你这是对我做了什么!” 杨奕回答道:“一个小小的术法罢了,可以让我测到你说的是真是假,你最好是说的真话,不然这股气就要将你给搅得生不如死。” 其实这股真气早已是从乞丐的身体内消散了,乞丐只是在刚入身体时感受到了力量,他便是将杨奕的话当成了真的,吓得脸色惨白。 “这位大爷,你还要问什么,我一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乞丐说的是斩钉截铁,生怕自己说的话会让自己体内的“气”产生错误判断,从而让自己误受苦头。 杨奕见到他是这幅态度,明白了他是信了自己的话,也是微微点头,而后道:“我问你,为什么我一进城,大家便是盯着我看,好似知道我是外人?” 这是杨奕最想知道的一件事,自己已然是在北郭县,若是大伙都能看出他是个外人,这办事也将会是个麻烦。 乞丐在听到杨奕的问题后,很是痛快的说道:“我当是什么问题,那是因为你没有供奉黑山山神,身上没有山神的气味的原因。” 乞丐向杨奕解释,一旦是供奉了黑山山神,那么信徒的身上便是会沾上山神的气息,信徒之间不用开口问便是可以知道谁是自己人。 杨奕在听到了乞丐的这番解释后,他很是吃惊,照这么说,这北郭县岂不人人都是黑山山神的信徒了?这黑山山神究竟是要做什么,杨奕的内心有了一丝担心。 “那你呢?你有没有供奉黑山山神?”杨奕向乞丐问道。 “这位大爷,我可是乞丐唉,这吃了上顿都不知道下顿在哪,哪里有闲钱去供奉黑山山神?”乞丐像是在看白痴一样看着杨奕。 听到乞丐这般说自己,杨奕是立刻板着脸没有一丝表情的看着他,这立马是让乞丐闭上嘴,学会了杨奕不问他就不答。八壹中文网 之后,杨奕又是问了其他问题,乞丐都是老实的问答了,杨奕也是满意他的态度,示意他可以从自己的眼前消失了。 乞丐却是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与杨奕问道:“大爷,我体内的那个气……” 杨奕恍然,这乞丐不知自己是骗了他,将其当做了真的。 “嗯……化解此术的方法倒也简单,你可曾听说过饮水破法?等会儿你自己灌上一肚子水,等到你涨尿了,这法就化解了。” 杨奕这话音刚落,乞丐便是从他的眼前消失了。 杨奕自是不会再去管乞丐的,他开始在想自己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杨奕之前问了乞丐今日可有其他人来过,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这便是说明,北郭县不仅是没有阴司存在,其他的行走也是还没有到,一切行动只能是自己看着办了。 想了许久,杨奕决定是留在这城隍庙内,与这群乞丐作伴。 没有其他原因,杨奕若是离开这城隍庙,那就只能是与那些个黑山山神的信徒作伴,杨奕实在是不愿意被那奇怪的眼神盯着。 另外就是,只要是行走来到了北郭县,那么他们就一定是要来到城隍庙的,杨奕若是到其他地方去,只会与其余人走散。 这样一来,留在城隍庙里是杨奕的上上选,他又怎么会离开呢? 杨奕便是坐在了这城隍庙的主殿前的台阶上,在此静候着其他的行走的到来。 等了许久,杨奕没有等到其他几位行走,反而是等到了方才消失不见了一段时间的乞丐,他现在是双手撑着自己的腰,看样子是灌了不少的水在肚子里。 乞丐在回到了院子里,看到了杨奕还没有离去,自然是惊讶不已,他连忙向杨奕问道:“这位大爷怎么还没走?我知道的全告诉你了,是没什么可说的了。” 生怕杨奕还要问自己,乞丐是连忙表明自己已是倾尽所有,什么也没有藏着的。 杨奕自然是不信他这话的,要是乞丐说他没骗自己,杨奕倒是有可能信,可乞丐却是说,自己是知道的全说了,这杨奕可是不信的。 杨奕估计,是乞丐不想再灌得一肚子的水,故此夸大其词的。杨奕想了想,回答他道:“我又没问你什么,你何须如此紧张。” 见杨奕是没有再问话,乞丐稍稍定下了心,他是回到了自己原先的位置,调整了下角度,再度闭眼享受着日光浴。 杨奕看他如此的懒散,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不仅是对他这一个乞丐,而是这庙里的一群。 方才杨奕拿着乞丐问话,这庙里的乞丐们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好似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点也不害怕杨奕会找上他们,懒成了这个样子。 乞丐们的生活杨奕自然不会是多关注的,只不过是临时心生感慨,他还是专注着其他的行走何时能来到北郭县,来到这城隍庙。 这一等就是等了一个上午,杨奕却是没能等到一个行走,庙里的乞丐们纷纷是出去讨饭了,独留杨奕一人在庙里。 过了一会儿,坐在杨奕怀里的舒可儿是有些不耐烦了,它正要让杨奕出去,到酒馆里吃一顿时,杨奕却是猛地站起了身。 杨奕如此激动,全是因为他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同门气息在往城隍庙这里靠,他可算是等到了同门。 片刻之后,一个身影出现在了城隍庙外,杨奕是向其看去,与前来的人眼神是对上了。 这是一双多么迷人的眼睛啊,杨奕的脑子里现在只剩下这一个想法。 来到城隍庙的行走是个女的,虽是穿着长袍掩盖了自己的身材,有用斗笠纬纱遮住了面容,可还是挡不住那眼神。 都说眼睛是心灵之窗,杨奕在看到这双眼睛后深以为然,他都不需要多了解,就认定了来人是个大美女。 这个女行走在看到城隍庙竟是这个样子后,也是像先前的杨奕一般,有些茫然。 这时候杨奕是站起身来,向她走去,还开口问道:“在下青州庆县杨奕,请教姑娘姓名。” 确定身份的话自是不用说的,杨奕是能够察觉得到,自己与其是修的同一本道法,故而是直接问起了女子的姓名。 这女行走是回过神来,同杨奕拱手道:“杨兄好,小女子黄婉秋。” “原来是婉秋师妹,快请……呃,请进来聊吧。” 杨奕本是想邀黄婉秋进城隍庙里坐,可想了一下,这庙已然是成了乞丐窝,自然是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只能是让其先进来站着谈话了。 黄婉秋是犹豫了一下,还是迈步走了进来,她来到了杨奕身边,说道:“杨兄,这北郭县的城隍庙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杨奕自然是知道怎么回事,也是连忙将乞丐告诉自己的,复述给了黄婉秋听。 黄婉秋听了以后,像杨奕先前一般警惕起了黑山山神,很是疑惑地低声道:“这个黑山山神这是要做什么?我们是要对付他吗?” 杨奕想了一下,回答道:“我是觉得有可能,但具体阎君将我们招来做什么,我也是不知情的。” 黄婉秋也是点了点头,道:“咱们人还没有聚齐,阴司的人肯定是不会提前现身的。” 听黄婉秋这话,她似乎是个老手,这是让杨奕打量了她一番。 “怎么,婉秋师姐是很清楚阴司办事的流程?能否与小弟说一下?” 看黄婉秋很是清楚流程,杨奕立马是改了称呼,称呼黄婉秋为师姐了。 黄婉秋也是察觉到了这一称呼的改变,但她没有任何的惊讶,很是自然的接受了,同时她也是告知了杨奕关于阴司办事的流程。 两人在这一来二去后是渐渐地熟络了起来,两人之间是没有了刚见面的那种生疏感。 正当两人是聊的热火朝天时,又是有人来到了城隍庙,这一来还是两人同时来的,看样子是结伴而行。 杨奕在见到有人来后,充分的发挥了主人翁意识,连忙向来人打起了招呼,与他们互相认识了。 现在已然是有了四个行走到了北郭县,可阴司在北郭县的人还是没有露头,看样子是还有人没到,杨奕与其余三人只得是耐心的等待着了。 原先住在城隍庙里的乞丐在讨到了饭后,吃完了便是回到了城隍庙里,在看到又有穿着得体的人来到庙里,他们也只是看了一眼就不管了。 第两百零三章 后到来的两位行走在看到这些乞丐后,皆是皱起了眉头。 其中一个名叫张觉的很是不满城隍庙现在成了乞丐窝,他是发起了牢骚。 “诸位师兄弟,咱们是否应该整顿一下城隍庙?将不该留在此的人给赶出去?” 杨奕很是惊诧张觉是有着如此态度,现在他们才刚到北郭县,不想着即将要做的任务,反而要做这些无用功做甚。 张觉得这个提议,在杨奕看来,实在是有些不分主次了,他是皱着眉头没有贸然反驳,同时也是观察着其余人的表情。 在张觉说出自己的提议后和他一起来的马申是露出了赞同的神色,而站在杨奕身边的黄婉秋是与杨奕一样皱着眉头。 只是不同于杨奕的不开口,黄婉秋是直言不讳,道:“阴司撤离北郭县十余年之久,咱们这才刚来,就要重新建设城隍庙吗?这样冒失,是否有些不妥?” 听到有人反驳了自己的提议,张觉是有些不满,但因为开口的是位妹子,他是控制住了自己的不满。 “话不能这么说,婉秋师姐。阎君既然派我们来到这北郭县,定然是有着重返此地的打算,咱们整顿城隍庙,这是为以后打好基础不是?” 张觉是向黄婉秋说明了自己的想法,表明自己不是突发奇想,是有考虑到阴司的举动有的想法。 黄婉秋在听到张觉的解释后,她依旧是觉得不妥,但她这回没有出言反驳,只是无言的摇了摇头以作为应对。 张觉见黄婉秋竟然有不赞成自己的意思,心里多少有些不舒坦,他有心想要数落黄婉秋,但因为才认识不久而作罢。 除了他以外,在场的三人中,黄婉秋已是表明的自己想法,而张觉知道马申肯定是向着自己的,也就没问,直接是将目光放到了杨奕的身上。 “杨兄,你觉得应当如何?” 杨奕的这一票是至关重要,若是杨奕支持张觉,那么便是三比一,若是杨奕支持黄婉秋,那么就是平手。 张觉很是清楚,若是自己的提议落得了个平手,那么也就是以为着他是熟了,所以他是希望自己能够拉到杨奕这一票的。 张觉有心想要与杨奕说些拉近关系的话,只是他这嘴才刚张开,杨奕便是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认为黄师妹说得很有道理,所以……抱歉了,张兄。”杨奕是一脸憨笑道。 听到了杨奕的回答后,张觉的脸上是铁青着的,对杨奕的表态很是不满,朝他瞪了一眼。 张觉还莫名的认为自己是受到了杨奕的背刺,他是有心要讥讽杨奕几句,但他的计划是被最后一个到来的行走给打断了。 这个行走还没有站在他们的面前,在场的众人就是察觉到了,他们四人是集体朝着大门看去,一个瘦小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这小个子看到众人都是把目光放到了自己的身上,却是一点胆怯也没有,嬉笑着与众人说道:“各位哥哥、姐姐来的可真早啊,小弟这来晚了,向诸位赔个不是。” 这又是来了人,张觉是暂时放下了与杨奕的矛盾,转而是与这刚来的小个子聊了起来,一番问候后,得知了这小个子名叫周远。 张觉在简单的问候后,与马申一同向周远推销起了他的提议,只是这个周远也是个人精,他一番口舌下来,周远是没有轻易表态。 “周兄,我说了这么多,你觉得怎样?” “我觉得张兄的提议很好啊。”周远是用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回应道。 “这么说来,周兄是支持我的了?这实在是太好了!” 张觉听到了周远的回答后,很是兴奋。因为这意味着大比分是三比二,他这一方是获胜了。 “我有支持吗?张兄是不是误会了?” 正当张觉一脸潮红,觉得自己的提议成功时,他的耳畔是突然传来了这么一句话,是周远说的。 听到了周远这话后,张觉整个人是红温了,他这接二连三的受到杨奕与周远的“挑衅”,整个人都快要爆炸了。 “你这混蛋,既然不认同我,那么你先前说的那些,是拿我寻开心吗?!”张觉是一脸怒意地向周远问道。 周远却是没有太在意,他很是无所谓道:“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却又说不上来,所以,我认真的想了下,觉得还是不赞同张兄的提议为好。” 这下张觉是更加确定了自己是受到了周远的戏弄,他也是毫不掩饰的对周远破口大骂。 “你这瘪三,胆敢戏弄你爷爷,我今天不把你给好好的治一治,你爷爷我就不姓张!” 周远听到了张觉的这番话后,他的双眼是眯了起来,整个人的气势也是陡然发生了变化,好似变成了一只正在猎杀鼠辈的狸猫。 “想要当我爷爷?你够格么?” 张觉整个人就好像是成了撞到了猫的老鼠,在看到自己的天敌,整个人是腿软得不能动弹了,他的后背也是不停地在往外冒汗。 周远是连动手的机会都没用到,张觉就已然是任他拿捏了。 张觉也是明白了自己这次的踢到了铁板,这立马是心生悔意,正要认栽之时,周远却是主动将他给放过了。 “这次就算了,不过我要提醒张兄一句,人呐,这祸往往是自己的嘴给招来的。” 张觉在听到了这话后,全当这是周远在羞辱自己,整个人的脸是一阵青一阵白,变化个不停,让在一旁看着的杨奕差点是忍俊不禁。 正当众人的气氛处于一个很尴尬的状态时,城隍庙的门外又是走进来一个人,只是这次众人却是没有察觉到他,纷纷是如临大敌。 此人在踏进城隍庙后,杨奕他们五人便是察觉到了情况有变,整个城隍庙里的乞丐似乎都是没有了动静,好似被人按下了暂停。 来人在看到了五位行走在与他对峙,却是没有一点的慌张,还审视了一番,点了点头,道:“人都是到齐了,那我就来说说接下来要交给你们去做的事务。” 众人这才明白了这人是阴司派来的给他们发任务的,纷纷是收起了敌视,与其拱手问好了起来。 这人却是一点也不在意众人的态度,摆了摆手道:“我这里一共是有三样事情要交给你们五人,你们看看要怎么分配。” 活一共是有三件待办,而这里却是有五个人,这显然是要搭伙干活的,杨奕是看了一眼黄婉秋与周远,心想着自己该与谁组个队。 他这还没有想好,却是听见了周远说道:“我这个人单干惯了,就不与旁人搭伙做事了。” 周远也是不管有没有人反对,走到了这最后到来的人面前,问道:“说吧,要我做什么。” 阴司派来的人却是没有说话,而是从自己的袖中掏出了三封信件,举在周远的面前,道:“喏,你自己随便选吧。” 周远眉毛一挑,而后是连看都没有看,直接是从中抽出了一封,而后是转身离开了城隍庙。 他这边走还边说道:“诸位,我先去做事了,咱们以后再会。” 周远这一走,便是只剩下四人来分两个任务了,张觉自然是要与马申组团的,他们俩对了个眼神便是明白了对方的想法,立马是有了动作。 张觉与马申是立马上前从两封信封中挑选走了,这剩下来的任务自然是要交给杨奕与黄婉秋了。 阴司派来送任务的这人直接是将剩下的这个信封交到了杨奕的手上,还与他们两人说道:“赶紧出发吧。” 说罢后,这人便是离开了城隍庙。 杨奕在拿到了信封后,没有自行打开看,而是与黄婉秋说道:“黄师妹,接下里的任务,咱们可要相互努力了。” 黄婉秋郑重的点了点,道:“杨兄放心好了,我是不会拖后腿的。现在,咱们要不要看看这信封里都写的啥?” 黄婉秋既然是要求了,杨奕哪里有不答应之理,将信封展开,与她是肩靠着肩一同看了起来。 这信封的内容大意写的是:速到城南门外,前往兰若寺,将黑山山神手下的女鬼尽数诛灭。 在看到了兰若寺后,杨奕整个人是陷入了呆滞的状态,而黄婉秋因为在想着任务的事情,没有发现这一状况。 杨奕的心中是掀起了巨大的波澜,原来这黑山山神就是倩女幽魂里的黑山老妖,这也难怪北郭县这个名字是如此的耳熟。 一想到自己接下来到了兰若寺就要见到小倩,杨奕在这遐想时是露出了一丝猥琐的笑容,这也正巧是被黄婉秋给看到了。 黄婉秋在看到了杨奕的痴汉笑容后,也是发觉自己与杨奕靠得太近,默默地往旁边挪了一步,与杨奕拉开了些距离。 而此时的杨奕也是突然想起了阴司给下达的任务,这上面写着的是要将黑山老妖手下的女鬼尽数诛灭,杨奕想到这里又是皱起了眉头,一脸严肃。 黄婉秋搞不清杨奕这是在想什么,整个人好似精神分裂般,一会儿轻佻,一会儿稳重的。 等了许久,黄婉秋发现杨奕不但是没有从思考中回过神来,反而是越想越沉入其中,她也只能是开口将杨奕的思绪拉回来。 “杨兄,杨兄?” 杨奕这才恍然回过神来,一脸茫然地问道:“啊?怎么了?” 黄婉秋问道:“杨兄是在想什么,竟是如此专注?” 杨奕又怎会告诉她,自己知道接下来到了兰若寺会发生什么,还认识兰若寺里的女鬼,还想着要保她一命。 想了想,杨奕将这些事情都藏在了心里,与黄婉秋道:“没什么,我在想这兰若寺是有什么特殊之处。” 黄婉秋自然是不信他这话的,但也没有戳穿,而是顺着杨奕的话讲道:“这任务上说,兰若寺是黑山山神用来养鬼奴的,想来是个鬼窟,怕是不好硬闯。” 对于黄婉秋的猜测,杨奕是不置可否。 “嗯……这兰若寺究竟是何样,咱们也不好随意猜测,最好咱们还是早点动身,去看看哪里究竟是何情况。” 听了杨奕这话,黄婉秋却是在心里大为吐槽,若不是你随口这么一问,我又怎会瞎猜? 这话黄婉秋是没有说出来的,接下来他们两人还要一起行动呢,这时说这话只会是影响两人之间的信任,这种事还是不要的好。 “既然如此,那我们不如就动身吧?”黄婉秋提议道。 杨奕点了点头,道:“那咱们出发吧。” 等到连杨奕也走头,城隍庙里的乞丐们这才有了动作,但他们却是没有注意到这庙里是凭空少了五个人。 杨奕与黄婉秋从城隍庙里出来后,在县城中又是遭受了众人的一番眼神监视。 不过因为他们两人不是要在城中活动,所以两人是没有太在意这个目光,只是加快了出城的脚步。 很快两人便是出了城南大门,然后便往山上的兰若寺走去。 因为兰若寺成了黑山老妖用来安置女鬼的地方,这处废弃的寺庙自然是不会有寻常百姓过来的,这上山的道路也是不大好走。 等杨奕与黄婉秋看到了山上那兰若寺的大门时,黄婉秋是一脸警惕地查看着四周的状况,生怕突然窜出一个女鬼要谋害他俩的性命。 杨奕却是没有这么害怕,他知道这兰若寺的后院虽是小倩的栖息之地,但此时天还没有黑,女鬼们是不会出来的。 看着黄婉秋是紧张的小心向前漫步,杨奕是笑了笑,然后一点也不藏着,直接是大步往兰若寺里走去。 黄婉秋在看到杨奕此举后,她是有心想要喊住杨奕,但又怕会惊动寺内的女鬼,只得是气得跺脚,然后跟在了杨奕的身后。 杨奕见到黄婉秋跟了上来,笑着说道:“怎么不继续匍匐前进了,跟我后面不怕被鬼给发现吗?” 黄婉秋说道:“这任务我一个人可是做不来。与其你被抓住,独留我一人在暗中干着急,不如咱们一同行事来的好。” 杨奕笑了笑不说话。 第两百零四章 当杨奕与黄婉秋一同迈步走进兰若寺后,杨奕依旧是不可避免的紧张了起来。 虽说前世各个影视作品以及原着都是写的小倩只会在夜晚才会出来害人,但杨奕不敢完全信任这种刻板映象。 毕竟此方世界的黑山老妖可是个山神,谁又能肯定兰若寺的情节会按照原着走呢?杨奕也是在心中稍有些提防。 这一进入寺庙,映入两人眼帘的便是破败的天王殿,因为寺庙早就是荒废了,这天王殿的屋顶也是见天光了,和没有屋顶没什么区别。 因为没有屋顶,这四大天王的金刚相都是被雨水给抹去了彩绘,被风侵蚀了石像,只能是通过观察造型,才能知道四位天王分别是谁。 杨奕与黄婉秋只是看了两眼,并没有在这破败的天王殿逗留,他们转眼便是来到了大雄宝殿前的庭院中,两人扫视了周围,在没有发现危险后,才往大殿里走去。 有可能是因为当初建造大雄宝殿时所用的木料都是上好的料,这座大殿的屋顶没有任何的问题,这里头诸多佛像都依旧是有着金身,依旧是宝相庄严。 杨奕与黄婉秋虽是阴司的行走,但在见到了佛祖的法相,也是不敢有半点的不敬,两人都是没有直视,低头行礼。 之后两人才在殿内小心查探着,两人自是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这也是让杨奕那一丝丝的紧张感完全是丢到了一旁。 在他看来这小倩一定是只有夜里才会出来,倒是有了些准备的时间来对付她,杨奕是一点也不慌了。 只是杨奕虽是自己知道了情况,但不好与黄婉秋说,也只能是跟在黄婉秋身后,装作认真查探的样子。 两人好一番认真的检查了兰若寺的每一处,在始终没有任何的发现后,杨奕这才开了口。 “黄师妹,这女鬼似是不在这庙里,这是任务有误,还是因为时辰未到,女鬼们还没现身的缘故?” 杨奕这话问得,在黄婉秋看来只能是后一种情况了,他们虽是行走,但还没有能质疑阴司的任务的能力。 “估摸着是这些女鬼不到时辰不会出来,咱们就在这庙里等等看吧,杨兄认为呢?”黄婉秋有了个想法,她向杨奕寻求着意见。 杨奕自是不会有什么不同意的,他是相当的赞成。 如此,两人便是牢固的大雄宝殿内静待夜晚的到来。 时间飞逝,天色很快便是昏暗了下来,杨奕与黄婉秋是捡了些柴火,在殿内的上风口是点起了篝火。 黄婉秋本是以为今晚只会是她与杨奕两个活人在这兰若寺的,可当她将目光放到了庙门时,却是看见了一个书生正背着箱笼走了进来。 黄婉秋在看到了这书生后,还紧张的向杨奕拍了拍。 杨奕在看到了那书生的到来后,却是一点严肃的表情都没有,还露出了一丝饶有兴致的微笑。 他是能够猜得出,这书生便是那宁采臣了,这《小倩》一篇的男主角已是到了,但男配燕赤霞又得等到何时来呢? 杨奕可没有忘记燕兄,当时他是将永州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告诉了燕赤霞,也不知这些个事情燕赤霞是不是处理好了,后又是再度仗剑走天涯了。 要是燕赤霞等会儿出现在杨奕的面前,杨奕也是一点也不吃惊的。 宁采臣路过这兰若寺,对于留宿荒庙本是有些犹豫,但在看到庙里有人后,他是连忙走了进来。 宁采臣靠近两人后,没要黄婉秋问话,他自个便是做起了自我介绍。 “两位大侠好,在下名宁采臣,是要去金华府会友,这路过北郭县,来不及进城,故此来到这庙里打算应付一晚,不知可否会影响两位?” 宁采臣说话很是客气,还礼貌性地问了这么一句。 黄婉秋想到等会儿他们俩就要对付女鬼,留着宁采臣这么一个凡人在场有些不妥,当即便是要拒绝,可在她身边的杨奕却是制止了她开口。 杨奕在对黄婉秋使了个眼神后,是一脸微笑的与宁采臣说道:“这么大的一个寺庙,足够三人留宿的,宁兄也可与我们一同烤火暖身。” 听到了杨奕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后,宁采臣是一脸的喜色,想要与通情达理的杨奕认识一番,故而问道:“真是多谢这位兄台体谅,宁某人还未请教兄台贵姓?” 杨奕连忙摆手道:“免贵免贵,我姓杨,应当是比你年长的,你称呼我杨大哥便是。” 宁采臣是听从了杨奕的话,尊称了他一声大哥。这一来二去,两人聊了很多,很快便是熟络了起来。 宁采臣虽是与杨奕熟悉了,但他没有厚着脸皮蹭杨奕的火,在聊了几句之后,便是向杨奕告辞,出门在庭院里捡着干柴火。 这时,黄婉秋是连忙问起了杨奕,“杨兄为什么将他留下,这接下来咱们可是要对付黑山老妖帐下女鬼的!哪里有时间管他死活?” 杨奕也是知道黄婉秋会这么问,他立马是反问道:“他是个凡人不假,但他在女鬼们的眼中,也是个极好下手的目标,咱们拿他当诱饵,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好么?” 黄婉秋在听到杨奕的回答后,是立马愣住了,她看了一眼在殿外摸黑捡柴火的宁采臣,眼中有一丝不忍。 可黄婉秋又是想到,若是能用一人的性命就可以剿灭黑山山神帐下的女鬼,那么这个买卖看上去是极为划算的。 黄婉秋在一番内心斗争后,是点头同意了杨奕的计划,同时她也开始沉默不语了。 等到宁采臣拾完火柴回到殿中时,黄婉秋是立刻闭目装作在调息,她很怕自己在与宁采臣对视时露出破绽。 而杨奕则是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因为他清楚宁采臣是会与聂小倩相爱的,他还饶有兴致的问起了宁采臣的情感状况。 两人是聊的有说有笑,但很快赶路许久的宁采臣眼皮子是愈发的沉了,他在与杨奕告歉后,低头在火堆边上打起了瞌睡。 杨奕则是轻点了黄婉秋的肩膀,把她叫醒。 “怎么了?” “喏,他这睡了,咱们收拾一下,莫要留痕迹被女鬼瞧见。”杨奕指了指已然是睡着了宁采臣,然后是边收拾着自己的物品,边与黄婉秋说道。 黄婉秋在听到杨奕所言后,再度是用惋惜的目光看了宁采臣一眼,随后便是沉默不语地将自己的痕迹被抹去。 杨奕与黄婉秋之后先是使了一个敛息术,而后是跳到了横梁上,再施了个隐身术,这之后便是在静待女鬼的到来。 时间很快便是到了三更,殿外是刮起了一阵阴风,在梁上的杨奕与黄婉秋是时刻绷紧着神经的,自然是听到了这不寻常的风声。 他们两人将目光放到了殿外,是清楚的看到了,有两个面容姣好的女鬼正飘飘然的过来。 这两个女鬼很快便是来到了殿外,在看清殿里只有一个书生时,两个女鬼是变得有些针锋相对了。 “小倩呐,你这前些天才谋到过一个人魂,而姐姐已是快有十天没开张了,这个书生不如就让给姐姐吧?”其中一个女鬼对另一个女鬼说道。 旁听的杨奕这才是分明了两人的身份,在这女鬼说完话后,聂小倩是立马予以了回应。 “姐姐这话说得好没道理,小倩当时初到此时,姐姐可是一点也没让过我啊?这书生到底归谁,还需打过才知道,姐姐说这话,莫不是怕输给我?” “你!” 聂小倩这番话让这女鬼是语塞了,也是被说中的。 这一开始,她是压这聂小倩一头的,可等聂小倩明白了该如何钓鱼后,她的工作量是完全的输给了聂小倩。 聂小倩因为每月采得的人魂数量多,是得到了黑山山神的赏赐,她现在与聂小倩斗法,是完全的打不过了。 故此,她本是想着向聂小倩索要这次机会,可没想到聂小倩是个记仇的,当初的事已是过去这么久,聂小倩还记在心里。 这女鬼想了想,这聂小倩是不吃软,而她自己又硬不过聂小倩,也就只能是拱手相让了,她只得是不服气的哼了一声回去了。 殿中横梁上的黄婉秋在看到了那女鬼转身走后,她是连忙与杨奕说道:“她们分开了,这是个逐个击破的好机会,我去追那个女鬼吧!” 杨奕想了想,点头答应了黄婉秋。 黄婉秋在得到了杨奕的允许后,在不惊动聂小倩的情况下,跃下了横梁。 可等到她从另外一边走出大殿时,她却是顿住了脚步,对杨奕传音道:“若是有可能,还望杨兄能护得宁采臣的安全,这毕竟是个无辜的凡人。” 杨奕在听到这话后露出了讶然神色,他是没有料到,黄婉秋竟然很在乎宁采臣的生死,这种心善真的是很少能在修行界看到。 但,杨奕也是知道黄婉秋的担心是多此一举,他为了使黄婉秋宽心,也是打算用假话答应她,可是他欲开口时,黄婉秋已然是走远了,杨奕只得是作罢。 站在殿外的聂小倩也是是目送着她的那位姐姐消失在了目色中,而后是冷笑了一声,转身看向了殿里的宁采臣。 在看到了这书生的皮囊后,聂小倩是馋起了宁采臣的身子,她有些不舍的谋害宁采臣的性命了。 只是聂小倩在想到自己若是不能完成任务,黑山山神发怒时的情形,她是吓得打了一个冷颤,她只能是狠下心来对付宁采臣了。 聂小倩看着里面的金身佛像不敢进入殿内,她只得是站在殿外对着里面的宁采臣吹了一口气。 宁采臣在被这一口气拂面后,整个人是打了一个寒颤,瞬间是清醒了过来。 此时的聂小倩也是做好了准备,她在殿外是故作慌张,朝着里面喊道:“有人吗?有人吗?” 在听到有女子呼喊的声音,宁采臣也是没有想起自己身边是少了两人,连忙是朝着外面喊道:“有有有!这夜都深了,是哪位姑娘还流落在外?” 宁采臣也是连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然后快步走到了殿门口。 借着皎洁的月光,宁采臣是看到了站在庭院中被月色衬托成了仙女的聂小倩,他一下就变成了个不知所措的结巴,与聂小倩问起了话。 “姑……姑娘,天都…已经这…这么晚了,你…你怎么……还在外面?” 聂小倩在听了宁采臣的话后,是装作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抽泣道:“是我那后母,她给了我这十两金子后便是将我赶出了家门,后母这是要我自生自灭……” 宁采臣却是没有在意聂小倩亮出来的那一锭金子,而是在狠狠地批判着那个并不存在的后妈。 “真是岂有此理,天下竟然还有这等毒妇!” 聂小倩见宁采臣是没有注意到自己手上的金子,又是说道:“公子若是愿意收留小女子,小女子愿意将这十两金子奉上。” 聂小倩这又是提起了自己有金子,宁采臣这才看了一眼被她捧在手上的金子。 可宁采臣也就看了这么一眼,然后则是摇着头,大义凛然道:“宁某怎么也算是个读书人,怎么能趁人之危,拿你这安身立命之本呢,姑娘你还是快快收起来吧。” 聂小倩见宁采臣根本不收自己这个金子模样的邪器,也只能是将其给收起来,转而是想起了另外的方法。 她突然是一脸娇羞,垂下了头,羞羞地说道:“公子可是想要别的?若是公子不嫌弃,小倩也是愿意的……” 宁采臣在听到聂小倩说出如此之言,他好像是个纯爱战士受到了精神冲击,整个人是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聂小倩。 宁采臣是很不愿意相信,他本以为是女生的聂小倩,竟然是说出了如此随便的话,他顿时是气得没了个好脸色。 “姑娘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你还有一丝寡廉鲜耻吗?你这样做对得起我吗?xxx,xx!”宁采臣是怒吼道。 聂小倩没想到这世上居然还有如此古板之人,她直接是被整不会了。 第两百零五章 因为深夜寒气甚重,宁采臣是忍不住打了个颤,他见聂小倩身上穿得甚是单薄,连忙说道:“聂姑娘,咱们还是不要在外面说话了,进殿里烤烤火吧。” 面对宁采臣的相邀,聂小倩却是没办法答应,她作为一介女鬼,又哪里敢出现在佛祖的法相面前,她怕届时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连忙拒绝了。 “宁公子,这男女有别,咱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是不是不大好啊?” 聂小倩用宁采臣的道德标准来回击了他,这让死脑筋的宁采臣没有发觉任何的不对,他是拍了自己的脑袋,连忙向聂小倩道歉。 “是我唐突了……嗯?不对啊,这殿里并不是只有我一人啊,还有两个……” 宁采臣回头看了一眼殿内,却是没有发现杨奕与黄婉秋的身影,他本是喃喃自语的嘴巴也是停住了。 在听到宁采臣说,这大雄宝殿内还有其他的人,聂小倩也是立马紧张了起来,她先前明明没发现有其他人,莫不是有高人在此? 聂小倩差点就以为,是有高人在拿宁采臣设局,将自己给引出来替天行道,她正要与宁采臣翻脸时,宁采臣却是退到了她的身旁。 不仅是如此,宁采臣嘴里还磕磕绊绊地提醒着聂小倩,道:“聂姑娘,这兰若寺怕不是不干净?” 聂小倩见他误打误撞的猜测到了兰若寺的真实情况,是面无表情地冷声问道:“哦?宁公子又是如何知晓的呢?” 宁采臣是没有听出聂小倩话语里的杀机,他是一脸惊恐地与聂小倩说道:“聂姑娘你是不知,我先前来的时候,这殿里是有着两个人的啊!可现在,他们都不见了!” 聂小倩在听到了宁采臣斩钉截铁的回答后,她的脸色是更加的难看了,她是脑补着有高人在暗中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打算找个时机,就要灭了她。 不得不说,聂小倩还是想的挺符合实际情况的,只是这个高人的实力可算不得多高,只是聂小倩并不知道罢了。 正在暗中观察着这一切的杨奕,看到聂小倩那阴沉着的脸,知道她是有了些猜想,在她身边的宁采臣也许就要面临生命威胁了。 杨奕需要做些什么,毕竟他是答应了黄婉秋,要尽可能的保住宁采臣的性命,这个承诺还是要遵守的。 这时,殿前是突生变故,原本还靠在一起说话的两人是一人站着、一人躺着了。 站着的是聂小倩,而躺着的事宁采臣。聂小倩是面如寒霜,好似一切都已是明白过来了,而宁采臣则是嘴角流血,一脸茫然的看着聂小倩。 “聂姑娘,你的力气好大,还有,你为何无缘无故地动手打人呢?” 聂小倩看着还在“装傻充愣”的宁采臣,没有回答他,而是一脸戾气地叫道:“快说!先前与你在一起的那两人去了哪里?” 宁采臣不知为何聂小倩好似是变了一个人,现在就像个泼妇一般在叫,扇在自己的脸上的巴掌是颇有力气,整个人的脸也是发青发黑,一点也不像个正常人了。 “聂姑娘,我这刚刚醒来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你问我我问谁呢?”宁采臣这个脑子慢一拍的人没有察觉任何不对劲,还在与聂小倩在叫苦。 聂小倩也是立马想起,这宁采臣还是自己给正腾醒的,他又是能知道个什么?如此,她对宁采臣的火气也是小了些。 “你与我说说,那两个人是什么打扮,手上可曾拿着什么古怪的玩意。” 聂小倩很是担心来者不善,连忙是向宁采臣打探,他之前遇到的那两人是什么模样,好确定是什么身份。 宁采臣也是如实的将杨奕与黄婉秋的情况告诉了聂小倩,聂小倩在听了之后是眉头紧锁。 “果然是修士,听起来还似是大门派出来的弟子……” 在听到了杨奕与黄婉秋人手一把雕得古怪的宝剑,聂小倩的心是愈发的沉到了谷底。 她有些忍受不住这样的折磨,聂小倩打算主动些,连忙高声叫道:“是哪处仙山来的道长,还请现身一见。” 一直在观看着宁采臣与聂小倩小剧场的杨奕,也是明白了这事情的走向已是于原着相去甚远,心中不由地觉得有点可惜。 但对于聂小倩的话,杨奕是丝毫的动作也没有。己在暗,敌在明。他若是这时候跳出来,可就凭白的失去了优势。 杨奕虽说实力是比聂小倩强上一些,可保不齐人家又什么独特的秘笈,他主动显身对波,恐怕会陷入被动,这反而不好了。 杨奕这里是任你花招百出,我只巍然不动。在殿外的聂小倩,见四下没有一点的动静,心中是有些生疑了起来。 她看着一脸不解的宁采臣,心中很是矛盾。聂小倩想着,这宁采臣是一介凡夫俗子,自是不可能说假话的,莫不是那两个修士并不是来寻自己的,故此已然是离开了? 聂小倩思考了一会儿,果断的否定了这个幼稚的想法。这时已然是深夜,又有如何重要的事需要连夜赶路走人呢? 再者说,着急走人也应当是有痕迹的,聂小倩刚刚是用神识探了一下,殿里是没有了那两个修士的痕迹。 如此一来,聂小倩是肯定了那两个修士还是在这兰若寺里,正在拿她当跳梁小丑在看呢。 一想到这里,聂小倩的心里就是一阵焦躁,她想了想,若是自己不将那两个修士给逼出来,自己就没有任何的主动权,她得像个法子。 刚刚自己开口喊了一句,没有将那两个修士给喊出来,或许要拿身边的这个宁采臣来祭旗了。 聂小倩想了想,正举起手来准备对宁采臣痛下杀手,而此时寺庙外是突然传来了一个呵斥。 “呔!何方妖孽,竟欲伤人性命!” 聂小倩在听到了这话后,是没有任何的惊慌,她是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 而殿内的杨奕在听到了有人是呵住了聂小倩的举动后,他是停止了现身的举动,打算看看是何人欲要替天行道。 等到那人走近寺庙后,杨奕却是愣住了,但很快他就露出了恍然神色,此人正是许久不见的燕赤霞。 燕赤霞是一个漂亮的飞跃就来到了宁采臣与聂小倩的面前,他是一脸郑重的看着聂小倩,说道:“妖孽,快快放了那无辜之人。” 宁采臣却依旧是不清不楚,还很是不满燕赤霞对聂小倩说话的语气,斥声呵责道:“你这人,怎么可以如此对一个姑娘家说话?一点教养都没有。” 燕赤霞见他似是执迷不悟,也是不多废话,一指真气凌空给宁采臣开了天眼,然后对他说道:“你好好看看,你身边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宁采臣立马是听从了燕赤霞的话语,扭头看向了在自己身边的聂小倩,只见聂小倩是面无血色,整个人好似是幽魂一般飘着的,他顿时是吓得说不出话来。 聂小倩却是没有关注在自己身边的宁采臣,目光是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燕赤霞,而后缓缓开口道:“终于是显身了,还有一人呢?” 燕赤霞这才刚刚来到兰若寺,根本不知道聂小倩在说些什么,全当她是在胡言乱语,对她说道:“你这女鬼定然是害了不少人的性命,整个人的神志已是不清,还不快快束手就擒,让我来为你清除业障。” 聂小倩又怎会答应燕赤霞的条件,她是将吓得不敢动弹的宁采臣拿捏住,以此来当作护得自己周全的盾牌。 “你这修士算盘打的倒是很精,还想让我束手就擒?没门!让你另一个同伙现身吧,不然我可就要断了他一个胳膊!” 燕赤霞不是个愚笨之人,他立马是明白了自己来的不是时候,而聂小倩也是误会了什么,为了不扰乱别人的计划,他也只能是沉默不语。 等了许久见燕赤霞对自己的提议是没有任何的回应,聂小倩也是面露狠色,鬼手已然是按在了宁采臣的肩膀上。 “好好好!既然你们的心肠这么硬,那就让这个凡人断一只胳膊吧!” 说罢,聂小倩便是准备发力,将宁采臣的胳膊给拧下来。 正在此时,她身后的大殿里却是突然传来了声音,道:“慢着,他不过是个凡人,什么都不知道,还是放过他吧。” 杨奕走了出来,燕赤霞在见到他后眼神里是有了光,有心想要与杨奕相认,但因为情势紧急也就没有说话,只是与杨奕点了个头。 杨奕看见了燕赤霞的动作,但没有给出任何的回应,他这么做是为了让聂小倩误会燕赤霞就是他的伙伴。 在看到了两人终于是露出了面,聂小倩的心里终于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但她也是不敢有任何的大意。 聂小倩在杨奕与燕赤霞显身后就立马是用神识查探了一番,两人皆是与她同一水平,都是炼气化神的水准,这二比一对她可不力。 聂小倩更加是让被自己捏的死死地宁采臣跑了,她是拎着宁采臣与两人拉开了些距离。 杨奕见此状是立马说道:“你现在做这些又有什么用,我与师兄乃是门内的真传弟子,若是打起来你可是要受不小的伤,现在投降了,还可以免受神魂之苦呢。” 在听到了杨奕的话后,燕赤霞便是明白了,这暗地里没有其他人了,他连忙是帮衬了一句,道:“是啊,一旦我师兄弟动起了合击之术,你断不可能是我们的对手。” 此言一出,聂小倩立马就是有了决断,自己需先下手为强,不然晚一步,自己就要被这“师兄弟”给灭了。 想到便是动起来,聂小倩一把将宁采臣推了出去,道:“你们既然要这凡人,那我就给你们!” 宁采臣被她用力一推,整个人是飞扑到了杨奕与燕赤霞的面前,燕赤霞连忙是扶住宁采臣,不让他趴在自己的身上。 聂小倩也是立马动了起来,整个人是面露凶相,举着鬼爪向燕赤霞杀了过来。 在一旁一直注意着状况的杨奕是发现了聂小倩的举动,立马是出手拦住了她。 “我还真当你是个好鬼呢……” 杨奕是没头没脑的感慨了这么一句,让聂小倩也是一头雾水。 聂小倩也是不管杨奕说的是什么,她是清楚自己既然已是动了手,那么就不能留有任何的情面,两个鬼爪是往杨奕身上招呼。 杨奕是连忙用飞剑在格挡,再配上自己练了许久的身法,看上去勉强能够做到游刃有余。 将宁采臣放到一旁的燕赤霞在看到两人已是打起来了,他也是不再管宁采臣,举着剑一跃加入了战局。 聂小倩在看到燕赤霞也是过来,自感将会是越大越吃力,连忙是出言讥讽道:“真不愧是‘正道人士’,竟然要以多欺少……” 燕赤霞在听到聂小倩的话后,他觉得这个女鬼说的是有那么一些道理,手上的剑招也是慢了下来。 杨奕见燕赤霞被聂小倩的话能影响了,不能配合自己速速将聂小倩拿下,也是连忙出言固守住其心神。 “燕兄糊涂啊,对付妖魔鬼道根本不用讲什么江湖道义,还不来帮我!” 听到杨奕所言后,燕赤霞在想了一下后,整个人是恍然大悟,立马又是振奋了起来,将剑招舞得更加凌厉了。 聂小倩在两人的合围下,渐渐地招架不住了,在一次挡下两人的剑后,她是立马逃遁,往庙后飞去。 杨奕与燕赤霞又怎会让她这么容易逃脱,两人是紧紧地跟着,不让聂小倩有任何施展术法的机会。 就这么你跑我就追,你追我就跑,三人是来到了聂小倩的藏身之所。 聂小倩在到了后院后,是连忙喊了一句:“姐姐快来帮我,有修士杀过来了!” 可她的话却是没有得到回应,聂小倩只能是继续慌不择路的逃跑,又是走过了一片丛林,她的眼前出现了她的爱姐妹。 只不过她的姐姐身后是有一个女修士再追,她们这对鬼姐妹均是在逃,两队人马是撞倒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