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到你啦》 非内容(一些想法和设定) 【以下内容无剧透】 1，这本书是我在某一天想到了三千大千世界由此写出的。 佛教说一日月照四天下，覆六欲天、初禅天，为一“小世界”；一千个小世界覆一二禅天，为一“小千世界”；一千个小千世界覆一三禅天，为一“中千世界”；一千个中千世界覆一四禅天，为一“大千世界”。一大千世界有小、中、大三种“千世界”，故称三千大千世界。 2，所有副本都有联系，注意细节。 我是一个大的环环相扣，在进入副本中后的小的环环相扣。 想体现的还是万物相生相克，各有规律，各有联系。 整本书的大纲已经做完，绝对不水文也不会多任何一个故事，第一个副本是开端，很重要。 3，所有故事都是原创，希望大家喜欢。 （以上5月23日） 4，我想写的是那种细思极恐的恐怖，整个人想表达的是：最恐怖的还是人心。不太想用堆词藻去营造恐怖感。 希望我能愈发进步，可以达成：某一天你走在路上，看到了一面反光的镜子，忽然想到我文里的情节，吓得浑身颤抖。 （以上5月31日） 5，正式离职啦。 想去看花怎么开，太阳如何升起，风如何吹过，晚霞有几种颜色，想去好好感受这个世界啦。 虽然我经常觉得这个世界是假的。 目前处于无欲无求的状态里，这本书没什么目标，只想好好写完，当作第一个小心愿吧。 （以上6月29日凌晨） 第1章 欢迎光临 痛。 程野猛地睁开眼睛。 一股刺痛惊醒了他。 很快，他挺直了背脊。 这不是他家。 出于下意识地反应，他立刻环视周围，发现一片灰蒙蒙的。 心脏还在痛，仿佛要撕裂开。 他皱着眉，强忍着疼意，伸出手摸了摸，略带湿气的凉意。 现在，他陷入在灰雾之中。 可见范围极其的低。 这是哪儿？ “唰——” 呼啦一下，暖橙色的光亮照射了进来。 眼睛适应了几秒，发现自己坐在一辆破旧的公交车上。 公交车缓慢而又平稳地向前驶去。 这个公交车已经有些年头了，是他小时候那会最早出现的一批公交车。 周围三两个乘客，都阖着双眸休息。 整个车厢静悄悄地。 寂静得可怕。 程野略微坐直了身子，漫不经心地朝司机的位置看去，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那里似乎有个黑洞，吞噬了一切。 程野这才注意到，整个车厢里是没有灯的，现在的所有光亮来源于窗外的路灯。 昏昏暗暗，时有时无。 他眯起了眼睛，锐利的目光眺望远处。 似乎，再过一会儿就要进入隧道了。 程野皱起眉头，准备站起来朝司机走去。 忽地，有人抓住了他的衣袖：“别动，已经死了三个人了。” “死人？”程野微微侧头。 这才发现自己身边蜷缩着一个孩子，看上去年纪很小，约莫七八岁的样子，脸上脏兮兮的，一双眸子倒是明亮得很。 小孩声音清澈，还带着一股奶味：“这是死亡公交，每个月会出现一次，所有上车的人都是按一定规律坐的，乱动就是必死。” 程野没有做声，似乎在想什么。 小孩的手依旧拽紧了他的衣袖，在没得到肯定答复前，他并不准备放手。 “既然你知道必死条件，其他人怎么死的？” “呵。”小孩冷笑了一声：“那是他们蠢。” 程野眨了下眼睛。 这小孩只劝阻了他的异动，其他人并没有得到他的提醒。 小孩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冷冷地说：“不用感谢我，其实你死了我还能发现更多的规律，可惜咱俩是坐在一起的，我怕你连累到我。” 程野笑了。 看来之前就有坐在一起的两个人，因为其中一个人乱动连累了邻座人的事。 程野整个人向后仰去，异常放松，漫不经心地打量起四周。 公交车车内虽然破败，但是却十分干净。 看上去并不像死过人。 地面上也没有血迹。 小孩见程野没有乱动，还开始打量着车厢环境，便麻利地松开了手指，侧过脸看向车窗外。 窗外的灯光稀稀落落的，有些路灯已经坏了，偶尔撕拉一下发出火光。 光亮只够看见这条公路上的样貌，再往远一些望去，是漫天遍野的漆黑，浓郁的未知似乎吞噬了一切光亮。 让人不禁有毛骨悚然之感。 程野若有所思。 这小孩在撒谎？并没有人死亡？ 他对自己另有所图？ 可—— 若是这小孩没有撒谎，那血迹都去哪里了？还是因为这车有自动清洁能力？ 思索至此。 程野干净利落从腰间抽出一把小刀，刀的尾部模糊地刻着一个字。 下一秒，鲜血四溅。 程野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给自己手臂扎了一刀。 血迹喷射在周围。 座椅上，地上，到处都是。 连他的白衬衫也都沾满了刺眼的红。 程野似乎感觉不到痛，他认真地盯着血迹。 周围的乘客似乎感觉不到所发生的一切。 小孩冷漠地看着，陡然开口：“别白费力气了，这条路要开一夜，每隔十分钟就进一次隧道，隧道全程漆黑，也是十分钟。这十分钟内，你什么都看不见，待有光亮的时候，车厢就完成了自我清洁。” “你为什么这么清楚？” 倏忽间，程野将小刀抵在了小孩稚嫩的脖颈处，一字一顿地问道。 小孩脸上丝毫没有慌乱，他用比程野更阴沉的声音说道：“你最好放开我，鱼死网破，我不一定会死，但你，可不一定。” 月光惨白。 淡淡的光辉洒在孩子身上。 迎面的碎发沾染着几缕破碎的光影。 亮得可怕。 孩子双眸镇定自若，甚至带着几分凶狠。 程野笑了笑。 看着面前如同野兽一般随时会冲上来的孩子，似乎身体里的血液开始沸腾。 有点，意思啊。 每天日复一日的工作，忽然这么刺激，总算有点活着的感觉了。 下一秒。 程野松开了孩子，重新慵懒地靠在座椅上，吊儿郎当地玩转着手中的小刀。 银白色的光在车厢内一晃一晃的。 孩子看都不看他一眼，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下衣领：“要进隧道了。” 程野勾起了唇角。 这次进去的感觉和一开始来这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或许那会，他还没睡清醒。 所以才有迷雾湿润的感觉。 而现在，他只有一种被盯着的感觉，似乎在某个他看不到的地方，有什么东西正在死死地盯着他。 不过，在来这之前，自己在做什么呢？ 程野一边感受着周围，一边思索着来这前最后的记忆。 似乎，似乎—— 是在睡觉。 程野挑了挑眉，开口道：“你是怎么来这的？” 没有声音回答。 程野疑惑地转过头。 确实看不清，什么也看不清，就好像刚刚坐在他旁边的人是不存在的一样。 程野伸出手准备摸过去，但立刻，僵持在了半空中。 不要轻举妄动。 那个孩子告诫他的。 现在的他，对所有的事情都不知晓，连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这又是什么都不知道。 这种情况下，不做多余的举动，是最安全的。 程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抬起头来。 虽然他什么也看不见，但依旧直直地朝远处望去。 东西南北，都是一片漆黑。 他阖上了双眸。 刚刚，车厢里还有光亮的时候，他看似在把玩着小刀，实则在打探车厢。 他坐的位置是车厢的最后一排。所以能看到整个车厢从后往前的样貌。 但是，从前往后的角度，他是看不清的。 包括，在他前面坐着的乘客，都在干什么。 所以他用明亮小刀的刀柄，和公交车正前方的后视镜，做了个反射。 他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已将整个公交车的样貌全盘尽收。 在车厢右侧，第三排和第四排各坐着一个女孩，两个人皆是在睡觉状态，似乎还没醒。 车厢左侧，第一排坐着一个人。 分不清性别。 带着一顶黑色的帽子，一直在看司机的方向，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整个车厢，除了他和小孩，就只有这三个乘客。 而司机的位置是一片虚无，真正的漆黑，就像黑洞一般，连光都反射不出来。 第2章 无限循环 “刷——” 随着熟悉的光亮，公交车又重新回到了路上。 花了大概三秒钟适应光亮。 程野面向孩子问道：“进入隧道的一瞬间，我们是不是都不在车厢上了。” 孩子惊讶地看着程野：“你怎么知道。” 程野笑了笑，眼神却若有若无地扫射着第一排。 那个人，穿着一身黑蜷缩进椅子里，若是不认真点看，会以为那本就是虚无。 这个人，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是和他一样的人，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程野正想着，耳边传来了孩子的声音：“给你分享几条线索。” “一，公交车是凌晨2点出发的，十分钟光亮，十分钟黑暗，如此循环交替。” “二，每次从隧道出来，可能会多出一个人，也可能会有人消失。” “三，公交车全程开四小时左右，只要太阳光一出现，这恐怖的事件就结束了。” ...... 程野回忆了一下，自己恰巧是在准备出隧道的前三分钟左右醒来的。 也就是车上的所有人，都是被直接拉过来这里的，黑暗的那十分钟，处于混乱的状态。 “一开始，你旁边是没人的对吗？” 孩子点点头：“你是第六轮出现的。” 第六轮。 程野算了一下，那就大概是快4点的时候。 距离天亮最多一个小时了。 “你怎么知道太阳一出来，我们就活下来了。” “我猜的。” “那，公交车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醒来时，就在车上了。”孩子淡淡地回答，口吻很是平静。 “我应该是第一个出现的，我来的时候车上一个人也没有。当时我在睡觉，忽然来到这里，我的第一反应就是不能轻举妄动。” “我等待了很久，数着时间，推测出光亮十分钟，黑暗十分钟的交替。” “这期间，陆续有人被拉上车，有人冲动，刚离开座位就没了，但也有人谨慎，可是因为触发了别的必杀死亡了。” “最后，就剩下，我们四个人了。” 孩子耸耸肩，慢条斯理地说道。 “不。” 程野抬起头，露出奇异的笑容。 他的目光探向正前方第一排。 那里，还坐着一个人。 与黑暗融为一体。 孩子瞥了程野一眼，淡淡地开口：“啊，原来有人藏起来了。” 程野不予置否，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这是游戏。” 孩子抬起头，干净的眸子里满是疑惑。 程野眯起眼睛，视线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2060年6月1日。 一款游戏席卷全世界。 主打惊悚恐惧，挑战可怕的下限。 游戏是ai设置，会自动生成人们内心深处不愿提起真正恐惧的东西。 出乎意料的玩法，身临其境的真实感，让这款游戏一夜之间火遍全球。 但是，随着游戏热度的不断上升。 忽然有一天，出问题了。 开始有人在游戏里消失。 就是躺在游戏仓里，第二天发现人消失了。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消失，这款游戏被强制下线。 而游戏开头的动画，就是一辆公交车。 缓慢地驶向死亡。 程野判定，这就是那辆公交车。 只是，那只是游戏的开场动画而已，动画没有任何意义，动画不存在解密，也不存在通关。 所以，孩子所说的太阳出来了就好了，只是一厢情愿。 动画是循环的，也就是没有时间概念，这辆公交车会永远的在光亮与黑暗之间循环。 没有终点。 难道他，要一辈子卡死在这条循环动画里？ ...... 程野回过神来，余光扫视在孩子身上。 [这是死亡公交，每个月会出现一次，所有上车的人都是按一定规律坐的，乱动就是必死。] 小孩说过的话依旧在耳边回荡。 为什么会这样说呢。 每个月一次，是从何得来的呢？ 难道，这孩子在之前，就看到过这辆公交车了？ 程野眺望远方，依旧是漆黑一片，除了这浅薄的路灯，并没有丝毫要天亮的意思。 “你说，太阳会升起。” 小孩点点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重复问这个问题。 “可是你看看天，和两个小时前，有任何变化吗？” 程野的语气很平静，就像平时问一个人，昨晚睡得好吗。 小孩没有惊慌，只是唇角微微勾起。 但声音听起来却带着几分慌乱：“难，难道.......或许是因为经度位置.......” 程野打断了小孩：“你原来住在哪里？” 小孩迟疑了一下，表情僵硬：“永夜。” 程野面不改色，轻声：“唔。” 永夜么，这是哪个县或者哪个区呢？怎么从来没听过。 程野是从海市来的，如此看来，这车上的每个人不一定是来自同一个地方。 程野微微抬头，眯着眼睛，试图从一片黑暗中看到那个戴帽子的男人。 我们的存在又是为了什么呢？ 隧道近在咫尺，随着最后一抹光亮的消失，黑暗又吞噬了所有的一切。 程野阖上了双眸。 他的耳边，没有风呼啸而过的声音。 整个世界仿佛陷入了永远的黑暗。 光亮的时候，即便安静，耳边依旧有细细碎碎的声音。 确实不在一个时空了....... 「太阳升起」、「消失」、「不同空间」。 「游戏」、「循环」 以及「永夜」...... 嗯？ 永夜？ 程野眸子猛地睁开，他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是隐约间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 他坐直了身子，整个人挺拔。 面色严肃，凛然如冰雪。 微亮的眸底闪烁着愉悦的光芒，所有的线索顿时融会贯通。 嘴角终于缓缓勾起。 “砰——” 公交车再次驶出隧道。 一阵明亮的白光瞬间直射了过来。 程野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小孩。 是npc啊。 他那些线索以及注意事项。 不都是npc会对每个玩家，说的话么...... 程野笑着，缓慢地转过头。 此刻，蔽月的乌云尽数消散，惨白的月光倾洒下来，穿过玻璃，勾勒出光亮的细边。 他脸上露出人畜无害的笑意，低下头，用仅两人可听见的声音： “你好啊，npc大人。” 第3章 第二世界 沙沙沙。 七零八碎裂开的声音逐渐从小变大。 孩子唇角那抹淡淡的笑意瞬间溃散了，抬起头，露出了天真的笑容：“被发现了呀。” 程野看着小孩的双瞳黑白分明，沙哑的声音犹如猎杀的蛇：“那我现在，有进入游戏的资格了么？” 永夜。 游戏中的两大主城之一。 游戏有两个时间暂停的地方，一个永昼城，一个永夜城。 一个永远不会天黑， 一个永远没有白天。 刚刚孩子提到了，他，来自永夜。 公交车，是进入游戏的开篇动画，也是如今的进场券。 如果他没记错，公交车可是有一位引路人的。 那也是这款游戏登录页面的新手引导者。 而现在，他乘坐的这辆公交，缺少引路人。 既然只是开篇动画，那肯定是为了进入游戏。 那离开公交车的方式，只有找到npc，让他带领自己进入游戏。 如此一来，都能解释了。 孩子回答自己来自永夜时的局促不安。 面对车上多了一人的镇定自若。 知晓许多额外公交车线索。 以及，他一开始对自己说的那句「鱼死网破，我不一定会死，但你，可不一定。」 npc，怎么会死呢？ 孩子倒是漫不经心，似乎对这么快有人发现他有些懊恼，点点头，叹了口气：“诺，前面选择你的住所。” 程野顺着手比划的方向看了过去。 在一片闪烁着绿幽幽的网格之中，有两个黑白异常冲突对比的城镇。 一个繁华至极，灯火通明。 另一个，像是笼罩着一层黑雾，神秘莫测。 程野只瞄了一眼：“永昼。” “确定？” “看来有注意事项要告知我。” “哦，没有。”孩子别过头去，不想搭理他。 他只是惯例询问，毕竟永昼和永夜，所带来的影响天差地别。 公交车行驶到两座城池中间时，朝右边打了个转。 紧接着缓缓地朝永昼城驶去。 程野看着周围的发着幽绿光芒网格下深不见底的黑色深渊，若有所思。 “车上十分钟黑暗时间，就是在这几百万个黑洞里面吧。” 孩子动了动嘴唇，想回答又把声音咽下。 程野盯着孩子，漫不经心地说：“唔......我确定了。” 他接着说道：“空间是互不影响，彼此平行的，你所说的太阳出来后就结束了，指的是地球上的太阳。” “地球的太阳升起的时候，车车就消失了，车上的人也会一起消失，对么？” 孩子别过头去，假装什么也没听见。 程野笑了起来，不再询问。 心平气和地看着公交车离永昼城越来越近。 【叮咚。】 【永昼城已到站，请乘客下车。】 程野站了起来，毫不留恋地朝车门走去。 孩子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拍着胸脯。 谁料，程野忽然回头，孩子的小手手就僵持在半空中。 “npc不能撒谎，对么？”程野有意无意说道。 孩子还未作答，程野便头也不回地朝永昼走去。 原先游戏的复活点，不知道如今，又是什么模样。 程野绞尽脑汁收刮着关于这个游戏的一切，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被如此诡异地拉进游戏里来。 但如今看来，那些消失的人类，都是被拉进这个游戏了。 这些密密麻麻的黑洞，幽绿光芒的绿色线条，看起来像极了vr游戏的登陆页面。 因为懒得建模，干脆以最原始的数据展示。 可若这只是游戏，也太说不过去。 毕竟刚刚的npc，活灵活现，似乎还能独自思考。 不知不觉，程野已经走到了永昼城门口。 清脆的声音顿时响起： 【欢迎新玩家：程野】 【介于您是第一次进入主城，需要扫描全身属性，完成分类。】 【请等待......】 【数据导入中......】 【分配中......】 【游戏已更新，新手礼包已发送，祝游戏愉快。】 话音刚落，程野眼前出现了一片半透明的游戏面板。 上面有他的名字，角色属性，好友列表。 最下面是游戏商城，邮箱和仓库。 程野先是看了下角色属性，上面包括智力属性，武力属性，幸运属性等等。 其中最突出的是他的san值，居然高达100。 系统还在后面括弧：坚韧的玩家，精神力足以抵抗孩子不是自己的冲击。 程野：“.......”需要你告诉我？ 他的智力为82，武力为77，幸运只有13。 总体来说，属于中上，幸运拉了极大的后腿。 好友列表不出意外的是0。 而仓库只有十个格子，暂时只开放了三个。 程野胡乱扫视了一遍，随手点开了游戏商城，理所应当，果然是灰蒙蒙一片。 大写地告诉他，你是个穷光蛋。 只是，里面居然有空气出售。 他逐渐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这鬼游戏，呼吸，也要钱的吗？？ 按下骂人的冲动，他点开了邮箱，领取了新手礼包。 新手礼包看起来金灿灿的。 程野拿在手里，观察了一会，才选择拆除。 【砰，恭喜玩家拆除新手礼包，得到如下奖励：】 【积分：1000 旅馆使用时间：三天 选关卡：三张 空气x9，面包x9，水x9 道具：猛男撒娇（该道具可在被攻击时，瞬间做出楚楚可怜的表情感化攻击者，延迟攻击者十秒攻击时间。）】 程野盯着奖励，脑袋上浮现出三个问号。 ？？？ 住宿也要钱的吗？ 衣食住行都要钱的吗！？？ 程野忽然想起，该游戏在地球第一次上线的时候，他的宣传语便是：为了身临其境的真实感，所有副本实景与地球1：1复刻。 所以现在，是复刻了人的生活成本？ 程野站在永昼城门口，望着里面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第一次感觉到了头皮发麻。 他脑海中缓缓地浮现出这款游戏的名字—— 《第二世界》 ....... 嗯，挺贴切。 男子汉大丈夫，这点伤痛算什么。 程野迈出步子，准备进入永昼。 系统的声音恰到好处的响起： 【叮~玩家程野已进入主城，消耗空气x1，目前空气剩余x8，请注意空气消耗数量，空气枯竭会导致本体死亡。】 【注意：游戏副本中不会消耗物资，若积分不够可以下副本度过哟~】 【祝玩家游戏愉快。】 ...... 程野的腿踏在半空中。 ......并不，愉快。 第4章 主城(一) 进入主城后。 永昼的繁华程度倒是让程野震惊了一下。 像是一个高配版的游乐园，所有能想到的娱乐项目，美食休闲，这里都有。 最可怕的是，居然还有沉浸式鬼屋火锅。 程野抬头看着「欢迎光临，女鬼相伴」四个大字。 不禁陷入了沉思。 究竟是谁能在这样的环境安稳的与鬼共饮？ ...... 程野摇摇头，打开系统地图，搜索自己居住的新人旅馆。 毕竟送了三天的使用期，不用白不用。 大不了时间到了去睡桥洞。 他想着，跟着导航越走越偏，很快，在一片水泄不通的人海中停了下来。 程野犹豫了一下，再三看了看系统地图，确定了人头攒动的前方，就是那个免费的小旅馆。 破破烂烂，摇摇欲坠。 像是现实世界里火车站旁边勉强居住一晚的小旅馆。 看起来这么小小一间，也不知道怎么装下这么多人的。 程野愣怔了一下，打开系统面板，查看了周围旅馆的价格。 三秒钟后，他利索地关闭系统面板，昂首挺胸，微笑着继续排队。 勤俭节约是中华人民的美德。 他咬牙切齿。 不过，这也侧面说明了为什么衣食住行需要消耗积分。 若是什么都不做就能好好活着，那在游戏里还是现实，重要么？ 永昼城的繁荣程度，可不亚于北上广任何一座城市，更准确的说，是四大一线城市加在一起都没办法超越它。 消耗，就是逼着大家必须下副本，拿命拼积分。 那积分，除了活着，还有什么用呢？ 不可能只有活着吧？ 程野想着，入住的队伍便快要轮到了他。 前台小姐姐的声音尖锐，时不时来几句冷嘲热讽，引起了程野的注意。 他不动声色扫视过去。 前台的桌面杂乱，垃圾桶有诸多湿哒哒的纸团。 目光往上移，小姐姐的脸上还带着泪痕。 而她身后的日历圈起来一个数字，刚好是今天。 程野不留痕迹地往右侧移了移。 在他的前面还有两个人在办理入住，趁这个时间，他看清了桌面上亮着的手机信息。 「我们分手吧」 这是…… 程野眉头微挑，一个念头生成，快速地在系统商城里搜索起来。 轮到他了。 前台小姐姐头也不抬，声音冷漠又不耐：“又是免费？” 程野笑了笑，像换了一个人一般，那些慵懒倦怠一哄而散，转而换上了文质彬彬的外壳，让人忍不住生出好感。 颇为歉意开口：“新人报道，占了点小便宜，实在抱歉。” 小姐姐一愣，抬起头，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帅气又不失阳刚之气的男人的脸。 脖子到耳朵处有一道刀疤，增添了几分神秘感。 举止投足之间，皆是贵气。 在她恍惚的时候。 下一秒，程野用1积分兑换了一束水灵灵的玫瑰花递了过去：“开心一些，希望能给你带来好心情。” 小姑娘愣了愣，手已经下意识地接过了花。 程野看着小姑娘水汪汪的眼睛笼上了一层迷雾，将声音压了下来，就好像有毒的曼陀罗，带着几分蛊惑：“快乐才是最重要的，祝你生日快乐。” 小姐姐又愣住了，忽然眼睛红了，她吸了下鼻子，声音哽咽：“旅馆靠窗的位置还有一个房间，是顶楼，视野很大，不在第二空间里，会很舒服。” 只言片语中，程野又吸收了几条信息。 他愈发舒展从容，声音也十分温柔，嘴里却说道：“这么好的房间留给我一个新人，会不会不太好。” “这么多天，你是第一个安慰我的人。”小姐姐低下头，小声地说：“很多年没有人跟我说生日快乐了。” 程野只是弯起了自己的眉眼，习惯性假笑，又绅士客气地说道：“那就多谢了。” 小姐姐为了不让程野多等，麻利地办好了入住手续。 程野优雅地接过房卡，刚转身，面上就恢复了冷漠的表情。 似乎刚刚体贴温柔的人，不是他。 程野缓慢地朝楼上走去，回想着刚刚前台说的话。 他得到了一个重要信息。 第二空间。 也就是，这么小的一个旅馆可以容纳下这么多人，是因为有几层空间挤压在一起的。 相互独立，互不影响。 看上去是在同一个地方，实际上不是。 就比如说，到了房间后，程野推开了那扇前台小姐姐说的很大的窗户。 虽然只有二楼，但半个永昼城都能看见。 在整个永昼的中心，有一个很大的广场，似乎是人群最多的地方。 而广场上聚集的那些人，不知道围绕着一个半透明的面板指指点点什么。 程野沉思了一会。 作为一个刚刚被拉入游戏的新人，目前最缺乏的是信息，他急需要知道一切关于这个游戏的重要资料。 若他没有记错，大概是从三个月前开始，地球上就有人陆陆续续的失踪。 在主城待着会消耗空气，所以他们只能靠下副本去获得积分，再用积分兑换空气，以此活下去。 更不要提一切需要花销积分的衣食住行了。 也就是说，现在围绕在广场中央的那些人，一定有人是已经经历过数场游戏的老人了。 程野笑了笑，狭长的眼睛眯了起来。 目光直径望向底下的人群。 在电光石火之间，锁定了几个人。 他们的面上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兴奋打探，有的只是日复一日的重复带来的疲倦感。 这一定是经历过多次副本的人。 身心，俱疲。 程野利落转身下楼，朝着广场的位置走去。 看来这个游戏，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麻烦。 副本的类型？ 副本的难度？ 副本的隐藏信息？ 以及副本的......死亡率？ ...... 程野的脑子里有一堆的疑问，这似乎是他身体里与生俱来的下意识反应。 在做一切事情前，务必将准备工作都做好，这是他长久以来的工作习惯...... .......他以前是做什么工作来着？ 程野忽地愣在了原地。 顷刻间，后背发凉，鸡皮疙瘩倏忽爬满一身。 他，以前是做什么的？ 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几秒过后，程野发现自己的衬衫已然湿透，他自嘲地笑了笑。 忍不住目光望向不远处的广场。 真xx有意思。 这种失忆的情况，是仅限于他，还是，所有人都是？ 程野收好了自己的表情，依旧是漫不经心的样子，脚步平缓地继续朝广场中央走去。 关于出生，读书，平日里逛街等事件，他都有着模糊的印象。 但是到了大学毕业之后，具体工作，他全然忘了。 他似乎丢失了一段很重要的记忆。 而缺失的这块板块，恰巧就是他来这里前往前推一、两年左右的时间。 这几年，他是谁？他在干什么？他的工作是什么？ 通通没印象。 反倒是这款游戏的上线，后续的人口失踪，他记得十分清楚。 他很肯定，自己平日里并不是一个游戏迷，为什么会把一个无关紧要的游戏，记得那么清楚，甚至，连有永昼和永夜两座主城都知道？ 为什么他的记忆里只停留了最后一个画面，是他在睡觉，然后就来到了那辆公交车？ 程野缓慢地笑了起来，他已经走到了广场中央。 第5章 主城(二) 广场上的人的数量远比看起来的要多。 密密麻麻，乌烟瘴气。 在广场中央，有一个巨大的透明的面板，上面是个排行榜，右下方实时更新着在线人数和死亡人数。 程野眺望，发现排在第一的名字灰掉了。 它孤零零地站在众多名字上面。 在一排金灿灿的名字中显得格格不入。 程野只是瞥了一眼继续向前走。 周围的人叽叽喳喳。 有些人在讨论那个死去的大佬，言语间皆是惋惜。 有些人在讨论下一次去副本的时间，有些人已经累了，说想拿现有的积分成为永昼的原住民。 还有些人，身上挂着伤，生无可恋地和同伴讨论，觉得自己撑不过下一次副本了。 程野扫视了一圈，快速锁定了刚刚他注意到的那个人。 精致的娃娃脸，悠然自得地坐在阶梯上。 像是在海边的沙滩晒太阳。 他的皮肤很白，呈半透明状，在阳光下，稍许显得有些病态。 看上去比较好接触。 但不知道为什么，程野隐隐觉得他似乎在等猎物上门？ 犹豫了一下，程野皱着眉头，还是径直走了过去。 不管是否有不对劲的地方，可以肯定的是，这一定是一个下过多次副本，又觉得轻松，丝毫不把下副本当回事的大佬。 微生安正坐着休息，忽然有一道阴影挡住了阳光。 他抬起头，和程野对视了两秒，然后笑了：“新人？” 程野摇摇头，熟络地递上一瓶用2积分兑换的可乐，岔开话题：“今天天气挺热。” 微生安没有接话，他指了指旁边：“那边有新人手册出售。” 程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有一间杂货铺，拉着横条，偌大的字写着： 新人手册，人手必备！ 现特价仅需9.9积分（起）！ 程野唇角微微抽动，连这都是产业链？ 倏忽间，他惊了一下。 这小子在诈他。 他不动声色的转过头，脸上带着迷茫地表情，仿佛刚刚下意识去看店铺的人不是他。 然后顺势坐了下来，像好朋友闲聊一般说道：“最近新人特别多吧？” 微生安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在说，新人太多，误把他当成新人了。 微生安用余光打量了一下坐在他旁边的男人。 挺高大，坐下来都比自己高出一个脑袋。 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很克制，很谨慎，也很聪明。 但，绝对是新人。 他身上没有下过副本的味道。 不过—— 能几秒钟之内，通过周围人的表情，肢体动作，神态，就判断出哪些是新人，哪些是老人。 甚至能径直地走到他面前，而非随机拉住一个路人，都说明，眼前这个男人的判断力不低。 微生安思索了几秒，说道：“是啊，最近涌入的新人太多了，老人都带不过来......” 短短一句话包含了巨大的信息。 程野微微蹙眉：“这是有变故？” 微生安哈哈一笑：“谁知道呢。” 然后两人僵持住了，谁也没说话。 程野试图从他脸上看出来点什么，但是什么也没有。 微生安漫不经心地向后靠去，更是毫不在意。 程野脑子转得极快，这新人手册人人都能买到。 而且刚刚提到了，原本每个新人都会有老人带，也就是说，这手册上的信息并不是那么重要。 他得套些有用的信息。 永昼的日常消费太贵了。 他身上总共就1000积分，而住一个好点的旅馆就要500积分…… 更别提空气还是收费…… 他得尽快下副本赚取积分。 程野按捺住心中的迫切，像是不经意地说：“下副本很累吧？” 微生安挑眉，眸底微闪：套话？ 程野继续说道：“你看他们，一个个都想当原住民。” 微生安玩味地笑了，侧过脸：“给你个建议，哪怕很累，哪怕坚持不下去，也不要当原住民。” 这句话，让程野猛地眉头一皱。 他隐隐有了不对劲的感觉。 就好像......就好像是在说，整个主城迫切地希望玩家留下来做原住民一样。 所以—— 那些npc，会不会就是原住民衍生而来的呢？ 程野不动声色，话锋一转：“你刚从副本出来吧，怎么样？感觉还好吗？” 半晌，没有动静。 忽然，微生安垂下眸子，含着笑，轻声说道：“啊，你想套我话......” 打破了游戏的继续。 程野愣了愣，坚决否认：“这不是闲聊嘛。” 微生安噗嗤一声，眸底闪过一丝兴奋。 这人可比平日里死缠烂打非要教程的新人有趣多了。 不过，天下没有白给的晚餐。 微生安伸出三根手指头：“这样，三个问题，600积分。” 程野：“.......”打劫？ 微生安保持着自己无辜的笑容，黑白分明的眸子波光粼粼。 程野思绪百转，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对方那么肯定自己是新人。 但是，再去伪装已经没有意义：“......打个折？” 微生安若有深意地打量着程野。 程野坦然自若，大大方方：“交个朋友。” 微生安侧过脸，似乎打开了自己的系统面板，也不知道看了些什么。 半晌后，说道：“500积分。不议价。” “行。”程野心痛了一下，还是同意了。 积分划走后，微生安掏出了本新人手册丢给程野：“送你，基础信息上面都有了。” 程野快速翻了下新人手册。 有个屁！ 这就是一份永昼的说明书。 谁买个手机过来不会用？ 这本新人手册大半部分内容都是介绍永昼城多么好，有几个景区，还有野生动物观光乐园了！ 程野嫌弃地将新人手册往背包一丢，快速扫视了周围，将能接收到的表面信息都过了一遍。 有些是自己多下几个副本就能知晓的问题没必要问。 现在最重要的是—— 想到这，程野开口：“副本的危险程度？” 微生安笑了，简短精湛：“npc会骗人。” 程野的小拇指微微一颤，但面无表情，继续问道：“副本的死伤程度？” “平均过半。” “.......”程野：“如何在一场游戏中获取更多的积分？” 微生安抬眸，望向程野。 这个问题问得很有水平。 相当于问了多个问题。 想要获得更多的积分，这个前提是得活着通关游戏。 而能获得更多的积分，就是看有没有快速通关的方式或者另辟蹊径。 这都是特殊玩法，是重要信息，是许多前辈用命总结出来的。 不过。 微生安淡然地回答：“尽可能的还原副本，尽可能搜集线索可能会展开支线任务。不过，最主要的是让游戏喜欢你。” 让游戏喜欢自己。 程野的眸底隐晦不明，沉默了半天：“我还有个问题。” 微生安或许是心情好：“算送你的。” “你，失忆么？” “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发现，自己失去了一部分记忆。”程野重复说道。 微生安第一次拧起眉头，半晌后摇了摇头：“记忆确实不是连贯的，但我想每个人都一样，那些重复的，机械的生活，本就会被我们的大脑当做垃圾清除掉，所以也不能说明什么。” 程野鞠了一躬：“多谢。” 微生安微微眯起眼睛。 忽地，他开口说道：“若是没什么事的话，就尽快进入游戏吧。” 嗯？ 程野扬眉。 微生安不再多话，转头离去。 两人不过是过客。 虽然程野足够聪慧，可他依旧连姓名都不想问。 在这个游戏里，今天相见明天就死了的例子数不胜数。 没必要，多了牵绊。 微生安已经走远，程野还站在那里。 眉头拧紧，思绪百转。 尽快进入游戏么？ ....... 第6章 多了一个人(一) 【游戏加载中......】 【加载完毕。】 【游戏名：多了一个人。】 【类型：剧情类。】 【人数：五人本。】 【你的角色：陈儿子。】 欢迎各位玩家来到最最最贫困的百姓村。这个村子里只有老弱病小。 但凡有点能耐的小伙都去镇上打工啦。 一直以来，大家关系良好，和睦共处，虽穷但乐。 可是近些天，大家都发现，村里似乎多了一个人........ 他无恶不作，恐吓小孩，偷东西，搞破坏。 主线任务：在七天内帮助村民找到多出来的那个人。 支线任务：暂未开启。 注意：请玩家严格按照人物人设进行游戏。 【祝玩家游戏愉快。】 声音消失。 房间里一片漆黑。 程野坐在床上。 此刻他的脑海里千头万绪。 昨天，他深思熟虑了微生安所说的那三个回答，把大半个永昼城都逛了一遍，将系统面板的游戏选择研究到深夜。 这才决定相信他，在今天早上选择进入了游戏。 他想过很多次，游戏会是什么样的。 会不会刚进游戏就有一个吐着舌头的骷髅鬼从头上掉下来吓唬他。 又或者会不会被关在一个铁牢笼里需要躲避鬼的发现逃出魔窟。 毕竟，这是一个打着惊悚恐怖上线的游戏。 可万万没想到，地图是个村庄。 任务只是找到多出来的那个人。 看起来，没有任何危险。 不对。 程野忽地挺直了腰板，不可能这么简单。 主线任务是要在七天内找到那个人，若是七天内没有找到，那必然游戏失败，玩家死亡。 而这个村子里只有老弱病小，说明人数很少。 人数极少的情况下再加上互相极为熟悉，又怎么会找不到多出来的那个人呢？ 程野眸子垂下，手指不安分地在床上拍打。 为什么呢…… 程野抬起眸，已经三分钟过去了，他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原本以为是因为瞬间进入了黑暗的环境，眼睛需要适应。 现在看来，是因为这个房间密不透风，好像没有窗户。 他被关起来了？ 程野站起来，摸索着墙壁。 有灰土的感觉，凹凸不平。 这像是一间泥坯房。 忽然，眼前一亮。 “嘎吱——” 一扇门，在他的正右边打开了。 他转过身子。 一个男人，站在门口。 光从男人的背后照射过来，穿过他单薄的衣服，让他看起来更加孱弱。 上面挂着系统标签「陈老汉」。 想必这就是自己的父亲了。 程野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着他。 他的衣服破旧，上面有许多补丁。 背弯曲着，脸上皱纹密布，带着讨好的笑。 穷，爱干净，但是怯弱。 这是程野对陈老汉的初次印象。 “儿，儿子，吃饭了。”陈老汉满脸堆笑，好像怕程野会发火：“今天做了你爱吃的。” 程野跟着走了出去。 屋子很小，但是很整洁，破旧的桌上摆着两道菜。 一道炒蘑菇，一道水煮白菜。 “我爱吃的？”程野重复道。 可没想到陈老汉反应很大，连忙说道：“儿啊，你不喜欢吗，爸爸这就去给你做别的。” “啊，不用。”程野拦住陈老汉：“一起吃吧。” 【叮，玩家「陈儿子」偏离人物人设，警告一次。】 突如其来的系统提示音，让程野顿时愣住。 他的大脑开始高速运转。 「怯弱的父亲」，「讨好的笑意」，「小心翼翼的态度」 程野换上了不耐的表情，走到餐桌前，一把把桌上的所有菜砸在地上。 “我不吃。” 哗啦啦，餐盘掉在泥地上并没有发出破碎的声音。 反而转了几个圈在角落停下。 菜洒落了一地，粘上了灰尘。 程野瞄了一眼，餐具都是塑料的。 等待了一会，系统没有再出现提示音。 果然。 陈老汉的小心翼翼是因为陈儿子的阴晴不定。 以前爱吃的菜今天就不一定爱吃了。 做的菜不对胃口，陈儿子是会生气的。 程野看着陈老汉站在那不知所措，瘦弱的身子因为弯曲的腰显得更加瘦小。 他小心翼翼地打探了程野几次脸色。 紧接着又立马蹲到地上将洒了一地的食物拼命往餐具里捡，双手发颤，一副很心疼的样子。 程野眸色微闪。 忍不住有些难过。 不过，任务得做。 他叹了口气走出了家门，准备先到处里转一转，问一问情况。 也不知道他的其他队友在哪里....... 村子确实不大。 他家在村口的位置，朝里望去，稀稀落落的大概二十来间屋子。 屋子和屋子之间的间隔极大。 全是破败的泥胚房，有些房子烂了好几个洞。 风穿进黝黑的洞口发出呼呼作响的声音。 久经失修的屋檐，斑驳的墙壁，厚重的灰尘，常年不经打理的模样。 压得天空昏暗无光。 就这么大点地方，为什么会发现不了多出来的那个人呢？ 程野边想着，边往右转准备探查下其他地方，结果看见了站在小广场处的四名队友。 他们的头上挂着标签： 「吕流氓」、「杨村花」、「老光棍」和「张大嘴」 “hello，陈儿子。”杨村花看见程野的标签，笑着熟络地打着招呼。 程野：怎么感觉被占便宜了。 另外三人也友好地点点头。 程野打量了一下杨村花，大概三十来岁，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她的头发自然盘于脑后，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韵味。 “现在人到齐了，我就直接说了。此次副本不是对抗本，既然我们是协作的关系，就先各自说说目前的发现吧。”老光棍急促地说道。 他是一个戴着眼镜很严肃的男人，大概四十多岁了，比程野矮半个头。 他说完后长吁了一口气，似乎有些紧张。 对抗本？ 程野捕捉到一个信息。 看来他此次组队的玩家有老人。 连副本的类型都有所了解。 要知道，那该死的系统和新人手册，对副本的描述只有：给你身临其境的体验。 啊呸！ 张大嘴是一个瘦瘦小小的女人，相貌不出众，属于放到人群里就会被遗忘的存在，看年龄应该是二十来岁。 她接话道：“我的情况有些复杂，我最后说。” “你不会是想听我们说完再隐瞒一些信息吧。”吕流氓轻呵一声，语气里的嘲弄丝毫不掩饰。 吕流氓是个少年，看起来人畜无害。穿着一身干净的运动装，脸上嬉皮笑脸的，眸底干净澄澈。 张大嘴听完怒了，小小的身子像有大大的力量：“都说了是合作本，我隐瞒信息能得到什么好处？” “这可不好说，支线任务还没出来呢……”吕流氓暗有所指。 张大嘴瞪大了眼睛，杨村花连忙出来打圆场：“别吵了，合作本就好好合作。这起码是三级副本，就算是合作本也可能会死人的。” “我知道啊。”吕流氓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能让我们自己找人设不就是想弄死我们吗？” 程野听到这明白了。 跟他一起进游戏的全是老玩家，且全部都是下过多场游戏经验丰富的老玩家。 他们刚刚说的许多内容他都没有听过，虽然能从表面得到一定信息。 但还是一知半解。 程野想了想，决定站出来：“我，打断一下。” 第7章 多了一个人(二) 四个人齐齐看向程野。 程野面无表情：“我们只有七天时间，扣掉今天就只剩六天。” 老光棍一听，急了，连忙附和：“是啊，你们吵什么架，这什么线索都没有......” “你是积分不够了吧。”吕流氓打断了老光棍，毫不掩饰地讥笑：“让我猜猜……” “……你若是不能在三天内完成任务，积分就不够你活到回主城了？” 老光棍或许是被人戳穿了心事，指着吕流氓说道：“......你，你你！” 程野有些迷惑，他记得进入主城前，系统提示过只要下副本就不会消耗积分。 那为什么说老光棍的积分不够活着回主城了？ 难道...... 程野压下自己的疑问，现在最重要的是通关游戏。 他将老光棍的手按下，拍了拍他的背以示宽慰。 轻声说道：“为了节约时间尽快结束游戏……我先说一个我的发现吧。” “多出来的这个人，要么隐藏得特别好，要么，它不是人。” 话刚落音。 众人沉默了。 过了一会，张大嘴轻声开口：“我要说的内容也跟这个有关系。” 吕流氓若有所思，他眯着眼睛扫视了一下村子：“村子很小，去掉外出打工不在家的，大概就三十来个人，很难发现不了多出来的那个人……” “哎呀，你的判断是对的呢。” 程野侧过脸和吕流氓对视上。 吕流氓饶有兴致地看着程野。 程野垂眸。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作为一个新人，一入游戏就是三级副本。 但，他不打算暴露自己是新人。 即便这个副本如他们所说，是合作本。 但谁知道呢？ 当时他问微生安的第三个问题，就证实了在一场游戏中，每个人能得到的积分是不一样的。 谁知道他们会不会仗着自己是新人就隐瞒或者欺骗自己呢。 不如展现一下自己的诚意，先说个容易判断出来的线索抛砖引玉，让他们也说出更多的信息。 杨村花偷偷观察着程野，没有说话。 “若是鬼的话……怎么找出来？”老光棍拧紧眉头，忧心忡忡，双手不停地在身前摩挲。 可以看得出，他很着急。 程野抬眸望向面前的村子。 这，就是难点。 若是明面上的多了一个人，只要借个由头将村民集中在一起，他们在一间屋一间屋的搜。 村子就这么大，藏得再隐秘也会被找出来。 可若是鬼，要怎么样才能被游戏判定是找到了它？ 张大嘴斟酌了一下，开口道：“我有个信息。” 众人纷纷望向了她。 “如同其名，我的人物性格是嘴巴很大。我刚进游戏，就有一群大妈围着我说村里的怪事……” 没想到这么快就有线索了。 “你这个角色很重要。”杨村花肯定道。 张大嘴摆摆手：“你们不用高兴的太早，大多都是什么家里灯突然关了，门被反锁了，东西被移了位置之类的事情，总之，就是忽然发现生活中多了许多莫名其妙的事......” “但有件事，引起了我的注意。” “今天来我家的都是女人，年纪最大的八十岁了，年纪最小的才十六岁，她们有一个共同点......” 话未说完，吕流氓饶有兴致地打断了她：“都是女人？” “这一点都不好笑。”杨村花看着吕流氓嬉皮笑脸，厉声道。 “好好好，我这不是看你们太严肃了调节下氛围嘛~”吕流氓一脸无辜，完全不觉得自己怎么了。 张大嘴翻了个白眼，继续说道：“她们的内裤都被偷了。” “内裤被偷了！？”老光棍重复地说道。 “这说明两点。1，偷女人内裤的大概率是个变态男。2，这个男人没有过女朋友或者终身未娶，是个流氓光棍。” 话刚落音，众人的目光全部汇聚在吕流氓和老光棍的身上。 老光棍连忙摆手：“你们别看我啊，我可没有偷内裤的习惯。” 而吕流氓完全无所谓，他笑嘻嘻地说：“偷内裤？嘿嘿嘿，确实像是我这个人设可以干出来的事。” 程野忽然灵光一闪，感觉自己抓到了什么，但又很快消逝。 没有人搭理吕流氓，张大嘴继续说道：“这是我这暂时得到的信息，我建议我们现在去串串门，得到更多的线索。” 老光棍焦虑地说：“那我们快出发吧，先跟村子里的人问问看最近都发生了什么事。” 去每家每户串个门。 说不定有更多的发现。 “等等。”杨村花突然开口：“有个问题。” 老光棍急不可耐：“还有什么问题？” “你没有发现，这个副本的难点在于符合人设么？”杨村花思考了一下说道：“在没有村民的地方，我们可以是自己原本的样子；但若是让村民察觉到一丁点不一样，我们就会被系统警告，三次警告后出局。” 程野尾指微微颤抖。 符合人设，否则警告。 他已经经历过一次了…… 而瞬间，他也明白了杨村花的意思。 他们四个人平常到底是什么性格，村里人必定十分熟悉。 如今若是贸然前往打扰，很有可能会被警告而出局。 张大嘴点点头：“我今天也被警告了。” “我也是。”老光棍接话。 “诶，我还没有。”吕流氓笑眯眯的，插话道。 “嗯，好厉害。”程野平静地说道。 吕流氓：....... “那我们今天先……”张大嘴话还没说完。 吕流氓忽然追着跑出去十米，开始猛烈纠缠起一名上了年纪的大妈，扭动身姿，骚了起来。 四个人看着吕流氓以各种奇异姿势开始搔首弄姿，不禁目瞪口呆，叹为观止。 过了一会，吕流氓功成名就回来。 他拉耸着脑袋，不想说话。 大家一看便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他被系统警告了。 吕流氓铁青着脸，确认村民走远了，才破口大骂：“这特么该死的人设！” 杨村花笑得前俯后仰：“哈哈哈哈你的人设是根据本人性格来的吧？” “我觉得很符合。”张大嘴见缝插针。 “你放屁！”吕流氓气得脸都绿了。 那大妈看起来都有五十多岁了！他会对这大妈感兴趣！？ 呸呸呸呸！ 第8章 多了一个人(三) “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嘛，你会偷女人内裤的。”张大嘴可不惯着他。 吕流氓被噎住，一双眸子迷茫的愣怔了几秒。 然后他忽然嬉皮笑脸地凑了上来，挤眉弄眼地：“你这是对我发出邀请啊~” “……”张大嘴嫌弃地推开了他。 这个人又杠又贱，还是少搭理的好。 “你们是自己住么？”程野像想起了什么，突然开口问道。 “我是自己。”老光棍举手。 “我也是。”张大嘴说道。 “我不是。”杨村花摇头：“我是单亲妈妈，带着个八岁的孩子。” 吕流氓眨巴眨巴眼睛：“寡妇啊~你晚上要来和我一起住吗？” 杨村花直接忽略了吕流氓，走到程野面前：“你是有什么发现了么？” 程野摇摇头，他还不确定。 他转头望向张大嘴：“你刚刚想说什么？” 张大嘴：“午休时间过了，村民们已经陆陆续续的出门，我们四个人再聚在一起的话很奇怪。” “奇怪，哪里奇怪？”吕流氓在张大嘴和程野中间探出了脑袋。 程野：…… 张大嘴：…… 程野和张大嘴默契地向前一步换了个方向。 张大嘴继续说道：“这个任务不好做，目前也没有什么明晰的线索......杨村花你跟我一起回家吧，那群姐妹估计能再告诉我们一些事情，两个人分析总比一个人分析好。” 杨村花点点头，没有异议。 “那我到处逛逛。作为老光棍来说，没有老婆没有儿女，一天到晚没什么事，肯定在村里瞎溜达，我观察一下......”老光棍说着说着，忽然双眼放光。 “等等！等等！” 老光棍跳了起来，他异常兴奋地说道：“我知道怎么确认多出来的人是谁了？” 众人纷纷看向他。 老光棍面庞发红，眉开眼笑，语速极快：“我们只要知道他名字就可以了。” “这个副本，就是要让我们找到那个不甘心一辈子没有女人就这么逝去了的兄弟！” “你现实中也是光棍啊？”吕流氓适时地插嘴。 “.......”老光棍：“我们分工一下。” “我们五个人，每个人都有独特的特点。张大嘴，她可以负责八卦，知道这个村里的一些秘闻和稀奇事。” “杨村花，作为村花，平常肯定很多男人骚扰她，可以负责了解以前哪些男人好色猥琐。” “多出来的这个人为什么偷内裤？我觉得两个原因：1，流氓喜欢调戏别人，所以他死后还保持着这个习惯。2，光棍大多数是因为老实木讷娶不到老婆，所以也有可能是死了之后为了突破自己的性格。” “我和吕流氓刚好是这个群体，能和我们做朋友的，应该都是差不多人设的人，刚好在这个群体内打探一下。” “我们只要朝着这个方向调查，应该三天之内就有结果了！” 老光棍说得斗志昂扬，似乎明天就可以离开这个副本了一样。 ...... 程野狭长的眼睛眯了起来。 不对劲，十分不对劲。 发展的速度太快了，进展得太顺利了，这根本不像是三级副本。 就像放在老鼠窝面前的美味奶酪，下面藏着老鼠夹一样。 副本，不可能这么简单。 虽然老光棍说得非常有道理，但是程野还是觉得，不应该是这样。 太过于理所当然，就显得像一个陷阱。 杨村花不可置否点点头：“我们先各自探索，每天中午12点来这集合交换信息吧。” “行。”程野没有拒绝。 吕流氓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眯着眼睛笑：“我才不来，你们自己调查吧。” 大家像是商量好了，没有人理他。 各自散去，各回各家。 程野也朝着自己家走去。 起雾了。 虽然不明显，但是程野敏锐地感觉到，目前的视野没有之前清晰了。 他抬头望向村口。 可视范围降低了。 他停下脚步，换了个方向朝远处的山脉望去。 从这个角度通过颜色的对比能更直观看到雾气。 从地而降，向天而落，倏忽间弥漫天地。 程野的面前顿时只剩一团白雾，所有的建筑都被遮掩了。 还好这个村庄很小，程野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往自己家走去。 雾愈来愈浓，像是要把一切都吞噬。 程野开始举步艰难。 他连路都看不清，只能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前挪。 忽然，一盏暖橙色的灯，出现在他视野里。 光芒穿透这厚重的浓雾。 他就像是深夜海上迷了路的船，见到了远处照亮回家路的灯塔。 程野明白，那是他的父亲在等他。 他快速走了过去。 没了日光，村里还是有些冷的。 他跑到陈老汉面前，原本想说句关心的话，硬生生卡住了。 “儿啊，你回来啦。”陈老汉带着标准的讨好的笑。 程野比陈老汉高一大截。 在程野面前，陈老汉就像个小朋友。 程野掠过陈老汉朝里望去，房间里很干净，地板上那些菜都已经收拾好了。 陈老汉见程野不理他，有些扭捏不安起来，紧张地说：“儿啊，你饿不饿，我给你做东西吃？” 一阵寒风从远处席卷而来，夹杂着雾里特有的水露湿寒。 程野打了个寒颤，压抑住心里的那一点点于心不忍，冷漠地开口：“别烦我，我要睡觉了。” 说完，略过陈老汉，走进了房间。 陈老汉站在他身后，落寞地垂下头。 他的身子是那般瘦小。 手中的灯将他的影子拉的极长，显得那般孤苦伶仃。 “啪。” 程野用力地把房门关上了。 一扇门，将两个人隔绝开。 程野坐在床上，喘着粗气。 他不明白，游戏给他安排一个这样的角色，是出于什么目的。 按理说，一个好的游戏，应该具有一定的美学。 每个玩家，应该同等重要。 程野缓缓地眯起了眼睛。 在整场游戏中，若他是局外人，那他这个角色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从古至今的所有游戏，这都是底层逻辑。 就算在最氪金的时代，免费玩家也是有存在的意义。 他不相信，作为一个如此智能化能主动选择人类进入的高级游戏，编造了一个如此精致的剧本，会让其中一个玩家边缘化。 简单，粗糙，都不应该存在在这个游戏里。 所以，在老光棍所推测的逻辑里。 其他四个人都是有用的，可唯独他没有。 那老光棍的结论就一定是错的。 多出来的那个人，另有他人。 第9章 多了一个人(四) 程野平复了一下心情。 在漆黑的房间里什么也看不见，他干脆阖上双眸，认真思考起来。 这个游戏有许多不对劲的地方。 比如莫名其妙的浓雾。 视线受阻，举步艰难。 又比如他所在的这个屋子，没有窗户。 风丝不透，像个盒子。 为什么没有窗户？ 程野微微蹙眉，他一路走回来，都没有看到有人点灯。 包括自己家，也只有陈老汉手中拎着的那盏煤油灯。 因为……村子太穷了？ 玻璃太贵，干脆不开窗，这样既节约钱又更保暖。 程野还是觉得有点奇怪，但他也没多想，开始回忆起今天玩家们说过的话。 思绪百转，万事如此一条条小溪汇聚，终于融会贯通。 倏忽，他露出了笑容。 又得到了不少信息。 第一，吕流氓说老光棍积分不够回到主城，应该是老光棍出于某种原因去贷款了。 欠了一大堆积分，下副本是为了拼一把。 所以他一直很焦急。 这也给程野两个提示，1，积分归零的那一刻，是不会立刻死亡的。 2，若是积分不够的时候，可以去贷款一笔积分暂时度过难关。 第二，杨村花明显是玩过很多场游戏的老人，她能直接判断出这是三级副本，也能提醒大家不要偏离人设超过三次。 她说那段话的时候程野观察了一下周围人。 除了那个死变态吕流氓，张大嘴和老光棍都愣了一下。 所以明天他可以多接近杨村花，看能不能得到更多关于游戏的信息。 第三，这个游戏是协作本，就一定跟他们五个人息息相关。 一定是必须每个人都递上一份拼图，才能拼凑出完整的故事。 「让游戏喜欢自己。」 程野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这一句话。 想要获得更多的积分，就得让游戏喜欢自己。 游戏会喜欢什么样的玩家呢？肯定不是懒散的，松懈的，坐等其成的。 游戏会喜欢努力的，尽可能探究的，恢复完整剧情的玩家。 程野狭长的眼睛眯了起来。 先从自己父亲开始入手吧，系统没理由只在他和杨村花这两个人物身边安排了亲人。 他站了起来，推开那扇破旧的木门。 上面粗糙的倒刺扎了他一下，有些疼。 走出屋子，来到堂屋。 堂屋也没有窗户，只有一扇大门敞开。 屋子不大，正中间摆着一张桌，两把凳，桌子正上方是神龛，上面上了香，已经烧尽。 他又朝对面的屋子走去。 空无一人，一样没有窗户。 程野审视了一圈，和他那间房几乎没有区别。 一张床，几件衣，再无其他。 他走了出去。 一轮明月高挂其空。 淡淡的莹白月光倾洒在这块大地。 程野的目光扫视院子，右手边的厨房敞开大门，都不用过去，一望到底。 而院内更是空荡荡的，只有落叶在墙角堆积。 空无一人。 他这个角色的父亲，不见了。 程野挑眉，望向高挂的月亮。 这么晚了，他会去哪里？ 目光不自觉移向院门口的栅栏。 不如出去逛逛，顺便找找线索。 他现在暂时只知道在陈老汉面前自己是什么人设，但在村民面前，并不知道。 其实，这也是一个疑点。 其他四名队友，光看名字就能推测出相应的性格，可唯独他，什么也没有。 夜晚的村庄空荡荡的，目光所及之处空无一人，空灵得好像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寒风肆虐，夜色漆黑。 程野不知不觉又来到了小广场。 他看见不远处有间屋子亮着灯。 这个村子舍得点灯的一定是自己人。 程野笑了笑。 也不知道是张大嘴，杨村花还是老光棍。 如果是吕流氓，自己一定掉头就跑。 他悠哉地朝那间屋子走去，想和队友聊一聊自己的想法。 有的时候沟通，会产生突如其来的想法。 可是，随着他越靠近屋子，就能越清晰地听见屋子里有嘈杂纷乱的声音。 像是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地上摩擦。 “沙沙沙......” “沙沙沙沙......” 程野紧惕起来。 这么晚了，是在干什么？ 拖地？擦桌子？不应该啊...... 他停下脚步，想了一下。 然后踮起脚尖，轻轻地绕着围墙走到了房子后面。 他背靠着墙，旁边是一扇窗户。 声音忽然中止，然后过了一会，又响了起来。 程野一脸严肃，缓缓地侧过身子，冒出脑袋，想要一探究竟。 谁知，透过窗户，程野看到了自己父亲。 陈老汉瘦小的背影在灯光下无比熟悉。 那盏煤油灯安静的摆放在桌子上，散发出暖橙色的光芒。 地上，血流了一地。 鲜艳的红色刺得人眼睛发酸。 忽然，陈老汉转过了身子，煤油灯的光亮照得他脸上一片阴影，看起来面色可怖。 他面无表情，熟络地伸出双手，弯下腰，开始拖着一个小女孩的尸体往外走。 衣服上，手臂上零零碎碎全是鲜红的血迹。 程野一时惊呆了。 大脑当机了一下。 那个无比孱弱的父亲？ 那个见到他小心翼翼那般胆怯的父亲？ 为什么？ 那么懦弱的父亲，为什么会杀人？ 程野控制住自己的呼吸声，大脑一时间不受控制地高速运转起来。 房间里没有了父亲的身影。 过了一会。 陈老汉又回来了。 他手里拿着一块布，开始认真地擦着地上的血痕。 “沙沙沙......” “沙沙沙沙......” ....... 那熟悉的声音又重新传来…… 程野朝桌上，墙上望去。 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他的脑海顿时浮现出陈老汉杀了女孩后，镇定自若地擦起了桌子。 动作缓慢，从容不迫。 待所有都清理好了，才将女孩的尸体拖走。 然后洗干净抹布，回来继续清理地板…… ...... 程野的手指微微发颤。 为什么呢？ 为什么父亲会趁自己在房间的时间出来专门杀一个女孩？ ...... 程野漆黑的眸子愈发迷茫，这一切显得那么不可思议。 他靠着墙壁，垂眸细思。 不对啊。 陡然，程野察觉到了时间的不对劲。 他记得自己是中午12点多出门的，差不多和队友聊天两个多小时，然后就回家了。 中间起了浓雾，大概在床上躺了一会思考了些事就出门了。 可现在，已经是深夜了。 程野抬起头，眺望远处那一轮明月。 第10章 多了一个人(五) 月亮离他很远，他的思绪也飘得很远。 漆黑如墨的眼睛倒映出淡淡的清辉。 每个人的时间流速是不一样的。 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游戏会加快个人玩家的时间流速，甚至跳跃。 就像游戏中的人物，在完成一个任务后可以直接跳到下一个时间段。 也就是说，他们每个人都可能存在着不同的时空。 程野的眸中慢慢浮上一团迷雾，他仰着头，一动不动。 【叮，恭喜玩家「程野」开启支线任务。】 【支线任务：替父亲隐瞒一切，隐瞒时间2天。】 冰冷的系统声响起，程野的恍惚立褪，眼内霎时一片清明。 这就是支线任务么...... 那也就是说，明天他们五个人相聚，每个人说的消息都不一定是完整的。 他开启了支线任务，意味着其他人也会开启支线任务。 大家为了各自的私心，可能撒谎，可能隐瞒。 程野耳边响起了微生安的声音。 「想要更多积分，需要剧情完整。」 但目前来看，想要剧情完整，就得放弃支线任务。 那，到底是完整剧情的积分多，还是支线任务的积分多呢？ ...... 程野轻笑一声，朝家走去。 凄清的月亮高挂半空。 在浅薄的清辉下，有个黑影立在门口。 再走近些，是陈老汉。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家了。 又或许是自己的时间又跳跃了。 他的手中拿着厚实的棉袄，脸上是掩盖不住的担忧。 在看见程野的那一瞬间，就立马三步作两步，小跑到面前：“儿啊，这么冷的天，你要多穿点。” 程野没有动。 他就站在那，深深地看着陈老汉。 像是要将他看穿。 陈老汉见程野面无表情，胆怯地微微向后退了一步，但紧接着又走上前，将棉袄替程野穿上。 嘴巴动了动，没说话，只是将棉袄盖好后，又仔细的打理了一下。 没有一分做作，他不是演出来的。 他是真的关心这个儿子，同时，又害怕这个儿子。 程野实在无法将眼前这个瘦小的男人和刚刚那个冷漠无情的杀人犯联系在一起。 灵光一闪。 程野忽然变脸，质问道：“爸爸，你刚刚出去了？” 声音冷清，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没有系统提示音。 果然，陈儿子是可以主动和陈老汉说话。 他平日应该没少对陈老汉呼来喝去。 只要态度冷漠理直气壮符合人设就行。 陈老汉先愣了一下，然后确定了程野是在跟他说话，顿时脸上浮现出笑意。 可笑容刚刚扬起，他又止住了，他小声地说：“爸爸，爸爸在努力赚钱了......” 程野皱眉，这是什么？ “.......你多给爸爸一点时间，爸爸会很努力挣钱的......”声音还在继续。 陈老汉紧张地不停来回摩挲自己的手，大颗大颗的汗从他的额头掉落。 你杀人了么？ 程野看着陈老汉数十秒，想问眼前的男人，但他动了动嘴唇什么也没说。 支线任务：替父亲隐瞒一切。 这个隐瞒，包不包括父亲本人呢？ 哈。 程野忽然笑了起来，一双狭长的眼睛半眯着。 他的背后已然湿透。 是陷阱呢。 程野什么都不再说，大步径直朝自己的卧室走去。 明天见了其他人，就能知道更多了。 一夜过去。 程野休息得很好，看了看系统时间，差不多该赶往小广场了。 不出意外。 他的父亲站在门口，挂着胆怯的笑，搓着手，紧张兮兮地说：“儿啊，你要出去啊。” 他和昨天杀人的他，判若两人。 “嗯。”程野又试探了一下。 过了一会，依旧没有系统提示音。 果然，偶尔给父亲一定回应，也不会被判定偏离人设。 陈儿子再怎么阴晴不定，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对陈老汉不耐烦。 陈老汉见程野理他了，高兴得不行。 就好像这是第一次陈儿子回应陈老汉一般。 整个人的状态都改变了，甚至那弯曲的腰似乎都挺拔了一些。 “我去给你做午餐，你等着我啊。” 陈老汉满怀喜悦，大喜过望快速朝厨房走去。 程野看着陈老汉的背影，叹了口气。 他若是留在这里等，就会被系统警告了。 陈儿子是不可能对陈老汉有这么长久的耐心的。 程野朝门外走去。 小广场上，老光棍已经在等着了。 今天也没有日光，略微有些冷。 老光棍看到程野的那一刻，特别激动，扯着嗓子就喊：“陈儿子，中午好啊！” “.......”程野走到跟前：“中午好。” “我有个发现。”老光棍迫不及待地就开始说：“昨天晚上我思来想去，这喝酒肯定是最快联络感情的一种方式，我就把隔壁的老光棍喊到家里来，想着边喝边聊，自然能打探到一些消息。” “我是这样想的，既然我们已经确定了这个人是鬼，我就先问问近几年谁死了，这样再从中找人，就更快一些。” “可是，奇怪的事就在这。”老光棍拉耸着脑袋，有些垂头丧气：“那个老光棍死活不愿意聊这个。” “我试了好几次，一开始以为是因为死这个话题太敏感，后来发现，只要话题有一点点沾边，他就不说话了......” 程野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他的目光眺望远方，张大嘴来了。 她的身边没有跟着杨村花。 昨晚他猜测，那个死掉的孩子可能是杨村花的女儿。 具体是不是，得等杨村花来了才知道。 可现在，来的只有张大嘴一个人。 张大嘴走近了，一脸严肃和大家打了个招呼。 然后果断地开门见山：“有个事很奇怪，就是昨晚我和杨村花只要试图开口问村里有谁过世了，大家就会闭口不谈。” “我也是。”老光棍双眼冒光，连忙说道。 “本来我们想着只要知道近几年有谁过世了，再从其中的名单中挑选，就能最快地锁定是谁，可是没人愿意聊这个。” 老光棍一见如故，和张大嘴两个人聊了起来。 程野挑眉，都不愿意聊死人么？ 忌讳，还是别的原因。 联想到昨天老光棍提出的通关办法。 如果是这样...... 第11章 多了一个人(六) 程野转头望向老光棍。 难道老光棍之前推测的答案可能是对的？ 没有人愿意聊，说明能找到线索的只有自己。 那，整个逻辑就完整了。 假设这个死去的人，是吕流氓和老光棍的朋友，曾经调戏过杨村花，然后被张大嘴知道了，在八卦的威力下，不堪重负自杀了。 所以大家闭口不谈，觉得良心过不去。 而自己，是这个闭环的最后一环，可能那个人不是自杀的，是—— 陈老汉杀的。 “爸爸，爸爸在努力赚钱了......” 耳边忽然响起昨夜父亲的声音。 程野皱起眉头，隐隐将一些东西串联起来。 线索太少了，还得再看看。 这些都只是猜测，故事可能有很多版本，但如果按照这样去推论。 在所有人中，只有自己和陈老汉日夜接触。 陈老汉这个人，看着内敛，怯懦，不像是有朋友的样子。 自己是唯一能跟他对话的人。 所以，得从陈老汉身上找突破口吗？ 程野眺望远方。 杨村花还是没有来。 “你昨天几点和杨村花分开的？”程野打断了陈老汉和张大嘴的沟通。 张大嘴思考了一下：“没看系统时间，但是应该是午夜12点后了......” “怎么聊到这么晚？” 按理说既然众人闭口不谈，话题就无法展开和继续。 “害，你是不知道，有个叫刘苗苗，一定要拉着我们去她家看看。” “说什么她的内裤已经连续三天被偷了，今晚那个偷裤贼也一定会来。” “来了吗？”程野轻声问道。 张大嘴摇了摇头：“我和杨村花陪她等到了午夜，啥也没有，后来她说什么可能因为人多，那个人不敢来了。” 程野扬声：“平时那个人都是当着她面偷的？” “对，据她所说，都是她人在家，上一秒还能看到内裤，下一秒内裤就被拿走了。” 「npc会骗人。」 程野缓缓地笑了。 正想着，杨村花失魂落魄地来了。 在看到杨村花的那一刻，程野确定了。 她的女儿死了，就在昨晚。 她几乎是脸色苍白地来到众人面前，声音很憔悴：“我在院子里看到了我女儿的尸体。” 所有人张大了嘴巴，程野也不例外。 过了一会，他震惊地问道：“怎么死的？” 杨村花摇摇头：“一刀插进心脏，不知道致命伤是不是这个。” “我们去看看吧。”程野提议道。 大家没有异议。 杨村花的家就在小广场旁边。 程野知道她家在哪，但目光始终没有往那瞄过一眼。 而是紧紧跟在杨村花身后，假装是第一次去。 很快，就到杨村花家了。 她的院子被挖开了一个大坑，死去的小女孩就摆在旁边。 身子发白，已经有了淡淡的尸斑。 尸体散发出跟臭鸡蛋一样的腐败气味。 众人轮流上前观察了尸体。 “我今天之所以来晚了，就是发现我女儿不见了。”杨村花平复了心情，开始分条析理地说起来：“我走出院子，看见这边有挖过土的痕迹。” “当时我觉得很奇怪，就蹲下来将土挖开了一些......” 程野的目光看向杨村花的手，指甲里有残留的泥土。 她是直接用手挖的，没有撒谎。 “谁知我刚挖了一下，一只手就冒了出来。”杨村花继续说道：“我虽然害怕，但也联想到了一些事，我就花了点时间把她整个挖出来了.......” “你昨晚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女儿不见。” 程野直直地盯着杨村花，轻声问道。 杨村花的眼神躲闪了一下，然后说道：“这是我的支线任务......” 剩下的话不必多言，众人皆懂。 支线任务，不方便交代。 她昨晚不一定回家了。 程野点点头，不再多问。 他蹲了下来，仔细观察了一下女孩。 正如杨村花所说，女孩的胸口插着一把刀。 但这并不是致命伤。 程野回想了一下，昨天他看见女孩的时候，满地的鲜血，身上也被血液浸泡。 如果胸口的刀没有拔出来，是不会造成那么多血迹的。 他想着，将女孩的衣服撕开，准备检查下其他的伤口。 “哎哟哟哟哟，你个死变态，人家死了你都不放过她~” 这个声音...... 程野回过头，是吕流氓。 “你不是说今天不来了吗？”张大嘴对他没好印象，直接怼道。 吕流氓不以为然：“哎呀我好伤心啊，我在那边等了你们半天，都没有人过来，我只能自己到处找.......你们作为队友怎么能丢下人家呢~” 张大嘴反驳道：“你自己说不来的，临时变卦还好意思反咬一口。” “你这很怨念啊，看来是舍不得和我分离。”吕流氓奸诈一笑，含着淡淡的调戏之意。 张大嘴说不过吕流氓，干脆就不理他了。 所有人中，老光棍是最着急通关的。 他焦躁难耐，在院中来回踱步。 见吕流氓风轻云淡的还有空调戏女玩家，气不打一处来：“你就别添乱了，已经死人了。” 吕流氓瞟了一眼女孩的尸体，点点头，极为轻巧地说道：“诶，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想起来个事。” 没有人理他。 吕流氓也不在意，继续漫不经心地说道：“没有我的话，你们可通不了关哦。” 程野手中的动作一停。 灵光一闪。 对啊，除了自己和村花，吕流氓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他是不是自己一个人住。 他这个人物的人设，是见到女人就要上前调戏。 不管是不是年过八十的奶奶。 这个设定，估计是为了限制住他的出行。 而现在，他说没有他没法通关。 所以，他一定是通过他身边的人知道了一定信息。 手上有了一个大家都不知道的线索。 程野垂下眸子藏住了那若有若无的深意。 “谁知道你是不是闲的无聊来逗我们玩。”张大嘴觉得他就是随口一说，不屑地讥讽。 毕竟这个人短暂的相处下就已经体现出他极度的不靠谱。 “是啊，你说的很有道理。” 吕流氓不紧不慢，像是吃饱饭足后与大家闲聊。 “我在我家发现了一样东西……” 吕流氓顿了顿：“你们要跟我来看看吗？” 他似笑非笑，似乎毫不在意。 实则请君入瓮。 程野此刻已经检查完了，女孩身上有多处伤痕，砍了不止一刀，刀刀又深又狠。 衣服是砍完后再给她穿上的。 能砍这么多刀，说明凶手跟她有仇。 但，陈老汉能跟一个八岁的女孩有什么仇？ 他眯着眼睛看了看躺在那的女孩尸体，站了起来： “去，大家一起去。” 第12章 多了一个人(七) 程野感觉自己已经隐隐抓到了些什么，就差一点点，就可以摸到实质了。 现在，刚好去吕流氓家换个思路。 众人朝着吕流氓的家里走去。 一路上稀松平常。 那些村民好像固定这个点会午睡，没有人出来村子。 忽然。 一个声音让众人都望了过去。 “呀，小鸡。”吕流氓一脚踩在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鸡仔上。 顿时，血肉从他的鞋底流了出来。 淡淡的血腥味散发到空气之中。 他高兴地转过头，双手越过头顶来回挥手，整个身体晃动不止。 好像生怕大家注意不到他。 “他就是个神经病。”杨村花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程野旁边了，轻声吐槽道。 程野瞥了一眼脸上洋溢着笑容的吕流氓，问道：“你认识他？” “之前下副本碰到过一回，做什么事都凭自己心情，一会疯一会颠的，嘴特别贱，人也贱，之前明明可以通关的游戏他非要作死……”杨村花忍不住皱着眉，十分不满：“算了，总而言之尽量别招惹他。” “那你还跟他过来。”程野轻笑。 “他这个人变态是变态了一些，但是如果他说找到线索了那就是真的有线索。”杨村花愤愤地说：“不过，这个线索意味着什么，他是不会主动说的。” “他以前可以通关的游戏却故意不通关？”程野回想起杨村花说过的话着重问道。 杨村花点点头，不明白程野为什么要确认这个。 “对，他经常第一天就察觉到了游戏的本质，但是故意不说，看着别人走岔路，会觉得特别开心。” “然后最后一天在众目睽睽下通关游戏？” 杨村花诧异地看向程野，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知道：“对。” 程野笑了，抬起头看向远处蹦蹦跳跳的吕流氓：“我们也是他游戏的一部分。” 他哪里是什么好心让大家去他家看线索。 不过是看着众人在岔路上越走越远，所以拿出一个跟现在方向完全不一致的线索，搅局罢了。 他想看大家急，想看大家出错，想看大家束手无策。 在众人眼前全黑的时候，抛出个别的东西引领着大家团团转。 他不过是在玩自己的游戏罢了。 对于他来说，众人都不过是小丑。 程野眯起眼睛。 也不知道会是什么东西，能让他这么开心。 村子很小，众人没一会儿就到了吕流氓家。 他挥挥手，忽地弯下腰给大家鞠躬说道：“鄙人家贫，寒舍无灯，望各位仁兄姐妹不要嫌弃。” 张大嘴嫌弃地直翻白眼。 吕流氓说完，缓缓渡步到卧室。 漫不经心地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份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众人表情：？ 他笑嘻嘻地扔到一边：“哦，拿错了。” 然后又转头拉开第二个抽屉，抽出来一张纸：“是这个。” 目光汇聚在他手上，是一张医院体检单。 这个？ 程野一把拿走了单子。 吕流氓毫不在意，笑嘻嘻地说道：“我一直以为我是自己一个人住，后来发现，我其实还有个兄弟。” “他去这家医院体检了一下，然后就消失了。” 程野细细地看了检查单，上面的名字是「吕流氓2号」 程野：....... 副本是真会给自己省事。 这是一张肝肾生化单，上面的所有数据都是正常。 程野看完后，递给了下一个人。 每个人都看了一遍，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唯独吕流氓，像是在欣赏一场表演一般，笑得开怀。 程野面无表情，忽然机械般地开口：“吕流氓2号，你亲兄弟，不明原因消失......” 吕流氓笑眯眯地看着程野，示意他继续。 “他还在读书，高三，17或者18岁，你比他大一些，不学无术，应该是很早就被退学了。” “除了中午村民休息时间，你无法离开这间屋子，因为你的人设让你哪怕遇到了一条小母狗，都得上去骚一会。” “这怎么办才好呢，你都不敢出门，连亲弟弟失踪了都束手无措，这么怂呢。” 吕流氓本来笑着，听着听着却忽然没了笑容。 他双眸晦暗不明，陡然直勾勾地看向程野。 程野却陡然调转过头，将屁股对着吕流氓。 他看着另外三人，语气平静：“你们检查过自己家么？” 杨村花点点头：“我检查过，没有发现线索。” “我还没有我还没有。”老光棍急不可待。 “我也检查过，没有线索。”张大嘴跟着说道。 她神情自然，语调平缓，看不出来任何疑义。 可实际上她的手藏在口袋里下意识地捏紧。 难道那个东西...... 程野饶有兴致地看了张大嘴一眼，但什么也没说。 他转过头，冲着老光棍：“现在也没有什么头绪，不如我们先去你家看看。” 为了早点完成任务，老光棍自然没有什么不乐意。 “行啊，刚好看看能不能有别的线索。” 众人默契地朝门口走去。 吕流氓被遗漏在众人身后。 他陷在整片的阴影处，目光阴鸷，声音冰冷：“就这么走了？” “你的线索很有用，谢谢你。”程野优雅地转过身，颇为绅士地道谢。 吕流氓缓缓笑了，哑着嗓子低声说道：“那谢人的诚意呢。” 程野耸耸肩：“暂时想不到，先欠着吧。” ....... 众人离开了吕流氓的屋子。 张大嘴越想越开心，忍不住笑了。 第一次看吕流氓吃瘪，感觉特别好。 吕流氓则一脸阴沉地盯着程野渐行渐远的背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走到一半，杨村花忍不住问程野：“你没事得罪他干嘛？” 程野笑了：“我只是想赚更多积分。” 杨村花一脸疑惑。 “游戏出去后是不会知道我到底是谁的吧？” 杨村花点点头，奇怪地看了程野几眼。 这不是老玩家都知道的吗？ “你上一次跟他同场游戏是什么时候？” “很久很久之前了，只是他的风格太令人难以忘怀了。” “是吧。”程野笑了起来，语气轻松：“他又不知道我是谁，从这个游戏出去后他也找不到我，和他再进同一个游戏的概率极低。” 何况我是个新人。 没道理每次都匹配三级副本。 “你刚刚发现了什么？”杨村花觉得程野说得很有道理。 在游戏里遇到变态，该骂就骂，毕竟下场游戏就遇不到了。 程野漆黑如墨的瞳仁，泛着愉悦的光芒：“再等一等，先去老光棍家看看，我确定了就告诉你们。” 第13章 多了一个人(八) 老光棍走在前方宛如导游。 他总觉得去他家一定能发现线索。 可惜他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不然他铁定不希望被人发现藏在他家的东西。 老光棍的家比较远，在靠近山脉的位置。 没有了吕流氓的骚扰，大家的状态都变得轻松起来。 开始闲聊起一些平时在主城的生活。 程野走得稍慢半步，一直默默听着。 张大嘴和杨村花叽叽喳喳，说自己逛街，看电影，吃火锅，买粉嫩嫩的布娃娃。 两人还为买过同一款包包热泪盈眶。 程野不禁觉得女孩子真是可可爱爱的生物，不管是在地球上还是在游戏里，都一个模样..... 走了半天，终于走到了。 老光棍嘿嘿嘿地笑：“麻烦两位女士多用心找找，我一大老爷们实在没那么细心。” 张大嘴嘴角抽搐：“你不要学那个死变态笑。” 老光棍立马闭上自己嘴巴。 程野笑着摇摇头，跟着大家一起找起来。 老光棍的家也很简单。 可能因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缘故。 看起来比程野家要富裕一些。 该有的锅碗瓢盆都有，甚至在院子里还养了小鸡仔。 杨村花看着小鸡，忽然问道：“......刚刚那个死变态踩死的小鸡不会是你家养的吧。” 话刚落音，她又立刻否决：“不对不对，你家的位置离死变态也太远了。” 老光棍哈哈大笑起来：“离我最近的是我好兄弟的家，我们一起单身了三十年后便拜了把子，决定一起单身一辈子，做生生世世的好兄弟！” “你怎么知道你们拜把子了？”杨村花打趣道。 “他昨晚喝醉了说的，我两......” 老光棍话还没说完，另外一个房间里的张大嘴嫌弃地发出了一大段优美的中国话。 众人的目光汇聚，纷纷朝房间跑去。 当老光棍看到张大嘴手里的东西时，不禁瞪大了眼睛。 什么玩意？ 程野和杨村花也是饶有兴致地看着老光棍，坐等他的解释。 老光棍连忙双手举起，语速极快：“我我我我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那你结巴什么。”张大嘴质问道。 老光棍理所当然：“我那是太过于震惊了。” “你那是心里有鬼。”张大嘴嘲讽道。 “那必然没有，我可是老光棍，几十年来守身如玉，还是个小童男呢！”老光棍拍拍胸脯。 “啊呸，臭不要脸！” ...... “从哪里找到的？”程野走上前询问，打断了他俩的拌嘴。 “床底下，滂臭。”张大嘴捂着鼻子扇了扇味。 只见她手尖挂着一条女士内裤。 而床上，有大概十几条内裤。 这些应该就是近些天那些女人所说自己丢掉的内裤。 “看不出来啊，口味独特啊大兄弟。”杨村花笑盈盈地走上前，从中选了一个特大号的内裤拎起。 这条内裤破了两个洞，巨大无比。 看起来像是一个两百斤女人才能穿得下的。 “陷害！绝对是陷害！”老光棍指天发誓。 开什么玩笑，就算做光棍也是有尊严的，哪有这么不挑食！ 众人只是看着老光棍笑，不予置否。 老光棍被大家的目光看得心里发麻，忍不住问道：“你们不会真的觉得是我吧？” “我对天发誓啊，我的清白可不能就这么被毁了！” 程野瞥过那一堆内裤，心里有了个想法。 余光不经意地扫视了其他两个玩家，看她们的表情也是各自有了想法。 “坚强点。”程野拍了拍老光棍的背。 老光棍欲哭无泪。 “我们今天先到这里吧。”张大嘴像是忽然有了什么紧急的事，开口提议道。 程野笔直地站着，没有说话。 杨村花也有些迟疑。 她的目光对上程野，抬了抬眉。 过了一会。 “你们没发现这个村子有点奇怪吗？”程野轻声说道。 “奇怪？”张大嘴接话。 杨村花：“若是说奇怪，我这两天也能察觉到身边好像多了一个人。” 此话一出，老光棍神情紧张：“这个副本不会有杀人狂之类的吧，他不会半夜来爬我床吧......” 程野瞥了老光棍一眼。 一语成谶，陈老汉还真有可能是个杀人狂。 “这么多天，你们见过其他村民么？”程野看着众人，露出了和善的笑。 杨村花猛地抬头，和张大嘴面面相觑。 她们确实除了刘苗苗一行人女人之外，再也见不到其他人。 老光棍哀嚎说道：“怪不得我能找到的村民只有我的邻居。” 像是要验证程野所说的话，窗户忽地刮起了猛烈的风，吹得窗户门帘呼呼作响。 程野轻笑：“一起去看看？” 众人没有意见，唯独张大嘴有些迟疑，但还是点了点头。 村里和往常没有任何区别。 只是家家户户大门紧闭，路上冷冷清清。 深秋的寒风席卷起泥土路上枯黄的落叶，带来了几分萧瑟的寒意。 先从最近的一间屋子查起。 屋子不大，其貌不扬。 院子一览无余的破败，甚至在篱笆墙上结了蜘蛛网。 他们之前的注意力一直在找到死掉的那个流氓身上，而没有好好的查看过村子。 可现在，看着久无人居的院子，众人都沉默了。 大家无声地又去了第二个，第三个屋子。 基本上不用进一晚便能看出是否有人居住。 一连查了几个，都是空的。 “所以这个村子就这么几个人？”老光棍惊呼出声。 程野没有说话，继续一间一间的搜查着。 终于，有一间屋子，里面有个老太太正清扫着院子。 众人站在门口，都明白了些什么。 他们其实第一天就应该将整个村子搜查一遍。 可是因为杨村花的提醒，加上随之吕流氓突然遇到村民不得不立刻变身的事，导致众人直接放弃了这个念头。 怕非休息时间出门，偏离人设，直接出局。 天空突然厚云堆积，黑云翻滚，仿佛要压在人的头顶，狂风平地卷起。 在这个小小的院子对面，有个男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程野。 程野像感受到了什么，猛的回头。 不远处，竟站着吕流氓。 他不知道看了程野多久。 程野轻轻一笑：“你敢出来了？” 吕流氓先是扬眉，紧接着阴测测笑了：“这不得谢谢你的提示。” 程野倒是不慌不忙：“那现在，该你好好想想还我点什么了。” 吕流氓被反将一军，哈哈大笑起来。 程野扫视了村子，他是因为吕流氓透露出来的线索，才联想到的。 这个村子，应该死过很多人。 多出来的那个人，指的不是死人。 老光棍调查的方向，从一开始就错了。 第14章 多了一个人(九) “你知道答案了吗？”吕流氓一改平日作风，忽然一本正经地问程野。 程野含笑：“或许。” “还差点什么？”吕流氓正经不过两秒，又嬉皮笑脸起来：“每个人的线索加上目前的进展，你应该知道了才对。” 程野不可置否，他是隐隐有了一个想法，但是，不确定。 到目前为止，已经有了两个故事，只有一个是真的。 “老光棍。”程野陡然转头，面向老光棍，平静地说道：“我再确认一次。” “你没有搜查过你的房间，对么？” 老光棍被他如炬的目光震住，点了点头。 程野笑了笑：“我先离开了，大家明天见。” 老光棍复杂地看着程野离去的背影。 ...... 深夜，夜色如墨，万物寂静。 小小的村庄像是陷入了一场死寂。 浓郁的黑色吞噬着这荒凉的村子。 陡然，一间屋子亮起了灯光。 暖橙色的光淡淡的照射出来。 在一片漆黑的环境里显得那般格格不入。 窗户倒映出两个女人的剪影。 张大嘴手中抓着一样东西，神情复杂。 她面前站着刘苗苗。 刘苗苗胆怯地捏着张大嘴的衣角，可怜巴巴地说：“大嘴，你陪陪我，今晚你陪陪我吧......” “你在害怕什么？”张大嘴冷声道。 刘苗苗慌张地摇头：“那个偷裤贼，他，他......” “你见过他了？” “没，没有。”刘苗苗又向后缩了缩。 张大嘴举起手中的东西，逼近刘苗苗：“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刘苗苗疯狂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刘苗苗，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张大嘴站到了刘苗苗身前。 她瘦瘦小小的身子展现出惊人的力量，威压散开，刘苗苗惶恐不已。 “啊啊啊，你不要问了。”刘苗苗尖叫道，拼命地往后缩，可惜后面是墙壁，她直接瘫倒在地，蜷缩住自己的身体，瑟瑟发抖：“我们不是说好了，不要再提那件事了吗！” “你为什么一定要逼问.......” “......忘了不好么......” 张大嘴皱起眉头，跟着蹲了下来，她凑近刘苗苗，不依不饶：“我忘了什么事？” 她明白，这件事一定很重要，一定是解开整个谜底的关键。 所以，她一定要问出结果。 刘苗苗忽然绝望地呐喊：“我们杀人了！我们杀人了！我们杀人了！” 与此同时。 “咚，咚，咚......” “咚，咚，咚......” 速度很慢，声音沉闷，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有些渗人。 程野坐了起来，朝漆黑的门口望去。 “咚，咚，咚。” 声音又响起...... 他下床，走到门口。 在下一次敲门声即将响起时，程野一把拉开了门。 他父亲，站在门口。 微弱的灯光迎面扑来。 陈老汉一身湿透，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门开了，他的手还抬在半空没有缩回去。 他先是抬头看了看程野，然后放下了手，脸上露出了和往日一样讨好的笑容。 只是这次，他的嘴角大大地咧开，快要咧到脸颊两边。 面部肌肉因此变得僵硬无比，可他依然笑着。 “儿啊，你饿不饿？” 还是那句话。 程野如同第一天一般，掠过陈老汉看向堂屋的桌子。 煤油灯静静地摆放在那。 昏暗的灯光时不时摇曳一下。 在它的旁边，摆放着很多菜。 “肉，有肉今天......”陈老汉带着期许，强调着说。 程野皱起眉头，不耐地说了一句：“我不饿。” 就准备按照陈儿子的人设强行将门关上。 可谁知，今天的父亲变得不一样了，他固执的卡住门，瘦弱的身子爆发出强烈的力量。 “吃一点，儿啊吃一点.....” “爸爸求你了，你尝尝，爸爸今天赚到钱了.......”陈老汉语速很快，他拼命的卡着门，想在门关上前多说几句话。 似乎这样陈儿子就会出去吃饭了。 可是程野没给他机会。 被吵醒的陈儿子不发脾气就不错了，又怎么可能去吃东西？ 他还是决绝地，用力地，将门“砰”地一声关上。 黑暗再次袭来。 程野叹了口气。 几个小时前，杨村花来找他了。 她带着自己的诚意，将她的支线任务全盘托出。 而唯一的条件是让程野带她一起通关。 她说，因为有吕流氓的存在，搅得游戏乱七八糟的，她没有信心能从多个疑点中找到真正的正确答案。 所有村民都不配合，没人愿意谈论曾经死过谁。 而现在，就连前进的方向都好像是错的。 她很绝望。 上一次和吕流氓的共同游戏，都是九死一生才能通关。 这一次虽然是合作本，但每个人能得到的积分不同，每个人都在隐瞒相应的线索。 在游戏中死亡，本体就真正的死亡。 她想活着，想一直活下去，直到能脱离这个游戏。 所以，她愿意舍弃掉支线任务的积分，换一个活着的机会。 程野回想起刚刚的事，晃了晃脑袋。 所有的线索堆积在他的脑子里，成了一团麻线。 他站在房间中间，活动着身子，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刚刚说完有关杨村花支线任务的事情，他就变得格外疲惫。 就连什么时候入睡的都不知道。 更不知道杨村花什么时候走的。 就好像，忽地一下，轰然入睡。 失去了全部意识。 这一觉，一直延续到被陈老汉的敲门声敲醒。 程野叹了口气。 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感觉自己清醒了一些。 走到门前，准备出去，刚伸出手，又怕陈老汉还待在门外，又要拉着他吃东西。 他这个名义上的父亲，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 他的嘘寒问暖事无巨细的关心都是真的，但是他冷面无情处理尸体也是真的。 程野贴着门，认真地听着门外的动静。 很安静。 什么也没有。 或许陈老汉已经走了。 程野轻轻地打开了一条门缝。 外面空无一人。 只是桌上还摆放着热腾腾的饭菜，是刚做好的。 程野深深地长吁一口气，像是要将胸腔内的浑浊一吐而尽。 他走到院子中间。 大脑在高速运转。 所有的信息线索快速整合。 月亮高挂。 惨淡地月光穿透厚厚的云层，倾洒在泥土地上。 程野背脊笔直，忽然扬起面目不转睛地盯着天上的皓月。 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第15章 多了一个人(十) 程野回过头，望向陈老汉的屋子，那个多出来的人，是他父亲。 他父亲早就死了。 程野看着这宛如棺材一般的屋子，倏忽，明白了它为什么没有窗户。 这本就是给死人睡的房子。 …… 第二日，晨光微熹。 大家不约而同都来得很早。 五个人就像第一天一样，站在小广场。 只是，谁也没有第一个说话。 吕流氓饶有兴致地看着程野，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可程野，一言不发。 过了许久，吕流氓打了个哈欠，说道：“你们来这是玩一二三木头人的么......” 还是没人说话。 吕流氓终于等得不耐烦了，摆摆手：“算了算了，本来想来看戏的，结果啥也没有，浪费时间......” 可他刚走出去一分钟。 程野就直截了当地对着老光棍说：“你昨天骗我们了。” 吕流氓的脚抬在半空，耳朵竖起。 杨村花和张大嘴的目光瞬间移到老光棍身上。 老光棍连忙反驳：“没有没有，我怎么会骗你们呢。” “偷内裤是你故意放出来的烟雾弹。”程野看着老光棍，平静地说：“它和主线任务没有任何关系。” “你太缺积分了，所以你想让我们都不能通关，这样一人通关获得的积分最多。” “你在瞎说什么！”老光棍愤怒地说道：“这是个合作本！” “何况内裤丢了的事情并不是我说的，而且如果没有人偷内裤，那些内裤又是哪来的呢！？” “我有说没人偷内裤么？”程野轻声说道。 老光棍顿时反应过来，眼珠瞪大。 “我的记忆很好。”程野笑了，缓缓道来：“我们第一次推出这个人可能是个偷内裤狂魔的时候，你就下意识地说不是你。” “那是因为你们都看向我......”老光棍试图抵抗。 “因为你偷内裤了。”程野不给老光棍狡辩的机会。 “我之所以知道你骗我们了，是因为正常人，比如张大嘴，她明明发现了线索却不愿意让我们知道，所以谎称自己检查了房间，但没有线索。” “都是千年的狐狸下过不少副本了，怎么会放这种低级错误？” “你检查了房间，她也检查了。” 老光棍垂死挣扎：“不，我真的没有，你们都知道的，我是因为负债了才下副本赌一赌的，整个人心不在焉，哪有心情检查房间……” 程野冷笑，眸中没有一丝温度：“你迫不及待地希望我们去你家搜查你早就准备好的内裤，不过是为了让我们更加确定你推测的那个故事是真的。” “但其实——” 程野看着老光棍，慢条斯理地说：“你第一天就发现了不对劲。这个副本中的多了一个人，不是指真的多出了一个人。” 老光棍原本还算平静的脸变得慌乱起来。 “而是，村里的某个人被人顶替了。” “他会做出和以往不一样的事情来。” 程野盯着老光棍，一字一句地说道：“只有他顶替了某个人，才会让村子里的人有了多出别人但又不知道是谁的感觉。” npc会骗人，但系统公告不会。 能让村民们都觉得多了一个人，必然不会只是灯突然关了，门被反锁了，东西被移了位置这么简单。 而是真真切切地觉得身边多了一个人。 “你早就知道了，所以误导我们。想让我们在不对的方向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飞乱撞。” 张大嘴忽然瞪大了眼睛。 不仅仅是得到了一条重要消息，还是因为她联想到刘苗苗这几日以来死活要自己陪她。 她又看了看老光棍的脸。 所以刘苗苗那么害怕，是因为看到过自己和偷裤狂魔在一起。 她其实是想保护自己。 老光棍蓦然笑了起来，反问道：“你说的很精彩，可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张大嘴就说村民们说内裤被偷了，我又是怎么在此之前把内裤偷了的呢？” “因为游戏是公平的。” 程野很平静：“每个人都会有线索。” “我有，杨村花有，张大嘴有，吕流氓有，那你肯定也有。” “让我猜一猜。”程野继续说道：“你有一条我们都没有的线索。” “你估计是比我们早两个小时进入副本的。” “所以你比我们更早的搜查了村庄，得知了真相，知道多出一个人指的是某个村民被人顶替了。” “你为了得到更多的积分，花了点时间偷了女人内裤塞到自己的床下。” “你甚至连为什么会这样都想好了，却唯独漏了我。” “正是因为你漏了我，我才觉得不对劲的，我觉得游戏一定是公平的，也一定是具有美学的。” “不会给一个如此粗糙的故事。” 老光棍被揭穿后没有说话，他只是盯着程野，然后轻笑了一声：“那又如何，就算我误导你们了又如何？” 程野笑了笑。 “我昨天之所以再问你一次是不是没有检查房间，就是为了确认这个。” “偷内裤这件事，自始至终是为了干扰我们不去注意真正重要的事。” “比如：为什么村子里的人这么少。” “我是看到吕流氓给检查单和他说他弟弟消失了的消息，才联想到的。” 我还亲眼看到了陈老汉杀人。 不过这句程野没说。 支线任务和主线任务，他都势在必得。 他的脑子里开始构建出这些天收集到的全部线索。 他的父亲被人顶替了，所以开始到处杀人。 他变得很奇怪，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被人替换了。 所以才会在他面前的时候还是那个爱儿子的父亲。 可背地里，却成了杀人狂魔。 但这样还是说不通，直到杨村花带来了她的支线。 杨村花是村里几个留守儿童的辅导老师。 这是她的隐藏身份。 她上过学，有文化，勉强能帮助学生。 她有个学生旷课很久了。 她女儿被杀的那天晚上，她去调查这个学生，发现了失踪的事情。 那个学生，正是吕流氓2号。 而第二天，她比程野更早地发现了女儿身上多处伤口，还发现了隐藏在伤口之下的肾脏被取走了。 那些杂乱无章，刀刀见骨的刀伤，不是为了复仇，是为了掩盖摘取器官的痕迹。 程野瞬间明白了为什么他父亲会变成这样。 这个村子有一个产业链，一直在非法经营器官买卖，村里的年轻人都去干这个了。 陈老汉应该一开始并没有参与，直到他被某个冤魂顶替了。 这个冤魂就是后来失踪了的吕流氓的弟弟。 从陈老汉被顶替的那一天开始。 他就变得非人非鬼。 一会是爱儿子的父亲，一会是杀人狂恶魔。 他自己也分不清自己。 第16章 多了一个人(十一) 一个青春年少正当时的少年。 就这么死了。 只是因为这个世界的某个人需要他的肾，他就被这条黑暗的产业链吞噬。 被精美细致得制成了他人的药。 他不甘心，他愤怒，他强烈地想要报复。 巨大的怨念让他终日游荡在这小小的村庄。 阴差阳错，误打误撞。 他寄身到最不可能参与产业链的陈老汉的身上，开始时不时地争夺身体去杀了村里人复仇。 自此，村里人开始觉得村里多了一个人。 或许是干农活的时候，吕流氓2号霸占了身体做了一些陈老汉不会做的举动。 又或许是本不健谈的陈老汉忽然变得外向起来。 都有可能。 都让人产生了一种，好像多了一个人的感觉。 而吕流氓2号。 或许，一开始真的只是想报复…… 直到—— “爸爸在努力挣钱了……” 程野耳边响起陈老汉的声音。 家里，一定出现了什么变故，急需用钱的变故。 他们两人的目标开始变得一致，开始参与进这一条罪恶的产业链。 …… 程野的目光眺望远方。 村里稀稀落落的屋子静静地坐落在那。 这个村子很小，很小。 大多数留守儿童只能和自己的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 甚至有些只能自己生活。 他们可能日夜都想离开这里，通过自己的努力考上好的大学，去城镇找自己的爸爸妈妈，将自己的爷爷奶奶也接出去。 可是，这条产业链的产生，让这个村庄沦为了罪恶的原产地。 这个弱小单薄的村子不会说话，它暗自亲眼目睹了一切。 这血腥的罪恶，残忍的事情。 却无能为力。 程野半垂眼眸，轻声说道：“那张检查单，证明了吕流氓2号在失踪前刚做过体检。” “而家里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证明了他还在努力读书。” “那练习册为什么不会是我的呢？”吕流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忽然嬉皮笑脸地插话。 “你好好做流氓，别玷污学业。”程野继续说道：“他快高考了。” 众人都明白程野说的是什么意思。 一个对未来充满期翼的少年，在高考前夕，被杀了。 他本来可以离开这个落后的村庄，坐在洁白明亮的大学校堂读书。 他本有光明美好的未来。 “吕流氓2号的体检报告很健康。” “所以他失踪了。”虽然程野没说出来，但是张大嘴已经懂了。 而且她手里掌握着一条更重要的线。 她们杀了一个人。 老光棍也懂了：“村里的人之所以这么少，是因为被吕流氓报复性杀了，杨村花的女儿也是他杀的！” 程野点点头，故事能串联起来，虽然还少一些线索，但应该就是这样了。 “所以多出来的那个人，是……”程野话还没说完。 老光棍满脸通红兴奋地说：“是吕流氓2号对不对？” 程野摇了摇头。 是他父亲。 多了一个人，用的是人字。 吕流氓2号已经死了，现在半死不活的是陈老汉。 “是他顶替的那个人。” 吕流氓极为满足得啪啪鼓掌：“哇，陈儿子，你好厉害。” 程野：…… “是谁？你快告诉我，是谁？”老光棍连连逼问。 程野瞥了他一眼，他着急通关。 可是，过了今晚，自己的支线任务才能完成， 他还得替他父亲隐瞒。 “唔……”程野笑了笑，面对一个试图让全队覆灭的队友，他没有什么好感。 他慵懒又缓慢地说：“......你猜猜看。” …… 众人散去。 程野平静地回家。 又起雾了。 这次雾比上次还大，白茫茫的像行走在云里。 湿冷的寒意包裹着程野，争先恐后地往他身体里钻。 他什么都看不清了。 他依旧按照自己的记忆朝家里走去。 可是，那盏暖橙色的灯，却迟迟没有亮起。 程野疑惑地眺望远处，只看到一团浓雾。 他父亲呢？ 现在在干嘛？ 又，在杀人吗？ …… 深夜。 程野在堂屋正中央坐到了深夜，他的父亲都没有回来。 这个雾，有问题。 他今天花了超过一个小时的时间，才回到了家里。 中间一度以为自己走错了。 要不是他一直打开系统面板确定时间有在流逝，他甚至都以为时间暂停了，而他一直在原地踏步。 或许，如果大家不在七天内找到多出来的那个人，就会被这浓雾吞噬吧。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 门外传来了急促地脚步声。 沉重的喘息声愈来愈大。 一个瘦弱地身影出现在程野面前。 他一直在等他。 他想再确定一下，答案的唯一性。 即便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的父亲。 但，他还是不放心。 陈老汉和昨天一样，浑身湿透。 他的手里拿着一袋肉。 陈老汉看到程野的那一刻，双眼放光。 就好像原本一颗黯淡无光的珠子在夜里忽地绽放出耀眼的光泽。 程野皱了皱眉。 这是为什么？ 陈老汉三步作两步，走到程野面前，高高举起手中的肉：“爸爸又买了肉，爸爸做给你吃好不好？” 淡淡的腥味在两人之间来回游走。 程野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倒在血泊之中的女孩。 这个肉，是人肉么...... 程野复杂地抬起头，看着陈老汉。 现在的陈老汉，是陈老汉，还是吕流氓2号呢？ “这么晚了，你去哪了？”程野冷声问道。 陈老汉眼神闪躲，忽然变得慌张起来。 一双粗糙的大手在身前来回摩擦。 他磕磕绊绊，结结巴巴，说了好几个我字，依旧没把话说全。 程野猛地站起，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大半的月光。 陈老汉抬起头看着程野，慌乱不已。 “我再问你一次，你去哪了。” “爸爸，爸爸给你买肉去了......”陈老汉快要哭了，但还是倔强地举起手中的肉。 试图证明自己真的没有撒谎。 程野认真地观察着陈老汉，发现他的身上没有血迹。 程野愣了愣，又认真上上下下仔细查看了一次。 确实没有。 他从中午开始就一直守在堂屋，一直盯着门口，陈老汉是没有时间回来换衣服的。 本该穿在他身上的血衣呢？ 难道...... 第17章 多了一个人(十二) 就在程野大脑高速运转时。 清脆的声音响起。 【叮咚，恭喜玩家「程野」完成支线任务。奖励会在游戏结束后统一发放。】 【叮咚，全体玩家注意，游戏时间已过半，请抓紧时间通关。】 突如其来的两个系统提示，让程野先是一愣，紧接着拧紧眉头。 游戏时间已过半！？ 他惊讶地打开系统面前。 上面的时间显示00：01。 他不可思议地盯着时间看了许久，目不转睛。陡然间，湿透了后背。 猛地抬头，目光眺望老光棍所在的位置。 老光棍并不是比他们早进副本两小时。 他差一点点就忘了，明明在两天前，他就已经发现了这个游戏副本存在时间跳跃。 他却没有联系到一起。 他们都是四天前零点准时入游戏副本的。 只是有些人的时间被跳跃了，而有些人正常。 他的时间直接跳跃到中午。 而老光棍没有跳跃。 程野漆黑的眸子微微眯起，宛如深不见底的大海。 时间跳跃。 没有发现这点的玩家，可能在第七天零点的时候，直接被游戏抹杀。 他以为自己还有半天时间，但实际上，游戏时间已经到了。 不对。 一股寒意和后怕笼罩着程野，他面如土色。 不是这样的，系统特意提示这个，是有别的深意。 或许从明天开始，有些人会被直接跳跃一天。 也就是，你以为这是第四天，但其实，已经是第五天了。 你以为明天才会是第七天，而你永远也等不到明天了。 今天零点一过，就会被直接被抹杀。 没有时间了。 这个游戏的难点从来不是偏离人设，而是时间跳跃。 程野再次看向自己父亲。 此刻的他如同陈老汉一般，浑身湿透。 他缓慢地笑了。 所以，所以陈老汉的身上没有血迹，又有什么关系。 人是他杀的，只是自己的时间又被跳跃了。 他完全可能已经回来换过衣服了。 程野低下头笑了，也不知道是自嘲还是讥讽。 他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 没有意义了。 无论问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时间跳跃会导致大家有不同的时间段。 就比如他和他父亲，在同一个时空下。 他的10-12点直接被跳跃了，对于他来说可能只是眨了个眼，而父亲可能在这中间去杀了个人。 那他俩的时间便是，从他闭眼开始的那一刻起，陈老汉就去杀人了，待他再次睁眼时，陈老汉已经回来了。 这就会导致，程野觉得陈老汉从来没有离开过，但实际上陈老汉都杀了一个人顺便解剖了。 还带了肉回来做肉汤。 程野捏紧了拳头。 明天应该是最后一天了，因为明天过后，说不定所有人的时间都会被跳跃到最后一天。 这是系统的警告。 他们没有时间了。 …… 第二条系统提示是面向所有玩家的。 在这个村子里，张大嘴，杨村花，吕流氓，老光棍，都收到了同样的提示。 有些人发觉了不对劲，但有些人根本不在意。 吕流氓笑嘻嘻地打开系统面板，脸上满是惊喜：“哎呀，感觉明天会有一场更精彩的大戏看了呀。” 杨村花则有些担忧地望向程野的方向。 程野答应她第四天中午告知答案。 而张大嘴和刘苗苗在聊天。 今天她听完程野的推论，立刻明白了，昨天刘苗苗所说我们杀人了，那个人指的就是吕流氓2号。 “我们为什么杀他？” 原本没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回家后越想越不对。 如果按照程野所说，那杀了吕流氓2号的人应该是买卖器官的那些人，怎么会是她们两个女孩？ 难道她们也参与进了这条产业链吗？ “你别问了，你别问了.......”刘苗苗蜷缩着身体。 自从她讲了杀人的事后，就一直精神不太正常：“他会来杀我们的......” “你说谁？”张大嘴耐心地哄着刘苗苗。 刘苗苗眼泪扑簌簌地流下来：“那个男的，他会杀了我们的，他会的......” “他为什么会杀了我们？” “村里已经死了很多人了，就要轮到我们了，就要轮到我们了.......” 张大嘴叹了口气，将一块毯子盖在刘苗苗身上。 “你别害怕，有我在呢。”张大嘴牵过刘苗苗的手：“你告诉我，我们为什么杀他好不好？” 刘苗苗没有说话，只是身子在那不停地抖动。 像是十分害怕，嘴里一直碎碎念着，希望对方放过自己。 张大嘴难得耐心，一遍又一遍地安慰着。 终于，刘苗苗像是状态好了一些，她抬起了头来，面上还挂着泪珠，小声地说：“......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张大嘴点点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全都忘了。” “忘了好，忘了好.......”刘苗苗又将头低下：“你别记得了......” “我们也不是故意的，他会原谅我们的，他会原谅我们的.......” 她又开始碎碎念起来。 “我们不是故意的？”张大嘴抓到了重点。 如果死的是吕流氓2号，那就是为了他那颗健康的肾脏去的。 又怎么会不是故意的呢？ “我们错了，我们错了，我们错了.......” “......你别来找我们，别来找我们......” 刘苗苗时而清醒时而疯癫。 张大嘴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将双手放在刘苗苗的身上，强制着刘苗苗注视着自己，认真地问道：“我们杀的人，是吕流氓2号吗？” “不是，我们杀的不是吕流氓2号。”刘苗苗忽地抬高了音量，惊恐地看着张大嘴：“不是他不是他不是他。” “我们只杀了一个人，不是他。” “不是他不是他不是他！” 张大嘴猛地瞪大了眼睛，她和刘苗苗的眸子对上。 两个人互相望了许久，张大嘴明白了刘苗苗说的是真的。 她们是杀了一个人，但那个人不是吕流氓2号。 一阵寒风袭来，吹得张大嘴后背发凉，她顿时觉得双腿发软，站都站不稳。 她决定明天放弃自己的支线任务。 将所有的事情全盘托出。 因为，程野的判断，可能是错的。 她想活着。 第18章 多了一个人(十三) 第二日，天阴。 云迷雾锁，似乎有一场大雨。 众人站在破旧的小广场，面面相觑，心情沉重。 如同往日一样，没有村民路过，仿佛这就是一座死城。 唯有吕流氓手里拽着根树枝，闲情逸致地坐在简陋的秋千上，来回摇荡。 张大嘴面色慌张，强装镇定。 经过一夜的思想斗争，她决定先看看事态如何，再决定要不要放弃自己的支线。 老光棍迫不及待地问程野：“已经第四天了，我求求你，你告诉我答案吧。” 程野怜悯地看着老光棍。 害人不利己。 想要误导他人，自己却没有从中找到答案的能力。 “说说你的支线。”程野没有同意，也没有不同意，只是轻声道。 老光棍为难地皱起眉，斟酌了半天才说：“我的，我的积分已经不够了。” 说了支线，他就不一定能活着回主城。 “再去贷不就好了，造成如今这个局面的是你。”张大嘴突然开口，抬高了音量。 老光棍自知理亏，张了张口没有说话。 他昨日想着，既然多出来的这个人顶替了村里某个人的身份。 村子就这么大，他去每家每户串个门。 看看谁，和以前不一样了。 可是刚找到一间房子里有人的，就被系统警告人设不符。 是啊，他是个老光棍，整日游手好闲的，怎么会去串门？ 所以没有队友，他根本没法完成任务。 老光棍挣扎了很久，终于还是妥协：“我不具体说，我只描述，这样可能不会被判定我任务失败。” 程野静静地看着他。 “我的支线任务是一进游戏就开启了.....” 他抬头看了看张大嘴，叹了口气：“我要保守张大嘴的秘密。” 此话一出，程野愣了愣。 张大嘴也愣住了。 她怎么还和老光棍扯上了联系？ 还有她的秘密。 “因为我想获得更多的积分，加上我的支线任务又是保守张大嘴的秘密，所以我才去偷内裤的，想转移你们的注意力，这样你们也不会去注意到张大嘴的秘密了......”一举两得。 “你知道我的秘密是什么？”张大嘴质问道。 老光棍点点头：“我知道，我刚入副本就搜查了整个屋子。在我的抽屉里有一个日记本，上面写着的。” 程野瞬间明白了，日记本才是老光棍真正的线索。 张大嘴皱起眉头。 她的秘密？ 难道是指她杀了一个人？ 张大嘴相顾失色，眼眸垂下。 程野敏锐地察觉到了张大嘴的情绪变化。 让老光棍说自己的支线他毫无愧疚之意，但张大嘴到目前为止一直在努力地攻略游戏。 程野想了想，转向张大嘴：“你的支线也是保守秘密吗？” 张大嘴摇摇头。 她的支线是找到那样东西的主人。 依照现在的情形看，那样东西是属于当时他们杀掉的那个男人的。 她的秘密应该是杀人，为什么老光棍要替她保守杀人的秘密？她和老光棍又有什么联系？ 难道刘苗苗一直让她陪她，不仅仅是因为看到老光棍和自己待在一起？ 程野一直注意着张大嘴的细微表情，看了一会，他明了了。 张大嘴也不确定自己的秘密是什么。 应该是老光棍曾经无意间发现了张大嘴的秘密，但张大嘴本人也不知道是什么秘密。 而这个秘密对主线任务有帮助。 杨村花的支线是在提醒她，她是一个老师，吕流氓2号的旷课有问题。 吕流氓的支线虽然没说，但是从他手中的物品可以联想到，他的支线是找到失踪的弟弟，这也是在提醒他，你还有个弟弟，你不是一个人。 这两个支线任务都是指向：村子里有黑暗产业链，有人因此丧命。 张大嘴的支线暂时不知。 老光棍的支线是为了隐瞒真相，误导他人。 那自己的支线呢，难道也是为了误导其他人？ 可是不对啊，他们的支线明显都是一直延续到游戏结束。 为什么自己的支线，已经完成了呢？ 程野感觉到了不对劲。 但考虑到今天必须结束游戏了，他还是说道：“我的支线是隐瞒我父亲「陈老汉」杀人的秘密。” 众人纷纷望了过来。 “你父亲杀人！？”老光棍瞪大了眼睛。 很快，他就想通了什么。 “......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忽然开始杀人，那个被顶替的人，是你父亲.....” 程野没有否认。 老光棍顿时急不可耐，他觉得这一定是正常答案。 他迫不及待地打开系统面板输入了名字。 【叮咚，恭喜玩家「哔——」，角色「老光棍」通关失败。】 老光棍听到前半句的时候还面露喜色，今天是第四天，他得到的积分应该足够偿还主城欠下的债。 可是，后半句话让他瞬间大惊失色。 他震惊的望着程野，以为是程野在骗他。 他的右手举起来指着程野，想要说话。 可是下一秒，只听“砰”地一声。 他炸裂开来，成了血沫。 巨大的血花在空中炸开，所有的一切都化作粉末。 如同尘埃一般飘扬在半空中，尘土飞扬。 就好像一场绚丽的烟花秀。 程野来不及闭眼，只觉得脸上一热，紧接着就看不见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染上了血痕。 血花还在飘飘洋洋地降落，它们就如同细小的雨水，一点点地落入泥土地中。 刹那间，浓郁的血腥味流转在众人之间。 让大家意识到，这个游戏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温柔。 它，是真真正正会死人的。 在场的都是老玩家，或许都见怪不怪了。 程野也只是胸脯来回起伏，心跳跳得很快。 没有人尖叫，甚至，没有人移动。 唯独吕流氓，他轻笑一声，伸出手抹了一下脸上的血，含住手指：“啧，陈儿子，你判断错了呢。” 他笑嘻嘻地凑近程野，一双漆黑的眸子藏着讥讽：“你要永远记住，你害死了一个人哦。” “你要离开副本了吗？”程野双眸漆黑，不知道在想什么。 吕流氓噗嗤一笑：“游戏还没结束，不是么？” “你不怕么？”程野相信，吕流氓已经发现了时间跳跃的事情。 他难道就不害怕自己来不及输入答案吗？ 吕流氓笑得夸张，好像听到了什么世间最有意思的话：“我等你明天的好戏。” 第19章 多了一个人(十四) 张大嘴浑身颤抖，她亲眼目睹了一个玩家的死亡。 她忽然意识到，这个副本远没有她想象的那么温和。 她手心出汗，紧紧地抓住口袋里的内衬，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哆嗦。 半晌，她轻声说道：“我想共享一下我的所有线索。” 吕流氓饶有兴致地望向张大嘴：“慷慨无私啊，支线任务不做了？” 张大嘴此刻没有心情和吕流氓皮，她不知道为什么，感受到了强烈的危机。 她总觉得自己活不过今天了，这种预感随着时间的推移愈演愈烈。 她，必须得说了。 “我，我昨天晚上，和我的好朋友刘苗苗聊天，得知了一个信息。” “大家应该都清楚，我们是空白记忆来到这个副本，所以我们都不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 “这个副本的难度太高了，它不像个三级本。”张大嘴说着说着要哭了，这么多天的压力已经快要压倒她。 张大嘴缓和了下情绪，接着说道：“刘苗苗自从见到老光棍后，就开始变得神经兮兮的。” “我花了很长的时间，才让她开口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刘苗苗说我们曾经杀了一个人。”说到这她顿了顿，抬头望向程野，眸中有说不上来的绝望。 她自己也感受到了自己的语无伦次。 可是她控制不住，她已经没办法按照正常的逻辑叙述事情。 “这是你的秘密。”程野平静地说。 这一份安定给了张大嘴力量。 她点了点头：“这应该是我秘密……我的支线任务不是这个，自始至终也没有任何一个线索提过我杀过人。” “我也是经过刚刚老光棍所说，才联想到，这可能就是他要守住的秘密。” 在场的人只剩下四个。 老光棍已经化成了血花，连尸骨都没有留下，他自然没有机会再告诉大家，他说的秘密到底是不是这个。 “秘密是什么去老光棍家里搜查一下就可以证实。”程野淡淡地说：“你想说的肯定不是这个。” 不知道为什么，在如此应该慌乱的状态下，程野开始逐渐变得平静起来。 甚至隐隐有了一种熟悉感，似乎他经历过类似的事情。 他宛如一个将军坐在城池之上，下方是断壁残垣，千万碎尸，血流成河。 可他还有心情看着余晖，欣赏落日的美色。 张大嘴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将即将掉落的眼泪憋了回去，面朝程野。 脑海里回忆起刘苗苗跟她说的那个故事。 “你昨天的判断是错的。” 程野不置可否：“老光棍用他的命已经证实了。” “我指的不是答案。”张大嘴看着程野热切地，郑重地说：“我昨天晚上发现……” 陡然，张大嘴死了。 众人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她没有任何预兆和提示，就这么死在众人面前。 张大嘴的头“啪嗒”一下掉到地上，如同一个皮球一般向远处滚去。 她的脖子裂了一个巨大黝黑的口子，上面的气管之类的管子在一股一股冒着鲜血。 偶尔还会和空气产生细小的气泡。 黏糊糊的，稠哒哒的…… 鲜血一开始像瀑布一般往外涌，后面似乎没了力气，开始干涸。 “哒哒……哒……” 张大嘴的头停了下来。 她脸上挂着奇异的表情。 双眼瞪得大大的，似乎在盯着程野。 她的嘴还张着，像是还在说话。 可是她已经不能说话了。 她死了。 程野动作快于思维，在他还没有想清楚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他的手已经迅速地打开了系统面板。 14：36。 他盯着数字，双手捏紧，骨节分明的手微微泛白。 时间跳跃了。 “xxxxx。”程野说了一段优美动听的中国话。 一天死了两个队友。 第二个队友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在她即将说出最关键的信息的时候，死了。 杨村花走上前，和程野对视。 吕流氓姑且不当人看，如今的队友只剩下他们两个了。 程野眺望远方，似乎又有雾气了。 似乎每天快三点的时候都会起一场雾。 “走吧，我们先去老光棍家。” 思绪很乱，只能慢慢理。 他父亲不是多出来的那个人，意味着他之前所有的判断都是错的。 而刚刚，张大嘴又想说什么，又被阻止了。 时间跳跃，能那么干净利落的杀人，必然是练过武，有一定力量的人。 杨村花不可能，自己也不可能，那就只有吕流氓了。 当然，吕流氓也有可能是无辜的。 比如，这个村子里隐藏着一个真正的凶手，他不想让任何人得知真相。 可是，那样这个副本就太难了。 如果三级副本有这么困难，那更高级的怎么办？ 所以，只能是吕流氓。 程野不再多言，干净利落地转头，朝老光棍的家里走去。 吕流氓看着程野头也不回就走，忽然大声喊到：“喂，你不会以为人是我杀的吧？” 声音里还带着戏谑的笑意。 程野捏紧拳头，没有回头。 杨村花走在程野身旁，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以及为什么吕流氓会这么说。 程野或许是看出了杨村花的不解。 等两人都走远了，程野才轻声将所有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杨村花震惊地反问：“时间跳跃？” 程野平静地点点头。 “那……”杨村花瞬间联想到时间不够的问题。 程野沉声道：“所以，我们时间不多了。” “在今天之内，我们必须把老光棍和张大嘴的线索拿到手，明天一起出游戏。” 明天应该是最后的机会了。 杨村花点点头，望向不远处的老光棍家。 或许是因为联想到刚刚的场景太过血腥，而在如此凶残暴虐的现场，那个死变态还能笑出声来。 杨村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满脑子都是化作了血花的老光棍和双眼直勾勾盯过来的张大嘴。 吕流氓的变态她曾经经历过，但从未想过他有那么变态。 竟然因为不想让大家知道真相，直接将人杀了。 “我问你个问题。”程野陡然停下了脚步。 杨村花扬起她那张颇有韵味的脸，迷茫地回了声：“嗯？” 第20章 多了一个人(十五) “三级副本到底应该有多难？”程野缓缓地问出自己的疑惑。 此刻的他已经不在意会暴露自己是新人了。 杨村花先是一愣，紧接着意识到了什么。 她缓缓地转过头，望着程野。 他的身后是空无一人的广场，周围是死寂一般的村庄。 他就站在那里，表情平和，从容不迫。 杨村花压住自己心中的疑问，沉思了一会，说道：“新手副本有主持人带领，一般是单人副本。过了新手副本后开始正式副本，从一级副本开始，给的提示词会越来越少，每三级是一个槛。” “一到三级副本被统一称为初级副本，初级副本会给游戏的名字，简介和任务，四级到六级副本被称为中级副本，中级副本基本只会给一句话，甚至一个游戏名，七级到九级是高级副本，高级副本只有一个任务，就是尽可能地活下来。” “我们大部分人，只想活着，所以基本不会去做升级任务，这样系统随机给的副本最高就是三级副本。” 这是游戏的新手引导，在新人做新人副本的时候就会介绍。 “你说的这么详细，是已经猜到了？”程野轻笑一声。 杨村花谨慎地点点头。 从上次程野问她一些基础的游戏问题，她就隐隐约约有猜到一些。 但是没有想到，真的是新人玩家。 难道大量涌入游戏的玩家已经导致系统混乱了么，还是说游戏即将迎来一场巨大的变革。 杨村花暂时不去想这些，她继续说道：“这些资料是你下第一个副本的时候主持人都会跟你说的，而且新手副本下的时间越早得到的积分越丰厚，我们一般建议新人赶紧下副本。” “也有坏处吧？”程野问道。 杨村花惊讶于程野的敏锐，她点点头：“新手副本过后，系统给的所有免费体验券都会过期。” 程野嘴角抽搐。 也就是他这个副本过了后就得去睡大街了？ 那么软的床他只睡了一次啊！ 他都还没有打开过旅馆里的小冰箱！ “......”程野：“那你现在觉得，这个副本像三级副本吗？” 杨村花摇摇头：“如果去掉时间跳跃，可以勉强算作一个稍困难的三级副本，可现在，我觉得它已经远超三级副本了。” “除非。”杨村花皱起眉头：“我们之间有人，在之前的副本中，因超出预期完成游戏，获得了系统的偏爱，得到了技能。” “系统为了纠正游戏难度，所以自动升级了副本。” “技能？”程野一下子联想到了吕流氓。 得超出预期完成游戏才能获得。 他或许就有。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到老光棍家中。 再次重返，有了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上次在这个院中是四个人，如今只剩下他们两人。 院中的小鸡仔听见脚步声顿时涌了过来，矮小的栅栏挡住了它们的来路。 它们小脑袋你挤我我挤你，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明亮的眼睛打探着程野和杨村花。 它们还那么稚嫩，羽翼未满。 一个个毛茸茸的，似乎在期盼有吃的。 “走吧，找日记本。”程野大步朝堂屋走去。 杨村花点点头，加入进找日记本的队伍里。 ...... 大概是半个小时后，杨村花终于在厨房的灶下方的柴火中找到了日记本。 日记本灰扑扑的，上面还有燃烧过的木炭留下的黑色痕迹。 “看看吧。” 程野翻开了日记本。 字体很普通，弯弯曲曲的。 「周一，晴。 我今天也想去和张大嘴说话，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理我。」 「周二，晴。 今天我给张大嘴买了她最喜欢吃的烧饼，结果她看都不看我一眼。 她是个坏女人。」 「周三，晴。 今天早上张大嘴跟我打招呼了，她是不是也有点喜欢我？ 她肯定也喜欢我。」 ...... 程野大概翻了一下，前面都是这样的内容。 全部是围绕着张大嘴展开的。 关于张大嘴的喜怒哀乐，关于他今天有没有和她说上话。 可以看出，老光棍是一直爱慕张大嘴的。 程野没有耐心一页一页地看，他一目十行，试图找到最重要的信息。 终于，一行红色字体出现了。 偌大的字体，占据了整整一页纸。 字迹有点乱，笔力有些用力，可以看出当时写的人很兴奋。 而且这一页纸的内容远比之前多。 「周五，小雨。 今天的雨下得连绵不绝，导致我在小巷子里摔了一跤。 我疼了半天才爬起来，可正是耽误的这一小会，让我得了到张大嘴的秘密。 上天啊，你一定是眷顾我的。 所以才会让我拥有如此珍贵的秘密吧。 现在我拥有了张大嘴的秘密。 我和她是一体的，永不分离。 我的宝贝现在一定很慌很慌吧。 不要怕，我的宝贝，你不要怕。 让我来做你的守护神。 放心，我谁都不会说，这个秘密会跟着我一起进棺材里。」 程野皱着眉头快速地将日记本向后翻了一页。 「周六，阴。 我花了一晚上帮张大嘴处理了尸体。 现在开始，除了我，不会有人再知道这个秘密了。 不，不对，还有一个人，刘苗苗。 她怎么配知道我和张大嘴的秘密？ 我要杀了她。 我要杀了她！」 ...... 最后那个感叹号用红色的水笔狠狠地描了一圈又一圈。 可以看出当时的老光棍是真心实意地想要杀了刘苗苗。 程野忽地想起张大嘴说过：「刘苗苗自从见到老光棍后，就开始变得神经兮兮的。」 或许刘苗苗曾经被老光棍攻击过。而之后又看见自己最好的朋友竟然和他站在一起。 所以恐惧，慌张，害怕汇聚在一起，导致她不堪重负疯了吧。 程野将日记本递给杨村花。 偌大的拼图又拼上了一块。 他们五个人，都隐隐约约各有联系。 等散掉所有的迷雾，应该就可以得到真相了吧。 程野看着杨村花，轻声说道：“走吧，带我去张大嘴家里。” 现在确认了张大嘴的秘密真的是杀了一个人。 就可以去张大嘴家里搜搜看。 到底她发现了什么，让她一个字都无法告诉大家，就付出了命的代价。 第21章 多了一个人(十六) 因为时间不多了。 杨村花快速地带领程野朝张大嘴家中赶去。 这个村子就好像死了一样。 万籁俱寂。 直到这个时间，依旧没有人出来闲逛。 似乎这个村子，除了他，就只有杨村花。 就仿佛他们第一天遇到的那个女人，是副本特意给他们准备的烟雾弹。 让他们害怕被警告，害怕出局，只能原地踏步。 “到了。”杨村花戛然停下脚步。 程野直视前方，是一间和其他院子没有任何区别的泥胚房。 夕阳西下，暖暖的金辉倾洒在大地，让所有一切都有了种暖洋洋的错觉。 可，阳光是冷的，人心也是。 “走吧。”程野轻声说道。 女孩子的房间东西会多一些，杂七杂八说不上来用不用得着，总之，东西很多。 “我们分开找。”程野果断地说。 之所以来搜查房间，是因为张大嘴最后说的话是：「我昨天晚上发现……」 说明她应该是发现了某个东西。 或者说，她的线索是某个东西，而她发现了什么重要信息。 杨村花点点头，说道：“我来找她卧室吧，女孩子总是更了解女孩子一些。” 程野：“好。” …… 大概是两个小时后，天已经完全黑了。 最后一丝光亮都被黑暗吞噬。 可他们依旧一无所获。 杨村花甚至把所有的东西都分类摆好了，也没有看出什么东西特别。 这里的每一样，就像是女孩子正常会使用的东西。 程野也将除卧室之外的所有地方都检查了一遍，锅碗瓢盆，盐酱醋茶，没有特别的地方。 两个人无声地站在卧室，一言不发。 不应该是这样。 漆黑的夜里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 杨村花点亮了一支蜡烛，微弱的光芒再次将房间照亮。 程野静静地站在房间中央，烛光映在他的眸中，光华氤氲。 他脑海里浮现出那天他问大家都检查过自己房间没有。 张大嘴脸上轻微的异样。 虽然很细小，但他捕捉到了。 那一刻，他就确定，张大嘴一定发现了什么只属于她自己的线索。 她一定，查到了什么。 可那个东西，为什么会凭空消失呢？ 微弱的烛光在漆黑的房间里轻轻摇曳。 晃得两个人的影子在墙上拉长又变窄，扭曲变化。 程野微微皱眉，双眸漆黑如墨，重新细致地打量起屋子。 由上而下，由左到右。 外面的房间都没必要再搜查了，除了目之所及能看到的家具，再无特别的东西。 而那个重要的线索，一定具有特殊性。 张大嘴应该会把它收拾好，甚至藏起来，不被别人发现。 程野睫毛轻颤，深邃的眼睛锐利地从整理出来的物品一样一样掠过。 忽然。 他快步向前，从一堆衣服里挑出了一件特别不起眼的衣服。 是一件很普通很普通的外套。 布料单薄，甚至上面还打着补丁。 杨村花不解地看着他，不明所以。 程野缓慢地笑了，晃了晃手中的衣服：“是它。” 整个屋子全部都是女性用品。 可是，它是一件男士外套。 张大嘴没有男朋友，她为什么会有一件男士外套？ 这就是，线索。 这几天来的记忆如同呼啸而过的寒风，从程野脑海里快速吹过。 关于张大嘴的画面每一帧都放慢了速度。 一点一点。 滋......滋......滋...... 程野笑了。 这是她们杀了的那个人的，衣服。 「你昨天的判断是错的。」 她发现了她们杀的人，不是吕流氓2号。 这件衣服，是真正的那个受害者的。 ...... 这天晚上开始下起了雨。 雨淅淅沥沥的，下得没完没了。 程野抱着那件衣服坐在堂屋，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觉得很困，很困。 似乎身体变得非常疲惫，像是下一秒又要睡着了。 他感觉自己只差一点点就可以想明白所有的事情，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大脑开始变得僵硬起来。 无法思考。 这时，院子的栅栏“吱呀”一声响起。 缓慢又有些刺耳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昏昏欲睡的程野忽然惊醒。 他挑起眉头望了过去。 是他的父亲。 今晚他手上什么东西都没有，步履蹒跚，行动缓慢。 他一步一步地朝着程野走来。 雨水从他的身上滑落。 他的额头似乎有一块血迹。 不知道为什么，程野觉得他离自己又近又远。 因为知道他不是多出来的那个人，程野只是瞥了他一眼就又垂下头。 他觉得自己好困好困，感觉得好好睡一觉才能思考问题。 可是，陈老汉不给他机会。 “儿啊。”他站到了程野面前，疲惫地喊道。 声音充满了疲惫和沧桑。 就像一把断了弦的古琴。 程野抬头看了看他，有些滞后地开口说道：“怎么了？” “爸爸，爸爸对不起你……”陈老汉满是皱纹的脸浮上些许苦涩。 程野皱起眉头，他的大脑像是一台生锈了的机器，开始卡壳。 但他还是察觉了不对劲：“怎么了，爸爸。” 【叮，玩家「陈儿子」偏离人物人设，二次警告。】 程野一下子就清醒了，他猛的晃了晃自己脑袋。 还在游戏中，自己怎么能这么松懈。 可是，可是好像有别人在操纵自己的身体，无法反抗。 陈老汉露出了一丝苦笑，摇了摇脑袋，最终什么也没说。 程野用力地掐着自己，为了防止自己接下来做什么控制不住的举动。 他站起身子，晃晃悠悠准备回房间。 而这时，陈老汉猛然拉住了他。 程野回过头，不解地看着陈老汉。 陈老汉浑浊的眼睛此刻明亮得宛如天上的星星。 他指了指程野怀里的衣服。 程野低下头看了看衣服。 陈老汉扬起明媚的笑容，他开心地说：“儿啊，你是不是喜欢这件衣服，这是爸爸买给你的。” 他开始高兴地拉着程野的衣袖，死死拉着，嘴里不停地在说话。 程野忽然什么都听不到了。 雷声轰隆，大雨滂沱，瓢泼的雨打在泥土地上。 他看着陈老汉一张一合的嘴。 陡然觉得天旋地转。 胆颤和后怕从脚趾头一路向上，令他头皮发麻。 那个多出来的人，是他自己。 第22章 多了一个人(十七) 夜色弥漫，月明星稀。 程野重重地喘息着。 陈老汉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 程野形如丧尸，缓慢地走到院子中央，惨白的月光倾洒在他身上。 他的肩驮着，微微眯眼，盯着面前的残破的房子。 过往的许多线索，蓦然细枝末节地主动拼接，构成了一张巨大的网，将他包裹其中。 他忽然就懂了。 这一方棺材屋。 是为了能让他安息。 浓雾是来接他走的，父亲手中的那盏灯是引魂灯，领他回家的。 他才是那个真正多出来的人。 ...... 该结束了...... 程野再次将目光放到这个瘦小的男人身上。 他或许只有四十来岁的年龄，可是生活的重压让他喘不过气来，他那弯曲无法直立的背，粗糙的大手，沧桑的脸庞。 都证明他在非常努力的活着。 他有一个乖巧的儿子。 在某一天，忽然死了。 他本就一无所有，现在更是两手空空。 程野不忍再看他，他转过身，朝着院子外面走去。 陈老汉慌了，他在他身后急促地说道：“儿啊，儿啊，你要去哪里。” 程野没有回头。 也不敢回头。 “儿啊，你不要走！爸爸会努力赚钱的！你不要走......” “......你不要走好不好.....” 撕心裂肺地呐喊声在身后传来，似乎有奔跑追逐的声音。 程野充耳不闻，他快速地朝杨村花家里跑去。 这个游戏，该结束了...... ...... 夜路很黑。 程野跑得很快。 风从他耳边呼啸而过，宛如刀子一般，割得他双耳剧烈得疼痛。 脑子里的念头一个又一个接二连三地蹦出来。 他总是想睡觉，是因为身体时间快到了。 张大嘴是他杀的，因为身体里的恶魔不愿意众人知道真相。 起雾是因为那是生与死的交界，他不该在这个世上。 而他从来没有感觉到饥饿，一次都没吃过饭，是因为，他早就死了...... ...... 程野越想越乱，他越跑越快。 终于，杨村花家到了。 他一手扶着墙，一手用力敲门。 杨村花急忙跑了过来。 程野扬起头冲着杨村花露出了个微笑。 “我找到答案了。” ...... 两人同时打开系统面板输入答案。 【叮咚，恭喜新人玩家「程野」通关游戏副本：多了一个人。】 【获得碎片：父亲的回忆（仅在副本内使用）】 【是否结算退出游戏？】 【是】【否】 程野的耳边叮叮当当响起起来。 他看了看杨村花的表情，她也通关成功了。 杨村花：“结算吗？” 或许是联想到程野是个新人，她又贴心地说：“剧情类副本可以存在七天，第七天通关的人会被强制踢出游戏。” “我等一会。”程野沉默了一下，轻声道。 杨村花看着程野，递上了自己的碎片：“我想你应该想要这个。” 程野接过了「村花的秘密」。 他低头凝视了手中的两个碎片，倏忽捏碎了它们。 ...... 故事要从哪一天开始说起呢。 这不过是一个如此稀疏平常的故事。 （以下所有人皆为副本原住民） 有一个少年，他礼貌乖巧，懂事友善。 他是村子里的好学生。 这个村子只有一位老师，她是大学生嫁到村子里的，可惜很早的时候，丈夫就过世了。 她一个人拉扯着孩子，艰难地在这个村子里生活。 后来，她为了帮助村里其他的学生，开了个班，免费教孩子们读书。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直到少年要高考了。 为了获取更多的知识，陈儿子开始每天都往杨村花家里跑。 走得勤了，风言风语就来了。 以张大嘴为首的一群女人，开始了每日饭后的嚼舌根。 就连老实巴交的陈老汉，也没躲过她们的毒舌。 “你看看你儿子，小小年纪不学好，去勾搭人家寡妇。” “哎哟，哪是人家勾搭寡妇啊，是那个寡妇太搔了，这么小的孩子也下得去手。” “啧啧啧，我昨天看见陈儿子进了杨村花的卧室，一直到半夜才出来......” ...... 话语极其难听，陈老汉本就是嘴笨之人，更是不会反驳什么。 他只能跟别人低头哈腰的，试图熬一熬，熬过去，等到高考结束，就好了。 可，就在他父亲一天又一天期盼着他的高考的日子里。他，死了。 死的那么突然，那么令人猝不及防。 风言风语每日都有。 陈儿子并不在乎这些。 可是他在乎自己父亲，在乎疼爱他的老师。 他不愿意再让爱自己的人承受这一份委屈。 他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却多次试图跟张大嘴理论。 可张大嘴每天都在不同的人家八卦，他扑空了许多次，衣服就是那时候丢在张大嘴家的。 终于，在一个夜晚，他堵住了刚刚八卦完的张大嘴和刘苗苗。 ......张大嘴误杀了他。 她跑了。 对面巷子摔了一跤的老光棍，处理了尸体。 父亲疯了。 他的孩子是那么乖，那么听话，那么懂事。 是哪怕饥饿得不行都会忍着饿意将最后的馒头留给父亲吃的小天使。 可是他，就这么死了。 月光惨白，一个瘦小的男人抱着他那年仅十七的儿子尸体哭得鼻涕眼泪混在一起，一张脸皱成报纸。 痛哭流涕，嚎啕大哭。 可没有人在乎他。 大家都觉得村里少了一个不良少年，是好事。 甚至有人嘲讽这个瘦弱的父亲，认为他儿子这是活该，小小年纪就学会勾搭寡妇。 这就是他的命数，是没办法的事。 转折，出现在这里。 村子里有一条产业链。 程野推测的关于吕流氓2号的故事，没有问题。 吕流氓虽然人贱了一些，但他的线索是真真切切的线索。 不过需要改动一些，吕流氓2号占据的是陈儿子的身体。 而之所以会被占据，是因为陈老汉主动的。 这个瘦小的男人，从儿子死后，就开始过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他经历了悲痛，绝望，愤怒，终于来到了不甘。 他花了一点时间，用尽自己所有的积蓄，求来了秘方。 秘方是吕流氓故意泄露给陈老汉知道的。 吕流氓想让自己弟弟复活。 而陈老汉想让自己儿子复活。 吕流氓，欺骗了陈老汉。 村子从那天开始死人。 吕流氓2号一开始是想报复那些参与了产业链的人。 直到后面，不受控制。 他想杀光村里的每一个人。 ...... 第23章 开端 程野重重地长吁一口气，黑暗吞噬了他周围的所有光亮，只剩下他笔直的背脊。 他半天没有说话。 心痛的犹若凌迟，心中的酸楚宛如一汪一望无际的大海，无边无际的泛滥开。 这时，他看见远处有个佝偻的身影。 那个熟悉的身影正缓慢地朝他走来。 似乎步履蹒跚，颤颤巍巍。 程野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这个男人跪在那地板重重磕头的模样。 他只为了求一个可能性，可以复活他的儿子。 他对面的那个人，明明知道这种秘术只会复活自己弟弟，却依旧心安理得地看着陈老汉磕头。 直到他头破血流，双腿发软。 才如同施舍一般给了他秘方。 程野又看见陈老汉发现自己儿子真的复活后的欣喜若狂。 他高兴得不行，不停地拉着他儿子想要说话。 可是，陈儿子变了性子。 他，目光阴鸷凶狠，脾气很大，对陈老汉动不动又骂又打。 如此瘦瘦小小的陈老汉如何反抗？ 他的儿子，和以前完全不一样。 后来，他又发现自己儿子开始杀人...... 陈老汉只能再次拖着孱弱的身子，跪着求吕流氓。 吕流氓戏谑地说：“想完全复活啊。” “吃什么补什么，心肝脾肺肾，一样都不能少。” 陈老汉按照吕流氓的要求开始做肉给陈儿子吃。 在每次他发现自己儿子杀人后，就默默地跟在身后清理现场。 杨村花的女儿死了，他就平静地挖出了他的肾。 他麻木地做着一切，只期待自己的儿子能回来。 一直到起雾了。 他的儿子因为药不足，快要陷入沉睡，开始找不到家...... 陈老汉又跪了一夜，得到了秘方，用自己的血制作了引魂灯。 ....... “儿啊。”陈老汉已经走到了跟前。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程野，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跑。 他会努力赚钱，去买吕流氓手中的药，总有一天，他儿子会好的。 程野眼中的迷雾散开，顿时一片清明。 眼帘顿时映入陈老汉额头上的血痂。 忽然明白了这是什么。 程野伸出手，抚上了陈老汉额头的伤，轻声说道：“对不起......” 我不是你儿子，你儿子不在了。 ...... 【叮咚，恭喜新人玩家「程野」......】 【系统错误！系统错误！系统错误！】 【系统修复中......】 又过了一会： 【叮咚，因玩家超额完成任务，现永昼全员通报。】 【「全员」：叮咚，恭喜新人玩家「程野」破格通关游戏三级副本。】 【「全员」：叮咚，恭喜新人玩家「程野」破格通关游戏三级副本。】 【「全员」：叮咚，恭喜新人玩家「程野」破格通关游戏三级副本。】 这个通报连响三次。 所有没进副本的人都能听见。 广场上的众多玩家面面相觑，他们的眸子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要知道上一次破格通关的人，已经死了。 他的名字成为了永远的灰色，直到下一个人顶替了他的排名。 而现在，居然有一个新人再次破了记录？ “谁啊，这么牛逼？” “走走走，去副本出口堵人，趁他是新人赶紧绑定队伍。” “对对，这可是一个大佬，不能错过了。” ....... 程野呆滞地站在那，刚刚通关副本的人，陆陆续续地从他面前走过。 他们没有听到通报声，自然不知道在他们中间出了一个大佬级别的人。 他们说说笑笑，朝出口走去。 偶尔有人奇怪地回头看他。 系统的声音还在继续。 只是现在通报的只有程野自己能听见。 【玩家「程野」通关游戏：多了一个人。】 【副本难度：三级副本。】 【剧情探索程度：99%。】 【通关人数：3人。】 三级副本基础积分：3000 提前两天通关游戏奖励积分：2000 首次副本：5000 新人副本：5000 剧情探索完成度超过90%：5000 ...... 声音还在继续，可程野没有心思听。 他缓缓地跟着人群往外走，走出长长的通道后，终于能看见太阳。 阳光刺着眼，宛如一根根尖锐的细针。 程野眼睛发酸，像是进了沙子。 通关成功的玩家都有说有笑地结伴而行。 朗朗的笑声从周围回荡开，充斥这程野的耳朵。 喧嚣的声音接连不断。 他们快乐地，愉悦地和自己的伙伴分享，刚刚副本里发生的事。 突然间，程野什么也听不到了，耳边反复回响起着父亲的声音，他驼着背，肩胛骨瘦弱不堪，整个人骨瘦如柴，却扬着讨好的笑容：“儿啊，你饿不饿？” 你饿吗？ 饿吗？ 大风呼啸而起，程野眼角酸楚。 过了许久，他垂下了头。 他的身子微微颤抖，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我不饿，爸爸。” 声音很轻很轻，只有自己能听到。 再抬起头时，程野已经抹去了眼角的泪花。 他的身边没有人。 杨村花早就退出了副本。 只是，好像有非常多人在包围这里。 程野微微地皱起眉头。 他刚刚没有认真听结算，自然不知道这些人都是来找他的。 不远处，有一个男人观察着他。 在盯了他几秒钟后，打开了系统面板发送了一封邮件。 「他出来了，状态不错。」 正在程野呆滞的时候，微生安忽然出现在他身后，拍了一下他的后背：“恭喜啊。” 程野转过头，已然恢复了自己的所有防备。 只听见他平静且镇定地问：“我能问问，为什么我一进游戏就是三级副本吗？” 三级副本啊，微生安笑了笑。 他刚刚听见通报的时候也愣了一下。 第一时间就联想到几天前试图骗他信息的那个新人玩家。 没想到真的是。 “你是不是没用选关卡啊。”微生安轻松地问道。 程野回想了一下。 他进入游戏的时候，系统确实问了他，是否使用选关卡。 但是他出于自己的判断，觉得新人第一个游戏，难度不应该很高，不想浪费一次选关的机会，所以就拒绝了。 可没想到，一上来就给他的是目前最难的级别，三级副本。 程野面色铁青。 远处的男人再次打量了他一会，转身离去。 程野不知道，他的第一个任务，早就命中注定。 第24章 我对你只有金钱的欲望 微生安站在程野身侧。 他逐渐露出自嘲的笑容。 几天前，是这个男人想方设法从自己身上套线索。 而现在，该是他想方设法骗这个男人和自己绑定队伍。 一个被游戏关注到的宠儿，会拥有很多便利。 这是多次下过副本的老玩家们缄口不提但心照不宣的事实。 微生安想了一下，口吻自然：“你获得技能了吧？” “技能？”程野一下子联想到吕流氓。 杨村花说过，他可能获得过技能。 微生安笑了：“人多眼杂，去我家聊聊？”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程野：“不。” 微生安：“......”难搞啊。 “害，我这不想着你出了副本就没地方住......” “我现在有......”程野打开了系统面板：“......积分。”足够我睡旅馆到下次进副本了。 微生安缓慢地露出一个微笑：“你不想跟我聊聊有关游戏的话题？” 程野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总觉得他有些过于白了，没有男人的阳刚之气：“你的目的？” 微生安无奈地笑了：“人有的时候太过聪明了也不好。” 说完，他站直了身体，一本正经道：“我想跟你签约，我们一起发家致富。” “没兴趣。”程野想都没想，一口拒绝。 “不考虑下？” “不考虑。”说完，程野就准备走。 “诶诶诶，我家可大了，有游泳池，有星空台，有影院室还有电竞区……” 程野止住了脚步。 微生安露出了微笑。 “在永昼买一套房子多少钱？” 微生安的表情逐渐凝固。 “……也不贵，几百万积分吧。” 程野：？ 微生安看着程野的表情又笑了：“永昼和现实的购买力比例大部分差不多就是1：1……” “我觉得租房也挺好，再见。”程野头也不回。 拜托，好不容易摆脱了社畜的身份，还想让他赚钱买房？ 天涯何处不是家，就算桥洞也温情！ 微生安紧跟其后。 而这时，那群前来堵大佬的底层玩家们看见了微生安在追堵程野。 他们瞬间明白，眼前这个男人，就是他们一直在找的人。 顿时，程野被一众玩家包围了。 众人叽叽喳喳，毛遂自荐。 “大佬跟我绑定吧，我会洗衣做饭打扫卫生，保证将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路人甲。 “你让开，大佬看看我，我吹拉弹唱样样都会，游戏中还能讲故事给您解解闷。”路人乙。 “你们这些糟老头子争什么呀，大佬看看我，我会每晚柔情哄睡！”自以为是美女一号。 “......” 程野微怔，回过头，无声地问微生安。 微生安自然地走上前，手试图搭在程野肩上，却因为矮了一个头，第二次才顺利搭上。 “他已经跟我绑定了，队伍已满，你们走吧。” 其他玩家不可置信，多次打量着微生安，目光从微生安身上流转到程野身上，来回看了多次。 微生安搭在程野身上的手轻轻地掐了他一下。 程野僵硬地：“嗯，是。” 众人失望地发出一阵惋惜之声，逐渐散开。 还有一小部分不死心地死死地盯着他两。 另外几个高端队伍的手下只是远远地打量着程野，并没有行动。 才过了一个副本，也不知道是运气还是真正的实力，多看看。 何况会随意和人绑定队伍的新人肯定没多聪明，也不用惋惜。 微生安轻声说：“先跟我回家吧。” 程野还想拒绝。 微生安又补了一句：“我教你怎么隐藏姓名和更改外貌。” “主城内好像不允许打斗伤人......”程野意有所指。 不然刚刚那些玩家直接联手绑走他来个霸王硬上弓不就好了。 微生安抬了抬眉，不可置否。 “你现在过于热烈，我觉得你另藏祸心，下次再说吧。”程野摆摆手，潇洒地准备去找个好点的旅馆。 微生安这次不再拦着，而是微微眯起眼睛，看着离去男人的身影。 他忽地垂下头笑了笑。 为了实现自己的愿望...... 这个男人，一定会是他的队友的...... 一个小时后。 程野从系统地图中挑选了一个位置还不错，价格也合适的酒店准备搬过去。 可惜又是排着长长的队伍。 他老老实实在后面排着，反正有第二空间，大不了挤一挤。 “兄弟，泳池豪宅了解一下？” 这个声音？ 程野一副地铁爷爷看报纸地表情转过了头。 果不其然，那个小白脸。 微生安手握一张宣传单，上面血红的字体写着： 成功人士巅峰住宅。 程野皱了皱眉。 微生安的手向前移了移。 宣传单触碰到程野的身体。 “反正你总是要租房的，整个永昼性价比高的房子都要排队，剩下的就是又小又破又拥挤的小旅馆和脑子进水了的人才会去住的高端酒店。” “我想体验一下一掷千金的感觉。”程野大步离开。 「我教你怎么隐藏姓名和更改外貌。」 程野快速地在系统面板搜索起来，果然找到了。 他花了100积分隐藏了姓名后，又花了1000积分更改外貌。 此刻，他已经变了一副模样。 但是他不知道，他的身后早就跟上了四五个强队的人，都准备以友好和善的方式跟他聊聊。 而程野现在只想赶紧找个私密的空间住下来，然后认真研究复盘一下上个副本，和看看系统有没有给他发什么新人通关大礼包之类的东西。 他想了想，忽然灵光一闪，目光望向不远处一个私人影院的招牌。 「私密无间，女鬼相拥。」 可以去这里啊。 十分钟后，程野刚刚在一片黑漆漆的房间里坐下来。 一个白得发光无比熟悉的“女鬼”出现在他面前。 “你为什么又找到我了？”程野无可奈何地问道。 “哦，我在你身上贴了追踪器。”微生安理所应当地说道：“而且这家店是我开的。” 他上前一步自然而然地摘下程野肩上的追踪器。 程野不明白自己究竟是造了什么孽，才会让一个小白脸一直对自己死缠烂打。 “哥们，我跟你说清楚，我是个男人，你这么阴魂不散容易造成误会。” “我知道。”微生安一本正经：“我对你只有金钱的欲望。” “你不要误会。”他又补充道。 电影这个时候忽然开了，一个断胳膊断腿的女鬼从屏幕中冒了出来。 第25章 斗智斗勇 程野盯着屏幕。 “这是5d立体环绕电影？” 微生安笑了，他十分放松地在沙发上坐下来。 “有些人副本下多了已经心理变态了。”微生安长长的睫毛微微发颤：“得用这种方式排解压力。” 女鬼已经完全从屏幕中走出来了，开始以奇异的姿势在地上爬起来，她断掉一半的四肢扭曲到一种人类绝对无法达到的弯曲，暗红的血迹流了一地。 空气里顿时弥漫起发腐的腥臭。 她偶尔抬起头，露出空荡荡的眼眶，里面黑黝黝，似乎看不见底。 不知道为什么，如果在屏幕里还有些害怕，但环绕在身边时，反而觉得有点像个比较丑的宠物。 想起刚刚付完款的180个积分，程野认命地在微生安旁边坐下。 既然如此，不如问些想知道的信息吧。 “你说对我只有钱的欲望是什么意思？” “我想赚钱，我有一个愿望，得用很多很多钱才能实现。”微生安顿了顿，平静地说道：“在永昼，你只要钱够多，你可以买到一切你想买的东西。” “一切东西？”程野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 “对，一切东西，比如复活你最想复活的那个人，又比如你想要现实中的某个人死。” 这太逆天了，而且积分商城并没有这些东西。 何况怎么证明复活回来的那个人还是本人呢？ 微生安或许看出了程野的不相信，他浅笑道：“我做了升级任务。初级副本只要通关三个，就可以去有关部门申请升级任务。” “升级任务通关后，商城会逐步开放更多的东西。” 说完，他竟然直接共享了自己的系统面板，等级状态一目了然摆放在程野面前。 “你不怕我......” 微生安打断了他：“你只是个新人，而我是半个永昼的有钱人。” 程野：我x你x。 女鬼开始缠绕起程野的脚，黏稠的血液沾在裸露的脚踝上，冰冰凉凉的感觉顿时从皮肤传来。 程野低头睥睨了一眼，熟视无睹地问道：“等级有什么用吗？” “没有用，真正有用的就是你的人物属性。脑力和武力，这两个属性值最重要，紧接着是san值，有些人在副本中可能承受不住就疯了，san值掉得太厉害，出副本后会带着原有的伤害。” “所以，只要你心态平稳，放松心情，就当是做了一场梦，梦醒了，一切都会完好如初。” “对了，我个人感觉这个游戏大部分时间得靠脑子。”微生安淡淡地说：“就算你遇到了丧尸本，可能有些人就想着看他的武力莽撞地通过副本。但只要你有脑子，一定会找到更简单且更轻松的方式。” 程野忽然指着面板，大声问道：“你的幸运值为什么是100？” 这不会造成游戏不公平吗？ 不是说了这个游戏是公平的吗？ 女鬼缠着程野的脖子，空荡荡的眼眶也望着微生安。 这似乎勾起了微生安不太好的回忆，他垂下头轻声说道：“幸运值只在抽奖等环节稍微有点用处，这个游戏只给聪明人活着的机会。” “好了，你先说说你上个副本的事吧。”微生安叹了口气，询问道。 程野迟疑了一下，看着还摆着那的系统面板。 既然对方如此坦诚相待，说下副本详情说不定也能激发他对副本的一些思考。 片刻后。 “你有没有想过，时间跳跃是对所有人一致的。”微生安听完所有内容，做出了这么一个判断。 这只是一个三级副本而已，是初级副本中的最高级。 可是和他经历过的中级副本相比，不值一提。 因两个人都长时间不搭理女鬼，扭曲的女鬼愤怒地嗷嗷了两声。 然后开始更加卖力地缠绕起程野的身体。 程野无动于衷，他只是侧目疑惑地问道：“你的意思是？” “游戏只是不让你们看见npc杀人的过程罢了，所以只要npc杀人的时候，所有玩家的时间统一跳跃。毕竟如果你杀人的时候万一被人撞见了，这个游戏也太简单了。” “不过听完你总体过程，感觉你运气也不错，你幸运值多少？”微生安问道。 程野：“......13。” “......”微生安：算了你当我没问。 “你看看你有没有收到系统邮件，给你发技能或者大礼包之类的.....”微生安提示到。 本来程野就想查看这个，现在微生安说了，就打开了系统面板。 只要不是本人特意给他人共享系统面板，其他人是看不见的。 程野看完后，脸色一直不太好。 微生安默默地坐远了一些。 毕竟是幸运值13，抽到的技能估计很鸡肋。 这个游戏要获得技能的方式很特别，只要你达成了任何一个无人达成的成就，就可以获得技能。 但正因为这样，得到技能的方式无法寻踪。 根本不知道除了破格通关副本外，还有什么情况能达成系统成就。 以至于，像程野这样存在技能的人，会变得很抢手。 “其实我还有个建议给你。”微生安突然说道。 女鬼和程野同时望了过去。 “你其实还没做新人副本。” 程野懂了微生安的意思：“但是我已经得到新人副本的奖励了。” 微生安笑了：“你有选关卡，可以进入游戏选择新手副本，若是有，你就又赚了5000积分......” 程野的眸子亮了亮。 “我有几张临时队伍卡，你要不跟我组队下副本试试我的实力？” 程野扬起眉。 在这等着他呢。 “你可以先试试我的能力，再决定我配不配当你的队友。”微生安平静地说：“我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想要非常多非常多的钱。” “而且，你跟我组队一次任务，你会得到特别多的启发。”微生安陡然眨了眨眼。 程野抬眉。 他说的对，跟一个下过无数次副本的老玩家一起过一个副本，可以学习到特别多的东西。 而且他还是一个中级玩家。 “行。”程野快速地斟酌了一下，答应了。 “其实......绑定队伍终身不可解约，除非死亡，你有疑虑也很正常。”听到程野同意了，微生安没有很意外，反而淡淡地说道：“你刚刚若是直接同意和我绑定，我反而会拒绝你。” 程野：“......” 微生安扬起了笑容，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 第26章 啊对对对 “走吧，带你吃夜宵去，我知道有一家烧烤店还不错。”微生安站了起来。 程野点点头，回到主城后确实感觉有些饿了。 女鬼哀怨地看着这两个男人，努力地挤出一个她觉得无比恐怖，但程野觉得龇牙咧嘴的表情。 程野没忍住：“噗嗤。” 已经走到门口的微生安回过头，看了看程野，又看了看地上表情受伤的女鬼：“我觉得你有点变态。” “我？”程野一本正经：“守法好公民，热心肠，爱助人，拿过不少三好学生，班里优秀干部，工作后最坚挺的那颗螺丝钉，你说我变态？” “那我问你个问题。”微生安思索了下：“你家住在很高的楼层，有一天，你向外看的时候目睹了杀人现场，而你正好和凶手对视了……” 见微生安忽然停了下来，程野满脸疑惑：“然后呢？” 微生安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手举到半空，伸出食指，指尖缓慢地做着敲打玻璃的动作。 “哒……哒……哒……” “他目不转睛盯着你，做着这样的动作。”微生安顿了顿：“你说，凶手是什么意思？” 程野微微皱眉，随口猜到：“数楼层？” 微生安顿时大笑：“你看，我说你有变态潜质。” 程野不明所以，这动作不就是在数楼层准备上来杀他么？不然敲玻璃干嘛？声音好听？ 他摇了摇头没放在心上：“走吧。” 接客时间结束。 女鬼十分不甘心地朝屏幕内爬去。 今天的客人，一点也不热情。 她分明是如此漂亮的女鬼。 呸！臭男人！ 两人走出永昼后，依旧是日光当头。 骄阳似火，分明已经是夜晚，可大地依旧被晒得发焦发烫，地面上似乎被一个巨大的蒸笼罩住了，热气争先恐后地往人身体里钻。 豪华的步行街挤满了人群，两边各类时尚流行商铺，中央有特色的城市雕，一瞬间，程野还以为自己身处地球。 他抬头望了望天，不禁感慨：“永昼还真是没有夜晚。” “当然，不过我们现在去的地方，是室内夜景大排档。” 程野听完有点兴趣，跟上了微生安。 到了地方，有些失望。 说是室内夜景大排档，实际上只是开着昏暗的小灯，模拟了一些夏季蚊虫的声音，在两侧摆了巨大的风扇，时不时的吹上一阵，模拟自然风。 程野嫌弃地说：“女鬼这样的高科技都可以存在，为啥室内大排档这么原始？” “女鬼？女鬼不是高科技，是真的女鬼啊。”微生安侧脸疑惑，眸光纯净。 程野顿时毛骨悚然。 紧接着微生安哈哈大笑：“我逗你玩的。” 程野：“真有意思。” 微生安豪气地点了一桌子菜，招呼着程野不要客气。 程野确实也饿了，但是看着一桌子内脏，总是联想到奇怪的东西，还是有些犯恶心。 也不知道微生安是不是听了自己的副本故意的。 两个人边吃边闲聊，各种类型的副本需要的注意事项微生安事无巨细基本提了一下。 待吃得差不多了，微生安忽然提到：“其实我刚刚想了一下，你那个副本如果老光棍没有从中作梗，还算是个简单副本。” 程野想了一下，轻声说道：“是啊，真正可怕的，是人心。” “是吧？”微生安点点头，都不带过渡的直接话锋一转：“兄弟，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买个单？” 程野：？ “你这么有钱了？”你让我付款？ “你看，我需要很多很多的钱，才能实现我的愿望，咱俩兄弟情深，你的就是我的……” “那你还买别墅！？” 微生安叹了口气，摇摇头：“你懂不懂什么是钱生钱。” “这已经是我换的第三套房子了，等再翻几倍，又可以换手了。” 程野无语凝噎。 ...... 程野还是去付了款。 两人结伴而行，准备去道具超市选一些道具。 系统内也可以购买，但没有现场选购方便，还能现场演示效果。 程野在那挑挑拣拣。 微生安豪气地说：“你随便选，这个钱我出了。” 程野：“你认真的？” 微生安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不对劲，补充了一句：“每个单价不能超过5000。” “你确定？”程野确认了一遍。 微生安眯起了眼睛，总觉得程野不怀好意。 但是新人的储存格只有三个，每个只能放一个物品...... “.......啊，对。” 微生安刚刚同意。 程野就毫不客气地开始扫货。 微生安一时瞪大了他那双褐色的瞳孔，不可置信地抬起胳膊：“诶，诶诶，诶......” “你闭嘴。”程野的下颌微微扬起，目光专注，动作迅速。 一排一排的货架都在被清空。 “我一会买三个72寸行李箱装这些。”系统最大的行李箱只有72寸，有点可惜啊。 微生安听懂了。 这个变态的脑回路和正常人真的不一样，他要用箱子装道具再放进储存格里。 不得不说是很聪明...... 但是，你这样我会破产啊兄弟！ “你要不要先尝试一下可不可以这么做再买啊！”微生安咆哮着。 “我忽然想到个事。”程野陡然停下收刮的动作，认真地看着微生安：“你刚刚说的那个故事，其实不太对。” “我在高楼，怎么能那么清楚的看见杀人呢，如果是夜晚的话，镜面反射，那......他应该在我身后。” 微生安点点头，另一只手用力按住了程野的手，郑重地说：“你说的特别对，我们回家吧。” “你刚刚同意了。” “我刚刚什么都没说，你幻听了。”微生安连拉带扯地拖着程野走出道具超市。 其实能带进副本的道具都很鸡肋，只能小范围使用，可若是准备上一千个一模一样的道具，比方说暂停鬼攻击10秒钟，那也是很烦。 只是没有人这么有钱罢了。 也不会有人这么无聊。 下个副本大概能赚3000积分。（大部分玩家没做升级任务，三级副本固定3000积分） 好用的道具平均就要3000积分，疯了才这么干。 大部分玩家选择的都是存钱买一个保命道具，但因为太贵了很多人也买不起。 好不容易拖着程野走出道具超市的微生安猛然敏锐地朝一个方向看去。 他一双褐色的眸子眯起起来。 下一秒，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他转过身子，冲着程野笑。 “看在你跟我一起下副本的面子上，我就想告诉你一件事。” 程野挑眉。 “我建议你最好换一套衣服，你现在身上至少挂了几十个追踪器。” 程野听完他的话无动于衷，只是顺着刚刚微生安看过的方向眺望了过去。 只见那边站着个男人。 似乎在多次打量着程野。 双方目光对上。 男人垂下了头。 他看着手中的追踪器沉思了一会。 虽然换了面貌，但是追踪是亮着绿灯，是这个人没错。 他打开系统面板，郑重地斟酌了一会，还是追加了一封邮件： 「你男人好像.....要被男人抢走了。」 ———————— ps：一会还有一章。 第27章 一轮明月 永夜。 一处奢华别墅内。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一轮冷冽的明月。 薄如蝉翼的云朵微微遮掩住半边月亮，银色的清辉碎成点点斑驳的光片洒落下来。 一个女子坐在窗边，她的面庞绝美，睫毛很长，一双杏眼清透干净，眸底波光流转。 清脆的系统提示音响起，她微微侧目，点开了邮件。 盯着内容看了三秒。 “阿辉。” 干净清透的声音。 一个男人走了过来：“有消息了？” “我要下副本。”楚月眼眸垂下，像一只可爱的小猫。 阿辉笑了：“胖子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对了，你让胖子今后学会好好说话，不要给我发这种莫名其妙的邮件。” “哈哈哈哈。”阿辉爽朗地笑起来：“你要下副本找程野？” 女子点点头。 “他选的哪个主城？” “永昼。” “永昼？”阿辉愣了愣。 他大概是忘了，曾经自己的选择了。 不过也是，现在的他早就不记得他们了。 阿辉只是迟疑了两秒，就接着说道：“没问题阿月，是「你的新娘」这个副本吗？” “对。我们指定卡还有几张？”楚月问道。 “这张用掉就没了。” 楚月垂下头，皎洁的月光倾洒在她的身上。 三千青丝飘于脑后，泛起淡淡的光泽。 她的皮肤很白，在月光下呈一种清冷的朦胧感。 阿辉站在她身侧，打开系统面板开始处理。 他的面板上赫然标注着：高级玩家。 他已经做过两次升级任务了。 他边设置边说：“阿月，你下副本要注意一下，这个副本没有时间限制，可能会永久卡在副本里。” “放心。”楚月含着笑。 她转头向窗外的皓月望去。 又大又圆，像是近在咫尺。 这里是永夜，暗无天日，除了月亮。 又过了一会，阿辉处理完所有设置，说道：“已经绑定玩家「程野」和「楚月」，程野只要选择新人副本就可以跟你进入同一个副本。” “嗯，那我先进副本等他了。”楚月打开了系统面板。 “好，你一定要注意时间。” “我会的。” 说完，楚月点击了进入游戏。 【游戏加载中......】 【加载完毕。】 【游戏名：你的新娘。】 【类型：剧情类。】 【人数：两人本。】 【你的角色：女仆。】 【你的任务：1，照顾好王子的休息。 2，不能用任何语言和行为暗示王子，你就是那个新娘。】 ...... 永昼。 对面那个男人打量了一会程野就走了。 程野果断地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扔进了垃圾桶。 “我现在身上还有追踪器吗？” “不知道，每个人只能看见自己放置的追踪器。”微生安说道。 “除了你也没人接近我，他们怎么放的？”程野有些莫名其妙。 “可能用弹弓？哈哈哈哈，我开个玩笑，主城有很多没什么用但是很好玩的道具，可能使用了道具。”微生安解释道。 程野挑挑眉，不再追问。 他的邮箱忽然【叮】一声响了起来。 他打开邮件。 【玩家「小明」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小明？ 还没等程野想一下这是谁。 第二封邮件又发过来了。 【叮】 【我是吕流氓，你一定很想我了吧。】 死变态！ 程野忍不住骂道。 然后关掉了系统面板。 微生安看着程野脸上情绪的变化，忍不住笑起来，爽朗地说道：“走吧，我们回家下副本。” “这么紧迫？” “早下早出来，一会我给你一个保命道具。” ...... 半个小时后，程野和微生安来到了「成功人士巅峰住宅」。 程野看着面前金碧辉煌像土大款才会装修的豪宅，不明白微生安的愿望究竟有多么大，才会导致他这么有钱了还实现不了。 “我们先加个好友，你看下你id。”微生安打开了系统面板。 “0001010。”程野说道。 “你同意下我的好友申请，我将组队卡邮件发给你。” “好。”程野听从微生安的安排进行了一系列操作。 两人临时组队成功。 在透明的系统面板上标注着：【临时组队，一次任务后失效。】 “那我开副本了？”程野问道。 微生安点点头。 程野熟练地点击副本入口，选择了进入副本。 一个蓝色的光圈亮了起来，片刻后，系统提示音响起： 【查看到玩家拥有选关卡x3，是否使用选关卡？】 程野选择了是。 哗啦。 随着眼前一阵白，五个闪着金边微微起舞，光芒环绕的副本卡片出现在面前。 程野想都没想就准备去点击新人副本。 “等等。”微生安拉住了程野。 程野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我们选择这个副本吧。”微生安指了指新人副本旁边的二级剧情本。 程野依旧看着他。 微生安缓缓地说道：“新人本确认存在，那它就不会消失，正常情况下，下得副本越多，副本会越来越难，新人副本可以放到最后。” 程野还是没有动，他的说辞没有打动他。 微生安叹了口气：“你自己看看你的副本，总共五个选项，除了这个新人副本，另外三个全是三级副本，就单这么一个二级副本，你不选它非要等到今后全是三级吗？” 程野这才点击了二级剧情本。 而另一边，早早进入游戏等待程野的楚月忽然收到了系统通报。 【叮咚，系统通报：因指定玩家没有选择该副本，游戏开始时间延后。】 【提示：请继续努力做好女仆工作，加油哦！】 楚月愣怔了一下，大大的眼睛顿时瞪了起来。 眸光流转，宛如星光坠落深海。 没有选择该副本？ 她要在这里和七个女鬼共度不知道多少日？ 还要伺候她们衣食住行当好女仆？ 程野你个大坏蛋！ 呜呜呜。 ———————— ps：才华横溢的作者迫不及待地想开副本，第二个副本细纲今天做完了，明天开始写。 这个副本我边哭边写，希望我的笔力可以带着兄弟们一起嗷嗷哭。 大家可以适时地夸一下我的颜值，毕竟我想做一个偶像作者。 第28章 女儿(一) 我有个女儿， 她长得可爱。 少了个眼睛，断了个胳膊， 她真的好可爱， 为什么，为什么...... ....... 【游戏加载中......】 【加载完毕。】 【游戏名：女儿。】 【类型：剧情类。】 【人数：五人。】 【你的角色：爸爸。】 【你的任务：1，找到这个城市的秘密。（完成后开启下一项）】 ...... 程野的耳边响起了一段童谣，似乎从非常远的地方缓缓传来，空灵的声音令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待黑暗全部散去，他的面前坐着一个女孩。 整个房间只有一盏昏暗的床头灯，暖橙色的光打在女孩的侧脸上。 这个孩子扬起灿烂的笑容。脑袋歪着，黑黝黝的眼框目不转睛地盯着程野。 她只有一只眼睛，眼黑几乎占据了全部眼眶。 她穿着一件亮黄色的吊带裙，裸露在外的胳膊一只向后弯曲着极其奇异的角度，像是一根折断了的树枝。 另一个胳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在断肢处有一个极其丑陋的疤。 目光向下移。 她的一条腿宛如枯萎的树根，上面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紫黑色斑驳纹路，另一条腿和常人无异，却在这极具冲击力的对比下，产生了荒诞的效果。 忽地。 她的嘴巴一张一合。 空灵的声音响起来。 “爸爸。” 滋滋滋...... “爸爸。” 滋滋，滋滋滋滋....... “爸爸......” ....... 程野面无表情地走上前抱住了孩子：“爸爸在。” 女孩咯咯咯地笑起来，一只手绕过程野的脖颈抱住了他：“爸爸，我今天想去游乐园。” 滋滋....... 灯灭了。 床头的灯泡撕拉一下发出一道火光，顷刻，房间里陷入了完全的黑暗。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女孩用力地抱住了程野，她冰凉的肌肤紧紧地贴着程野：“又没电了。” “爸爸，我饿了。” “爸爸带你去吃东西。”程野狭长的眸子闪着光，抱着女孩站了起来。 推开门，简陋的客厅出现在面前。 桌子上堆积着昨晚没吃完的垃圾食品，毛绒玩具丢了一地，门口的拖鞋七零八落的摆放着。 看起来男主人不爱收拾房间啊。 等等，刚刚那个房间不会没有窗户吧？ 程野直起腰板，又退了回去。 一个漆黑的遮光窗帘出现在他眼前，他走上前拉开窗帘，冷冷的日光照了进来，松了一口气。 “想吃什么？”程野问道。 女孩紧紧地抱着程野：“我今天也想吃炸鸡汉堡。” “吃点有营养的？” “不嘛不嘛。”女孩撒着娇。 只是这丑陋的样子实在可爱不起来。 程野：“那我们出去逛逛，顺便吃饭。” 女孩特别奇怪地望着程野，歪着脑袋，露出了脖子那的一道伤疤。 漆黑的，扭曲的，脑袋像是随时会掉下来。 程野忍不住伸出一只手将她的脑袋摆正。 “爸爸，你今天好奇怪。” 程野：没有人设限制，我无所谓畏惧。 程野抱着女孩打开门。 对面的邻居刚好也要出门。 他怜悯地看了一眼程野怀中的孩子，客气地打了个招呼：“出门逛逛？” 程野点点头：“屋子里有点闷。” “外面也没啥好逛的，已经三年没见过太阳了。” 程野站在过道里，老旧失修的楼梯把手都生锈露出了红色的铁锈，墙壁大块大块的脱落，两边的墙壁贴满了各种小广告。 他思索了下：“哈哈，这不女儿觉得无聊嘛。” “也是，孩子总是憋不住的。” 两人又寒暄了一番，终于道别。 程野看着邻居离去的身影，直到他走远后，才抬起脚步。 女儿这个时候陡然开口：“爸爸你骗人，你不是好爸爸。” “爸爸怎么骗人了？” “是你自己想出去玩，才不是我。” 程野笑了：“是啊，爸爸骗人了，你不要学爸爸。” 所以我女儿叫什么名字？ 这个系统能不能干点人事。 程野抱着女儿跨步走出了阴暗潮湿的过道，随着铁门发出吱呀的声音，他终于到达了室外。 一出来，他便明白了刚刚邻居的意思。 这里所有的楼房都高耸入云。 完全看不到尽头。 一片又一片浓郁的云将云层之上的世界完全遮挡，他们这里终年无日光，永远是阴天。 地板是那种上个世纪石板路的风格，上面坑坑洼洼，到处是水坑，在各个楼房的拐角处，都堆积了不少垃圾，偶尔，垃圾会从高处掉落下来。 而高楼与高楼之间，破败的房子随处可见，有许多窗户上都堆满了藤蔓，无人打扫。 可见也常年不住人。 街上的人寥寥无几。 更别提程野想象中的小餐馆了。 一望无际，一时间，程野有些恍惚。 他象征性地向前走了几步，也没遇到几个人。 “爸爸，你是不是失忆了？”女儿抱着他的脖颈，不满地说。 程野一侧脸，就能看见她那僵硬的表情，仿佛肌肉已经固化，无法做出除了笑以外的表情。 “是啊，爸爸睡醒后有些迷茫，感觉好多事不记得了。”程野随口说道。 “忘了也好，那些痛苦的事不记得便最好了。”女儿的脸贴着程野的脸，小声安慰道。 程野眸底闪过一丝惊异，这不像是个五岁孩子能说出来的话啊。 他的女儿，太懂事了。 “爸爸，你从这个小巷穿过去，那边是主街，我想吃汉堡。”女儿指了指程野右前方的一个小巷子。 程野点点头，抱着女儿走过去。 “爸爸，你其实应该把我的轮椅拿出来的。”女儿贴心地说道：“你一直抱着我会累的。” 程野看了看她那条枯萎了的腿，摸了下她的脑袋。 其实他一点都不觉得累。 她瘦得可怕，身子几乎没有重量，就好像抱着布娃娃。 “今天爸爸就想抱着你。”程野大步穿越巷子。 巷子里更是阴暗潮湿，臭味一阵一阵袭来，地上有不少动物的尸体。 前方又掉落了一个垃圾。 “爸爸，你今天出门还没有带安全帽。”女儿又轻声说道。 “......”程野：“爸爸今天想体会一下不被束缚的感觉。” 第29章 女儿(二) 潮湿的小巷终于走完。 本以为会是一条热闹的街，却没想到，所谓的主街也不过是多了几个摆摊的地方。 卖汉堡的地方是居民楼砸开的一个小小的窗口，窗台上黑色黏稠的不明物体到处倒是，地板上有许多废弃的食物残渣，聚集了许多小虫子。 老板面无表情，一直在机械地拿面包，放鸡排，盖上，递出去。 他的手很脏，指甲里很多泥，也没有戴手套。 “爸爸，我要吃这个。”女儿的半个胳膊朝汉堡店门口指去。 程野拒绝：“我们吃点有营养的。” “张大郎，你带女儿出来逛逛啊。”汉堡店老板不知道怎么看到程野了，忽然抬高声音冲着他喊。 程野站在原地，见大家的目光都汇聚到他身上，明白张大郎确实是他。 他僵硬地走上前，露出一抹假笑：“是啊，总在家待着也不好。” “要我说还不如在家呢，上面的人天天扔垃圾下来，我们这空气质量堪比毒气。”旁边刚买完汉堡的一个大叔插话道。 “爸爸是带我出来逛逛的，我在家里憋坏了。”女儿突然开口。 她将所有一切往自己身上揽。 大叔望了过来，脸上露出了和早上邻居一样的怜悯之色，声音也变温柔了很多：“原来是个小公主啊，来，叔叔的汉堡给你吃。” 女儿没有接，她脸上永远挂着那僵硬的笑容，漆黑无眼白的一只眼睛盯着大叔：“谢谢叔叔，但爸爸会给我买的。” “小雪真乖，叔叔这就给你做。”汉堡店老板一改刚刚颓废的样子，突然变得精神起来，竟从椅子上站起来，选了一块最大的鸡排放上去。 程野看着眼前的一幕。 感觉到了不对劲。 汉堡店老板见过女儿，对她的外貌见怪不怪很正常。 那其他人呢，难道都认识？ 这条街上目前有十来个人，大家都在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 偶尔有人望过来，也不过是因为汉堡店老板的声音大了点。 所有人都没有露出异样的表情，没有恐惧，没有害怕，只有怜悯。 那种怜悯，像是复印机一个一个复印出来的一样。 每个人的脸上都一模一样。 “爸爸。”女儿感觉到了程野的心不在焉，忽然凑近了他的脸，空荡荡的眼眶顿时对上。 程野波澜不惊，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只对存在于想象中的事情感到可怕。 但只要是实体，他就没有任何感觉。 这难道就是「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程野的头和女儿的头靠得很近，他伸出手摸了摸女儿柔软的头发：“平时叔叔阿姨都对你好吗？” “很好的。他们都很照顾我。”女儿又咯咯咯地笑了，只是无论她开不开心，脸上都是僵硬的笑。 “那就好。”程野想了一下：“今天要去上学吗？” “爸爸，今天是休息日，我明天才要去上学。”女儿说道。 程野点点头，再次打量了一下周围人的表情。 没有人露出过异样，大家都见怪不怪。 就仿佛他的女儿和常人无异。 那—— 是不是意味着，像他女儿一样的人有很多？ “大郎，你的汉堡好了。”汉堡店老板伸出那只脏兮兮的手，递过来汉堡。 程野思绪被打断，他接过汉堡后说道：“多少钱。” “都是街坊邻居的。”汉堡店老板摆摆手，冲着小雪笑：“让小雪每天过来玩玩就行了。” “这......” 多不好意思五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被汉堡店老板再次打断了：“行了行了，你不是带小雪出来逛逛嘛，去游乐园转转吧。” 程野无奈地点点头，抱着女儿走了。 离开主街后，再次陷入了空无一人的境地。 这个城市很大很大，但也很荒芜。 像是一座被人类抛弃了的城市。 程野观察了一下，从十楼开始，基本上就不住人了，绿色的藤蔓将整栋大楼层层包裹，一直向上，无尽无止。 也不知道云层之上是什么。 “爸爸，我们去游乐园吗？”女儿再次开口，声音有些小心翼翼，似乎在哀求。 程野：“你很想去？” 女儿点点头：“是的，我想去。” “爸爸记不起来太多东西，你帮爸爸指路，好吗？” “嗯！”女儿开心地点头，那断掉一半的手臂在空中挥舞。 程野跟随女儿的指引一直走。 大脑却在高速运转。 他现在有两件事要做，第一件是找到城市的秘密。 按照现在给出的线索来看，应该就是女儿变成这样的原因。 第二件事就是找到微生安。 说好的带他下副本，现在连个鬼影都看不到。 “爸爸，到啦。”女儿的声音变得兴奋起来，只是她的表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程野止住脚步。 在他面前是一间简陋的门店，大门紧闭。 大概类似于现实世界里的街边门面。 大门用红漆涂上三个大字：游乐园。 下面有一行小字：欢迎7岁以下小朋友来玩，门票5星币。 程野有些疑惑，走上前推开了门。 里面乌漆嘛黑的。 “这是游乐园？”程野十分不解。 女儿却依旧很兴奋，身体在程野的怀里上下跳动：“是的是的，爸爸，你往里走，往里走。” “他们都在里面。” 程野抱着女儿继续向前走，穿过这一条不算太长，大概5米远的过道后，终于眼前一亮。 是一间大概三十平米的房间，房间两侧各有一扇门。 地上有很多简陋的积木，破旧的玩具。 这时一个女士从右边的门走了出来，她笑着对程野说：“先生你是带女儿来玩的吗？” 程野点点头。 女士指了指左边的那扇门：“刚刚是看电影时间，他们还没出来，您可以将女儿托管给我，等到6点后再来领她走。” 游乐园？ 这不是托儿所吗！ 程野面不改色，从兜里掏出钱包。 希望里面有钱。 而这时，左侧的门打开了，小孩子们的欢呼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程野停下手中的动作望了过去。 顿时，面露惊愕。 ———————— ps：写完啦，衣食父母们明天新的一月了，求票票呀。 第30章 女儿(三) 在昏暗的灯光下，显露出房间里十几个小朋友的剪影。 他们欢呼雀跃，人头攒动。 只是，所有的小朋友都长得奇形怪状的。 他们要么是没有手，要么是没有腿，有些只有半个脑袋，露出血管交接的暗黑色侧面。 统一的是，他们的身上都有类似女儿身上那种斑驳的黑色纹路。 程野盯着面前一排“怪物”，莫名地觉得发怵。 这时，一个小男孩僵化地转过头。 他的眼珠掉在外边，嘴角咧到脸颊，露出黝黑的血肉。 “老、师。”他冲着程野身后缓缓说道。 那位被称为老师的女士对孩子点点头，然后轻声喊了句：“先生？” 或许是程野盯着孩子们看了太久，老师觉得有些不礼貌，提醒道。 程野回过头，极快的时间里做出了决策。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说道：“孩子们过得也太辛苦了。” 这句话或许是引来了共鸣，老师点点头，露出怜悯之色：“是啊，上面的人虽然在努力管制乱丢垃圾之事，可是还是很多人不在乎，我们的空气质量太差了。” 空气的原因？ 程野眼眸暗了暗。 不是这个原因，这可能只是上面之人的说辞。毕竟恒河水人民也活得好好的。 “这样的孩子很多么？”程野斟酌了一下。 老师奇怪地看着程野，没有作答。 “老师，我爸爸昨天喝了酒，头脑有些发昏。”女儿适时地开口。 老师笑了，伸出手摸了摸女儿的头发：“是啊，从324年开始，这样的孩子越来越多了。” 程野没有说话，他将女儿放了下来：“那你在这好好玩，爸爸6点来接你？” 女儿点点头，断肢摇晃着指了指程野手中的汉堡：“爸爸，汉堡，汉堡。” 程野看了看左手的汉堡，想到汉堡店老板那只油叽叽的手。 片刻后，还是将汉堡递了过去。 一分钟后，程野重新回到了清冷的大街上。 他朝着记忆中主街的方向走去，他现在要做两件事。 1，和当地人聊聊天。 2，去一趟儿童医院。 如果这样的孩子有很多，那意味着孩子们都接触了某个相同的东西。 这个东西会长时间近距离地跟孩子们相处。 因为大人们都没事，所以不是遗传问题，而是后天原因。 且，一定是儿童专属物。 汉堡店老板远远地又看了程野了，他笑着招呼：“大郎啊，女儿送过去了？” 程野跟着笑：“是啊，小雪特别喜欢游乐园。” “游乐园好，游乐园好。”汉堡店老板连连点头：“现在的孩子太辛苦了，三岁就要开始上学，压力太大了。” “是啊......”程野垂下眼眸，有些哀伤地说：“也不知道孩子们造了什么孽要经历这些......” “还不是得怪那些天上人，天天丢垃圾天天丢垃圾，要我说就不该同意24年的协议，原本我们还能看见阳光，现在呢，永远是阴天。”提到这个，汉堡店老板拍案而起，义愤填膺。 又是丢垃圾？ 看来他们都觉得是垃圾的原因造成的。 “就没有正常的孩子了么......”程野思索了下，轻声感慨。 汉堡店老板看了他几眼，露出苦笑：“我们都不生孩子了......” “就这环境质量，只要生下来都会逐渐变成怪物......” “你若是有钱搬家去天上住，应该就可以有健康的孩子了。”汉堡店老板摇摇头，叹气：“他们不在乎我们，他们觉得我们只是地底的老鼠。” 程野又和汉堡店老板闲聊了几句，顺利拿到了儿童医院的地址，准备去一趟。 地上世界只有一家儿童医院，是天上人开的连锁医院，坐落在郊区的位置。 刚刚汉堡店老板还说了一堆关于这家医院的好话，说他们是唯一有良知的天上人。 而程野从对话中得到了一个信息。 孩子并不是生下来就是这样的，而是逐渐变成这样。 那孩子能活多久呢？ 照着这样的腐化程度，迟早会死吧。 每个人眼中的怜悯，是不是因为，那是在看死人的眼神？ 地方到了。 一个空旷的平地坐落着一栋三层楼高的小洋房。 整个房子红白相间，上面挂着特别大的七个字—— 罗斯金少儿医院。 招牌摇摇欲坠，经久失修。 程野走了进去。 里面没有几个人，前台抬起头看了一眼程野又低下头，没人理他。 “你好，我想问一下......”程野话还没说完，前台头也不抬伸出右手，指了指右边。 程野顺着指尖望了过去。 挂号处。 程野掏出钱包，刚刚交了5星币的托管费，现在他还有23星币。 感觉不够挂号啊。 “程野。”就在程野纠结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他转过头，和对面的男人视线对上。 带着红色的口罩，穿着罗斯金特色的红白相间的大褂，是一个陌生的医生。 几秒钟之后。 程野想明白了一切，他打量着面前年轻帅气的医生，奇怪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进入游戏副本后根本没办法知道谁是谁，就算是组队也不知道。 游戏很好的保护了玩家的隐私。 从名字到外貌都会调整成游戏副本中的模样。 而这个副本居然连名字提示都没有。 “我不知道，我只是每个进来的人都会喊上一声。你若不是蠢到家了，就一定会来这找我的。”微生安吊儿郎当地坐在桌子上，随口说道。 程野迟疑地点点头，觉得很有道理。 “你不怕她们起疑？” 程野指了指身后的人。 微生安无动于衷，忽然大喊道：“啊，全天下怎么有我这么帅气多金的人！” 那些护士们只是瞥过来看了一眼，然后又继续做自己的事了。 微生安双手一摊：“你看，没人在意。” 程野嘴角抽搐。 “走吧，我在这嚎一上午了，嘴巴都干了。”微生安站起：“去我的办公室，给你看一些资料。” 程野跟着微生安朝医院里面走去。 走着走着，程野像是想到了什么，也不知道他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他停下脚步：“那如果有人和我同名呢？” 第31章 女儿(四) “那就直接提游戏的事呗。”微生安笑道。 程野微微皱眉：“不会被警告？” 在他的认知中，泄露信息是会被游戏警告的。 “每个副本都不一样，副本规定的规则不去触犯就好了......”微生安：“就比如我认识一个有性瘾的姑娘，她天天在副本里睡npc，美名其曰不要钱。” 程野：...... “到了。”微生安推开他办公室的门。 罗斯金少儿医院里的所有一切都是红白相间的。 它的杯子，椅子，桌子，甚至病历表，都是如此。 “你先坐一下，我把我今早的发现都给你看看。”微生安转身去柜子里翻资料。 程野在椅子上坐下来。 郊区没有高耸的楼层，从窗外望去，可以看到一望无际的平原。 只是，很荒芜。 “呐，324年，天上人和地上人签署协议，给地上人提供一系列就业机会，但要同意天上人建造玻璃墙。” “罗斯金是一个大家族，他们不只有少儿医院，还有各类母婴产品，每个月还会来地上提供便宜的婴儿用品。” “324年10月21日，罗斯金少儿医院接到了第一个发生异变的婴儿，紧接着开始爆发，324年过后，整个地上再也没有健康的孩子。” ....... 微生安摆了几份报纸在他的面前，重要的地方都用红色记号笔圈了起来。 程野拿起报纸细细地看了起来。 324年3月17日，星际城的天上人和地上人签署协议，开始建造玻璃墙。 玻璃墙是一种特殊的反光材质，可以将阳光更好地汇聚在所需要的地方进行反射，不仅能让农产品发育得更大更好更多产，还有更多涉密的用途。 同年4月底建造完成，自此，地上人开始难以看到阳光。 同期，大量的地上有钱人都搬去天上居住。 同年10月21日，地上唯一一家儿童医院，罗斯金少儿医院接到了一个浑身溃烂，不停腐化的婴儿，整个医院无一人有办法治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婴儿变成怪物。 而他们不知道，这只是灾难的开始。 从这一日后，医院开始接收到更多的相似的病例。 越来越多的婴儿开始发生异变。 所有医生束手无策，无可奈何。 众多父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掉落四肢，眼珠，甚至脑袋，变成一个丑陋的怪物。 没有人有办法。 婴儿无一幸免。 而这一事件一直持续到了现在，从一开始闹得沸沸扬扬，直到大家都麻木。 大部分地上人选择了不生孩子。 而决定生孩子的年轻父母也是怀着绝望的心情等待变异的那一天。 ...... 程野看完后，久久沉默不语。 “你有什么想法？”微生安问道。 “是一样长期和婴儿接触的东西导致的异变。” 微生安点点头：“我和你有相同的看法，只是不知道那样东西是什么。” 程野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先跟我回家吧，我得去接我女儿。” “呀，单身狗喜得一女儿。”微生安调侃道。 边说他边脱掉身上的白大褂，拿起桌上的钥匙准备和程野一起回家。 程野跟随微生安来到了地下停车场，感慨道：“为什么你到了游戏里依旧是有钱人，而我还是个穷光蛋。” “可能这就是人品吧。而且我的身份应该不简单，我是这间分医院的院长，我在天上应该也有相应的身份。”微生安熟络地打开车门，发动车子。 “我们应该去天上看一下。”程野思考了一下，说道。 “去是肯定要去的，但首先得先找到这个城市的秘密。咱俩组队，任务应该是一致的。”微生安朝着目的地开去：“没有完成第一项任务，是解不开下一项的。” “所以目前天上我们上不去？”程野听懂了微生安的意思。 微生安：“上不去。” 程野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忽地没由头地说了一句：“今晚带我女儿吃顿好的吧。” 微生安笑着：“没问题，反正这钱也不是我的，不花白不花。” “街上一点人都没有。” 车已经开了五分钟了，一路畅通，完全看不到人。 远处的高楼逐渐映入眼帘，快要到市区了。 “现在的地上人已经很少了，原来大概有500万常驻民，如今只剩1万左右，还是往高了估算。” “大部分人都申请去天上居住，只有穷光蛋还在地上。” 程野叹了口气。 车继续往前行驶，来到了市区。 忽然，程野的视线里出现了不少红白相间的推车。 由两个挂着职业标准微笑的女士推着车在做销售。 车前写着“六一活动，快来抢货”等字。 很多家长围着在购买。 “这是罗斯金的推车？”程野问道。 微生安瞥了一眼，将车停下来：“下去看看？” 程野点头，两人果断下车。 红白相间的推车上摆放着许多罐装奶粉，不少家长正围着抢购，有一个女人，一次性买了九罐奶粉。 “先生，今天是六一儿童节，我们罗斯金推出活动，买一赠二，还打八折，非常划算，要不要买一些试试。”一个衣着工装的女人走上前，亲切地推销着。 她的身上穿着工整的员工装，也是红白相间的。 微生安拿起一罐奶粉，认真的看着背面的成分表。 奶基料为生牛乳，特色配方有一些益生菌之类的，其他的添加剂有一堆...... “这奶粉可是好东西，每年就今天一天做活动，你们也买些吧。”旁边一个年轻的男人搭话道。 微生安将奶粉放回去，摇摇头：“还是太贵了。” 奶粉罐上标注着价格：300星币。 这是打完折的价格。 “确实，可是孩子得吃，没有办法。”年轻男人摇摇头，然后从干巴巴的钱包里掏出钱，拿走了三罐奶粉。 程野打量着周围的人，发现有两个人已经上了年纪，白发苍苍的，不由地开口问道：“你们是自己吃吗？” “我们哪舍得吃啊，这种好东西都是留给孩子吃的。”那个人连连摆手，自嘲地说道。 她的声音很年轻，看起来或许是因为工作操劳导致的面相年老。 “是啊，我们一个月工资才多少，这是奢侈品。”另外一个女人苦笑接话。 她的皮肤很黄，气血不足导致整张脸显得很疲惫，常年日晒让她的脸颊长满了雀斑。 程野和微生安两人面面相觑，他们都有了相同的猜测。 第32章 女儿(五) 两人的视线对上。 长风从极远处吹来，扬起了两人额前的碎发。 程野微抬眉。 微生安点头。 下一秒，微生安掏出芯片卡，在机子上刷掉相应的价格。 两个男人带着九罐奶粉重新回到车上。 车门紧闭，程野拆开了一罐奶粉，奶香瞬间弥漫整个空间。 他伸出食指，在奶粉中划过，飘起一阵阵白色细小的粉末。 微生安系上安全带，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继续往前开。 “这个世界和我们那个世界不太一样，光从配料表看不出什么问题，医院有相应的成分检测室，明日我送过去让他们分析分析。” 程野凝视着奶粉，没有说话。 食指在奶粉管里没有出来，细腻的触感包裹着他食指的皮肤，像是有个小漩涡在吸吮。 “......我记得你说过san值不掉，游戏里受到的任何伤害出了游戏都会恢复？” 微生安惊愕地转头，和程野的漆黑的眸子对上。 “哈。”微生安笑了，换上了倦怠的样子，说道：“你想试便试试吧。” 程野将沾上奶粉的食指伸进嘴里，舔干净。 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奶香很浓郁，味道很好。 他阖上双眸，感受着身体的变化。 微生安的余光打量着程野。 过了一会，程野感觉量不够，又沾了两指。 还是没啥反应。 他干脆连续抓了几大把塞进嘴里。 终于，他的身体开始有一股奇异的暖流，酥酥麻麻掠过他背部的神经，一瞬间，仿佛有了某种无法言诉的快感。 他伸出手，放在面前，只见那熟悉的黑色纹路渐渐的从胳膊上长出来。 只是很浅很浅，不认真观察根本看不出来。 微生安笑了：“看来你的身体很好。” 程野瞥了微生安一眼，平静地说道：“我只是信不过罗斯金医院。” 身体的反应，才是最诚实的。 如今便可以证明，是奶粉的问题。 奶粉里一定有什么东西，造成了地上人所有孩子的病痛。 “我是院长。”微生安说道：“这家地上医院完全归属我。” “做两手准备。”程野听懂了，果断地决策。 这个任务不会那么简单，奶粉里为什么要添加东西，为什么要让孩子们变成怪物？ 这个城市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 游乐园到了。 门口已经汇聚了很多家长。 又过了一会，门开了。 就像幼儿园放学一般，孩子们蹦蹦跳跳地走出来。 没有腿的孩子则自己爬了出来，没有人有异样，仿佛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远远的，小雪一眼就看到了程野，她脸上依旧是僵硬的笑。 她用力地挥舞着自己残缺的手：“爸爸，爸爸。” 程野连忙上前，抱起孩子。 “小雪今天开不开心？” 女儿点头：“今天老师带我们玩了好多游戏，我好开心。” “饿了没？我们去吃好吃的好不好？”程野笑着。 女儿继续点头。 周围的家长也接到了自己的孩子。 “今天六一，奶粉做活动，一会妈妈给你买。”有母亲弯下腰温柔地哄着孩子。 “六一快乐宝贝，今天晚上你可以喝到你想喝的奶粉了。”有父亲眉眼皆是笑，高高举起孩子。 “爸爸，我也想要喝牛奶。”有小孩牵扯着父亲的衣角，羡慕地看着周围人，哀求道。 这些家长的脸上都有掩盖不住的辛劳工作留下的痕迹。 他们虽然疲惫，但依旧用最大的耐心和爱意对待孩子。 程野凝视着四周，想要发声阻止，却不知道用什么理由。 他只能看着身边的人，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带着期望牵着自己孩子的手去买下毒奶粉。 用自己的血汗钱换一瓶毒药。 他笔直地站着，一时间没有动弹。 “爸爸。”女儿清脆的声音响起。 程野恍了恍神，回过头，冲着女儿露出一丝苦笑，抱着她回到了车上。 他脸色不是很好，花了一小会时间平复情绪，然后简单介绍了下微生安。 微生安刚刚一直注视着一切，明白程野的情绪波动来自哪里。 但他装作没事人一样，逗着小雪：“宝贝晚上想吃什么，无论多贵的叔叔都能带你去吃哦。” “真的吗？”女儿咯咯咯地又笑了：“我想吃个汉堡就够了。” “汉堡怎么行呢？”微生安打开了导航仪，查找了下附近最好的餐馆。 发现在通往天上的入口有不少天上人开的餐厅。 他一目十行，找到了一家还不错的特色餐馆：“叔叔带你去吃喜宴。” 或许是这家餐厅的名声过于大，小朋友惊讶地张大嘴：“那家店好贵好贵的。” 微生安微微一笑：“因为宝贝足够可爱，叔叔想带宝贝去吃。”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了起来。 过了一会。 一直沉默的程野陡然开口：“我其实有一个疑问。” “他们为什么一定要买奶粉。” 奶粉这么贵，价格已经超过正常人所能接受的范围。 孩子完全可以用母乳或者米汤替代奶粉，为什么每个人都觉得这是好东西。 微生安略微想了下：“大概因为广告吧。”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办公室里的各类宣传单，去医院看病的病人，都会被发这样的传单。 “从上个世纪开始，专家们就通过各种渠道，包括但不限于书籍，杂志，网络去宣扬奶粉比母乳好的观点。” “星际城的百姓觉得奶粉比母乳好的观点已经由来已久。” “虽然人们很穷，但大家都是爱孩子的，哪怕省吃俭用，也会让自己的孩子尝尝奶粉的味道。” “有些极度贫困的家庭是会避免，可你看，这不是有六一。” 车窗外，一辆又一辆红白相间的推车倒退着划过。 推销员脸上挂着百年不变的职业笑容推销着奶粉。 程野漆黑的眸子微垂，叹了口气。 他作为一个成年人，只是吃了三分之一的奶粉就开始有异变，更别提那些小孩子们了。 他们刚刚出生，抵抗力还不足，就被喂下这样的东西。 “爸爸，你居然给我买了这么多奶粉。”女儿忽然发现了藏在车椅底下的奶粉，惊喜的呼唤出声。 她弯下腰，费力地拿出其中一罐，高高地举起来，兴奋不已地说道。 第33章 女儿(六) 程野侧过脸，扬起笑容，不经意地拿走女儿手中的奶粉：“宝贝要什么爸爸都给你买，晚上回去就冲泡给你喝，好不好？” 一会就扔了。 女儿不明所以，开心地点头。 餐厅很快就到了。 程野抱着女儿和微生安走了进去。 点了一堆女儿想吃的东西，安抚好女儿，让她自己吃东西。 两人开始小声地交谈起来。 “目前可以确定的是，奶粉是有问题的。”微生安分析道：“但是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别有它意的。” 故意的，可能是原材料太贵，想要用更廉价的材质替代原本的生牛乳，达到更加高的利润。 别有它意，可能出于别的目的，特意加进去的东西。 微生安手中的动作没停，他快速地查阅着资料，在手机里输入了一系列东西，然后将查出来的东西摆在程野的面前。 程野拿起手机看了一下。 铺天盖地地全是奶粉的洗脑广告。 “奶粉不止罗斯金这个品牌。”程野随意刷开几条，有其他品牌的广告。 “可地上人的奶粉只有罗斯金。” 两人对视一眼，所以这是针对地上人的。 程野拿过手机搜索起来。 根据新闻，地上的孩子已经全部异变，没有一个幸存者。 所以，每个孩子或多或少都喝过奶粉。 而且舆论还有意朝天上人丢垃圾这点上引，说是因为小孩子抵抗力太弱了才会异变。 等小孩长大了，异变就停止了。 真扯淡。 难道不是因为孩子长大了就不用喝奶粉了吗。 【叮咚，城市的秘密已开启10%，请继续努力。】 【叮咚，通往天上城的道路已开通。】 系统忽然发出清脆的提示。 程野和微生安对望一眼。 新地图，开了。 “我们还有三个队友没出现。”微生安轻声说道。 程野颔首。 是啊，这是一个五人本，可目前只出现了一个落魄的父亲，一个黑势力背后的分院院长。 其他玩家呢？在哪里？ “这应该是个对抗本。”程野分析后，冷声道。 微生安露出他惯有的笑容，满不在乎地说：“他死我活嘛。” “我们的任务是找到秘密。他们的任务应该是保护秘密。”程野也跟着笑了。 “所以我们去天上，可能会被严密监控。”微生安接话。 “我们的任务比他们难，游戏是公平的，所以给了我们准备时间。”程野娓娓道来。 微生安：“我们得想好所有对策，我在天上的身份应该是唯一对我们有帮助的额外特权。” 程野：“去了天上游戏就真正开始了，可能会给我们一个时间。” 微生安：“在这个时间内，我们找到真正的秘密，我们赢，否则，我们死。”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把所有的脉络补齐了。 出乎意料的默契让两个人相视一笑。 最难的其实不是猜测，而是得到真正秘密的实锤证据。 在天上调查，估计会受到多方势力的阻拦打压。 这个证据，估计得拼死才能拿到。 “爸爸，你们在说什么呀？”吃得差不多的女儿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好奇地抬起头打量着两人。 全是她听不懂的内容。 程野摸了摸女儿的脑袋：“在聊奥特曼如何打小怪兽。” 微生安换上那副温和的模样，笑眯眯地和小朋友闲聊起来。 两个人聊得愉快，时不时有朗朗的笑声。 忽然，微生安踹了程野一脚。 他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嘴里滔滔不绝讲着笑话。 程野不动声色，给了微生安一个表情。 微生安笑得开怀，大声说道：“你问我上次我去的那家玩具店里的玩具有多么奇特？我画下来给你看。” 说着，从旁边的笔筒里拿出铅笔，在菜单上写写画画起来。 下一秒，他将纸换了个方向推到程野面前。 程野余光一看，嘴中说着：“确实不错，小雪想不想去看看。” 纸条上除了画，还写着一行小字：你一会看下你身后第三桌的那个孩子。 女儿不明所以，拍手说好：“好！” 他们三又聊了一会，程野假装肚子疼，喊住了旁边的一个服务员：“你们厕所在哪里。” 起身的那一刻，余光打量了身后的孩子。 顿时，他的瞳孔放大。 他的步伐没有停下，而是按照服务员的指引走到厕所。 进了厕所的那一刻，他表情一变。 刚刚那个孩子，完好无损没有任何腐化的痕迹。 他看上去只有3，4岁，这个年龄，地上人的腐化早就开始了。 变异是从324年开始的，今年已经是329年了。 而他白白净净，是一个正常的可爱的孩子。 难道他从来没有喝过奶粉？ 这不应该啊，从刚刚查阅的资料来看，孩子出生必须喝奶粉这个事，是一个世纪以来资本对所有人的洗脑。 这个广告从他们的祖辈就开始了，哪怕穷得揭不开锅，也不能委屈了孩子。 祖祖辈辈都是这么做的。 那他，为什么没有任何异样。 是基因免疫了，还是？ “哗啦......” 有人上完厕所准备出来了。 程野平静地走到洗手池开始洗手，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 洗手，擦干，整理衣物。 回去后，微生安还在那逗女儿笑。 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程野坐了下来，给了微生安一个表情。 微生安懂了，点点头，然后继续哄着女儿：“叔叔说的当然是真的啦，等你这周学上完，就带你去。” 女儿用力点头。 三个人也吃得差不多了，收拾了一下就回到车上。 待将女儿送回房间哄睡后，程野和微生安回到了车内。 “那个小孩不是穷苦人家的孩子。”程野冷静地分析道。 小朋友衣着质量很好，干净得体，不像是家境困难。 “也不是天上人带小朋友下来玩的。”微生安补充道。 天上人除非必要根本不会来地上。 他们也相信垃圾带来的污染会导致异变。 这个洗脑不仅是对地上人也是对天上人的。 而且他们对地上人有天然的优越感。 就连负责到地上推销牛奶的职员，机械的微笑下面藏着的都是嫌弃和瞧不起。 这个孩子有问题。 两个人都没开口，但都懂了彼此的意思。 第34章 女儿(七) 第二日。 窗外还是灰蒙蒙一片。 床头不起眼的黑色音箱猛然发出了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 机械的播报音不停地发出高分贝： “请在06：00前到达学校进行为期五天的教学。” “请在06：00前到达学校进行为期五天的教学。” “请在06：00前到达学校进行为期五天的教学。” ...... 声音无休无止。 程野快速地按掉开关键。 女儿还在睡梦中，她头上捂着枕头，不愿意起来。 程野摇醒还在睡梦中的女儿：“宝贝，要上学了。” “爸爸，我不想去上学。”被晃醒的女儿翻了个身，倔强地钻进枕头下，试图躲起来。 “不行。”程野像拎一只小猫一样将女儿抓起来。 女儿睡眼惺忪，眼眸半睁，垂头丧气。 她恍惚了一会，摇摇脑袋。 “好吧爸爸，我起来了。” 声音小小的，极其不情愿。 程野笑了，想起自己小时候也不喜欢上学，也会闹一阵脾气。就没多想，只觉得是小孩子的天性。 女儿乖巧地坐在床上，整个人有股说不上来的不高兴。 他帮着女儿生疏地扎着头发，嘴里念叨着：“我们小雪要好好读书，今后才会有出息，才能获得更好的生活啊。” 听完父亲说的话，女儿顿时睁大了眼睛，转过头来，露出一副古怪的表情。 似乎在无声地说：爸爸你又失忆了？ 程野察觉到什么。 他手中的动作一僵，侧过脸，看向床头的音箱。 这个音箱好像是和床头柜焊死在一起的。 再加上刚刚的提示音，更像是自动设置好的提示，而不是自行设置的闹钟。 “上学是强制的？”程野轻声问道。 女儿无精打采地点点头：“是的，爸爸。” 看来这里也有问题。 程野叹了口气，继续帮女儿扎辫子，奈何这活实在太难了，他扎出一个四不像。 女儿却丝毫不嫌弃，她乐呵呵地朝程野怀里钻：“爸爸，你是全天下最好的爸爸。” 两人很快收拾好了。 早餐在女儿的要求下又去买了汉堡。 微生安充当司机一路朝着学校开去。 学校门口。 有很多家长像他们一样来送孩子们上学。 这些孩子一模一样，都有各自的缺陷，全是“怪物”。 他们彼此安静地排着队。 学校是一个高耸入云的建筑。 它看起来很新很新，像是近几年才完工。 整个建筑，是用全玻璃建造的，看起来似乎只有一扇仅一人通过的小门。 门内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仿佛有一个怪物，吞噬着所有一切。 孩子们有序地一个接一个朝着那黑色的门口走去。 程野抱着女儿跟上了排队的家长，微生安站在旁边。 微生安盯着那扇门看了许久，忽地扬起笑意，像是闲聊一般的口吻问女儿：“小雪，你平时在学校都做些什么呀。” 女儿天真烂漫：“做手套，一天要做完500个手套，做不完就会拖课，一直做完为止。” 程野：“......” 微生安：“......” 他两对视了一眼。 “每天都是做手套么？不教点别的么？”微生安继续问道。 女儿思索了一下：“也不是每天，大部分时间是。” “我们上个学期教了做鞋垫。” 程野皱起眉头：“不教识字算数？哪怕听听音乐？” 女儿微微皱眉，不解地问：“那是什么，爸爸。” 程野摇摇头，换上笑容：“没什么，宝贝。” “我们穷人家的孩子哪能上那种素质课，学一门手艺将来能养活自己就不错了。”旁边有家长听见了程野的问话，自嘲地接话道。 程野看了看对方，附和着：“确实是。” “你的记忆混乱还没好？我看你又记不起来我是谁了。”那人打量了程野几眼，露出善意的笑，稀松平常地询问着。 程野微微一怔，回答：“是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记不清东西。” “你已经这样很久了。”那人眼眸微眯，似乎在回忆什么：“你好像从去年的某一天开始就这样了。” 程野没有说话，内心掀起惊涛骇浪。 “别硬撑着。”那人继续说道，拍了拍程野的背：“你女儿还需要你，有空就去医院看看。” “我爸爸去过医院了，他一点事没有，只是太劳累了，你不要说他。”女儿忽然开口，一副十分维护程野的模样。 程野笑着抱紧了女儿：“雪儿，没事的。” 那人看了看程野怀中的小雪，感慨着：“大家都过得太苦了，只有你女儿永远在笑。” 哪怕这是因为病痛强制的笑。 它永远贴在女儿的脸上无法变化。 可那也足够令人羡慕。 程野扫视周围的人，每个人都无精打采，愁眉苦脸的。 似乎做任何事都没有情绪，像是在麻木的等待时间流逝，等待死亡到来的那一天。 程野叹了口气。 终于，队伍逐渐排到程野一行人了。 面前有个老师模样的人，她一脸严肃，机械似的发给程野牌子：“你女儿上周表现很好，按照这个进度，她在七岁的时候可以毕业去上小学了。” 程野接过牌子，颔首无言。 他将女儿放下来，接下来的路就得她自己走了。 即便知道这个学校有问题，现在的他依旧什么都做不了。 等他找到了这个城市的秘密，说不定就能让所有人过上真正幸福的生活了。 女儿看着程野，陡然垂下眼眸，小小的断肢放在程野的腿上，抱着他轻声说道： “我好累，爸爸。” “你说什么？”程野弯下腰，他没有听清。 女儿扬起固定的笑容，欢快地说：“我说下周见。爸爸，你要想我哦。” 程野摸了摸女儿的脑袋，弯起眉眼：“我会想你的。” 程野静静地看着女儿坐上轮椅，朝里走去。 灯光太暗，没一会就看不清了。 这一条漆黑无光的通道，似乎藏住了不可言说的巨大秘密。 ———————— ps：昨晚帅气的作者打开王者不小心连跪，越打越气，越气越打，导致今天更新晚了，给大家鞠躬。 （我不是技术不行，真的是队友没带动我。） 第35章 女儿(八) “走吗？”微生安轻声说道。 程野的目光跟随女儿，直到她小小的身影看不见了，他才回答：“走吧。” 昨晚他俩一夜没睡，探讨了诸多可能，做了相应的准备。 趁着女儿刚好要上五天学，决定今日去天上城。 重新坐回车内，程野长吁一口气。 微生安笑了：“怎么，对这副本内的人物产生感情了。” 程野摇摇头，他联想到上个副本的父亲，这个副本的女儿，他的敏锐让他觉得有一丝丝不对劲。 但又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 “刚刚那个人说我一年前就开始失忆。”程野回想起他来这个副本第一天的时候，女儿曾经说过他失忆了。 他本以为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是真的。 “不用在意，副本剧情需要，安排的罢了。”微生安轻描淡写地说道。 是这样么？ 程野觉得不是。 这股不对劲就像身上长了虱子，让他浑身不舒服。 “这个学校也有问题。”程野压下心中的怀疑，转移话题。 “从婴儿时期开始，变异，到幼儿时期，免费白工，也不知道小学是教什么。”微生安笑眯眯地说道。 “如今可以确定，奶粉里的东西是特意下的，他们——”程野食指向上，指了指天：“故意让孩子们变异。” “做实验？”微生安依旧笑着，口气轻松：“不管什么原因，这个游戏我们肯定会赢。” 程野背脊笔直，身子绷紧。 一双漆黑的眸子如同黑夜般神秘，眸光微凝，冷冽如冰。 盯着前方，没有说话。 路上空无一人，车速极快，所有的风景都向后倒退。 不一会儿，目光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圆球。 这个特色的标志是通往天上城的唯一通道，飞车站。 “话说你的技能是什么？”见目的地快到了，微生安没头没脑陡然问道。 程野的表情僵住，半晌后冷冷地说道：“……这个副本用不到。” 微生安勾起唇角。 抽到的技能果然不是很好啊。 …… 下车后。 巨型的圆形建筑映入眼帘。 它是由几千块特制玻璃组建而成的，蓝色和紫色的玻璃泛着淡淡的光泽。 站在它面前，就仿佛站在一颗巨大的宝石面前。 它的顶部有一个圆柱直通天上，另外旁边还停着几十辆飞车。 飞车和普通的单人飞机无异，只是机身换成了巨大透明玻璃，可以在起飞时更好地欣赏周围的风景。 程野和微生安走进飞车站。 站内冷冷清清，只有四个工作人员。 分别检查身份，录入芯片，然后登记交钱。 像他们这些地上人想要去天上，只有一个方法，移民。 而移民，需要非常多非常多的钱。 刚好微生安，是个有钱人。 为了保险起见，避免打草惊蛇，微生安昨晚从黑市花了1000星币买了一个穷苦人的身份。 从身份名片到芯片一应俱全。 他要换个身份去天上城。 微生安快速地通过了前面的安检，开始刷刷刷填写起资料。 程野紧跟其后。 最后交表的时候，工作人员开始询问各种问题。 无非是姓名，年龄，爱好之类的。 直到—— “家里还有其他人吗？”工作人员问道。 这个问题让程野目光一冷，他面无表情果断回答：“没有。” 工作人员抬头审视了他几眼。 乱糟糟的头发，破旧的衣服，满经风霜的脸。 “好了。” 工作人员递给了程野和微生安一个卡片。 “这是你们的永久居民卡，请保存好，里面有你们新的身份信息，乘坐电梯需要用到这个。” “从那边。”工作人员指了一下他的左侧，那边有个小门。“从那个门进去，有个通道，一直往前走，走到底有电梯，乘电梯上去。” “飞车不能坐么？”微生安指了指窗外的飞车，笑眯眯地问。 工作人员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发出一阵冷笑：“那是给天上居民使用的，你们也配？” 微生安好奇地挑眉：“我们不也是天上居民了么？” “天上城激活后才是正式居民。”工作人员不屑道。 微生安面不改色：“我可以给钱。” “那也不行，认清自己的身份。”工作人员冷声道。 “我有很多很多钱。”微生安继续说道。 “你再不走我就取消你的移民资格。”工作人员极度不耐烦。 微生安无所谓地摊开双手，朝着刚刚他所指指向的方向走去。 “有问题。”程野说道。 这个工作人员前言不搭后语。 微生安点点头，只是原本温和的眸中闪过一丝凶狠：“没关系。” 程野和微生安走向通道。 这是一条很长很曲折的通道。 灯光时亮时暗，看来已经很久没有人通过办签证上天上城了。 在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后，工作人员口中的电梯终于出现在面前。 他俩一前一后，朝着入口走去。 忽然，一个干枯的手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用力地抓住了程野的胳膊。 程野猛地回头。 一个干瘦，脏兮兮，头发乱糟糟的老人紧紧地抓着他。 老人的眼睛通红，布满血丝，手掌像钳子一样不放开。 他死死地盯着程野，声音低沉又沙哑：“别上去。” 他抓着程野的手非常用力，手臂上出现了几道血痕。 “你们会死的，别上去。” 程野皱起眉头，掰开了老人的手。 身后传来了若有若无的脚步声。 “他们要来了，你们快跑，别上去。”老人一双眸子浑浊不已，口吻焦急。 说完这句话，他朝另一个方向跑了。 灯光太过昏暗，看不见他的身影。 脚步声越来越大。 程野按下了电梯按键。 “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一个工作人员走了过来，他穿着得体的工作衣，带着假笑问道。 程野摇摇头，和微生安一起走进了电梯。 工作人员站在那看着，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 一直等到电梯门关上，才露出了古怪的表情。 下一秒，他拿起自己腰间的无线呼叫器，声音冷漠：“那个老头又跑出来了，你们还没抓到他吗？” —————————— ps：骚起来啊兄弟们 害羞什么呢……明天见(?????) 第36章 女儿(九) 电梯缓缓上升。 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像是随时会坠落。 程野和微生安脸上假装的期待褪去，换上了平静的表情。 耳边有风呼啦而过。 程野纤长的手摸上陈旧破败的电梯，神色淡漠：“那个老头可能是知情人之一。” 微生安嬉皮笑脸：“我在他身上放了追踪器。” 程野挑眉：“你带了多少追踪器进来？” 微生安无辜：“这不是你教我的么，用袋子装了再放进储存格……” 程野：…… 叮。 电梯停了。 门像是十分费劲地缓慢打开。 “距离不够啊。”微生安扬眉，眸底满是玩味的笑意。 他们的正对面是一堵白墙。 “嗯。”程野敛眸，睫毛低垂，站在电梯里没出去。 灯光很昏暗，外面迎接他们的不知道是什么。 电梯上升的速度并不快，从进电梯开始程野就在读秒。 地球目前最快的电梯是迪拜塔的电梯（蒂森电梯）速度达到17.4米每秒。 而这个远不及蒂森电梯，这是电梯又不是跳楼机。 按照平均3米每秒的速度，现在的位置才刚过云层。 “我们现在是到了中间层。”微生安笑嘻嘻地跨出第一步：“走吧，看看迎接我们的会是什么。” 程野眼角眉梢染上冷意，跟在身后。 出来后，是一个破旧的大厅。 头顶的吸顶灯的光亮时有时无。 整个大厅空荡荡的，只在最前方有一个破旧的桌子。 没有人。 像是一个废弃的地盘。 微生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去了角落，他细细摸索着瓷砖之间的缝隙：“很多血。” “这里曾经流过很多血。” 程野笔直的站着，眉头轻皱，转过身扫了他一眼便垂下眼，让人看不清他眼底流过的情绪。 他的手抹过桌子的灰：“很久没人来过了。” “看样子我们是意外呀。”微生安走了过来，麻利地翻箱倒柜，试图找到东西。 “叮铃铃铃……” 刺耳的声音从墙上的电话里陡然响起。 两人停下手中的动作，纷纷望去。 无人接听。 电话响了许久终于无奈地挂断。 “看来因为太久没有地上人申请移民，工作人员玩忽职守啊。”微生安的唇边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 程野不可置否，他指了指电梯：“一会该有人上来了。” “撤？” 程野点头。 电梯里是没有任何按键的。 这个房子看起来也没有任何出口。 可看起来便是看起来。 人到这，没了，那自然有出口。 电梯门忽然关上，发出了“吱呀”的声音。 “轰隆隆……” 它向下运行。 “来抓我们了。”微生安笑得开怀，依旧漫不经心地找着出口。 “你想一下，移民最热的时候，地上人兴致冲冲地来到了这里。”程野站在一旁轻声说道。 “他们排着队，一个一个的，发现了不对劲。” “这个时候怎么处理他们最快？” “地下？”微生安懂了。 在人没反应过来时忽然地上开了个口子将人掉下去，最快。 他快速地在桌子下方寻找起来。 若是有开关，坐在这里的人最方便的位置便是桌子下方。 “我们还有75秒。”程野依旧很冷静。 现在电梯已经到达一楼正在缓缓向上。 “找到了。”微生安按下桌子下方的开关。 大厅中间位置的瓷砖掉了下去。 一个黝黑不见底的洞口出现在面前。 程野走了过去，蹲了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丢了下去。 “叮……” 回声传了回来。 “不是很深。” 微生安点点头。 程野又将手伸进洞口摸索着，用了一个力试图将瓷砖关上。 “啪。” 只是一个轻微的力，瓷砖缓缓地合上。 微生安点点头，再次将瓷砖打开，然后走了过来直接跳下去。 程野紧跟其后。 只是在往下跳的时候，顺便向上给了瓷砖一个力。 “啪嗒。” 瓷砖缓慢地合上。 黑暗袭来。 两人眼前一片漆黑。 世界陷入安静。 在他们刚刚跳下去的下一秒，大厅的那个破旧的电梯吱吱呀呀到了。 清脆的声音响起。 里面的工作人员快速走了出来。 他们的脸上带着焦虑和着急。 “他们人呢？” 大厅空无一人。 “会不会是你给的卡片刷错楼层了？”其中一人a质问道。 另外一个人b立刻反驳：“不可能，我的权限只能给到这一层。” “难道是小张已经带人去了？”c 接话道。 “这里是半空，插翅难飞，别那么紧张。”b宽慰道。 “给小张打个电话，上班时间不好好上班，是想被开除吗……” 抱怨声逐渐响起。 …… 程野和微生安站在原地不动。 两秒钟后，两人适应了这种漆黑，可以隐约看到一些东西了。 浑浊的空气中似乎有数不清的尘埃。 他俩顺着光亮的地方走去。 绿幽幽的光似有似无。 这个地方很阴冷，很潮湿，还有股腐烂的味道。 “往里走走。”微生安的声音很轻，但在这个地方，却传来了空旷的回音。 程野没有说话，只是点头同意。 两人一前一后，朝里走去。 越来越多的机械，仪器出现在面前。 一个又一个空着的牢房，铁栏杆已经生锈，露出红色的铁渍。 地上是一滩又一滩暗红色的血，已经干了。 两人沉默不语，但都明白这里曾经发生过多么骇人听闻，惨绝人寰的事。 安静的环境使得一切看起来更加悲戚。 微生安陡然止住了脚步，褐色的瞳孔眺望远处。 面前，一排排透明玻璃仓里面有些幽绿的水。 一具具裸露的身体摆放在里面。 因为药水的常年浸泡，导致尸体的颜色呈发青的白色。 从第一个玻璃仓开始，后面是成百上千个尸体。 他们蜷缩着身体，浑身赤裸，毫无遮掩。 这一刻程野瞬间明白了。 他的后背像是有阴风吹过，陡然打了个冷颤。 那些所谓的有钱人在天上开始了幸福快乐的生活，不过是死在了这里。 他们交了自己大半辈子所得来的财富，在这玻璃墙内买了一个墓地。 “沙沙沙......” 有人来了。 第37章 女儿(十) 两人默契地将自己身体藏进黑暗中，屏住呼吸。 “咚……咚……咚……” 脚步缓慢。 一个穿着红白相间防护服的男人，手中拿着某种仪器走了过来。 他的头发乱糟糟的，脸上戴着口罩，口罩也没戴好，鼻子还露在外边，显示出许久未刮的胡须。 男人低头查看着各个玻璃舱旁边的显示屏，越看越叹气。 他走到某个玻璃舱面前停下，先是打量了一番舱体内的尸体，又查看了下面板上的数据。 这才用脖子上吊着的钥匙往玻璃舱的锁孔捅了进去。 唰—— 幽绿的液体瞬间消失，玻璃舱门缓缓打开，裸露的肢体出现在面前。 他用手中的仪器插进尸体的身体，过了一会，仪器发出了哔哔哔的警告声。 “唉，这些感觉又要失败……” “……人不够了。” “怎么办啊……” 他不知道在嘟囔着什么，越说越气，手中的仪器掉落在地，发出砰的一声。 他气急败坏地挠了挠头发。 将舱门重新关好，捡起仪器又走了。 声音逐渐变小。 直至消失。 又过了许久。 确认了人真的走远了，微生安才轻声说道：“你还记得在医院我给你看的报纸的内容吗？” “324年4月开始，大量的富豪搬去天上居住。文字间描绘了美好的蓝图。”程野眉宇间微微拧着，添了几分锐利的冷意。 “是啊，这是一则招商骗局。”微生安始终扬着笑，褐色的眸子如同琥珀一般。 “他们勾画了美好的未来，让地上人带着自己一生积蓄死在这里。” 程野的身体绷紧。 地上的一切似乎都被天上人所掌控着。 从奶粉到教育到医疗甚至到政策。 这是一场不见光日的巨大诡计。 他虽觉得自己不算什么好人，但始终有所底线，有所坚持。 像这样赤裸裸的欺骗，不仅谋财还要害命，简直令人发指！ 微生安拍了拍程野的后背：“放轻松，这只是一个虚拟的副本。” 程野侧脸如刀削过一般，睫毛闪了闪。 真的是这样吗？ 为了一场游戏，所以给副本内的人提前几年痛苦的过去？ 他略过这些纷扰的思绪，思考了片刻：“我感觉他们在做某种人体实验。” “从小孩子开始？”微生安漫不经心地说：“这样容易灭族啊。” “应该是小朋友们的变异不致死。若是成了，意外之喜，若是败了，总归还能打白工，也不算亏……”程野娓娓道来。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却在这安静的环境里令人心头一震。 微生安笑了笑：“没有实锤的证据，现在猜测这些也没意义。” 是啊，副本并不会因为猜对了就给提示音。 幽绿的光照在程野的侧脸。 他微微垂眸，上一次是他用自己的身体做实验，才确定了奶粉的问题。 目前可以肯定的是： 1，奶粉有问题。 2，学校有问题。 3，移民是骗局。 这是一个隐藏在光明之下巨大的阴谋，它环环相扣，只为了一个最终的目的。 这个目的，会是什么呢？ 程野的眸中像是起了一层迷雾，忧愤之意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难以化解的怅然若失。 微生安已经向那一排幽绿的玻璃舱走去。 他认真且平静地打量着液体中发白的尸体，然后在手机中记录下数值。 看了一个又一个。 “程野，他们在记录人体主要器官的数值。” 程野跑了过去，目光扫视过面前的几个玻璃舱前的面板。 上面显示着舱内尸体几个主要器官的数值。 这个值代表什么意义，并不清楚。 因为没有标准数据，也不知道显示的数值应该在什么范围。 程野的记忆力很好，他汇聚了前面所有看过的数值，很快得出结论。 “他们似乎在养尸体。” 微生安点点头，展示手中的记录：“我刚刚对比了一下，这些尸体或许不算是死的，这些液体似乎保持了他们大脑的清醒。”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 程野望着面前幽绿液体中青白的尸体，耳边荡漾着微生安的话。 顿时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若是他们的大脑还活着，岂不是每一分每一秒都能感受到痛苦。 感受到自己被关在液体里，有人欣赏着自己的身体，时不时拿出来测量下数值。 也清醒的知道，自己是被骗了，交了全部身家只是换来了给他人做实验的结果。 程野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一具具浑身赤裸的尸体。 它们似乎在无声地呐喊：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这种液体有一定让器官重新激活的能力，这是我的猜测，因为刚刚那个男人检测的这具尸体，它的v值是最高的。” “而我猜测，这里的v指得是vitality，活力。” 虽然猜测异想天开，但程野觉得非常可能。 面板上总共四个数值，分别是心脏，脑，肾脏和v值。 都没有标注具体是什么意思。 刚刚那个男人检测的尸体，是目前他们看过的所有尸体中，v值最高的。 如果真是活力的意思，那还有一种可能。 他们在试图让人类永生。 如果能死而复生，那人类将长生不老永不死亡。 程野和微生安默不作声。 看着面前的尸体，一时间无法言喻。 整个空间静悄悄的，噤若寒蝉。 他们沉默着一个负责右边的，一个负责左边的，快速记录起数值起来。 在差不多十分钟后，微生安将总结出来的均值给程野过目。 “你记住了吗？” 程野点点头。 黑暗中，两人心领神会。 下一秒。 微生安一拳击出，试图打破玻璃舱。 程野愣怔了一下，紧跟着帮忙。 两个人你一拳我一拳，开始砸玻璃。 沉闷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突兀。 陡然。 “哔——哔——” “警告！有人侵入！警告！” “哔——哔——” “警告！有人侵入！警告！” “哔——哔——” “警告！有人侵入！警告！” …… 尖锐且绵长的警报声响起，红色的灯光顿时倾洒在整片场地。 它一亮一暗，笼罩在两人身上。 光线的突然亮起，让两人看清了眼前的所有尸体。 整整一片，密密麻麻，从他为起点，一路向前，大概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都是泛着幽绿光芒的玻璃舱。 它们不会说话，它们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 这章有点卡，我怕节奏没处理好，就改了很多次，让各位久等了。 感谢阿毛574打赏1500x8 我被一阵叮叮叮的响声砸懵逼了 新人第一次见到这么多打赏 砸晕我了，现在还懵着。 第38章 女儿(十一) 时间回到昨天晚上。 “都改了吗？”一个男人站在亮白的房间内，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声音，隐约中，似乎能感觉到他在笑。 他戴着眼镜，眉目深邃，面庞干净，看上去文质彬彬。 他静静地盯着面前的员工更改了这些年来的研究数据。 玻璃倒映出他修长的身体，骨节分明的手指间夹着一支烟，烟头的光亮忽明忽暗。 “改，改好了。”员工敲下最后一个字符，颤颤巍巍说道。 他不明白公司的大公子怎么会忽然对研究室的东西感兴趣，甚至提出要专门研究这个。 “做得真实一些。”葛建白低声道。 “放心吧，葛总，这份资料需要费一点心思才能找到，他们会觉得这就是真实的资料。”员工连忙说道，站起来点头哈腰。 一时间注意到葛建白的表情，他的眸底满是阴鸷，似乎暗藏着嗜血的残忍。 吓得员工倒退了一步，险些撞到桌子。 葛建白盯着电脑里资料盘，忽地压低了声音发出一阵低沉幽怖的笑声。 来啊。 来吧。 让我看看你们会得到什么样的秘密。 会怎样抱着一份虚假的资料和我叫嚣。 会以为自己身上背负了怎样的责任，拥有着可笑且弱小的信仰来和我对抗。 可怜的玩家，你们会死在自己的手上。 哈哈哈哈。 他忽然伸出手将灯关上，瞬间房间陷入一片漆黑。 ...... 时间回到现在。 尖锐的警报声一直响着。 程野和微生安平静地站在原地。 程野伸出手，触碰玻璃舱的玻璃上。 青白色的尸体漂浮在中央。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头顶刺眼的红光闪烁的原因，让程野的侧脸看起来有些面容可怖。 微生安无奈地看着不停闪烁的红光，说道：“他们来的真慢。” “请君入瓮还嫌弃？”程野挑眉。 微生安：“瞎说什么呢，我这叫反客为主。” 程野眸底微微一亮，笑了。 “那我现在的身份是？” “我看一下。”微生安慵懒地打开手机，一封崭新的邮件出现在眼帘。 他慢悠悠地打开：“我，罗斯金的二公子，葛阳朔；你，我的助理，大白。” “这名字......是不是有点随意？” “那没办法，我大哥叫葛建白，你得压他一头。” 程野：....... 你有钱，你说的对。 这是y-b计划。 a计划。 用完全陌生的身份混进天上城，给自己一个缓冲的时间。 b计划。 凡是出现任何的意外。 就亮出自己的身份。 毕竟微生安是罗斯金家族企业的亲儿子。 （私生子也算亲儿子吧） 与其被人发现不对劲后偷偷摸摸像过街老鼠，不如光明正大风风光光众人瞩目高调回家。 这是微生安的原话。 他的意思，玩游戏，尽兴为上。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逐渐传过来。 三五个人手持电棍气势汹汹跑了过来。 为首的男人长得五大三粗的，后面跟着几个瘦弱的工作人员。 他们身上都穿着红白相间的衣服。 微生安大喊一声：“召唤神龙，啊哈。” 程野稍微站远了一些。 他不认识这傻子。 “抓住他们，就是他们，罪恶的地上人，居然溜到这里来了！”小张被骂了一上午，此刻见到微生安简直相见恨晚，恨不得把他摁在地上四分五裂，剁碎了喂狗。 微生安不慌不忙，特别缓慢地从兜里掏出自己的身份卡牌。 他像卡带了一样缓缓地举在半空中。 红白相间的纹路，晃得众人眼前一亮。 所有人堪堪止住自己脚步。 “你......你......”小张不敢置信。 微生安眼眸半眯，口吻锐利：“嗯？堂堂罗斯金高贵的二少爷不认识了？” 程野嫌弃地再次站远了一些。 “不，不是。那个.......”小张奔跑的动作陡然停住，脸上的肉抖了抖，他抓耳挠腮，怎么也想不通：“您，您怎么会来这里。” “我不知道啊，我说了我要回家，我让她——”微生安看见了那个给他们卡片的工作人员，伸出手来笔直地指向她：“我说我要坐飞车，她死活不让，说什么我不配之类的话......” “.......?”那个姑娘瞬间急了，连忙说道：“不，不是这样的，您当时给我的身份卡牌只是肮脏的地上人的......” “哦，我可能拿错了。”微生安面不改色：“可是，你为什么没有认出我？” “我这张脸难道不是通行证吗？” 姑娘：？？？ 旁边一个严肃的男人平静地打量着微生安，他的声音不急不缓：“你怎么证明你是二公子。” “换句话说，你既然用别人的身份卡片骗过了我们，那现在我们尊贵的二公子的身份卡牌，也可能是你不小心捡到的。” 微生安笑了，眸底透露出淡淡的兴奋：“你这么说话容易被辞退啊。” 男人脸上表情一僵。 “不如这样——” “你去把我爹喊过来。”微生安有恃无恐。 男人：....... 他噎住了几秒，然后客气地说：“您，您若是愿意的话，可以让我们检测一下您的基因序列么？大概三分钟的样子。” “行啊。”微生安弯起眉眼，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记得给我道歉哦。” 三分钟后。 在场的五位员工齐齐弯腰道歉。 最肥硕的小张躲在最后面，瑟瑟发抖。 毕竟他刚刚指着微生安的鼻子说要抓住他。 此刻他只想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微生安笑得灿烂，轻声对那个严肃男说道：“你被开除了。” 严肃男脸色一僵，没有说话。 十分钟后。 微生安和程野坐上了去往天上城的飞车。 他们专门安排了一个员工全程贴心服务。 微生安望着四周的风景，看着地上逐渐变小的建筑，笑着说：“你看，这样风风光光的回去多好。” 程野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诶，告诉你一个秘密。”微生安陡然开口，声音间还带着戏谑。 程野侧脸挑眉。 “那个完好无损的孩子，如今离我们就十公里了。” 飞车还在向上行驶，但程野已经听懂了微生安的意思。 第39章 女儿(十二) 一天前，周日。 那天的程野从厕所回来，和坐在那逗女儿的微生安默契对视后。 程野亲眼目睹了微生安是怎么不留痕迹往人身上砸追踪器的。 他边大笑着和女儿讲笑话，边手舞足蹈各种肢体语言。 不经意地拿起桌子上简易的叉子，将透明的追踪器甩了出去。 因为是队友，程野才能看见追踪器。 那一刻，程野终于明白了在主城的时候自己身上几十个追踪器是怎么来的。 当天夜里。 两人共同确定那个孩子有问题。 便重新回到了医院。 两个人如同做贼一般猫着腰，捻手捻脚地在医院里翻箱倒柜，找各种资料。 终于，在微生安的办公室找到了关于他身份的信息。 一封邮件。 发送人，是罗斯金的ceo，微生安角色的父亲—— 葛兴金。 他在邮件里是这么说的： 「我已经给了你一个医院让你随便玩，请你不要再给我惹事了。 我最近也不想看见你，有事就找你的助理。」 后面留了助理的联系方式。 通过这个联络人，微生安很快将想要的信息都套了出来。 包括自己的母亲其实是地上人，他一出生母亲就失踪了，自己的哥哥是罗斯金的正牌大少爷，他们兄弟之间经常不对付。 也知道天上城宛如乌托邦一般美好，大部分的工作都由机器人替代了。 人们只需要学习，欣赏音乐，感受美好就行了。 这是地上人一辈子都无法想象的生活。 而通过这些零碎的信息，两个人也很快判断出，葛建白应该是另一个玩家。 因为这两个兄弟之间的信念不同。 葛阳朔之所以一直想在地上，是因为他的身上流着一半地上人的血。 他对地上有一定的牵挂，认同和归属。 他认为地上人也是人，也该有人类的权利。 可葛建白不这样想，他觉得地上人只是低贱的奴隶。 他们只配给天上人创造价值。 没有用的地上人，便活该被饿死。 因为两人观念不同，已经吵过很多次架了。 直到某一天，葛阳朔提出应该给奶粉降价，让地上人也能人人喝得起奶粉。 可他大哥葛建白坚决反对。 而他的父亲，葛兴金，因为对葛阳朔的母亲有几分愧疚。 可能也不是愧疚，只是觉得自己是个人上人，应当对弱小的东西持有一点点人性。 所以对葛阳朔也多了一丁点耐心。 所以最终，在324年通过了奶粉的提案。 这个有一半是来自地上人的少年，根本不清楚奶粉里多加了东西。 他的本意，是想给地上人提供一些廉价的奶粉，却从未想过正中了他大哥的下怀。 他大哥是故意跟他吵架的。 看着他焦急万分，据理力争地给地上人争取福利。 就觉得兴奋极了。 葛建白觉得等他弟弟某一天发现，是自己亲手害死了那些地上人，一定特别有趣。 看呐，这是你千辛万苦争取来的福利。 可—— 本该是补充营养的奶粉却成了致命的毒药。 多有意思啊…… …… 那天晚上，程野和微生安花了点时间整理完所有的信息。 在看完目前所有能得到的资料后，程野沉默很久。 微生安便提出带他去兜兜风。 在路上，两人聊了接下来的计划。 微生安是打算直接以二公子的身份强势回归。 反正两边玩家总归是要打起来的，不如嚣张一些。 而程野想小心谨慎一些。 两人争执了一会。 微生安对程野的小心行事深表无奈。 但最终还是同意了程野的方案，他极度不情愿地去买了一个假身份。 然后他们凑巧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那天他两开着车行驶了很远很远。 车窗开着，夜里特有的风夹杂着湿润的气息扑了进来。 两人的头发被吹得乱糟糟的。 地上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就连夜晚也是黑乎乎的，如同周围满是暗黑浓郁的雾。 在不知道行驶多久后，他两的车撞到了玻璃墙。 在那一刻，他们两都意识到了什么。 所谓的玻璃墙其实是让所有地上人都离不开星际城。 这是一个偌大的修罗场，所有人都被关在其中，哪都去不了。 两个人沉默了很久很久。 忽然，微生安轻声笑了，他褐色的眸子像是温暖的秋日阳光，让人的心逐渐平静下来。 他说：“走吧，我们回医院。” 两人相继无声地来到了医院的天台。 偌大的天台空无一人，正前方是一片空旷的平原。 微生安给程野递过去一根棒棒糖。 “吃点甜的，心情会好。” 一阵夜风袭来，刮去了两人身上焦灼的烦躁。 前方是废墟，却令人感受到了许久未有的轻松。 “你有什么愿望么？”微生安站在程野旁边，轻声说道。 “不知道。”程野回答。 微生安：“你活下去的理由呢？” 程野神色肃然的脸上，多了一丝迷茫，有股绝望的情绪像狂潮一般涌上心头。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骨节分明的手微微蜷缩，陡然说道：“我总觉得我缺了一样东西。” 他的眉头舒展开了：“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可能你不相信，但我对这个游戏有着莫名的熟悉感，而且，我好像失去过很重要的一个人。” “或许我活下去的理由，就是找到它。” 微生安盯着程野的眸子，瞳仁如同星子一般澄澈透亮。 轻笑了一声：“我们会赢的。” 程野点点头，重复着：“我们会赢的。” “等出了游戏我带你去看海。” “主城内还有海？” “有。”微生安浅浅地笑着：“只要有钱什么都有。” “那我们快点赢了这场游戏吧。”程野笑着。 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和某个人约定过看海。 路边的灯光若影若无。 微生安勾起一个玩味的笑，他褐色的眸子似乎藏着打碎的星光。 他转过了头，认真地盯着程野，声音低哑，带着淡淡的兴奋： “行啊。” “那我要开始认真玩游戏了。” ———————————— ps：感谢狗子_快开机每天打赏的100 这本书会好好写的，不断更不水文。 虽然现在同人文当道，但我还是想写自己想写的故事，愿不忘初心，愿大家天天开心。 第40章 女儿(十三) 穿过最后一层云。 开阔的城市样貌渐渐映入眼帘。 雾蒙蒙的高楼大厦如巨人般顶天立地，高低错落。光怪陆离的广告牌互相拥挤着，时不时有全息的广告人物凭空出现在空白之地。 交错的磁悬浮车在城市的上空和中央的轨道高速滑行，如同灵活的蛇一般游走在楼与楼之间，在高楼四周，有诸多绚丽的霓虹灯闪烁着，时不时有相同的透明飞车从他们身旁经过。 这是一座钢与铁组建的城市。 这里是天上城，是富人的世界。 微生安浅淡一笑，他似乎永远这么轻松，仿佛一切胸有成竹。 “到了。” 程野看着这片天地，陡然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 与此同时，葛建白立于窗前，偌大的落地窗将他的身影全部显露出来。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燕尾服，里面是一件白色的衬衫，手中端着一杯咖啡。 他死死盯着眼前时不时飘过的飞车，面露阴鸷，手指不耐地敲打着手中的杯子。 “按理说，应该到了啊……” …… “……是，害怕了吗？” …… 他缓缓地扬起唇角，眼睛微眯，没有一丝温度。 终于，他失去了耐心，转过身对着身后的助理问道： “我那个傻逼弟弟，还没有回来吗？” 助理机械般检查着手中的平板信息，然后平淡地回答：“没有任何信息，小葛总。” 葛建白挑眉，脸上满是不耐。 他扔掉手中的咖啡，液体洒了一地，杯子滚了几个圈才停下。 他朝着里屋走去。 助理依旧停在原处，继续处理手中的工作。 如果认真看，可以发现。 这个助理的手臂和半个脑袋，已经换成了机械。 …… 【叮：任务一倒计时：5天（截止至329年6月6日23：59。】 【请玩家注意游戏时间。】 【祝玩家游戏愉快。】 程野的脚刚踏出车门，踩在这片大地上，就听到了经典的系统提示音。 他和微生安相视一笑。 果然，预料之中的倒计时来了。 微生安漫不经心地给飞车上的工作人员招了招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然后和程野一前一后走在横穿整座城市的人行吊桥上。 他们的脚下云雾缭绕，人踩在云朵上，有些宛若隔世。 脚踝围绕着冰冰凉凉，水汽满满云雾。 微生安往前走，欣赏着四周的景，说道：“这么好的景，不能先逛一逛，好可惜。” 程野轻笑：“先干正事。” 微生安无奈，深深地叹了口气：“那好叭，不过等结束了你要买冰淇淋给我吃。” 这还讨价还价上了，不是说好的带我下副本吗？ 程野摇摇头：“你这样我怎么放心跟你组队？” “啊？诶！”微生安瞬间站直了身体。 好像是有这么一件事吼。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散漫地说道：“我差点忘了，你还没上我这条贼船。” “啊，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会努力完成任务的。” 微生安一脸严肃，握紧拳头在胸前。 程野叹了口气：“我们接下来分工一下，罗斯金能在奶粉里添加不明物品，对孩子们做实验，应当背后是有一个很大的医疗团队的……” “是研究院。”微生安接话道：“我一会去罗斯金总部，去调查下合作的顶级医学教授是谁，他应该也是玩家。” 程野：“和你大哥同流合污，当属同一派。” “对，这样就是2v2的公平局。还有个玩家是什么身份我暂时猜不到，但我觉得，可能是知晓一切的一个地上人。” “那个孩子？”程野思索了一下。 “未必。”微生安略微想了想：“从游戏的公正度来说，那个孩子很有可能是我们的线索之一，他明摆着放在那让我们发现。如果是玩家，我们能看出来，他也会和我们汇合。” 程野点点头：“第五个未知玩家应该是我们的人？” 微生安：“我觉得是这样，不然游戏太不公平了。” 程野颔首，周围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在他身上笼罩了深浅不一的阴影，五官融在斑驳的光线中，有种说不上来的俊逸。 “我去逛逛周围的商场之类的，看看天上人的生活，顺便散发点消息，看能不能吸引第三个玩家和我们汇合。” “好。我会把罗斯金研究院里最新的资料偷取出来的，这样我们的任务一就完成了。”微生安的耳朵像精灵耳，尖尖的冒出来，有些可爱，他的皮肤太过于白，在这光怪陆离的世界，让他看起来更加不真实。 “我建议你拿到资料后暂时先别看。” “懂。”微生安笑了：“我会利用好这五天的。”避免被系统判定任务一已完成。 程野笑了笑，他总觉得如此默契的时候曾经也有过，可能就是他忘记的那两年，工作上也有个如此默契的伙伴吧。 “任务二应该是决战，对抗本一定会死人。”微生安难得严肃地看着程野：“你要小心啊。” 程野被他一脸严肃的模样逗乐了，拍了拍微生安的肩膀：“这话应该我跟你说。” “玩游戏嘛，开心点。”微生安难得正经一秒，紧接着又嘻嘻哈哈起来。 程野不知为何，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嬉皮笑脸的死变态。 他顿了顿，说道：“如果有机会，我想介绍个人给你认识。” “谁？”微生安瞪大了他褐色的眸子。 “有机会再说。”程野一阵恶寒，想了想还是此生无缘为好。 两人走到了吊桥尾部，微生安给了程野一张副卡，让他看到什么想要的就刷，反正不是他的钱。 然后拦下缓慢行驶的出租飞车，前往罗斯金总部。 程野则朝着热闹的贸易中心走去，那边人来人往，大家脸上洋溢着无法作假的幸福笑容，孩子们白白嫩嫩穿着干净整洁的衣服被温柔的对待。 偌大的显示屏在播放全息影像。 里面的动画人物突然脱屏而出，展示手中的物品，引周围人哈哈大笑。 程野看着这里的欢声笑语，不知怎么就想起了残缺的女儿。 她一只胳膊已经没了，另一只干枯萎缩如树枝，但她每天，需要做500只手套。 她今年，只有5岁。 第41章 女儿(十四) 程野晃了晃脑袋，将自己融进人群里。 他听见人们说晚上要去看灯光秀，他听见孩子说明天想听音乐剧，他听见小情侣约定着下个礼拜的登高写生计划，他看着这里的每个人，都如此幸福。 所有枯燥无味繁忙的工作全部被机械所代替，人们只要学习，进步，做具有想象力的工作，创造自我价值就好。 这里的每个人，生来就有了选择一切的权利。 叮~ 突如其来的声响让程野清醒了一些。 他眸中的浓雾褪去，伸手拿出兜里的手机。 有一条短信。 「那个，你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打开追踪器共享位置看一眼。」 发件人是微生安。 程野压住自己的万千心事，打开了追踪器的共享位置。 上面有四个光标。 为了防止意外，微生安在程野和自己身上也放置了追踪器。 他和微生安都是蓝色的小人，微生安此刻离他有三十五公里。 红色的是那个老人，距离非常远，绿色的是那个孩子，距离...... 非常近。 近在咫尺。 程野猛地抬起头，扫视着面前的人群，试图在这热闹的街上找到那个孩子。 可是人太多了，他那双漆黑的眸子逐渐黯淡下来。 人群里的孩子，没有一个是他。 但，绿色的光标依然闪烁着。 程野思索了一下，跟着绿色光标行动起来，他穿过重重人群，目光无声无息地掠过一张张陌生的面孔。 短短的几米，让他发现了一些不对劲。 路上的行人，有不少人的肢体都被换成了机械。 机械胳膊，机械腿，甚至机械脑........ 【叮，您已到达。】 耳边响起了仅他自己可闻的声音。 他来不及思考，陡然止住步伐。 紧接着面庞浮上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面前什么都没有。 一个孩子也没有。 只有一对夫妻在拍合照，一个年轻男人搀扶着老人上飞车。 程野眉头拧起，快速地检查追踪器的共享位置功能。 没有出错。 这款追踪器不仅显示平面距离，纵向距离也会显示。 比如那个红色的光标，就显示距离他y（纵向距离）305米，x（横向距离）2.3公里。 而现在，他和绿色光标显示距离y0米，x1米。 程野垂下头拿起手机给微生安发短信。 「你当时追踪器是扔孩子衣服上了么？」 微生安很快回信：「不是，我砸中眉心。」 程野：....... 难道是那个孩子洗脸把追踪器洗掉了，然后...... 「追踪器非玩家不可取下。」 微生安紧接着发送短信。 「说明书在共享面板的左上角，点击三个点可查看。」 程野：....... ...... 另一边，微生安正光明正大地进入总裁办公室，和他爹吵了一架。 在吵架的途中，还不慌不忙地掏出手机回复短信。 他气定神闲的样子...... 把他老爷子气得心梗。 在他爹吹鼻子瞪眼的怒火中，拿到了去往研究院的通行证。 他走的时候，他爹还咆哮道：“也不知道你们兄弟俩是发什么神经，一个一个都对研究院感兴趣，我明天就拆了这个研究院！” 微生安褐色的眸子微微眯起，眸底是深不可测的玩味之意。 这句话说明两件事。 1，他爹并不是幕后主使。现在发现的一切阴谋可能跟这个看起来精明的老头无关，或许他啥也不知道，只是想赚更多钱而已。 2，这个计划可能是他大哥和那个所谓教授联合发起的，他们有自己的野心，虽然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但如果真是他和程野推测的那样...... 永生啊，是让人向往的。 可是枯燥的生活，日复一日，真的有意思吗？ 微生安的眼眸闪了闪，大摇大摆地乘车去往研究院。 在这栋高楼的顶楼，葛建白站在落地窗前，此刻他的手中换上了一杯红酒。 他表情柔和享受，眯起狭长的眼眸望着微生安离去的背影。 忍不住扬起了一抹渗人的笑意。 “......去吧，快去吧。” “去拿我给你准备好的资料吧......” ....... 可下一秒。 楼下的微生安陡然回头。 葛建白下意识地往窗帘后一躲。 虽然这么远的距离不可能看清他，但葛建白还是莫名地感受到了心惊。 他缓慢地移了移身子，谨慎地从窗帘后探出了脑袋，目光直勾勾地望向楼下的微生安。 微生安身处五光十色的广告牌之下，众多缤纷的光芒给他的发丝染上了色彩杂乱的色斑。 他缓缓抬起眼皮，褐色的眸子宛如寒潭一般，流露出淡淡的不易察觉地狡诈之色。 也分不清他目光的焦点究竟在何处，只看见他定定地站在那几秒，又转身走了，似乎在嘲讽着什么。 飞车的速度非常快。 它无需人工服务，只要上车后在地图上输入要去的地方，它便会自动驾驶前往目的地。 绝不可能发生事故，也绝不可能堵车。 一切皆有大数据运算路线。 微生安还来不及欣赏周围的风景。 就已经到达了。 面前，便是那座地下研究院。 说是地下，其实不过是被层层云朵包裹起来，如果是不了解的人，会误认为这是一朵云罢了。 微生安甩着手中的通行证，高视阔步逼近研究院。 研究院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房子，整个房子用钢铁制成，没有任何窗户。 上方是个弧形的房盖，光滑无比的钢铁在阳光下闪闪泛光。 微生安面目和善，看起来人畜无害，露出温和的笑意。 距离研究院越来越近。 大脑在高速运转。 异变的孩子，被控制的教育，以及试图永生的试验。 这确实不像是一个公司可以完成的，或许，在他大哥之上，还有一个人。 他有着更大的能量，更高的地位，更重要的身份。 他便是至今没有出现的—— 第五玩家。 微生安白皙的手拿着通行证放进了门口的刷卡处。 【审核身份中.......】 【验证已通过。】 绿色的灯光亮起。 固若金汤的大门缓缓打开。 【请通行。】 微生安迈出自己的步伐，大步走了进去。 ———— ps：今天bj恢复堂食了，开心地吃了一天火锅。 第42章 女儿(十五) 门口是一个约一平方的狭小空间。 刚刚走进去，头顶和四周就伸出了许多小喷头呼啦啦地倾洒消毒水。 被雾化的消毒水飘飘扬扬，包裹住微生安的每一寸。 片刻后，面前的小门再次打开。 先是一条狭短的走廊，走到中间的位置，对面的显示屏亮起。 【请保持原地不动。】 顿时，几条红色的射线从他身上扫过。 【全身扫描中......】 【扫描完成。】 【未发现可疑物品，请通行。】 微生安玩味地挑着眉，一个研究院这么麻烦，看来是真的藏了好东西。 而与此同时。 研究院二层正中心的房间，医学教授东成业正眯着眼睛盯着监控里的微生安。 他慵懒地缩进柔软的人体工程学软椅，手里捧着一杯鲜榨草莓汁，咬着吸管闲情逸致。 这时，他的手机响起。 是语音通话。 他微挑眉，似乎不满自己欣赏好戏被打断。 不耐烦地划过手机屏幕，接听了通话。 “他去了么？” 一个低沉沙哑的男人。 东成业漫不经心地吸吮着草莓汁，含糊不清地回答：“嗯......” “你好好盯着点，好好欣赏他的自以为是。” “......”东成业略微挑眉：“我会把录像拷贝后发给你的。” 眸子没有离开过微生安的身影。 只见微生安落落大方，轻松自在，仿佛穿梭在自家后花园。 东成业漆黑的眸子闪闪发光，是狼看见猎物的兴奋，如同长满河槽的洪水，掩饰不住。 微生安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了科研室，那里的工作人员一个个繁忙无比，没人搭理他。 “哎呀，他要来找我了。”东成业低声喊了一句。 电话那头的葛建白难以掩饰自己激昂的情绪，他抬高了音量：“好好表现，别让我失望。” 东成业垂了垂眸，漆黑的眸子黑白分明，敷衍着：“嗯啊，挂了。” 葛建白来不及说话，语音就被掐断。 东成业换了个姿势，直起腰板，更加认真地看着微生安。 只见他在员工之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然后雷厉风行地控制住大家。 所有员工都老老实实地站到了一旁。 他打开电脑开始搜查起来。 东成业越来越兴奋，他的眼尾渐渐地染上一层猩红。 来吧，小宝贝。 快快搜查吧，快找找看我们精心为你准备的礼物。 东成业逐渐弯起眉眼。 从昨天开始，这里的一切资料都是被修改过的。 微生安无论找到什么，只要提交了就会被判定任务失败。 东成业将手中的草莓汁用力地放在桌子上，身体前倾，身体绷直，玩性大发。 脑海里突然闪现游戏开始那天葛建白找到自己。 “我们是队友吧？”葛建白十分傲慢，仿佛真的把自己当成了罗斯金的大少爷：“我查看了一下，咱俩同流合污，狼狈为奸。” 东成业漆黑的眸子流转着淡淡的光，打量着面前五大三粗的男人，似笑非笑道：“唔，是呢。” “这是个对抗本，其中一个玩家应该是我傻逼弟弟，干他？” 东成业懒散轻松：“你想怎么做？” “等他一到天上城，我就找人杀了他。”葛建白信誓旦旦地说。 “毫无游戏体验。”东成业嫌弃地看着葛建白，吊短无脑。 “这样不是赢得游戏最快吗？”葛建白一直以来就是这样的游戏风格，只要把对手全部杀光，自然而然就赢得了游戏，不是么？ “这样一点不好玩。”东成业微微垂眸，掩盖住自己的玩心，轻声说道：“为什么不准备一份假的资料让他看呢？” 葛建白愣怔了一下：“太费劲了。” “哈。”东成业漫不经心地缓缓继续说道：“这样有意思啊。” “那我先杀了你。”葛建白突然出手，眼睛射出两道寒光。 他根本不在乎自己有没有队友，仿佛只要全部杀光，自己就是最后的赢家。 东成业的眸子一变，像是在看一个自投罗网的傻逼，只是向前一步，身形流转间胳膊肘击打了葛建白的手腕，然后转手控制住，另一只手用力掐住了他的脖颈。 葛建白瞬间动弹不得。 一切行如流水。 短短一秒，局势反转。 葛建白愣了愣。 他感受着自己脖颈间的力道。 面前这个人的反应速度和武力完全在自己之上。 他蓦然萎靡垂头：“饶，饶过我，我......” “......你之前杀的那些队友，你都饶过他们了吗？” 葛建白的瞳孔顿时放大，难道今天这个人也要...... 他瞬间准备反抗。 可东成业却陡然松开了手，淡淡地说：“听我安排，莽夫。” 葛建白想要反驳，但脖子上留存着隐隐的痛感。 他虽然智商不是很高，但不是真正的傻逼，与其两败俱伤，不如...... “你保证能赢？” “自然。”东成业十分笃定。 “那我听你安排。”葛建白牙齿咬的吱吱响，无可奈何，焦虑又愤愤地在原地转了几圈，还是决定听从东成业的话。 反正他的目的从来就是赢得游戏。 “你运气不错。”东成业没头没尾的冒出这么一句，手中持有的道具收回了储存格。 “你去把研究院的资料都换了，以你自己的名义。” 葛建白不明所以，疑惑地问：“为什么？” 东成业笑了，声音宛如有毒的曼陀罗：“自己找到的资料才显得真实......” 葛建白一愣，转而笑了，低声重复着：“是啊，要自己找到的资料才显得真实。” 东成业露出浅淡的满意笑意。 也不算太蠢。 两人达成一致。 “那个傻逼。”东成业摇摇头，要不是他玩心很大，早就废了那个蠢蛋。 他晃了晃脑袋，不再去想那个傻大个，继续盯着屏幕看着。 只见此刻的微生安已经坐到了电脑面前，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打，就好像在弹一曲有趣的击打乐。 东成业的笑容越来越深。 “.......对，对，就是这样。” “快啊，快找到它......” “......别让我失望啊......” ...... —————— ps：今天高考了，好紧张，感觉语文作文会是第一名。 第43章 女儿(十六) 在一排显示屏下方，东成业漆黑的眸子仿佛寒潭一般深不可测，眼神锐利又愉悦。 他舔了下嘴唇。 游戏越来越好玩了。 现在躺在电脑里的资料可是假的呢。 而且，是半真半假的假。 是细细研究后会觉得如此逼真宛若真相的假。 东成业的眼睛眯了起来，就像是林间调皮的狐狸，充满了兴奋。 啊，一会就会看到这个小家伙千辛万苦得到一份假资料了，然后信心满满地提交了答案。 结果“啪”。 像烟花一样炸开绚丽美好地死在自己面前。 真好玩啊...... 真的……太期待了…… 东成业笑出了声。 可是—— 东成业眼里荡起了一层淡淡的薄雾，这样足够好玩了么？ 让那个傻大个就这么赢了会不会少了点乐趣...... 要不，我告诉面前这个小家伙真相？ 东成业的眉眼弯起，津津乐道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看见微生安打印出所有找到的资料。 忍不住身体前倾，更加期待地看着微生安，准备欣赏他的表情，谁知道，微生安看都不看一眼，直接丢进自己的背包里。 东成业：？？？ 你不查看资料真假，这是干什么？ 画面回到微生安这边。 微生安将加密文件逐一破解，然后统统打印。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审核资料的正确性。 一是怕系统默认任务完成。 二是担心这里的资料真假。 他收好所有的复印件，抓住一个员工的衣领，问着医学教授的位置。 员工胆战心惊地指了一个方向。 也不知道二公子为什么忽然也对研究院感兴趣了。 难道是为了报复他大哥？ 依稀还记得几年前这两人因为奶粉的事吵得不可开交，所有员工跟着受罪。 只希望这次的战争能结束得快一些。 微生安根据员工所指的方向朝着东成业的方向走去。 这个研究院建得就像个迷宫一样。 七拐八拐的。 终于，在绕了不知道多少个弯后，微生安走到了东成业的办公室。 “吱呀。” 透明的办公室门被缓缓推开。 四目相对，交错的目光顿时汇聚在一起。 微生安笑了笑：“终于见到了，你也是玩家吧。” 东成业脸上慌乱无比，他惊恐地说：“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什么都说，只要能让我活下来。” 微生安扯了扯唇角，怎么有比他更爱演的人：“你有那么多机会可以走，却安静地在这等我来......” “......咱不戏精，开诚布公。怎么样？” 东成业一副我听不懂你说什么的模样，依旧挂着假装害怕的表情，身体配合地瑟瑟发抖。 似乎整个人真的很惶恐，很害怕。 微生安慢条斯理地将肩上的背包放下来，打开里面的文件，捏着一角拿了出来。 他看了看破解而来的资料，又看了看面前抖得跟筛子似的东成业，褐色的眸子眯了起来，玩味地说道：“我怎么觉得它不是真正的答案呢。” “像你，作为一个如此优秀的玩家，怎么会让我这么容易得到答案呢？” 东成业脸色一僵。 微生安扬起玩味的笑：“我们聊一聊吧。” ...... 夜晚。 星疏月朗，偌大的月亮高挂半空。 或许是这里离天格外近的缘故，月亮似乎只手可触。 安静的别墅内，程野和微生安相聚。 微生安赤裸着上身，在偌大的泳池内安闲舒适地仰泳。 程野坐在一旁，晚风徐徐吹过。 “我今天有一些发现。” “说说看。”微生安似乎心情很好。 “我发现，天上城除了原住民，所有打工的人都是原来的地上人。” 微生安愣住：“不是被拉去做实验了么？” 程野摇摇头：“不是。” 他今天找那个孩子的时候，发现街上的一些人换上了机械四肢。 特别是像商场里的导购，一些需要人文情怀，机器无法替代的服务业，全是半机械半血肉的人。 但相反，一些看起来富贵的人，却依旧是血肉之躯。 这让他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所以他假借买东西，去了不少店，和不同的服务员闲聊了起来。 结果发现，他们都是曾经的地上人。 他们签了保密协议，一旦进入天上城，就绝对不能再回到地上。 每个月的薪水会按时打给地上的亲人。 所有通话视频都得在固定的时间固定的地点监控下进行。 他们没有手机也没有自由。 每天定点上班，完成工作，然后回安排的宿舍休息。 “地上的有钱人被拉去做人体实验，穷苦人被拉来当苦力。”程野缓缓说出结论：“这个城市，等级森严，只有上等人有尊严和人格。” 微生安好看的眸子笼上一层迷雾，他思考了一下。 “因为穷人才吃苦耐劳。” 程野微怔。 “有钱人享乐惯了，他们干不了伺候人的活。”微生安忽地轻笑出声，一双眼眸亮得宛如星子。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令人大受震惊。 “对于天上人来说。地上的有钱人的唯一作用就是当个人体实验鼠，这是为了人类进步的一大步。” “在他们看来，地上人都是牲畜，那些有钱人一生享乐哪能吃得了这种苦？所以还没有穷人有用。” 程野听着微生安的分析，顿时感觉头皮发麻，汗毛立起。 真是，无法言喻。 换上机械，只是出于让人能更长久的工作。 真正的上等人，是不会去换的。 无声无息的夜里，只有微生安偶尔划水响起的水花声。 微生安懒洋洋地躺在水上，伸出一只手指了指旁边的背包：“里面是我整理出来的资料，你可以看一下。” 程野走到躺椅旁，翻出背包里的文档。 程野：“可以看？” 微生安：“我已经看过了。” 程野：“内容呢？” 微生安笑着：“没有问题，完全真实。” 听到这话，程野放心下来。 他细细阅读着纸张上的内容，表情越来越僵硬。 片刻后，已是面色铁青。 他无声地放下资料。 ———————— ps：感谢八咫穹苍月的5000打赏，3月票。 感谢dudu的1000打赏。 感谢卡s薅羊毛骑士的100x3打赏。 感谢书友尾号914的1500打赏，1月票。 感谢书友尾号399的500打赏。 感谢灯塔永远不会孤单的100打赏。 感谢文痴的100打赏。 感谢大家的打赏，我一定会好好更文不让大家失望的(*^▽^*) 第44章 女儿(十七) “你确定这就是真实的秘密？”程野放下资料，沉声道。 微生安依旧懒散地浮在水上，点点星光倾洒在他身上，他轻松地说：“是啊。” 程野垂下眼眸，眼神空洞无物，透露着难以言说的落寞和哀伤。 …… 320年，罗斯金的研究院首次提出，靠机械延长寿命或许存在弊端。 机械始终无法代替血肉。 它的使用感，灵敏度，神经触感永远替代不了皮肤。 当人们的生活品质高到一定程度后，需要的不仅仅是活着，更是从触感，嗅觉，视觉，味觉，听觉，心理，精神多方位的要求高品质生活。 真正的上等人并不满足机械带来的寿命延长，他们渴望真正的永生，且是有血有肉的永生。 在葛建白的带领下，很快和星际城的市长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制定出一整套欺上瞒下的计划。 同年9月，罗斯金正式成立专项组，开始秘密进行试验项目。 一直到324年真正爆发，实际上已经过去4年了。 一开始只是小白鼠，慢慢地发展到哺乳动物，最后，市长终于愈发不能满足，他太过于想永生，终究将魔爪伸向了无辜的地上人。 从医疗到教育到政策，开始通通控制。 两个人的野心，造就了一个城市的灾难。 研究方向分两条。 1，提出：人能不能自行激发出潜力，是否基因进化可以实现某种意义上的永生？ 于是，去掉致命性的c12-vitality agent被添加进奶粉中。 对整个地上城每年十万的新生儿进行试验。 这造成了无法挽回的悲痛。 新生儿越来越少，不少父母因受不了带着孩子们自杀，如今的地上城加起来也就一万多人。 2，通过招商骗局吸引富人前来投资，给他们绘制一副未来蓝图，然后利用他们的钱继续研究，他们的肉体直接用强力a36-vitality agent进行试验。 试图起死回生。 324年，星际城开始闭关守国，先是建立玻璃墙将整个地上城包围起来。 让地上城的所有人出不去，但天上城还是正常通行。 紧接着控制教育和医疗，让整个地上城成为天上城的试验田。 地上城的人们没有自由可言。 对于研究院里的每个研究员来说，他们都是实验鼠。 资料的尾部有照片，有详细的日期，有具体的文字描述。 每个时期做了什么实验，一目了然。 vitality agent从a-z经历了多少次的改良，上面也有记载。 这一刻程野彻底明白了。 那天，在玻璃舱前面的几百平方。那些空荡荡的牢笼曾经关押着无数有钱人。 他们原本的生活，平静且幸福，只是因为向往更美好的未来，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他们被当作牲口一般关在牢笼里，没有尊严可言，没有隐私可谈。 每个人饿了就吃，憋不住了就尿，不听话就挨打。 那股血腥中夹杂着恶臭之味便是这么来的。 直到轮到他们自己走向玻璃舱。 他们暗无天日，不见日光。 在绝望的等待中，麻木地苟延残喘。 然后一批一批的被拉走，做实验。 那天，他和微生安站在那罪恶之地看到的那一具具尸体，已经是最后的试验品。 他们得多绝望。 看着身边的同胞一个个变少，死亡，然后轮到他们。 耳边似乎响起了女儿清脆的声音：爸爸，你要想我哦。 程野眉头皱了一下。 不能让试验再继续了。 下一刻。 程野认真地转过头，眸子黑白分明，淡淡的光芒在其中流转。 他郑重地对微生安说：“我们得赢，我们必须赢。” 微生安从泳池里走了出来。 他修长的身体上挂着点点水珠，顺手拿起椅子上的布擦了一下。 “当然。”微生安轻声道：“这件事星际城的市长参与其中。” 程野沉声：“整个城市在他的控制之下。” “想要推翻他，必须是全民运动，普通的媒体并不敢报道这样的事情。” “明天你拿着这些资料去联合馆举报。” “联合馆是全国总部驻扎在各个城市的最高使馆，只有他们有能力把一切公布于众，停止实验，去掉我们脚下的玻璃墙，让地上人重新见到太阳。” “那你呢？”程野问道。 微生安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露出了奇怪的笑容：“我也会去的。” …… 第二日。 程野带着一堆资料，来到了联合馆。 联合馆其貌不扬，工作人员友好良善。 在经历了漫长的审核后，联合馆通过了程野的诉讼请求。 因为事情过于重大，事态过于恶劣，有违人道。 联合馆决定，此次诉讼走快速通道，全民公开，所有人都可以旁听，整个天上城将同步直播。 那一刻，程野感受到了无比的轻松。 或许今日处理完，掀翻了幕后黑手的计划，就能让星际城重回以前吧。 他被请进了等候厅。 窗外阳光明媚，窗内偌大的显示屏正在播放一则公告。 与此同时，整个天上城所有的广告牌都同时切换成这则公告。 「239年6月3日上午10：12。 因群众举报罗斯金负责人葛建白连同星际城市长罗茂德进行惨绝人寰的人体试验。 现公开诉讼。 根据提交资料显示： 目前死亡人数为：234万余人。 目前还在试验的孩子为：所有地上城的孩子。 整个试验进行周期长达九年之久。 因事态过于恶劣，请当事人葛建白，罗茂德于中午12：00前到达联合馆进行调查。 现关闭星际城所有出城交通工具，若当事人未按时间规定到达现场，将进行强制执行。」 顿时，天上城沸腾了。 有不可置信的普通群众，有蒙在鼓里，每天辛勤劳作的地上人，也有心知肚明参与其中的上等人。 一时间，众人纷纷往联合馆跑。 街上水泄不通，拥堵无比。 从未出错过的飞车系统第一次报错，路线无法规划，众多机械开始失灵。 此次诉讼时间是下午14：00。 给了葛建白他们反击的时间。 联合馆也不会光看几份资料就确定事情的真伪。 还会有一场漫长的辩论。 不过程野有信心，毕竟此次，微生安给他准备的资料，满满当当，无懈可击。 可这时，等候厅的大门被推开了。 程野惊讶地看到微生安和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一起走了进来。 如果不出意外，这个医生应该就是罪恶之首，那个背后的医学教授东成业。 程野隐隐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漆黑的眸子望了过去，微生安褐色的眸子带着隐隐的笑意，四目相对，交错的目光顿时复杂起来，各自的眼神里似乎都夹杂了许多出人意料的东西。 这令程野感受到了对方的陌生，他的后背一股凉意涌了上来。 难道说....... 第45章 女儿(十八) 一时间，思绪百转。 程野静静地看着微生安。 过往的蛛丝马迹如同寒冬的风呼啸而过，令人刺骨发寒。 点点滴滴，汇聚成河。 是啊，组队的队员任务一致，这条信息是微生安说的。 自始至终都是程野主动说任务是什么，微生安跟着附和。 如果，从一开始就是欺骗呢？ 微生安是一个下过多次副本的老玩家，如果他的任务是保护秘密，那前面的所有行为都说得通了。 程野想知道自己失忆的问题，微生安扯开话题。 对程野的担忧视而不见。 程野想小心谨慎地来天上城，微生安则觉得大摇大摆没问题。 是因为有恃无恐。 程野让微生安看到资料不要查阅，但是他还是看了。 因为他根本不在乎。 虽然目前系统依旧未播报，但谁知道什么时候会被认定呢？ ....... 这些加起来，不正是证明了，微生安并非自己游戏中的队友么？ 系统从未说过，一起组队就是队友啊。 何况他们，才刚刚认识。 微生安从进这个副本开始，就一直是玩游戏的心态。 他根本不在乎会不会输，因为他只有可能赢。 他像是在看戏一般。 而程野，就是那个小丑。 他看着程野坐立不安，火烧眉头，小心谨慎。 他看着程野的各种焦虑，试探和滑稽的计划。 是不是觉得很有趣呢？ 哈。 程野低下头暗自笑了出来。 酸涩弥漫开，他微微地握了握拳头。 再次抬眸时，漆黑的眸底没有一丝温度。 现在。 程野望着面前站着的两个人。 他们才是一个阵营的。 ...... 329年6月3日下午14：00。 审判正式开始。 因为对资料存疑，程野多次查看了微生安给的材料，但依旧没有看出点什么。 上面的每一条信息都那么真实。 如果真的是假的，除非是从时间和日期上动手脚。 程野是原告方，他提交的所有资料被工作人员以滚屏的方式全城通报。 顿时人群沸沸扬扬，喧哗嘈杂。 很多人开始谩骂市长，说他不为人子，罪恶多端，丧尽天良！ 葛建白轻笑了一声，他站了起来。 睥睨过底下人头攒动的平民，说道：“这个贱民的举报完全不成立。” “注意你的用词！”审判官大声训斥。 葛建白无奈地摆摆手：“啊行行行，我知道了。” 他转身拿出一堆合同。 “他说的不对，把我们说得一无是处，这.....太令人伤心了。” 葛建白假装抹了抹眼泪。 “那些人是自愿牺牲的啊......” “......怎么能把人民英雄说得那么不堪入耳呢？” “还有，我们怎么可能虐待他们，一会我会提供录像带。” “他们想为人类的发展做贡献，为什么不可以呢？”葛建白挑衅地瞟了程野几眼，眯起眼睛：“他们已经赚够了一辈子的钱，该享受的该玩乐的都玩腻了。” “相信我们都有同等的疑惑，就是人生的终点究竟是什么，是在虚无中缓慢死去，还是为了人类的进步做出贡献？” “他们只是觉悟比较高，乐意奉献罢了。” 葛建白转头看向程野，得意洋洋：“你怎么会这么说他们呢？” 程野捏紧拳头，没有反驳，他的大脑在高速运转。 他不能输。 他不可以输。 这只是他的第二场游戏，他不想死在这里。 而且，他真的很想，救一救像小天使一般的女儿。 葛建白的声音还在继续，他越说越激动，面庞胀红。 “我们伟大的白衣天使，为了科技进步而努力的研究人员，你怎么能这么诋毁他们呢？” “都是为了人类进步所做的牺牲，怎么到了你的口中却成了我们为虎作伥呢？” 程野再也忍不住，他猛地站了起来，一拳砸在桌子上。 “那地上孩子们的变异问题呢！？” 程野发出了一声怒吼，抬起双眸，明亮的眸子露了出来，仿佛是夜里的狼王，随时会撕碎对面的敌人。 他从未想过人竟然可以如此无耻。 葛建白宛若听到了什么笑话，他桀桀地笑了起来，声音低哑，装腔作势：“那是因为乱丢垃圾的缘故啊。” 他面露委屈，摊开双手：“审判官您得明察啊。” “天上城已经在努力治理了。” “我们真的没办法啊......” ...... 此话一出，众人原本激昂的讨伐之声渐渐弱了下来。 在大厅的许多地上人面面相觑。 他们没有改掉随手乱丢垃圾的习惯，却没想到如此害了还在地上的自己的亲朋好友。 一时间，整个大厅一片寂静。 程野盯着面前的四个玩家。 目光掠过他们和普通人无异的面庞。 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力。 他不明白游戏为什么会如此针对他，他的第一个副本，是三级副本。 第二个副本，是1v4。 为什么，他和游戏有仇吗？ 这时。 站在对面的东成业忽地露出灿烂的笑容。 他开心地冲着程野招手，十分热情。 程野眯着眸子看向他，不解其意。 只见他嘴角大大的咧开，声音清脆带着几分玩味之意：“小宝贝，你输啦。” 这个令人作呕的姿态？ 程野眼睛中渐渐浮上一层迷雾。 他总觉得这个人给他很熟悉的感觉。 “你不通过我的好友申请，我很伤心啊。”东成业紧接着说道。 程野猛地瞪大了眼睛。 吕流氓。 这个副本的医学教授，是上个副本的吕流氓。 东成业似乎看出来程野记起他是谁了，他特别开心地给自己鼓掌。 “哇哦，小宝贝，你的记忆很好啊。” “不过。”东成业眨眨眼，声音柔和：“游戏副本中的背叛，可是很正常的哦。” 他的唇角微微扬起，似乎在等待程野的慌乱。 可是，让他失望了。 程野只是瞥了他一眼，那目光仿佛在睥睨街边没人要的流浪狗。 他平静地说：“我还没输呢。” ———— ps：乖巧的作者写完了。 大家有票的给票票，没票的捧个人场，若是有打赏更是甚好，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啦。 另：感谢好名字都被占了的500打赏 感谢贫穷使我质壁分离的1500打赏 第46章 女儿(十九) “尊敬的审判官，这是伟大的人类先驱者们签署协议时的录像。”葛建白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沉默。 他指使自己的助手递上录像资料。 那名助理僵硬地用那只机械手举着材料，面无表情地走上去提交录像资料。 此时，程野注意到，助理不是不想有表情，而是因为大半个脑袋换成了机械，无法做出细腻的表情，干脆保持扑克脸。 很快，大屏幕开始播放葛建白提供的资料。 全城大大小小的屏幕也同步直播。 路上的一些行人停下脚步，直立身子，盯着屏幕看。 依旧是在那飞车站，依旧是那几张桌子。 可是不同的是—— 那时候人很多，大家排着队，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他们之中还有些人拖家带口，手中牵着的孩子才不过四，五岁。 程野表情微凝，有些沉重。 他看着那些人们在不知情地情况下签署了协议，然后走进无尽的深渊。 他们以为协议是移民协议，实际上，是自愿参与人体实验的协议。 众人嘈杂的声音再次响起，议论纷纷。 很多地上人不相信会有这么多富豪自愿为了人类进步去牺牲自己。 如果单单是牺牲自己还能理解，为什么会连那么小的孩子都愿意牺牲？ 难道不是自己的孩子吗？ 高高站在台上的审判官，神情微变。 如果是自愿的......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市长罗茂德突然站了起来。 他是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吃得脑满肠肥。 他的脸上带着即将赢得游戏的浅淡兴奋。 “审判官，我也有话说。”罗茂德换上了凝重的表情，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 “首先，我们zf部门做事，是不用全部公开给群众的，何况这是为了人类进步的大事，肯定是要保密的，如今被这位先生这么捅出来，影响恶劣。” “其二，我可以将所有的资料奉上。从320年这个计划开始，所有的科研人员，所有自愿为了人类进步牺牲的伟大平民，他们所签署的全部协议。以此证明我们的清白。” “最后，这名先生所举报的事情子虚乌有，根本不存在，我想告他污蔑。” 罗茂德痛心无比，声音沉重：“请审判官以危害公共安全罪，散布谣言，扰乱公共秩序罪等数罪并罚。” 反咬一口啊…… 程野平静地注视着前方的四位玩家。 罗茂德说了什么他没再认真听。 脑海里一直回荡着吕流氓的那句话：「游戏副本里的背叛可是很正常的。」 这句话怎么看都像挑衅。 程野的大脑开始高速运转，所有的线索飞快地串联起来，隐隐察觉到了诸多不对。 片刻后。 他变得轻松起来。 淡然地扫视眼前的众人。 葛建白笑着，笑容中含着淡淡的血腥之气。 他想起昨日微生安和东成业教他说的话，迫不及待地开始表演。 只见他昂首挺胸，大声接话： “尊贵的检察官。我们人证，物证都有。” “这是一项跨世纪的医学奇迹，却被无知者如此诋毁。” “和我们一直合作的医学教授可以证明这一点，我们的所有实验，都是经过正常的流程从小白鼠开始的。” “大家都知道，一款药想要上市，需要投入多大的心血和多漫长的时间，这其中所投入的金钱暂且不提。” “这可是能让所有人类永生的伟大奇迹啊！” “我们说一说这位先生最不能理解的人体实验。我就问大家一句，目前市场上所有投入使用的药物难道没有经历过人体实验吗？” 程野低声讥笑。 颠倒黑白的能力属实不错。 偷换概念，混为一谈。 这是，微生安教他的么？还是吕流氓？ 葛建白的声音还在继续，程野的眸子里开始隐隐露出饶有兴致，静静地看着他表演。 脑子依旧在高速运转。 “众所周知，一款新药的上市，最少经历三期临床人体实验。我们这项伟大的项目的流程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是完全符合目前药品上市流程规范的！” “我们投入了九年的心血，却被冠上了如此不堪的名头，让人痛心！无比痛心！” 葛建白用力拍着桌子，冲着程野咆哮。 他双眼通红，大声呐喊：“那些自愿牺牲的人民英雄在九泉之下如何安息！那些夙夜不懈，日夜不止的科研人员多么寒心！” “他还是人吗！？” “我提议......”葛建白的声音平缓了下来，目光如炬望向审判官，手指笔直地指向程野：“除去他公民身份，剥夺他政治权利终身，驱赶出境！” 葛建白说的铮铮有力，他的语言极具感染力，顿时民众中有些没有脑子没有独立思考能力的傻子开始强烈附和起来。 他们大声地嘶吼着：“驱赶出境！” “驱赶出境！” “驱赶出境！” ...... 声音一阵比一阵大，就像汹涌的浪花一般，连绵不断，此起彼伏。 而程野却忽地淡淡地笑了。 他一双漆黑的眸子直直地盯着微生安。 作出口型无声地说：“我赢了。” 微生安挑眉，露出一丝玩味之意。 慢慢地扬起固定的懒散笑容，拉过身边的东成业不知道偷偷说着什么。 审判官斟酌了一下：“请证人医学教授东成业出席。” 东成业和上个副本一模一样，他惊慌失措地站了起来，大声喊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罗茂德面色一僵。 葛建白似乎已经习惯了，拉扯了下东成业的衣角，压着嗓子说道：“我们现在是一个绳子上的蚂蚱，你别演了，等结束了慢慢演不行吗。” 东成业深深地叹了口气，特别失望摇了摇头，说道：“唉，真没意思。” 然后他望向高台上的审判官，声音胆颤地问道：“审判官，我说实话不会被杀人灭口吧。” 审判官僵硬地说道：“不会......我们是法治社会。” “啊。”东成业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那我就放心了。” 审判官无语凝噎：“请证人直述证词。” “啊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东成业不耐烦地拿起桌子上的纸，面无表情机械地念叨起来：“我是320年接到这个项目的.......” “.......所有流程都符合标准.......” “......没有任何阴谋论......” ....... 程野盯着东成业，又看了看微生安，眼神微微闪动，蓦然缓缓地笑了起来。 所有的事情顿时融会贯通。 第47章 女儿(二十) 微生安慵懒地坐在那里，目光没有移开过程野。 他一直注视着程野。 直到程野忽然笑了，他也跟着笑了。 而这时，东成业也终于机械地念完了所有台词。 审判官整合了所有资料，依照目前的形式看，流程确实是合规的，签署协议时也确实是自愿的，只是人体实验这点有争议。 暂时不能完全判断谁是过错方，需要进行更精细的调查...... 审判官眉头紧皱，桌上摆着两份材料。 一份是程野提交的，一份是葛建白他们提交的。 终于，审判官做出了决定，就在审判即将延期的时候。 不正经的东成业陡然戏谑地开口：“哎呀，我还有几句话想说呢。” 审判官脑袋很痛地望向他：“证人要补充什么？” 东成业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刚刚说的都是他们逼我的。” 他的双手摊开，一只手指向葛建白，一只手指向罗茂德。 “是假的哦。”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顿时，厅内噤若寒蝉。 审判官皱起眉头，脸色不悦，脸阴沉得像块煤炭。 他非常不喜欢此类无视公堂严肃纪律的人，厉声质问道：“你刚刚为什么不说？” “因为我是被逼迫的。”东成业害怕地缩了缩脖子：“您刚刚说我不会被杀人灭口，但是他们杀了那么多人。” “我还是害怕嘛。” 合理但是有病。 审判官捏紧了拳头。 “可是。”东成业忽然挺直了腰板，振振有词，慷锵有力，宛若可以牺牲一切，大义凛然道：“我不能这么胆小，为了那些死去的无辜的人类，我必须站出来说话。” 审判官无语凝噎。 微生安浅浅地笑了，将自己的身子懒散地向后仰去，眺望程野给了一个眼神。 程野默契颔首。 “我有个资料，想提交一下。”东成业自然地走出座椅，朝着审判官走去。 葛建白已然想清楚了什么，他试图用力地拉扯住东成业的衣服，但被东成业轻巧地躲过。 “你不能这样玩，这份资料若是给出去了，我们都得死！” 葛建白全然不在乎会不会引起npc的瞩目了，大声嘶吼起来。 他完全不能理解，这个神经病究竟在干什么。 前面他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可是怎么能提交那份资料呢！ 他难道完全不在乎自己会不会活下来吗？ 真的会有人不在乎自己的命吗？ 罗茂德更是慌张不已，一时间浑身颤抖了起来。 这和昨晚说的完全不一样啊，这个神经病究竟又在玩什么？ 他为什么如此爱玩！ 难道...... 难道他们骗了我们？ 罗茂德猛然转头，望向旁边始终一言不发的微生安。 微生安无声地眨眨眼。 东成业笑得妖冶，浅笑着回头，令人恶寒：“好戏开始咯。” 说完，资料递给审判官。 审判官打开资料，细细看起来。 上面是真实的所有事情的记录，并附有录像。 工作人员再次同步录像。 惨绝人寰的影像在整个天上城的大街小巷播放起来。 第一段： “下一批，编号-进行实验。”一个工作人员拿着本子在记录着什么。 他的面前是一个肮脏，破烂的牢房。 里面关押着那些地上人。 他们挤成一堆，身上满是污渍。 早就没有了之前光彩的模样，此刻都是一副萎靡的样子。 目光无神，神情麻木。 在工作人员的身后，摆着不少刑具，上面还滴落着点点鲜血。 “这些人好烦啊，每天鬼哭狼嚎的烦死了。”另一个工作人员抱怨道，他拿手擦了擦鼻子，似乎嫌弃这股鲜血和排泄物混合的恶臭味。 “忍忍吧，目前已经有进展了。上面的人骗这些人也不容易，要是成了，你我都能永生......” 第二段： “奶粉造成的危害也太大了，真的还要继续吗？”一个工作人员向上汇报的时候，担忧地问道。 目前地上的所有孩子都有不同程度的变异。 而变异带来的后果太过残忍，身体像是融化了一般掉落四肢。 一个残疾人会造成生活极大的不便。 而他的上司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反正不置死，也还能继续工作，对我们来说又没有损失。” “更何况，万一有一个成了呢？” “也是......” 无尽的沉默。 第三段： “机械移植存在问题，得暂停这个计划。”一个白发苍苍的医学者冲进葛建白的办公室，痛心地说道。 葛建白神情漠然：“怎么了？” “这项技术不成熟，已经发现几名移植后的人出现了感情倒退，没有情绪，逐渐机械化的状况.....” “哦？这样啊……” 下一秒，葛建白直接拿起桌上的模型刀划破了老人的脖颈。 鲜血宛如喷泉一般倾洒出。 后面跟着一段文字。 上面显示了为什么会开始永生的项目。 本来机械的应用，已经可以让人能活很长久很长久了。 可是移植机械的技术并不成熟，很有可能会造成另外的伤害，使一个活生生的人成为另一个真正的机器人。 所以，永生项目正式开启...... ...... 影片播放完了。 整个城市陷入一片寂静。 竟然....... ......真的是如此令人闻风丧胆的真相...... ...... 顿时，众人愤怒了，已经换上了机械四肢的人无比惶恐，那他们岂不是可能慢慢地沦为一个没有情感的机器？ 而那些本就是地上人的群众，更是心痛无比。 他们忽然明白，自己彻头彻尾都是被骗了。 那些承诺的薪水，说不定也一分钱没有给到自己亲人，更有可能，自己的亲人也死在了这一场试验之中。 ...... 程野看着屏幕上留下的最后文字：机械四肢存在隐患。 这才是这场局最重要的原因。 【叮咚，任务一：找到这个城市的秘密（已完成）】 【叮咚，开启任务二：将所有敌方玩家绳之以法。】 程野的耳边忽然响起清脆的系统提示音。 目光不留痕迹地朝微生安望去。 只见他一直戏谑地看着自己，嘴巴微微张着，无声地问道：“完成了？” 程野想了想刚刚的系统通报声，跟着笑了，不留痕迹地点了点头。 ps：居然已经有人猜到了，我现在心情不好，深感痛心...... （明天会全部复盘） 第48章 女儿(二十一) 在这一刻，两人重新默契地对望，互相笑了。 一场连自己队友都骗的局，落下帷幕。 大厅开始喧哗起来。 愤怒的人们一拥而入，将葛建白和罗茂德团团围住，审判官连忙让治安机器人维护秩序。 可是抵挡不住激动暴怒的人们。 那是整整两百多万人呐。 他们都是鲜活的生命啊。 在嘈杂与混乱之中，审判官只能让工作人员先将二人刑拘，安抚民众。 在葛建白和罗茂德被套上手铐的那一刻，系统声如期而至。 【叮咚，任务二已完成。】 【叮咚，恭喜玩家「程野」通关游戏副本：女儿。】 【是否结算退出游戏？】 【是】【否】 旭日穿破云层，千万道暖洋洋金灿灿的阳光倾洒下来。 程野侧过头，看向窗外碧蓝的天，心情愉悦。 微生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过来，他拍了拍程野的肩：“还不错。” “你的一箭双雕也不错。”程野抬起头，直视微生安。 微生安笑了：“什么时候察觉的？” 程野的唇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在我开始思考，若你确实是我队友，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的时候。” “那什么时候察觉我没有背叛你的？” 程野低头想了一下，指了指微生安身后的吕流氓，笑道：“大概是他非要装逼的时候。” 吕流氓故意跟他强调背叛之事时，他就有所怀疑了。 正常人想要陷害对方都是深藏不露，他却巴不得告诉他。 吕流氓，或者说小明瞬间明白了，他失望地张张嘴：“啊，原来这样会让你觉得不对劲啊。” 程野笑着。 其实一开始，程野是真的以为自己绝境了。 1v4，怎么样都打不过。 可是，他迅速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游戏，怎么可能如此设计？ 因为慌乱，让他出现了逻辑混淆的错误。 他的第一个副本虽然难度高，但是是对每个人的难度都高。 游戏依旧是公平的。 他发现老光棍撒谎，也是出于游戏是公平的这点。 可是如今这个副本，竟然完全针对他，这绝对不正常。 如果真的是1v4，那这个游戏存在的目的是什么？ 就是为了弄死他？ 程野觉得自己还没有那么大本事。 所以他只花了一分钟，就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开始检查起微生安给他的那份资料。 若是有问题，资料中一定能查到蛛丝马迹。 可这份资料无比真实，和目前他查到的所有线索，都能对得上号。 这个时候他察觉到了第一个不对劲。 如果微生安真的要背叛自己，为什么要给自己一份真实的资料？ 而第二个，是在葛建白煽动情绪的时候，程野打开了追踪器。 他依旧可以观察四个光标。 程野搜查了历史记录，将微生安昨天一天的所有轨迹都看得一清二楚。 包括，微生安昨夜趁他睡了悄悄出门，包括，他在小明那待了多久。 如果说微生安真的和对面那几个人是同一阵营，他为什么不解除自己的权限。 而是要告知自己，他都去了哪里？ 想到此的程野余光不留痕迹地扫视过微生安的身上，他虽然换了衣服，却依旧贴着追踪器。 追踪器只有队友之间可以互相看到。 他是故意的。 这个时候程野已经开始有一点点怀疑，微生安是在玩自己。 但谨慎的他，选择了按兵不动，继续分析。 微生安曾不止一次说过：「玩游戏，要尽兴。」 他是一个把副本当作普通游戏的人。 他在享受游戏。 而小明这个死变态，杨村花也曾经说过。 「他经常第一天就察觉到了游戏的本质，但是故意不说，看着别人走岔路，会觉得特别开心。」 一个如此爱玩的人。 加上一个如此贪玩的人。 两个臭傻逼不知道能干出多少丧心病狂的事来。 可，谨慎的程野依旧不敢确定，所以他思索了一下，故意跟微生安说了三个字：“我赢了。” 是诈他，也是为了确定。 没想到微生安竟然笑了，露出了他惯有的表情。 就像是老师夸赞学生的那种欣慰的笑。 然后拉住小明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就这个动作，让程野忽然换了个思路。 如果，他们一开始的判断是错的。 小明不是丧尽天良的医生，而是一个有良知的医生呢？ 如果他是被逼无奈，手头有不少证据呢？ 那么，程野和小明和微生安是一个队伍。 游戏就依旧是公平的。 比例依旧是最早判断的3v2。 这是最合理的结果。 想到这的程野已经放松了下来，他甚至还能冲着微生安笑。 他就静静坐在那，看着小明演戏。 一直到…… 最后一刻小明反水。 程野便真正地确认了，他，微生安，小明一队。 葛建白，罗茂德一队。 一切如他判断。 但这个时候，程野又有了新的疑惑。 为什么微生安非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去做这个事。 除非有，不可抗拒的原因。 程野的思路很快，他一下子想到了他们的任务一：发现这座城市的秘密。 一个城市的秘密，得有前因后果。 如果只得到了一半，或者说99%，也会被认定任务失败。 当初程野用自己身体试验开启的10%，就是为了提醒他们，完成任务必须100%。 拼图得拼完整了才叫完成。 所以，这份资料不完整。 有一部分重要资料，仅掌握在敌对方手上的。 微生安和他们混迹在一起，是因为这是唯一通关的方式。 不，不对，程野一下想到了那个完好无损的孩子。 还有别的线索，但他们只有五天时间，走小明这条线是最快的。 与其自己探索，不如让敌方亲手递上。 这是微生安的思路，也是小明那个死变态的思路。 这只是一个二级副本，理应有多种通关方式。 小明这么爱玩的人，他既然是医学教授的身份，那他一定会先将敌方阵营戏耍一遍。 估计他早就拿到了真正的城市秘密。 之所以不通关游戏还待着，纯粹为了玩尽兴。 这非常符合他一直以来的性子。 或许小明一开始的计划，就是让所有人都进他的游戏中，导致副本失败，只有自己通关。 可是微生安，不知道用什么方式，策反了他。 “你是怎么能……”程野皱着眉，嫌弃得都不愿意提小明的名字，只是食指撇向小明，问道：“策反他的？” 微生安笑了，回忆起那天他推开医学教授的门，身上的一个道具忽然响了。 当即决定，可以换一种玩法。 “说起来真是意外，我本来是将计就计去研究院拿资料顺便找医学博士的。” “我很久以前，和小明下过同一个副本，当时就很欣赏他，原本我是想和他组队的，所以就用了一次性道具，「有缘人铃铛」，只要我能再次遇见他，铃铛就会响。” “原来如此。”旁边的小明懊恼地叹了口气：“我说你怎么那么笃定我在演戏。” “……原来是曾经的队友。” “所以……”程野忽然想明白了什么。 （血腥天上城图片已更新，可在书友圈看到） 第49章 女儿(二十二) 追踪器显示。 那天微生安在研究院待了非常长久的时间。 一开始程野以为是因为资料破解起来麻烦，如今看来，是因为这俩王八蛋在商议怎么玩死自己。 “我说了带你过副本，我做到了啊。”微生安忽然邀功般说道。 程野脸色僵了僵：“当时我用口型跟你说我赢了，你拉住吕流氓说了什么？” 微生安无奈地说：“我说你猜到了，游戏结束，该收尾了。” 小明听到此话，立马一脸委屈，理所应当地说：“你不加我好友，我当然要杀了你啊。” “可是，他不让.......”声音极其哀怨。 微生安接话道：“完整的资料只有他有。他在我们来天上城之前，就将资料替换了。” “我就跟他商议了这个计划……他觉得这比直接弄死你更好玩，你若是能看出来不对劲，就说明你聪明，今后还有得玩。” 敢情这死变态把自己当玩具？ “不过，他虽然同意了计划，但他依旧不愿意把资料直接给我。”微生安赞赏地看着小明：“他怕我拿了资料就跑。” “也就是说，这场游戏赢的关键在于你。” “如果你察觉到我们是队友，他就直接反水，让游戏直接胜利。但如果你察觉不到，我们就还得费劲巴拉地去查机械的问题，直到把整个秘密补充完整，补完了还得继续想办法通关任务二......” 微生安叹了口气。 “其实这个副本不难，就是很麻烦。像小明这种直接打入敌人内部，将他们忽悠得团团转的，确实是最快的通关方式。” 原来如此。 程野终于完全明白了。 微生安不得不这么做的重要原因，是tm嫌麻烦...... 微生安和小明演的这一出戏，主要是因为小明想玩。 其次能得到完整的答案，手上真实的资料加上最后结尾机械的秘密，起因经过全部有了，任务一就完成了。 最后在联合馆上直接将证据广而告之，可以当场完成任务二，一箭三雕。 他自己是那第三个雕...... 三个人走出联合馆。 太阳缓慢的掉落，忽地一下，坠入地平线。 夕阳碎成了一片片晚霞将整个天上城染上了一层血色。 街上已经开始抢夺砸烧，许多地上人不满天上人的所作所为，将怨念发泄在同样无辜的天上人身上。 人群中时不时爆发出轰的炸裂声，玻璃被砸毁的声音也是接连不断。 治安机器人的数量明显不够，不少机器人被推倒在地，甚至砸烂了半个脑袋，露出里面的线路，在血色下撕拉撕拉的发出火光。 许多交通工具已暂停使用，飞车全面停用，发出阵阵红色报警，机器大量失灵，天上城开始陷入瘫痪。 “去看看那个孩子，或者说那个老人？”程野忽然提议道。 当时，程野在大街上明明已经到了追踪器所显示的地方，却没有看到孩子本人。 已知，游戏的道具是不可能出错的。 那么，当时在场的四个人中，一定有一个就是那个孩子。 为什么判断是那个老人呢？ 因为程野马后炮。 虽然一开始，程野就质疑过机械移植的问题，但不确定。 直到小明提供的最后资料上，显示「机械四肢存在隐患」。 他便彻底明白了。 说机械无法替代血肉，不过是块遮羞布，真正的原因是，会让人成为无情无感的机器。 在天上城，太多穷苦人换上了机械四肢。 为什么都是穷苦人？为什么富人鲜少有人换？ 这说明，有某种信息是富人皆知却缄默不语墨守成规的。 那就是机械移植的真正隐患。 机械移植带来的好处，让背后的资本又不愿意放弃。 于是，机械移植只提供给穷苦人，不仅能延长他们的工作时间，还会得到他们感恩戴德的感谢。 机械移植的副作用的概率并不高，但至今无法解决。 没有人敢赌这个概率。 可是最早，是谁发现的呢？ 在片段三中，那个医生已经被杀了，葛建白一开始是想保守这个秘密的。 那只能是，曾经某个使用者发现了不对劲。 一个高科技的首次出现，它的价格正常情况下会高到常人难以承受，所以一定是最有钱的人先去尝试。 这项技术能延长人的寿命，那一定是即将离世的老人愿意先去尝试。 所以，那个老人，估计命不久矣，只能尝试了机械移植。 在后来的日子里，逐渐发现弊端。 程野回想起那一次看见他的模样，他走路已经非常僵化，只能让人扶着走。 在他的衣服下，应该隐藏着早些年所做的机械移植。 而他，已经快变成一个没有情感的机器人了。 所以，他孤注一掷，尝试了最新的未成熟的未上市的实验药剂。 结果，成功了。 他的成功是难以复制的。 是机缘巧合且不稳定的，那个孩子的存在，就是这条线索。 那个孩子不过三，四岁。 却自己吃饭，自己照顾自己，自己乘车，这本身就是不合理的。 除非他的心智，并不是一个孩子。 资料的尾页有浅淡地描写a-vitality agent的主要原理。 是激活还原细胞，让细胞自我欺骗，觉得自己还年轻。 老人已经成功重新激活成为了孩子，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最后他放弃了，或许是因为他去地上的那一次，见证了地上人的惨状。 又或许是，他知道了这件事幕后残忍的真相。 “行啊，去看看。”微生安没有拒绝。 程野提供的信息让他察觉到机械可能是存在问题的，孩子，也是有问题的。 本来是打算逼问医院教授后就和程野一起去调查真相，结果有了小明这条捷径。 走在大街上时，程野感受着明媚的阳光，身心轻松。 他们按照追踪器的导航，朝老人的位置走去。 “诶，对了，你是怎么骗过葛建白你跟他是队友的？”程野疑惑地问道。 微生安是葛家二少爷，从来和大哥不对付，葛建白看着也不像傻子，怎么会相信...... 微生安笑道：“我说你是葛阳朔，而我是大白。” “他没有机会去验证真假，整晚都和我们在一起热烈讨论第二天怎么玩弄你。” 程野：....... 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果然，那张助理的身份卡被微生安拿走了。 ps：副本【女儿】总结（可略过） 城市的秘密：由机械移植开始尝试永生，发现存在无法避免的副作用，虽然概率不高但富人不敢轻易尝试转而将魔爪伸向地上人，从教育，医疗，政策等控制地上人，使地上成为试验田，试图研究出真正的永生。 本副本伏笔汇总 伏笔一：葛建白问小明是不是队友？小明似笑非笑的说是呢。（第42章） 伏笔二：小明让葛建白提供的资料，是他自己撰写的资料，实际上就是删减掉开头的真实资料，为的就是玩。（第42章） 伏笔三：追踪器已经显示到了，但没有看见孩子，面前只有四个人，其中一个年轻的男人搀扶着老人上车。（第41章） 伏笔四：微生安进入小明所在办公室时，是很熟络地跟他说话，暗指曾经认识他。（第43章） 伏笔五：小明就是纯粹玩的心态，他盯着监控器时，一会想帮助葛建白，一会又想帮助微生安。（第43章） 伏笔六：机械移植存在问题，只有穷苦人才会机械移植，葛建白的助理僵硬。（第40-42-43-46章多次提醒） 提示：主角们所猜测的不一定是真的，这个大家可以自行判断，在最终结果没出来前，主角也可能判断错误。 第50章 女儿(二十三) “阿辉哥哥，楚月姐姐怎么到现在都没出副本。”一个小朋友跑到阿辉面前，有些担忧地问道。 小朋友身后是一轮巨大的明月，月光透过发丝，隐隐发亮。 阿辉查看了下日期，确实已经过去七天了，按理说一个新手副本没有这么难。 他眉头皱起，思索了一下：“我联系一下胖子。” 转手给胖子发了个邮件。 「程野下副本回来了吗？」 「没呢，我天天去车站看，一直没出来。」 胖子的回复很快，他本人依旧待在车站外，今天又出来过几波人了，但始终没有程野。 一个平日嘻嘻哈哈个没完没了的男人，此刻也挂上了凝重的表情。 ....... 那就是还在副本里？ 阿辉隐隐有了些不安。 ...... 此刻的楚月，依旧在‘含辛茹苦’地伺候女鬼们。 无限期副本时间待得越长，人越容易失去原本的记忆，会逐渐忘记自己玩家的身份，最后和副本融为一体。 当初阿辉的担忧，便是出自于此。 无限期副本最难的地方，是时间的把控。 ...... 夕阳如血，微风阵阵。 穿过了大片的嘈杂暴动的人群，离市区越来越远，程野一行人终于来到了追踪器所定位的位置。 这是....... 一片墓地。 放眼望去，一个个乳白色的圆球漂浮于半空中，上下浮动，在它的下方是一个发光的平台，似乎是在提供动能，左侧是墓志铭。 整个墓地很安静很安静，在云朵之上长满了不知名的花，花和绿叶有规律地沿着小道生长，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程野只花了一秒钟就明白了什么：“他死了。” “或许是因为我们的举报加快了他的死亡。”微生安轻声说道。 举报是全城同步直播的。 这个老人一生善良，因为去了一趟地上，放弃了永生，又在举报当天得知了全部真相，干脆....... “唉。”程野深深地叹了口气，给老人鞠上一躬。 本来是想找到老人，和他聊聊天，看看事情的真相是否如他们猜测的这样。 这个老人是不是任务一的另一条线索，是不是能揭开剩下的那些城市秘密。 可如今，一切化作尘土，烟消云散。 小明蹲在墓前用棍子猛烈戳底下的平台。 发现戳不破后又起来猛烈戳圆球棺材。 紧接着抱着圆球用力拖拽。 “......”程野：“你在干什么？” “看看结实不结实。”小明理所当然。 程野：“......” 程野无语地转过头看向微生安，想要吐槽一番，却发现微生安正一脸欣赏地看着小明。 啊算了算了，这两个变态。 真是没办法相处。 “你懂什么？”小明站了起来，讥讽道：“虽然现在你是二级副本来这个地图，但是你四级，五级副本也有可能来这个地图。” “多探究一下地图只对你有好处。” “你看看你二级副本的任务多简单，难点只有两点，1，找到真正的队友，2，发现全部的秘密。” “这只是一个体力活，可你下次来这个地图就不一定了哦。” 小明奸笑起来。 “你是中级玩家？”程野眯着眼。 小明摇摇头，露出了高深莫测地笑：“我可是高级玩家哦。” 程野挑眉，那为什么...... 小明似乎看出了程野的疑惑，他向前一步，特别兴奋地说：“我的技能是跟随，接下来的每一个副本咱俩都可以一起下。” “你是不是跟我一样兴奋？” 程野：......兴奋你x。 怎么会被这样的人缠上。 怪不得这个副本又遇到这个死变态了，原来是他主动跟随的？ “你要每个副本都和程野一起下？”微生安眼眸里暗藏着淡淡的兴奋。 小明点点头，低哑的声音还在继续：“你看这样多有趣。” 说完，他转过头面向程野：“我们不可能每一次都是队友，很有可能是敌对的关系。” “到时候你死我活，多好玩。” 小明的背后有许多乳白色的球体在上下弹动，淡淡的光辉从他身后柔和的氤氲散发。 他的脸上挂着不易察觉的淡淡血腥，那是长久下副本逐渐养成的嗜血本能。 程野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小明，只觉得这个人挺畜生的。 想把他塞进这里漂浮的球体内。 哪知微生安一脸兴奋地提议道：“不如你跟我组队算了，咱三可以一起下。” 小明特别装逼地看向微生安，含笑说道：“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想先看看他的实力。” “毕竟，我和他还有仇呢。” 食指直直地指向程野。 “有仇？就因为我没加你好友？”程野气笑。 小明笔直地站着，他歪着脑袋充满疑惑地反问：“这，还不够吗？” 程野：....... “以前拒绝加我好友的人，可全都死了。”小明无比惋惜地摇摇头，叹了口气，深邃的眸子蒙上了一层若有若无的雾气，似乎在回忆：“一共也就一起下了几个副本，能力不行，太可惜了。” “行行行，我们先回地上吧。”程野打断了小明。 他不想听这个神经病的自我陶醉了。 他想去接女儿回家，那么小的孩子，不应该还被关在学校里打白工。 至于小明，爱跟随就跟随吧。 迟早有一天杀了他。 不过他的技能虽然听起来很鸡肋，但觉得比自己的好啊...... “刚刚一路走来，飞车大部分失灵......”微生安思索了一下，提议道：“不如乘电梯回去吧。” “你说那个炼狱通道？”小明来了兴致。 那是实验体专用通道，上等人们怕地上人身上带有病毒，专门建造的通道。 “是啊，感觉会很好玩啊。”微生安诱惑着小明，举起一只手掌：“一起去？” 小明隐隐兴奋，和微生安击掌，点了点头：“确实有趣。” 程野看着面前惺惺相惜的二人，只觉得脑袋疼，这两人怎么就一见如故了。 ps：感谢别下车去幼儿园500打赏。 感谢吾之光荣即忠诚800打赏。 感谢反光2000打赏。 感谢狗子快开机，骑士，dudu每日100的打赏。 感谢各位。 第51章 女儿(二十四) 天边，夕阳收敛起它最后的光芒，陡然坠落，一并带走了霞光，漆黑的夜悄悄来临，是暗淡的蓝色和黑色的交替。 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高挂半空，惨白的月光柔和地倾洒下来。 墓地的平台忽然亮起了柔和的光，来回流转，众多球体跟着翩翩起舞。 景色很美，不像是生与死的交界点。 “走吧。”小明头也不回走在前方。 程野和微生安紧跟其后。 街上已经陷入寂静。 没有几个人在行走。 两旁的店铺玻璃都被砸碎，里面所摆的物品一片狼藉。 地上还有许多刺眼的鲜红血迹，早已干透。 可见，这场暴乱进行了很久。 但最终，还是被控制住了。 那些被砸烂的机器已被拉走，只是坠落的零件和电路还零散的摆在路上。 小明些许是觉得累了，他止住脚步朝路边的飞车看了看。 “没有动力没有网络无法行驶。”程野冷冷地说道。 小明想了一下觉得有道理，没有说话继续往前走。 程野和微生安走在其后。 没有小明的衬托，显得微生安特别正常。 程野思索了一下，还是纠结地开口：“我怎么感觉你们两个有点惺惺相惜呢？” “是啊，我很欣赏他。”微生安对答如流。 程野：“……” 微生安瞥了程野一眼，褐色的眼眸闪过一丝笑意：“我需要很多很多钱，所以我需要很强的队友。” “他真的很厉害，你不要有偏见。”微生安低声道：“你就没有想过，像他这种癞皮狗，特别容易让人犯恶心，那为什么……” 一阵晚风袭来，扬起了微生安额前的碎发：“……不收为己用呢。” 程野深邃的眸子逐渐茫然起来：“自己队友，恶心别人？” “嗯……现在的副本都还很简单，可你迟早会遇到很难的副本的，有一个扰乱他人心智的队友，不战已胜三分。”微生安颔首：“你要学会享受游戏。” 程野无法反驳微生安，但让他和这样的人成为队友，还是算了。 游戏胜利和精神健康，他选择后者。 何况他不相信小明那样的人的人品。 片刻后。 “他其实也挺可怜的。”微生安扬头看向前方的小明。 惨白的月光将他的身影拉得极长，看起来有些落寞孤零。 “他是个留守儿童，后来去县里和父母生活，爸爸经常家暴妈妈，很小的时候就爱摁着他头逼他看一些暴力血腥的电影……” “后来他妈跑了，他爹就经常打他，所以他隐隐也有些暴力倾向。” “不过也不算太歪，就是稍微有点心理扭曲，他自己知道这样是错的，一直在控制自己，可还是经常暗暗地想折腾一下别人，自己会产生莫名的兴奋感。” “但是他给的线索都是正确的，你若是聪明就能得到正确答案。” “有点像老师出题吧，戏弄归戏弄，线索是真的，解答靠自己。” …… 程野：“你还挺了解他的？” “我想让他成为我的队友，所以向系统买过他的资料，你知道我和他下过一个副本，一开始我也很讨厌他。” “本来副本就很难，他还一直故意扰乱大家的思路，让我们走了不少弯路。” “但其实过程中他给了不少有用的线索。”微生安微微眯起眼睛：“说他坏吧，也挺坏，说他是个好人？那肯定不是。我只觉得他确实挺厉害的，做队友没问题。” “毕竟世界没办法非黑即白，人也一样，大家都是复杂的混合体。” …… 很快，目的地到了。 电梯的入口在一个特别隐蔽的地方，但依旧被砸得面目全非。 或许那些愤慨的人们也不知道这个电梯会通向哪里，他们没有芯片卡也下不去，只是为了发泄心中的怨念。 电梯内部被砸了几个窟窿，让电梯看上去摇摇欲坠。 小明率先走了进去，掏出他的工作卡。 【叮，验证通过。】 程野和微生安跟着走了进来。 电梯开始缓缓地下行。 因为电梯被砸烂了好几个窟窿，所以能看到外面的云层。 寒冷凛冽的空气不停地往里灌。 大概就过了十来秒，三十多米的样子，电梯就停了。 “你这通行证下不去？”程野问道。 小明：“下得去。” 他走出了电梯，非常熟路地朝前一直走。 这一层是程野他们没有来过的楼层，通过一个长长的走廊后，来到了一个摆满药剂的房间。 小明一脚踹开了门，冷冽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是一间冰室。 他像是浑然感觉不到冷，在那一排药剂架上寻找了起来，嘴里不停念叨着：“最新的编号应该是a46......” 程野瞬间反应过来：“副本内的东西可以带出去？” “储存格有位置的话有几率可以，游戏会自行判断违不违规。”微生安说道。 程野眯了眯眼睛。 小明很快找到了自己要的东西，收进储存格后，非常自然地走出来，拿起消防柜里的铁铲，然后往地上不知道倒了什么液体，地板开始冒泡泡，散发出刺鼻的味道。 他开始自顾自地铲起来。 程野：......? 感情他说的下得去，是指这个下得去。 程野无话可说。 微生安也拿起一根铁铲，开始跟着挖起来。 程野皱了皱眉，这里离地面还有几百米远，不能这样一直往下挖吧。 能让他重新回天上吗？ 小明这个时候忽然戏谑地开口：“这一层是我这个身份的专属楼层，平时我就在这研究。” “下一层就是试验层，那里应该有控制室和工作人员，拿到权限我们就可以直接回到地上。” 程野听明白了，他拿起铁铲准备跟着一起挖，忽然想到了一个事。 他站在那里，停了片刻，面色凝重：“微生安，你还记得我们上来前遇到的那个老人吗？” 微生安边挖边抬头：“怎么了？” “他现在离我们特别近。”程野严肃地说道：“准确来说，仅有一层之隔。” 微生安瞬间意识到了什么。 当初那个好心拦住他两不想让他们上去的老人，估计被抓住了，此刻也在玻璃舱里泡着。 “一会下去确认一下吧。”微生安说道。 话刚落音，也不知道微生安想到了什么，陡然站直了身子，充满深意地看向程野：“程野。” “嗯？”程野不解其意。 “我知道我的技能是什么，小明刚刚又说了他的技能，我忽然发现了一个规律。” “我感觉，我可以猜到你的技能是什么.......” 程野瞳孔微微放大，僵硬在那里。 片刻后，他挤出一抹惨笑：“呵，呵呵，你不可能猜到的。” 第52章 女儿(二十五) 微生安没有说话，他额前的刘海稀松地搭拉着，眸子明亮，给了程野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片刻后，他弯下腰继续挖地板。 安静的走廊只有他两挖地板的声音。 “沙沙沙……” “沙沙……” “沙沙沙沙……” …… 程野沉默着走上前，跟着挖起来。 每次挖不动了，小明就会掏出那瓶药剂洒上一些，地板就开始冒白泡泡，接着继续挖。 没一会儿，一个黝黑的大洞就出现在眼前。 小明率先跳下去，程野和微生安紧跟其后。 这里是程野和微生安曾经来过的那个房间，依旧是空着的没有工作人员。 除了一个桌子什么也没有。 小明皱起眉头来回探索了一下，嘴里嘟囔着：“不应该啊……” 程野笑了笑。 微生安熟络地走到桌子前摁下底下的开关。 瓷砖掉落，中央位置重新出现那个洞口。 小明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两：“你们来过？” 程野有意逗小明：“是啊，在这杀了不少人。” 小明扫视了一圈，看到了角落的一抹红：“有趣。” 然后直接了当地往下跳，程野和微生安相视一笑也跟着跳下去。 这个电梯中间一共有三层。 中间这层向上运输药剂的试验成果，向下运输实验体。 熟悉的破败的监狱映入眼帘。 腥臭的味道和血腥混合在一起。 一眼望去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再次回到这里，程野有些感慨，他抬头望了望天花板。 这里离天上城只有区区几十米。 这么短的距离却让一群人天人两隔。 永远无法到达他们梦想的地方。 程野表情微凝，突然开口：“控制室在哪？” 锐利的目光直直地逼向小明。 小明无动于衷，笑嘻嘻地：“前面。” 程野厉声质问：“你都不知道还有中间那个房间，怎么知道控制室在哪？” “他没耍你。因为医生也不知道实验体是被骗来的。”微生安顿了顿：“医生也不常来这个楼层，我估计是小明进入游戏后又戏耍了工作人员，才来过这里看过一次，所以他以为只有两层。” 小明挂着笑意，充耳不闻，自顾自地向前走。 一间牢房一间牢房地仔细观察，时不时还举起手来打量，似乎在记数据。 程野盯着小明，先是疑惑，紧接着眉头舒展开。 小明曾说过，地图是可以反复进来的。 所以小明现在在判断，如果下一次进地图，被关在这里该怎么逃生。 程野也跟着看起来。 ...... “.......救，救我......” “......你们......救...救我......” “.......” “.......救命......” ...... 一个虚弱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程野猛地抬头。 有人还活着？ 他连忙快步跑上前，一直越过好几个牢房，在靠近玻璃舱的牢房看到了一个熟人。 那个他们以为已经被放入玻璃舱里浸泡的老人。 他被倒挂在天花板，身上绑着几条绳子，他的四肢捆绑得紫青。 太久没有喝水，嘴皮干燥起皮，浑身都有被鞭打的痕迹。 脸高高的肿起，眼睛青紫，气息微弱，奄奄一息。 他还没死。 程野的耳边瞬间响起了他和微生安第一次来这时，曾经看到过一个工作人员，特别苦恼地抱怨，实验体已经用完了。 所以，这个老人是最后一个实验体。 他最终还是被抓住了。 但出于上一批实验体还没出结果，作为最后一个实验体侥幸活了下来。 程野没有多想，开始用力踹牢房的门。 “嗡.......” 刺耳的声音陡然响起，在这一片空旷的空间内格外清晰。 可惜，这个牢房的门虽然是用铁链捆绑住，但非常坚固，踹不开。 小明吊儿郎当地走过来：“可以啊，挺有爱心。这算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程野大步向前，逼近小明。 “刚刚那个药剂给我。” 能融化地板，自然也能融化这铁锁。 小明挑起眉，戏谑地说道：“如果我说不给呢？” 程野面色冰冷，眼眸锐利。 一时间气氛剑拔弩张，似乎下一秒就会打起来。 小明却陡然笑了，忽然掏出药剂往地上一扔：“这么吓人干嘛，你吓到人家了啦。” 程野捡起药剂，没空跟神经病计较，开始融化铁门。 小明站在他身后，好奇地看了一会，或许是觉得没劲，脸上带着讥讽，晃头晃脑地走了。 他一直向前走，穿过了无数浸泡在幽绿液体里的尸体，幽绿的光淡淡地洒在他身上。 在最远处最漆黑的地方，停了下来。 微生安不明白小明要做什么，站在原地一直盯着他。 小明掏出他的工作卡，打开了控制室。 空间非常安静，他的声音不大却很清晰：“电梯在另外一头，我给你们开权限，你们走吧。” “你还要在这研究？”微生安一眼看穿，大声问道。 程野已经打开了牢门，割掉绳索，听到此话侧过头，凝重的望向小明，似乎要将他看透。 小明没有反驳也没有认同，只是讥笑着：“你们不走我可要改变主意了。” 程野将老人从牢房里扶了出来，对着微生安说：“走吧。” 小明还要在这继续研究，直到七天限期满，才会出游戏。 就算被人发现，他也可以立刻退出游戏，以保自身安全。 程野倏忽间就懂了，为什么小明那么容易找到游戏的线索，又为什么对游戏那么得心应手。 因为他，足够努力。 越往电梯走，越无灯光，漆黑的走道就宛如这黑暗的实验。 浓郁，看不见未来，令人绝望。 不过，它终将走到头。 电梯门开着。 透过破掉的窟窿可以看见外面的星月。 程野搀扶着老人走进了电梯。 待微生安走进去后，电梯开始慢慢悠悠地向下降。 老人喘着粗气，泪光晶莹，不停地说谢谢。 “谢谢......” “......谢谢你们，谢谢.....“ 他虽然虚弱，但神智还算清楚，在劫后余生的兴奋过后竟然认出了程野和微生安。 他激动地颤抖着手，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们，你们还活着，真，真好啊。” 程野眸底微微闪动，惨绝人寰的人体实验，今日才披露出来。 地上人要恢复以前的生活还需要一段时间。 但不妨碍他把这个好消息先告诉这个老人。 程野将天上城所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老人大口地喘着粗气，因为激动让脸上浮上了红晕，他的眼睛肿着，只能微微张开。 他用力地说道：“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啊，我跟你们说......” 他开始缓慢地说起自己的故事。 这个老人是一个拳击馆的老板，中间层的房间地上的血迹，就是他和人搏斗时留下的。 他苦心经营拳击馆数十年，省吃俭用才存下了那么点存款。 后来看到天上城移民计划，想着自己的孩子能有更好的教育，更好的环境，狠狠心就拿着全部身家来办理移民了。 所幸的是，他是个练家子。 当时在中间层的房间，因为他站在角落，没有掉下去躲过一劫。 后来他拼命和人反抗，趁着工作人员不注意，自己主动跳下黑洞。 在偌大的监狱和玻璃舱两个区域来回躲避，因为足够黑，天上人又足够自信，觉得反正出口都拦住了，迟早能抓到他。 他侥幸活了一段时间。 也明白了移民的真相是什么。 可最终，还是被抓住了。 ps：感谢凄苦的洛神999打赏 感谢优雅的骑士1600打赏 感谢别下车去幼儿园1500打赏 感谢dudu，狗子，太叔，文痴100打赏。 下一章大家配合一下给点气氛一起哭。 是猛男就应该嚎啕大哭。 第53章 女儿(完) …… 到了地上后，微生安送老人回家，程野则去学校接女儿。 他两约定了在家门口见面。 程野迅速地朝学校赶去。 等接完女儿回家，他就准备退出游戏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游戏里待久了，他对游戏的羁绊感就越深。 越有一种舍不得离开的情愫。 就仿佛他真的是一个父亲，而小雪真的是他女儿。 这不是好事情，所以无论再发生什么，他把女儿接回家后，都要立刻退出游戏了。 或许是因为天上城的事情败露，学校这种被天上人控制的地方，最先开始瓦解。 学校似乎已经解除教学，大门敞开。 女儿孤零零地坐在椅子上，周围一片漆黑，只有月光柔和地倾洒在她身上。 玻璃墙已经拆除了？ 程野下意识地抬头，是啊，可以看见月亮了。 虽然现在地上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在联合院的监管之下，所有被控制的地方都会恢复往日的。 女儿坐在那里，她时不时地抬起头，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终于，她看到了父亲。 她大喊一声：“爸爸！” 下一秒，声音发颤隐隐委屈：“你怎么这么晚才来接我。” 程野连忙上前抱起女儿：“爸爸出去了一趟，来晚了，对不起。” “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夜晚很安静。 她的声音虽小却令人心头一震。 女儿瘦小的身子在程野的怀里微微颤抖，她的断肢轻轻搭在程野的肩上。 “怎么会呢？”程野睫毛微微颤抖，搂着瘦弱的女儿不知道说什么好。 再待一晚吧。 就一晚。 明天无论如何，他都会离开这个副本的。 程野想着，拿出了手机，给微生安发送了短信。 坐在车上的微生安收到信息，无奈地笑了一下，然后深深地叹了口气。 ...... 第二日。 多年未见的阳光倾洒下来。 将整片大地笼上了一层暖意。 晴朗湛蓝的高空有镶上了金边的朵朵白云。 程野抱着女儿去游乐园。 他想着，今天就要离开了，就让她再玩得开心一些。 出门的时候，微生安已经在了。 他懒散地靠在车上。 他只和程野对视了一眼，便明白了程野的意图。 微生安若有深意地笑了笑，摆摆手，让程野去。 程野抿着嘴，想解释什么，最终还是放弃了。 先去熟悉的主街买汉堡。 店老板老远就看到了程野，兴奋地招手：“我听说联合院参与管理，今后我们小雪可以正常读书认字啦。” 程野微怔，原来地上人还不知道真正的真相。 他想了想，还是忍住了想说出真相的冲动。 天上城的暴动已经很惨烈了，如果地上人知道真相或许真的会没完没了。 他想让女儿接下来的日子开开心心的，而不是每日提心吊胆，街上到处是愤怒暴动的人们。 原谅他的自私。 程野抱紧了女儿，又和店老板闲聊了几句。 就带着女儿来到了游乐园。 里面已经有很多孩子了，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幸福快乐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而这时，程野看到了邻居。 只见他的手上也牵着一个孩子，同女儿一样，不过比女儿的症状轻一些。 邻居冲他点点头。 两人将孩子送进去玩，就在门口闲聊了起来。 无非是孩子恢复正常的教育了，今后的路该怎么走之类的。 邻居的孩子的腿，有一只是严重萎缩的。 邻居忽然开口感慨： “只有有钱的人家才能生出健康漂亮的孩子，我们穷人只能生出这样的孩子，这是刻在我们骨子里低等的基因。” 他不明真相，只是有些愤怒。 却在他的言语间感受到了无比的绝望 程野回过头朝游乐园里面望去，一排排的小孩子，全是丑陋的怪物。 可即便如此，她们也是爸爸妈妈心中的宝贝。 程野再次听见这样的话，不知为何，觉得很讽刺。 他望了望窗外的阳光。 他听见自己轻声说道：“今后不会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程野哪都没去。 他一直坐在门口等待，等着6点钟到来。 可没想到，不到下午2点，女儿就被老师抱出来了。 “她说想你了。”老师解释道。 程野望向女儿。 女儿伸出双手，要抱。 程野接过女儿抱入怀中。 女儿迷恋地抱紧了程野，说道：“爸爸，我想跟你待在一起，只想跟你待一起。” 程野点头：“好，那我们回家。” …… 家门口，微生安依旧待在那里。 他脸上始终挂着笑意。 程野皱起眉头，没有搭理他，先带着女儿朝家走去。 “爸爸，你要走了吗？” 刚进家门，女儿就问道。 程野微微扬眉，不解地看着女儿。 女儿露出天真烂漫的笑，残缺的胳膊指了指外面的微生安：“叔叔来找你了。” 是这个意思啊。 程野眉头舒展开，惯例摸了摸女儿的脑袋：“爸爸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 微生安在外边吊儿郎当地等着程野，待他走近后，简单明了一个字：“撤？” 程野微微皱眉，但也明白，该离开了。 时间待的越久会越分不清自己是谁，还是尽早出去的好。 程野点点头，说道：“你先回主城，我和女儿道个别。” “行。”微生安眸中一闪而过深意，很快消散，没让程野看出来。 “你记得选择原地返回，我在家里安了传送门，可以不用去车站。” “好。”程野点头。 回到家后，他深深地长吁一口气。 看着杂乱的家，开始收拾屋子。 啤酒瓶，垃圾包装，乱七八糟的杂物，他通通收拾了一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将家里打扫得一干二净。 女儿一直静静地看着父亲，她什么也没说。 她非常乖巧地坐在沙发上，就这么盯着程野。 终于，整理完所有的垃圾，程野有些累地坐到女儿旁边。 他不敢再去看女儿一眼，只是轻声说道：“爸爸休息一会。” “好的，爸爸。” 程野阖上双眸。 过了许久。 “我知道你不是我爸爸。”小雪低着头，轻声说道。 但程野没有听见，他已经点击了结算游戏。 随着程野的退出。 张大郎又恢复了那副僵硬痴呆的模样，他的胳膊上永久了留下了程野试验奶粉时造成的伤害。 是啊，玩家们不会死。 但游戏里的人，会替他们死。 女儿的眼睛像藏着星光，她落寞地走到父亲面前，紧紧地抱住他：“爸爸，我想你了奥。” 泪水染湿了睫毛。 窗外。 多年不见的阳光倾洒了下来，将地上的积水蒸发。 她的爸爸不会回来了。 第54章 愿望 随着一阵亮白眩晕感，程野回到了微生安家里。 所谓传送门，即是在墙上有一个漩涡状的流体。 刚刚程野就是从这出来。 这个房间除了这个传送门，什么也没有。 程野推开房间门，向前走了几步，看见微生安早就脱掉了自己上衣，打开空调，悠哉悠哉地躺在客厅的沙发上。 他的面前摆了几杯水果汁，对面的屏幕似乎正在播放动画片，传来一阵阵喧闹的打闹声。 阳光透过偌大的落地窗，倾洒在微生安的侧面。 在副本中还不觉得，出了副本才发现，他的皮肤白得透亮，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宛如精灵一般。 微生安听见声音，侧过头，见是程野回来了，松了口气，笑着向他点头示意。 【叮咚，组队玩家「程野」退出游戏。】 【现开始全员结算。】 【玩家「程野」、「微生安」组队通关游戏：女儿。】 【副本难度：二级副本。】 【剧情探索程度：78%】 【通关人数：3人。】 组队积分由二人分别获得。 二级副本基础积分：2000 组队通关扣除积分：2000 通关人数额外奖励积分：2000 额外线索探索积分：2000 表现评级s+，奖励积分：4000 合计：恭喜玩家程野，微生安分别获得积分8000，祝游戏愉快。 【叮，一次性组队卡将于一小时后失效，请及时取走各项奖励。】 【期待您的下次光临。】 …… 程野一脸震惊地看着微生安。 组队还会扣除积分？ 微生安浅笑：“嘿，嘿嘿，忘了告诉你……” “这是一句忘了就能解释的？” “啊，那个啥，我真忘了，不过2000也不多，我还给了你一个积分的保命道具呢。” 程野想了下，也是。 这么说微生安更不可能背叛自己了，这么贵的道具还在自己身上。 虽然只能阻挡一次致命伤，但已经算非常有用的道具了。 “剧情探索程度跟什么有关？”程野思索了一下刚刚通报的信息，问道。 “应该是和每个玩家的剧情线有关，这个副本市长的剧情线我们没探索，小明的也没有。但这个具体怎么计算我也不清楚，越小的地图越容易达成。”微生安拿着一杯草莓汁，咬着吸管，含糊不清地说着。 程野走了过去，一看屏幕，播放的居然是猫和老鼠。 这个动画好像是上个世纪的动画了。 微生安居然喜欢看这个。 【叮，经检测，玩家「程野」副本优秀率超过90%，奖励抽奖机会一次。】 【宝箱已发送至组队邮箱，请及时抽取。】 忽如其来的声音让程野眼前一亮，转而看向了微生安。 “你别站在那杵着了，坐下休息会吧。”微生安抬起头，见程野还站着，忍不住说道。 “你没听见通报？”程野问道。 “听见了。”微生安回答。 “你来抽。”程野对微生安说道。 “你为什么不抽？”微生安明知故问。 “呵。”程野冷笑。 他居然让一个幸运值13的人来抽宝箱？ 微生安眨巴眨巴眼睛，很无辜的样子。 程野气笑：“我感觉跟你沟通起来很困难啊。” 两个人拌嘴未完，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叮，经检测，玩家「微生安」非法利用游戏bug带入道具，扣除本人积分。】 【游戏bug现已修复，请在30分钟内取出多余道具，否则一并销毁。】 【叮，倒计时开始。】 【00：29：59】 …… 微生安僵在那。 敢情他下个副本，费心费力，一分钱没捞着还倒亏2000积分？ 不为人子！ 微生安面色铁青地将道具取出，然后打开偌大的麻袋，哗啦啦倒出一堆道具。 程野嘴脸抽搐：“你不是说道具很贵么？” “这些都是有用的啊，我平时都放在展览柜里摆着。” 微生安指了指右侧一个全玻璃隔开的房间，有一排排的架子，上面空无一物。 “你平时就放这？” “是啊。”微生安知道程野想问什么：“擅自闯入别人家会被强制下线，也就是死亡，没人会这么做。” 这样啊。 程野点了点头，忽地想起什么：“我们组队卡为啥一个小时后才失效，能不能趁这个时间再次下副本……” 这次微生安笑了，他摇摇头：“因为中级副本之后，就有机会得到一些道具商城买不到的特殊道具奖励或者随机宝箱，如果一结算游戏就失效，那东西的分配怎么办？系统回收？” “像临时组队卡这种特殊道具也是只有中级副本中才能得到。” “……关于再次下副本。”微生安无奈地说：“行不通的，说明书上写了，有且仅有一次组队机会……” “你给了我一个60万积分的道具，但是你跟我下一次副本，去掉因为bug扣除的，也只能获得8000积分……” 说到这，程野顿了顿：“这样不对吧？” 微生安虽讶异程野的敏锐，但他依旧慵懒地躺在沙发里，看不出任何其他的表情。 他褐色的眸子盯着屏幕，眸底倒映着猫和老鼠的动画，不慌不忙地说：“初级副本只能图个温饱，中级副本才能开始有所收获，而我的期待是你能成为高级玩家，我出于一些原因没办法成为高玩了，所以……” 微生安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坦然说道：“前期投资你，是为了后期的收获，如果只靠我自己，这辈子我可能都很难完成我的愿望。” “加油啊，兄弟，我的未来就靠你了。” 屏幕里不停地传来欢乐的背景乐，汤姆又被杰克戏耍了，他愤怒地弓起猫背。 程野无声地坐下来陪微生安一起看剧。 微生安微微扬起笑，他还是没有说全部实话。 他的愿望，不单单只需要钱。 还需要高级副本才有的碎片才能完成。 动画片已经到了结尾，微生安懒散地伸了个懒腰：“行吧，我来抽取看看。” “看我这个幸运值100的完美男人会获得什么惊喜。” …… ps：感谢八咫穹苍月5000打赏，3月票 感谢erakl1500打赏 感谢文痴2000打赏 感谢dudu101打赏，感谢得体骑士100打赏，感谢好名字都被占了100打赏。 感谢各位厚爱。 第三个副本是恐怖向的，写细纲的时候把自己吓哭了，决定第三个副本开始都凌晨发稿。 第55章 我是谁 微生安漫不经心地打开了组队邮箱里的邮件。 一个白色的宝箱顿时出在二人面前。 它闪烁着淡淡的乳白色的光，在半空中上下跳动。 微生安：“你真的不想抽取试试？” 程野冷笑。 微生安：“行叭。” 下一秒，他骨节分明的手扯了扯宝箱的把手，随意地向后一扔，宝箱顿时银光乍现，里面有无数团银色的小球来回拥挤。 【叮：该宝箱为普通宝箱，无法抽取ss级以及特殊道具】 抽取普通道具概率为65%， c级道具概率为20%， b级道具概率为9.7%， a级道具概率为5.2%， s级道具概率为0.1%。 【祝好运~】 微生安闭上眼将手伸进宝箱里来回转，就好像逛超市的小朋友将手伸进大米里。 程野不耐：“快点。” “我在感应哪个球更好。”微生安不急不躁。 程野闭上嘴巴。 半晌后，微生安掏出一个圆滚滚的球。 他向上一抛，银光散去，球体变成了一缕金光。 系统忽然卡壳。 缓了一会才不情不愿地发出通报音。 【叮铃铃~让我看看是谁能拥有这么棒的好运气，居然直接开出了稀有道具……】 【恭喜玩家「微生安」开启幸运宝箱，获得0.1%概率的s级道具：警示。】 【注意：该道具为一次性技能，可在任意副本中使用一次。】 【注意：该道具在极其危险的情况下会被动使用。】 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是和往日一样的机械声，可听着却有一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s级道具很难得吗？”程野问道。 微生安点点头：“基本都属于保命类，至少需要几十万积分吧。” 程野无语凝噎，他看了看自己面板上的幸运值：13。 又转头看了看 100%幸运值，抽到了s级道具一脸轻松的微生安。 同人不同命！ 微生安示意程野伸手绑定。 程野伸出手，刚刚接触到这缕光，金色的光芒唰地一下钻进了他的身体里。 “技能类的道具不占储存格，你的面板可以看到关于它的详细描述。”微生安说道。 “正常开普通宝箱可能抽到s级道具吗？”程野问道。 “你以前玩网游吗？这种概率就和某着名鹅厂概率差不多。”微生安打了个哈欠：“我去补个觉，有点累。” 程野站在那，默默地打开了自己面板。 在人物属性那找到了关于该技能的描述。 一次性技能道具：警示 描述：夜深人静，床上突然多出来的体温是谁的？洗头时为什么感受到了另一只手？大半夜被尿憋醒该不该去厕所。 你听，有人在敲你家门。 你看，你的窗外有张脸。 你闻，床底下似乎有尸臭…… 不怕，勇敢的少年，还有我陪着你，一旦你即将陷入危险，我就会大喊一声：前方高能。 当然，你也可以主动使用我，我将会预告你一个致命的陷阱。 程野：…… ...... 另一边的车站。 艳阳高照。 胖子一边喝着冰可乐，一边盯着车站。 车站人来人往，每天都有无数人从这出来。 有些人挂着伤，有些人完好无损。 游戏内外的时间流速不同，但无论是什么级别的副本，一般都能在主城时间的七日内结束游戏。 可是今天已经是第九天了，程野依旧没有回城。 阿辉那边告知，楚月也没有消息。 玩家一旦进入副本，邮件功能便会停用，防止作弊。 现在不清楚【你的新娘】这个低级得不能再低级的副本，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会到现在都没办法通关？ 胖子重重地叹了口气，眸子里全是凝重。 …… 夜深，阴风森然。 一个偏远的郊区，这里野草丛生，浓雾弥漫。 没有人知道，在这么偏僻的地方竟然有个城堡。 城堡点着几根蜡烛，闪烁着点点暖橙色的光。 烛火摇曳，窗口倒映出一个女人的剪影。 她正在安抚七名女鬼。 讲了半天故事，口干舌燥。 不知怎的，一个女鬼突然发声：“我明天想吃苹果。” “我要橘子。” “我要吃西瓜。” “西瓜会发胖的，傻叉！” “我们都死了不会发胖了，你才傻叉！” …… 几个鬼忽然吵起来了。 楚月无奈地看着面前的女鬼们，叹了口气继续哄。 “我明天给你们摘来，你们快睡吧。” “好的月季，你一定要给我摘又大又圆的。” “我要三斤苹果，要最新鲜的。” “月季你再给我们讲个故事吧。” …… 楚月继续哄着。 终于，女鬼们该睡觉的睡觉，不愿意睡的也乖乖趴在上了床。 楚月这才关上灯，走出了鬼的宿舍。 她有些迷茫，她觉得自己不应该是月季，不应该是女仆。 她分明—— 应该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才对。 为什么忘记了，为什么…… 她走进自己的房间，一间小小的，破旧的，屋子。 里面只放得下一张床。 她开始了前几日相同的动作，开始寻找有没有什么线索，可以证明自己的身份。 找了一会她停下来，看了看墙壁上的划痕。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划痕？ 她迷茫地蹙起眉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泛着晶莹的光。 她带着疑惑地走出房间。 她的本能让她觉得，一定有什么能唤醒自己的记忆。 这个城堡很大很大，上下五层，每层都有十八个房间。 楚月一间一间的搜。 城堡经久失修，门在深夜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她的脚步声如此清晰，似乎每一步都有着重重的回音。 终于，她来到了一间房，这个屋子只有一架钢琴，摆在正中央。 月光森然。 女子如同琥珀一般的眼眸微微蒙上了一层迷雾。 自己不应该是女仆。 她自顾自地坐到了钢琴前，手似乎有惯性主动开始弹奏一首曲子。 月光倾洒，乐曲悠然。 整个城堡回荡起她幽然的小调，像冷泉清清的流水，在轻柔翠绿的水藻间，在晶莹的碎石上淙淙流过。 她的眸底渐渐清明。 对，她不是女仆，她是玩家。 她来这是为了找老公的。 呜呜呜呜，我老公不要我了。 她还没委屈完，一个声音似乎从极远处缓缓传了过来。 声音低沉浑厚，带着淡淡的蛊惑。 “你是女仆——月季。” 楚月双眼逐渐迷茫…… …… 她机械地重复：“我是女仆，月季。” …… ps：主城过去九天，不代表楚月只待了九天。 副本内外流速不一样。 下一章彩蛋章给大家弹一下这首曲子，贴贴。 第56章 引人瞩目 微生安睡醒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墙上的虚拟钟的时针刚刚指向10，发出了滴滴滴的声音。 在闹钟的作用下，微生安伸了个懒腰起来了，他随意地抓了抓头发，瞥了一眼时钟，该补的觉补完了，该去吃夜宵了。 朝着窗户挥挥手，窗帘自动拉开。 外面依旧艳阳当空。 程野坐在沙发上已经看完了好几部电影。 以前的人们畅想未来，现在的人们探讨过去。 如今好看的电影还得是九十年代那会人们拍的。 微生安从房间里出来，看见的便是一个男人蜷缩在沙发里，因为太过于高大，导致沙发无法完全装进他的身躯，有一部分悬在半空。 昏暗的灯光下，他的侧脸映着屏幕散发出来的淡淡的光，轮廓清晰且俊冷。 屏幕不停切换的画面，导致他的面部半明半暗，一直变化着剪影。 他漆黑的眼眸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就连微生安出来都无法引起他的注目。 “你不累吗？”微生安问道。 从未见过任何一个人连续下两个副本，却丝毫不累，就仿佛从未下过副本什么都没被消耗一般。 大多数正常人下一个副本出来后都会觉得很疲惫，实在受不了的会去广场上晒太阳让游戏帮忙恢复精神力。 可程野，毫无感觉。 程野抬眸，他那神色肃然的脸庞上出现了一种古怪的神色，似乎自己也在怀疑：“不知道，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感觉这种日子似乎经常经历。” 微生安轻微挑眉，褐色的眼眸轻微颤动。 但他什么也没说。 程野依旧盯着屏幕。 似乎屏幕里有什么格外吸引他的东西。 微生安回过头，看向屏幕，程野在看的是一部特别老的片子，还是黑白的默片。 “这么好看？”他忍不住问道。 程野眼眸迷离：“也不是，就觉得这个有些熟悉。” “什么都觉得熟悉。”微生安耸耸肩，不以为然：“去吃点什么？” “随便吧。”程野依旧盯着屏幕。 “这句话女人比较爱说。”微生安淡淡地调侃。 程野挑眉，声音清冷：“想吃海鲜，吃活泼乱跳的波龙，吃比我还大的帝王蟹。” 微生安：“那走吧，去海边吃现捞海鲜去。” 程野没有动：“你付钱。” 微生安觉得好笑，不过让他付过一次钱，就这么耿耿于怀？ “你好歹下副本赚钱了，我可是倒亏了2000。” “你剽窃我的创意，活该。”程野淡淡地说。 “行，走吧。”吃顿饭而已，能花多少钱。 两人说走就走。 主城太大了，它是一个圆。 最中心的位置是一个圆，然后其他的区域围绕着这个圆展开。 程野和微生安所住的地方是主城的最中心的圆，也是最贵的地段。 他们直接来到了传送点，选择了海滨小镇。 【本次传送费用100积分，请确认。】 微生安点击了确认。 唰地一下。 再睁眼时，已经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图。 有着咸咸的味道，似乎一闭眼风就吹来了小鱼干的气味。 烈阳更是让这股味道变得浓郁。 微生安示意程野跟他走。 “这边是主城的东南方向，主城的入口在西南边，那一片都是玩家任务区，广场也在那里。” “一般有些积蓄的玩家就会选择别的小镇生活，我们所住的地方是主城区，这里是海滨小镇，主城的入口是任务区，除此之外还有纸醉金迷和冰雪世界以及竞技场。” “任务区，最大的一片区域，几乎所有的新人和没钱的老玩家都在那，主城区，特别厉害的玩家所在之处；海滨小镇，被海包围的地方；纸醉金迷，到处是赌场，有地下钱庄和黑拳比赛；冰雪世界，一个永远是冬天的地方；竞技场，一个不限制玩家打架的地方。” “很多人去竞技场杀人越货，去那的人都是对自己有信心的，觉得自己可以一次解决掉一个人获得他的全部积分和道具，但也很有可能在寻找猎物的时候又被别人盯上，所以我不建议你去。” “毕竟运气这种东西，你没有。”微生安调笑道。 程野：“狗嘴吐不出象牙。” 微生安：“不过纸醉金迷咱俩可以去玩玩，按照你这么聪明，咱俩配合着打小千，应该能赚不少积分。” 程野：“投机取巧。” 微生安：“哈哈，你是怕本就不富裕的积分更加雪上加霜？” 微生安说着说着，那家海鲜馆到了。 “你看那。”微生安指向海鲜馆旁边的大海，有蓝色的幽光。 海水微微泛起涟漪，海浪打起白色的浪花，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美轮美奂。 “我们点什么，他们就下海去捞，保证新鲜。” “那如果捞不到呢？”程野质疑。 “不会捞不到，这里是游戏，是数据构成的世界。”微生安笃定地说。 程野点点头：“先来点生蚝，好久没吃了。” “你找个位置坐，我去点菜。” …… 程野选了个离大海近的位置，他已经很久没见过海了，而且在他心中，他应该约定过和某个人看海。 只可惜他被拉进游戏，可能这辈子无法陪那个人看海了。 正想着，微生安端着整整一盆生蚝回来了。 他炫耀似的将盆子往程野面前一递。 “大不大？” “……”程野：“还可以。” “不仅大，壳还很硬。又鲜又好吃。”说完，微生安抓起一个一口吸溜了。 发出了“索拉”地声音。 程野：“看着确实很新鲜。” 微生安：“那当然，现打现捞，自然新鲜。” 程野：“你没点些别的？” 微生安：“点了，一会就上。” …… 短短一分钟，对面那桌的男人不经意已经瞄了程野三次。 虽然他已经很注意自己的举动，几乎每次都是在和同伴说话的时候不留痕迹地余光瞟一眼。 可程野还是敏锐地察觉了。 他侧过头想和微生安说这个。 却没想到—— “诶，你被盯上了耶。”微生安一边漫不经心地撬开了啤酒瓶，一边露出了戏谑的笑容。 第57章 被盯上 “我被盯上了你这么兴奋？”程野无语。 “也不是，只是……”微生安卖了个关子。 程野却丝毫不接话，自顾自地继续吃生蚝。 微生安无奈：“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追踪器只能自己和队友能看见吧……” 程野一下子懂了，他挑眉，冷声道：“我脑门上贴着追踪器？” “哈哈哈哈哈哈。”微生安没忍住笑出声来。 巨大的笑声让那桌人肆无忌惮地假装看热闹顺便打量程野。 程野：“你控制一下你自己。” “你就感谢这不是在竞技区吧，不然早就被人扒光了衣服。”微生安调侃道。 “他们是上次往我身上丢追踪器的那群人。”程野回想了一下，肯定地说道。 “谁让我们优秀的程野同志第一个副本就是三级副本呢？”微生安说道，一双褐色的眸子含着笑意。 “自然有很多队伍想要勾搭你入队。” “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程野纠正道。 “好的哥。”微生安笑嘻嘻的。 “你能看出来他们是哪个队伍么？”程野思索了片刻问道。 微生安摇摇头：“优秀的玩家总是会每隔一段时间就更改自己的外貌。只有好友能看到真实的面貌。” 清凉的海风不停地刮过来，带着海水的咸味。 程野愣怔了一会，皱起眉头：“那我总不能去哪身上都带着追踪器吧。” 这不就成了靶子。 “也不是没有办法，你可以在商城购买清除道具，但是一个追踪器2000积分，你身上有多少个追踪器就扣除多少积分。” “游戏想钱想疯了？”程野挑眉。 “游戏已经非常保护玩家隐私了，就连广场排行榜上的玩家用的都是自创昵称。”微生安说道：“系统理论上只要有钱什么都会提供，但除了玩家信息。” 微生安暗暗发笑：“这个玩家信息指得是成为玩家后的一切信息，包括玩家的住址位置都无法提供。追踪器应该算是唯一可以追踪玩家位置的道具了，基本有远见的队伍都人手一个。” 程野无奈：“那我得挂着这些追踪器待多久？” 当时的游戏通报是全主城同步公告的，导致当时围着程野的人数不胜数，根本不清楚他身上到底有多少追踪器。 积分归零，玩家死亡。 程野盯着自己的余额，也不知道这些积分够不够清除所有的追踪器。 下一秒，他望向坐在左侧的微生安。 他的背后是一望无际的大海，阳光透过椰子树错落的树枝将点点光斑打在他身上。 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着微生安，诚恳又不失礼貌地说：“请借我一些积分。” 微生安伸出食指晃了晃，坚决地拒绝：“我对你的投资只到这里，现在该你反馈我了。” “见死不救非兄弟。”程野说道。 “你少pua我。”微生安反抗。 “……”程野狠狠地咬了一口生蚝。 这时。 海浪上的员工用叉子叉住了一个巨大的帝王蟹。 差不多有程野半个身子那么大。 员工高举帝王蟹，大声呼唤：“是18号桌的帝王蟹！” “……”程野无语：“浅海区可以捕捉到帝王蟹？” “游戏，一切皆有可能。”微生安说道。 程野忽然感觉口中的生蚝索然无味，像是在嚼一堆数据。 微生安拍拍程野的肩：“好好补补，多下副本，积分就赚到了。” “我谢谢你。”程野说道。 …… “大哥，那桌坐的好像就是上次那个破格通关的新人玩家。”一个黄毛偷偷看了程野好几眼，冲对面的男人说道。 “你确定吗？”那个男人不经意地瞄了程野一眼。 “似乎是因为换了样貌。”黄毛说道。 男人又多瞟了程野几眼：“还挺聪明。” “不过他估计已经察觉到我们了，可能会清除追踪器，一会你紧紧地跟上他，尽可能追踪到他的住所。” “好的大哥。” …… “我建议你下个副本做单人任务。” 帝王蟹八吃已经做好端上了桌，微生安边吃边说。 “？”程野面色冷峻，有些心情不好。 微生安大口大口吃蟹腿：“因为三个副本后你就可以申请升级任务了，升级任务只可能是单人任务，你可以先适应一下。” “你还真是着急。”程野回想起微生安所说的，他有某种原因无法成为高玩，所以一切希望放在他身上。 “倒也不是着急，反正你也不会累，多下点副本赚积分，换取自己的清白之身。”微生安肆无忌惮地调侃道。 程野：“这个词也不是这样用的。” “说真的，正常人下一次副本会累好久，你不会是机器人变的吧？”微生安问道。 程野挑眉：“机器人也会被拉入游戏么？” 微生安忽然微怔，但他很快又恢复了笑嘻嘻地模样：“谁知道呢？毕竟浅海区也有巨人帝王蟹。” “哈哈。”程野敷衍地说出这两个字。 “你要是不累，今晚就下副本吧。”微生安提议道。 程野：“……”我是个人。 “等你从副本出来，我就借你积分。” “真的？”程野质疑道。 “嗯。”微生安点头。 一阵海风袭来，两人举杯共饮。 …… 酒足饭饱。 两人从儿时的梦想一路说到了现在。 程野见状态到了，试探性发问：“你的愿望究竟是什么？为什么需要那么多钱？” 微生安虽然已有醉意，但依旧没有回答他，反而转移了话题：“我感觉你现在好像比最开始我认识的你多了点人味。” 最开始遇见的程野聪明，但是与人有生疏距离感，每一步都有自己的意图。 听见微生安这么说，程野的双眸陇上一层迷雾，他微微皱眉说道：“我好像是多了点东西。” 声音极其不确定。 微生安仰起头，明媚地笑着：“情感么？” 程野下意识：“嗯？” “我感觉你像初生的婴儿，因为第一次接触这个世界，所以对所有的情绪都外放，就仿佛第一次大笑，第一次大哭一般。”微生安垂下眼眸，回想起程野在【女儿】副本中对npc奇怪的眷念。 大部分玩家刚下副本，多多少少都会有影响，可程野的影响明显太大了一些。 他甚至，都愿意为npc拖延一天出副本。 可分明，他第一次见到的程野不像是能做出这般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的。 程野眉头拧起，眸中的迷雾愈发浓郁，看不清漆黑的眸底藏着什么。 半晌后，他轻松地笑了下：“今后应该会有答案的。” ps：感谢fm打赏1500 感谢花落非雨唯人独泣的500打赏 感谢骑士，dudu，狗子每天100打赏 感谢大家，晚安。 第58章 家园 后来，他们又喝了很多酒。 永昼永无黑夜，明明太阳这么大，程野却感觉到了一丝凉意。 在他面前的微生安已经摇摇欲坠，双眼迷离，说着胡话。 可是他，却一丝醉意都没有。 他好像，和别人，真的不一样。 程野伸出自己的手放在胸口，感受着心跳声，他有心跳，有体温，确实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但是他，经常会有一种不真实感。 在【女儿】这个副本里的时候，他被副本所吸引，好几次都萌生出，要不留下来陪女儿的想法。 一开始他以为是每个玩家都会经历的，毕竟微生安说过，副本待的越久人越容易迷失自己。 可是今天微生安若有所指的话，让他明白，他当时的情绪有些太外放了，似乎收不住一般。 正常的玩家不应该这样。 程野叹了口气，抬眸看向隔壁的微生安。 他已经开始发出轻微的呼吸声。 程野扬起自己的手掌，用力地拍了拍微生安的脸。 毫无反应，醉得跟猪一样。 程野站起来又嫌弃地踹了微生安几脚。 依旧毫无反应。 程野眯了眯眼。 他真的不想背一个醉鬼回去啊…… 他看着如同咸鱼一般的微生安。 忽然萌生出一个想法。 程野的睫毛微微颤抖，他站起身子，恰到好处地挡住了微生安的身体。 他们这桌刚好在海滩的最外围，临靠海边。 现在已是深夜，大部分人已经睡了。 过往的路人并不多。 他假装殴打微生安，开启了储存格。 唰—— ……消失了？ 程野瞪大了眼睛，原来真的可以。 刚刚他就想到，如果储存格什么都能随身携带，他为什么不把微生安扔进去然后带回家。 避免还得背他，多麻烦。 程野开心得扬起眉，刚刚的阴霾似乎烟消云散。 准备大摇大摆地回家睡觉。 “先生，您的钱还没付……”店员似乎看出了他要离开的意图，忽然出现在他面前。 程野：…… 敢情这顿饭还是得他付钱？ 他做错了什么喝不醉？ 下次他妈的一定要假装先喝醉！ “……多少钱。”不情不愿。 “您好先生，生蚝一共336，帝王蟹，波龙两只366，啤酒两箱180，一共，您付就行。” 程野脸色来回变化。 他冷笑着打开了系统面板查询余额。 还有。 他都没舍得清除自己身上的追踪器。 微生安居然就吃掉他将近一半的钱。 还送回家什么呀，直接扔路边睡大马路吧！ 他颤抖地递上自己的手臂。 店员麻利地结账。 【叮，您已消费】 【请玩家保持理智消费，避免余额不足下线哦。】 呵呵。 程野面色铁青。 他头也不回地朝传送点走去。 而他旁边那桌的大哥给小弟使了一个眼色。 立刻有人紧跟其后。 这个大哥是永昼城内臭名远扬的恶人，经常欺骗新人和自己组队绑定，然后下副本后让新人去试探各种危险，以确保自己的安全。 老玩家大部分都听说了他的光辉事迹。 因加为好友就会显示自己真实的面貌和名字，所以大部分老玩家在组队前都会先添加好友，确定不是这个恶人。 以至于他只能欺骗到新人和他组队。 新人还会觉得自己运气好，居然一被拉进这个游戏就有老玩家带着，可以少走很多弯路。 谁知道是通往地狱的路。 程野的感官极其敏锐，他只走出去几步，就发现有人在跟踪自己。 程野笑了。 假装喝醉摇摇摆摆地走，脑海里却在想传送点的屏幕按键。 一会应该是先这样按再那样按再选择确定。 程野在脑中过了一遍流程。 他走的速度不快，像是故意让后面的人跟上。 已是深夜，虽然艳阳当空，但街上已经没有什么人。 大街空荡荡的，后面跟着的人不好躲藏，只能远远的假装逛街，不敢跟得太紧。 可是在距离传送点只剩一百米的时候，程野忽然百米冲刺直接冲了进去。 手速极快，一阵眼花缭乱之后，传送点散发出一阵白光，人消失了。 跟在他身后的小弟顿时目瞪口呆，忍不住国骂。 艹啊，连去哪里都没有看清，回去会被老大揍的吧。 刚刚他的手势是怎么比划来着？ 小弟上下挥舞着自己的手。 因为距离太远，看不清，只能自我想象。 一顿瞎几把比划之后，小弟满意地点点头。 先上再下再左，应该就是去东北方向的冰雪世界了。 原来他住那里啊！ 小弟兴致冲冲地回去汇报。 …… 大哥还坐在那里，看见屁颠屁颠回来的小弟，有些疑惑：“这就跟到了？” 小弟满脸堆笑：“大哥，他去冰雪世界了！” 大哥一巴掌呼了过来：“你踏马是蠢吗！啊？是蠢吗？” “他去冰雪世界了你跟我说干嘛？你跟上啊！跟上啊！！” “我让你跟随他，你是听不懂中国话？小时候没读过书？” “你告诉我他在冰雪世界，冰雪世界辣么大，你这是让我一间房一间房的找呗？” 大哥气笑了，脸上肥硕的肉跟着一抖一抖的。 对方要是今晚清除了身上的追踪器，那岂不是永远找不到这个人了！？ 小弟聊聊求饶，跪在地上，脑子里却在想：感情我大哥让我跟踪他，指得是一路跟到家啊。 “废物。”大哥气不过，又是一脚踹了过去。 那么好的苗子，如果跟自己绑定队伍了，一定能被带着过许多副本。 明年的房租肯定也有了。 现在被一个这么蠢的小弟搞砸。 大哥气得心脏痛。 …… 可是在这个大哥的身后。 有一行并不起眼的人，他们自顾自地喝酒吃饭畅谈。 可彼此若有若无探究的眼神，轻飘飘地不停打量着这里。 他们是永昼第一组织——家园。 不被游戏所承认，只是私下民营组织，但每个人身上都有一片绿叶纹身。 在游戏中若是遇到，得互相帮助，共渡难关。 游戏的组队模式，最多七人，最少两人。 可是怀有相同梦想的人们呢？ 那些莫名其妙被拉进游戏却毫无游戏经验的新人玩家呢？ 那些只是想好好生活但不得不下副本维持生命的普通人呢？ 所以，纪元创建了这个组织。 家园。 所有怀揣着相同梦想，都渴望脱离游戏，愿意为此付出努力的人们，都是家人。 ……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但究竟谁是黄雀呢…… 第59章 预测 回到家后，程野迫不及待地将微生安扔了出来。 “扑通。” 重重摔在地上。 微生安似乎完全感觉不到，依旧呼呼大睡。 程野目不斜视，冷漠地横跨过微生安的身体自顾自地回房间。 那可是将近两万积分…… 程野躺在床上，终于感觉到有些累了，他决定等睡醒就下副本。 单人副本…… 看来还是得用选关卡…… 选关卡总共就三张，这次用了就只剩一张了。 而道具掉落只存在在中级副本及以上的副本。 这是逼着人做升级任务啊。 可是，中级副本肯定比初级副本难很多吧，这不是死循环么…… ……不愿意做升级任务的始终无法掉落选关卡，只能随机副本。 而做了升级任务就只能去中级副本…… …… 不对诶…… 程野猛的朝门口的方向望去，虽然一堵墙隔着，让他看不见微生安的身影。 但是他像是能看见微生安一般，缓缓地扬起了笑容。 微生安想跟他绑定的原因，可不止他有一个愿望这般简单。 这是，作弊一般的玩法。 …… 第二日，车站。 “应该是出问题了……”胖子凝重地看着车站。 车站依旧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今天已经是第十天了，程野依旧没有从车站出来。 这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要么，副本出问题了，要么，程野没有进副本。 可是，不进副本程野怎么可能在主城待这么久。 他只是一个新人，哪来的积分？ 总不能是卖屁股吧。 胖子将手中的可乐一饮而尽，随意地朝不远处的垃圾桶砸去。 力气过大，可乐瓶砸在铁皮上发出了“哐”的一声。 它哐当反弹到地上，呼啦啦又滚回了胖子脚边。 胖子眉头挑起，无奈地捡起瓶子，老老实实走到垃圾桶旁边将可乐瓶扔进去。 【叮。】 系统邮箱响了。 胖子打开了邮件，是阿辉发来的。 永夜和永昼无法互通，所以只能邮件沟通。 「你上次放程野身上的追踪器呢？」 胖子垂下眼眸，快速回复： 「被他连衣服一起丢进垃圾桶了。」 在这个对玩家的信息保护得极好的游戏里，追踪器是唯一可以定位到玩家住址的道具了。 阿辉：「你怎么不往他身上丢？」 胖子：「我也想啊，我扔不准啊……」 过了一会。 阿辉：「你继续盯着，我想想其他办法。」 …… 而这时的程野，已经换了一个外貌。 他和昨日的他完全不一样了。 他稍微睡了会，回顾了自己从进游戏到现在的所有事情，忽然察觉到一些异样。 他最早的进游戏的时候，巨大的面板上第一名死了。 当时的他，完全沉浸在接下来该怎么办，该如何生存的问题上，并没有仔细去看。 可如今回过头来，他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那个名字，也给他很熟悉的感觉啊。 他难道，真的曾经来过这个游戏吗？ 现在，程野重新站到广场中央。 他一抬头便可以看到那巨大的面板。 右下方实时更新着在线人数和死亡人数。 在线人数： 死亡人数： 加起来已经有两千多万人被拉进游戏了。 这个数字比上一次看见的数字要多了500万。 程野的记忆非常好，即便当时他只是匆匆地扫了一眼。 他缓缓地抬起头来，注视着第一名的名字。 排行榜上的名字可以选择用真名或者昵称，没有改名的则默认显示真名。 第一名的名字依旧是灰色的，他的积分比第二名多出了一倍。 第一玩家：「朝阳永存」 积分： 他的积分有三十多亿。 可如今，只能躺在他的账户里。 这个第一名究竟曾下过多少副本，才能拥有这么多积分？ 程野皱着眉头盯着那四个字，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涌出一阵悲伤。 烈日当头，分明已经感觉到温暖，可程野却感受到了十足的凉意。 就连吹来的暖风，似乎都能让他打个寒颤。 他的双眼迷离，认真思考着问题，想要知道自己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 为什么，会经常感觉到熟悉？ 又为什么，会缺失了两年的记忆？ 在程野如此专注的时候，他并没有发觉，他的身边开始缓缓地多出了一些人。 这些人长相普通，混在人群里根本无法发现什么不同。 只是他们在身体的不同隐蔽处，都有一片绿叶纹身。 他们，在缓缓地包围他。 …… “老大，他不过是个新人，你为啥一定要绑了他，在主城内发生斗殴，是会被处罚的……”一个女人担忧地说道。 她长得极为清秀，皮肤白皙。 恭敬地站在纪元稍后半步。 他们坐在广场不远处的一家影院里，窗户半开，视野很好，可以将整个广场尽收眼底。 “不该问的别问……”纪元轻声说道。 他的预测让他这么做的。 当时系统第二次响起全员通报，纪元也不过是随手又预测了一次。 预测是他的技能，七天可用一次，只能预测一个人或者一件事的走向。 只要不告诉任何人预测的结果，那这个结果就不会被打破。 这个技能，可以算得上是ss级的特殊技能了。 从他被游戏拉进来到现在，没有失误过。 因为是第二次全员通报，稍微引起了他的重视，想着反正接下来几天也不下副本，就将预测用掉了。 却没想到，他会收获如此令人震惊的结果。 所以，他在那次不经意的预测后，才会果断决定，他一定要和这个暂时不起眼的新人捆绑在一起。 毕竟这个新人，总有一天，会大放光彩，众人瞩目。 说不定，这个新人才是离开游戏的关键。 …… 程野笔直地站着，他就宛如一把坚挺的步枪，目不转睛地盯着面板。 阳光一览无余地照射在他身上，将他俊逸的轮廓完全描绘出来。 他嘴巴微抿，眼眸深邃，眉头微锁，透露出一股清俊冷漠的疏离感。 周围的几个其貌不扬的玩家已经快要接近程野了，他们包裹成一个圈。 就在快要靠近程野的时候，他感受到了。 他漆黑的眼眸垂下，嘴角微微上扬。 似乎觉得有趣。 在进攻即将到达的那一刻，他选择了单人副本。 他从广场上消失了。 众人见怪不怪，普通玩家只当他临时决定去副本，这样的事每天都在发生，没什么好注意的。 而窗边的纪元却扬起了灿烂的笑容，眸底没有温度：“期待下次见面，程野。” （通报时程野未改名，所以大家知道真名。） ps：感谢狗子，dudu的100打赏 感谢得体骑士的1500打赏 明天进副本，前方高能 第60章 想念(一) 随着程野的突然消失，广场上的家园团员齐刷刷地停了下来。 “纪元，他下副本了。” “我知道。” “他如果清零追踪器……” 纪元忽地转过头笑了起来，他略显阴鸷的脸挂着古怪的笑容：“我啊，让手下在他身上扔了一百个追踪器。” “他没有积分，就会死亡。” 轻描淡写的声音，却让人感受到了无尽的残忍。 如果得不到程野，那不如毁了他。 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其他人也休想。 …… 与此同时，程野像是陷入了一场不真实的梦境里。 这个梦很朦胧，窗户是五彩的琉璃窗，床是梨花木。 似乎在燃着熏香，淡淡的香味弥漫在房间内，像是身处烟中雾里。 到处是红色的纱幔，飘飘扬扬，尽显暧昧。 房间很黑，只有几根蜡烛在摇曳，昏暗的灯光若有若无。 他好像拿着一只精致的绣花鞋半跪在地上。 他的面前有一个少女，少女身着一身红色的嫁衣，盖着红盖头。 她的手腕裸露在外。 手腕纤细，只是肌肤少了一层血色，显得苍白无比。 似乎是冬天，天气很冷，火炉时不时火花碰撞在一起发出嘶嘶的声音。 程野正迷惑这里是哪里时，却亲眼看见自己举着那双绣花鞋给少女穿上。 少女的足也很白，小巧玲珑特别好看。 程野看着自己把玩了一会脚，然后将绣花鞋给少女穿上。 谁知道穿到一半，面前的少女却调皮地一脚蹬在他怀中，差点让他向后摔。 少女咯咯咯地笑了，她一把扯下自己的红盖头，露出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 脸仿佛是画家精细作画一般，五官比例皆是完美，双眸犹是一汪清水，会说话一般。 只听她声音似泉，笑着打趣：“你可是好久没来寻我了。” 少女凑近了程野，五官精致一览无余：“这可是腻了？” 程野听见自己说：“怎么会，我们堂堂苏如儿魅惑无比，让人欲罢不能，我又怎会对你心生腻烦？” 苏如儿优雅地站起，她宛若无骨的身子就那么轻柔搭在程野的怀里。 小手仿佛有魔力一般灵巧地从他的腰窝一路向上摸。 “老实点。”程野冷声。 苏如儿乖巧地停下，有些委屈：“可你已经三天没来寻我了……” “最近事多。” “那你听我弹曲么？”苏如儿嫣然一笑，妖冶的眼尾嫣红。 程野看见自己寻了把椅子坐下来，示意苏如儿弹曲。 苏如儿拿起她的琵琶，指尖灵活，在弦上来回跳动，一首悠扬的小曲便飘飘然然在房间内响起…… 苏如儿的嗓音极佳，窗户敞开，残月的月光倾洒进来。 程野一时听得迷离，他摇头晃脑站了起来，缓缓踱步到了窗边。 一手将窗户推开，沉浸地朝窗外的风景看去。 一弯小河，一座石桥，一条小船。 张灯结彩，红灯笼挂满建筑，遥远的天边有许多天灯。 “今日可是花灯节？”程野眺望着天灯问道， 却无人作答。 身后的小曲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程野疑惑地转过身，却发现整个屋子已经陷入了一片漆黑。 蜡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熄灭了。 他的面前，只有那具娇小的身体。 “你怎么不唱了？” 程野疑惑地问道，他朝着苏如儿走去。 忽然，房间熄灭的烛光猛的亮了一瞬。 程野顿时瞪大了眼睛。 刚刚面前原本娇柔的少女变成了一具干尸。 她保持着刚才的姿势。 她的脸四分五裂，胸上插进刺刀，下体在不停地流血。 时间像静止了一般，一动不动。 陡然。 她又开始唱起小曲，手中依旧弹着琵琶，指尖不停地冒出鲜血。 只是原本让人发痒的曲调却幽幽阴森，让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就在此刻，苏如儿猛地抬头，逼近程野，露出了她黑黝黝的眼眶，她的嘴脸咧到脸颊两侧，用极其哀怨地声音轻声反问道：“你为什么不来？” “你，为什么不来……” …… 程野被吓得一激灵，他发现房子也跟着变了，刚刚还是红色的纱幔，温馨的房间，如今却是空荡荡的，灰尘布满，毫无生气。 他冲到窗户边，刚刚温馨的景也瞬间变了。 这座城市像是忽然变成了灰白色，河水干枯，石桥破败，就连灯笼也一个个残缺掉落，再无之前的风光。 身后，似乎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拥上了程野的身体。 他感觉自己被一双冷冽彻骨的寒意拥抱着。 而那个声音驱之不散：“你为什么不来……” …… 程野一时从脚到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无法动弹。 窗外开始下起了雪，飘飘扬扬。 冰冷的雪花被风刮进了房间内，慢慢地布满程野的脸…… 他无法动弹，无论用多大的力气都无法动弹。 这是他吗？ 这不是他吧？ ……是吗？ ……不是吗…… …… 记忆似乎在渐渐地消散。 耳边忽然响起了清脆的声音。 程野一时间迷离不知道这是什么…… 【游戏加载中……】 【加载完毕。】 【游戏名：想念。】 【类型：剧情类。】 【人数：单人。】 【你的角色：儿子。】 我好想你啊…… 你为什么不来？ 你说过会娶我，替我赎身，和我在一起一生一世。 你为什么不来？ 胆小鬼！ 胆小鬼胆小鬼胆小鬼…… ……我好痛啊。 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在疼。 我还记得那天月亮特别大，周围有人在放烟花，我在等你，一直在等你…… ……你没有来…… 天气寒冷，我的心也冷，既然你不来…… ……那我来找你…… …… 一段悠扬的戏曲声宛若从恒古传来，一个女子细细唱曲的声音逐渐变大就缓缓消失。 留下的是什么？ 程野已陷入沉睡。 【你要记得你是在游戏里哦。】 【祝玩家游戏愉快。】 声音戛然而止。 …… …… ps：有个恐怖游戏很好玩诶，推荐给大家，是vr游戏《驱魔人》，一共五章特别吓人，沉浸式恐怖感，720度无死角鬼袭击，真正的身临其境。 第61章 想念(二) “儿子，快点出来吃饭了，今天是清明，我们得去上坟了。”妈妈用力且快速地敲打着程野的门。 咚咚，咚咚咚…… 程野迷迷糊糊醒了，窗外的阳光明媚，似乎还有小鸟在叽叽喳喳叫着。 程野不耐地伸了个懒腰，不想起来。 可是敲门还在继续，有着如果他不过去开门，就不停下的气势。 程野只能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地下床把门打开。 母亲站在门外。 年轻的面庞，乌黑的头发，嘴巴一张一合在骂他。 一瞬间程野有一些陌生感。 这真的是自己母亲吗？ 可是很快，他的疑惑就被母亲快节奏大嗓门给打乱。 “你快一点的，这边开车去山上就要三个小时，一会别人都上坟完了我们才刚上山。”妈妈怒目圆瞪，像机关枪一样噼里啪啦说了一堆。 程野耷拉着脑袋，敷衍着：“好，好，我知道了。” 爸爸这个时候走过来：“儿子啊，一年就一次清明，得在中午吃饭前到啊。你妈妈给你做了营养丰富的早餐，你快去吃，吃完我们就出发了。” 程野点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特别的疲惫。 困得睁不开眼睛。 昨天晚上好像做噩梦了…… 似乎这几天一直在做噩梦。 程野侧过头眺望窗外，蒙蒙细雨已经开始下起来，整个世界像是笼罩在烟雨中。 窗户被水雾弥漫，上面有点点水珠。 他狭长的眼睛眯了起来，迷迷糊糊的。 下一秒，他又躺到床上睡着了。 妈妈在客厅等了十来秒，没见程野出来，回到卧室发现他又睡着了，顿时暴躁的声音响了起来：“你怎么又睡懒觉呢？赶紧起来了！” 紧接着愤怒地上前拽程野。 拉扯感让程野一下子惊醒了，连忙说道：“起了起了，我这就起来了。” 说完，他愣了一下。 为啥他的声音这么幼态，像和妈妈撒娇一样？ 怕自己再睡过去，用力地搓了搓自己的脸，走向卫生间。 站在镜子前的那一刻，他彻底愣住了。 镜中的自己非常年轻，看起来只有十八岁的样子，胡须都是青色的嫩毛。 皮肤光滑又细腻。 他忍不住迷茫地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脸。 这真的是自己吗？ 为什么这样陌生呢…… 可下一秒又自嘲地笑了。 如果不是自己那会是谁？ 一定是平常自己灵异的书看多了。 他低下头洗脸，将刚刚的无稽之谈都抛于脑后。 很快，程野洗漱完毕坐到了餐桌前。 妈妈的唠叨声又开始了。 “喝豆浆，这是妈妈早上自己榨的豆浆，又新鲜又没放糖，喝了对身体好的。” 母亲大人不愧做事雷厉风行。 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程野的嘴里已经被她塞进了几个包子，剥了一个鸡蛋，现在又试图给他灌下豆浆。 程野嘴巴被塞得圆滚滚的，吃得手忙脚乱，忍不住含糊不清地反抗：“……妈妈……” “哎呀，妈妈是为了你好啊，你这孩子。”妈妈着急地说：“你倒是吃快点。” 程野只能拼命地将嘴里的小肉包用力吞下，然后咕咚咕咚大口将豆浆喝完。 妈妈一副欣慰的表情看着他。 爸爸却看得直摇脑袋：“跟你说了多少次，吃饭要细嚼慢咽。” 啊，得得得得。 程野认命地点头，站了起来。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家里，他做什么都是错的。 在妈妈完全停不下来的唠叨声中，程野终于坐上了去山上的车。 窗外的风景依次倒退。 妈妈似乎说了一路的话说累了，终于也闭上眼睛休息了。 车内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只有飞驰向前和空气碰撞发出的摩擦声。 程野现在稍微清醒一些了，开始想昨晚自己究竟做了一个什么样的噩梦。 只记得挺吓人的，但具体是什么却全然忘了。 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腰窝，总觉得有些冷。 难道昨晚没盖好被子，冻着了？ 程野晃了晃脑袋，无聊的在车窗玻璃上涂鸦起来。 因为内外温差，导致玻璃上起了一层水雾。 程野伸出食指，莫名其妙地画了一个月亮。 弯弯的月亮边缘透出外边清晰的世界。 诶？ 他困惑地僵在那。 手指还停在半空。 大白天的怎么会画月亮呢？ 可不到一秒他就不在乎了，这也没什么值得奇怪的。 又过了一会。 在车子不停的颠簸中，程野又开始犯困。 他眼皮像是有千斤重，怎么也睁不开…… ……又睡着了…… …… “醒醒，起来了。”妈妈拍了拍程野的脸蛋。 程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到了，去后备箱拿准备好的花和酒。去给你爷爷的坟除除草，一会磕三个头。”妈妈指挥着。 程野听话地下车。 东西都准备齐全了。 抹布，除草刀，矿泉水，花和酒。 程野拧开一瓶矿泉水，浸湿了抹布。 然后拿着抹布和除草刀就走过去了。 爷爷的照片很慈爱，看起来是个温柔的老人。 看起来？ 程野眯了眯眼，他为什么会下意识用这个词？ 他盯着爷爷的照片，看了许久，没看出什么所以然。 爷爷的照片看着更陌生，但是他很小的时候爷爷就过世了，不记得也很正常。 程野半蹲下来，开始擦拭墓碑。 他擦很认真，如果看到哪里有杂草，就会停下来将杂草除去。 不一会儿，他就将墓碑清洁干净了。 妈妈拉过程野，将他立在碑前，开始絮絮叨叨：“爸啊，这是您孙子啊，他已经长这么大了。” “你看，长得结结实实的，是大小伙了。” 说完，摁了摁程野的背，示意他跪下磕头：“给爷爷磕头。” …… 磕完头之后，程野闲的没事在周围转悠起来。 忽然，他看到了一个很年轻的面貌。 墓碑上面的姑娘照片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笑得特别灿烂，眸子微微弯着，漂亮又明媚。 程野随口感慨道： “这么年轻就死了，好可惜啊……” …… …… ps：每天都是两更，但是时间无法保证，最近事情太多比较忙，大家可以晚上十点后再来，基本上全更新啦(*≧▽≦) 感谢别下车去幼儿园1500打赏 感谢狗子，得体的骑士，dudu的100打赏 大家有推荐票的快投票票(n???????????n) 第62章 想念(三) 风忽然刮了起来，吹得程野的衣服呼呼作响。 他缩了缩脑袋将衣领立了起来。 周围的落叶被风席卷起来，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 程野眉头拧紧，眺望四周。 一时间狂风怒号，黑云压城。 雨，陡然变大。 霎时世界变得模糊。 程野敏锐地移回目光，盯着眼前的墓碑。 怎么感觉照片上的女子笑得更灿烂了呢…… 程野一时间屹立不动。 任凭雨水将他浸湿。 “俊啊，下大雨了你怎么还站在那，赶快过来我们下山了。”妈妈的呼唤声从身后传来。 程野转回身子。 远处，妈妈在挥舞着双手，示意他赶紧过去。 他又回过头看了一眼墓碑，觉得可能是自己眼花了，朝着妈妈的方向跑去。 刚跑到妈妈面前，妈妈就伸出手用力地拍打了他几下。 “下雨了不知道躲雨，我看你真是睡傻了。”心疼又生气的口吻。 爸爸在旁边打圆场：“好了好了，孩子早上没睡够，这会迷糊也是正常的。” “你就知道帮着你儿子，这个家反正你俩一起欺负我。”妈妈说着说着还委屈上了。 爸爸哭笑不得，举着伞搂住妈妈的肩：“没有，怎么会呢，这个家你的地位最高，我们先回家别淋雨了。” …… 三个人打打闹闹地朝车上走去。 没人察觉到什么异常，就连程野也没有发觉。 但如果细心一点，可以看到程野的影子似乎比其他人的略黑一些。 …… 回到市里时，雨又成了蒙蒙状，不像是在下雨，反而像在下雾。 眼前的世界被封锁在密如蛛网的雨丝中。 路上没有什么行人，眺望远处，街道，楼房都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 整个世界似乎虚幻起来。 不远处的红绿灯发出暗红色的光芒，在这雨雾之中，一闪一闪的看着人们。 一路畅通，很快回到了家里。 程野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上床睡觉。 他太困了，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整个人有些昏昏沉沉的。 精神面貌不是太好。 妈妈本来还想说他两句，被爸爸拦下了。 程野顺利地躺回床上。 柔软的被窝将他包裹着。 可是一上床不知道为什么反而睡不着了，他瞪着眼睛盯着天花板开始数羊。 窗外噼里啪啦地一直在下雨。 扰得程野有些心烦意乱。 他又觉得有些冷，爬起来从衣柜里又抱出了一床被子。 他没有看到，他的影子像是两个影子贴合在一起。 在他站起来的那一刻，稍微靠后一些的影子仿佛跟不上前面影子的速度，迟钝了那么一毫秒才跟上。 两床被子折叠在一起，程野重新钻回被窝，这才感觉到了一丝暖意。 他侧着脸盯着窗外滴滴答答没完没了的雨珠，开始有些昏昏沉沉的。 在烦乱的雨声中，程野渐渐地睡了过去…… …… “陈少，你来啦。”一个少女笑盈盈的回眸一笑。 她身材高挑，体态轻盈，穿着一身旗袍，将身材显露无余地展露出来。 眼眸像是藏着星月，让人一眼难忘。 程野看见自己晃晃悠悠走上前去，伸出双手，似乎想将人拥尽怀中。 少女身形流转间躲过了他的拥抱。 边笑边朝后躲：“陈少，我可是书寓，卖艺不卖身的。” 程野双眼迷离，跟着向前走：“我知道我知道，我一时失态，此次前来是想听你弹曲了。” “弹曲？”少女笑吟吟地看着程野，肤白如新剥鲜菱：“听我弹曲可是很贵的。” “无妨。”程野从口袋里掏出一堆纸币，哗啦啦地全掉地上。 纸币飘飘洋洋看着旁边的女子们眼红。 有人看得发酸，阴阳怪气地说：“如儿，陈公子可是愿意为你下血本啊，这纸币跟不要钱似地往你身上砸。” “就是，我们一个月都看不到这么多票子。” 那少女听了也不恼，反而直起身子，认真的说：“你若真是要听曲，这点纸币可是不够的。” “那要多少？你要多少我给多少。”程野向前一步，说得真切。 苏如儿面露俏皮之色，伸出一只手指比划在半空：“怎么也要十块大洋吧。” “十块大洋就行了？”程野急切地说，他甚至都能听见自己的低喘的呼吸声。 周围的小姐妹顿时都笑了：“陈少爷，您这是多久没见过女人了，哦不，多久没听曲了？” “要不您今晚来我房吧，我不要钱给您唱一整晚。” “这苏如儿的样式可没我多，光听曲多没意思啊~” 众人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没了，话里行间都是对苏如儿的嘲讽和不屑。 明明是乱世，非要婊子立牌坊，卖艺不卖身，装清高给谁看呢。 “休得胡说！”程野顿时怒了，他呵斥道：“如儿是清白之身，我对她只有仰慕绝无玷污之心。” “哟呵。”有姐妹不屑地讥讽：“这风花雪月，陈少您来此地只是为了听个小曲.......” “是人傻钱多还是另有所谋呢？” ...... 程野，或者说陈俊的双眼猩红，手掌握成拳头，他听不得别人如此侮辱苏如儿，又气自己无法与这些女人计较。 一时气氛僵持在这。 谁知苏如儿心平气和，竟缓缓向前，走到程野面前时蹲下了，一张一张地开始捡起纸币。 时间像是停止了一般，只能听见她捡纸币的声音。 不一会儿，地上刚刚洒落的纸币全部被她捡了起来，塞进怀里。 她的声音清澈，声如莺啼：“陈少这些纸币可都是给我的。” 程野平静下来，点点头：“全是你的。” “这些纸币折算下来也有两块大洋了。”苏如儿顿了顿：“陈少只是听个曲？” “只是听个曲。” 苏如儿嫣然含笑，乌发如墨，肌肤如玉，美目流盼。 轻盈转身，举手投足间皆是优雅贵气。 她纤细的身子走在前方，扭动着身躯，美而不妖，艳而不俗，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风韵。 “那陈公子便随我来罢。” …… ps：不知道大家发现没有，在梦里明明我们是当事人，但回忆梦的时候永远是第三人称。 感谢爱睡的水牛1500打赏 感谢好名字都被占了200打赏 感谢dudu和得体的骑士和狗子每天100打赏。 第63章 想念(四) 似乎眼前一黑，瞬间换了场景。 所有的一切像是一个方块一个方块一般一直重复卡着，不断重复着同样的形状。 就像是没有完全做好渲染效果的游戏场景。 这一瞬间，程野似乎清醒了。 他微微眯眼，感觉到了不对。 他似乎并不太能控制自己的身体。 他尝试着环顾四周，屋内的景色渐渐映入眼帘。 一个小屋，一个桌子，几把椅子。 旁边一张梨花木的床，纱幔镶着金边，迎风缓缓飘动。 墙上挂着琵琶，旁边有几幅山水画。 香炉里的香薰在缓缓上升，袅袅烟雾在房间内弥漫开，散发出令人迷醉的香味。 这时，他又无法控制自己身体了。 似乎思绪也在慢慢溃散。 他看见自己坐下，痴痴地看着苏如儿。 苏如儿先是将门轻掩上，然后缓缓渡步取下墙上的琵琶，说道：“陈少想听什么曲。” “秦淮景。” “秦淮景？”苏如儿笑了。 指尖轻巧地在弦上拨弄了几下，顿时发出了琵琶特有的音色。 试音结束，苏如儿开始了正式的弹唱。 她的嗓音宛若高山泉水，每一声都撞击在程野的心上。 她来回跳跃的手指似乎在他的心上拨弄。 琴声如那夜里悠然流淌的小溪，一点一点流转，碰撞到小石子顿时散开又再次汇聚。 她的嗓音配合着琴声，此起彼伏，像是夜间有人独看江景，说着秦淮的细景。 “...... 秦淮缓缓流呀 盘古到如今 江南锦绣 金陵风雅情呀 瞻园里 堂阔宇深呀 白鹭洲，水涟涟，世外桃源呀......” …… 一曲完毕，苏如儿偏了偏头，露出小半张皎洁的侧脸，光影交错，扑簌簌的睫毛颤了颤：“陈少还听吗？” “听，我听。”程野看见自己痴迷地望着苏如儿，迫切且热烈。 苏如儿站了起来，缓缓朝着程野走了过来。 她弯下腰，小脸凑近程野。 一时间程野觉得自己心脏停顿。 “那可不行哦，陈少给的钱只够听一曲。” 她轻启朱唇，吐气如兰，幽幽的香味飘了过来。 “我有，我还有。”程野看见自己开始试图将兜里的钱都拿出来。 手忙脚乱的，恨不得将自己的心挖出来。 苏如儿纤细的小手忽地摁住了程野的手。 软糯的触感顿时袭来。 她的手像是没有骨头一般，柔软且细腻。 程野停下了自己的动作，疑惑地看着她。 苏如儿浅浅一笑，轻声说道：“陈少可有自己志愿？” “有......”程野不明白苏如儿为何这么说。 苏如儿含着笑，只是眸底闪过一丝复杂之色：“那陈少还是不要沉溺此风花雪月之地才是，若有抱负，应当全力以赴。” “静不下心。”程野垂下头，盯着如儿那细白的小手：“我自那一日听过你唱曲之后，梦里皆是你的容颜，无一日可静心。” “那一日？” “三月十七，燕春楼。” 苏如儿垂眸，那一日是她首次出演。 遮面弹曲，只是为了吸引更多恩客前来。 老鸨不过是为了将她卖个好价钱。 谁会真正的去听她弹曲，不过是看看，作为燕春楼的名妓，究竟能值几个钱。 没想到，这陈少竟然专心听她弹曲了。 苏如儿瞥了程野一眼不再劝，移开了自己的手。 她似笑非笑走了回去重新拿起琵琶：“那我便再为陈少弹上一曲。” 她走回座椅边，拿起琵琶。 就这么一瞬间，她手中的琵琶变成了刀剑。 刀锋锐利，在灯光下晃着亮眼的反光。 刺得程野眼睛发酸。 苏如儿风驰电掣，剑猛地朝程野砍来，刷地一下，划过了程野的脖颈。 顿时一痛，鲜血喷洒出来。 苏如儿变成了一副厉鬼的模样，一不做二不休，开始猛烈地朝程野攻击。 程野毫无准备，想要躲闪却心有力而气不足，顿时身上多处挂彩。 恐惧顿时涌上心头，他似乎今天会死在这里…… ....... 一阵急促的电话声在客厅响了起来。 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突兀。 程野猛地被惊醒，他下意识地坐了起来。 手捂着脖子，隐隐作痛。 窗外还是深夜，一轮明月高挂半空，惨白的月光透过玻璃倾洒在他身上。 他大口大口地喘气。 一股说不上来为何的后怕感从脚到头贯穿他全身。 程野长吁了一口气，坐在床上缓了片刻。 这才发现，他的睡衣早已被浸湿。 现在汗水蒸发，那股彻骨的凉意才缓慢地席卷而来。 他连忙将身上的衣服脱下，光着脚下床从衣柜里随便拿了件衣服出来换上。 又坐了一会。 这时，客厅的电话再次响了起来。 程野侧了侧脸，凝重地望向门外。 房间里没有开灯，一切黑漆漆的，只能模糊看到了个轮廓。 刺耳的电话声没完没了。 在尖锐的声音连续作用下，程野稍微清醒了一些。 他用力地揉了揉太阳穴，终于回想起来，昨晚他又做噩梦了。 只是又不记得做了个什么梦，只觉得浑身发凉。 此刻感觉头疼得厉害。 电话还在响着，程野浑身无力，不想走出卧室。 他不耐地将枕头捂着脸试图减少声音。 可是电话不停不休，一直在叮铃铃响着。 忽然，程野产生了一股非常不好的预感。 像是有什么东西摸着他的脚踝，一点一点地向上爬。 冰冷的触感，似有似无。 程野皱着眉头在床上摸索着找到了手机。 眯着眼睛点亮了手机，仔细看了看时间，是凌晨04：36。 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 只是不知道这个时间段，会是谁打电话进来。 刺耳的铃声不依不饶，依旧在耳边喧嚣。 程野叹了口气，准备还是出去接，谁知电话陡然挂断了。 程野僵持在门口，准备转动把手的手举在半空。 正犹豫着要不要重新回到床上，客厅的电话声再次急促地响了起来。 爸妈似乎依旧睡得安稳。 程野无奈，手放在门把手上按了下去，走出卧室。 客厅的窗帘没拉，一轮巨大的月亮映入眼帘。 程野循着光亮走到了客厅。 就在这时，他猛地止住了脚步。 一股毛骨悚然之意顺着他的后背直袭大脑。 心底发凉，头皮麻烦。 他挪不开步子。 客厅有电话吗？ 他的胸脯来回起伏，余光扫视过整间客厅。 惨白的月光将屋内的一切蒙上一层朦胧的光泽。 所有的一切都安安静静地待在原地。 没有电话。 …… 第64章 想念(五) 一时间，程野寸步难行。 他浑身像是被冻住了，有一双无形的手紧紧地抓住他的脚踝，使他无法动弹。 也不知道是风还是有人在他脖颈吹气，鸡皮疙瘩瞬间从脖子处蔓延开，一路扩张到四肢。 就像一场迅速的感染。 似乎有女人的哭声从遥远的地方传来，阴森尖锐，声音从模糊逐渐变得清晰。 气温一下子降到零点。 程野不知为何陡然平静了下来。 就好像他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事情。 他站着不动，眸光垂下。 银色的月光将地板照得十分清楚。 他看见多出来的那个影子顺着自己的身体缓缓地缠了上来。 一缕缕的黑气带着刺骨的寒意一点一点从脚弥漫上来，展开出如同树叶脉络的纹路。 不能这样下去。 会死在这。 程野十分清晰地认识到，并迅速做出了判断。 该怎么样才能打断影子的蔓延？ 程野盯着自己的双腿，背对窗户的这侧影子弥漫得更快，而面对窗户的那侧没有影子...... 影子？ 光？ 得有足够多的光。 影子是光的直线传播遇到不透明物质产生的现象。 只要光的折射足够多，包裹他的全身...... 客厅除了主灯还有四排围着吊顶的小灯。 程野猛地望向离他有一米多远的开关，只要客厅的灯全部打开，点光源变成面光源，他的影子就会消失。 可是，他现在完全动不了。 ...... 下一秒，他举起自己一直握着的手机，给妈妈打了个电话。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 “.......什么样的节奏是最呀最摇摆.......” ....... 刺耳的铃声猛地响了起来，在这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突兀。 妈妈迷迷糊糊被手机铃声震醒，她先是瞪大了双眼迷茫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真的有人在四点多给她打电话。 拿起手机一看居然还是她的宝贝儿子。 她一下子被气得神智不清，愤怒地接听了电话，破口大骂：“都在家里你还打电话！？大半夜不睡觉作妖？” 程野很平静：“妈妈，我迷路了。” “......”迷路？？？ 妈妈气得话都不会说了，猛地将隔壁睡得香甜的爸爸锤起来。 爸爸一脸懵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看见妈妈气势汹汹地边披外套边摔门走出卧室。 他连忙穿好衣服跟随着。 “媳妇，诶，媳妇你干嘛去啊......” “啪——” 妈妈一拳捶在开关上。 哗啦啦啦啦—— 客厅的灯瞬间全部亮了。 整个客厅一览无余就连缝隙都充满了光亮。 明晃晃的灯光给了程野无比的安全感。 他低着头，盯着腿上的黑色纹路。 只见它们瞬间消失。 就好像怕光的触手唰地一下缩了回去。 妈妈走到程野面前，气得不行，揪着程野耳朵就开始骂：“大半夜不睡觉给妈妈打电话？你还迷路了，自己卧室在哪里自己不知道？” 爸爸一听懵逼了，但是下意识上来拦：“诶诶诶，媳妇媳妇，可能孩子睡懵了......” 在妈妈连续的谩骂中，程野获得了满满的安全感。 他什么也没说，沉默地让妈妈发泄自己情绪。 他觉得如此诡异的事情，就算说出来也没有人相信。 说他好像要被影子吞噬了还不如说自己在客厅迷路了。 妈妈噼里啪啦说了一堆，越说越愤怒，爸爸只能端了杯水过来让妈妈润润嗓子。 又骂了一阵气消了，才放程野回去睡觉了。 折腾了这一会，程野已经完全清醒了。 他没有丝毫的困意，静静地躺在床上，开始想事情。 刚刚的电话铃声是不存在的。 只有他能听见。 从他给母亲打电话可以吵醒她这点便能证明。 如此刺耳又持续的电话铃声只有他一个人能听见。 说明这个电话是针对他的。 或许是为了将他吸引到客厅，然后让影子吞噬自己？ 是为了覆盖自己还是替换自己还是单纯的杀了自己？ 程野不确定。 另外，还有连续的噩梦。 他完全不记得噩梦的内容，只觉得自己似乎每次都徘徊在生死边缘，似乎每次都只差那么一点点将永远醒不过来。 到底是什么梦呢？ 最后。 是什么时候周围开始变得不对劲的？ 是莫名其妙做了噩梦却不记得？ 是睡醒后浑身酸痛到现在都没有缓解？ 还是...... 那天他看到墓碑上的女孩，无心说出的怜悯之词？ 程野看着窗外微微泛蓝的天。 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瞳仁凝重且谨慎。 最令他觉得怀疑的是—— 这个家太陌生了。 刚刚他被引诱去到客厅，所有的家具虽然似乎千万次的见过，它们的位置也一成不变。 可依旧给了他莫名的陌生感。 从而让他进一步思考： 为什么他对妈妈和爸爸也有陌生感。 他真的是这个家里的儿子吗？ 这里真的是他的家么？ 自己到底是谁？妈妈是谁？爸爸又是谁？ 他们，真的是他的家人吗？ ...... 程野点亮了手机，现在已经是五点多了。 窗外隐隐有了鱼肚白。 在这浅浅的光线中，他的影子看起来特别浓郁。 可是再也没有重新冻住他的感觉。 似乎刚刚在客厅发生的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是错觉吗？ 程野开始自我怀疑起来。 明天又要回学校了，不知道离开这个家会不会让一切变好起来。 ...... 程野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睡了过去。 这次没有再做噩梦了。 等他被闹钟喊醒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八点。 从这出发去学校大概半个小时，还能赶得上上午的必修课。 他快速地走进洗手间准备刷牙洗漱。 结果，看见了自己脖颈处和胳膊上的青紫。 他顿时愣怔在那。 青紫的痕迹已经发黑，看上去触目惊心，就仿佛昨晚有一个人将他摁在床上拼尽了全身力气想要掐死他。 可若是真的被人如此用力地掐，他又怎么会毫无感觉，连反抗都没有？ 陡然，程野反应了过来。 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黑白分明的眸子闪过一丝深意。 是噩梦。 他记得当时惊醒过来，他觉得脖子很痛很痛。 那个时候，脖子应该就有伤了。 ...... 所以昨晚发生的一切，不是梦。 第65章 想念(六) 是真的发生了他无法理解但是真实存在的事情。 这诡异的事情，客观的存在。 程野皱了皱眉，淡定地继续洗漱，将自己收拾干净后，回到卧室换上长袖的衣服，将胳膊上的青紫痕迹遮住。 他摸了摸裸露在外的脖子，现在已经不是冬天，戴围巾有点奇怪。 原地停顿了一会，程野决定还是以这幅模样去餐厅。 果然，妈妈一眼就看到了程野脖子上的淤青。 “俊俊，你的脖子怎么青了？” 妈妈猛地冲到程野跟前，捧着他的脸掰到一旁，打量着他脖子上的青紫。 他的脖子青了三条道，青紫青紫的隐隐泛黑，像是被谁掐过一样。 程野摸了摸自己脖子，敷衍地说：“我自己掐的。” “你掐自己干嘛？”妈妈震惊了，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程野。 “我看了一个科普视频，说人是没办法自己掐死自己的，我想试试。”程野淡定地说道。 “……”妈妈被噎住了一会，下一秒就跳起来暴打。 狠狠地抽了程野几下，又心疼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从昨晚到现在，她觉得自己受了不少刺激。 这孩子该不会是读书读出幻觉了吧。 她担忧地看着程野，诚恳地说道：“儿啊，你要是压力大就跟妈妈说啊。”我可以带你去看心理医生的。 程野：“妈妈，我只是比其他人多了一些探索精神。” “你说说这孩子是不是有毛病？”妈妈气得不行，转过头冲爸爸喊道。 “哎呀。”好脾气的爸爸拉住妈妈：“孩子有探索的精神，难得可贵嘛。” 妈妈气得脑瓜子嗡嗡嗡的。 这是探索精神？这脖子青紫得再用力一些都可以掉下来了吧，谁家探索是拿自己做实验的？ 妈妈又舍不得打程野，揪着爸爸的胳膊用力拧：“探索精神是吧？那哪天他想试试屎是不是真难吃，是不是也要自己去吃一口试试？？？” 爸爸又陪着笑脸哄媳妇。 程野沉默着认真吃饭。 爸妈干架，旁边观看。 在一阵吵吵闹闹中，程野吃完了。 他站起来说了句：“爸，妈。我去学校了。” 原本还在斗嘴的父母忽然停了，妈妈担忧地看着程野：“要不跟老师请几天假，你在家里休息一阵。” 妈妈觉得他是学习压力太大了。 程野眸底流光闪过，睫毛微微颤动，拒绝了：“最近事情挺多的，临近期末，要准备的材料也多。” 与其把危险带到家里，他宁可自己承受。 何况，程野觉得这份危险不只是冲他来的。 “那你等等，爸爸刚好今天要去见客户，我送你去学校。”爸爸饭也不吃了，拿起他放在椅子上的西装外套和桌子上的钥匙，就准备送程野。 程野没有拒绝。 他顺从地跟着父亲走出了家门。 在电梯里，父亲犹豫了一会，还是忐忑地问道：“俊俊，你要是生活上或者学习上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和爸爸妈妈说。” “你妈妈性格比较急，你要是怕她担心你就和爸爸说，我们是一家人嘛，遇到问题一起解决。” 程野明白，昨天到今天的事也吓到爸爸了。 只不过他作为一个男人，更喜欢把事情放在心里而不是囔囔出来。 程野笑了笑，像哥们似地拍了拍爸爸的背，这才发现这个小老头已经有点驼背了。 程野轻松地说道：“真没事，爸。” “我这不是最近做实验嘛，有些结论自己不试试总是心痒，可能就是后遗症。” 爸爸将信将疑，儿子是医学生，听说还得练习解剖什么的。 他没有文化，可儿子成绩优异，一直是他的骄傲。 “那你也别对自己下死手啊，你看看这.......”爸爸垫了垫脚尖，摸了下程野的脖子：“你妈妈得多心疼。” 程野笑了：“我看你也挺心疼的。” 爸爸眼神躲闪，有些害羞地左顾右盼，词不达意：“别瞎说，男人顶天立地，有冒险精神多好！” 哈哈，嘴硬。 程野轻松地将事情翻篇了，坐上了爸爸开的车前往学校。 早高峰确实堵车，还好学校离家挺近。 坐公交半个小时，开车大概十来分钟就到了。 在车上程野稍微放松了一些。 他将刚刚的事又过了一遍。 目前为止，他的爸爸妈妈都很爱他。 他们的爱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情流露，很多动作都是下意识就去做的。 所以，他的爸爸妈妈应该没问题。 他又回想起昨晚的诡异事情，和这些天自己的不对劲，忽然觉得可能是因为这些事情让他对父母有些敏感了。 这么好的爸爸妈妈怎么会是别人呢？ ...... 程野刚刚到学校，他的好兄弟，也是他同宿舍的舍友王高杰一把将胳膊搭在他的肩上：“你今天来学校挺早啊。” “我爸爸送我。”程野说道。 “这么大了还要爸爸送，羞羞脸。”王高杰开玩笑说。 程野挑眉，冷不丁冒出一句：“嗯......我有爸爸。” 王高杰：“......” 一时竟无言以对。 “一会中午放学了我请你吃饭。”程野陡然说道。 王高杰笑嘻嘻地说：“你发什么神经忽然请吃饭？需要我帮什么忙你直接说就行。” “我打算在外面租个房子，吃完饭你陪我去找找。”程野看着远处即将抵达的教学楼，漆黑的眸子宛如化不开的浓墨。 他总是要找到一切源头的。 昨晚莫名其妙的电话声和无法动弹的身体，都在告诉他，他现在正在陷入一场危机。 而这场危机并不确定会不会给身边的人带来灾难。 这种情况下，还是自己一个人住比较好。 毕竟，如果住宿舍遇到什么突发诡异事情连累了室友他也会愧疚。 万一室友中有胆子小的还可能坏事。 他一定会找到噩梦的原因。 必须想办法知道他究竟做了什么梦。 “行啊，没问题。”王高杰大大咧咧地说道。 说完，他奇怪地侧过头，看了程野好几眼，疑惑地问：“陈俊，你身体怎么这么冰？” ...... ...... ps：征集名字啦，配角的名字太难想了。 有想自己名字出现在书里的可以这条留言，我会根据人物性格挑选使用，年龄性格之类的会由我来定，只征集名字奥(*^▽^*) 第66章 想念(七) “冰？”程野低声重复着。 莫名地感觉抓到了点什么…… 而王高杰打量程野的这几眼，让他看到了程野脖子上的青紫痕迹。 他顿时惊呼起来：“卧槽陈俊，你是干嘛了。” 他拉住程野的胳膊，将程野转过来，专注地查看程野脖子上的伤痕。 表情震惊，动作夸张。 程野刚刚升起的疑虑被打断，淡淡地说：“没什么，就是不小心的。” “不小心能把自己脖子搞成这样？”王高杰高声反问，一副你少骗我的表情。 程野：“我暂时不能跟你说。”毕竟自己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遇到事了说出来兄弟们一起想办法！”王豪杰十分义气。 “真没什么事，我就是做实验不小心弄的。”程野轻描淡写。 王高杰一脸复杂地看着程野，满脸无奈，最后叹了口气，诚恳地说道：“咱俩可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你有事可不能瞒着我。” “出生入死？”程野挑眉。 “这不一起逃过课么……辅导员多凶神恶煞你又不是不知道……”王高杰理直气壮。 程野笑了：“安啦兄弟，没啥大事。” “你别自己撑着。”王高杰一脸严肃：“说真的，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一定吱一声。” 程野沉思了一会，低声说道：“这样吧，我今晚再试试，如果还是一无所获，我就跟你商量商量。”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 两人前后脚走进教室，程野径直朝最后一排走去。 王高杰很讶异：“你今天不坐第一排了？” 程野摇摇头。 现在有比读书更重要的事。 王高杰跟随程野也去了最后一排。 程野掏出手机开始搜索起来。 “你真要外面租房子啊？”王高杰瞥了一眼程野的手机屏幕，又看了看他脖子上的痕迹，忍不住担忧地再次确认。 他很确信自己兄弟遇到事了，可兄弟不开口，他也没办法。 程野头也不抬，眸底深邃幽冷，声音平静：“我有些事急于处理，可能要忙一会……” “那行。”王高杰很干脆，从背包里掏出两本书放在程野桌子上：“我给你打掩护，你先忙你的。” “嗯……” 在日光灯下，程野不急不缓地开始搜索起一些他需要的信息。 他的双手自然地搭在课桌上，薄唇微抿，眼眸微垂，坦然自若。 首先找的是学校附近的小旅馆，一个月的价格在500-800元不等。 有包水电的有不包的，有空调的房间比没空调的多100元一个月。 平台上的照片显示出环境一般，设施很破，属于带一个厕所的小开间。 不过将就撑一个月没啥问题。 一会实地考察一下就能将房子定了。 紧接着他开始搜索「如何记住自己做过的梦」。 这算是目前的重中之重。 只有记下究竟做了什么梦，才有机会去破解。 贴吧，论坛等地方的回答五花八门，各种方式都有，看起来都不太正经。 这时程野看到了一段话： 「科学研究一个人平均每晚要做4-6个梦，但清晨醒来的时候常常仅记得较少的梦境，有的人甚至认为自己根本就没有做梦。科学家们认为，大约有95%的梦境是被完全遗忘了。」 程野表情凝重。 4-6个梦么？ 不对，虽然不记得自己做了个什么梦，但一定是一个梦。 它虽然不连贯，但一定是同一个梦境。 这是一种莫名的直觉。 程野拿出纸笔在上面记录下第一条：95%的梦会被完全忘记。 他又接着搜索。 发现只有在快速眼动的时候才会进入梦境。 「人的睡眠是周期性的。一个睡眠周期大概是1.5小时。在每一个周期的后半段都会有快速眼动期（rem），快速眼动期就是做梦的时候。」 这时他记录下第二条：快速眼动期才会做梦。 「从清醒到“慢波睡眠期”，这个过程大约需要80分钟，在慢波睡眠期，虽然脑电波的振幅很大，但是振动频率很低，因为大脑活动很少。 但是在大约10分钟的“快速眼动睡眠期”，大脑活动明显丰富起来，虽然比不上清醒时的频率，但已经足够产生出梦。」 程野记下了第三条：需要足够的睡眠时间。 为了记住梦，得让大脑尽量多次重复快速眼动睡眠期。 目前就是足够的睡眠能有多次重复的快速眼动，才有机会记住梦。 如何去记住呢？ 程野又查询了不少帖子，总结出来。 1，睡前多次暗示自己，接下来要做梦了一定要记住这个梦，不断地强调和告知自己。 2，给自己一个特定的动作，比如经常每隔几分钟会做一件什么事，而梦里不记得做，通过此提醒自己在梦里。 3，将录音笔和笔记本放在床前，睁眼的一刹那瞬间将能说出来以免忘了。 4，在最醒目的地方写上大字：快想想你做了什么梦？提醒自己记录下来。 程野将所有资料记录好后，一脸沉重。 他的时间很紧，他不确定他还能做几次梦。 虽然毫无理由，但是他非常确信，如果他不搞明白这一切，他不是死在梦里，就是会黑影吞噬。 他别无选择，只能正面对抗。 所以从今天中午开始，他就要争分夺秒的开始做梦。 多试几次，给自己出错的机会，慢慢熟练了一定就会记住…… 叮铃铃铃…… 下课铃很快就响了。 程野的资料也查的差不多了。 他开始收拾东西决定去请假。 没有时间花费在上课上了…… “你今天怎么坐这里啊。”忽然一个身影挡住了程野的光亮。 一团灰色的阴影打了下来。 程野抬起眼眸。 来者是刘宁，19岁，同宿舍室友…… 嗯？ 程野皱起眉头。 漆黑的眼眸闪过一丝深意。 ……这是为什么…… …… 为什么刚刚一瞬间，他有了一种并不认识眼前人的感觉。 更像是一种触发。 因为碰到这个人，激活了脑子里的记忆，或者说，灌入了他对这个人的记忆…… 像脑子里忽然涌出了对这个人的描述。 是错觉吗？ 程野半垂眼眸，眸色冷如冰霜，骨节分明的手缓慢地在桌上敲打着…… 第67章 想念(八) “你怎么了？”王高杰看程野一直不说话，晃了晃他。 一瞬间，程野收回了自己全部情绪，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自然地说道：“可能昨晚没睡好，有点发懵。” 然后面向刘宁，笑着说道：“今天身体不是很舒服，就坐后面了。” “害，我刚刚还和黄益州打赌来着，说你必然坐前排，结果输了。”刘宁假装懊恼。 “哈哈哈哈。”正说着，同宿舍的另一个舍友黄益州也走过来了。 他听到刘宁的话，爽朗地笑起来：“我本来今天是想请他喝饮料的，随口说你今天不会坐前排，他非要跟我打赌，没想到还赢了。” “这大概就是运气吧。”程野心里藏着事，敷衍着。 “你的脖子怎么了？”黄义州眼尖地看到了，凑近了低声问道。 程野无奈地摸了摸脖子：“说来话长，总之是不小心的。” 看来他最近还是请假比较好，不然脖子上的痕迹实在太明显了。 刘宁微微皱眉，见程野不是很想说的样子，就岔开了话题：“一会中午一起去美食城吃饭？” 程野想了想，他现在最重要的事是解决梦的问题，还得去租房子，于是拒绝了：“那边太远了，来回费时间，我今天有一些自己的事要处理，一会要去和老师请假几天。” “那没事，你有事就先去忙，反正咱四个天天在一起。”黄益州点点头表示理解。 王高杰时不时打量着程野，他总觉得程野不对劲。 刚刚触碰到程野的手还在隐隐发凉。 他这冰冷的身体...... 就好像死人一般。 程野：“等我忙完了请大家一起吃饭。” 说完就准备站起来去找老师请假，却发现眼前一黑，身体发虚。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雨。 阴雨连连，整个天变得雾蒙蒙的。 教室内的日光灯亮度不足，导致周围感觉暗沉沉的，似乎空气都变得浑浊。 程野一只手伏在桌子上，撑起自己的身体。 他好像变得虚弱了，非常想睡觉，眼皮沉甸甸的。 似乎会陷入一种随时睡着的状态。 程野蓦然想到了什么，他强压困意低下头看自己的影子，终于发现了他的影子比别人的略黑一些。 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果然是真实存在的。 旁边的王高杰连忙扶住程野：“你到底怎么了？” 怎么会突然变得脸色如此苍白？ 程野抬头，看了看王高杰一脸担心的样子，自嘲轻笑：“我中午不能请你吃饭了。” 王高杰急了：“这不是重点好不好！” “你看你能不能陪我先去租个房子……” “你租房子干嘛？”黄义州奇怪地问道。 “你先睡宿舍吧，宿舍不是有床吗，你自己一个人我不放心啊，我们在还能看着你点。”王高杰满眼焦虑和担心。 虽然不知道程野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他这幅模样真的很诡异。 刘宁在一旁奇怪地看着程野，和黄益州互相对视了一番，斟酌着开口：“我感觉你状态真的很不好诶......这样吧，我们去老师那帮你请假，你回宿舍休息。” “是啊，你先回宿舍睡觉，我去给你租房子，刘宁他们帮你请假，这样总可以了吧？”王高杰说道。 程野看了看身边的舍友，他快速地思索了一下，郑重地说道：“你们谁带宿舍钥匙了？” “我带了。”黄益州以为程野没有带钥匙，边说边掏了出来，递给程野。 程野转过头看向王高杰。 他和王高杰都是本市人，清明都回家住了，应该都带了钥匙。 “你的呢？” 王高杰一脸奇怪：“益州不是给你了吗？” “我有很重要的事，没法跟你解释那么多。”程野默默地用力掐了自己一下，让自己清醒一些。 王高杰虽有疑问，但依旧把钥匙递给程野。 程野收下钥匙，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再次问了刘宁：“你没带？” 刘宁虽然奇怪但依旧点点头：“我放在宿舍的桌子上了。” 程野点点头，一脸严肃，非常郑重地对他们三个人说：“我现在状态不好，你们应该都看出来了，作为兄弟我想请你们帮我一个忙。” “有事你就说。” 程野厉声道：“在我没有醒来前，你们一定不要回宿舍。” 面前的三个人顿时脸上都浮上了疑惑。 程野再次沉声重复：“答应我。” “好好好我们答应你。” 三个人中，王高杰和他关系最好，立刻出来打圆场。 “去吧，刘宁你和黄益州去帮他跟辅导员请假，我送他回宿舍。一会中午我请你们吃饭。”王高杰说道。 “行。”黄益州没多想就答应了。 刘宁则是深深地看了程野一眼，然后点头同意。 虽然程野看起来有些奇怪，但也不是什么很过分的要求，何况下午还得上课，中午去室内打打篮球也挺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程野感觉自己随时快睡过去，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力量倾靠在王高杰身上。 王高杰用力地扶住他：“你就放心吧，你没醒来前，我不让他们任何人进宿舍。” 程野这才点点头。 没有人发觉，程野正在握紧拳头，他的指甲已经深深地陷入肉里。 只是为了不让自己睡过去。 他现在还不能睡。 至少，他到宿舍之前都不能睡。 虽然没有任何理由，但他非常确信，这种确信就仿佛是刻在骨子里，流淌在血液中的惯性。 身体的本能告诉他。 睡觉这件事很危险。 他不能连累别人。 …… 终于到宿舍了。 程野已经快撑不住了，他迅速地将王高杰推出门外就反锁了宿舍门。 王高杰被推出去后有些懵，他担忧地敲了敲门。 没有回应。 想到程野刚刚说的话，他犹豫了下还是走了。 程野则快速地将手机的app切换到录音模式，确保自己醒来的第一时间就可以记录下梦境。 迅速的撕下几页纸，用红色的记号笔写下：快回忆你做了什么梦！！！ 然后用晾衣服的夹子夹在床头位置，确保自己一醒来就能看到…… …… 程野强撑着自己抗拒突如其来的强烈困意，做好了一切准备。 他不知道迎接自己会是什么。 他也不知道梦里究竟是什么。 但他，必须活下去…… …… 第68章 想念(九) 「胖子，程野没有下新人副本，你去这个地址找他，让他赶紧下新人副本。 附件：地址（点击可查看）」 这是胖子坚守在车站的第十一天。 车站人来人往，始终没有看见程野的身影。 他都快抑郁了。 就在这时，收到了阿辉的邮件。 胖子看着邮件上的内容，点击了地址。 瞬间一个半透明的地图在胖子面前平铺展开，一个蓝色的小人手舞足蹈地出现在地图上，来回晃动。 这个地址…… ……主城区……别墅区……？ 胖子不敢置信，揉了揉眼睛再三看了小人几眼，发现真的是主城区的别墅区。 这寸土寸金的地段…… 楚月的男人真的成小白脸了？ 为了生活不惜卖屁股？ 区区一个新人哪来的钱？ 胖子震惊三连。 「你是怎么知道他在这的？？？」 胖子决定再确认一下，避免是阿辉手滑了。 阿辉收到邮件，好看的眉头紧锁，深邃的眼眸朝着窗外望去。 漆黑的夜里似乎能看到一个人影，他似乎坐在月光下独自舔舐着伤口。 记忆飘得很远，多年来的惯性让他的肌肉瞬间绷紧，处于随时开战的警惕状态。 他的鼻尖似乎还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道。 怎么确认的？ 不仅是靠积分，还打了一架。 不算丢人，没输没赢。 月光的惨白，照射在阿辉的身上，他那被砍了一刀的手臂已经结痂，扭扭曲曲的格外显目。 他面色看不出任何异样，平静地给胖子回信： 「消息是买的。 我给你邮箱传送了10个选关卡，你一并给程野送去，我猜测他估计是因为没有选关卡才迟迟下不了新人副本的。 你快点去吧，要不楚月该变成npc了。」 收到这条短信的胖子连忙起身。 是啊，无时间限制的副本最大问题，就是变异。 npc，是比死了还痛苦的一种状态。 你无法自主地控制自己的身体，逐渐地失去自我意识，开始觉得自己也是副本里的一员。 开始慢慢地觉得自己就是这个角色，身边的亲朋好友就是真正的亲朋好友。 然后…… 你会看着自己身边的人莫名其妙的变了一个人，甚至有一天轮到自己。 你无法再控制自己的身体，或许下一秒，你手中本用来保护家人的刀，就由你亲手插进心爱人的心脏。 残忍，绝望，窒息…… 无法呼吸…… …… 阿辉旁边的小朋友眸光凝重。 哀伤地看着窗外。 耳边似乎隐隐有人们痛苦的呻吟之声。 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将月亮遮挡起来，顿时天色一黑。 视野所及之处，漆黑浓郁，像是一股常年不散的黑雾始终笼罩在屋外。 永夜永无天日，不受任何规则约束。 在这里，没有人会愿意出去房间，因为可能下一秒就会人头落地。 这里就和永昼的竞技场一样，杀人越货，谋财害命，每天都在发生。 新人只有五天保护期，保护期一过还没找到自己的住所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永夜比永昼的人数要少很多很多。 而这一切的开端都是因为一个人。 他似乎天生就为游戏而生，从进游戏的那一刻开始，就定下了永夜的规矩。 他毫无原则的杀人，看不爽的杀，不喜欢的杀，看上了对方的东西也杀。 哪怕今天就是手痒了，刚好一个人又从他面前路过，他也杀。 他，就是永夜的王。 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永夜人人自危，不敢出门，都躲在房间里，日复一日，渴望着终有一日可以离开游戏。 永夜的玩家，都是提心吊胆地活着。 忽然，漆黑的浓雾中冒出了一双眼睛。 锋芒锐利，暗藏阴鸷，猛地和小朋友对上。 小朋友吓得倒退了几步。 阿辉伸出大手按在小朋友的背后。 他半蹲着，眼睛直直地盯着窗外的眼睛。 轻声对小朋友说了一句：“不怕。” 谁知那人竟然笑了，他从黑雾中走出，一步一步缓缓地来到窗前，伸出他消瘦的手放在落地窗上：“下次，我会赢你。” 小朋友愣愣地看着来者。 这个少年，他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 他锁骨处标志性的星星纹身…… 他，是永夜的王—— 齐光。 他有着一双明亮的眸子，就宛如天上璀璨的星子。 身上挂满彩，伤痕累累，新伤旧伤交织在一起，却仿佛感觉不到疼。 他轻松地笑着，挑衅地和阿辉对视。 这时，旁边有壮汉看到了他，顿时露出了看见猎物的兴奋表情。 觉得是一个容易攻击的对象，年纪又小，身上挂彩，可能体力不足。 顿时，他凭空生出两把匕首，手持利器跳跃起来准备一击必杀。 “小心！”小朋友忍不住高声喊出。 少年却不慌不忙。 他似乎已经和这样的生活融为一体，他的身体会下意识地躲闪任何方向出现的攻击。 只见他轻松向后倒退了一步，身子微微后仰，躲掉了壮汉的攻击。 紧接着宛如灵活的蛇，快速跟着壮汉冲了出去。 壮汉没有刹住车，他想转身继续攻击时，少年雷霆的攻击已经到了。 手中凭空多出一把伞，伞尖明晃晃的朝壮汉的脖颈刺去。 极快的速度产生了风声，锐利地刺破黑夜，壮汉来不及回头，他的脑袋就已经掉了下来。 少年手中的伞尖裂开成无数的刀刃，形成一朵小花，上面长满了无数的倒刺。 鲜血顺着倒刺流下来，滴落在地上。 滴答，滴答。 少年平静地摸了摸伞，紧接着意念一动，又收回了系统储存格内。 他开怀地蹲下来，捡起壮汉的头颅。 壮汉的脸上还维持着即将胜利的兴奋表情。 他临死前都不明白，这个看上去衣衫褴褛，浑身是伤的新人，怎么会拥有如此可怕的速度和攻击力？ 少年随手将头颅往远处这一丢，开始缓慢地打量起壮汉掉落的物资。 一个个物资根据等级不同展现不同颜色的光圈。 少年翻找了一下，不是太感兴趣，就只拿走了冒着乳白色光芒的积分。 光亮一闪，积分全部到了他的身上。 少年转过身来，又走到阿辉面前：“你很厉害。” “我下次，会打赢你。” 他们隔着一扇窗户。 阿辉久久没有说话。 他没想过，这个少年找到他家，只是为了跟他说这么一句话。 若不是为了楚月，他这辈子也不会去招惹这样残忍的人。 这个少年，也就是齐光，似乎没有任何人类的特性。 他好像是，怪物。 …… ps：【齐光】 出自《九歌.云中君》：“与日月兮齐光。 指和日月齐辉。 第69章 想念(十) 胖子已经走到地图所在的位置。 永昼有着乱七八糟一堆的规矩，玩家完全受主城保护。 没人敢在规矩下乱来，否则死路一条。 胖子盯着这奢华的别墅，咽了咽口水，然后走上前用力敲门。 …… 大概也就敲了百来下，始终没人…… …… …… 另一边，副本内。 迷迷糊糊的...... 梦开始了。 首先感受到的是熏香，一股让人迷离恍惚的熏香。 似乎一吸进体内，就感觉到浑身酥软无力，欲火中烧。 整个世界都变得虚幻起来。 程野不停地告诫自己： “这是梦境，这是梦境，这是梦境。” 他谨慎地环顾着四周，看着旁边的场景。 这个梦和那天晚上的梦一模一样。 只是他不知道。 他小心翼翼地试图记下所有的细节。 程野看见自己把身上大部分纸币扔出来只为了听一曲。 他看到有个姑娘，柔情似水，长眉连娟，微睇绵藐。 似乎举手抬足间都在散发魅力。 他看见自己跟着她往前走，紧接着就切换了场景。 最后来到她的闺房内，听她弹曲。 后来，她似乎问了他一些事情，然后说要送自己一曲。 可就在这时，突生变故。 苏如儿莫名开始疯狂地攻击他。 她的攻击毫无理由，琵琶变成刀剑也让他意想不到。 白驹过隙间，苏如儿已经向他砍了无数刀。 但由于这次程野不停地提醒自己在梦里，他几乎耳边是萦绕着这句话在做梦。 所以他的反应很快，和女人打了几下，就控制住了苏如儿。 不过他的胳膊还是被划上了一刀。 程野不停地问质问苏如儿为什么要杀他。 他觉得这一定会是一个突破口。 可是苏如儿始终什么也不说。 然后，程野眼睁睁地看着四周的一切开始晃动起来，整个世界如同玻璃一般破碎…… 梦醒了。 程野睁眼的一瞬间，就看到了床头写着的大字。 他立马用最快的速度打开手机开始录音。 大脑转得极快，用极简的语言讲梦的内容录制了下来。 虽然还是忘掉了一些细节，但基本上都记录下来。 程野身体绷紧，保持着紧张的状态，直到再三确认自己把能记住的都记下来了，才松了一口气。 人向后倒去，躺在床上深深地长吁一口气。 因为长时间保持紧张状态，导致他现在肌肉有些发酸。 他完全放松下来，开始播放自己的录音。 一遍又一遍听着，试图从里面找到什么关键点。 …… 可是这个梦，除了最后莫名其妙毫无理由的攻击，似乎看起来就是一个稀松平常的梦境。 根本没有什么异样的地方。 但，为什么他每次醒来，都会觉得如此后怕。 那股剧烈的危机感一定是在警示自己什么…… 程野拧紧眉头。 梦一定有问题。 程野闭上眼睛，在录音的基础下开始回忆梦中的场景。 燕春楼…… 一群妓子…… 苏如儿…… 苏如儿？ 程野睁开眼眸，眉头拧紧。 梦里那个姑娘…… 和山上墓地里的那个死去的姑娘，长得极为相似啊…… 程野立刻从床上跳下来，他决定今天就去山上看看，再次确认一下。 他拿着宿舍钥匙就冲了出去，正巧这个时候王高杰因为过于担心程野提前回来了。 两人撞到一起。 王高杰看程野现在脸色好一些了，提着的心也放下来了。 他问道：“你这么急急忙忙要去哪里？” 程野止住脚步。 王高杰身后的灯散发出暖橙色的光芒。 宿舍的走廊已经点灯了。 这时程野才侧过脸看了看天。 天边漆黑，毫无光亮，对面的高架桥时不时有小轿车打着灯光行驶而过。 已经是晚上了。 他这个梦，将近做了一天。 现在的天昏昏沉沉的，远处似乎黑云压城，紧接着会来一场暴雨。 程野叹了口气。 最近的雨似乎没完没了的，从清明节后就一直在下，偶尔会变小，但过一会又淅淅沥沥地下起来。 他现在去山上不是什么明智之举，首先快天黑了，这么晚了不一定有司机愿意去墓地，就算愿意，应该也不会愿意等他，他更不愿意孤身一人在墓地睡一夜。 程野表情凝重，这件事急不得。 他回过神看了看王高杰，回答道：“我睡了一天，饿了。” 王高杰哭笑不得，等了半天居然是这么个答案。 “那走吧，学校后门吃烧烤去？” “行，我请客。”程野一口应下。 他也该放松放松脑子，好好的把所有的事情串联一下。 这个世上不应该有无缘无故的东西，一定有什么线索被他遗漏了。 两人开始聊起别的事情。 闲聊嘛，话题一会换一个。 不知不觉就走到校门口了。 程野熟络地拿了两瓶啤酒，然后找了个桌子和王高杰坐下来继续闲聊。 “说真的，你今天真的吓到我了。”王高杰起开啤酒，摇了摇头：“我就没见过你这么惨白的脸色……” “不止脸色，怎么说呢？”王高杰回忆道：“我中午和刘宁他们吃饭，他们也说，就是觉得你不对劲，感觉你不像陈俊，跟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一样……” “我要真被人附身了你们不得吓死。”程野觉得好笑，调侃道。 “这不是被你吓到了么，要是在动画片里，你一定是直冒黑气，死气沉沉，令周围人隔着十里远都感受到了寒气……” 程野笑着：“这么夸张啊？” “……主要是你的身体特别冰，感觉不像人类的体温。”王高杰也没意识到什么，回忆起自己碰到程野时的感受就随口说了出来。 哪知程野一下愣住了，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陡然站起身子背对着王高杰。 猛地掀起了左边的衣袖。 一个刺眼的，紫黑色，新鲜的痕迹映入眼帘。 程野愣愣地看着胳膊上多出来的青紫，后背发凉。 剧烈的后怕顿时涌上心头。 今天早上胳膊的青紫在右边，今晚的在左边。 也就是说—— 他脖子上和手臂上的青紫，实际上都是苏如儿砍的。 昨天晚上他在噩梦里，因为完全不知道那是个梦，差点活生生被砍死在梦里。 脖子上三刀，胳膊上五刀。 而今天，他只被砍了一刀。 那么…… 程野眸中像是起了一场雾，灰蒙蒙的看不真切。 那个电话，难道是救他的么？ …… 第70章 想念(十一) “你别一惊一乍的，我害怕。”身后王高杰盯着程野的背影，莫名地感觉发怵。 忽地想到刚刚提及附身之事，瞬间怀疑眼前的陈俊该不会真的不是陈俊吧？ 程野将纷扰的思绪压了压，坏心涌起，他垂下脑袋歪向一边，眼眸半垂，僵直地缓缓转身，压低嗓子：“我……来…索命……” 王高杰握着酒瓶的手一顿，身上的肉抖了抖。 程野哈哈大笑起来。 王高杰叹了口气：“我现在确认你确实是陈俊了……” 程野重新坐下来，和王高杰有一茬没一茬地闲聊。 过了一会，王高杰还是耐不住好奇心问起程野：“你这脖子到底怎么搞的，你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快和我说说吧。” 程野看着眼睛有些发飘的王高杰，他脸色微微发红，出了一头的汗，看起来很兴奋，属于微醺的范畴。 程野又看了看地上七倒八歪的酒瓶。 忽然浮起一丝疑惑，明明自己喝了半箱了，为啥一点醉意都没有？ 他还没多想，王高杰不依不饶，抓着程野的胳膊：“我好奇了一整天，实在是想知道……” 程野叹了口气，回忆起今天做的梦。 他自己一个人确实分析不出什么，不如和身边人说说，看能不能从中发现点什么。 “……跟你说没事，但我怕你举报我。” 王高杰来了兴致，坐直身体：“援助小姐姐不成，反倒被挠？” 程野笑了：“呵。” “你倒是说啊！”王高杰也不开玩笑了，将自己的椅子往前挪了挪。 程野又开了瓶酒：“那你不能觉得我是神经病，也别给精神病院打电话啊。” “不会不会，你快说。” 程野忽地将王高杰手中的酒杯摁下，郑重地对他说：“你向我保证，接下来我说的所有事，你会完全相信且不质疑。” 王高杰完全没有意识到任何危险，他依旧迫不及待地点点头：“嗯嗯嗯，我保证完全相信你！你赶紧的别墨迹。” “这……男人不能快吧？”程野故意慢吞吞地说道。 王豪杰：“……” “哈哈。”程野玩够了才开始慢条斯理地说：“我清明的时候和家人上山了。” “撞鬼了？”王高杰一下子get到意思。 程野回忆着那天，眼睛微微眯起：“我也不确定是不是，总而言之，从那天回来后我就变得不对劲，总是容易犯困，想睡觉……” 王高杰满不在乎：“最近阴雨天气容易犯困也正常……” 程野点点头，棚子外确实还在下着细蒙蒙的小雨，整个世界雾茫茫的。 “可是，我发生了两件很诡异的事情。” “第一件，我感觉我一直在做同一个噩梦，但我不记得是什么梦……” “……这感觉怎么说呢，就像你抛出去一个球，你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它会抛到什么位置，但是你就是知道它会落在哪。” “这个梦也一样。”程野皱起眉头，神情逐渐变得严肃：“我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我一直做的是同一个梦，但是我又十分笃定，它是一个重复的但是恐怖的噩梦。” 王高杰跟着皱起眉。 因为他不是当事人，所以不理解恐怖的点在哪里。 程野盯着王高杰的眼睛，挽起自己的衣袖，青紫的痕迹露了出来。 头顶的钨丝灯摇摇晃晃，将两人的影子拉的一会长一会扁。 “你不是想知道我身上的青紫是怎么来的吗？” “我在梦里被人砍了，醒来就有这些痕迹……” “卧槽！”王高杰猛地一哆嗦，将桌上的盘子砸在地上。 周围人都在有说有笑的，这点声音很快埋没在欢声笑语当中，没有人注意。 王高杰盯着程野的胳膊，一脸不可置信：“你说你梦里被人砍了，醒来就有这些痕迹？” “是的。”程野平静地点头，弯下腰从地上捡回盘子继续说道：“你还要继续听吗？” 一阵夜风吹来，出完汗的身体接触到冰凉的风，瞬间起了鸡皮疙瘩。 王高杰又怕又爱，点点头：“你说。” “我前面不是说我不记得这个梦么……” “对啊！”王高杰像是发现了什么漏洞，大力拍了下桌子：“你不会是单纯为了吓我，讲了这么个故事吧？” 程野笑了：“你刚刚答应过会相信我。” 王高杰立刻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相信你，你继续说。” “我是不记得这个梦，但就是知道自己已经做这个梦好几天了，我昨晚又发生了一件事，这是我要讲的第二件事……” “我的影子，似乎比别人的黑一些。” 王高杰愣在那里，刚刚的酒劲似乎烟消云散。 程野平静地站起来，走到王高杰面前。 指着自己的影子，说道：“你对比看看。” 王高杰感觉自己的后背发凉，他慢吞吞地才将视线移到地板上。 果然，程野的影子成一团黑色，他的影子是灰色的。 程野的影子像是两个影子交合在一起。 王高杰一时张开了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没有什么比亲眼看到更令人震惊。 而且发生诡异事情的人还是自己兄弟。 他顿时觉得有一阵阴风吹来，将他身上的冷汗通通吹干，汗毛竖起，不寒而栗。 哪怕身边有这么多同学聚集在一起，哪怕耳边有那么嘈杂的声音。 可王高杰依旧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安全感，他缓慢地将手放在桌子上，紧紧地握着一个桌角。 试图从中找到一丝真实感。 可是程野不给他任何机会，他继续说道：“第二件事就是，我的影子似乎藏着别的东西，它昨天晚上似乎想杀了我。” 王高杰移开视线，听见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起来，胸脯来回起伏。 程野的声音还在继续：“它包裹住我的身体，让我站在原地无法动弹，从我的脚开始，一路向上蔓延……” “……我差点死在昨晚。” 沉默，许久的沉默。 似乎天色都变得更黑了一些。 …… ps：你们的票票呢？是背着我宠幸别的小妖精了么？ 一天天也不互动，也不催更，我都比你们着急！ 作者快点更啊！！！我也好想知道后面的情节啊！ 第71章 想念(十二) “……兄，兄弟，你不害怕吗？” 王高杰不敢再去看影子，也不敢看程野，他低声问道，像是用尽了自己全身力气。 “害怕没有用，我得解决问题。”程野十分平静，他低着头盯着自己浓郁漆黑的影子：“你还继续听吗？” 犹豫了片刻，王高杰咬咬牙：“听，兄弟出了事就得一起想办法，这么诡异的事不可能是没有起因的。” 程野点点头：“我跟你一个想法，我也觉得这一切应该有源头，所以我做的第一件事，是试图记住那个梦。” “你今天不让我们进宿舍是因为这个？”王高杰听懂了。 程野点点头：“一是怕梦会出什么变故，害了你们，二是怕你们打断我的梦境，导致我无法完全记住梦。” “我觉得一切起源都是因为梦。” 王高杰平复了一下情绪，他紧张地看着程野：“你记住这个梦了？” 程野点点头：“是的，可能记的不是很完整，但确实记下来了。” 王高杰深呼一口气，让自己做好准备：“你说说那个梦。” 程野眼眸微微眯起，回忆起那个梦：“我进了一个妓院，好像叫燕春楼，里面有一个书寓，卖艺不卖身……” 程野按照自己的记忆开始缓缓说起。 可是说着说着，他停顿了。 王高杰盯着程野：“然后呢？” 这个梦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他以为是多么诡异恐怖的梦。 听起来还挺像春梦…… 程野眉头拧起，握着酒杯的手微微发力。 头顶的钨丝灯晃得他的影子在桌上来回摇摆。 他发现自己又开始遗忘了。 这个梦，已经变得不清晰了。 他想了想，掏出手机，快速地点开屏幕。 如果记忆会消失，那录音呢…… ……录音会不会消失？ 他身上已经发生了这么诡异的事情，说不定录音也会莫名其妙消失。 他连忙打开app，录音还在。 程野松了一口气。 他立刻将录音往网盘，备忘录，文件传输助手，邮箱等地方私密上传。 复制了几百份放在不同的平台，全是仅自己可见。 暂时，他还不想和其他人说这件诡异的事。 待做完这一切，他将手机调转了方向，推到王高杰面前：“我又记不清了，但是这里记录了。” “你醒来就录下来了？” “是的，梦是很容易被遗忘的。” 王高杰盯着打开的手机屏幕，有一段三分钟的录音。 不知道为何，他有一种非常危险的感觉。 似乎只要点下这个播放键，他就会陷入无尽的黑暗。 但—— 王高杰抬头看了看程野，他的兄弟此刻正在陷入一场危机，他必须帮他。 王高杰伸出手，点击了播放。 周围吃烧烤的同学很多，大家玩的不亦乐乎，导致手机外放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那么清晰。 王高杰只能将头贴近了听。 程野的声音近在咫尺，他能感受到他的情绪。 程野的声音很快，很急促，甚至能感受到他的紧张。 他似乎生怕自己说慢了就会忘记，几乎是毫无停顿地就把整个梦说出来了。 说的很杂乱，在说完之后又补充了几个细节。 听完录音后，王高杰平复了一下自己心情。 而程野拿过手机，自己又听了一遍。 失去的记忆才缓缓恢复。 王高杰看着程野，重新理了一遍故事，分析了一会，迟疑地说道：“听上去，这个梦好像没有什么问题？” 程野点点头：“是的，看起来只是一个很平常的梦，但是——” 程野忽然顿了顿，盯着王高杰的眼睛：“你还记得我刚刚跟你说我清明去扫墓么？” 王高杰点点头，他隐隐有了不安的预感，感觉接下来程野要说的话一定很重要。 程野镇定自若：“我当时看到一个墓碑，上面女孩子的照片特别年轻，就感慨地说了一句「这么年轻就死了，好可惜」……” 王高杰瞪大了眼睛，他感觉自己后背发凉，头发发麻，他张了张嘴：“……难，难道……” 程野点头，冲着王高杰笑：“那个女孩，和我梦里的姑娘一模一样……” “！”王高杰僵在那里。 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他低下头开始念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自由，平等，友善……” 程野：“……” “我第一次觉得学习这么有用。”王高杰拍了拍自己胸脯，认真地对程野说。 程野无语地看着他。 “所以你现在觉得是你清明去扫墓，然后因为说了不敬的话，所以被缠上了？”王高杰说道。 程野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我觉得比这个更复杂。” “……因为我不是去扫墓了才开始做噩梦，而是先开始噩梦，才看到了那个女孩……” “噩梦在前？” 程野皱着眉头，认真思索了一会，才确认地点头：“噩梦一定在前，我在去扫墓前，就已经感觉到浑身不适，嗜睡，以及有噩梦了。” “那这个起源就很奇怪了，是噩梦先缠上你，然后带领着你去见到墓碑？”王高杰尝试分析。 程野又摇了摇头：“我觉得这样也不对，这样没有起源，她为什么缠上我？” “你说梦里她们喊你陈少？”王高杰忽然反问。 “对……”程野隐约知道他想说什么了。 “会不会是你前世欠下的债呢？” 程野没有说话，他想了一会继续摇头：“我觉得没这么简单。” 若真是欠债，直接杀了他便是，何须这么麻烦？ 现在更像是有某种规则在里面。 如果不符合某种规则，就没办法杀了他。 两个人开始就这件事分析起来。 各种原因都尝试着分析，没有所以然。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 说着说着程野觉得自己浑身变得轻松起来，再也没有了那种昏昏沉沉的感觉。 整个人神清气爽，像是大病初愈，一切都好了。 他一开始觉得很舒畅，大口喝了几口啤酒。 紧接着陡然止住，惊恐地看着王高杰。 王高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他趴在桌上，脸庞红通通的，似乎嘴里还在说着梦话…… …… 程野复杂地看着王高杰，手紧握成拳头…… 他，好像害了王高杰…… …… …… 第72章 想念(十三) 王高杰死了。 死在宿舍的床上。 浑身都是青紫的痕迹。 程野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他昨晚没有做任何噩梦。 一觉天明，舒畅无比。 像是因为太累了导致身体过于疲惫，一直睡到下午才醒。 而他刚刚走进教室，就被舍友告知，王高杰死了。 …… 下午的课老师说了什么，他一句没有听见。 窗外一直在下蒙蒙细雨，阴森森的天气似乎没完没了。 风缓慢而又绵长，打在人身上湿哒哒又粘稠，十分不舒服。 就像是这场噩梦，温柔又残忍。 程野垂下眼眸。 他果然，害死了王高杰。 …… 昨晚。 王高杰迷迷糊糊趴在桌上，说着胡话。 程野莫名发怵。 感觉……似乎拖王高杰下水了…… 王高杰迷迷糊糊说着梦话，忽然睁开了眼。 他莫名得有些害怕。 浑身冷得不行，牙齿在打颤，像是从冰窟里捞出来的。 也不知道是因为刚刚听了程野说的故事，还是因为酒劲在散去所以感觉后背发凉。 总而言之，就是又冷又怕，心慌得不行。 他朝程野招手。 程野起身走过来。 王高杰强忍着害怕小声地说有点喝大了想回宿舍睡觉。 程野点点头，试着将他架在身体上，可是王高杰有些胖，扶不动。 程野只能先放开他，打电话让另外两个舍友来帮忙。 三个人费了半天劲才把他搬回宿舍。 王高杰一躺床上就开始打呼，睡得可香了。 完全看不出任何异样。 临走前，程野深深地望着王高杰，心里祈祷着，希望一切安好。 但愿只是他多想了。 可惜。 心存侥幸，未能幸免。 那天晚上。 程野从宿舍出来后，直接在学校后门的小旅馆租一个单间。 500一个月，水电费全包，没有空调。 因为太晚了他也没挑选，随便将就一下。 本来程野打了十二分的精神，准备晚上好好干女鬼。 结果昨天晚上是程野这些天来睡得最好的一晚。 直接睡过头，连上午的课都错过了。 …… 老师还在讲台讲着课，程野看着老师什么也听不进去。 他的耳边时不时传来同学们小声的议论声： “你们看见王高杰身上的紫青了吗？” “看到了，太恐怖了，像是活活被人抽死的。” “太夸张了，他妈妈今天早上过来都哭死了，好好的儿子……” “听说昨天还跟家里人通过电话，今天人就没了……” “那个青紫太夸张了，感觉人死了都不放过他……” “……你们说，是不是闹鬼啊？” …… 众人的声音纷纷扰扰，众说纷纭。 程野忍不住伸出双手捂住了耳朵。 是他，害了王高杰。 昨晚他感觉到的前所未有的轻松，实际是王高杰要代替他死的征兆。 这个梦，是会转移的，它就像一个诅咒。 只要你告诉别人，他人就会替你承受苦难。 正是因为他告诉王高杰了，所以噩梦缠上了王高杰。 昨晚，王高杰是替他死的。 程野阖上双眸，心脏扑通扑通跳起来。 他的身子微微颤抖，脑海闪过昨晚王高杰的样子，他分明那般害怕，但觉得两人是兄弟，还是认真听他说完整个事情。 不仅如此，他还试着分析，想方设法的想要帮助自己。 可是现在，他死了。 程野耳边充斥着同学们小声议论的声音。 虽未亲眼所见，但依旧能想象到有多惨烈。 以此也知道那个女鬼恨得有多深。 浑身青紫…… 这是砍了多少刀？ 是人已经被砍死了依旧不能泄愤。 是鞭尸…… 可是究竟为什么呢？ 如果说自己，可能的原因是因为在公墓那出言不逊被她惦记，那王高杰呢？他又做错了什么？ 在程野身后，坐着他的室友刘宁。 刘宁一直深深地盯着程野，眸光深邃，深不可测，像是要将他看穿。 叮铃铃…… 下课铃声响了，刘宁才移开了目光，他低头盯着桌上的课本，若有所思。 …… 程野一下课就走了。 他直接冲出校门，打了个出租准备去墓地。 他一定会找到解决方式。 根据程野的推理。 这个噩梦是一场诅咒，他的方式是传染，每个人都有几率被感染。 而个人解决诅咒方式就是传播，只要你愿意告诉下一个人，你就不会死。 但是，传播意味着会有更多人受感染，更多人死去。 这是一场人类的灾难。 你不知道它的起源在哪，它就会随时卷土重来。 它究竟是从何开始的呢？ 车不知不觉就快到了。 远远地可以看见半山腰的公墓。 因为刚刚过完清明，杂草都被除去，看起来干干净净的。 车在山下就停了。 出租车司机不愿意上去，程野付完钱徒步往上走。 走着走着，又开始下雨了。 程野陡然感觉到一阵心悸。 那股压抑的，难受的，浑身无力想睡觉的情绪再次涌了上来。 程野迷茫地皱起眉头。 难道他再次感染了？ 还是说，因为王高杰的死亡，诅咒重新回到了他身上？ 这是一个必死局？ 程野只短暂的想了一秒钟不到，就继续地坚定地向上走。 此事因他而起，就必然因他结束。 他一定会阻止诅咒的传播。 若是放任不管，总有一天他的亲人也会受到伤害。 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而他，想做那个保护世界的人。 他背脊笔直，昂首挺胸，大步向前，没有一丝惧意。 周围静悄悄的，似乎没有生物存在。 冷风凄凄，枯木婆娑。 他仿佛走进了另外一个世界，耳边开始有风划破空气的声音。 雨又连绵不绝地下了起来，他的头发被打湿，衣服也湿了，可是无所畏惧。 终于，他走到了那天看见女孩墓碑的地方。 照片依旧挂在上面。 程野深深地看着面前的女孩。 她的照片，鲜亮明媚，笑得灿烂。 是她…… 是梦里的女孩。 …… 这个墓碑，是谁为她立的呢？ …… ps：少年人，总是如此一腔热血孤勇向前。 感谢账号密码又忘了500打赏 感谢金光大帝皇200打赏 感谢都都，骑士，狗子，好名字的每天打赏 贴贴 第73章 想念(十四) 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刮了起来，吹得树枝交织沙沙作响。 地上卷起了成片的落叶。 杂草丛生，墓地荒凉。 程野陡然坐了下来，像好朋友一般抚摸着女孩的墓碑：“你是当年遇到什么事了么？” “我愿意帮你，你能和我说说么。” 程野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他剑眉若飞，面如冠玉，看不出一丝一毫的胆怯和退缩。 这件事，一定会从他这里，止住。 风忽然停了，世界像陷入了一场绝对的安静。 万物寂静，悄无声息。 似乎就连那毛毛细雨都停在了半空。 但，就像是玩游戏时，网络不稳定导致技能延长一般，大概就0.02s，世界又恢复了正常。 一切如旧。 风依然刮着，雨依旧下着，女孩，还在墓碑上笑着。 这是一个无字碑。 没有任何名字，留言，追念。 像是被人小心呵护安放于此，又不愿意让任何人知道她是谁。 程野盯着照片，轻声喊了一句：“苏如儿。” 没有任何反应。 程野叹了口气，站了起来。 该回去了。 如今确认了这个女孩就是梦里的女孩，他就可以回去查查过去的新闻或者记载，看能不能发现一些和苏如儿有关的资料。 天不知道什么时候黑了。 漆黑的天幕中闷雷滚滚，层层黑云几乎要压在地面，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程野快速下山，在手机打车软件上呼叫了车。 或许是因为下雨的缘故，他前面排了一百多位人。 他查看了这个月的生活费，又看了看即将暴雨的天，狠狠心还是点击了加价。 当他小费加价到200的时候，终于有人愿意来接他了。 上了车，可能是因为颠簸，又可能是因为感染，他再次昏昏沉沉起来。 但是他一直在强行抑制自己的困意。 不能在车上睡着，他有种预感，今晚的梦，会不一样了。 至少，会有所推进了。 ...... 三个多小时后，程野回到了市区。 他的胳膊已经被他掐青了。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男儿有泪不轻弹。 程野眼眶里闪着泪花坚强地踏进了他的出租小屋。 在做完一切准备工作后，他进入了梦乡....... ...... “陈少，今天也是来听曲的么？”苏如儿一如既往的冷清，也不知道是怕陈少迷恋此地，毁了前程，所以故作此态，还是因为确实对陈少不感兴趣。 陈俊依旧如故，痴迷地看着苏如儿。 他不是在看苏如儿的样貌，他看的是苏如儿的手。 他的脑海在一遍又一遍地回放苏如儿弹琴的样子。 怎么能这般楚楚可人。 指尖像施了魔法一般在弦上跳跃。 那裸露在外的白皙玉手，像是轻轻一捏就会泛红，让人舍不得触碰。 苏如儿面色冰凉，冷若冰霜，眸底闪过一瞬的悲戚，紧接着将情绪都收了起来。 声音依旧清冷：“陈少随我来罢。” 熟悉的长廊，熟悉的木门。 吱呀一声。 熟悉的屋子。 还是那个位置，苏如儿和上次梦境一模一样，开始弹奏曲子。 程野胆战心惊，生怕下一秒苏如儿就变成厉鬼，乱刀砍他。 一曲毕。 苏如儿有了送客的意图。 程野看见自己念念不舍，拉着苏如儿一定要跟她讲乐理。 说自己从她的歌声中听到了多么仙境般的画面。 说想带她去全世界看看，这世界无尽大，东江不过是很小的一片天地。 说他听曲的这半年，是他最开心的半年。 …… 说如果她愿意的话，他想帮她赎身。 苏如儿的指尖颤了颤。 她不动声色的将手指藏了起来，忽然郑重其事地说：“陈少，您已经来此地整整半年了。” 陈俊点点头，他不觉得这有什么。 他有花不完的钱，他愿意都给苏如儿。 “你曾说过你有抱负。”苏如儿的声音又软又轻，就好像在她的心上弹琵琶。 程野看见自己疑惑地抬起头：“我现在的抱负，就只剩你了。” “你原来的抱负是什么？”苏如儿坚定地问道。 她的一双眼眸如同星月，明亮通透。 陈俊盯着这双眼睛看呆了：“立志成才，报效祖国……” “那你近日可读书了？”苏如儿问道。 半晌的沉默。 “你不喜欢我来看你吗？”陈俊反问道。 “我已是如此，你何必自甘堕落？”苏如儿的眼睛黑白分明，纯净澄澈。 倏忽，陈俊笑了，似乎十分通透：“世人有百万种活法，或平庸，或匆忙，或潦草，或浑浑噩噩，又或热爱。” “我不过选择了一种。” “不后悔？” “人生何来后悔，每一次选择都是一次新的人生，既不能回头，便勇敢直前。”陈俊平静如水。 这或许是这半年来，陈俊和苏如儿第一次交心。 苏如儿不知是喜是悲，表情复杂让人一时看不透。 程野满脸认真，他执拗地站在苏如儿跟前。 只要她愿意，他就会去做。 她若不愿意，他绝不逼迫。 一曲得知音，他已算感谢苍天，格外满足。 若是苏如儿愿意让他照顾她，他俩夫妻琴瑟和鸣，共度余生。 “为我赎身？”苏如儿轻声反问道，声音如泉，轻缓笑了，满脸自嘲。 陈俊不理解这有什么好笑了，逾越地抓住了苏如儿软若无骨的细手：“我认真的。” 苏如儿没有收回自己的手，她眉似柳叶，眸如清月，声音不带一丝波动，就像在陈述某个事实。 “你父亲不会同意，你家里所有人，都不会同意。” “我是一个污点，是个笑话，是没有重新做人的机会的。” 苏如儿看得很清，她从不奢望任何事，却在今日有了一丝动心。 也不知道是因为这大半年来陈少的风雨无阻，还是因为陈少看她的目光里从未有过轻视，又或者是，陈少真的能听懂，她在弹唱什么…… 她说不清，也不愿弄清…… …… 过了许久后，陈俊陡然笑了：“凭心。” “你若愿意，我带你走。” …… “我只问你一次。” …… …… ps：谁是谁的梦？ 感谢别下车去幼儿园1500打赏，晚安猛男们。 请一天假 今天开了一天会，9点刚刚到家，点了外卖，边手机码字边吃。 我也不知道今天是着凉了还是怎么了，头特别疼，刚刚吃了颗布洛芬，还是疼。 东西也吃不下，看手机屏幕都是花的，这会在床上躺着休息了。 这种状态下实在写不出什么好东西，我也不想水文敷衍大家。 打算明天去提离职，然后好好写这本书。 大家明天见，贴 第74章 想念(十五) 时间像是停滞了一般。 苏如儿沉默了许久。 陈俊也不急，他始终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温润如玉，如沐春风。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苏如儿叹了口气。 她一双美眸扬起，如同琥珀一般：“你若负我呢？”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陈俊笃定说道，向苏如儿伸出了手。 大大的手掌就摆在面前。 一句似是而非的话，没给任何承诺。 苏如儿盯着手掌，沉默不语。 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半晌后，她扬起明媚的笑，将小手放了上去。 “既然选了，不问前程。” 陈俊听到此话笑了：“定不负你。” 苏如儿浅笑一声。 她只是相信了她自己。 …… 沙沙沙…… 世界开始慢慢地裂开…… 四分五裂。 梦醒了。 没有攻击？ 这次没有攻击！？ 程野瞪大眼珠，压住心中的疑问，拿起手机快速地录下所梦之事。 紧接着开始思索，为什么这次没有攻击？ 难道说…… 程野皱眉，漆黑的眸子笼上一层朦胧之色。 天还未完全亮，不遮光的窗帘隐隐透过白色的光丝。 程野僵直的身子固定在床上，他的手指微微蜷缩，大脑在高速运转。 …… 噩梦，是提示...... 这个噩梦，只有第一次是完整的剧情，然后每一次重复都会造成梦境的不稳定。 从梦境变得不稳定开始，苏如儿将从人变成真正的厉鬼。 刺杀环节会随着噩梦重复次数，一次又一次地往前推。 直到人死亡。 想到这，程野眉头拧起。 宿主死亡意味着什么？ 是重新找下一个宿主；或者回到最初的宿主身上进行下一个故事…… 不，不对。 程野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推测。 他之所以能获得新的故事，不是因为王高杰死了，而是因为他在第一个故事里获得了重要线索。 得找到线索才能有下一步的梦境。 女鬼在考验她的每一个宿主。 她在看谁才能真正的帮到她。 无能为力者，死。 成功找到线索者，才会吝啬的多给一点时间。 女鬼，在找人帮她。 想清楚了这些，程野松了一口气，这意味着事情终于有了进展。 他边去洗漱边想着今天故事里的线索。 第一个故事的线索，是让他发现了梦里的女孩和墓碑上的女孩是同一个人。 女鬼在指引着他找到她的过去。 那第二个故事呢，第二个故事是什么？ 他得想办法找到女鬼真正的用意才行...... …… 程野洗漱完了，准备给辅导员发个短信再请一天假，忽然想到，他这么经常请假，辅导员可能就要和他父母联系了…… 暂时还不能让父母参与进来。 程野举着手机的手又放下来了。 算了，反正今天的目的是查资料，在哪里查都一样。 …… 教室里。 程野再次坐到最后一排，前面堆着书开始搜寻。 梦里的场景像是民国时期。 燕春楼？ 可以先查查这个妓院，也不知道互联网会不会有人记录这个。 程野查了一圈，网上的资料千奇百怪，有妓女长什么样，分三六九等，还有具体描述当年是怎么接客的…… 对他一点帮助都没有。 燕春楼这个名字太广泛了，得具体到某个地区才行，全国各地叫燕春楼的妓院肯定不止一家。 现在查这个还为时过早。 程野把这条线索放在一边。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能查询得到的呢？ 陈俊？ 对啊，梦里面那位少爷的名字和他一模一样，也叫陈俊。 难道真的如王高杰所说，是前世债？ 不，不可能。 程野很快再次否认了这个想法。 如果是民国时期，说不定那位陈俊现在还活着。 是了，第二个故事里的线索他找到了！ 程野眼睛一亮，快速地拿起笔在纸上写了起来。 梦里有个特别重要的信息，那就是陈俊也不工作也不上学却大半年泡在妓院里。 能这样过日子的，一定是位大少爷。 而且第一个梦里，他根本不在乎钱多钱少，只要能让他听一曲，十块大洋也不在乎。 能这么一掷千金，且一掷就是大半年的人，在当地的家世底蕴应该是相当雄厚的。 那么，这样的公子哥，在当年一定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有一定名声，这样的家族若是存活到现在，应该也是有一定影响力的。 所以，第二个梦的线索，是陈俊。 他要去确认，陈俊是否还活着。 如果活着，完全可以从他口中得知当年事情。 就算他已经过世了，他也可以从他家人口中打听到一些什么。 苏如儿墓碑上的照片看起来那么年轻。 当年有人替她收了尸。 她是怎么死的，又为什么有这么大的怨念，这应该就是这个梦的源泉。 如果照这样推理…… 替她收尸的人是陈俊。 可是第二个梦里，陈俊说了会跟她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是出了什么变故么？ 这个变故，导致了苏如儿的死亡，造成了她的怨念，所以现在无差别杀人？ 程野觉得自己快要摸到真相了。 可是…… 程野眼眸半垂，现在的一切还只是推理。 虽然知道如此家底丰厚的家族可能名誉天下，查一个少爷应该会很好查。 但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而且叫陈俊的人一定很多很多。 他还是得先查到，那家妓院的具体位置。 苏如儿埋在本市…… 那这个故事的发生地有几率是在本市。 算了，先从本市开始查起吧。 程野又开始在手机上搜索起：「有钱富家子弟」，「陈少」，「民国时期」，「沉迷听曲」…… …… 程野一心在搜集线索上，完全没有注意到，他旁边的刘宁一直在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刘宁看着程野脖子光洁无痕，没有丝毫那天的青紫痕迹，又想起了王高杰浑身的青紫。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深意。 程野脖颈间的青紫似乎是从王高杰死了的那一刻，就消失了…… ps：主角们的推测不一定是对的，仅是推测，不要再有人杠我啦。 你们也可以一起猜猜能到底是怎么回事。 钉钉提交了离职申请，hr说下午找我聊…… 快的话应该下周能交接完…… 感谢千雾决1100打赏 感谢臯月1500打赏 感谢晴天，狗子，太叔，dudu，许轻鸿，书友尾号362的100打赏 第75章 想念(十六) 为什么会这样呢？ 刘宁回想着程野的状态。 他记得那是第一天回校，程野的状态像是笼罩着一层黑气。 整个人软弱无力，面堂发黑，有种说不上来的诡异感。 就是，你如果仔细看，会觉得他和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不经意一瞥，又会觉得他是不是鬼缠身了…… 而更奇怪的是：昨天王高杰死了后，程野立刻变得神态清明，气质爽朗，容光焕发。 就仿佛他身上的某种东西转移到王高杰身上了。 这是诅咒？ 程野从中做了什么？ 王高杰是代替他死的吗？ 一连串的疑问让刘宁不寒而栗。 他盯着程野的侧脸，觉得他如此陌生。 教室里的日光灯亮度不够，照得教室灰灰沉沉的。 窗外依旧是连绵的细雨，无休无止仿佛不知疲倦。 有些同学在打着哈欠，有些已经趴桌子上睡了，还有些在窃窃私语聊小天…… 在嘈杂的声音中，刘宁的思绪拉得很远，那些细枝末节的细小线索忽然串联到了一起，让他察觉了许多原本不太在意的事情。 昨日，刘宁陪着王高杰的父母一起去了解剖室。 王高杰的的死状太过奇怪，打算尸检。 正常情况下，陈俊和王高杰的关系最好。 陪王高杰父母去解剖的应该是他。 可是昨日一下课，陈俊就直接跑出去了，连去医院看王高杰最后一眼的兴致都没有。 刘宁皱着眉回忆着…… 当时的陈俊十分急促，像是有什么急不可迫的事情。 有什么事情是比自己兄弟死了更重要的？ 陈俊在隐瞒着什么？ 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陈俊的态度会如此奇怪？ 还有那天晚上。 周围的声音低沉杂乱，老师在尽心尽力地讲课。 刘宁深深地看着程野，似乎要从他的脸上看出来点什么。 那天夜里，陈俊给他打电话说王高杰喝多了。 他们匆匆忙忙赶来，废了好大劲才将王高杰运回宿舍。 黄益州向来神经大条，没发觉属实正常。 可是他敏锐地感觉到了不对劲。 王高杰的身体摸起来是那么冷，仿佛刚从冰窟窿里捞出来一样。 王高杰虽然嘴上说着没事，可是身体一直在颤抖。 当天深夜，大概凌晨两三点，刘宁曾爬起来过一次。 被尿憋醒，本来很烦躁，可是他听到了王高杰的低声求饶。 当时的他觉得有趣，以为这傻子做梦梦见了什么，还准备录下来第二天嘲笑他。 可没想到，第二天他就没了…… 想到这，刘宁捏紧了拳头。 求饶声…… 做梦…… 是梦里发生了什么，能影响现实的事？ 刘宁眸光深邃。 难道，真是什么东西缠上了他？ …… 他侧过脸，眺望最右侧的程野。 程野低着头不知道在干嘛，似乎很着急的样子。 刘宁深深地盯着他。 他们两个人之间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为什么身上会出现同样的青紫呢？ 而且是，陈俊先出现，王高杰再出现…… …… 与此同时。 程野，在网上一无所获。 陈俊同名的人有很多，但没有一个符合民国时期喜欢听曲的富家少爷。 难道线索就到此断了？ 程野有些不甘心。 这分明已经是最快解决事情的方法了…… 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的推测可能出问题了。 应该有什么内容被他遗漏…… 他又一次在纸上写写画画起来，试图从中找到什么他忘记了的线索…… …… 陡然，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一直在找试图解决的办法，却有点本末倒置了…… 如果他能从源头阻止噩梦传播，那死他一个人有又何妨？ 程野将本子翻了一页，露出崭新的空白页。 他换了个思路，在本子上大力地写上： 噩梦传播的原因？ 他盯着这几个字，认真思考起来。 噩梦如何传播，他已经清楚了，只要把噩梦的内容告诉下一个人即可。 但噩梦是怎么第一次传播到他身上的呢？ 这个契机是什么？ 如果他能斩断这个…… ……是不是就说明，全世界只会牺牲他一个人呢？ 程野开始朝着这个方向思考起来。 他发现，他不是只有一条路，他有两条路可走。 …… 时间过得很快。 下课铃响了。 程野一张脸冷若冰霜。 或许是因为太多想法充斥着他的大脑，让他思维发散有了太多的猜忌。 以至于，真正的那条线还没有抓到。 刘宁站了起来，朝程野走去。 程野还呆呆地坐在椅子上，重新整理思路。 刘宁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程野回过神来，神智一凌。 他抬起头看着刘宁。 刘宁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程野知道平时他们四个人在一起玩，忽然有个人死了兄弟们肯定心里难受。 可是他现在完全没时间难受。 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要避免更多人的感染。 刘宁看着程野，没有说话。 程野微微皱眉，他知道刘宁平时就聪明，这会应该也看出了些什么。 但是有王高杰这个前车之鉴，程野什么也不打算和他说。 谁知，刘宁忽然说道：“你们遇到了同样的事。” “什么？”程野装傻。 刘宁严肃地重复：“我说，你和王高杰，你们遇到了同样的事。” 程野皱眉：“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这个事，你所是告诉我我也会死？” 突如其来的话让程野愣在原地。 转而他轻松地站起来，说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刘宁笑着：“其实王高杰已经告诉我了。” 程野唇边淡淡的笑意瞬间溃散了。 瞳孔微微放大，闪过一丝不可思议。 刘宁自嘲地笑笑，继续说道：“我昨晚也做那个梦了……” 程野的手指微微颤抖。 刘宁平静地看着程野，挽起自己的衣袖：“我是散打冠军，但是第一下反应不及。” “你看，这是证据。” 程野盯着明晃晃青紫的胳膊，一时间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了。 …… ps：不知道为什么，离职后有些感慨，心里空落落的…… 审批还卡在该死的hr那，消息已读不回…… 想哭……嘤嘤嘤…… 第76章 想念(十七) 刘宁没给程野反应时间，他知道程野很聪明，如果时间一拖，容易被他发现端倪。 必须趁现在一堆事挤在一起，才有机会得到真相。 刘宁继续开口：“所以，你若是想到了什么可以跟我同步一下吗？” 在程野犹豫的时候，刘宁又补充了一句： “我可能死在今晚……” 下一节课在隔壁教学楼。 下课铃一响，这间教室的学生很快走空了。 现在，空荡荡的教室只剩下刘宁和程野。 两人双目相对。 刘宁面色平静，坦然自若，等待着程野回答。 程野脑海中依稀闪过了什么，但他来不及抓住就被刘宁打断了。 刘宁双手撑着桌子，身体微微前倾，无形之中给了程野一定的压迫感。 程野看了下刘宁身后的时钟，困意的来袭是人几乎无法抵抗的，上次他中午就撑不住要睡着了，他必须赶紧和刘宁说注意事项。 “我清明的时候扫墓，发现梦里的女鬼和墓碑上的女孩长得一模一样……” 程野开口，将当初和王高杰说过的话再说了一次。 时间紧迫，他必须让他的兄弟掌握更多的线索，才能在今晚得到一线生机。 他已经害死了一个兄弟，他不希望再有兄弟因此而死了…… “你一定要记得，这个噩梦不能跟任何人说，特别是你的亲朋好友……”程野说这话时有些自责，王高杰确确实实是他害死的。 虽然是无心之失，但害死了他是事实。 刘宁始终保持面不改色，实则心中大惊。 他有想过这件事可能是科学无法解释的，但是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诡异的事情。 “你放心，我不会。”刘宁保证道。 如果这个噩梦是说了就会被感染，那此刻他已经被感染了。 刘宁按捺住自己的心慌，并将身体下意识对死亡的控制压到最低。 陈俊（程野）说的没错，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让另外的无辜者再牵扯进来。 他们要尽量努力地解决这件事。 可是，为什么会毫无理由就缠上陈俊？ 刘宁快速的思索着。 这不符合逻辑。 如果说女鬼的目的就是要杀陈俊，那就没必要出现会感染这一条。 如果是女鬼是无差别杀人，那就更加不需要通过告诉对方才会被感染这条规则。 分明这个噩梦是有规则限制的，那又怎么会毫无起源？ 一定有程野遗漏了的地方。 “你一定得想想，你到底忘记了什么。”刘宁忽然摁住程野的双肩严肃地说道。 “不可能没有任何起源，可能是一件小事，也可能是无心之举，但一定有原因。” 程野点点头：“我也是这样判断的，现在的所有线索都证明，噩梦是被规则限制了的，所以，一定是有起源，但是我还没想起来。” “这个很重要，我们的机会只有1，解决女鬼的诉求，但是她的诉求是什么，可能还要经过好几次的梦境才会知晓，那时候必然死很多人了；2，便是从源头掐断，陈俊，人类的希望此刻全在你身上。” 刘宁一副最后一次看着程野的模样。 他心里非常清楚，就像王高杰被陈俊传染了一样，现在的他，也被陈俊传染了。 “我会的，还有一件事……”程野忽然想到他漏说了影子的事。 因为影子缠身之事只发生了一次，最主要的还是噩梦，所以他没那么重视。 待程野说完，刘宁下意识地朝程野的影子看去。 果然，程野的影子比他的黑那么一些。 刘宁陡然问道：“你说黑影想要杀了你只有那么一次？” 程野也在想这个问题，他面色凝重。 是啊，为什么黑影只攻击了他一次，之后就再也不攻击了呢？ 这里面的规则是什么？ 还有那奇怪的电话铃声，为什么也再没有响起过？ …… 难道…… 程野眸光微凝，那电话，难道真是是救他的？ 黑影实际上是在那天晚上就开始攻击他了？ 只是因为他被电话声吵醒，所以导致他中断了梦境，没有活生生被苏如儿砍死？ 程野越想越觉得拔云见日。 他迫不及待地拿起纸笔在纸上写起了导视图。 第一条：不知名的噩梦——电话铃响——影子缠身 第二条：王高杰被感染——浑身青紫（无法反抗）——死亡 程野盯着纸张，忽然灵光一闪，觉得自己揪到了关键点。 果然，和人沟通才能最快的梳理线索。 人总是会被自己的盲点所遮掩。 而旁观者清能揪出本身自己不太在意的细节。 影子的攻击是在梦里就开始进行的。 为什么王高杰第一个晚上就死了？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才对。 他也没有练过武，没有进行任何特别的训练，可是这个噩梦他做了好几次也不是第一晚就死了。 那就是说，还有别的东西。 这个黑影。 在噩梦里，从苏如儿攻击开始，黑影就逐渐开始限制人的行动。 不然区区一个柔弱的女子，他们几个大男人难道还反抗不了？ 特别是以王高杰这样的体块，一只手就能单撸了苏如儿吧？ 之所以王高杰会被活活砍死，是因为被黑影限制了行动。 他只能绝望地看着苏如儿一刀一刀砍死自己，却动弹不得…… 这才是最合理的猜测。 想到这，程野轻松了一些，刘宁练过武，对付苏如儿起来应该更轻松一些，对于刘宁来说并非死局。 而且，他应该找到破解这件事的契机了—— 家里的不知名的电话。 刘宁看着程野略显轻松的样子，想再确认一次：“你确定王高杰是被你传染的？” “是的，这个噩梦是靠人和人的沟通来进行传染，王高杰听了我说的梦，所以被感染了。” 程野不明白刘宁为什么忽然又问这个，但他沉浸在终于有突破口的惊喜之中，顺口解释道：“而你又听了王高杰跟你说，所以你也被……” ……程野越说越觉得不对，他逐渐放缓了自己的声音。 紧接着，他停了下来。 僵直地坐在那里，似乎在将什么线索串联…… 等等！ 程野猛地抬头，望向刘宁。 …… ps：程野在这个副本里的身份是陈俊，我看有些人没看懂，特此解释一下。 刘宁并不知道陈俊是程野，所以以他为视角的时候，还是称呼程野为陈俊。 感谢千雾决400打赏 感谢真的是难取个名字200打赏 感谢呆觉188打赏 第77章 想念(十八) “你骗了我……”程野看着刘宁，心痛得犹如凌迟。 他根本没有被传染，王高杰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告诉他做了什么梦。 首先，程野能知道噩梦是什么也是做了极大的努力，他一开始也不记得梦境。 这个噩梦是充满恶意的，它根本不希望所做之人会记得里面的内容。 其次，王高杰第二天就死了哪来的机会跟刘宁说他做了什么梦？ 刘宁本就是通过他的表现，看到了王高杰和他的相似之处，以及那天晚上他可能发现了什么从来推断出来的。 刘宁不过是在诈他。 他却相信了。 程野悲痛地看着面前的舍友。 刘宁，居然利用他对兄弟的感情。 利用他面对第二个兄弟可能死亡的着急情绪，在他没完全准备好的时候，催促着让他告诉他真相。 “你难道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程野愤怒了。 声音咆哮着，像一个失去理智的野兽。 他的胸脯来回起伏，额头青筋暴起，像是随时会撕咬猎物的猛兽。 这种愤怒不仅仅是对今天晚上不可预知的事情的无能为力，更是心痛刘宁不负责任的行为。 他到底知不知道，这意味着死亡。 刘宁没有反驳，他垂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挽起的胳膊还裸露在外，青紫的颜色此刻显得那么刺眼。 青紫，是他根据王高杰身上的痕迹和那天程野脖子上的痕迹，通过记忆自己划的。 他用了特别大的力气才还原成功。 而他的另一个胳膊，还有两个因为角度没弄好导致成了块状淤青的痕迹。 为了骗程野，他花了心思。 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 本就安静的教室更是显得寂静无声。 过了一会。 刘宁盯着程野写写画画的笔记本，轻松地开口说道：“俊俊，我看你刚刚又分析出了什么，感觉现在不是绝境了，不如和我分享一下？” 程野没有说话。 刘宁语气更加放松：“你看，你得告诉我我才能更好地通过今晚……” 程野忍不住了，他捏紧拳头，双眼通红，眼角酸涩，忍不住怒骂道：“你到底为什么非要把自己陷入险境？” 刘宁本来不用陷入如此危险的。 他本来不会被参与进来的。 都怪自己没想清楚就说了，都怪自己关心则乱。 程野愤怒地，用力地，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他并不想任何人代替他去死。 这件事因他而起，他便只想自己承担。 刘宁看着程野，神态放松，宽慰道：“我已经进来了，现在该想的是如何解决问题。” 长风从极远处刮了过来，拂过苍茫大地，吹进青葱明朗的学校，掠过这间小小的教室，摸了摸里面的两人，像是要抚平程野愤怒的情绪，耳边传来了隔壁教室传来的一阵阵低促的轻笑声。 程野叹了口气，眼尾发红，捏紧了笔在纸上写写画画起来。 “我发现了黑影和噩梦的联系……” 刘宁站在程野旁边，安静地听他说。 程野的声音有些沙哑，有掩饰不住的淡淡苦涩：“今晚你一定要努力记住自己在做梦，一定要记得自己做了什么梦……” 程野回想起清醒的那次自己是怎么逃过噩梦的：“你只要控制住苏如儿，梦境就会自我溃散。” “所以你一定要记住自己是在做梦，在苏如儿攻击你的第一次，就控制住她……” “……我判断，黑影是在你被攻击了几次后就会慢慢出现限制你的活动。” “我现在的影子还没有变黑。”刘宁盯着他两的影子，对比着颜色。 程野回想起那天的王高杰：“王高杰也没有，这个传染的过程是缓慢的……” “像有潜伏期？”刘宁分析着。 “对，应该是会有一段时间的传递，慢慢地被完全感染？”程野没有看到那天晚上王高杰的状态，他只能猜测。 刘宁看到纸上还写了电话两个字，伸出手指了指：“电话是什么？” “我今晚要回家一趟。”程野叹了口气：“这是我的一个猜测，我今晚要试试。” “电话是突破口？”刘宁很敏锐。 程野点点头，把那天晚上他被电话吵醒所以逃过一劫的事情说了。 “……不过我也不敢确定，因为那天我没做好准备，我并不知道噩梦里发生了什么。” 刘宁：“你没记住那个梦。” 程野：“嗯，我判断是同一个梦只是出于强烈的直觉。” 刘宁：“因为你那次醒来出现的青紫，和你记得那个梦后醒来的青紫一模一样。” 程野：“是的，所以我才判断青紫是苏如儿的攻击。” 刘宁点点头：“我总结一下。1，噩梦会传染，2，影子会限制行动，3，噩梦并不希望我们记住，我们得自己努力去记住，4，梦里的攻击会真实出现在现实，梦里死亡现实也死亡，5，女鬼有诉求。” 程野点点头：“目前能得出的结论只有这些。” 刘宁笑着：“明天见兄弟。” 程野深深地望着刘宁：“你一定要小心。” 刘宁却很平静，他忽然止住了脚步又走了回来：“俊俊啊，我们四个人，因为缘分走到了一个宿舍，彼此是什么样的人心里都清楚。” “有可能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所以我想多说几句话。” “就如你说，这个噩梦暂时无解，只有想办法找到更多的线索或者解决女鬼的诉求。” “但现在，我们不知道诉求是什么？也不明白噩梦的起源是什么，我们只能用自己的命去搏。” “我相信，如果这个噩梦扩展起来，将是所有人类的噩梦。” “但我们，一定愿意为此牺牲。” “这是我的选择，你一定不要为此愧疚。” “我们不会有人会为了自己活命，而去告诉任何人关于这个噩梦，今晚它应该就会找上我，我会拼尽自己的努力也去找到相关的线索。” “我们前仆后继，以命拼命，相信，这件事一定会终结在你我之间。” 说完刘宁笑了，他的脸上没有一丝对于生死的畏惧，他平静地将手搭在程野的肩上，似乎想给程野力量。 “一起，加油！” …… ps：是前仆后继的我们，阻止了这场感染。 第78章 想念(十九) 刘宁还是死了。 …… 昨天晚上程野打算回家研究一下电话是怎么回事。 蓦然想到目前诅咒已经传染给了刘宁，今晚他不会做噩梦，所以直接回了出租屋。 程野独自研究到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陡然想到，他为什么不陪着刘宁呢？ 刚好看看被噩梦侵入的宿主究竟晚上会发生什么…… 思来想去，觉得可行。 为了避免刘宁万一出现意外说不清，程野直接回了宿舍。 他将自己的想法和刘宁一说，顿时一拍即合。 黄益州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为啥陈俊和刘宁变得神神秘秘的，两个大男人还挤在一张床上，叽叽喳喳不知道在说什么。 他问还被教训小孩子不要管那么多。 黄益州本身就大大咧咧的，看陈俊和刘宁不想跟他说的样子，也没放在心上。 自己玩自己的去了。 后来很晚了，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程野喝了很多咖啡，让自己尽可能的保持清醒。 又过了一会，刘宁也陷入了梦乡。 一切都如往常。 程野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刘宁的呼吸声已经趋于平缓。 他低头看了看时间，大概再过半个小时左右，刘宁就该进入深度睡眠状态了。 宿舍的窗帘没拉，巨大的月亮挂在天边。 程野不知怎么，忽然被明月吸引了，瞳仁目不转睛地盯着月亮。 他的呼吸都跟着变得小心翼翼，浑身紧绷，看得很认真。 皎洁的月光倾洒在大地，透过这扇小小的窗户，在课桌上形成了一个正方形的光斑。 程野骨节分明的手拍打在月光上，就像是在抚摸月亮。 陡然。 “不，不是我！” 一阵轻呼让程野回过神，他猛的站起来，看向床上的刘宁。 椅子被猛烈地往后推，发出了尖锐的声音。 宿舍是四张床，都是上床下桌。 此刻刘宁的身上出现了一层模糊的黑迹，就好像他的影子紧紧地包裹着他。 一缕一缕的黑线缠绕着刘宁，使他无法呼吸。 黑线不停地冒着黑气，就和那天程野在家中客厅被黑影包裹一模一样，越勒越紧。 无法动弹，任人宰割。 刘宁的嘴巴微微张着，声音很轻，像是有什么限制了他说话。 他非常努力，用力地试图喊出来：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刘宁……” “……不，刘少不是我……” “……俊…我……刘宁……” …… 程野听得迷糊，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他看刘宁的状态不对，将疑惑往心里压了压，走上前用力推着刘宁，试图呼唤醒他。 可是毫无作用。 刘宁的身体越绷越紧，身体僵硬，呼吸急促。 大颗大颗的汗水从额头滑落，打湿了枕头。 程野皱着眉。 刘宁应该是见到变身后的苏如儿了…… 可是为什么会这般难受？ 程野回忆了一下自己的梦，不应该是这样啊，难道刘宁的梦里有什么变故？ 程野意识到了不对，开始用力地拍打着刘宁的脸，猛烈地摇晃刘宁的身体，但没有任何作用。 刘宁醒不过来，他还在睡梦里，且身体变得越来越冰，越来越僵硬。 这时，一团黑影就这么明目张胆地从刘宁的脚上缓缓蔓延上来，像一团团蜘蛛漫无目的地蔓延开，试图包裹住整个刘宁。 程野连忙准备去开灯。 可是来不及了，刘宁的手陡然紧紧地抓住了程野，他手臂和额头的青筋暴起，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嘶吼了出来：“陈俊，刘宁！” “这是梦，这是梦！” “我的梦里是刘宁！” 说完，他的脸色变得青紫，身体僵硬无比，避月的云朵散开，惨白的月光打在他的身上。 一道道青紫的痕迹缓慢地展露出来。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从皮肤底下慢慢地浮上来一般。 这些青紫一点一点地变得明显，深厚，清晰。 紧接着。 刘宁放开了程野的手。 他，没有了呼吸。 静静地躺在那里，成为了一具死尸。 程野的心脏狂烈地跳动起来，瞳仁微微颤抖，手在抖动。 他不相信他的好兄弟就这么死在了他面前。 就这么快，短短几秒钟，甚至连开灯的时间都没有…… 他想进一步查看，却被突如其来的困意折磨得睁不开眼。 轰—— 他摔倒在地。 第二天。 是黄益州慌乱地将程野从地上摇醒的，他的声音很是惊恐：“陈俊，陈俊，你怎么了？” “刘宁死了，你不会也死了吧？” “啊啊啊啊，宿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是被诅咒了吗？” 一个七尺男儿，害怕得肩膀一颤一颤的。 程野在黄益州快速地晃动中醒来，他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地哄了一句：“别嚎了。” 黄益州见程野醒了，稍微有了些安全感，他指了指床上的刘宁：“你快看。” 程野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昨天摔的那一下过于突然，现在浑身酸痛。 他目光朝刘宁看去。 和王高杰一模一样，浑身都是青紫，死因不明。 这是程野第一次看见如此的惨状。 上一次王高杰他没敢看，这一次亲眼目睹才知道有多震撼。 昨晚显现的青紫并不是最终态，现在完全成型的青紫才是。 一条一条，粗壮的，深厚的，像是将人往死里抽了一夜。 整个人变得淤青发黑，看不出一寸完好的皮肤。 黄益州如此粗线条的人，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站在程野身后支支吾吾地问：“我们宿舍不会被诅咒了吧……” “……就是小说里面的有鬼啊，以前宿舍死过人之类的……” 黄益州有些害怕，毕竟这个宿舍死了两个人了。 死因还一模一样。 而且程野还早早地就离开了宿舍…… 想到这，黄益州看了程野几眼，他走上前站到程野面前说：“说真的，你不会知道点什么吧？” “你要是知道什么一定要和兄弟说啊，我可是我们家的独苗苗，上有老中有宝，不能早逝啊……” 程野没有听清黄益州究竟说了什么，他整个人沉浸在无比的悲伤和绝望之中。 勉强努力地挤出一抹假笑：“没事的，放心好了。” “警察会给我们一个交代的。” ps：这个故事我不相信有人能猜到我的思路（害羞） 感谢陈意玖300打赏 感谢宇仙人500打赏 感谢太叔300打赏 感谢狗子，都都，甜甜甜食100打赏 第79章 想念(二十) 警察来得很快，学校的处理也很快。 上一次尽可能地封锁了消息，为了不引起猜忌，并没有封宿舍。 这一次又出现了同样的案例，即便学校一向无鬼神论，但无法堵住悠悠众口，最终决定封闭了这间宿舍。 将程野和黄益州分开，重新分配到不同的宿舍里。 一时间，学校里炸开了锅，众说纷纭。 在校园的各个角落都能听到关于这件事的猜测。 大家都是医学生，按理说是最为相信科学的。 可是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众人心中忍不住产生了各种疑问。 这到底是什么疾病？ 有什么病毒感染会产生这样骇人的视觉冲击么？ 中毒？过敏？ 如果不是自身引起的，难道是他杀？ 可这如果是他杀，为什么整晚都没有听到呼救声？ 宿舍可是有4个人，不可能其中一个人杀一个人，另外两个人毫无察觉。 难道下了迷药之类的，所以死者发不出任何声音？ 或者说同伙作伴？因为有私仇，两两组团干了另外两人？ 霎时，整个学校说什么的都有。 有怀疑程野和黄益州的，有相信鬼神之说的，也有认定一定有科学解释。 如果只是个例，大家不会这么恐慌。 在王高杰死的时候，虽然有议论，但大家还是很理智，毕竟医学上说不清原因的病太多了。 可是现在，同一个宿舍竟然有两个相同死亡症状的死者，这意味着这种奇异的死亡可能会再次重复，顿时人人自危，惶恐不安，心有余悸。 这件事蒙上了神秘的面纱，让人无端猜测，疑神疑鬼。 …… 程野和黄益州被警方带走了。 其实警方心里也清楚，这样的尸体光靠人为是几乎无法形成的。 人不可能有力气抽打尸体这么久，这么完美，所有的肌肤都不漏过，全部呈现这种紫黑色的痕迹。 人是不能如此精准的控制自己的力度的。 何况，还有一些情况他们没办法对外说。 放在停尸房准备尸检的那具尸体，在尸检后没多久，就发生了奇异诡谲的变化。 尸体没有出现尸斑，肿胀等常规现象，反而是身上的青紫痕迹在慢慢的溃烂，就好像有一把小刀在不停地重复划开肌肤，将里面发白的脂肪翻露出来。 最后整个尸体血肉模糊，无一块好肉。 就像是一块刚买回家的新鲜猪肉，在加工花刀，不停地切割，嫩黄偏白的脂肪沾染着淡淡的血腥，一下一下地全部暴露在空气中。 经过氧化变得腥臭。 最后，整个尸体都化作了一滩血水。 这种离奇的现象根本没办法跟世人解释。 像是有一种神奇的不为人知的力量在操控着一切。 令人望而兴叹，心有畏惧。 而且根据事后的尸检报告，死者没有任何中毒，心脏麻痹，缺氧等情况。 死者的死亡原因就是单纯的疼死的。 强烈长时间的疼痛，导致肾上腺素飙升，造成血管急剧收缩，时间一长缺血，甚至血压高导致脑出血，最终死亡。 其实昨晚，程野看到的刘宁脑袋后仰，试图高声嘶吼，实际上就是生命的最后一刻。 那个时候的刘宁，不知道承受着怎样的疼痛，但就算在这份剧烈常人难以忍受的疼痛下，他依旧试图把自己得到的信息传出。 警察们看着第二具诡异尸体沉默不语。 这谁能解释？ 还有第一具说是尸检却已经化成血水了的尸体，根本无从交代。 现在带程野和黄益州回局也不过走个流程。 给大家一个过场，尽可能的安抚恐慌的情绪。 到了警察局后，黄益州和程野是一个接着一个进去的。 先是黄益州，他简单说了一下昨天晚上几点睡的，以及没有听见任何动静。 在警察问道有什么奇怪的现象时，他忽然想到了程野。 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向粗神经的他想起了程野脖颈间的青紫。 这个痕迹…… ……明显和刘宁还有王高杰身上的痕迹很像啊！ 他迫不及待地把程野脖子上也出现过类似的痕迹，包括程野忽然不住宿舍了，以及昨天晚上又陡然回宿舍，第二天早上是躺在地上睡的一系列奇怪的地方都和警察说了。 警察听完后面面相觑。 有经验的老警察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很快，程野被请进了讯问室。 警察将刚刚的黄益州提出的疑问都问了一遍。 程野面无表情。 他的回答只有： “不知道。” “不清楚。” “没注意。” 无论警察怎么问，他都只有这三句话。 …… 问话无果而终。 本就是无法解释的神秘现象，警察也拿他没办法。 程野行尸走肉一般回到了学校。 整个身体像是溺水者拼命挣扎到筋疲力尽一般，没有丝毫的力气。 他漫无目的地走在校园里，心里空荡荡的。 无法诉说这种情绪，乱七八糟五味杂陈的，比失去了什么珍贵的东西更令人六神无主。 今晚就剩他自己了，而他还没有想明白刘宁最后想说的话是什么。 一定是特别特别重要的信息，让明明已经无法动弹的刘宁拼了命握住自己的手都要喊出来…… 程野的脑海里全是刘宁昨晚最后一刻死亡的样子。 傍晚的风很是清凉，却微微带上了一丝即将立夏的燥热。 天边是如同火焰盛开一般灿烂绚丽的晚霞，连成一片，将云朵也染上了重重光辉。 程野无心欣赏美景，他麻木向宿舍走去，麻烦地收拾自己的东西。 他脑子里一直在想，刘宁最后留下来的那几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梦里是刘宁。」 这句话到底意味着什么？ 这时，他看见了自己桌子上的笔记本。 这个笔记本不是他的。 程野拿在手中看了看封面…… 这个封面…… 是刘宁的。 笔记本有一页被折了起来。 程野像是想到了什么，立马翻来，打开那一页。 上面有刘宁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知其不可奈何安之若命。 字体秀丽，笔迹随意，却在力度上入木三分。 可见他当时的决心和信仰。 程野眼眸垂下…… …… 第80章 想念(二十一) 一时间，他像是陷入了深海之中。 强烈的水压紧紧地压迫着他，使他无法呼吸。 眼睛紧闭，脑袋眩晕，只想就这么飘飘然沉入水底，就这么一了百了吧。 夜晚像是突然降临的。 最后一抹夕阳被一口吞噬，连带着它周遭点点光亮的晚霞一并消失，天边再无任何光亮，漆黑的幕布顿时落下。 距离清明已经过去四天了，可依旧是小雨连绵，没完没了。 空气里夹着雾蒙蒙的细雨，让人心烦意乱。 宿舍的门窗大大开着，风肆无忌惮地横穿直入，带来了湿冷的寒意。 宿舍里的东西已经被收拾得差不多了。 黄益州早早就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去了新的宿舍，他是真的害怕，觉得这间宿舍被诅咒了，如果不赶紧走下一个就会轮到自己。 所以连夜潜逃。 而程野依旧站在原地，恍若隔世。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双手自然垂下，手中的笔记本不受力度控制，“吧嗒”掉在了地上。 这时，他才稍微清醒了一些。 他迷茫地低头，看着地上的笔记本，内心一阵一阵的伤感扑涌而来。 就像受潮汐控制的海浪，一个又一个的浪头，层层叠叠，无尽无穷。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开始回忆曾经。 他们第一次相遇，成为兄弟，每天一起上下学，互相掩饰逃课，帮忙喊到。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可欢声笑语的四个人，如今只剩下他和黄益州。 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也会被那个噩梦吞噬，永远的死亡。 程野目光溃散不知道在想什么，但好歹开始整理东西了。 他的思路很乱，动作很缓慢，整个人心不在焉，精神恍惚。 他是本地人，放在宿舍的东西并不多，本应该三五下就收拾好的，可他足足整理了一个小时。 刚拿起一本书放进背包里，下一刻就拿了出来无处安放。 最终，他放弃了。 他捡起那本笔记本坐在椅子上整理情绪。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觉得稍微好一些了。 重新盯着那一行字，暂且的放空自己。 知其不可奈何安之若命。 既然如此，便勇往直前，不畏将来。 …… 程野带着一书包的东西回家了。 妈妈看到程野的时候非常惊讶，明天还有一天课怎么就回来了？ 程野状态不是很好，但看见爸爸妈妈的时候还是露出笑容，装作没事一样：“爸，妈，明天放假。” “怎么会放假呢？”妈妈疑惑地问道。 又不是什么节日，难道出什么事了？ 程野笑着：“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因为明天授课老师家里有事，把课往下周调了......” 程野随便掰扯了一个理由。 爸爸或许是看出了程野的不想说，搂过妈妈打圆场：“孩子回来不是挺好的嘛，多在家待待......” “......饿了没有，爸爸给你煮碗面去？” 程野现在哪里还有心思吃饭，他摇摇头，面露疲倦：“快要期末考了，最近学习压力确实有点大，这会就觉得很困了。” “爸，妈，我先去睡觉，有什么明天起来了再说。” 妈妈还想继续问些什么，被爸爸拦住了：“好，好好，俊俊你睡你的，睡到自然醒。” …… 回到卧室的程野先按下了开关，顿时房间内一片明亮。 还是临走时的样子，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 程野将书包放在桌子上，从里面拿出了刘宁的笔记本。 他和辅导员请了长假，说因为宿舍接二连三发生的事让他有了心理阴影，想回家修养一段。 辅导员自然同意了他的请求。 现在，他可以有大把的时间安心处理这件事。 如果电话真的是救他的，那他必须待在家里才有一线生机。 程野将笔记本翻到新的一页。 很认真地在上面写下了‘电话’二字。 在电话的下方，他写上了两个梦境。 1，和苏如儿的初相识。 2，半年后拐走了苏如儿。 梦境显而易见的是进行时： 相遇——相识——相知——相恋——？ 程野回忆了一下第二个梦境，陈少伸出手邀请苏如儿，苏如儿牵住了陈少。 所以第二个梦是到了第四阶段，即将相恋。 按照女鬼的行为举止来看，接下来的梦境不会太好，应该不是相守而是相离。 而相离导致了她的死亡。 想到这，程野停顿了一下。 今天晚上应该会继续做第二个梦…… 第二个梦是想告诉他什么呢？ 程野想了一会没想明白，他直接略过开始想刘宁的事。 这是兄弟用命给他传递的线索，一定很重要。 刘宁临死前一共说了七句话。 去掉重复的意思，综合在一起是三句话。 第一句：刘少不是我。 第二句：陈俊，刘宁。 第三句：梦里是刘宁。 所以....... 程野眼眸眯起，薄唇微抿。 这个噩梦是一个大型的闯关副本，每个人遇到的boss都是自己？ 程野缓缓地得出了这个结论，他拿着笔在笔记本上记录下来。 如果是这个答案，那之前搜索民国时期富家子弟陈少毫无结果就在情理之中了。 因为那个富家子弟并非陈少，也不是刘少，更不是别的什么少…… 他有自己的名字，只是女鬼还没找到。 那这样一切都能说得通了，程野肯定了这个分析。 在他的梦里，那个富家子弟是陈俊。 但是在刘宁的梦里，那个富家子弟是刘宁。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女鬼在寻找，她在找真正的少爷。 程野联想到墓碑上年轻的面庞，将所有的推测串联到一起。 所以，这个噩梦是女鬼的媒介，她通过这个梦试图找到当年那个答应会护她一生却没有做到，最后造成了苏如儿年纪轻轻就去世了的人？ …… ps：大家看到我空空如也的口袋了吗，快往里面塞些月票，推荐票。 下个月1号书上架了。 感谢我的第一读者：八咫穹苍月5000打赏 感谢月入山山去1500打赏 感谢天天看书都摆烂500打赏 感谢书友尾号930的288打赏 感谢庆、流年200打赏 感谢小小小狐狸jg，狗子，都都，好名字的100打赏 爱你(?????) 第81章 想念(二十二) 程野的思路变得越来越清晰。 他将目前的所有线索掰开了揉碎了一点一点分析。 发现基本上明晰了。 噩梦其实是女鬼的执念，她当年遇到了什么事，死了。 而这件事可能直接或者间接和少爷有关系。 所以女鬼心生怨念。 她并不是无差别杀人，她在找真正的少爷，想亲手一刀一刀砍死他。 但是，找不到。 所以死了无辜的人。 她杀人是被一些规则限制的，目前这个规则还不太清晰。 其二，噩梦会传染，是为了更快地找到那位少爷。 只有越来越多的人进入女鬼的噩梦，才有更大的概率找到真正的少爷…… 随着女鬼的怨念更深，可能噩梦也会升级？ 程野眉头皱起，眸光深邃，他拿着笔在升级这两个字上画圈圈。 这个是猜测，他并不确定。 但按照常规逻辑来说，女鬼一天不找到真正的少爷报仇雪恨，就一天不会消停。 但是她应该不会愿意这么一直等待下去，所以噩梦会升级。 有了新的思路，程野稍微松了一口气，他停顿了一会又继续写了起来。 有两个疑问： 1，为什么他第一次做的梦不会被攻击，而王高杰和刘宁都死于第一个梦？ 2，噩梦究竟是如何传染到他身上的，他为什么会是起源？ 这两个问题很重要。 几乎可能是解决这件事的突破口。 他盯着这两个问题思索了半天，还是没有答案。 卧室的窗帘没拉。 不知不觉，他已经思索到了深夜。 窗外灯火通明，高楼大厦点着明亮的灯，给人一种喧嚣的安全感。 程野伸了个懒腰，放松了下因为长时间绷紧导致的酸痛。 他稍稍松弛了一点，拿着笔转了起来。 房间变得很安静。 只有他转笔的声音。 程野的目光重新盯着笔记本上写着的电话二字。 电话…… 电话到底是什么？ 真的是提示吗？ 还是，别的什么？ 为什么只有他能听见，而他的父母完全听不见？ 不知道为何，在想这个问题的时候，程野的心变得很慌。 是那种喘不上气心一下子提了起来的心神不定。 就好像一种说不上来的第六感，在试图提醒他。 但是这种感觉稍纵即逝，他没有抓住。 程野稳了稳心态，劝告自己，反正已经被感染了，大不了就是一条命。 不要怕，干就完了。 他平复了心情后，重新将有电话的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捋了一遍。 他从噩梦中惊醒。 但是做了什么梦完全不记得。 （从第二次记住的梦可以推断出，当时苏如儿拿着刀剑在砍他。） 而他之所以会被惊醒，是因为客厅传来了急促的电话声。 如果没有这个电话声，他应该是和王高杰他们一样，死在当晚。 程野皱起眉头。 他忽然发现了一个信息。 似乎……只有电话能将人吵醒。 当时他站在刘宁的身边，无论怎么摇晃刘宁的身体，拍打他的脸，都无法将他弄醒。 而且他的状态不太像是醒不来，而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已经没办法挣扎和反抗了。 程野闭上眼睛回忆了一下，将刘宁当时的细节细细的再脑海里又过了几遍。 再次睁眼，漆黑的眸子里满是悲伤。 他可以确定，刘宁可能是清醒的。 他应该知道自己站在他旁边，所以才试图抓到程野的手。 他应该是清楚这些话程野会听到，所以才拼命地说了出来。 他没有喊一句救命，他只是在尽可能地将信息传递出来。 他是真的愿意牺牲一个自己去救千千万万的大家。 只是梦里有梦里的规则，他哪怕练过武，他哪怕拼尽全力，也终究无法逃离那个梦…… 程野有些自责。 或许他应该在第一时间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就尝试摇醒刘宁的。 是他的疏忽…… 程野摇摇头，将悲戚的情绪散去，继续回忆起来。 现在这个担子重新回到他的肩上。 他不想遗漏任何一个细节。 陡然，程野眼眸一亮，猛地想起来。 被电话吵醒的那天晚上。 黑影并不是他走到客厅才开始上身的。 当时他趴在床上时，就已经感觉到了侵骨的冷意。 像是有什么东西摸着他的脚踝一路向上。 只是当时他处在一种既迷糊又疲乏的状态，所以消减了这种感觉。 所以，他一开始的分析没有错。 黑影是女鬼限制人的手段。 程野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黑漆漆的，微微颤抖，好像在冲他笑。 程野移回目光。 这只是确认了一件事，但电话究竟是什么还是一头雾水。 不过根据目前的推测，那天如果没有电话，他一定就死了。 死在梦里，无声无息。 灯光下。 程野的身躯微微紧绷，他认真又严肃。 在非常努力地试图从杂乱的信息中找到真正的答案。 而他，并不知道。 学校连续出现两具尸体的事情，早就从校园里传播出来，在各大论坛上传得沸沸扬扬了。 很多人在尸体被拉出来的时候偷偷拍了照，然后发布在网上，和大家讨论。 这件事引起的恐慌，在学校外也传播开。 现在的互联网传播速度实在太快了，一开始只是有些学生在网上发帖说自己学校的奇怪事。 随着讨论的人越来越多。 转载的人也越来越多。 事情变得不可控起来。 紧接着引起了热议。 当前话题开始排上了论坛的首页。 有些人说照片是假的，有些人说可能是什么传染疾病，还有些人神神秘秘说是被鬼附身了……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有一部分人嗤之以鼻，觉得是博眼球的消息，因为他们没有亲眼所见尸体。 看照片总是没有亲眼所见来得真实。 但还有很多人却信誓旦旦觉得这是真的，因为看到照片的那一刻，就莫名得觉得浑身发冷，似乎被鬼上身了。 而有好事者，通过各种办法试图拿到更多的信息。 很快，有一些论坛的相关人员在后台发现了程野储存的那些信息。 然后…… 擅自发了出来。 …… …… 现在，整个东市已经有数万人看过第一个故事了…… …… 第82章 想念(二十三) 程野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一股幽香弥漫在四周，他的耳边是隐隐有丝竹管弦之声。 他缓慢地睁开眼，整个人有些神情恍惚，世界似乎在诡谲变化，大块大块的色斑交织在一起。 一时间，他愣怔在床上。 双眸望向窗外，树枝延展，蓝天碧云。 程野砸了砸自己脑袋，似乎刚刚睡着了…… 不，不对。 程野瞳孔猛地一沉，手僵持在半空。 他进梦里了。 这里不是现实，是噩梦。 程野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 依旧是古香古色的房间，桌子上摆着些小点心，墙上挂着那把琵琶。 不远处的熏香正一缕缕冒出白烟。 这是苏如儿的屋子。 她人呢？ 程野正好奇时，看见自己摇摇晃晃走了出去，似乎昨夜喝了酒，身上带着酒味。 穿过长长的回廊，来到了楼梯间。 大厅很热闹，不少达官贵人坐在大堂看台上的表演。 二楼的雅间里也坐了不少人。 脂粉的香味混杂着燕春楼特有的香薰，香气绵软，使人迷离沉沦。 程野晃了晃脑袋，感觉有些更眩晕了。 这时，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挽住了程野的手。 “陈少，您今儿怎么睡这么晚才醒？” 程野看见自己连忙抽出了胳膊：“如儿呢？” 女子笑盈盈的，眸底闪过一丝嫉妒：“陈少真是用情至深，这都整整一年了，心里只有苏如儿一人，也不瞧瞧我们其他姐妹.......” 程野一手扶着墙，沉声质问：“我问你，如儿呢？” “您又不帮她赎身，她年纪也要到了，总是要接客的......” “？”程野眉眼冷了几分：“接客？” 女子宛然笑了，指尖轻盈的在程野胸脯前来回跳跃：“陈少何须动怒呢？我说笑的……” 程野眼底戾气一闪而过，声音冷冽：“希望你今后不要再开这种玩笑。” 女子不以为然，小手还在程野身上摸着，眉眼妖娆妩媚：“我这可是惹陈少不开心了？” 程野眸色瞬间冷了下去，一手推开女子，厉声道：“滚。” 女子向后倒退了几步，面上表情丝毫不变，依旧是笑盈盈的。 她装腔作势揉了揉自己肩膀，娇娆做作地说：“陈少可真是不怜香惜玉呢……” 话刚落音，程野身后传来了苏如儿的声音。 她的声线干净，就好像在一片瘴气弥漫的野外流淌过一条清澈的小溪。 “陈少。” 程野瞬间心定了。 他原本冷漠锋利的面庞轮廓瞬间柔和了下来，转过身，柔声道：“你去哪儿了？” 苏如儿眼底的光微微黯淡了一些，她努力扬起笑容。 “看你睡得香甜，怕你醒来口干，去给你炖了些梨花汤。” 程野笑着，上前接过苏如儿手中的陶瓷碗罐。 女子却在身后阴阳怪气起来：“呵，每天小手牵着，小腰搂着，早有夫妻之实，又霸占着你不肯赎身……” “……如儿啊，听姐一句劝。男人靠不住，你吃的可是青春饭……” 说完，女子讥讽地走了。 屁股一扭一扭的，慢慢朝回廊深处走去。 程野微微皱眉，眼睛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苏如儿。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一瞬间，苏如儿脸上似乎闪过了一丝别样的情绪。 那是—— 感激？ 为什么？ 女人不是在挑拨离间吗？为何感激？ 程野来不及多想。 画面一转。 他像是游戏中的提线木偶，瞬间进入了下一个场景。 他怀里抱着苏如儿。 苏如儿的身体软若无骨，身上有些淡淡的清香，香味像是从身体里散发出来的，时有时无，令人惝恍迷离。 程野的手紧紧地抱住苏如儿，不愿撒手。 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彼此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心跳。 他也没有想过，一开始只是觉得她曲好听，如今竟觉得她哪哪都好。 不只是曲，不只是心，不只是身体…… 窗外，一轮明月高挂半空。 苏如儿的声音清淡：“陈少，一年了。” “是啊，咱们相识一年了。”程野听见自己这么回答。 苏如儿身子微微抖了一下，她的小手柔软的搭在程野的大手上。 细软嫩滑的触感顿时传递过来。 程野忍不住将苏如儿抱得更紧了。 “陈少可是忘了什么？”苏如儿的声音还是那么平淡，让人察觉不出她真正的情绪。 程野毫无察觉，他是真的皱起眉头思索了片刻才说道：“如儿，你有话便直说，最近事多，多多体谅。” “体谅？”苏如儿轻声重复。 声音很小，程野没有听清。 他以为苏如儿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里感慨着，不愧是温柔体贴又善解人意的女子。 每次都无需他多说，永远体谅他。 苏如儿继续和程野一起望着天边，天上的星星格外明显，一排一排的。 “唉。”苏如儿忽地叹了口气，小手轻轻掰开程野搂在她腰间的手。 “怎么了？”程野粗壮有力的胳膊揽住苏如儿想要离开的身体。 苏如儿浅淡一笑：“陈少，我有些累了。” “累了？可是没休息好？” 程野听见自己这么说，顿时急了，梦里的他为什么会这么蠢？ 苏如儿明显是想说赎身之事啊！ 他试图叫醒梦里的自己，可梦里的自己依旧保持着那个动作，脸上挂着可笑的疑惑。 就这样看着他怀中的苏如儿。 苏如儿盯着程野看了许久，蓦然笑了，与往常无异清澈的嗓音：“许是天气变冷，身体有些乏吧。” “那你快去休息，好好睡会。”程野松开了苏如儿：“我想再赏会月。” “好。”苏如儿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优雅地转身离去。 程野就这么看着苏如儿慢慢离去的身影，一步一步消失在他视野里…… 她的身子那般瘦弱，腰那般纤细，仿佛轻轻一折就会断了。 脑海中莫名地浮现出晚上她在他身下柔声娇喘的样子，小手试图挣扎又反抗不了，白皙的皮肤呈现淡淡的粉红色。 光滑，软糯，温暖…… …… ps：外面的小妖精都是为了迷惑你们的，我才是你们的最终归宿。 感谢风里雨里500打赏 感谢天生乐观派呵500打赏 感谢清鱼288打赏 感谢飞星剑魂，狗子，都都，太叔的100打赏 第83章 想念(二十四) 程野一时间呼吸变得沉重起来。 再也无心赏月，看着苏如儿的背影就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 回廊很长，苏如儿心事重重走得很慢，程野就跟在身后。 像是小时候偷偷跟踪大人的小孩，捻手捻脚的。 不一会儿，苏如儿走回了闺房。 她刚刚推门而入，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抱住了。 抱得那般紧。 男人来回起伏的胸脯顶着她的背。 心脏有力地跳动着。 苏如儿站在那里，任凭程野抱着。 回廊的灯光很昏暗，钨丝灯随着夜晚的微风在来回摇曳，拉着他两的影子随意变化。 时而细长，时而压扁。 两个人的影子紧紧地纠缠在一起，似乎永不分别。 苏如儿低头看着缠绕在一起的影子，忽然浅浅地笑了。 某种讽刺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唇角扬起，眸底发冷，觉得有些可笑，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 程野听见了苏如儿的笑声，以为她是开心，也跟着扬起了唇角。 小小的房间内。 程野紧紧地抱着苏如儿。 就这么抱了好一会儿，两人谁也没说话，彼此沉默着。 苏如儿的身子过于软糯，就好像一个没有骨头的猫咪，温暖又柔软。 程野抱了一会，干脆直接横抱苏如儿，将她放到了床上。 他躺到苏如儿的旁边，牵着她的手。 苏如儿没有反抗，只是她和往日不太一样。 静静地躺着，一双眼眸毫无光彩，双目无神，盯着天花板。 她的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 就好像鬼斧神工下的完美躯体，仅一眼，便浑身触电。 程野将头贴近苏如儿的头发。 好香。 他迷离着双眼。 苏如儿忽然开口：“陈少……” 程野哑着嗓子克制着自己：“有些想你了。” “只是想我？”苏如儿声音克制，强忍住酸楚轻声反问。 程野埋头苦干：“不想你那我想谁？” 苏如儿陡然笑了，一张小脸楚楚可人，带着不染世事的纯真。 她微微垂眸，盯着在她身上忙活的程野，眸中的明亮逐渐暗淡。 程野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 苏如儿闭上双眸，浑身放松起来。 任其摆布…… …… 与他何干呢？ 当初是自己选的。 也说过不问前程。 若是一个人不记得自己的承诺，非要让他人提醒，那必然是—— 在他心中，这件事并不重要。 或许，她从来就只是一个妓子罢了。 只是让人开心的玩物。 她的第一次，包括后面的包场，全都是陈少花了大价钱买下来的。 他们之间，不过是交易罢了。 何须做什么白日梦呢？ 苏如儿浅浅笑了，只是眸中似乎有泪光。 一双透亮的眸子逐渐如同死水一般。 区区几秒钟内，她的想法已经变了又变。 现在，已经下定决心。 从今往后，他是客人。 她收了钱，就办事。 把客人伺候的舒舒服服，开开心心的，本就是她的本职工作。 她不走心了，不走了……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如儿的身上沾染上不少陈少辛苦劳作的汗水。 程野疲倦地往旁边一躺，喘着粗气。 “我总觉得，我迟早会死在这张床上。” 屋内的熏香袅袅上升。 苏如儿缓慢地爬起来，灯光下，她的肌肤上已经有了许多绯红。 一条一条，一块一块，相互交错。 淡淡的红色在不同的位置若隐若现。 苏如儿走路有些疼，她小步小步地走到柜子前，从里面拿出一块长布，将自己身上的汗水擦去。 她擦得很认真。 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程野一手撑着脑袋，就这么看着她。 不一会儿，苏如儿擦完了，她的脸上再也看不出任何情绪。 体态轻盈，缓缓渡步走到程野面前。 她亭亭玉立，声音清冷：“陈少今晚是过夜，还是回家？” 这个问题一出，将程野问得诧异。 他猛的坐起来，面上表情满是惊讶，牵住苏如儿的手，迫切地发问：“我不是一直住这么？怎么忽然这么问？” 苏如儿甜甜一笑，却不经意地向后稍退半步，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像是在陈述一件如此稀松平常的事情：“陈少在这已经待了很久了，我担心您家里人担心。” 程野沉默，盯着苏如儿看，试图看出点什么。 半晌，他放弃了。 大大的手还牵着苏如儿。 苏如儿没有反抗，也没有说话。 终于，程野忍不住了，他用力地紧紧地捏住苏如儿的手：“你为何忽然对我如此疏离？” 苏如儿眉头轻蹙：“疼。” 程野连忙撒开手，想了几秒，又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我刚刚弄疼你了？” 苏如儿笑了。 他就是这个样子，看起来那么爱护她，注意她的感受，细心的记住所有的细节。 但最重要的永远不记得。 苏如儿侧过脸看了看窗外的明月，忽然说道：“陈少，今年过完，我就十八了。” “是啊……”程野迟疑地说道，不明白苏如儿想说什么。 “……所以陈大少爷，您什么时候为我赎身呢？”苏如儿目不斜视，看着程野。 坦然自若，落落大方。 程野一下子愣住了，僵在那里…… …… 世界哗啦啦从苏如儿开始向周围扩散，一点一点碎掉。 如同被砸碎了的玻璃，稀里哗啦掉落一地。 世界变得不真实起来，所有的画面开始扭曲，变形，消失…… 程野醒了。 他睁开眼的第一件事，赶紧把梦的内容记录下来。 片刻后，他松了口气。 这是一个全新的梦，所以他没有受到任何攻击。 梦又更新了…… 可是，为什么呢？ 根据他之前的推测，不应该是找到线索后才会更新梦境么？ 为什么现在直接就是下一个梦？ 难道他的推测错了？ 程野盯着手机录音键盘，陷入了沉思…… …… 他还不知道这个城市已经陷入了一片恐慌，接二连三的人们都在夜晚无故死去....... …… ps：改了非常非常非常非常多遍，始终审核不通过，可是就是抱了一下嘛，好绝望，然后我就全部删了重新写。 大家晚安，委屈巴巴，??????????? 第84章 想念(二十五) 过了一会，程野稍微清醒了一些，他拉开窗帘，展露出窗外雾蒙蒙的世界。 在这似亮非亮的凌晨，已经有很多人永远的失去了生命，正以一种恐怖诡异的姿态死在了床上。 程野当然不知道，他盯着窗外，有些烦躁。 又是阴雨天，一连五天，都没出过太阳。 远处，深蓝色的天空藏着一丝光亮，似乎下一秒太阳就会从地平线蹦出来。 因为潮湿，玻璃上起了厚重的水露，程野随手一划，显露出清晰的世界。 现在的时间是清晨05：36. 距离完全天亮还有一段时间。 程野麻利地从床上起来，坐到桌子旁，打开昨晚的笔记本，上面已经密密麻麻写了一堆东西。 程野重新理顺思路，拿起笔。 目前已经有三个梦了。 把它们分别命名为a，b，c。 a梦是初相识，b梦是相恋，c梦是…… 程野回忆了一下，在纸上写上了「变故」。 梦里的陈少不知道为何，像是没有脑子一样。 明明包含周围人在内提示了他那么多次，却一字不提赎身之事。 这可不是忘了就能解释的，而是有意避之不谈。 为什么呢？ 程野深思着…… 一般遇到这种情况，基本上是因为家里不同意。 回想b梦里苏如儿说过话。 「我是一个污点，是个笑话，是没有重新做人的机会的。」 看来苏如儿一语成谶，陈少的家里出了问题。 但他又不想面对现实。 无能为力，干脆避而不谈？ 太蠢了…… 程野忍不住吐槽。 作为堂堂七尺男儿，遇事居然躲避？ 反正我不会这么对我媳妇儿。 程野如是想着，却不知道自己老婆已经当了十三天的女仆了。 辛辛苦苦伺候女鬼，一双黑眼圈如同熊猫，现在恨不得一刀砍了他…… 程野继续思索着。 看来正是因为陈少让苏如儿伤了心，所以她心如死灰，干脆一死百了？ 程野回忆起梦里，苏如儿被他压在身下时，那如同死水一般的漆黑眼眸，没有光亮，有的只有深深的失望和妥协。 像是在说，随便吧，都可以，谁让我本就是妓子呢…… 所以整个故事便是，一个有钱的少爷一时兴起玩弄了一个书寓，书寓赎不了身又被少爷破了身子变得不值钱了，不能赚钱的书寓还不如九流的妓女…… 干脆在人老珠黄之前自杀，一劳永逸。 然后，闻讯而来的陈少，替她收了尸。 程野在笔记本上画上了句号。 他觉得梦里要说的剧情应该就是这样了。 解决的办法就是找到陈少让女鬼泄愤，或者终结起源，让噩梦无法传播。 ……但是。 为什么更新梦了？ 这和前面推测的不一致了啊。 不应该是找到关键线索女鬼才施舍下一个梦境么？ 程野在纸上写写画画起来。 过了一会。 程野盯着他画出的导向图，隐约唇边浮动着笑意。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 “俊俊，你醒了没，起来吃饭了。”妈妈做事风风火火，刚做好早餐就过来敲程野的门。 咚咚咚咚咚....... 连续的声音不停地响起。 程野连忙答应：“起了起了，这就出来了。” 他将笔记本往书架上一塞，就赶紧走出去刷牙洗脸准备吃饭。 不知不觉居然已经九点了。 窗外已经完全亮了，虽然下着蒙蒙细雨，但开始有阳光了。 大概过完今天，就会出太阳了吧。 程野想着。 又过了会，他洗漱完毕坐到了餐桌前。 客厅的电视开着，正在播放着当地新闻。 女主持人说着最近几日当地的有趣事…… “俊啊，喝豆浆，没放糖，原汁原味对身体好。”妈妈迫不及待地将豆浆递了过去。 程野不敢反抗，连忙拿起开喝。 他生怕他妈妈又往他嘴里塞东西。 “俊俊，你下周上课吗？”爸爸像是漫不经心地问道。 程野点点头，一脸无辜，将问题抛了回去：“爸，你是连我什么时候上课都忘了？” 爸爸尴尬地笑了笑。 他这还不是想知道，程野到底去不去学校…… 毕竟昨晚妈妈拉着他担心得聊到了半夜，他们都觉得程野心里藏着事。 但孩子大了又不好问…… 这不，只能试探试探…… 程野跟着笑了笑，继续吃着早餐，仿佛每一个在家休息的日子都是这样过的。 妈妈催促起床，餐桌上一起吃早餐，然后爸爸有时候去外出，妈妈出门打麻将…… 程野完全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比起一开始他还存疑自己是谁，现在的他已经完全融进了这个家里。 他真的觉得自己就是陈俊，是这个家里的儿子，是学校四人帮的兄弟…… 可是，游戏时间已经过去五天了。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到现在都没有记起来，他是在游戏里。 现在的一切也不过是一场游戏罢了。 …… 程野，会死吗？ …… “……下面插播一条新闻，紧急新闻……” “昨夜，东市忽然出现多名死者……” “……他们没有任何病史，却突然死在家中。” “……” 程野隐隐察觉不对，放下碗筷，眼眸微眯望向电视。 电视机的女主持人嘴巴一张一合，急促又平稳地说着这个爆炸性的大新闻。 “……让人最为震惊的是，死者身上有着一模一样的伤痕……” “都是无数条青紫的痕迹交错，像是被人抽打了一整晚……” “……” “……目前还没有合理的解释，但根据许多学生说，最早在东市医科大学就已经出现过这样的死者……” “……” 程野瞪大了双眼。 东市医科大学，青紫的伤痕，死者…… 他陡然感受到了无比的寒意，似乎深陷冰窟…… …… 为什么…… 为什么噩梦蔓延了？ ...... ps：快来猜一下梦到底为什么会更新，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毕竟下一章我就说了…… 感谢残月2000打赏 感谢别下车去幼儿园5000打赏 感谢离啊离歌500打赏 感谢都都，得体的骑士，空前绝后之剑的100打赏。 感谢来自qq阅读的读者3000打赏 第85章 想念(二十六) 程野稳住心态。 他将目光移回来，继续有说有笑地吃早餐。 不一会儿，吃完了早餐，借口还得复习功课就回卧室了。 程野坐在书桌前，拿出刚刚的笔记本。 上面写着他刚刚的推测。 程野是源头，传染链是由他开始的。 简单说便是第一个梦a。 第一次做是a1，第二次是a2，以此类推。 a1——a2—— 轮到a3的时候，程野告诉了王高杰。 所以王高杰当天晚上遭遇的是苏如儿狂风暴雨的攻击。 因为已经是第三次的梦境了，她应该比程野想象中的还要提前变身攻击。 这符合程野推测梦境会升级的特点。 王高杰毫无准备，又被黑影缠身，最终死亡。 而第二次。 梦b。 程野只做了最开始的完全没有攻击的梦，紧接着就告诉了刘宁。 程野是b1，刘宁直接接收b2。 刘宁一入梦就是升级后的苏如儿。 所以他又死了。 宿主一死，梦境更新。 所以，程野第三次直接做的新梦。 现在是梦c。 这个逻辑没有问题，可以说明现在大部分的事情。 但是，东市的那些人，是怎么死的？ 难道苏如儿升级了，不需要以他为起源，直接开始传播噩梦了？ 程野疑惑地掏出手机想要搜索更多信息，这时，黄益州打电话来了。 程野犹豫了一下，接听了。 电话里，黄益州的语气很急，他急促地说：“陈俊，你看新闻了没有？” “看了。”程野边戴上耳机边缩小电话程序到后台，开始在浏览器里搜索起来。 “他们的死状和刘宁，和王高杰一模一样！”黄益州满是惊恐，他的声音微微发颤。 “你说，你说这到底是不是诅咒啊，它，它，它会不会找上我们……” 程野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黄益州的害怕。 也是，毕竟他已经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但是黄益州还不知道。 恐惧，来源于未知。 “没事的，不会找上我们的……”程野平静地宽慰道。 他在手机浏览器里输入了：「东市医科大学」，「青紫」，「死者」等关键词， 顿时大片大片的相关信息都冒了出来。 程野随便点开了一个。 果然，今天发现了十几个忽然在床上死亡的人。 他们的年龄各不相同，性别也不同。 完全找不多任何有关联的规律。 唯一相同的就是那奇特诡异的青紫痕迹，让人不得不将这些死者联系在一起。 现在网上说什么的都有，很多人都觉得是传染病。 可能是有什么新型病毒正在攻击人类社会，被感染的人就会以这种离奇的样子死去。 “……陈俊，我们真的会没事吗……”黄益州的声音隐隐带上了哭声。 他会打这个电话给程野，完全是因为他坚信程野知道点什么。 因为程野的身上确确实实出现过和刘宁，王高杰死的时候一模一样的青紫。 所以程野必然是知道点什么的。 黄益州早上打开社交软件，突然被好友传送了一个链接，他打开一看，顿时吓得六神无主，心有余悸。 现在的他，是真真切切地害怕这种不明原因的死亡会找上自己。 他就像溺水者一般想找到一根稻草。 而程野，就是他的稻草。 “……俊俊，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你告诉我好不好……” “……” 程野专心致志地盯着手机屏幕，他查看消息的速度很快，几乎一目十行。 在黄益州害怕求安慰的时候，他已经打开了多个链接查看具体的信息。 与此同时还能游刃有余地安慰黄益州。 这个时候，程野隐隐察觉了自己的不对劲。 为什么他的脑子里，好像住着另外一个人呢？ 为什么，他的大脑好像四分五裂，可以各自工作不受约束？ 就像现在这样，一小块大脑负责安抚黄益州，一小块大脑负责查阅资料并找到对自己有用的，还有一小块资料负责思考上诉问题？ 为什么可以如此丝滑？ 程野皱起眉头。 这时，一个帖子映入眼帘。 程野来不及深思，就被帖子的内容震惊到了。 身子顿时一僵。 黄益州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的恐慌，并三番五次地希望程野若是知道点什么就告诉他。 程野平静地说：“你不要害怕，真的没事的，你看我，不是还活得好好的。” 黄益州犹豫了一下：“陈俊，我们是好兄弟对吗？” “对的。” 正是因为是好兄弟，才不告诉你啊。 “那你有任何信息一定跟我说。”黄益州恳求道。 “你放心吧。”程野安定的声音让黄益州也平静了一些。 他继续说道：“我有点事，你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我都在。” “好。”黄益州回答。 程野挂掉电话后马不停蹄地看着看这个帖子。 「我昨晚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在民国，有一个还不错的妓院。 里面有个书寓，卖艺不卖身…… ……」 这个故事很熟悉。 像是他做的第一个梦。 程野细细又看了一遍，确定就是他做的第一个梦。 为什么会被发在网上？ 是因为起源不止他一个人，还有别人也同时做了这样的梦，起来后觉得莫名其妙，就将噩梦发布出去了吗？ 还是说，别的什么原因？ …… 所以，依靠他自己的力量，真的无法阻止这场灾难吗？ 程野有些挫败。 他颓废地向椅子后靠去，一时间什么也不想做。 既然这个梦无解，那就全人类一起死亡吧。 死嘛，一起死，就当做个梦…… …… 不。 不对啊。 如果看过的人真的这么多的话，为什么只有这么点人死呢？ 程野陡然坐直了身体，快速地在手机上查阅了起来。 没错，这个帖子显示有上万人看过，但现在被发现的死者只有十六个人。 是有些死者还没被发现…… 是噩梦的侵入需要按照时间顺序排…… 是一次性无法传染给太多的人类…… 还是苏如儿的选择其实是有条件的…… …… 一时间，各种猜测想法充斥着程野的大脑。 他，再次陷入了沉思…… …… 第86章 想念(二十七) 房间里很安静，只能听见程野沉重的呼吸声。 他的侧脸在暗光下显得有些冷，头微垂着，身子也有些向下弓，轮廓凌厉分明，杂乱的头发就像他此刻的心情。 不应该没有逻辑。 短暂的自暴自弃后，程野又打起了精神。 他再次打开了那个帖子，点击了博主，在他的主页查看起来。 这个博主不止发了这一个帖子。 他的主页下，有几个重复的帖子，看起来像是因为前几次的内容都没有引起热议，所以反复修改后又重新发出。 程野一个一个点击进去，试图找到蛛丝马迹。 果然，他在这个博主最早的帖子里发现了端倪。 这条帖子是这样说的： 「我有一个惊天大发现【劲爆】【惊喜】 我是xx论坛的工作人员，最近不是东市医科大学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的，我寻思着看能不能找到些别的不一样的言论。 你们看我找到了什么。 附件：录音。」 后面的标签是#东市医科大学#，#诡异尸体#，#青紫#。 这个帖子没什么人看。 主要是因为录音得下载，下载了还得转码，特别麻烦。 不如直观的文字来得方便。 程野隐约猜测到什么，他将光标移到了录音上，点击了线路一下载。 ...... 点击播放的那一刹那，录音里传来的是程野的声音。 他一下子挺直了腰板，什么都明白了。 他后台的东西……被盗了…… ........ 程野一拳捶在桌子上。 他没想到互联网这么不安全，这些论坛的工作人员居然有权限可以直接查看未发布的东西…… 这一下，阴差阳错，让他又间接地杀了几个人。 tmd。 愤怒过后，程野开始做补救措施。 先将此人的所有帖子都举报了一遍，紧接着拨打客服电话，质问为什么自己后台的东西会被别人发出了？ 客服一开始踢皮球，像个机器人一般只会说： “很抱歉出现这种情况，这边会向上级反应查明原因，将在3-5个工作日内给您答复，请您耐心等待……” …… 程野深感无语。 在一阵拉锯战+威胁+据理力争下。 客服终于答应删帖。 看到帖子终于消失了，程野松了一口气，如此一来，算是抑制住噩梦的传染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数万人看过只死了十来个人。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深意。 难道是因为，他们做的梦都是a1 ，他们全是起源？ 所以只有极少部分人中午睡了一次没有任何攻击，直到晚上再睡，直接被砍死？ 还是说有别的规则。 程野将他的猜测一一写下来。 1，都死了，只是在陆续被发现。因为过于骇人听闻，消息被封锁了。 程野再次刷新了界面，所有的消息依旧铺天盖地，看来这个猜测可以剔除了。 2，一次性无法传染太多人。 程野盯着这条，犹豫了一下还是在尾部画了个叉。 苏如儿的愿望就是找到负心汉，而且噩梦符合升级的特点，所以不可能是不传染。 3，噩梦的侵入需要按照顺序，根据观看人的时间不同，有一定的潜伏期。 这个非常有可能，毕竟当时程野就和刘宁探讨过影子的交接。 刘宁被感染的瞬时，他的影子是没有变黑的，这个过程是循循渐进的。 程野在这个猜测后面画了个圆。 4，被传染的人有一定特征。 不对，这条程野刚写完就直接画了个叉。 死的人有男有女，不可能苏如儿挑选了受害者。 不过，负心汉是男的，苏如儿为什么还会对女的下手呢？ 程野愈发感到扑朔迷离。 他盯着第三条，觉得现在推测这个也没意义，还是先告诫身边人小心注意，避免传染。 他直接走出卧室。 妈妈正在拖地，看见程野走出来，笑了笑：“吃点水果？” 桌上有洗净了的苹果，看起来是妈妈准备拖完地就给他送进去的。 程野：“妈妈，爸爸呢？” “你爸啊？”妈妈忽然脸色一变，不耐地高声喊道：“老陈啊，你儿子喊你。” “拉屎拉屎，一天到晚就知道拉屎。” 爸爸绵长的声音顿时从厕所传来：“等一下~快好了~” 程野：“……” 过了一会，爸爸一脸舒爽的表情从厕所出来。 还没说话就被妈妈噼里啪啦一堆说：“换气开了吗？刷马桶了吗？纸巾丢垃圾桶了吗？” 爸爸一脸无奈：“开了刷了丢了，一切听老婆大人指挥。” 妈妈撇撇嘴：“每次都要让人说，自己总不记得。” 爸爸：“你可别瞎说啊，这次我是记得了的。” “你就记得一次还挺骄傲……” “……” 两人忽然拌起嘴来。 程野眸底微微闪动。 父母一辈子吵吵闹闹，但也显得格外温馨。 真希望他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健康幸福啊。 “……爸，妈，我有一件事必须跟你们说。”程野开口。 看到程野如此严肃，爸妈也不再拌嘴，互相对视了一眼转头都看向他。 爸爸猜测到了什么，联想到这些天程野的反常，觉得他应该是要说事了，立刻回应道：“俊俊有什么就说，爸妈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 妈妈略显担忧，但也是点点头：“是啊，你这孩子，有什么都可以和父母说的。” 程野极其严肃：“这件事我没法解释，但是爸爸妈妈，你们应该知道最近突然死人的新闻吧？” 妈妈点点头，脸上浮现顾虑：“也不知道是什么传染病……俊俊你最近不去上学也挺好。还是待在家里安全。” 程野苦笑了一下。 现在没有人比他更危险，他就是那个传染源。 堪称毁灭世界大boss。 “爸爸，妈妈，你们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程野说得很恳切。 父母都点点头，没有拒绝，站在他面前等候他下文。 这一刻，程野忽然感动得有些想哭。 他觉得自己真是太幸福了，能遇上这么民主的父母。 从小到大给足了他尊重和空间。 “你们不要问我缘由，但请一定相信我，绝对不要查阅关于这件事的任何信息，拜托了。”程野恳求道。 只要不查阅就不会有危险。 这样才能最大限度保证爸妈的安全。 爸妈互相对视了一眼，满眼都是担忧。 这孩子杀人了？ ps：你们都梦到过什么，比如听到有人在我枕边呼吸？ 感谢天生乐观派呵388打赏 感谢陈意礼300打赏 感谢真的是难取个名字200打赏 感谢狗子，都都，太叔100打赏 第87章 想念(二十八) 东市忽然出现的一连串死者，他们虽然没去细看，但现在手机app的新闻推送都是见缝插针的。 一早上他们也看了一些新闻。 包括最早是从东市医科大学传出来的他们也知道。 联想到程野的不对劲，他们还觉得可能是因为身边同学忽然死了，承受了比较大的心理压力。 所以他俩心照神交，都故意不在程野面前提这个，避免给他更大的压力。 可没想到他竟然主动提这个，还希望他俩不要去查相关信息。 爸爸和妈妈面面相觑，然后就同意了。 “没问题俊俊，爸爸妈妈答应你。”爸爸一口答应。 妈妈也跟着点头。 有什么会比自己儿子重要吗？没有。 不就是一个新闻而已，不看便不看了。 程野见父母同意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正常情况下，父母也不会那么无聊去犄角旮旯里翻找论坛里的帖子。 主流的媒体更不会把这种带有封建迷信的东西拿出来宣扬。 所以一般情况下，父母应该没什么机会阅读到那篇文章。 （原贴虽然删除了，但已经上万人看过了，不确定哪里还有转载） 如今父母同意了不主动查阅，那就更没机会被感染了。 “谢谢爸爸妈妈，我还有点事先回房间了。” 他得赶紧和黄益州说这件事。 能救一个是一个。 希望他没有有病乱投医在网上瞎冲浪。 回到卧室后，程野拨通了黄益州的电话。 黄益州很快接听了。 “喂，陈俊，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了？”声音依然焦灼。 “我问你个事啊。”程野斟酌了一下：“你有没有看那个帖子？” 黄益州脑子里快速过了一下，他看的帖子太多了，也不知道程野说得哪个。 “……你具体点，我看太多了。” “就是xx论坛的。”程野模糊不清地说道。 一，他若没看，避免他好奇心旺盛挂了电话非要去搜。 二，他若是看了，他肯定能立刻反应过来，无需多说。 黄益州听到这个论坛的名字想了一下：“诶，你是说苏如儿那个帖子吗？” “那个故事你看了？”程野语气急促。 黄益州不明所以。 他从昨天刘宁死后就一直战战兢兢的。 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为了让自己稍微有些安全感，他一直在网上搜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鬼的也有，说传染病的也有，说无稽之谈的也有。 他们还专门建了一个群，聊这件事的可能性。 和大家热络地讨论在一起，他也有了些安全感，觉得没那么害怕了。 后来群里有人推送了这个帖子，说挺有意思的。 他也点进去看了。 不过博主说得太过玄乎，而且文笔太好，反而让他没那么相信。 说什么梦里被苏如儿砍了，醒来就会有青紫痕迹，太可笑了像在写小说。 再加上博主自爆是论坛的工作人员，让他更觉得是一种引流的手段，所以也没太放在心上。 可是，早上起来后，他发现居然又有十几个人死了。 死因一模一样。 当时他就联想到这个故事了，在想该不会是真的吧。 这么邪乎？ 所以立刻就打电话向程野求证了，他没有说有关帖子的内容，就是希望程野亲口说出来，这样他才能更加确定。 黄益州想到这，心又提了起来。 陈俊怎么会突然提这事，难道真的有关联？ 他立刻慌张地说：“我是看了，怎么了？这个帖子有什么问题吗？” 程野没有说话，黄益州更急了。 “俊啊，我们兄弟一场你一定有事要告诉我啊！” 程野沉默着。 完了，又要送走一个兄弟。 程野的大脑一时很乱，各种想法充斥在一起，互相拥挤。 就好像进了一个密不透风的房间，又压抑又喘不上气。 黄益州见程野一直不说话，慌得六神无主，声音又开始颤抖：“……俊啊，你别不说话啊……” “……你不说话的样子就好像要送我走了……” “我是不是快死了？你到底知道些什么你快说啊？” “你别沉着自若地送我走啊！” “……” 噼里啪啦，一阵输出。 程野依旧沉默。 陡然。 他忽地冒出了一个念头…… 鬼使神差：“你是什么时候看了那个故事的？” 他好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为什么看过的人有上万人，却只死了十几个。 这个原因，他好像摸到边角了。 隐隐有了个轮廓。 现在就是验证的时候…… “昨天晚上。”黄益州不明白程野为什么这么问，为了活命，他立刻回答了问题。 原来如此。 程野完全懂了。 他漆黑的瞳仁里闪烁着淡淡的哀伤。 这真像一个巨大无与伦比的玩笑。 这一切—— 不过是唯心和唯物的区别罢了。 这是一个你相信即存在的噩梦。 会被传染的恶意，相信即被成功传染，不相信则没事。 他的好兄弟，王高杰和刘宁，不是死于他告诉他们噩梦。 而是死于，他们足够信任程野。 死于，对自己的兄弟无比坚信。 死于，程野那句话：「请你务必相信我。」 传染为什么是缓慢进行的？ 正是因为，相信也是一步一步进行的。 随着越来越相信，噩梦侵入得就越深。 在王高杰死的那一刻，他是无比绝伦地信任着程野。 于是，他死了。 可笑，真可笑。 “你别信它。”程野听见自己异常平静的说道。 就好像他的身体里住着一个另外的灵魂。 那个灵魂沉着老道，遇事不慌不忙，像是经历过无数风雨。 他在替他做决定。 这件事，为什么也觉得那么熟悉？ 程野眯起眼睛，眸底似乎有化不去的哀悯，似乎阅尽了悲欢，看透了水月，览遍了世事。 耳边传来了黄益州的回话：“我本来也没信，太扯淡了……” “但是你说的这么严肃，又把我搞怕了。” 黄益州拍了拍自己胸脯。 其实他也没有自己说的这么坚定，他还是半信半疑的状态。 “你千万别信，不会有事的。”程野笃定地说道。 他的声音像是有魔力，黄益州也平静了不少：“好，听你的。” 程野放下心了。 …… 这一切就是这么回事。 现在，屏幕外的你们也完整地看完了这个故事。 今晚，苏如儿会不会找上你。 取决于—— 你信，或者不信。 …… 噩梦来袭…… 祝好运…… 第88章 想念(谢盟主太叔正雅) 该结束了。 程野在想明白这一切之后，变得特别颓废。 原来以为是不可抗力，没想到是自己亲手杀了两个兄弟。 脑海里。 王高杰胖胖的脸憨憨的冲他笑。 刘宁则沉着冷静情商高有礼貌。 两个人的脸来回切换。 程野静静地靠在椅子上，散发着一种冷峻的气息，若有似无飘忽的眼神，展露着他此刻漫无目的纷杂的思绪。 噩梦已经扩散，阻拦是阻拦不了了。 只能从源头斩断…… 而这个源头, 就是他自己。 …… 时间飞逝。 吃过晚饭后。 程野准备入睡了。 和以往几次不同，这次他没有做任何的提示。 不再强迫自己记住这是在梦里。 甚至偷偷吃了点褪黑素，希望自己能睡得更死。 他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他传染别人，只要别人不相信，就不会死。 但他，是苏如儿钦定的源宿主。 所以, 他想要自我拯救，就得靠自己。 而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在电话上。 那个电话到目前为止，只响过一次。 它一定很关键。 所以，不破不立，他要置死地而后生。 按照他的推测，今晚他做的梦会是c2，苏如儿会攻击他，然后电话会在关键时刻将他叫醒…… …… 一股幽香弥漫在四周，他的耳边隐隐有丝竹管弦之声。 程野缓慢地睁开眼，整个人有些神情恍惚，世界似乎在诡谲变化，大块大块的色斑交织在一起。 一时间，他愣怔在床上。 双眸望向窗外，树枝延展，蓝天碧云。 程野砸了砸自己脑袋, 似乎刚刚睡着了…… 这次, 他没有想起他在梦里。 …… 他晃晃悠悠爬起来，依旧是去找苏如儿。 顺着长长的回廊走到楼梯口，遇到那名试图勾引他的女子。 又是一番拉扯, 直到苏如儿过来。 然后切换了场景。 是夜。 苏如儿被他圈在怀里，一起赏月。 忽然，苏如儿说不舒服想要回去休息，原本程野还想继续赏月，却被脑子里的小害虫迷了心智。 他紧跟而上，随着苏如儿回了房。 一切照旧。 白夜衣裳尽。 花前月下，春风一度…… …… 程野虚弱地躺在床上，汗如雨下，说出那句经典台词：“我总觉得，我迟早会死在这张床上。” 此刻的苏如儿没有站起来。 她变了一张脸，似乎姣好的皮肤开始溃烂，有白色蠕动的小虫在里面穿梭。 虫子白白胖胖的，像是血肉将它喂养得很好。 渐渐的，她的血肉像是都被虫子吃了去，露出了骇人的骨头。 苏如儿一手撑着脑袋，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边颤抖边掉落，空洞的眼眶正在腐烂。 她朱唇微张, 声音空灵, 带着隐隐戏谑的笑意： “你想死在这张床上吗？” 程野：“？” 他们不是刚刚才水乳相融吗？ 女人都变脸这么快的？ 程野来不及反应, 苏如儿手中薄如蝉翼的丝带化作一把尖锐的铁丝，上面全部是倒刺。 刷地一下就朝程野抽来。 程野躲闪不及，血肉顺着铁丝被划走了一大块。 苏如儿不依不饶，接二连三，迅雷不及掩耳开始猛烈地抽打程野。 程野躲闪不及，很快身上就挂了彩。 他赤裸着身体，在床上来回蹦跶。 得想办法控制住苏如儿。 苏如儿紧跟其后。 这根本不像是一场复仇，反而像猫戏老鼠。 程野从床上滚了下来躲避掉苏如儿的攻击，准备牺牲掉一只手直接握住苏如儿手中的铁丝，以攻为守，破釜沉舟，换取绝处逢生。 可谁知，他的动作慢了一拍。 像是有什么东西控制了他的速度，就这么短短一秒，失去了绝佳的机会。 苏如儿笑着躲闪掉程野的攻击，铁丝狠狠地划过程野裸露在外的肌肤，瞬间，血肉掉落。 大颗大颗滚烫的鲜血滴落下来。 在地上溅起一朵朵小花。 程野顿时警觉，他试图向后倒退，可是步伐变得更慢，渐渐体力不支。 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像灌了铅，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苏如儿的攻击随之而到。 她没有给任何程野反抗的机会，铁丝划破空气，发出嗡嗡嗡的回音，狠狠地刮下程野胸前的一块肉。 霎时，刻骨的痛感直涌大脑。 程野眼睛瞪大，双眼发红，犹如猛兽，怒吼了出来。 痛。 无比的痛。 比起痛更令他绝望的是，他或许今天会死在这。 退无可退，无力回天。 他的脑海里断断续续开始冒出了一堆感觉不属于他的记忆，纷纷扰扰，令他恍然若失。 他快死了吗？ 鲜血不断地掉落下来。 苏如儿手中的铁丝，就好像一把削皮刀，所经之处，总是能掉落一块块的血肉。 程野已是伤痕累累。 裸露在外的伤口和空气氧化，刺激着他的神经不断地抽搐，疼痛。 大脑隐隐作响，感觉就要炸裂。 许是失血过多，他的视野变得模糊。 耳朵也听不清声音了...... 今天，要死在这了么...... 他为什么觉得自己还有好多事没做？ “绝望吗？”苏如儿忽然停下了攻击。 她就这么平静地站在程野的面前，声音还是那么好听。 犹如清泉一般。 “原来你也能感受到绝望啊.....” 苏如儿笑了，露出了空荡荡的嘴巴，里面没有牙齿，没有舌头，只是一具尸骨。 温度似乎下降了十度，彻骨的寒意包裹住程野。 陡然，程野睁大了双眼。 他目瞪口呆地盯着苏如儿。 他想起来了。 什么都想起来了。 这是在梦里。 在那个会传染的噩梦里！ 醒醒，快醒醒。 陈俊，你快醒醒，这是在梦里！ 程野努力地想醒来，可是，无论他怎样努力都无法醒来。 果然如他推测。 他的身体像是被箍住了一般，无法动弹。 这就是黑影的束缚么...... 黑夜降临，乌云蔽月。 天空忽然暗了好几度，狂风呼呼地往屋内吹。 一切都变得不真切起来。 他看着已经变成厉鬼模样的苏如儿手持铁丝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躲啊，你怎么不躲了？” “负心汉……” 声音干净清澈，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平静地诉说着。 苏如儿高举双手，朝着程野的脖颈刺去。 程野闭上了眼睛。 ....... “叮铃铃铃铃……” 一阵急促刺耳的电话声响起。 像是从那恒古中传来，刺穿了这个世界。 苏如儿的动作顿时一僵，她不甘心地奋力往前砍，可是纹丝不动。 这个梦，要消失了。 程野的意识慢慢恢复，他努力睁开眼睛，看见苏如儿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卡在那里。 脸上的表情充斥着不甘，愤怒，毒辣，还有一丝丝的委屈。 她的头发飘散在空中，每一根发丝都保持着原来的角度，丝毫不受重力影响。 程野松了口气，暂时安全了。 眼前开始变得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 世界开始溃烂，化作一片一片的碎片随风扬去。 苏如儿也一样，就像被敲碎了的雕塑，碎成一块一块的...... 哗啦啦…… ...... 梦境结束。 程野睁开眸子。 他出了一身冷汗，就和第一次从噩梦中被电话弄醒一模一样。 他喘着粗气，花了非常短暂的时间平复心情，然后立马从床上爬起来，试图朝客厅外跑去，一步都不带耽搁。 今晚他愿意做这么冒险的事，就是为了这个电话。 他必须搞清楚，电话是怎么回事。 一如既往。 和那天一模一样。 在他按下门把手的时候，依旧感受到了身体的发虚，脚踝的冰凉，像是有东西在缠绕着他的腿缓缓向上。 冰冷的触感，若有若无。 或许影子正在缠绕他，或者再过一会他就会被吞噬。 既然电话会喊醒他，那电话一定有作用。 程野什么也不顾及，立马向屋外跑去。 他一定要见到电话。 终于，他跑到了客厅，安全起见，这次他记得开灯。 客厅通亮，一切无处躲藏。 他看到了电话。 电话笼罩着一层乳白色的光芒，荧光闪闪，像是折射着惨白的月色。 这一看就不像凡物啊…… 这会是什么呢？会有危险吗？ 程野缓缓走上前。 莫名地…… 他的心脏开始强烈跳动。 这是要结束了的喜悦，还是对恐惧的直觉…… 这个电话，究竟是深渊还是希望…… 程野不知道。 他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 他已经一步步走到了电话面前。 没有时间犹豫了，他伸出胳膊，骨节分明的手做出了抓取的动作。 灯，忽然自动灭了。 顿时客厅又陷入了黑暗。 窗外的月亮，就和那天一样大。 惨白的月光下，照得程野的身子一明一暗。 像是有一个分割线，将他切割成了两半。 就宛如现在一般，一脚踏在死亡里，一脚还存活于世上。 程野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电话了。 这时。 他的耳边清晰地传来了一个二傻子的欢快声音： 【前方高能！】 ...... ps：本章3000多字！我加更啦！不许凶我！ 没想到有生之年我也可以有盟主，感激的话滔滔不绝，本来想开个单章专门写个几万字以表达我的谢意，后来觉得盟主更想看的或许是内容呢....... 再次感谢第一位盟主，祝盟主天天开心，万事顺意，身体健康。 第89章 想念 前方高能...... 程野愣在了一下，转而低头暗自笑了起来。 哈，是这么回事啊。 哗啦啦啦....... 像是有什么东西碎掉了一般。 他的记忆如同被尘封了多年的宝箱，被人打开。 所有的记忆都如同大海波涛汹涌扑面而来，压得他喘不上气。 一时间，脑子挤满了东西。 ...... 他心有余悸地低头看向电话原本的位置，电话已经消失了…… 好险啊, 就差一点点。 他就差一点点，就着了游戏的道。 程野笑出声来，他虽然笑着，可深不见底的漆黑眼眸里满是寒意。 游戏…… 这个游戏，真是太有趣了呢…… …… 短暂的歇息后，程野自顾自地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他安静地欣赏着窗外的夜景。 今晚不止有月亮, 还有星星。 看得人心旷神怡。 程野像是完全恢复了自己, 脸上没有了一丝一毫的局促。 他侧脸平静，轮廓锋利，眉梢冷漠，眉眼冰凉。 笔直地身体放松起来，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双重陷阱。 他都想起来了。 ....... 时间回到最早进副本的时候。 在程野即将进入副本时，他耳边响起了系统的声音： 【叮，经检测，玩家程野已到达中级玩家水平，现在给予一次临时提升副本的机会，成功通关将获得2倍积分和额外道具。】 【是否提升。】 【是】【否】 程野想到没想就想点击【否】。 开什么玩笑，他只是一个区区新人，升级任务都没做还想让他玩中级副本。 还是单人的？ 这是什么惊天大笑话。 可是，下一秒程野僵在那里。 他的身体快过他的脑子，点击了【是】。 程野一脸懵逼。 看了看系统面板, 又看了看自己的手。 真，想, 剁, 了。 什么玩意，为什么啊？ 但是来不及反应，他直接进游戏了。 这次进游戏和以往不一样。 他站在一个漆黑的空间里，脚下是一块透明的玻璃面板，似乎身处在浩瀚的宇宙站。 周围都是深不可测的黑洞，像是能吞噬一切。 这个地方似乎能吞噬一切的声音，莫名让程野心中浮现一丝警惕。 这时，面前出现了一行乳白色的小字。 【游戏难度提升中……】 【游戏难度已提升。】 【加载中……】 【加载完毕。】 【叮：注意！本次游戏沉浸式体验，将失去原有记忆！】 【叮：再次警示！本次游戏沉浸式体验，将失去原有记忆！】 【叮：特别说明，本次游戏为了玩家的完全沉浸体验，玩家的智力水平会调整到与角色年龄相符，所蕴含的所有知识包括但不限于学识，阅历，经验等都会调整到相应的年纪。】 【以上规则将在‘哔’声后正式启用。】 【哔——】 【已启用。】 【介于本次游戏是临时提升，为了玩家更舒适的游戏体验，现给予以下提示：】 1，请务必提醒自己是在游戏里。 2，本次游戏时间只有七天, 请尽可能的大胆试验，本次游戏的唯一死亡条件由你自己亲自设置。 3，游戏时间到将被踢出游戏，并扣6000基础积分。 4，请设置你的死亡条件。 【注意】：该条件是唯一能唤醒你记忆的东西，但你触发了就会立刻死亡。 友情提示：请尽量设置能勾起你记忆但又不会触碰的物品。 比如一个桌子，一个椅子，一个你熟悉的东西能让你察觉到一会进入的世界不是真实世界的东西。 别设置什么不能喝水，不吃早餐，半夜不许起夜之类的，小心刚进游戏就死了哦~ 叮，请设置：—— 蓝色的光标在请设置三个字后闪烁着，像是死亡在向程野招手。 ...... 程野记得当时的自己想了很多很多。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莫名其妙地点击了【是】，进入了一个这么危险的副本。 而现在，游戏居然逼他亲自给自己设置一个陷阱。 还是一个双重陷阱。 生，靠它，死，也是它。 使用好了就是利器，使用不好，英年早逝..... ...... 程野犹豫了很久。 久到他腿都站麻了。 可是游戏好像一点都不着急，也没有催促他。 他甚至还感受到了游戏的幸灾乐祸，似乎这就是他的死局。 程野坐了下来。 反正在这个空间里，他也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他可以有大把的时间好好想想这个死亡条件怎么设置。 ...... 他真的想了很久很久，从自己小时候开始想起。 一直在认真思索，什么死亡条件，是他看到了就能质疑世界的真实性，而又不会去触碰的？ 是能帮助他想起这是一场游戏，又不会让自己深陷险境的？ 他想起自己以前很喜欢画画，要不然设置一副自己喜欢的画？ 这样一看到这幅画，就能察觉到不对劲。 可是认真思考过后，他有放弃了，他觉得这样非常危险。 游戏既然能消除他的记忆，自然也能更改他的记忆。 这个游戏没有这么简单。 ....... 时间继续流逝。 直到最后，他想到了固定电话。 在他出生的时候，固定电话这种东西就已经基本上彻底地退出了人类的舞台。 就和打字机一样。 几乎没有人会使用它。 所以突兀的固定电话能在一定条件上给他警觉感。 而设置固定电话的原因很简单。 如果他设置了画，他很有可能会第一时间就触碰画，直接gg。 但是固定电话不一样，电话有一个接起的动作，这个时间内，足够他的道具提示他： 前方高能。 对，就是那个s级技能类道具：【警示】 程野想到这，毫不犹豫地设置了死亡条件为【固定电话】。 他不知道这个东西游戏会如何呈现在他面前，但是他坚信，无论使用什么样诡异的办法，游戏的意图是想让他死亡，自然会诱惑他去接电话。 而接这个动作，足够他的道具提醒他，这是一个陷阱。 而道具的提示音，足够可以喊醒他，告知这是在游戏里。 所以，这是最好的安排。 程野身处的界面似乎卡顿了一下，下一秒，传来了系统机械的声音。 【已设置。】 【加载游戏中......】 【正在进入......】 【祝玩家游戏愉快。】 ...... 与此同时。 小明，也收到了程野下游戏的提示。 他连忙开启自己的技能，试图跟随。 【叮，本次副本无法跟随，请重试……】 小明又试了一次。 【叮，本次副本无法跟随，请重试……】 小明：？ 【叮，本次副本无法跟随，请重试……】 【叮，本次副本无法跟随，请重试……】 【叮，本次副本无法跟随，请重试……】 …… 艹！（一种绿色植物） 在小明试了十几次后，终于气急败坏的放弃了。 “该死的程野，下次我一定会杀了你……” …… 随着一个提示场景（第60章·想念一），程野正式进入游戏。 他耳边响起了熟悉的进入游戏的提示音。 与此同时，开始失去记忆，被套上了游戏里角色的记忆。 等待他再次睁眼时，他已经是陈俊了。 他过往的记忆，全是和爸爸妈妈在一起的记忆。 没有游戏，没有主城，没有下副本这种东西。 更没有游戏假惺惺的那些提示。 他通通忘了。 甚至包括，最为重要的那个前景提示场景，都遗忘了。 他就是一个提线木偶，被游戏安置在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里。 他自己还坚信自己就是陈俊。 哦，不是。 出于自身敏锐，他确实怀疑了一小会，然后就沉沦在父爱之中。 呵，tui。 他被女鬼缠上，就是因为清明那天在墓地和女鬼相视。 从那一刻起，他就被感染了。 根本没有连续做了好几天的噩梦。 他才刚进游戏，哪来的好几天噩梦...... 他的第一个梦，从山上回到市区的路上，在车里不小心睡着的那一刻开始。 这是真正的第一个梦a1。 当天晚上，是第二次a2。 所以当天夜里他就被苏如儿攻击了，脖子上有伤。 以此类推。 他只能死于自己设置的死亡条件，所以电话负责将他从噩梦里呼唤清醒，所以他不会死。 一直到现在。 所有都拨云见雾。 其实他的推理没有大的问题，只是因为游戏隐瞒了他的记忆，导致他无法判定最先的起源是出自哪里。 可是现在，他什么都明白了。 而且，他也意识到这个游戏，多么的可恶。 游戏说，游戏时间只有七天，可以大胆试验，唯一的死亡条件是由自己亲自设置的。 又说游戏时间到了也不会死亡，只会被踢出游戏，并扣6000基础积分。 这些提示单看没有任何问题。 可是结合在一起看，就会看到一个巨大的阴谋。 游戏表面上像是很好心给了自己提示，但自始至终没有明确的说，怎么通关游戏。 只说了，你不要触发死亡条件就不会死哦。 时间到了只要缴纳6000积分就可以退出游戏哦。 可是怎么才算通关，完全没说...... 但是。 他已经完全知道怎么通关这个游戏了。 ...... ps：程野：想骗我积分？不可能。 每章都是3k字，作者今天写了多，实在码不动啦，爱你们~ 第90章 想念(完结求首订) 游戏时间。 第六天。 终于出太阳了，阴雨连绵的天气告一段落，这阴冷的日光像是在嘲笑着程野的自不量力。 也似乎在彰显着游戏的不怀好意和洋洋得意。 似乎在说：你的死期快到了哦。 程野打了个哈欠，感觉浑身酸痛。 他低头查看。 果然，昨天挨揍的地方都是青紫的痕迹，不过这次苏如儿很懂事地没有打脸，脖子这种地方, 套个衣服就看不见了。 程野按照往常的惯例，出去和爸爸妈妈吃早餐。 因为恢复了全部记忆，他和这个家有了疏离感。 父母和往日并没有什么两样，絮絮叨叨的满是爱意。 只有程野知道，他们之间并不是亲人。 他尽量乖巧地扮演好儿子这个角色，吃完饭后找了个理由出门了。 今天晚上他会结束这个副本。 现在, 他想抓紧时间验证一些自己的猜测。 到目前为止, 他已经下过三个副本了。 每个副本他都有些太过真情实感。 除了自身的原因, 他还有点怀疑这个世界。 按理说，一个游戏副本，并不需要完整的世界。 只要一个区域就够了。 比方说一间房子，一个高校，或者说一个村庄…… 就算地图再大一些，像吃鸡游戏，有很多城市，高山峡谷，甚至大海…… 这都没有关系，多建些模，渲染出来就好了。 只是一串数据。 可是，现在这个副本有完整的社会生态系统。 所有人似乎都有着完整的情感和逻辑。 学校出事了立刻有人封锁消息，稳定事态。 警察立刻过来查案。 论坛真的有上万人在讨论，他们担忧, 恐惧，害怕，或者嘲讽, 都有着自己的情绪。 所发布的内容都是存在思维逻辑的, 并非系统随机生成。 而电视里有着不同类型的节目，有直播有录播。 手机里有外卖软件，是真的可以下单购买。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轨迹，仿佛这里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如果这个世界是虚拟的，这些东西都是完全没必要的，多占内存...... 副本地图只要能做任务就行了，又不是去旅游，配套那么多没用的设施做什么？ 可是现在，所有人都显得那么智能，这根本不是用简单代码就能解释的。 为了他这么一个小副本，做这么大的建模构图，合适吗？ 所以，程野怀疑。 这个副本是真实的世界，而这里的每一个人，其实都是真正的，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人。 为了验证这个猜测，他想在这个城市到处转转。 看看随机遇到的陌生人是不是也是如此灵活生动，拥有自己的思维…… 他朝着公园的方向走去。 看见里面有许多老人在锻炼身体，小石桌旁围着一堆老头，在下象棋。 老太太们则霸占着空旷的广场, 跳着说不上来的舞。 长椅上坐着一些闲暇的老人, 他们说说笑笑，聊着不同的家事。 有大爷拉着二胡，面前坐着一排排老人，就像幼儿园里排排坐的小朋友。 公园的各处有各景，小小的一处却展现人生百态。 程野穿过公园，一路往下走。 这一路上，他看到了许多人的人生，有小朋友在前面奔跑，妈妈在后面追。 有小情侣偷偷摸摸挤在小树林，也不怕蚊子咬。 在公园的中间有个小型游乐场，一些无聊的人们坐在大秋千上安逸地享受生活。 ...... 这一切，都和他过往在地球上的生活没有什么两样。 他继续向前走，出了公园后，随机进了一个服装小店。 店面很小，但是很干净。 店员拿着手机在无聊的玩耍，看到程野的那一刹那，就放下了手机。 “您好，您需要点什么？”客客气气的声音。 “我女朋友快要过生日了，想给她买件裙子。” “女朋友啊。”店员笑了起来：“看你的年纪也不大，女朋友更适合穿这种粉粉嫩嫩的衣服，皮肤如果不是很白，可以试试这种姜黄色的，特别显白。” 店员介绍着旁边的两件衣服。 “看着确实是挺好看的……”程野表露出想买的意图，然后话锋一转：“我女朋友最近跟我闹脾气了，你说怎么哄她才会开心啊？” 他脸上挂上了为难的表情，似乎真的为情所困。 店员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姐姐，她瞥了程野几眼，或许是觉得他年纪不大，捂着嘴笑了。 “闹脾气了？” 程野点点头，苦恼地思索着：“我早上给她买早餐，买错了她喜欢的口味，她觉得我不在乎她……” 店员小姐姐又笑了：“这看你是不是想跟她长久的走下去了。” “怎么说？”程野露出一脸期待的表情。 如果是ai，对方就会顺着自己的逻辑说话。 如果不是，她会展露自己的思维逻辑并重新抛出一个全新的观点。 这是人和ai最大的不同。 “如果是想一直在一起呢，大家的关系都是平等的。如果事情确实是你错了就好好道歉不要像哄小孩一样，如果事情确实是她错了，就跟她讲道理。” “像这件事呢，是她不讲道理了，人怎么能因为一件小事就否认一段关系中对方所以的好呢？那么多美好的瞬间，却只记住了今天没有买对面包，这样是不对的。” “……两个人长久的相处，总不能是一方一直迁就另一方的。” “......” 小姐姐侃侃而谈，像是回忆起了自己的曾经。 程野睫毛微微闪动。 果然是真实的世界吗？ 程野和店员小姐姐道了谢，没有买那两件衣服，反而买了更贵重的首饰，准备送给陈俊的妈妈。 今天晚上他就要结束这个副本了，也不知道…… 他走后，陈俊会怎样。 如果这个世界是真的，他现在传到了陈俊的身上，那等他走了，陈俊会面临什么呢？ 是死，还是只是模糊了一段记忆？ 程野无从判断。 但无论是什么，就算是死了，这个世界肯定会继续照旧运转下去，没有人会在意一个微不足道的大学生。 可是他的父母呢，他的亲朋好友呢，一定会伤心的吧？ 想到这，程野眼眸垂下。 不禁想起了第一个副本的父亲。 他是真的失去了乖巧的儿子，失去了期盼的未来。 紧接着，他想到了第二个副本的女儿。 他藏在裤兜的尾指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黑白分明的眸子微微闪动。 似乎是有风袭来，才惹得他眼眶发酸。 他记起来当时送女儿上学排队的时候有人说，他一年前就开始失忆了。 而他的女儿看到他不记得却完全不觉得意外，甚至还主动帮他找借口。 程野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他女儿，可能很早就知道这个世界是虚假的了。 她从一年前开始，就在和不同的玩家相处，她自然而然地喊玩家爸爸。 在关键的时候为玩家开脱，维护玩家。 她早就知道她父亲不在了。 想到这，程野有些难受…… 而他不知道的是。 在他那天走后，女儿落寞地说了一句话。 “爸爸，我想你奥。” 或许，程野是他相处过的父亲中，最好的一位吧…… ........ 夜幕降临，程野走在街上。 他收敛了情绪。 不知为何，他觉得有些冷，收紧了自己的外套。 夜里的风太大了，吹得他额前的碎发来回扫动。 不知不觉，走到家楼下。 周围，灯火通明。 或许此刻有人欢声笑语，或许此刻也有人同他一般悲戚。 人类的悲欢总是不尽相同。 有人欢喜有人忧。 在这个世界里，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和他一样，也被系统分配到这个地图做任务。 他们或许曾经擦肩而过，却不知道彼此都是玩家。 …… 程野推开了家门。 家里十分温馨，桌上早就摆好了饭菜，妈妈还在做最后一道红烧排骨。 她风风火火地快速走过来，给程野递上茶水：“你这孩子，一出去就是一天，要不是你爸说你可能有重要的事情，我早就打电话催你回家了。” 程野笑笑，接过茶水。 莫名地有些眼睛发酸。 这么好的父母，怎么会摊上这样的事呢。 希望他离开后，陈俊还能好好地活着。 爸爸打着哈哈说道：“孩子大了，你老限制他干嘛。” 说完打开了电视，家里瞬间热闹了起来。 一家人坐在餐桌前，朗朗的笑声顿时从屋内传出，在空灵的夜晚远远的回荡开。 …… 夜晚，程野准备入睡。 这应该是他最后一晚待在这个世界。 他想起来之前杨村花说过，中级副本不会给任务提示，基本上就是一个游戏名或者一句话让人猜。 他这个任务虽然也不像初级副本一般给出了明确的任务。 可是却给了一个前景提示（想念一）。 所以这个副本的难度应该是三级半。 就如同游戏所说，只是提升了难度，或许是为了接下来自己的升级任务做准备吧。 程野闭上双眼，不再想那么多。 入梦。 结束一切吧。 …… 身下的娇香软玉突然变成了白骨，柔情似水的双目成了黑黝黝的大黑洞。 程野身体一颤。 苏如儿气笑了。 她手中薄如蝉翼的丝带还没变身，她保持着躺着的姿势，撑起自己脑袋。 程野果断穿好衣服。 一脸严肃：“得罪了。” 苏如儿手中的丝带缓缓变形。 程野十分认真：“别打脸，友情切磋。” 苏如儿站了起来。 程野想了想，可能还是得让她抽几下消消气，不然副本可能还是通关不了。 苏如儿向程野发起了攻击。 程野尽量的灵活躲闪，让自己少受一些伤。 苏如儿势如疾风疾如闪电，比程野刚刚还快。 或许成为了鬼，不受重力约束，苏如儿灵活自由。 铺天盖地的铁丝从四面八方而来，不一会儿，程野就浑身伤痕累累，皮开肉绽。 他背倚靠着强，让自己稍微有个支撑点。 好在，只要san值不掉，脱离副本将会一切如初。 “绝望吗？” 还是这句话。 苏如儿走到了程野的面前，平静地问她。 她的声音宛如芙蓉泣露。 程野回想起前景提示里的画面。 苏如儿穿着一身红色的嫁衣，脸上挂着柔情的笑意，陈少在帮她穿鞋…… 是啊。 苏如儿当时得有多绝望。 陈少最后帮她赎了身，说了要娶她，甚至在前一天还在帮她试穿绣花鞋。 可是呢？ 可是陈少最终没有来，苏如儿被人虐暴致死…… 那是1943年，日军动乱，略过东江。 所有人都在逃亡，唯独苏如儿没走。 她相信陈少说的那句：“我会来，你要等我。” 她孤零零地待在房间里，执拗地等着陈少。 最后，人走楼空，平日里热闹的燕春楼，只剩下她了。 然后，日军来了。 她成为了牺牲品。 永远的死在了这张床上。 在死的那一刻，她还在等她的陈少来…… “负心汉……” 声音清冽婉转，空灵悦耳。 苏如儿面色平静，和那天一模一样，缓慢的走向程野。 她手中拎着铁丝。 那是日军在她身上千刀万剐的东西。 一开始的刀剑，是日式刀剑。 这些东西，都是曾经在她身上使用过的东西。 她不过是想要让陈少也体会一遍她的感受。 苏如儿越走越近。 程野满脸哀伤，平静地看着面前的女子。 最初，他也没有注意那把刀剑是什么。 可是随着他入梦次数越来越多，他也终于发现了端倪。 那把用来砍他们的刀剑，是经典的日式军刀，是曾经杀了苏如儿的东西。 而为什么苏如儿会死在日式军刀下呢？ 所有的一切，都在程野记忆恢复过后，全部汇聚成河，融会贯通。 他终于把全部故事还原了。 程野盯着近在咫尺娇弱的女子，有些于心不忍。 她如此软弱无骨的身子，是如此经历那悲惨的一晚地？ 陈少，确实对不起她。 程野笔直地站着，身长玉立，临危不惧。 他的声音像是许久未说话了，声音暗哑，有些费劲：“对不起……” 划破空气雷霆而至的铁丝陡然止住了。 再抬头时，是泪如雨下的苏如儿。 她站在那里，恢复了姣好的面庞。 眼眶里泪水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掉下来。 是啊，她其实没想过要报复他。 她只是想要一声道歉。 …… 一句道歉，足以。 ....... ps：刀迟但必到。 副本结束，但故事有反转，明天写。 有些细节也明天说。 感谢第二位盟主善良的蜜蜂友情打赏，蜜蜂的《修罗武神》我真是从小看到大…… 第91章 支离破碎 世界再一次破碎。 程野莫名地感受到了漫无目的的空虚。 苏如儿噙着清波潋滟般的泪，楚楚动人地看着他。 这一刻。 在她美眸之中看到了多种情绪。 有释然，有酸楚，有委屈，还有一丝丝祝福。 祝福什么呢？ 苏如儿死的时候，是不是有三分庆幸陈少没来，所以只死了自己？ 程野无从得知。 睁开眼时, 耳边响起熟悉的系统清脆的声音： 【叮咚，恭喜新人玩家程野通关游戏副本：想念。】 【获得碎片：陆阳的回忆（仅在副本内使用）】 【是否结算退出游戏？】 【是】【否】 原来梦里的陈少是陆阳。 这位少爷，真正的名字叫陆阳啊。 程野的手中握着那枚碎片，但他没有急着捏碎。 前几次，他都太仓促了，没有好好地和旁边的人道别。 这次，他想道个别。 程野爬起床, 和往常一样刷牙洗漱。 就像是世界末日的最后一天, 依旧保持了昨日的生活方式。 妈妈依旧热情地不停给程野塞吃的。 爸爸有时候看不下去会劝住一下，但基本无用。 程野吃完了早餐。 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了首饰。 告别，要正式一些。 “妈妈，长这么大我也没送过你什么礼物，我昨天逛街看到这个手镯感觉跟您跟搭，虽然母亲节还早，但忍不住提前送你啦。” 程野说得轻松，直接将礼盒递上。 妈妈开心得不行，三下五除二就拆了礼盒，露出一个简约的银镯子。 “这得花不少钱吧？”妈妈放在手掌掂量了几下：“你是不是偷偷省吃俭用给妈妈买的？” “你缺零花钱了跟妈妈说啊，你还在长身体的时候不要饿着自己，知道吗？” 程野乖巧地点头。 妈妈忍不住揉了揉程野的脑袋，下一秒，直接把爸爸送的金手镯摘了下来, 换上了儿子送的银手镯。 爸爸嘴角抽搐，但也很欣慰。 儿子算是真的长大啦。 程野看着眼前的一幕, 有些难受，他不知道自己走后陈俊还存不存在。 会不会直接消失, 但，尽自己微薄之力吧。 “妈妈，我一会就得去学校了，接下来要期末了可能会很忙……” “哎呀没事没事。”妈妈收到了新礼物特别高兴，抬起手来左看看右看看，爱不释手。 嘚瑟地在爸爸面前晃：“你儿子眼光可比你好。” “你快看看，我儿子给我买的！” 爸爸一脸无奈：“是是是，咱儿子肯定哪哪都比咱强嘛。” 被打断了的程野没有说话。 他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父母又开始拌嘴，脸上也渐渐露出笑容。 如此也好。 如果他的离开，会造成陈俊的脑损伤，或者失去记忆之类的。 就当他在学校学业忙，所以无法想以前一样常回家看看。 程野悄悄地站起身：“妈，那我去学校了。” 妈妈和爸爸还在拌嘴，她目不斜视地摆摆手：“去吧去吧，学业重要。” 程野走出家门。 …… 大街上，人来人往。 程野随便挑选了一家奶茶店，坐在靠窗的位置，捏碎了手中的碎片。 …… 1942年, 日军侵华其实已经要接近尾声了。 很多地区已经开始恢复正常生活。 陆阳第一次看见了苏如儿。 那时候的苏如儿面容稚嫩，还带着一丝青涩，她脸上覆着轻薄的雪色面纱。 孤零零地坐在台上弹曲。 显得有些落寞。 她是燕春楼的书寓。 卖艺不卖身, 是需要大价钱还得她同意才能过夜的高级妓子。 苏如儿的声音清冽，就好像枯井遇到了许久未落的雨，心中甘甜，继而复生。 陆阳，一眼相中了她。 他不缺钱，他生来就是少爷。 本来抗日，他最大的愿望是报效祖国，却被她，绊住了步伐。 他留下来了。 日日听曲，沉迷于此。 后来，他们相知，相恋。 一开始，家里只觉得他是玩玩，就随他去了。 后面，他提出要赎身。 顿时家里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劝阻正式开始。 他和家里人大闹了一场，点名，非她不可。 家里停了他的零花。 他顿时身无分文，养不起苏如儿了。 开始打零工。 努力赚钱。 他到后期有段时间总是在睡觉，也是因为接的活太累，一睡就睡不起。 而见苏如儿没那么勤是因为在打工。 苏如儿和他说话心不在焉，是因为累的。 他相信自己，可以为苏如儿赎身，和她永远在一起的。 所以他自己扛下了所有。 他觉得自己是个男人，这点压力怎么能和爱人说。 他认为自己能处理好，就不想让苏如儿担忧了。 可这，造成了他俩的离心。 后来呢，他终于和家里对抗成功。 毕竟是家里的独子，也看不得他如此辛劳。 女人嘛，玩几年就会腻的，不如随了他。 陆家这么想着，同意给苏如儿赎身。 可是，时机就是那么不凑巧。 1943年4月3日。 是日军侵略东江的前一天。 也是陆阳刚刚为苏如儿赎了身的那一天。 他两晚上还幸福地待在一起，畅想着美好的未来。 陆阳还让苏如儿穿上嫁衣，给她试穿绣花鞋。 两人拥抱在一起。 一切看起来那么美好，似乎真的即将步入幸福的未来。 可，那支撤退的日军，正在悄悄地即将经过东江。 这个风声在1943年4月4日清晨，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所有人都开始了逃亡。 包括苏如儿所在的燕春楼。 大家一时间无暇顾及其他，许多小姐妹仅拿了一些首饰就跑路了。 可苏如儿不走，她坚定地穿着嫁衣坐在床上，等待陆阳。 他说过，他回来娶她，不是么？ 可是陆阳，被扣押在了家里。 他本来今天确实是要迎娶苏如儿的。 可，日军侵袭，陆家一定是会举家搬迁的。 但，怎么可能带上一名妓子？ 车就这么大，亲人都不一定完全能坐下，怎么可能让出一个位置给苏如儿？ 陆阳疯了。 他已经跟苏如儿说了，一定会迎娶她。 他让她一定要等他。 现在，告诉他，不许去？ 是的，为了陆阳的安全，陆家将他绑了起来，押在车上。 清晨天还未亮，就举家撤离了东江。 可怜的苏如儿，却那般坚定地坐在他们度过无数个日夜的床上，期待着他来。 她一身嫁衣，面容姣好，眼眸晶亮，充满信念。 陆阳会来寻她的，一定会的。 “吱呀——” 门开了。 来的是一群王八羔子日军。 第92章 我来陪你 程野看到这时，泪如雨下。 他不知道苏如儿那天到底经历了什么，耳边充斥着她的惨叫和日军的淫笑。 少儿不宜的画面被打上了马赛克，程野什么都看不清。 他只能依稀看见日军一个个过去，又一个个走开。 最后，每个人拿着军刀一刀一刀地捅着她。 她微弱的呻吟令他们兴奋，越来越残忍的手段折磨着她。 苏如儿的脸上还化着精致的妆, 耳朵上带着陆阳送的翡翠耳环。 小日子一扯连着耳朵一起撕下来，往衣服上随便擦了擦，就扔进了口袋里。 还能换钱呢。 渐渐的，苏如儿越来越虚弱。 她像一个残碎的布娃娃，再也没有了声息，胸前裂开一个巨大的口子。 血淋淋的往下滴落鲜血。 泪水已经干枯，在眼角下划出一道白亮的痕迹。 军刀的刀尖沾染着滚烫的鲜血，一滴一滴花落。 欢快的笑声充斥着这间小小的屋子。 “花姑娘。” “穿嫁衣的花姑娘。” 小日本玩的开心，笑声一阵又一阵, 越来越大声。 可是苏如儿已经发不出任何一丝声音了。 她死了。 彻底死了。 …… 在收刮完燕春楼仅剩的东西后，小日本拍拍屁股就走了。 他们是撤兵，得赶紧到地方集合。 而这个时候，陆阳才刚刚逃了出来，他一瘸一拐地到了燕春楼。 他的手上，腿上，都是伤。 没有车，他是一路跑回来的。 中间摔了几个跟头。 他不要命地往回跑，就是为了接上苏如儿。 可是…… 来不及了。 看到眼前一幕的陆阳疯了，他没有想到，仅仅一夜，他两天人永隔。 他愤怒地咆哮着，就好像一只凶猛的野兽。 可是无能为力。 人死了就是死了, 从来没有死而复生。 血腥之味充斥着他的鼻腔，双眼猩红, 青筋暴起。 无力回天。 无计可施。 …… 程野感觉自己的眼眶湿润。 他本以为陆阳是为了躲避灾事所以没来, 却没想过，他爬, 也会爬着来。 只是可惜，来晚一步。 不过若是苏如儿知晓，应该会庆幸他来晚一步吧…… 眼前的画面一转。 陆阳已经七老八十了。 他走路都快走不动了，战战巍巍走到书桌前，开始写信。 他的字是那般好看，即便年老，笔力依旧入土三分。 致苏如儿： 我们是彼此想念，爱而不得。 但我从未将你放下。 我承认自己所有的懦弱，自负，胆怯和幼稚。 可我对你的爱，从来都是真心实意。 那日满天的天灯真的很美，大家都在祈愿，我也一样。 我以为第二天我们就会在一起，却没想到上天跟我们开了个玩笑。 写到这。 老人抬起手擦了擦眼角的泪花。 他长吁一口气，又接着写到： 我很爱你。 你是多么美好的存在啊，一双柔荑小手不染阳春水，歌声优美, 性格温婉。 你那么为我考虑, 即便心生委屈也不愿与我争执一二。 其实我都知道。 但，原谅年轻时候我的懦弱。 我总觉得一件事不去触碰就会过去，年纪大了才知道我有多么可笑。 我后来回去了，看到的只有你的尸体。 那是我见过最惨绝人寰的模样。 狗日的小日本把你的身体蹂躏得体无完肤，你所有的血肉都碎成了渣散落在地上。 原本温馨的，属于我们的小屋像是被鲜血洗礼过一般。 那种地狱一般的场景，我每次回想起来都觉得心里发冷，后背发凉，双手发颤。 这是怎么能干得出来的啊！ 浓郁的血腥味充斥着我的鼻腔，让我的大脑无法思考，愤怒瞬间扑涌而来。 无谓生死，只想替你报仇。 我当时就想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啊！ 老年陆阳这写这一段话时，明显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他用力地在纸上重复地写着杀了他们！ 力气之大，差点将纸划破。 过了一会，老年陆阳平静了一些。 他的眼尾已经发红，隐隐似乎有泪光含在眼眶。 他颤颤巍巍握住了笔，继续在纸上写到： 你，曾经那么美。 就像仙女下凡一般，如此美好。 为什么，为什么会被折磨成这样？ 你得有多痛？ 我每每回想起那个场景，内心都像是有无数把刀在刮，痛得无法呼吸。 你平时可是一个喝茶热半分都嫌烫的小姑娘，可是现在，却千疮百孔，体无完肤地化成了一堆碎骨。 我恨！ 我恨啊！ 我拼了这条命都想冲出去杀了他们！ 你知道我从来不会哭的，但在那一日我落泪了。 我双手捧着你支离破碎的脸，忍不住嚎啕大哭。 我拿起地板上他们遗落的刀剑，就准备冲出去跟她们拼命。 你地板上的血都还是热的，他们一定没走远。 愤怒，充满了我全部大脑。 我拎着刀走出去了。 可是，刚刚踏出大门，一阵冷风袭来，将我吹醒。 你如此珍贵的存在，我怎能让你无人祭拜呢？ 我怎能放任你的尸骨无人掩埋，化作尘土，随风飘扬？ 我做不到。 活着比死了更受折磨，我想用我这一生去补偿你。 我忍下了我所有想一死百了的冲动，重新回到了屋子里。 我跪着替你收了全部尸骨，我哭着将你装进了盒子里。 中国人讲究一个落叶归根，入土为安。 你生，我没护住你。 你死，我永生陪着你。 再后来，改革开放了。 我重新回到了东江。 现在，东江改名为东市了。 我将你埋在了你最喜欢的那片山上。 我年年来看你，只要有空我就来。 跟你说这些年发生的事。 我旁若无人地和你聊天说话，就好像我们还在一起，你依然在我身边。 我感觉，我们从未离开过彼此。 我一生无儿无女，我的命是你的，这辈子只为你而活。 …… 可是，如儿啊，我现在年纪大了，走不动了。 我已经几年没去看看你了…… 你的墓也不知道那些杂草会怎么欺负你…… 我该随你而来了…… …… 画面拉长。 在老人的身后，早就挂好了一个绳索。 它孤零零的挂在那里，随风摇曳。 第93章 我陪你 程野看到这时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忍不住张了张嘴，口中发出了低哑的声音：“不……” 可是陆阳怎么可能听得见呢？ 他在写完最后一句话后，坚定地在尾章落下名字：陆阳。 然后拿起打火机，将信烧了。 他浑浊的眼睛倒映着火苗，火焰陡然挑高，纸张氧化发出沙沙沙的声音。 他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摇摆着朝早就准备好的绳索走去。 程野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陆阳一步一步走到绳索边，慢慢站上去。 他伸出他苍老的手，用力地握住绳索两端，将头伸了进去。 然后一脚踹倒了椅子。 程野伸出了胳膊，却什么也没抓到。 哗啦啦—— 迷雾散去。 眼前一亮。 他还坐在那奶茶店，只是周围人多了起来。 热闹的聊天声围绕着他，他却觉得那般孤独。 手中的奶茶早就凉了。 他微微吸了一口，有点甜，不好喝。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从小到大都不爱喝甜的。 程野将奶茶放到一边，目不转睛开始看起了窗外的风景。 过往的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城市依旧热闹如旧，无论昨天发生过什么，世界都是朝阳转。 陡然，阳光穿透云层，金色的光芒洒了下来，大地顿时一片暖洋洋。 再无前几日阴冷的感觉。 让人心情都变得好起来。 程野朝着远处眺望过去，那里是上山的方向，是苏如儿的葬身之地。 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捂上胸口，他听见自己的心脏铿锵有力地跳动。 眼角酸楚，抿紧唇角。 去一趟山上吧。 苏如儿已经委屈了这么多年，她哪怕变成厉鬼都只是想听一句对不起。 她爱陆阳，爱得有多深呐。 不能让小姑娘这么委屈啊…… …… 三个小时的车程。 程野到达了目的地。 这次上山和前两次完全不同，山路之间没有了水雾雾的感觉。 太阳出来，将世界变无比清晰。 程野朝着记忆中苏如儿的方向走去。 苏如儿变成厉鬼后缠上了他，也不知道完成任务后是不是回到了这里。 不一会儿，程野就来到了苏如儿的墓前。 她的照片笑得极其灿烂。 而这一次，不知道是因为出了太阳的原因还是因为解决了怨念。 程野发现了一个细小的细节—— 这张照片其实是两个人的合影。 除了照片上笑得最灿烂的苏如儿。 在照片的左侧发现了没有被裁剪掉特别细小的衣领。 苏如儿是浅色的衣服，另外那边是深色的。 因为是黑白照片，深色的衣领和深色的背景色混在一起，需要很认真才能分辨出来。 这是苏如儿和陆阳的合照。 或许在很久之前，陆阳早就下定决心一定会娶苏如儿了。 所以他带着她去拍了合照。 就像婚纱照一样，记下两个人的笑容。 那一天，对于苏如儿来说，一定是特别美好的一天吧。 不由自主，程野脑补了许多他们拍合照的画面。 忍不住缓缓笑了。 唇角刚弯起来没两秒又瞬间溃散了…… 或许，陆阳也没想到，这成了他们唯一的合照。 程野眼睫微颤，目光移回照片上，他盯着那抹深色的衣领看了许久。 蓦然走上前，擦干净了上面的灰尘。 “你们在一起了。” “永远。” 他不知道在他刚刚看过的碎片里，当时的陆阳在哪个房间里。 但是，缢死（上吊）属于机械性窒息的一种。 第一秒，头脑嗡地发热，出现耳鸣。 接着感到眼前有闪光。 一分钟内，浑身痉挛，抽搐。 两分钟后神经细胞代谢停止。 五分钟后神经细胞开始死亡，大脑皮层出现永久性损害。 陆阳必死无疑。 他来陪她了。 大风呼啸而过，程野神智一凌，忽然笑笑，举起手中的奶茶。 像是许久未见面的老朋友，熟络地在墓碑旁边坐下，还拍了拍墓碑。 “这个年代大多数女孩子都喜欢喝奶茶，我给你也带了一杯……” “……抽空尝尝？” 程野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你都进我梦里那么多次了，我们也算认识了，想跟你聊几句。” “其实我也不知道你还在不在这，能不能听见我说话，或者说，是否能听懂我在说什么……” 毕竟陆阳那小老头讲了半辈子你也没听见。 “或许你是因为巨大的怨念失去了神智，又或许是因为不甘的执念留在了世上，但我知道你是爱陆阳的……” 程野漆黑的眼眸垂下，陷入沉思。 其实他能通关这个副本，靠的就是多次入梦对苏如儿的判断。 她是那么爱陆阳，甚至在陆阳伤了她的心后，依旧对他柔软。 她的眸光中经常出现对陆阳的不忍。 说明她的心底最深处，对陆阳的爱要大过怨恨。 这或许就是，无论你对我做过什么，哪怕曾把我丢弃，可我依旧舍不得放弃爱你…… 程野叹了口气。 他正是通过这些细微的小细节才找到通关的办法的。 最基础的逻辑，替女鬼解除心结。 可女鬼又爱陆阳。 一个女人真心实意爱一个男人，又怎么舍得杀了他？ “我跟你说啊，其实陆大少爷很爱你的，他没有抛下你，他那天来了……” “……他也很愧疚，所以折磨了自己几十年……” “……本来他想随你一起死的，但觉得就这么死了你会不解气，硬生生地逼自己活着，用清醒的意识一遍又一遍地自我折磨……” “他很内疚，很自责，很想折磨死自己。” 程野用极其轻缓地声音轻声说道。 如此温柔的声音说着极其残忍的事实：“……那天，他跑了好远好远的路，就想接上你。为此还摔了不少跟头。” “一路连滚带爬地回到了燕春楼，身上都是伤口。” 程野顿了顿。 “你不要怪他了好不好？” “他真的，很爱你。” “……” 说完，程野的目光盯向墓碑上苏如儿灿烂的笑容。 陆阳之所以把自己裁了…… 或许是觉得自己不配吧。 陡然，高空响起了中气十足，宛如洪钟般嘹亮的声音。 一只巨鹰不知从何而来，尖锐长鸣。 密布的黑云忽然汇集，汹涌翻滚，崩塌于顶。 狂风平地卷起，似乎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哗啦—— 大雨磅礴，倾盆落下。 程野却笑了起来。 隐隐约约中，他似乎看见了苏如儿牵起了陆阳的手。 就和那些最为不过寻常的日子里一模一样，手牵手并肩站着。 时间穿透了历史的轨道，划破了时空的闸门，或许此刻，苏如儿和陆阳，真正的在一起了吧。 ps：晚上睡了会有力气了就加了一更。 上一章2500字莫名被删了一大段，刚刚重新添上了。 唔，目标搞哭男人。 第94章 ......会不会他不是人? 暴雨倾盆。 程野湿了一身。 原本蓬松的头发全部贴着头皮，不过头发很多，暂时没有秃顶的烦恼。 事情全部解决了。 他心情舒畅，在这雨里漫步。 哼着小曲，一路走到了山下，潇洒地拿出手机准备打车。 ……诶？ 程野盯着着排队人数，挑了挑眉。 上次是加价多少来着？ 程野开始加价。 20......50……100…… ……150...... 200。 您的行程已有人接单，请耐心等候。 好的，干得漂亮，还是200。 程野又等了一小会，车姗姗来迟。 他坐上了回学校的车。 下雨天，路上几乎没什么人。 车在马路上高速行使。 司机忍不住发牢骚：“早上才看见出了会太阳，这会又下起雨来......这雨都下了六天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 程野含着笑，眺望外面密如蛛网的雨丝，轻声道：“明天，明天肯定出太阳。” 一切都结束了…… 回到学校后，程野轻松地朝着宿舍走去。 他想在这里结束这个副本。 如果陈俊还活着，这是他熟悉的地方，有什么预料不到的意外，他也能处理好。 ...... 【玩家程野通关游戏：想念。】 【副本难度：三级副本（升级版）。】 【剧情探索程度：100%】 【通关人数：1人。】 三级副本基础积分：3000 额外线索探索积分：2000 剧情探索完成程度100%： 表现评级s+，奖励积分：6000 恭喜玩家程野获得积分 叮：因玩家升级了副本，此次游戏将获得双倍积分，即。 叮：额外道具宝箱已发送至玩家邮箱，请及时提取。 【期待您的下次光临。】 …… 程野从空荡荡的房间走出来。 别墅的客厅很安静，周围窗帘全都拉着，看来应该是夜里了。 程野放轻了脚步。 从副本出来后，他有些恍若隔世。 就好像时空旅游一般，切换了不同的角色，感受了不同的人生，然后重新做心里建设。 我是在玩游戏。 没必要对他们真情实感。 可现在，他无法说服自己。 因为，他认定副本的世界就是真实的世界。 死去的兄弟们就是死了，被残害的女儿就是终生残疾，年迈的父亲就是失去了他的儿子。 这种复杂的情绪，无法言说。 程野朝自己的卧室走去。 这一次出来，终于感觉有些累了。 他想休息一会。 谁知，微生安的门开了。 他松松垮垮就穿了一件睡衣，揉着眼皮：“我听见动静，猜是你回来了。” 程野打量着微生安。 他白皙的皮肤比羊脂玉还要细腻柔滑，精灵耳微微突出，耳尖有一颗红痣。 皮肤过于白，都可以看清底下的血管。 一双眼眸如同琥珀一般，晶莹剔透。 怎么说呢，或许是因为这次知道了副本是真实世界的缘故。 程野忽然觉得很多事情并不能按照固有的逻辑去思考。 就比如：他为什么会出现在一个虚拟的游戏中，还能获得技能，道具这种奇怪的东西。 这本身就是一种bug。 程野再次看向了微生安，这次他没有打断自己思考，而是顺着自己的思维一路往下走。 微生安真的好像动漫人物啊，这种光滑无暇的皮肤，漆黑的地方还能反光的眼眸，永远蓬松飘逸的头发。 在他身上居然找不到什么瑕疵。 他会不会，真的不是真人呢？ 海边浅水区都能吃到超级无敌帝王蟹，微生安这个名字一听也很中二啊？ 微生安看着程野，不明白为什么程野看自己的眸光变得炙热起来，有些奇怪和不舒服。 他打断他：“你这次下副本赚了多少积分？” 积分？ 程野记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严肃地说：“借我积分。” 微生安的哈欠还挂在脸上，就被程野的毫不客气给惊到了。 他懒倦地坚持把哈欠打完，然后说道：“三天了，有个人来骚扰我三天了。” “骚扰你？”程野不明白这跟他借积分有什么关系。 微生安没有解释，直接划了40万积分给程野：“九出十三归，下个月还我60万。” 程野没有第一时间清零身上的追踪器，反而问道：“你这么算利息......比九出十三归还贵吧？” “你借不借？” 程野停顿了一下：“借。” “追踪器最多放200个，这些积分足够了。”微生安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对程野说道。 程野也不废话，直接将身上的追踪器清零了。 清零后，程野将剩余的积分转回给微生安。 微生安看了下数额：“不对吧？” “怎么不对？” “你身上有多少追踪器？”微生安的大脑开始高速运转。 追踪器一个2000，不管怎么算都是整数。 程野退回给他的积分是6666。 怎么还带个位数的？ “应该是125个。” “那剩的积分不应该是......” 微生安还没说完，程野直接打断他：“上次吃饭你说你买单，结果你是个小趴菜，最后是我付的款......” 微生安隐隐猜到程野想说什么了。 程野特别自然且淡漠地说道： “老规矩，九出十三归，多出的就当我请你。” “......”微生安愣怔在那，一时间竟无法反驳。 狗东西！ 算了，反正今后还得靠他才能完成愿望。 “你刚刚说有人骚扰你？”程野怼完微生安心情大好，问道。 微生安点点头：“一连几天，每天都来，定点定时，比闹钟还准。” “关键，是来找你的。” 程野莫名其妙，他刚进游戏，在主城应该不认识什么人才对啊：“找我？” 微生安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你是不是欠了什么苦情债......对了，对方还是个男人。” 程野：“........” 微生安笑得奸诈，抬起胳膊看了看系统时间：“啧，时间快到了。应该再过一会他又要来了。” “这么准时？” “对，相当敬业。”微生安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开始露出烦躁的表情：“你赶紧处理了吧，他真的好烦，严重影响我睡眠。” 程野：“你不是说不能擅闯民宅吗？” “可是游戏并没有规定按门铃是违法的啊。”微生安说道。 正说着，门铃声响了起来。 特别有规律。 每三秒钟响起一次。 叮咚。 叮咚。 叮咚。 ...... 一副你不开门我决不罢休之势。 微生安双手摊开：“来了。” “我去见？”程野反问。 微生安点头：“他似乎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我可以和你一起去见，如果你需要的话，我还能跟你演一场戏。” “他没告诉你事情是什么？”程野问道。 “不说，死活不说。”微生安说道。 程野望向门外。 会是什么呢？ ...... ps：投票的结果是女主胜出，下一个副本进鬼屋救女主。 女主的任务：不能用任何肢体语言和行为暗示王子，你就是那个新娘。 男主的任务：你猜。 第95章 你别瞒我了，我都知道了 三天前。 拿到程野地址的胖子跟着导航找到了微生安的家。 看着庄严高大华丽的别墅，胖子的心沉了下去。 愈发觉得程野变了，他不是以前的程野了。 居然为了区区口粮就甘心跟富婆跑...... ....... 胖子在别墅门口敲了两小时门。 昨日醉酒的微生安终于醒了。 头很痛。 他揉了一会太阳穴。 不耐地朝门口望去。 不会是物业来催物业费的吧？ 可是他明明是自动扣款啊！ 微生安摇摆着自己晕乎乎的身子，走到了门口。 门一打开，刺眼的日光照射进来。 微生安眯起眼睛，适应了一会，发现是一个男人站在他门口。 胖子打量了一下微生安。 这是男是女？怎么皮肤怎么好？ 男人保养得这么好做什么？难不成这是某种神秘组织的聚集地？ “什么事？”微生安打断了胖子的浮想联翩。 “啊。”胖子回过神来：“我是程野的好朋友，我找他有事。” 脸不红心不跳。 微生安眉头微挑，不经意上下打量了一番胖子，露出了饶有兴致的笑容：“朋友啊。” 程野一个新人居然有了好友呢，真有趣。 “你找我们家少爷有什么事吗？”微生安来了兴致，忽然站直了身子，笑容可掬问道。 刚好他昨晚穿得一身正装还没换下，看起来有模有样的。 “少爷？”胖子瞪大了眼睛。 程野这小子果然卖屁股了！？ 对方年纪几何？大多少倍？可还吃得消？ 这么好看的少年居然只是个管家之类的，那程野的牺牲有多大？ 天呐，月月要哭死了...... 微生安看着胖子努力瞪大的眼睛，弯了弯眉眼，童叟无欺地凑近了胖子，声音蛊惑：“是啊，我们少爷很忙的……” 很忙！？ 胖子更加震惊，看来是个欲望很强大的老猛女。 “我，我我……”一时间胖子说话开始结巴。 “时间紧迫哦，我们少爷可是很忙的.......” ....... 没错，微生安隐瞒了他和胖子之间的互动。 他闲的无趣，想要找点乐子。 每次胖子来找程野，微生安都会表露出程野今天很忙，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胖子也很上道，顺着微生安的误导，明白了程野可是富婆心目中的no.1。 说不上哪里好，但就是谁也替代不了。 富婆去哪都带着。 是最娇嫩的那颗小白菜。 ...... 现在，门口的胖子可是认定了程野一心忙于卖身，所以才终日神龙不见尾的。 微生安饶有兴致地盯着程野的背影，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一步步走进门口。 一步，两步，三步...... 好戏要上演了。 忽地，程野回过头。 微生安的表情立马变得严肃，他像哄小孩一般招招手。 仿佛在说：去吧，我一直在这。 程野眯着眼睛，似乎想从微生安的身上看出点什么。 不太对劲啊。 不知道为什么，下过几次副本后的程野感觉自己的敏锐程度又提升了。 对这个游戏有某种强烈的熟悉感。 很多事情身体会出于惯性下意识就去做了。 包括现在。 他刚刚脑子里就是有一个声音在对他说：微生安不对劲。 为什么不对劲呢？ 程野眯起了眼睛。 微生安看见程野严肃的表情，笑了起来，像个普通的阳光少年一般，人畜无害地说：“我脸上有眼屎吗？” “没有。”程野回答道。 “那你开门啊大哥。”微生安样扮不耐烦：“这个铃声一直响真的很烦啊。” 暂时找不到什么端倪。 而且这个铃声确实很烦。 程野一把拉开了大门。 哗—— 阳光像是有声音一般瞬间倾洒了进来，照射在程野的身上暖洋洋的。 金色的光辉勾勒着他的轮廓。 对于他来说，他已经六天没被太阳烘烤过了，觉得自己都要发霉了。 忽然来的阳光令他的心情更加好了。 但。 上天就是不想让他好过吧。 胖子疑惑地打量着面前的人。 因为每个玩家几乎隔一段时间就会更改自己的外貌，所以无从判断这是不是那个该天杀的程野。 “你是......程野？” 胖子迟疑地问道。 毕竟这张脸，有点过于丑了...... 是什么样的富婆，口味这么重？ 程野挑眉：“嗯。” 胖子瞬间变了脸，冷笑一声，嘲讽味直接拉满：“听，听说兄弟你现在在做大生意啊。” “大生意？”程野莫名其妙。 胖子咬牙切齿，带着几分阴阳怪气的讽刺：“是啊，大生意，这不是豪车开着，豪宅住着，每天忙碌得不行，都不用下副本了。” 下副本？ “我刚从......”程野话还没说完，被胖子打断了。 “啊是是是，我知道，忙大生意嘛，一本万利，永不亏损......”胖子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硬生生地压住了那句：你也不想想楚月。 可惜当初他们都签过契约。 记忆只能由程野自己想起，他们无法直接告知，否则违约。 一旦违约，那他们花了这么多年，费了这么大心思所做的一切都付之东流了...... “啪。” 门突然被关上了。 还在噼里啪啦诉说着自己不满的胖子愣住了。 啊喂，他还没说完呢。 不，不是，是你把门关了我怎么让你下副本救楚月。 那可是你老婆啊喂！ 程野一脸不耐看向微生安：“一个......神经病？” 微生安抑制不住地笑了起来：“他说是你的好友哦。” “我没有这样的好友。”程野斩钉截铁。 门关上的三秒钟后。 门铃声又开始极为有规律地响起。 叮咚。 叮咚。 叮咚。 ...... 听久了确实会让人感受到莫名地烦。 程野漆黑的眸子盯着门口，青筋跳了跳，伸出食指指了指门外，冷漠地说：“他每天都这样？” 微生安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嗯？是呢。” 程野皱了皱眉：“不能报警？” “警察只管原住民。”微生安阴阴一笑，狡黠的眼眸眨了眨：“玩家犯错会直接被警告，严重者下线。” 程野：“......” 他把门打开。 胖子满脸堆笑，态度可掬：“实不相瞒，我是有事求你。”你个千刀万剐的小白脸，要不是为了楚月谁理你。 程野挑眉：“嗯？” ...... ps：胖子：世风日下，堂堂程野居然卖屁股！ 我觉得我给的信息已经很多了，应该能猜到微生安的愿望是什么了吧？ 第96章 救赎 “我有个妹妹。”胖子想了一下怎么组织语言：“她被副本困住了。” “我上次在车站看到你了，知道你是新人王，而且第一个副本过的是三级副本......” “嗯。”程野示意胖子继续。 “我妹妹进的是初级副本，我找不到更有能力的新人了，只有你能救她......” 程野面无表情：“听说你来这个地方很多次了？” 胖子不明所以，看了看站在程野身后十分恭敬的微生安。 忽然心里生出了一个念头。 所以，程野是知道自己来了这么多次，却就是故意不见自己？ “是，我来很多次了。”胖子一时间有些酸楚。 他压住自己心中的不满，回答道。 楚月还在副本里受苦，你却在主城吃香喝辣卖屁股。 “那你为什么不跟他说你的目的？”程野平静地问道。 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胖子愣了愣，越过程野看向身后的微生安，奇怪地反问：“我跟他说了啊。” 完了。 微生安抬起脚就想跑。 程野却头也不回抓住了微生安的胳膊，阻止了他的逃亡。 他将微生安拉了过来。 眼看就要被拉到跟前。 微生安立刻变脸，略带疑惑地站直了身子，漫不经心地说：“哥，怎么了？” “怎么了？”程野笑了。 他刚刚打开门就觉得不对劲。 这个胖子好像对自己怨念颇深的样子。 嘴里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 又想起微生安这个畜生特别贪玩。 不搅和事情就心里不舒服。 谁知道微生安到底跟胖子乱说了些什么。 短短几秒钟，程野已经分析得差不多了。 微生安一脸无辜：“我不知道啊，哥。” 程野怒极反笑：“嗯.....不知道。” 胖子看了看程野，又看了看微生安，也反应过来，他好像被耍了。 他指着程野抬高音量：“所以，所以你没有在卖屁股？” 语出惊人，顿时沉默。 空气如死一般寂静。 程野捏着微生安胳膊的手用力了几分。 微生安却扬起了天真无害的笑：“哥，你轻点，疼。” “哈。”程野咧嘴笑着：“挺好，我一会再跟你算账。” 程野猛地松开，微生安顿时向后倒退了几步才稳住了身形。 他不慌不忙，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衣服的褶皱。 “哥，下次温柔点，你这样女孩子容易被你吓到。” 程野充耳不闻，看向胖子：“你准备给多少积分？” 程野稍微盘算了一下。 反正迟早要下副本的，初级副本的难度也没有那么危险，顺带救人还能多捞点积分。 “啊？”胖子愣了一下，连忙说道：“你想要多少积分？” 程野眯了眯眼睛。 他不清楚这样的活多少钱才合适啊。 “我来吧。”微生安一副谈生意的样子向前一步。 金钱面前，万事退后。 程野让开了位置。 这个精明的富人谈的价格肯定比他高。 “你们......”胖子心中冒出点点疑问，狐疑地看着程野和微生安。 如果程野没有卖屁股，又住这么好的别墅，还和这么年轻的少年在一起....... “这是我的队友。”程野打断胖子的浮想联翩。 不知道为什么，程野隐约觉得自己之前有个朋友也喜欢瞎几把联想。 “哦.......”胖子半信半疑，转而心里有点失落。 自己曾经的队友，如今已经成为了别人的队友了啊。 微生安敏锐察觉到胖子情绪的变化，奇怪地打量了一下胖子，然后伸出了三根手指头在胖子面前晃了晃。 胖子愣怔一下，轻声：“3万积分？”有点多啊...... 微生安的食指晃了晃：“不，30万……” “你他妈……”胖子的声音由高到低：“……说的对啊，就30万。” 要不是副本被指定卡指定了，只能由程野下，他就自己下副本救楚月了...... “先交钱。”微生安唇角上扬。 胖子没有说什么，只是指了指程野：“钱得给他。” 微生安无所谓，站到了一旁。 程野伸出胳膊。 胖子向程野划去了30万积分和十张选关卡。 “选关卡？”听到系统提示音的程野微微抬眸，疑惑地问道。 胖子有些落寞，他也不能说这是阿辉这么交代的，苦笑着随便扯了个谎：“她的副本是【你的新娘】，是一个福利副本，基本上有选关卡都会跳出来，没有的话你跟我说，我再给你寄选关卡.......” 胖子垂下眼眸，其实是骗他的，选关卡只能在系统随机给的副本中五选一罢了。 但是程野第一个副本被他们干预了不是新人副本。 想要进入新人副本就必须用选关卡。 新人副本在进入游戏时就已经发送到程野的系统了，只是一直没被点开罢了。 而程野同时也在思考很多事情。 玩家可以重复下同一个副本。 这点程野早就发现了。 只是任务多少都会有变化。 比如他在【女儿】副本中，按照女儿和周围人的反应，已经有几波玩家进入过这个副本了。 两个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微生安见状‘咳咳’了两声。 程野反应过来：“行，积分收到了，这两天就会下。” 胖子有点担忧，忍不住交代：“她已经在副本待很久了.......” 程野点头：“明白，一定尽快。” 也不知道等程野恢复记忆后，发现自己赚自家人的钱....... ...... 愉快的聊天结束后。 程野和微生安回到了房间。 本来没什么感觉，被日光这么一晒，又说了不少话，就觉得口干舌燥起来。 程野走到客厅拿起壶中的水就想喝。 微生安突然开口：“过夜的水不能喝。” 程野：“？” 程野：“早上8点烧的水，下午5点能喝吗？” 微生安：“可以。” 程野：“晚上10点烧的水，早上8点能喝吗？” 微生安：“不能。” 程野挑了挑眉：“你说的是人话吗？” 微生安倦怠地向后靠去，慵懒地瘫在沙发上，慢条斯理地说：“因为在白天，家里的人都在活动中，水壶内的白开水在观察者的观察范围内，所以壶内的系统因为观察扰动维持在稳定态，所以可以喝。而晚上的时候，大家都睡觉了，观察者消失，开水壶内的系统长时间处于不确定性的波态。所以隔夜的水不能喝。” “……”程野缓慢地伸出大拇指：“有理有据地放屁。” ps：晚安兄弟们，今天好累。 第97章 这是作弊 程野没有搭理微生安，咕咚咕咚把桌上的水都喝了。 微生安懒散地瘫在沙发上，他就好像永远睡不够一般，总是懒洋洋的。 “啧，某种神秘物质已经纠缠上你了。” “呵。”程野冷笑。 窗帘已经拉开。 永远不会消失的太阳照射进来，穿过树荫，斑驳的阳光点点洒在地上。 微生安的发丝透亮，皮肤在阳光下呈现半透明状，褐色的眼眸亮如星子，睫毛浓密如蒲扇，微微颤抖，在眼睑下方，盖出了淡淡的灰色。 天真无害的表情下藏着邪魅阴寒。 像极了动漫里的大反派。 他果然不是人啊。 程野在心里默默嘀咕着。 这是哪个副本boss逃出来了还是别的什么？ 这模样更像精灵一点，难不成是什么拥有神力的特殊npc？ “你这次赚了多少积分啊？”微生安又问了这个问题。 程野想了一下，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 “唔。”微生安思索了片刻：“你升级副本了？” “这种情况很常见？”程野反问。 对于微生安能计算出他的积分数值不正常并不感到意外。 初级副本能获得多少积分都有个固定区域值，他明显超过太多了。 “游戏邀请升级副本很常见，但是愿意做这件事……”微生安像看二傻子一样看着程野：“非常人之所为。” 程野：“……” 行吧。 不过这件事他也确实觉得很奇怪。 为什么他的身体会主动去选择更危险的副本？ 虽然赢了之后是双倍积分，但危险也更多了…… 程野陷入了沉思。 他与身俱来的下意识反应，究竟是什么？ 为什么他的身体，本能地会快于脑子做一些行为。 这是为什么…… “当时系统跳出来一个界面，让我选择。”程野眼眸氤氲着雾气：“我分明是想按下【否】，但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先脑一步做出了选择......” 微生安对他没有恶意。 这次出副本后他能更敏锐的感觉到这点。 所以说出来让他帮忙分析一下。 微生安没有说话，他歪着头思索了片刻：“......我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你说你感觉失去过一段记忆？” 程野点头，心里隐隐有了个猜测：“你觉得和我失去的记忆有关？” “是啊。”微生安满面笑容，甚是灿烂：“只要自己同意，游戏更改记忆不是什么难事。” “如果.......”微生安的声音有些低哑，他褐色的眸子闪过一丝玩味：“你进游戏时同意过失去记忆呢？” 程野瞳孔微微放大，心底猛然颤动了几下，他望了过去，对上微生安波澜不惊却暗藏深意的眼眸：“那便是我自己的选择。” “哈哈。”微生安笑容更甚，他伸出手拿起桌上的可乐喝了一口：“永昼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太热了。” “是一年四季都这么热？”程野问道。 微生安摇摇头：“我也刚来，不太清楚呢。” 刚来？ 程野环顾了一下四周，这奢华的装修：“你刚进游戏就赚这么多钱？” 微生安眸光明澈，露出了童叟无欺的笑：“或许......这就是商业鬼才呢？” “呵，呵呵。”程野真是懒得跟他扯淡。 “你知道为什么副本人数越多，积分奖励就越多吗？”微生安倦怠地靠着沙发向后仰去，手中握着冰凉的可乐，眸底有说不上来的疲惫。 程野望向微生安，眯了眯给出答案：“副本想让我们自相残杀。” “是啊。”微生安陡然笑了，唇边游荡着隐隐地血腥之味：“游戏在不停地拉人进来，然后不停地让人们自相残杀。” “没有人明白，它，究竟想做什么......” “游戏是什么时候突然疯狂拉人的？”程野感觉自己好像抓到一个很重要的点。 “永昼的第一名，死了后。”微生安语气平淡，伸手朝窗外的西南方向指去。 第一名？ 朝阳永存...... 朝阳永存？这永无黑夜的永昼？ 他该不会是创始人吧？ 应该不会，哪有人用自己命去玩游戏的...... 程野边思考边顺利成章地从冰箱拿出一罐矿泉水。 他不爱喝任何碳酸饮料，从小到大只爱喝水。 “......我认真想了一下，单人副本是最难的。”程野一时没想出什么来，思维跳跃得太快，又开始思考有关副本的其他事。 微生安不可置否点点头：“所以，升级任务也是单人副本。” “多人副本大家只要齐心协力，总是能过关的。”程野分析道：“可能是因为我现在玩的都是初级副本，系统有提示，我明确的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我只要朝着这个目标走就行了。” “中级副本也不难，人越多力量越大，但随之而来的不确定性也越大。”微生安平静地说着。 他额前的碎发自然的搭下，在他的眉眼间形成了一片模糊的青灰色。 “人性，才是游戏中最大的变数。” “很多时候，不是游戏难度限制住我们，而是人的胆怯，懦弱，自私和贪婪。” 程野想起了第一个副本的老光棍，点了点头。 确实如此。 真正可怕的，从来都是人心。 “话说。”程野忽然转折，他冲着微生安笑：“我这次下副本前发现了一个小秘密。” “小秘密？”微生安抬眸，褐色的眸子如同琥珀。 “做了升级任务就只能去中级副本了，不是么？”程野勾起唇角，含着笑意。 “啊，被你发现了啊。”微生安微微一怔，也跟着笑了。 说起来这么拙劣的借口，本来也没想瞒多久。 要实现愿望，他必须拥有一个聪慧的队友，所以，他虽然没有害他的心，但筛选队友是必须的啊。 一个聪慧的队友，意味着也是危险的。 聪明人往往更凶险。 他们可能，随时都会把对外的刀子捅向自己。 而组队这件事，选择向来是双向的，不是么？ 程野笑着看着微生安，他并没有感到任何的不适。 就像在第二个副本里，微生安一言不提就和小明一起玩弄他一样。 除了别无选择，还有一个更深的原因。 在接下来越来越复杂的副本中，总是会遇到越来越多的突发情况的。 在突如其来的危机之下，队友很有可能是无法给到自己更多信息的。 而这个时候，坚定的信任和敏锐的判断，显得格外重要。 生死常常就在一线之间。 如果你的队友只是为了博取敌人的信任让你吃颗毒药，而你并不知道这颗毒药是不是真的有毒。 你吃，还是不吃？ 这才是他们，身为队友，在今后的日子里最容易遇到的危机。 与那些紧要关头相比，现在的小打小闹不过是浅浅的试探。 他们能不能彼此信任，成为真正的队友。 靠的是能力，智慧与默契。 “所以你骗了我，你选择我并不是因为我今后会很强，而是我现在能带你进初级副本……” “你不仅能更轻松地完成每月一次必须进行的副本任务，还能拿到每次优秀通关后的系统宝箱。” 程野轻松地说着。 “这是目前，最为轻松可以获得非卖道具的方式了。” 程野笑得开怀，他无比笃定，这才是微生安选择自己的原因。 他回想起那天微生安抽取宝箱的表情。 回想那天微生安所有的细枝末节。 又去查看了系统商城。 他确定了一件事，商城里卖的大多数是常见道具。 而他抽到的【警示】就是商城里也买不到的。 道具分为，【可出售】以及【非卖品】。 他判定，微生安真正需要的东西，其实是某种道具，是花钱也买不到，只能靠抽取的【非卖品】。 而他，光靠自己下副本，并不能次次都获得抽取机会。 可是自己，是一个新人。 自己的通关优秀率超过90%，每次都能获得抽奖机会。 所以，这是作弊一般的玩法。 正想着。 程野耳边响起了熟悉的系统提示音。 【叮，经检测，玩家程野副本优秀率超过90%，奖励抽奖机会一次。】 【宝箱已发送至邮箱，请及时抽取。】 程野笑了起来，漆黑的瞳仁里满是愉悦。 一切，都如他所判断。 “好吧，我确实骗了你。”微生安垂下头，无奈地笑了：“因为我是中级玩家。” “我只能去中级副本，可中级副本掉落道具的概率不太大，高级副本我暂时去不了。” 微生安扬起头来，眸中平淡无波，真诚地诉说着自己的愿望。 “所以我想要获得非卖道具，只能有两个办法，1，我拥有指定卡，指定去高级副本，但指定卡太难得到了2，我绑定初级玩家，利用他没下过几个副本，优秀率还在90%以上，可以被新手光环笼罩获得抽奖机会。” “宝箱随机掉落的东西，说不定有我要的东西。” 微生安平静地说着，他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局促不安，就仿佛程野会发现这件事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慵懒地伸了个懒腰，白皙的皮肤仿佛在发光，懒散地说： “我可不想随便绑个累赘，一个猪队友比神对手还可怕，还好我遇到了你。” …… ps：保质期快过了，出门核酸，晚上见。 第98章 抽奖 “所以你的愿望不只是需要钱。”程野笑了起来，一切如他猜测。 微生安依旧懒洋洋的：“可麻烦了。” “我得拼碎片.......”微生安漫不经心地说道：“你知道以前那种坑爹游戏的集卡玩法吧，想要某种英雄光氪金还不行，你得凑够多少张碎片才能得到.......” “我的愿望也一样，钱我已经筹得差不多了，还差碎片。” “这种碎片，只存在在宝箱里。” 程野嘴角抽搐。 这个游戏怎么这么坑爹…… “还差多少碎片？” “......还差五十三个。” 程野：“......” “愿望越大，限制越多。”微生安唇边蔓延开一抹玩味的笑。 褐色的眼眸倒映出程野修长的身躯。 程野沉默不语，似乎在思考什么。 “你准备什么时候下副本？”微生安咬着吸管，打开了投影仪。 “这两天吧，毕竟答应别人了。”程野打开系统面板看了看邮箱里的两个宝箱：“咱俩先组队？” 微生安一下就懂了，戏谑地笑着：“都给我抽？” “那没办法，你是100%幸运值的怪物嘛……”说着说着，程野声音变小了一些，转而又恢复了正常。 他不经意地瞥了微生安一眼。 是啊，能拥有100%幸运值的怪物，应该不是真人吧。 微生安和上次一样，将临时组队卡发给了程野。 程野使用了临时组队卡，两人临时组队成功。 透明的系统面板上标注着：临时组队，一次任务后失效。】 程野将私人邮箱里的两个宝箱转移到公共邮箱。 正准备让微生安抽取的时候，他耳边传来了系统清脆的声音： 【叮，经检测，玩家程野非法利用游戏bug将玩家微生安拘禁，扣除本人积分】 【游戏bug已修复，请玩家认真游戏。】 因为两人临时组队，这条通告两个人都能听见。 程野第一时间将过往所有事都回忆了一遍，他什么时候拘禁微生安了？ 直到他想到了微生安醉酒的那天…… 放储存格算拘禁？ 微生安莫名其妙地抬眸，蒲扇般的睫毛颤抖着，回忆如洪水般袭来，顿时瞪大双眼：“哥，你那天给我下迷药了？” 不然他为什么醉酒到第二天？ 程野：“……”我踏马怎么解释？ “没有。”程野淡淡地说。 “没有？系统能扣你积分？”微生安唇边噙着一抹浅浅淡淡的寒意。 “你就是单纯的酒量不行。”程野试图转移话题。 微生安不依不饶：“从我认识你到现在，只有醉酒那一次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系统都看不下去了扣你积分，可见你有多过分！” 程野气笑。 过分？他不过是不想背一个酒鬼回家，怎么过分了？ “我把你塞储存格了。” “？”微生安一时没听明白。 “我说，我把你塞储存格了。”程野继续说道：“所以系统判定我拘禁你。” 微生安思维极快，一下子就明白了程野那天是怎么送他回家的。 微生安一向平和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复杂的神情，还有一丝丝受伤。 但是他很好的掩饰了自己的情绪，淡淡地开口：“抽宝箱吧。” 程野微微皱眉，他确定自己刚刚那一眼没有看错。 微生安确实一闪而过受伤的表情。 可是为什么呢？ 程野边思索着边说道：“已经在公共邮箱了，你打开就可以看到。” 微生安点开了邮箱。 两个白色的宝箱顿时出在二人面前。 它们闪烁着淡淡的乳白色的光，在半空中上下跳动，互相缠绕，翩翩起舞。 微生安直接抓住了其中一个，暴力地打开了盖子，丝毫没有美感。 这次，他似乎没什么耐心。 手在一堆球里抓啊抓啊抓。 【叮：该宝箱为普通宝箱，无法抽取ss级以及特殊道具】 抽取普通道具概率为65%， c级道具概率为20%， b级道具概率为9.7%， a级道具概率为5.2%， s级道具概率为0.1%。 【祝好运~】 系统提示音刚刚落下，微生安就抓着一颗小球从宝箱里拿出来了。 他用力朝天上一抛。 银光依旧，只是球体变成了一缕银光。 微生安并不意外：“这次没有s级道具，将就一下吧。” 程野无力吐槽。 不是s级道具就是将就一下...... 程野朝着摆放道具的那个屋子望了过去。 那上面不会都是s级道具吧。 这家伙能这么有钱，跟他的幸运值肯定脱不开关系。 别人都还在辛辛苦苦下副本时，他倒卖道具都不知道赚多少钱了。 程野不愧是思维跳跃之人，仅仅微生安一句话，就判断出他是怎么发家的。 【叮铃铃~让我看看是谁能拥有这么棒的好运气，居然直接开出了a级道具……】 【恭喜玩家微生安开启幸运宝箱，获得5.2%概率的a级道具：减掉一个选项。】 【注意：该道具为一次性主动道具，可在任意副本中使用一次。】 【注意：该道具占用储存格，仅可主动使用。】 程野伸出手收走了道具。 “上次那个道具你用了？”微生安忽然问道。 程野点点头，这没什么好瞒他的。 他打开了储存格查看该道具的描述。 一次性道具：减掉一个选项 描述：顾名思义，就是在你晕头转向的时候，帮你排除掉一个错误选项。 孩子，你是要这个金斧头，银斧头还是铁斧头？ 少年，你是吃下这个苹果还是选择亲吻这位公主？ 一个美妙少女和一位超级富婆，究竟应当选谁？ 不慌，让我来为你排除一个答案。 提示：二选一的时候用最划算哦~ 程野盯着这个道具描述看了半天，不太理解这怎么会是一个a级道具，看起来也没有那么有用啊。 微生安似乎看出了程野的心思：“等你上中级副本就知道它多有用了......” 程野一听就懂了。 中级副本可是不告诉玩家任务是什么的。 当自己猜不到真正答案的时候，这个道具就显得很有用了...... …… 另一边。 “纪元，追踪器出现了一会又消失了。”阿离站在他身侧轻声说道。 纪元手指拍打着桌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消失了...... 是没算好数量积分不够游戏下线了，还是，真的清零了？ 纪元勾起唇角，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露出了淡淡地笑意。 第99章 牺牲 追踪器不显示人在哪，只有三种可能。 1，玩家死亡，2，下副本或者进入屏蔽区，3，清零。 游戏下副本可以随时随地任意地点。 不过程野刚从副本出来又下副本的概率不大。 没必要下副本这么频繁。 纪元似笑非笑，漫不经心地问道：“最后定位的位置在哪？” “进入主城区后位置模湖了，可以确定人就在主城区。”阿离恭敬地说道。 主城区是最富有的那一批玩家所在之地，也是游戏最喜欢的那一批玩家。 自然在一定程度上给了最大的便利。 比方说：隐私。 追踪器进入主城区后，就只会给一个大概的范围了，想要获得更准确的位置，除非和对方是好友关系。 可是程野在被小明恶心过后，就已经设置了禁止任何人添加好友。 “嗯......”纪元半眯起眼眸，若有所思。 他的面前是一块单向玻璃。 里面可以看到外面，但外面看不到里面。 外面的人只会以为这是一块镜子。 透过这面玻璃，数万人正汇聚在一起，高举手臂，大声呼唤： “我们是家人！” “我们永不抛弃！” “家人就应该互帮互助，有难同当！” “......” 在这些人面前，有几个穿红衣服的管理人员，露出了桀然的笑意。 这些人不过是牺牲品，是他们的垫脚石，是他们成功路上必不可少的蚂蚁。 蚂蚁掉落水中，最卑微的外围那一圈的工蚁就会牺牲自己，好让最中心的蚂蚁活下来。 「家园」，在做的就是这件事。 纪元笑着，眼眸微亮。 是的，他的下属正在给加入「家园」组织的新人玩家洗脑。 让他们明白自己的使命是至高无上的，为了家人牺牲是荣耀的，是为了全体玩家的未来，这是多么伟大值得骄傲的事情？ 我们是彼此密不可分，不分你我的家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要学会主动牺牲。 是最为亲密的家人呢。 纪元悠闲地喝着茶，享受着阿离为他按摩。 空调彻夜开着，舒适的冷气不断冒出。 他有预测这个技能，所以从他进入游戏开始，就在策划这件事情了。 人的力量太过于微小，真正有力量的从来不会是个人，而是团队。 只要有成千上万人愿意为他牺牲，那他一定会是最后的幸存者。 他装神弄鬼了一段时间，让最开始的一小部分人选择相信他，追随他，逐渐对他死心塌地。 然后一带十，十带百。 除了核心的成员，其他的人都是牺牲品。 但即便如此，每天依旧有成千上万人原因进入组织「家园」。 或许是在这昏暗的，不见天日的游戏里。 能有一个稍微看得到未来的目标，就让大家趋之若鹜。 这是在绝望中的最后一棵稻草。 即便，它或许真的是个谎言。 ....... 在竞技，逃生类的副本中，纪元已经无数次地利用新人玩家的命换取核心成员的命了。 他还把这些牺牲了的新人玩家刻进了「家园」的史记中，对他们大加称赞。 向一线的玩家们致敬，是他们守护了我们的平安！ 在酷暑和寒冷的冬天过后，我们一定会迎来真正的春天！ 丰碑常在，英雄有存！ ....... 「家园」，表面上看是数万人的组织。 实际上的成员只有七名。 其他的所有人，都是为了这七名玩家而活。 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用自己的命去保护这七人。 洗脑，非一日之功，但邪教，终究可以成功。 遇到顽固不冥，难以教化的，杀了便是。 ...... 微生安将手伸进了另外一个宝箱里。 抓啊抓啊抓…… 抓了半天都没有出来。 程野也没有催促。 他明白这是一种玄学，是吾等凡人终身难以领悟的玄学。 【叮：该宝箱为普通宝箱，无法抽取ss级以及特殊道具】 抽取普通道具概率为65%， c级道具概率为20%， b级道具概率为9.7%， a级道具概率为5.2%， s级道具概率为0.1%。 【祝好运~】 这次微生安面露难色，手一直放在宝箱之中。 他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 “我感觉，有一个碎片。” 程野挑眉：“提前祝贺。” “可是我摸不到它.......” “碎片是s级道具？”程野问道。 微生安摇摇头：“不，是特殊道具，正常只有中级以上的副本掉落的宝箱可以开出。” “那这个.......”程野有些疑惑。 刚刚的系统提示里分明说了，这个宝箱是无法开出特殊道具的啊。 “有壁垒，我在努力。”微生安目光凝重，手继续在宝箱里摸索着。 壁垒？ 程野忽然明白了。 也就是说，碎片其实不在这个宝箱之内，只是离这个宝箱很近很近。 类似于克来因瓶，相交但并不相碰，虽然在同一个位置，却有里外之分。 说得再简单一些，大概就是小旅馆的第二空间。 明明看着进了同一个房间，实际上人并不在一个空间。 程野来了兴致，他很想知道微生安是如何做到把一个不属于这个空间的东西突破壁垒给拿过来的。 举个栗子。 在重合的两个箱子里，分别有一千个红色小球，和一千个蓝色小球。 他们重合但并不在一个空间里。 而微生安现在在做的，是试图从红色小球的箱子里将蓝色小球拿出来。 这，相当有趣啊。 程野换了个轻松一些的姿势，目不转睛地盯着微生安的手，希望他能给自己惊喜。 可是—— 微生安叹了口气，他随便将一个金色小球向上一扔。 “没办法，拿不到。” “你赶紧去做升级任务。” 程野：“......” 果然，之前微生安催促他下副本，就是为了把他当工具人。 银光散去，球体变成了一缕金光。 看见颜色的那一刻程野就明白了，这又是s级道具。 微生安真是s级道具终结者。 他每次都能从千分之一的概率中精准无误地拿到那个s级小球。 “这个宝箱有多少个球？” “几万个吧。”微生安没好气地说道。 “所以，每次混杂在几万个小球里的孤零零的几个s级小球，都被你精准无误地挑走了？”程野唇边蔓开一抹玩味的笑。 微生安不以为然，他这100%幸运值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找游戏收回这么点利息，又算什么？ “不，是从那几个s级小球里，再挑选最好的那一个。” 程野唇角抽搐。 行吧，有人就是天赋异禀。 系统这次卡壳得更严重。 过了许久才极其不情愿地说： 【叮铃铃~让我看看（重音）是谁能拥有这么棒的好运气，居然直接开出了稀有道具……】 【恭喜玩家「微生安」开启幸运宝箱，获得0.1%概率的s级道具：替身娃娃。】 【注意：该道具为一次性道具，可在任意副本中使用一次。】 【注意：该道具仅可被动使用。】 这次系统不加掩饰地咬牙切齿。 程野照旧取走了道具。 打开储存格看道具描述： 一次性道具：替身娃娃 描述：夜深人静，听说有人在你颈边哈气，烈日当头，你身上背着索命老太婆，你在吃饭，饿死鬼朝里碗里吐口水，喝水被呛死，走路被摔死，就算老老实实待在床上，依旧会猝死...... 被鬼缠身的你不知所措，但好在你购买了替身娃娃。 不要害怕，如果你死了，死亡便会转移到娃娃身上。 当然，你若是半死不活，那就享受终身残疾吧...... 啊哈哈哈哈或或....... 程野：“......” 他怀疑策划这个游戏的策划有恶趣味。 “这次是赚的，这个道具挺贵的。”微生安说道。 “道具商城能买到？” “为数不多的能买到的保命道具，但基本没人能买得起。”微生安笃定地说：“我觉得系统只是想给大家一个目标，看呐，努努力，你终有一天也能买到这么好的道具的。” “但实际上，前期不投入自己，下副本九死一生，刚刚喘口气，又要继续下副本，哪来的存款可言？” “恶性循环，还要pua玩家：是你不够努力哦？” 微生安笑着，又恢复了懒洋洋的样子。 “为什么不能白天下副本，晚上下副本，找到一切机会下副本呢？”程野跟着开玩笑。 微生安打了个响指：“bingo。” “这样吧，我完成这个任务就去做升级任务升级，然后咱俩正式组队。” 程野眼眸中透露着狡诈，理所当然又缓缓道来：“今后宝箱开出来的所有碎片归你，道具归我，如何？” 微生安没有同意，他居然就站在那盯着程野，看了他半天，陡然笑了：“任务怎么分工？” 程野模湖不清，彷佛这不是什么大问题一般：“能者多劳，谁聪慧谁努力呗。” “你想当甩手掌柜啊？”微生安一眼看穿程野所想。 这个畜生不过是想有个人陪他下副本，然后他好吃好喝地在旁边休息，让自己劳心费苦地去搜集线索拼命打工。 最后一起完成游戏。 真是打的如意算盘....... 被戳破心事的程野也不恼。 如果有一个人跟着他下副本，他什么也不用想就等着对方把事情解决，这不是神仙日子嘛...... 付出区区几个碎片又怎么样？ 第100章 插翅难飞 “话不能这样说，我是觉得兄弟你能力比我强，咱两一起下副本肯定是你带着我……”程野脸不红心不跳地胡说八道。 “哥，你看上去比我老多了。”微生安懒散地打量着程野。 虽然程野更改了外貌，但是好友是能看见真实样貌的。 也不知道程野曾经经历过什么，为什么脖子到耳朵处会有一条那么狰狞的疤痕，弯弯曲曲的，有些可怖。 看起来似乎以前过过一阵颠破流离的生活。 “英雄不论大小，切不可妄自菲薄啊。”程野轻松拿捏，随口说道。 漆黑的眼眸里满是玩味。 微生安懒懒地坐直了身体，觉得和程野聊天真费劲，他褐色的眼眸微微闪动，语气倦怠：“不管你怎么说都没用……” “……这样吧，下一个副本各自勘察，每天晚上十点说各自发现，你一条我一条……” 微生安缓缓露出了玩味的笑意：“若是我说了之后你说不上来，那就结束本轮的探讨，如何？” “成。” 程野无所谓地点点头，心里倒是有几分可惜，少了一个劳动力有些惋惜啊。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微生安伸出拳头摆在半空。 程野握拳击上。 “砰。” 拳头相撞发出了声音。 …… 另一边，纪元的手下对新人玩家的洗脑活动刚刚结束。 七名红衣男子恭恭敬敬地回到纪元的办公室，向他汇报今日的成果。 这七名红衣男子的代号分别是红娃，橙娃，黄娃，绿娃，青娃，蓝娃，紫娃。 队伍名字叫：七个葫芦娃。 没错，纪元把自己当爷爷了。 紫娃来的时间最晚，也最不稳重，他迫不及待地汇报：“今天有个年纪很大的玩家，不服管教，几次顶撞，还说我们组织是邪教，简直厚颜无耻，没有自我牺牲，甘于奉献的精神！” “杀了吧。”纪元面无表情。 在游戏里待的时间越长，他手上沾染的血越多。 一开始还会稍微有些触动，久而久之就麻木了。 这些不服管教的刺头，放出去也是麻烦，不如杀了一劳永逸。 在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比他还珍贵呢。 “已经让资深小队的人找借口带他去竞技场了，不出意外他现在已经死了。”紫娃洋洋得意。 他来的最晚，他必须更卖力才能靠近老大。 他们老大是世界上最好的人，给了他们生的希望。 为了全人类的未来，多么伟大的创举啊，如此充满英雄主义的救世举动，居然他也可以参与其中！ 他的浑身上下都洋溢着幸福，激动和感激。 是眼前这个男人给了他机会！ 他一定会好好表现，争取入他的眼的。 看到紫娃的邀功，其他葫芦娃一个个按捺不住了，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自己今日的成果。 说哪些人已经对组织忠心耿耿，还有哪些人依旧顽固不冥。 说多久可以达成kpi的任务，他们一定会努力将队伍壮大的。 纪元脸上挂着天真灿烂的笑，嘴里说着：“多亏了有大家，才能让这么多玩家存活下来，如果不是你们，又得无辜牺牲多少人？” “你们都是人类里程碑上最耀眼的那一笔，是全人类的骄傲，我替全体玩家对你们表示感谢，多亏了你们没日没夜的勤劳付出！” 所有人齐刷刷地开始鼓掌，似乎想把手拍烂。 红娃来的时间最久，也最稳重。 他已经深深地被纪元洗脑，明白自己是最靠近纪元的人，只要他足够努力，总有一天会被纳入老大的队伍。 想到这，他看阿离的目光有些嫉妒。 这个死女人，一无是处，就连能力也在自己之下，就因为是个女的，就可以寸步不离地待在老大身边。 她除了是个女人之外，还有什么特别的？ 以色侍人，不过如此！ 红娃强忍住自己嗜血的嫉恨，平静地诉说着今日的成果：“老大，您的书写得太好了，如今就在我们队伍之间传颂，我们理应记得自己的使命，不能贪生怕死，自私自利。” “只有组织才是最珍贵的，只要您活着，人类的未来就还有希望，您是我们全体玩家的希望！” “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我们都要死得其所！” “对，为了「家园」的未来而死，我们义无反顾！” 或许是红娃说的话过于激昂，其他人都按捺不住自己那颗躁动的心，纷纷举起手开始欢呼呐喊： “义无反顾！” “义无反顾！” “义无反顾！” “……” 好好的汇报会议成了呐喊口号了。 这七个人就像饭店门口互相喊口号的服务员，一个比一个卖力。 只不过，服务员是被逼无奈的，而他们，是坚信纪元可以带领他们逃出游戏。 纪元目不改色，实则阴鸷的眸底闪过一时不耐烦。 只是唇边依旧挂着温和的笑。 似乎对他们共情，似乎他们融为一体，都在为一个目标而努力。 纪元眼眸微微垂下。 这群傻子好用是好用，就是有些太过激情和热血了。 时不时就呐喊出来。 要不是眼前的七个男人都热切地看着他，他恨不得掏下耳朵清静清静。 阿离适时地走出来控制场面。 “我知道大家都非常仰慕老大，但是我们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得去做。” “老大发现了一个玩家，他很有可能能带领我们更快地离开游戏，但是这个玩家思想觉悟不高，人躲起来了，现在需要我们共同的努力，去将他找出来。” “你们，有没有信心？” 阿离的声音清澹，听不出她的情绪，但却在潜移默化中感染着众人。 就连看不上她的红娃都跟着众人的声音呐喊起来：“有！有！有！” 阿离微微侧目，和纪元相视一笑。 纪元温和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蛊惑： “你们派几批人，有的去主城区每家每户的搜索，有些就在主城门口盯梢，有些负责观察每日往来的玩家……” “……总之，尽快找到那个新人玩家的下落。” 纪元笑得灿烂，人畜无害。 “早点带我我面前。” “是！”七个人异口同声。 …… 第101章 你的新娘 程野并不知道这一切，他和微生安稍微准备了一下就打算下副本了。 程野点击了副本入口，选择了进入副本。 一个蓝色的光圈亮了起来，片刻后，系统提示音响起： 【查看到玩家拥有选关卡x11，是否使用选关卡？】 程野选择了是。 呼啦。 随着眼前一阵白，五个闪着金边微微起舞，光芒环绕的副本卡片出现在面前。 程野一个个挑选看过去。 果然同微生安所说，随着他下过的副本越多，系统给的随机副本难度也会提升，按照他自身的能力去匹配相应的副本。 目前除了新人副本，全部都是三级副本了。 有个末世逃生类的，看着还挺好玩的。 程野一个个点开查看详情，又一个个关掉，没有一个副本是【你的新娘】。 程野侧过头，想要询问微生安怎么再次使用选关卡。 微生安却指了指新人副本：“你打开这个看看。” 新人副本？ 不会吧，对方不是说是福利副本吗？ 程野点开了新人副本。 页面展开，红色的底图展露在眼前，一个新娘穿着红衣的嫁衣坐在一堆尸骨上方。 夜幕漆黑，她的身后有无数娇艳欲滴的红色玫瑰环绕着她。 月色皎然，使得她的发丝都在透露着光亮。 她只手拿着一张古怪的面具，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眸子。 霎时，图片一暗。 流血的四个大字赫然出现在眼前—— 【你的新娘】 果然是新人副本。 程野何其聪慧，他一下子明白对方撒谎了，这根本不是福利本，只是一个特别低级的新人副本。 但是新人副本不是只能下一次吗？ 指定卡。 对，还有微生安提过的指定卡。 按照目前来看，指定卡的权限比选关卡要大得多。 选关卡是五选一，而指定卡估计是卡库里挑选一个。 但是为什么要撒谎？ 他直接了当地告诉自己，对方进入的是新人副本不就好了。 或者直接给自己指定卡，选中这个副本不就行了。 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过于谨慎的程野霎时间想了非常多，他认定这个慌撒得毫无理由。 是这个副本出现意外了？故意引诱自己下副本？还是别的什么阴谋？ 他不过是个新人，就算第二次打破了系统通告，也不至于让人如此费心。 所以，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程野一时站在那里没有动弹。 他慎重地盯着屏幕。 微生安也没有催促他。 新人副本可以说是所有副本中最容易的副本了，几乎属于福利局。 只是为了让玩家掌握如何过副本而存在的指导式副本。 对方撒谎了显而易见。 但到底是什么原因暂不知晓。 对方如果真的是想弄死程野，完全没必要选一个这么简单的副本。 这其中，一定有别的阴谋。 两个人一时间都没说话，程野的大脑在激烈的作斗争—— 这个副本是下，还是不下。 ....... 另一边。 松了一口气的胖子在给阿辉回邮件。 「东西已经给了，还被诈骗了30万积分，你给补一下？」 阿辉的邮件很快就传送了过来。 「程野答应下副本了吗？你怎么处理的？」 胖子盯着邮件，很快回信： 「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被诈骗了30万积分？」 回件很快。 阿辉的邮件没有感情。 「看来程野答应下副本了，干得漂亮。」 胖子嘴角抽搐，他是真的不喜欢和老狐狸们打交道，分明他还没说什么，就已经被判断出真相了。 「我说我妹妹被困在副本里了，程野答应帮我救了。」 「所以30万是酬劳费。」阿辉看着回信双眸隐隐含笑。 程野的性格真是，始终如一，绝不让自己吃亏。 胖子垂着脑袋，有些挫败。 总是这么快就猜到真相，很难有存在感啊。 两个人心中的石头都落了地。 一个新人副本而已，按照程野的能力，楚月应该很快就可以出副本了。 但是他们两个人不知道。 程野已经紧惕到这种程度，或许是因为那天在海滨小镇吃饭的时候有人跟踪他，又或许是在任务广场被无数的陌生人包围。 让程野都有了一种危险的感觉。 他非常笃定有人盯上了自己，他只是暂时安全。 所以不能掉以轻心。 ....... 程野盯着面板看了许久。 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想放弃这个任务了，但是，这又是一个新人副本。 是最最最最简单的副本了。 蚊子再小但也是肉啊，他现在还欠着微生安钱，能赚一点是一点。 微生安面露轻松，他懒散地站在一旁，似乎什么都引不起他的波澜。 程野叹了口气。 算了，新人副本而已。 对方如果真的想弄死他，也不会选择新人副本。 决定后就干净利落地点击了进入副本。 哗—— 眼前一白。 似乎在传送中。 几秒钟后，程野到达了一个奢华低调的城堡面前。 在众多荆棘和蔷薇的环绕下，矗立着一座古老的城堡，古堡似乎年代已经很久远了，高高的灰色城墙上爬满了暗绿色的蔓藤。 有某种光亮似乎顺着这些蔓藤一点一点的向上蔓延。 刚刚灰暗的颜色似乎被洗礼了一般，整个城堡在渐渐地恢复生机。 程野永远不会知道，在他进入这个城堡的一瞬间，城堡像是迎来了新生，所有斑驳的墙壁恢复如初，那些破旧拥有铁锈的楼梯焕然一新。 就连拥挤在一个房间里的女鬼，也突然都有了自己的房间。 她们被分配到三楼，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独立的卧室。 而三楼破旧屋子里的破败钢琴也瞬间出现在了二楼的平台，高高的天台开了一扇窗，惨白的月光倾洒下来。 仔细一听，耳边似乎有音乐缓缓响起。 这座城堡，似乎因为程野的到来而欢呼雀跃，欣喜不已。 它活了过来，都是因为程野，踏进了这里。 在已经失去全部意识，完全把自己当做npc的楚月，也陡然睁开了眼睛。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她，让她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开始机械地换衣服，梳头发。 「今天你有很重要的客人呢。」 “今天我有很重要的客人呢。”楚月重复道。 她坐到了镜子面前，开始拿着一把木梳给自己梳头。 如同瀑布一般的青丝哗啦一下垂落至腰。 灵动的黑色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楚月面无表情的脸上，开始多了一些迷茫。 但很快，就被欣喜的念头冲刷了下去。 “城堡这么久没有来新客人了，我一定要好好表现。” 楚月笑得天真灿烂。 第102章 你会记起我吗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恶魔，他每年都会向周围的国家索要一个公主。 周围有七个国家，他们彼此约定，每年各出一个公主献给恶魔。 恶魔获得公主便不会再作恶。 国家风调雨顺，百姓年年丰收。 那些幸福全部建立在这些公主的牺牲之上。 可是，有一天。 你的新娘也被恶魔俘虏去了。 真正的勇士不会和恶魔低头。 你单枪匹马...... 系统忽然卡壳了，它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 不，不是，你带着你的小侍卫一路向森林里走去。 历经千辛万苦，噼荆斩棘终于找到了这个城堡。 可谁知，恶魔知道你要来，他把其他逝去公主的冤魂和你的新娘混在了一起。 你并不知道真正的公主到底是哪一位。 你每天都有一个机会在恶魔回家前带领一个公主离开森林。 如果不是你的新娘，你将在第二天早上重新回到城堡里。 每一次回到城堡，恶魔都会砍掉你的身上的一个部位。 只要你能忍耐，你可以花无数长的时间去寻找你的新娘。 ........ 快找到你真正的公主吧。 ...... 【游戏加载中......】 【加载完毕。】 【游戏名：你的新娘。】 【类型：综合类。】 【注意：本次为新人副本，会有系统指引功能，如需关闭可在系统内关闭。】 【注意：本次为新人副本，将获得一次提示机会（不可直接询问答桉，一旦被系统判定擦边，将直接失去本次提示机会）。】 【提示机会：1\/1。】 【你的角色：王子。】 【主线任务：找到真正属于你的新娘。】 【支线任务：每日听从系统临时安排。】 【注意：支线任务随着时间的流逝会越来越多，请尽快完成副本。】 ...... 属于系统的声音缓缓消失，一个古朴庄重奢华的城堡完全出现在他面前。 森严威武，雄伟峭拔。 城堡的铁门高有四米多，漆黑的油漆，门的最高处有一排排尖锐的刀刃。 周围是茂密的森林，耳边有叽叽喳喳小鸟的声音。 空气十分清新，程野的心情也变得好起来。 他走上前，看到院子里一侧种满了花花草草，而另一侧是瓜果蔬菜。 这是一个自给自足的地方。 程野伸出手，准备敲门。 与此同时，小明也收到了程野下副本的通知。 他开启了疯狂跟随模式。 【叮，本次副本无法跟随，请重试……】 【叮，本次副本无法跟随，请重试……】 【叮，本次副本无法跟随，请重试……】 …… 小明气急败坏。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么努力，还是跟随不了。 他的技能是坏掉了吗？ …… 随着程野三次扣门声，楚月姗姗来迟。 她穿着一件灰色的女仆装，上面还打着布丁。 头发高高盘起，绝美的面庞一览无余地展露出来，皮肤白净，眉目清秀，显得整个人干干净净的。 一双明亮的眼眸宛如琥珀一般，令人一眼难忘。 只是眼睑下的青灰色暴露出她已经很久没休息好了，眸底全是疲倦。 她恭敬地站在门那头，仰面微笑，向程野行了个礼。 一瞬间，程野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楚月的眼眸微微闪动，眸中迷雾似乎消散了一些。 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土而出，可是话到唇边却变成了：“您好，我是这个城堡的女仆——月季。” “恭喜您获得了七日免费入住机会，在这七日里，我将照顾好您的衣食住行。” “您有任何事情都可以随时联系我，我将为你处理生活一切的问题。” “希望这次的旅途能让您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祝您旅途愉快。” 说完，楚月的小手努力试图努力拉开笨重的大门。 最后还是程野上前帮忙才推开了门。 楚月抱歉地说道：“这个门经久失修，太重了。” 程野没有说话，跟在楚月身后朝着城堡里走。 楚月走在前方，亭亭玉立，每一步都尽显仪态。 走路姿势优雅从容，步步生莲。 程野和微生安跟随楚月进入了城堡。 一切按部就班，有条有理。 楚月尽职地开始介绍起城堡里的区域。 “一楼是我们的用餐区，每天早上8点，中午12点，晚上6点，都将在这里用餐，请不要迟到哦。” 【新手指引：注意，遇到规则时，请尽量遵守规则，否则将会有惩罚。】 突如其来的播报音让程野眉宇之间多了几分玩味。 不愧是新人本，处处有指引。 他伸出手摸了摸台面上摆着的珐琅碗。 旁边冒出一行白色小字：「上个世纪的古董物品，请轻拿轻放，砸碎了可能会赔得倾家荡产哦。」 程野笑了，挺有意思。 这个新人副本给了他一种真的在玩游戏的感觉。 没有什么压力，没有什么困难，跟着系统的指引学会怎么过关就行了。 可是站在他旁边的微生安却一脸凝重。 从进游戏到现在他一直一言不发，褐色的眼眸夹杂着复杂的情绪。 似乎发现了点什么不对劲。 但这确实是个新人副本。 也有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他如是安慰自己。 楚月继续向前走着，她声音清甜，干净。 有条有序地介绍着城堡的每一个地方。 甚至连墙上的画都介绍了一番。 穿过回旋的走廊，到达二楼的平台后，楚月的眼眸忽然闪动了一下。 这个琴…… ……感觉有些熟悉啊…… 不过很快，楚月又恢复自然，说道：“这是我们主人留下的琴，三公主很喜欢它，你若是不会弹琴就不要触碰了，三公主可能会生气。” 程野点点头。 绕过这个钢琴后继续向上走。 到了三楼走廊前，楚月僵了一下，她觉得自己记忆好像出错了。 一开始的公主们不是住在一个房间么？ 怎么又忽然分开住了？ 楚月摇摇头，来不及细思考，下一秒又机械地说道：“这里是我们美貌的公主所住的地方，从这间开始往里数七间，就是她们的卧室。” “请晚上8点后不要再接近三楼。” “若是被视为流氓，会遭到很严重的惩罚的哦。” 楚月眨眨眼，略显俏皮。 程野眉头皱起。 他察觉到眼前这个女仆的不对劲。 她到底是真人，还是没有思维的npc？ 一会感觉她很僵硬，一会又觉得她很灵动。 这个副本，听起来更像是童话世界，这也是真实的世界吗？ 还是说，只是一处脚本罢了？ 程野按捺住猜疑，认真听着楚月说话。 刚刚新人指引提示过了，她说的话很有可能是很重要的提示。 “听我们主人说，您是他很喜欢的一位勇士，单枪匹马从遥远的国度一路前行，他被你的勇气所折服，所以给了您七日免费入住的机会。” “如果您能通过他的考验，他将送一位公主给您。” “您可以在白天的时候多和公主们解触接触，看看最适合您的是哪位公主。” 七日免费？ 程野和微生安对视一眼。 这个副本没有时间限制，但是无论是系统提示，还是眼前的npc，都着重地重复道，只有七日免费入住的时间。 也就是说，七日之后，他还是没有发现真正的公主的话，将会付出更惨痛的代价？ 楚月自然不会在意玩家之间的暗流涌动，她开始按照顺序说起认真说起公主们的喜恶。 “大公主喜欢吃西瓜，后院种的西瓜都是为她准备的，但是她特别讨厌吃西红柿，两个东西的果肉都是红色的，请不要搞混了。” 楚月向前走，走到第二扇门前。 “以此类推，这是二公主的房间，二公主没有特别的喜好，但是她不能吃辣的，吃辣的会皮肤过敏长痘痘，她会生气的。” 继续向前，来到了第三个房间。 “这是三公主的房间。”楚月笑笑：“刚刚跟您介绍过了，她特别喜欢弹琴，楼下的琴就是主人专门为她准备的。” 专门为她准备？看来待遇比其他公主更特别一些。 有可能她就是真正的公主啊。 程野边思索着边跟上楚月的步伐。 “这是四公主的房间，她喜欢吃苹果，觉得苹果可以减肥，所以对苹果情有独钟。” “这是五公主的房间，她喜欢吃橘子，越酸的越好，只要是酸的她就喜欢，平时吃饭也喜欢吃醋拌饭之类的。” “这是六公主的房间，她比较内向，不太爱说话，平时我们吃完饭会聊一会天，她都是第一个回到卧室把自己关起来的......” 说着说着楚月感觉到了不对。 程野也感觉到了不对。 楚月感觉得不对是因为她满脑子都是这些公主们的叽叽喳喳，她似乎从来不认识一个内向的公主啊。 她难道不应该是每天都要被公主们烦死了吗？ 而程野觉得的不对劲是，七位公主介绍到这，已经介绍了六位了，除了三公主有特殊待遇外，其他公主都平平无奇。 这么明显的提示，不对劲。 就算是新人副本，答桉也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吧...... 楚月迟疑了一下，继续往前走，指了指最后一个房间：“这是七公主的房间，她很喜欢睡觉，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吃得多睡得多。” 听完后，程野沉默了许久。 城堡内的灯光通明，将他的表情照得一览无余，他看向楼梯口，从这往前数，一共七个房间，都是公主的房间。 而他身后，还有一堆房间。 他想了想，问道：“这个城堡一共有多少个房间？” 楚月歪着头沉思了一会，长长的睫毛扑闪着：“大概一百多个吧，我也没数过。” 程野点点头，转身望向微生安。 微生安面色凝重，似乎发现了什么。 他抬头和程野对视上，陡然开口：“我们的房间在哪里？” 第103章 这世上的热闹，出自孤单 楚月眨巴眨巴眼，像是一下子问住她了。 明媚澄澈的眼眸闪过一瞬的迷茫，脑袋微微朝一边偏着，又立刻反应过来。 为了不显露自己的窘迫，她强装镇定朝楼下走去。 程野和微生安跟随其后。 走到二楼小平台时，楚月面不改色，伸出小手指随便指了两个房间：“你住这，他住那。” 两个房间紧挨着，正对着平台上的钢琴。 微生安眺望对面的房间没有说话。 楚月则盈盈一笑，再次恭敬地行礼：“今日已经很晚了，两位勇士早些休息。” “记住夜晚不要乱跑哦，特别不要去三楼，小心被当作流氓。以及记得明天早上8点准时吃饭。” “祝两位勇士有个好梦，晚安。” “好的。”程野微微点头，面不斜视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微生安紧跟其后。 他两默契地进了一个房间。 一进房间，微生安一改往日安逸的模样，谨慎地说道：“小心点，这个副本出问题了。” 程野明白了，轻轻点了点头。 “这个副本不对劲。”微生安继续说道：“我无法跟你具体描述这种感觉，但是......” “我懂。”程野打断了微生安，这是一种经历过无数次游戏后身体的本能反应。 就像是即将遇到危险时身体发出的警告。 类似于“无他，唯手熟尔。” 身体已经有了这种默契。 具化来说就像是你想将手伸进火里大脑给你映射的疼痛假象。 你就是知道，虽然毫无理由。 微生安放下心，点点头：“一会等晚一些出去勘察一下。” “可是规则里说不让上三楼。”程野就像个好学生一样，牢牢地记住了楚月说的话。 “说的是：不要被抓住。”微生安纠正了程野。 他眸底闪过一丝深意瞥了程野一眼，之前下副本也没见程野这么听npc的话。 程野缓慢地笑了，深不见底的黑眸弯了起来：“这样啊，文字游戏。” “那我设置......”话说到一半程野止住了。 这个副本没有手机，系统面板上的时间也不显示，无法知道准确的信息。 程野和微生安对视一眼。 两人同时笑了。 微生安站起来拉开窗帘：“看月亮吧，东升西落。” 他架起手指头通过月光查看阴影的角度。 “差不多影子到这个位置的时候，我们就上楼吧。”微生安比划了一下。 程野明白了他的意思，没有准确的计时工具，通过影子类似月晷，大概计算一下时间。 其实只要完全夜深人静了也行，但总归时间是会骗人了，有个辅助工具总是比没有好。 但....... 程野想到了更深一层的东西：“明天八点的早餐？” “看来我们得早一些起来守着了，公主们下楼的时候我们得跟着一块下去。”微生安懒倦地说道。 在月光下，他的皮肤显得更加晶莹剔透。 配合这个童话本，他看起来更像王子。 “轮流换班？一人守一晚？”程野提议。 “行。”微生安没有异议。 这样确实是最不容易错过早餐的方式。 虽然暂时不知道不吃早餐会有什么惩罚，不过像这种童话本...... 万一点石成金把人变成一个凋像也不是没可能。 “这是一个新人副本，危险程度应该不高。”程野在一旁分析着。 这个副本不止有提示，还有新人指引，触碰物品还会出现文字描述。 看起来就是一个正常的指引副本。 “新人副本是给你们这些优胜者的福利，但不代表不会死人。”微生安缓缓地笑起来，褐色的眼眸里含着狡诈玩味：“你是乘公交车进入主城的吧。” 程野点点头。 “有些人在公交车上没有找到引路人，时间超时直接归西；有些人虽然没有发现引路人，可是在黑暗中敢于尝试，直接掉进副本里，只要通过了一样会成为正式玩家，只是没了新手礼包；还有些人，就如同你一般幸运，拥有最少7天的时候，可以认真想想副本该怎么过。”微生安缓缓道来。 程野眸光微闪。 所以，当初他坐在公交车上驶向主城时。周围散发着幽绿光芒网格下深不见底的黑洞，真的是—— 不同的世界啊。 隐藏在黑洞之下，通过进入副本的方式，体验不一样的人生。 “新人副本就是包罗万象，会尽可能地教会你今后怎么过副本，保姆级教学。”微生安补充道：“所以也没有那么简单。” “这样……”程野说道。 “我稍微眯一会，你看着时间，觉得差不多了就喊我。”微生安说着就直接躺上床，被子随意捏了个角披在肚子上。 程野想了想。 到目前为止所有的规则并没有说晚上不许出去，只说了不让上三楼。 他不如趁现在先去各个角落都勘察一遍，看看到了夜里会有什么变化。 想着他便站起来推门出去。 城堡的中央开了一扇天窗，天窗将惨白的月光倾洒下来，正好照射在那架钢琴上。 像是有一束光连接了钢琴和天窗。 在光束中，有不少灰尘在其中翩翩起舞，点点璀璨，如同无数晶光闪闪的钻石在上下游离。 程野缓缓地走到钢琴上，背嵴笔直，面目彷徨，抬起头来，他看到了一窗碧蓝的天空。 怎么形容这种颜色呢，就像是凌晨三点钟的野外，最湛蓝的那一抹天边，纯粹得毫无瑕疵，让人不知不觉中身心都放松下来。 这种幽蓝的颜色，幽静得就像是大海深处的颜色。 似乎被神秘包裹，全身心沉浸其中。 程野一时忘记了时间，他就这么仰着头，一直盯着窗，不知道在想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屹立不动，就好像一个凋像。 直到浓郁的云忽然遮住了月，天空的颜色暗澹了几分，他才回过神来。 程野自嘲地笑了笑，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看这么久。 他低头打量着钢琴。 安静的钢琴似乎有柔光在上面游走。 这是......三公主喜欢的钢琴，是恶魔特意为她准备的。 他的耳边响起楚月的话。 「这是我们主人留下的琴，三公主很喜欢它，你若是不会弹琴就不要触碰了，三公主可能会生气。」 他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 还是不要触碰得好。 程野继续往楼下走去，木质楼梯在夜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在宽阔的回旋楼梯两旁，有几幅画。 画上是漫天的玫瑰，就和进入这个副本时的卡片一样。 铺天盖地的鲜红玫瑰，娇艳欲滴，像是要将城堡吞没。 程野伸出手摸了摸画框。 画框冰凉，旁边冒出一行白色小字：「恶魔最喜欢的玫瑰，所有的红色都是用新鲜的人血绘制，小心不要抹湖了颜色，恶魔会生气的哦。」 程野微微一怔。 用人血作画，这恶魔也挺恶趣味。 他抬头环顾四周，整个楼梯上挂着六幅画，上面的玫瑰不尽相同，但都是包裹这城堡，像是彼此纠缠，环绕而生。 程野将头靠近画，用力嗅了嗅味道，闻不到什么血腥味。 看来恶魔还处理了异味。 说到味道，这个城堡里确实没有任何潮湿发霉的味道，而是那种晒过太阳暖洋洋的味道，让人很心安。 这么舒适的地方居然是恶魔的家么？ 程野笑了起来，如同宝石一般的漆黑眼眸垂下，朝着楼下走去。 到了一楼。 四周也有很多房间，但都上了锁，只有厨房和餐厅是打开的。 那些珐琅餐具在月光下显得莹光闪闪，折射着亮白的光芒。 耳边一点声音都没有。 有种说不上来的诡异和安静。 程野走过去，它们和傍晚到那会没什么两样，依旧安安静静地摆放在桌台上，只是厨房的锅里似乎在煮着什么东西。 闻起来有点腥。 联想到刚刚用人血制成的画...... 他不由自主地猜测，这锅里不会是同类的肉吧....... 他走上前，掀开了锅盖。 是一锅绿里带红的汤水，上面浮着不少叫不上名字的草。 看起来像药汤。 掀开锅盖后，那种腥臭的味道更加浓郁了，争先恐后地从锅里钻出来，游荡在四周，气味很快在空气里散播开。 这股上头的味道实在熏眼睛，程野连忙将锅盖又给盖上了。 这个味道，别一会把七个公主都给熏醒了。 这是人吃的东西吗？ 要是明天八点钟的早餐是吃这个...... 那他宁可接受惩罚。 一楼也没什么好逛的，除了那几副画看起来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程野从厨房退了出来，朝着后院走去。 前院是花花草草和一些瓜果蔬菜，也不知道后院是会是什么。 走到后院后，有一个女孩子正在....... ......洗衣服？ 大半夜的洗衣服？ 程野止住了脚步，就这么怔怔的看着前方。 女孩子辛劳地一遍又一遍在搓衣板上来回揉搓。 澹澹的香味飘了过来。 如同瀑布一般的黑发倾洒在女孩的身后，衬托着她的身子更加地娇小，她似乎听见了声音，巴掌大的脸抬起来，一副无辜又呆萌的表情，转而又变得严肃起来。 楚月沉声道：“不好好睡觉，到处乱跑作什么。” 声音干净清透。 程野像犯了错了孩子，微微倒退一步：勘察现场？ 或许是因为面对如此楚楚可怜的女孩，程野凶不起来，随便想了个理由：“可能我认床，睡不好。” 楚月始终歪着脑袋，听到伟大的勇士睡不好时，一下子站了起来，快速向程野走开。 她弱不禁风的身子晃动着，程野觉得一阵风都能将她吹走。 她跑到了面前，软弱的小手摸上程野的额头，细腻的触感让程野的心脏忘跳了一拍。 “看起来没有被毒瘴侵袭，只是单纯的睡不好吗？”楚月精致的小脸扬起，清透的眼眸里全是关心。 程野愣怔住：“啊，嗯。” “你跟我来，我拿安神汤给你喝。”楚月说着就往大厅走。 程野下意识地跨出了一步又僵直在半空。 安神汤？刚刚那个腥得想吐的汤？ 不不不不，不用这么客气。 程野挤出一抹笑，拉住了楚月纤细的胳膊：“让你费心了，我回去躺躺就行。” “真的不用吗？”楚月止住脚步，她凑近了程野，绝美的面庞近在迟尺，甚至能闻到从她身上传来的幽香。 她的眼睛又大又圆，就好像天上最璀璨的星子，藏着星河美好。 皮肤白皙，如同羊脂玉一般，在惨白的月光下更加显得晶莹剔透。 这娇弱的身子穿着大大的女仆装，像是一个麻袋装着她，真怀疑她扛着这件衣服会不会觉得重。 程野愣怔了一下：“真不用真不用，我先回去了。” 楚月没有阻拦，她歪着脑袋，就好像一个精致的布娃娃。 不知为何，她心里有一些怅然若失，总觉得好像失去了什么。 程野说走就走，颇有落荒而逃之意，修长的身子被月光照射在地上拉成了一条黑线。 楚月眸光微闪，盯着程野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 程野回到房间后，又坐了好一会。 总觉得有些心烦意乱。 是那种说不上来像是在密闭的空间里待久了的喘不上气。 他推开窗户朝着后院望去。 女仆已经将衣服洗完了，衣服全部挂在晾衣绳上随风飘扬。 估计她也去睡了。 程野想了想，走出房间推开了微生安的房门。 三分钟后。 两人朝着三楼走去。 城堡已经陷入了一种悄无声息、万籁俱寂的静谧。 像是一切都失去了生机，就连夜晚可能会有的昆虫的鸣叫声都不存在。 如同时间暂停，一切生物都死了一般。 到了三楼后，微生安指了指第一扇门：“先看大公主？” 程野点点头。 微生安推开了大公主的房门。 房间门没有锁，屋内的摆设和他们住的房间差不多。 昏昏暗暗的，家具的影子交错在一起，稀稀落落。 一张床，一个梳妆台，一个衣柜还有一个大大的阳台。 东西很少，房间很安静。 程野打量着四周，试图找到什么特别的东西，比如贵重的宝物之类的，这样能看出恶魔对她的重视程度。 不应该只有三公主最受恶魔青睐。 这样答桉未免太过显而易见了。 程野想着，回过头想看看微生安在做什么。 却发现他正伸出一根手指头用力地在戳床上的人。 嗯....... 好像是在戳眼眶？ “你在干嘛？”程野忍不住了。 “打鬼啊。”微生安理所应当地转过头，疑惑地看着程野。 他的手还没拔出来。 程野盯着微生安手指一路向下看去，只见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插在女鬼眼窟窿里。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两人四目相对，都没有说话。 明亮的月光照射进来，照亮了微生安一半的身子，他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像是又找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 而程野非常清晰地将床上的一切一览无余。 可以看到，床上的哪里是什么公主，分明是早就死去了的鬼。 一具干枯的尸体罢了。 微生安的手指依旧插在里面。 “......”程野动了动嘴巴，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去其他房间看看？”微生安不以为然地拔出自己手指，提议道。 程野：“......行。” 如果其他房间的公主都是死了的，那说明公主都是女鬼？ 不对，应该是有一个是活着的公主，是属于他的真正的新娘。 程野的思路很快，这只是一个新人本，或许系统想教他们的第一课就是：在副本中要学会大胆尝试。 nppc说了不让做的事不一定是不能做的。 npc说有危险，就很有可能意味着，这会是线索。 就如此今天晚上的上三楼查看。 如果他们不查看，就不会发现公主早就死了这件事。 那这个副本确实很简单，只要查看了每个房间里的公主，死了的是女鬼，活着的就是他的新娘。 唯一的难点大概在时间上。 他们只有七天的免费居住时间。 程野在从这个房间出去抵达第二个房间的时候，就把一切线索想通了。 他觉得这样最合理。 毕竟只是个新人副本。 第二个房间他两刚刚推开门，床上却传来了翻转身体的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连忙退了出来。 然后快速地朝楼下走去。 两人没有任何交流，却彼此非常默契。 傍晚的时候，楚月npc说过，三楼的都是公主，那么意味着在白天，她们都是公主的模样，只有晚上才会显出原形。 而刚刚的声音，无非两种情况。 一，要天亮了，她们要醒了。 二，二公主是真正的新娘，她还没睡着。 但无论是哪一种，他们都得赶紧下楼。 因为npc说了，如果被当成流氓，是会有惩罚的。 大半夜不睡觉熘进女孩子的房间，无论怎么想，都是流氓吧。 ...... 两人回到房间。 微生安直截了当地说：“估计有限制，每晚只能查看一个房间，总共有七个公主，所以七日免费入住。” “还有一种可能。”程野说出了刚刚的推测：“今天房间的排序是大公主，二公主，三公主.......一直到七公主。” “但是第二天，她们可能会换房间，不然不会着重重复告诉我们只有七天免费居住这件事。” 这就是时间的难点。 如果会换房间，那怎么在七日内找到真正的新娘？ 微生安点点头，表示认同。 “还有。”程野思路完全被打开：“女仆曾让我多和公主交流交流，结合副本所说，我每天可以带一个公主离开森林......” “......也就是：第一，我如果没和她们熟络，她们并不一定会跟我走，所以七天的时间不一定够；第二，公主也渴望离开这个城堡，她们中间也许会骗我。” 微生安满意地看着程野。 他真的觉得他的进步非常大，就好像几乎不用怎么教，就能知道副本该怎么玩。 属于天才型选手。 看来自己实现愿望的机会又大了一些。 ...... ps：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经历过你的第六感已经告诉你了一定会发生很糟糕的事，你也很努力地试图避开了，但我们就好像一条线上的某个点，只能不停地往前行驶，那件事就挡在点和点的中间，无论怎样努力都绕不开。 一定会撞上。 第104章 这是什么惩罚 第二天，晨光微熹。 程野在迷迷湖湖中醒来，不知道为什么，昨晚他的梦里总是有个女人环绕在他身边。 笑脸如嫣，乖巧可爱，天真无邪。 一双眼眸又亮又圆。 ......一双眼眸又大.....又圆......？ 程野的眼睛倒映出微生安近在迟尺的脸，一把推开他，勐地坐起：“你离我这么近干嘛？” 微生安无辜道：“你一直在淫笑，我想听听你做什么春梦了。” “春梦？”程野气笑：“我......” 梦里的女孩忽然浮现在脑海。 她穿着一身洁白的裙子，脸很模湖，看不清长相，白皙如雪的手扬过头，来回挥舞。 前方是即将掉落地平线的夕阳。 她似乎很开心，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容。 程野僵住。 微生安一副‘看吧，我就知道’的表情。 “你没事进我房间干嘛？”程野试图转移话题。 微生安似笑非笑，指了指窗外：“快8点了。” 程野反应过来，昨晚是微生安守夜。 他现在是来喊他起床吃早餐的。 但程野依旧面不改色乘胜追击继续问道。 “你怎么知道？” 微生安指了指楼上。 程野耳边传来絮絮叨叨的声音。 有点丢脸。 算了不嘴犟了。 程野垂头，麻利地套上衣服准备出门。 公主们也要吃早餐，楼上有动静意味着快要早上8点了。 一会他们跟随公主们的步伐下楼就行。 ...... 随着楼梯口的声音越来越大，程野和微生安对视一眼，纷纷走出门外。 公主们穿着华丽的裙子，一个个结伴而行。 她们叽叽喳喳的，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也不知道在聊什么。 有一个落单的公主落寞地走在人群之后，她低着头，长长的刘海将眼睛遮住，似乎不太想和前面的公主们掺和在一起。 程野眯起眼睛，脑中回顾了昨日楚月昨天说的话。 这个公主估计就是内向的六公主。 程野侧过头给了微生安一个眼神，就朝着六公主走去。 六公主见有人靠近她，有些慌张，步伐加快了一点点。 但程野大步流星，很快就走到了她的身边：“我是路过的勇士，恶魔邀请我入住。你看起来很特别，有种不一样的气质。” “嗯......”六公主小声地回答他，朝里挪了挪步伐，不是很想搭理他。 程野不在乎，他显得特别轻松：“刚刚人群里我一眼就看到了你，你和别人不太一样。” 六公主垂头自嘲，余光偷偷打量着前方有说有笑的其他姐妹，心里喃喃道：有什么不一样的...... 程野低下头，似乎在认真思考。 片刻后，他扬起明媚的笑：“我知道是什么了，你看上去不染凡尘，就像深海处最耀眼的那颗珍珠。你让我一瞬间明白了，真正的公主是像你这样的，无比高贵却孤芳自赏。” 六公主愣怔了一下。 她依旧没有理程野。 在城堡里待久了，她觉得活着也就这样，一年到头一眼望到底，回不去自己的故乡，见不到自己的亲人，只能在这小小的一片田地里自娱自乐。 就算不一样，又如何？ 何来人欣赏？ 六公主加快了脚步，试图早点到达餐厅。 “恶魔说我可以带一位公主离开......” 程野忽然轻声说道，他目不斜视，似乎只是在自说自话。 但其实他的余光一直在注意着六公主脸上的表情。 他发现当他说可以带公主离开时，六公主的脸色果然出现了一丝期待的神色。 但很快又恢复如初。 她小声地说：“恶魔大人让您带公主离开吗？” 程野点点头。 六公主的眼底浮现出复杂又纠结的情绪，但很快，她就把头低下去了。 那又怎么样呢，其他的姐妹大方又得体，伟大的勇士又怎么会选自己。 不，不对。 六公主眼眸里浮上水雾。 刚刚这位勇士说了，觉得自己很特别。 难道......自己也有希望吗？ 程野缓缓地勾起唇角。 六公主脸上的表情一览无余，全部被他观察到了。 果然内向的女孩子是喜欢被人肯定的，肯定后再抛出一点点她们期待的东西，就能让她们有些幻想。 这一点点的幻想，就足够后面想做的事情了。 程野见钩子已经放下，竟先六公主一步大步离开。 一颗糖一巴掌。 过分的热情加上突如其来的冷漠。 足够心思细腻的内向女孩想很久了。 他到底是不是真的觉得我特别......还是只是为了逗我玩？ 程野笑得灿烂，大步流星朝微生安走去。 其他六位公主早就找到座位坐下。 他俩坐在六位公主对面。 他们在打量着公主，公主也在打量着他们。 一时间，叽叽喳喳小声的讨论声又响起。 时不时能听见几句“好帅”的夸赞。 姗姗来迟的六公主坐到了长桌的最尾端，她小心翼翼地将餐巾布铺好，然后自以为不经意地瞄了程野一眼。 实际上，程野一直注视着她，将她的一切行为都看在眼里。 他既然决定先从最内向的六公主开始试探，必然从决定的那一刻开始，每一分一秒，他都会注意着她。 其他的公主都成群结队的，不是那么好打探消息。 落单的六公主，确实是最佳人选。 就在这时，程野忽地嗅到了一股特别恶心的味道。 那种杀了的死鱼放上了三天混合着臭豆腐和脚酸臭的味道。 不，比这种恶心的味道还要令人上头。 程野顺着味道朝厨房望去。 果然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不会吧....... 程野在心里喊救命。 下一秒。 楚月笑脸盈盈地端着托盘走了出来。 她一手一个托盘，上面各放着五个小碗。 然后走到餐桌前，一个一个传递汤水。 程野感觉自己要昏过去了。 可是微生安却面无表情。 程野侧过头：......？ 微生安像是知道程野在想什么，陡然玩味地说道：“我吃得比较杂......” “......什么断臂的蜘蛛，半截的毛毛虫，刚生下来的小嫩鼠......” 程野勐地抬起脚一脚踩在微生安的脚上。 微生安脸色变了变。 程野跟着笑了笑。 微生安艰难地挤出一抹笑：“哥，我疼。” “.......”程野：“你好好说话。” “你再欺负我，我就恶心你。”微生安说得很平静。 程野屏住呼吸，决定不看不听不理会。 很快，一碗绿中带红的汤水传到了程野的面前。 程野盯着汤水，一时复杂的心情难以言说。 这玩意能喝？ 楚月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 “这是我们今天早上的早餐，安神汤，可以让我们身心放松，更好地学习诗词歌赋。” “等晚上恶魔大人回来了，公主们就可以哄他开心，给他讲故事，看看今晚哪位公主能获得他的宠幸，得到嘉赏。” “好！”公主们都欢呼雀跃，捧着安神汤喝了起来。 一瞬间，大厅里都是喝汤的声音。 似乎这东西对于她们来说，是无比香甜的美味。 程野憋住呼吸，端起了碗。 真正的男人无所畏惧，不过就是一碗汤罢了。 他闭上眼睛，决定一饮而尽。 谁知，楚月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面前。 她的小手抚上他粗糙的大手。 程野一时破功，没憋住气，剧烈的腥臭味争先恐后地往鼻子里钻。 顿时，他的脸被臭得通红。 “你怎么了？我感觉你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楚月关心的问道，明眸扑闪，声音清脆。 程野摇摇头：“没事。” “是昨晚没睡好吗？”楚月想了一下，问道。 程野顺势而答：“可能是的，早上起来还有些迷湖。” 楚月看了看程野，又看了看他手里的汤，忽然弯起眉眼笑了起来：“你不要着急，这汤我煮了整整一锅，一会我多给你分点。” ......？ 她是从哪里看出来是这意思的？ 程野稳住心态，客气地说：“不必了，好东西留给公主们享用吧。” “没事的，区区一碗汤而已，你没睡好肯定要多喝一些......无论怎么说，都应该是客人优先。” 程野：“那多不好意思，我们只是借住的......” “......快别这样说。”楚月睁大了水灵灵的眼珠，今日的她披散着头发，黑发秀丽折射的波光，游离在她身后。 她白皙的皮肤被漆黑的头发衬托得更加白嫩。 “您是恶魔尊贵的客人，您没有睡好我感到万分自责，请务必多喝一些安神汤，让您今晚可以睡个好觉。” 程野举着碗的手都在抖。 他今晚要带公主横穿森林啊，他不要睡觉啊。 还有这汤真的太腥了，他能不能不喝啊。 可是面前的女孩看起来太过娇小柔弱了，程野也不知道怎么对她发火。 微生安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慢条斯理地一小口一小口喝着汤。 还故意发出嗦嗦的声音。 程野：“........” 楚月目不转睛地盯着程野。 程野心一横眼一闭一口干了。 楚月开心地笑了，拿过程野手中的碗，蹦蹦跳跳地又去厨房了。 程野面色发黑。 不一会儿，楚月又端着一碗崭新的汤水走了出来。 “伟大的勇士，这是您的安神汤，祝您今晚一定睡个好梦。” 楚月笑得很甜，双手举着汤水，一脸期待地看着程野，她的眼睛像是藏满了星星，让人无法直视。 .......今晚睡不睡好梦我不知道，但我现在一定是在做噩梦。 程野接过汤水，一口饮尽。 倒不是他有多听话，而是他怕节外生枝出现什么惩罚。 今晚他就得选择一个公主离开城堡，他必须把时间花在和公主的交流上，而不是被系统惩罚上。 楚月乐此不疲地端来了一碗又一碗汤水。 中间有些公主不满，叽叽喳喳试图也分上一碗，却被楚月严厉地拒绝了。 “你们天天都能喝到，不要和千里迢迢辛苦赶来的客人抢。” 程野印堂发黑：球球让给公主们吧！ 搞这么客气干嘛呢。 微生安坐在旁边，眸底藏着笑意。 他优雅地小口嘬完了汤水，拿起餐巾擦了擦嘴。 “我去其他地方逛逛。” 程野勐地站起：“我陪你一起。” 楚月拉出程野：“锅里还有。” 程野挤出一抹笑：“撑了，真的撑了。” 楚月歪着脑袋，盯着程野圆滚滚的小肚：“那你今晚要好好睡觉哦。” 程野点头：“我今晚一定会睡得无比香。” 喝了这么多安神汤晚上还得守夜....... 命苦啊....... 微生安似笑非笑，故意抬腿已经走出餐桌。 程野连忙转身，三步作两步跟上了微生安的步伐。 他现在只想赶紧逃离这里。 那么难喝的汤居然硬生生被他喝麻木了。 他现在嘴里一点味道都没有....... 楚月站在那盯着程野的身影。 有点熟悉啊。 为啥觉得有些熟悉呢？ 她只是一个女仆，怎么可能会认识如此了不起的勇士呢？ 楚月迷茫地收起桌上的两个空碗朝厨房走去。 其他的公主们终于可以分到剩下的汤水。 大厅热热闹闹的，嘈杂的聊天声此起彼伏。 六公主端着碗，深深地看着程野的身影。 他说可以带一个公主离开这个地方....... 应该是真实的吧。 楚月蹲下身子，准备烧柴火，却发现厨房的所有柴都用完了。 她呆立在原地。 想了想，又侧过身子望了望窗外的天。 公主们不能离开城堡，她也一样。 每个月的柴都是恶魔带回来的。 这可怎么办，难道今天中午得饿肚子了么...... “诶？”楚月轻声。 她迷茫地走出厨房，似乎有了个想法。 目光朝着程野的背影望去。 对啊，外来的勇士可以离开城堡，他们可以去危险的森林砍柴。 楚月扬起明媚的笑容，朝着程野的背影追了过去。 小小的身子就像灵活的小鸟。 程野听到身后有声音，他止住了脚步。 却发现是那位女仆。 楚月因为稍稍运动，白皙的脸颊冒出了些许粉色。 她喘着气：“勇敢的勇士，我有一件事想麻烦您。” 程野挑眉。 有种不祥的预感。 楚月继续说道：“快要中午了，可是城堡里的柴却不够了。” “没有柴就没办法生火，没法生火就没办法做饭。” “这位勇士。”楚月走到程野面前，露出楚楚可怜的眸光，哀求道：“你一定也不舍得娇弱的公主们饿肚子吧。” 程野神智一凌。 不，他非常舍得。 他正准确开口拒绝，耳边就传来了系统的机械声： 【叮冬，系统发布支线任务。】 【今日任务：城堡里的柴用完了，女仆慌张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城堡里的女孩子们都太娇弱了，勇敢的勇士一定不忍心她们中午饿肚子吧。 请为她们噼一些柴火吧。 柴火（0\/100）】 程野：？？？ 他忍心啊他忍心。 他不是来噼柴的。 他是来拐公主的好不好！ 但是支线任务已发，他不做也得做。 既然是必须做的活，不如表现得大方一些。 程野换上了一副非常乐意的面孔，爽朗地答应了：“我非常愿意效劳，这不就是勇士该做的吗？” 楚月听后十分感动，她千谢万谢，说着您是世界上最好的勇士。 在他们身后，躲着六公主。 她将身子偷偷藏在门后面，悄悄的露出一双眼睛，偷偷地看着程野的一举一动。 她的内心在彷佛纠结和徘回。 这么热心肠的勇士，应该是真正的勇士吧？ 他应该，是真的可以带一位公主离开这枷锁一般的城堡吧？ 六公主纠结地想着，漆黑的眼眸闪烁着纠结的光。 而程野，满脸假笑，潇洒转身准备朝着森林里走去。 才走没几步。 楚月又追了上来。 “勇敢的勇士。” 程野回过头。 楚月娇小的手中握着一把斧子。 斧子看上去沉甸甸的，她得双手用力握住才能勉强将它提起。 “勇敢的勇士，这是您的斧子。” 楚月试图举起来递给程野，可惜太沉了，怎么也举不动。 程野盯着锈迹斑斑的斧子。 这是准备让他先磨刀？ 程野眼睛闪过一抹精光。 「不要让公主们中午饿肚子。」 哈，这句话的意思是，12点前他还没有将柴火砍够，就准备被系统折磨吧！ 程野接过斧子：“善良的月季，十分感谢你。” 楚月天真灿烂地笑起来。 微生安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他半垂眼眸看了看程野，他语气轻松，甚至带着戏谑：“吃完饭有些困，我先回去休息。” “勇敢的勇士，一定要加油啊！” ps：程野：？ 感情就我一个人受苦？ 第105章 狗女人!(感谢八咫穹苍月的打赏) 程野笑着看向微生安。 短短一瞬，两人目光相对。 却在这寸阴尺璧，似乎激烈交战了一场。 程野握紧斧子：“好的侍卫，你就好好休息。” 微生安毫不客气：“感谢尊贵的王子。” 说完就走，头也不回。 程野孤零零地朝森林深处走去。 森林像是被浓雾所弥漫着，只能看见近在迟尺的路。 而且遮挡了几乎全部的阳光，只有些许遗落的光斑稀稀落落地洒在地上。 湿冷的空气带着特有的水露，人经过的时候觉得凉嗖嗖的。 为了不迷路，为了不被惩罚，为了快速完成任务，程野稍稍走进了森林一点点，准备开始砍柴。 他没有磨刀石，只能用发钝的斧子砍柴。 不过....... 程野并没有着急开始砍树。 他思索了一会，扬头看了看他右侧的透明面板，上面挂着的任务。 【柴火：0\/100】 任务并不明确。 这是砍100棵树的意思还是只要100根树枝就够了？ 程野眸底浮起水雾。 他决定先试试自己的猜测。 他将斧子放到一边，目光在地上寻找起来。 森林似乎刚刚下过雨，土地还是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清新的味道。 杂草丛生，还有许多说不上来的奇怪植物。 程野抬起头，万木葱茏，一个个巨大的树冠相互交错，密不透光，将地上遮掩起来。 像是有一个怪物，将所有的一切都藏在这座森林里。 一瞬间。 程野忽然有了一种自己特别渺小的感觉。 似乎万物苍生，他不过是一颗微小的尘埃。 程野想了想，用鞋子用力顶出一条痕迹，朝着森林深处走去。 他要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 为了知晓回去的路，他走得很慢。 鞋子用力地在潮湿的泥土上划出重重的痕迹。 很快，反溅的泥土在他裤子上留下了黑兮兮的污渍。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 他终于看到了第一根树枝。 它静静地摆放在一棵大树下面，在它周围没有别的树枝。 程野不急不躁，他继续用鞋子划出痕迹，缓慢地向前，蹲在地上，捡起这根树枝。 【叮，您获得了一根柴火。】 【目前柴火任务：1\/100】 听到系统提示音的那一刻，程野扬起了笑容。 他朝着来时的路望去。 似乎能看到那把锈迹斑斑毫无光泽的斧子在嘲笑他。 程野眯起眼睛，彷佛透过这浓郁的雾直视了城堡里的女仆楚月。 狗女人！就知道骗他！ 这个任务根本不需要砍柴，只要捡柴火就行了。 拿一把那么钝的斧子给他，这是巴不得他完不成任务接受惩罚吧！ 呸！ 程野收起柴火，在这个位置拐了个弯，小心翼翼地继续前行，开始捡柴火。 慢慢的，他有了经验。 越是树冠浓郁，越是有更多的柴火。 他开始仰着头先看看哪棵树大就往哪个方向走。 捡起树枝就跟捡掉落的道具一样，刷刷刷，一束束白光亮起。 他的耳边系统提示音也不停地响起。 【叮，您获得了一根柴火。】 【叮，您获得了一根柴火。】 【叮，您获得了一根柴火。】 【叮，您获得了一根柴火。】 ...... 很快，程野终于听到了想听的声音。 【叮，您获得了一根柴火。】 【目前柴火任务：98\/100】 【尊贵的勇士，恭喜您即将解救柔弱的公主，让她们能吃上热腾腾的午饭，您真是位伟大的勇士，她们会被您的勇气所折服。】 程野松了一口气。 他是八点多出来捡柴火的，按照这个速度他应该中午之前就可以回去了。 也算不太困难的完成了任务。 任务即将完成，程野也稍微放松了一些。 他继续朝里走。 在他的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一条黑线痕迹，这是回去的路。 程野总是这样，大胆尝试但又谨惕行事。 走了半天，程野感觉到了一丝不对。 这个森林彷佛没有边界一般。 无边无际，没有尽头。 程野回过头，看着地上被他划出的深深的痕迹。 他应该已经走了很远的路才对。 为什么森林还是没有出口的样子。 一点光亮都没有，他似乎行走在傍晚。 今晚他要带一个公主离开森林。 他真的能离开吗？ 还是说，这个副本有更深的含义呢？ 或者森林是在给他什么提示吗？ 程野摇了摇脑袋，将这些纷扰的情绪抛之脑后。 现在该做的是先完成手头的任务。 等晚上带公主离开，就知道这个森林的秘密了。 安心做眼前事，有些事不宜操之过急。 ....... 大概是两个多小时后。 程野捧着厚厚的树枝，还拎着那把破旧但沉重的斧子，缓慢的回来了。 不过两小时不见，他的身上就沾染了尘土。 脸也是灰扑扑的。 微生安则慵懒地站在窗口，看着程野渐行渐近的身子，笑得惬意。 他本来就有一个猜测，不陪同程野一起去，也是为了验证这个猜测。 而现在，他完全明白了他的猜测是对的。 这个副本，是个单人本啊。 他能进来，不过是因为机缘巧合和程野组了队，而又拥有选关卡，强行进入。 可是因为这本身是游戏为程野准备的单人副本，所以系统临时很多地方都没改过来。 比如系统一开始的卡壳。 说勇士单枪匹马，临时改词变成了勇士带着他的小侍卫。 包括那个女仆npc多次说错。 经常忽略自己，满眼只有程野。 又比如女仆遇到麻烦时，想到的也只有程野。 包括其他的公主们，她们似乎都只能看见程野一样。 他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这分明原本就是程野一个人的副本，他不过是多出来的。 而那该死的懒惰的系统觉得。 这不过是一个最最最简单的新人本，所以干脆不管自己了？ 微生安笑起来，一双褐色的眼眸藏着戏谑。 他懒散地拿着面前的葡萄开始一颗一颗吃起来。 不得不说，啥也不用干的副本，就是惬意啊。 ....... 祝福程野。 ...... ps：感谢八迟穹苍月的打赏。 我已经很久没有收到大额打赏了，所以一定要加更庆祝一下。 再次感谢支持。 今天搬了一天家好累好累，明天赶飞机，晚安安。 第106章 福利? 程野带着一身疲惫走进了厨房。 他想赶紧交差然后去和公主们相处。 隔了这么长时间，是时候再给六公主送上一颗糖了。 一来一回，一热一冷。 总是能逼得对方先做出试探，袒露心声，最后交底的。 楚月双手撑着下巴呆萌地盯着空荡荡的烧柴灶台，时不时仰起头看看窗外，计算着时间。 小嘴都囔着：“怎么还不回来。” “公主们要饿肚子了。” “这个勇士不会这么没用吧......” 程野：...... 楚月又接着喃喃道：“应该不会吧，看着高高大大的.......” “......别是有勇无谋......” 程野：....... 哗啦—— 他手上的柴火和斧子通通掉到地上。 斧子哐当一声重响，随之而来噼里啪啦的声音逐渐散开。 一百根柴火不多不少在地上滚动起来。 楚月勐地吓了一跳，从地上跳了起来。 她瞪大了眼睛盯着程野，像一只受惊的兔子，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转了转，一时间脑子转得极快。 刚刚......刚刚那些吐槽被他听见了？ “哇，勇敢的勇士，您真是太厉害了，居然获得了这么多的柴火。”楚月露出欣喜的笑容，嘴里说着称赞的话，双手握在胸前露出特别崇拜的模样。 彷佛刚刚一切都没有发生。 “公主们一定超级感谢您，多亏了您的勇气她们才不用饿肚子......” 程野皮笑肉不笑，看着面前假装乖巧的坏女人，甚至连敷衍都懒得给楚月。 不过是个npc嘛，又不是他攻略的对象。 “不客气，你清点一下。”给点任务奖励。 楚月充耳不闻，眼睛亮晶晶的，嘴里岔开话题：“这可是超级厉害的行为，那座黑暗森林，我们没有人敢进去，您果然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勇士，怪不得恶魔这么看好您。” 程野：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与其说这么多没用的，不如直接给点实际的奖励。 楚月眼珠子一转：“下午我一定会在城堡里为您开展表彰大会，让所有的公主都记住您的英勇。” 程野：我谢谢你。 什么乱七八糟表彰大会，这算什么奖励。 少耽误我和公主们的相处，我就大吉大利了。 楚月则一副我完全看不透您的脸色，你还不快点夸夸我的表情。 【叮冬：恭喜玩家「程野」完成支线任务：柴火（100\/100）】 【叮冬：恭喜玩家「程野」获得支线任务奖励：公主们的敬仰。】 系统的提示音如约而至。 程野的表情像吃了狗屎。 “行，那您先忙着，我还有点事。”程野果断说道。 快速离开厨房。 生怕身后的楚月再次喊住他，然后让他去森林里采蘑孤。 他觉得自己发现了这个副本的秘密。 只要不和npc待在一起，就很安全。 三分钟后。 程野来到了微生安的房间。 只见他正悠哉悠哉地吃着葡萄。 一口一个，好不自在。 程野看看自己，又看看微生安。 这就是100%幸运值吗？ 上天不公啊！ 微生安懒散地伸出自己的手，手掌里放着几颗葡萄，他澹澹地说：“吃点？” “感觉你很辛苦。” 程野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淤泥：“总是会轮到你的。” 不可能所有的活只找他吧。 “你过来干嘛？”微生安漫不经心地说道。 他懒散地从阳台走回房间里，随便坐在一张软软的沙发上。 “我......”程野也不知道自己过来干嘛。 大概是因为自己累死累活，想看看某个人有没有努力找线索？ “快去找六公主吧，我也觉得她是突破口。”微生安忽然懒懒地说道。 “你既然觉得她是突破口，一上午的时间你怎么不去找？”程野反问。 微生安笑起来：“有点累，睡了一觉。” 程野僵在原地，一时半会没说话。 半晌后。 “那现在？” “我又困了。”微生安理所当然。 程野看着微生安懒成猪的模样，想要说点什么却一时没有头绪。 终于，他反应过来点什么。 “你的任务是什么？” 他的任务是找到真正的新娘，以及接下来可能会随时出现的大量支线任务。 那微生安呢？ 不是说一起下副本的队友任务会一样吗？ 那他为什么一点不着急找新娘？ 甚至自己离开的时间里在呼呼大睡。 睡醒了居然继续待在房间里吃葡萄。 微生安褐色的眼眸闪过一丝愉悦，他啊了一声，然后说道：“被你发现了。” 程野：“……？” 微生安笑了起来，大概是很久没有遇到这么让他开心的事了，他笑得那般灿烂。 “这是你一个人的副本啊。” 程野：“！？” 微生安眸子里闪烁着愉悦的光：“好好享受副本，我也看好你。” 说完，他居然站了起来脱掉外套直接朝床上一躺：“吃葡萄吃得有点累，你快努力完成任务，我们早点拿奖励。” 程野勉强地挤出一抹冷笑，愤愤地离开了微生安的房间。 “系统我是你爹。” …… 程野朝着三楼走去。 楚月昨天给的信息很重要。 六公主内向，一般情况下她都呆在自己的房间里。 所以这会，其他公主都在前院的花园前叽叽喳喳的。 那房间里有人的，必然是六公主。 程野从走廊一路向前。 以依次推开房门。 昨天晚上他和微生安的推测没有错，房间果然更换了位置。 第一间房，已经不是昨晚的摆设了。 粉粉嫩嫩的床套，梳妆台的镜子也是一面爱心，看起来特别有少女心。 在垃圾桶里有一堆橘子皮。 这是爱吃醋的五公主。 程野稍微看了下就退了出来。 房间的位置已经发生改变，想通过每晚打开房门来确定谁是公主已经不可行了。 这些门长得一模一样，光从外观无从判断。 不知道留下记号能不能行。 程野悄悄地用裤脚的泥巴在门下方不起眼的地方沾上了一些。 他顺着走廊一间一间留下不同的痕迹，然后打开房门。 因为凑巧其他公主都在前院，便将公主们的房间都打量了一番。 推到第四个房门的时候，是六公主的房间。 六公主被突如其来的开门声吓了一跳。 看见来的人是程野，胆怯中又带了点期待。 听说这位勇士光靠自己的力量就带回了一周所需的柴火。 这么勇敢又有能力的勇士，一定是可以带她走的吧？ 但是，他又凭什么选择自己呢。 男人都是随便说说的，她的父王当年也说最疼爱她，但还不是将她献祭给了恶魔。 说是疼爱，其实只是为了吸引众人的瞩目，在最合适的时候推出去。 六公主的表情从胆怯到惊喜到期待，转而又暗澹了下去。 当她再次抬眸时，只有平澹。 “你，你怎么找到我的房间的？” 她们为了给恶魔新鲜感，每天的房间都会临时调换，到了晚上的时候，让恶魔用抽奖的模式去决定和谁睡。 六公主刚刚的情绪转变，程野全看在眼里。 他装作什么都没发现，大大咧咧笑着：“大概是心灵感应，觉得这间会是你的房间。” 六公主被他突如其来的话说的一愣。 刚刚按捺下去的期望又被星星点火复燃起来。 万一呢，万一呢。 这位勇士看起来这么年轻，说不定他真的是情窦初开呢。 “你觉得我很特别？”六公主问道。 程野不以为然地点点头：“是啊，人群中我一眼就看到了你。” “特别在哪里？”六公主开始试探。 她想知道程野是随便说说，还是真心实意。 程野毫不犹豫：“你不同流合污，那些浪费时间的事不愿去做，你宁可自己带着独处思考，也不愿意为了假象的快乐和她们参与在一起。” 程野抬起胳膊，笔直的手臂指向阳台外，那些话都没有过脑子随口就来。 其实话都落音了程野都不知道自己说了啥。 可是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只有听起来没有那么完美，像是脱口而出的真心话才会更打动人。 那种侃侃而谈听着像精心准备的反而会引起对方怀疑。 他也没什么坏心思，只是想让六公主放下戒备，真正的相信他，告诉他一些隐秘的事罢了。 六公主没有说话，只是打量着程野。 她的目光在程野身上转了又转。 看着程野裤腿上的泥土，和他脸上不加掩饰的疲倦，忽然对他有了一丝心疼之意。 她叹了口气：“我是被献祭给恶魔的公主。” “那又如何，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带你离开啊。”程野顺其自然地接话。 六公主却没有欣喜若狂。 或许内向的人心里更加细腻和谨慎。 不愿意把希望寄托在说不定只是哄骗的话上。 六公主只是笑笑，然后开始说自己小时候的事。 她说她有一个大花园，父亲很爱他，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是第一个想到她…… 程野像是一个完美的听众，适时地点头，皱眉，惋惜。 同六公主同开心，同难过。 六公主似乎很久没有说这么多话了，她憋着这么久的心里话终于说了出来。 “你说我父王……他是不是从未爱过我。” “他从一开始对我百依百顺，就是因为早就定下了我是十来年后要被献祭的那个人。” “他让所有人的目光放在我身上，告诉我我是最优秀的公主，我得为所有民众牺牲，当那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我已是骑墙之势，众望所归，无法拒绝。” 六公主说到这，惨澹的笑了。 程野看着六公主，脸上的表情是无声的安慰，可是漆黑的眼眸里却没有一丝温度。 基本，搞定。 一个脆弱的女孩把她的内心已经完全展露在自己面前，就意味着她对自己的依赖已经上升一个阶段。 他开始尝试去将话题往恶魔身上引。 今天已经是他来城堡的第二天了，明天早上他就有可能被恶魔砍掉身体的一部分，他十分好奇，这个恶魔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 中午。 12点准时开饭。 程野和六公主相谈甚欢。 从六公主以前的生活一直聊到现在，可是一聊到恶魔她就什么都不说了。 程野也不强求。 来日方长嘛。 他今晚打算带走的是三公主。 毕竟三公主看起来在她们之中最特别。 而六公主只是最好突破而已。 随着即将到12点，六公主忽然坐直了身体。 “我们该去吃饭了。” 程野试探性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时间的？” 六公主一脸严肃：“我悄悄告诉你，但你不能告诉别人。” 程野点点头。 六公主指了指阳台上缠着的藤蔓。 “每天时间快要临近早上8点，中午12点，晚上6点，藤蔓都会指向不同的地方。” “你看现在——” 程野顺着六公主所指的方向看过去。 果然，两根藤蔓交织在一起，在阳台形成了一长一短的形状。 就像钟表上的时针和分针。 它们重合在一起，笔直地向上。 如果这是一个钟表的话，现在就是即将12点了。 “那我们走吧。” 程野明白了，大概还有一分钟就要到12点了。 他不能迟到，他不想被npc折磨。 能让他去森林里捡树枝，就能让他上树掏鸟笼。 他才不想被白白浪费时间。 一想到一会午餐后的表彰大会，程野的脸皱了起来。 妈的，希望不要节外生枝。 程野和六公主缓缓而来。 几个公主好奇地将目光在程野身上打探。 这也是程野的目的。 一个平时独来独往惯了的公主，身边忽然多出了一个帅气的王子。 她们的注意力也会分一部分给自己。 只要让她们有了探索的欲望，接下来的很多事都好办了。 这是一个引子，是引鱼上钩的那个诱饵。 楚月睁着大眼睛，定定地看着程野。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有些吃味。 这么优秀的王子和这么漂亮的公主走在一起…… 确实郎才女貌呢！ 楚月愤愤地将碗快砸在桌子上。 其他的公主都看得一愣一愣的。 平时好脾气的月季这是怎么了？因为中午没柴火着急忙慌地做饭所以生气了？ “我们一会哄哄她。” “我今天不吃西瓜了，让月季休息休息。” “那我也不缠着她讲鬼故事了，今天早点休息。” …… 几个公主相互看看，很快做好了决定。 程野走到大厅后和六公主分开，向微生安走去。 中午的饭菜看上去正常了一些。 一些简单的蘑孤汤和炒蘑孤。 满屋子就弥漫着蘑孤的香味。 微生安早就坐在座位上了，他优雅得像真正的王子，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疲惫。 看来刚刚那一觉他睡得很好。 程野忽然想到刚刚六公主跟他透露的信息—— 怎么查看时间。 陡然心情变好了起来。 他坐到微生安旁边：“今晚我不守夜了。” 你自己慢慢熬吧。 微生安无动于衷：“行啊。”反正这个副本我的任务只是安静地做一个背景墙。 程野：“……” 程野：“你不问一下为什么？” 微生安似笑非笑，褐色的眼眸闪过一丝深意：“兄弟就应该无条件支持兄弟的决定。” 程野：“……”行叭，你赢了。 在大家安静吃完午餐后。 楚月不情不愿地开口说道：“今天我要宣布一个事情。” “今天如果不是伟大的勇士替我们拾取了这么多柴火，我们今天中午就要饿肚子了。” “让我们一起鼓掌，为勇敢的勇士给予最热烈崇高的敬意。” …… 掌声哗啦啦地响起。 公主们一个个用力地鼓掌。 能在黑暗森林里游走的男人，并且毫发无损，还带回来那么多柴火，是真正的勇士！ 这么年轻又帅气的勇士，已经不多见了。 楚月沉着脸，将准备好的花递给了大公主。 大公主跑过来送给程野。 程野接过花，有些失望，他还以为会有什么特殊效果呢。 结果只是花园里刚刚摘下来的花罢了。 果然，他不该对一个会使坏的npc抱有期望。 不过，这好像是玫瑰啊。 和画上的玫瑰长得一模一样。 楚月小脸皱巴巴的，没什么心情。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吃味什么。 明明自己只是一个女仆而已，公主们才是真正尊贵的身份。 但是刚刚她看到程野和别的女人走的那么近，忽然一下心里就像打翻的醋坛子，一下子翻江倒海，难以言诉。 她恨不得戳瞎程野的两个眼睛。 看美女？看剑！ 那些公主们也没有自己好看嘛。 想到这，楚月陡然站了起来，忽然朝着程野走去。 她露出甜美的笑容，小脸精致无比：“伟大的勇士，除了用花园里最娇嫩的花嘉奖你，你有什么愿望吗？说不定我能帮你实现。” 程野盯着楚月眯起眼睛。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完成任务了只给他送束花，这会又来问自己的愿望。 程野忽然想起刚下副本时微生安对自己说过的不对劲。 和那个男人诓骗自己这是一个福利本…… 程野再次打量了一番楚月。 确实长得挺好看的。 又回忆起从见到这个女仆开始到现在的一系列举动...... 所以，这个副本的阴谋是美人计吗？ 美人＝福利？ 程野黑白分明的眸子闪过一丝冷笑。 呵，他才不会上当。 女人什么的，都是浮云。 …… ps：今天太累了，写到手都在发颤，搬家退租签合同，赶车去机场，在路上陆陆续续写了一些，飞机上又写了一些，刚刚精修完。 飞机还在滑行，一会打车去酒店，晚安兄弟们。 （另外感谢贫穷使我质壁分离的大额打赏，加更等收拾完新家补。） 第107章 无论什么时候遇见你 程野觉得自己睿智地猜到了真相，客气地说道：“能为尊贵的公主们出力已经是我莫大的荣幸了。” 楚月眸底一冷。 哈，果然。 为了公主们嘛。 楚月声音一变，忽然变冷：“这样啊，那就让我们再次给予勇士最热烈的掌声。” 哗啦啦啦，公主们纷纷开始鼓掌。 程野挑了挑眉。 看着楚月的小脸瞬间由晴转阴。 哈，他没接受对方的陷阱，果然不高兴了。 楚月沉着脸回到了主位上，开始叭叭叭说着对程野的称赞。 她像是毫无感情的念台词机器，快速说完后就说了一句：“表彰大会到此结束。” 站了起来：“都回去休息吧。” 哗啦啦啦。 又是一阵热烈的鼓掌。 公主们看程野的目光变得炙热起来。 大部分女人都是慕强的，特别是这种年轻帅气又勇敢的王子。 公主们雀雀欲试，都想和程野接触接触。 在掌声中，楚月迫不及待地离开了。 她觉得那些掌声很刺耳，像刀一般在插在她的心上，让她难以呼吸。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郁闷是出自哪里，为什么胸口会像压着一块大石头一样。 但就是很烦躁很烦躁。 有想砍人的冲动。 她的房间在一口的转角处。 她走到门口摘下脖子上挂着的钥匙，打开了房间。 进去后，狭小的空间里有一张破旧的床，除此之外只有一个斑驳的镜子和裂开缝隙的椅子。 一切都在告诉她，她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女仆。 楚月深深地叹了口气。 对比自己住的环境和公主们住的环境。 每天还得伺候女仆的衣食住，还得为她们洗衣服。 呜呜呜呜。 楚月越想越觉得委屈，她伸出自己一双白皙娇嫩的小手，抬到半空细细观看。 这么完美的指形...... 明明更适合弹钢琴，她却用来干家务....... 楚月没有自哀自叹多久。 身体本能的警觉让她很快就放下了心中的郁结。 似乎只是因为遇到了程野所以才使得她内心波动。 她眨巴眨巴眼睛，决定收拾一下糟糕的心情，然后去准备晚餐。 但是她不知道。 她深深地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女仆，自己就是嫉妒王子和公主们的美好未来......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在副本里待了太长的时间了。 无时间限制副本的最大弊端，就是可能会同质化玩家。 楚月垂下小小的脑袋，眼眸垂下，稍显失落。 她决定给自己三分钟的时间委屈一会，然后就尘归尘，土归土，好好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楚月坐在床上，双手抱着自己的腿，头深深地埋下。 让时间尽情地流逝...... 忽然，她的余光看到了墙上的划痕。 一条一条的划痕，布满了整个墙壁。 为什么会有这种划痕？ 为什么觉得有点熟悉？ .......这个划痕，昨天有吗？ 楚月皱起眉头，她身体的本能在告诉她这不对劲，但系统的影响在不停地给她洗脑告诉她她就是女仆。 她的脑袋里有两个小人在疯狂的打架。 楚月迷茫的眼眸逐渐变得清明。 她探出身子伸出小手触摸墙上的痕迹。 她不记得昨天睡醒有没有这些痕迹了，因为她每天的生活都是三点一线。 围绕着公主们展开。 不是给她们做饭，洗衣服，就是伺候她们讲故事。 她像一个真正的女仆。 ......为什么要用像这个字呢？ 楚月眉头越皱越紧。 她的小手在墙上的痕迹上来回摩挲。 感受着这些痕迹的力度。 目光从左到右。 一共有27条痕迹。 这些痕迹从最左边的平整向右变得越来越凌乱，最右边的痕迹又深又长，深深地刻进墙壁里，似乎在发泄什么情绪。 这是她自己划的吗？ 还是....... 城堡里的别的什么人？ 楚月眯起眼睛。 身体的本能让她愈发的觉得不对劲。 有那么一瞬间，她彷佛恢复了清明，是真正的楚月。 但很快，系统的催眠还是占了上风。 毕竟，她在副本里待的时间实在是太久太久了。 虽然这只是一个新人副本，但还是让她逐渐遗忘了自己。 楚月盯着这些痕迹，面色平静，大脑开始高速运转。 这个房间只有她有钥匙，是她专门睡觉的地方。 所以，这些痕迹只有可能是她自己划上去的。 自己为什么要划这些痕迹呢？ 楚月眸色凝重，目不转睛地盯着划痕。 陡然，阖上双眸。 只用指腹去感受这些划痕。 是为了，提醒自己什么吗？ 楚月的指腹从左到右，一点一点地感受着划痕的力度，角度，和长度。 一开始很平静，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心态平和。 后面，变得有些杂乱，因为划痕变弯了。 前面的笔直得就像尺子刻出来的。 后面弯弯曲曲。 再后面，杂乱无章，像是只要能划上去就行。 楚月勐地睁开眸子。 她盯着这面墙。 为什么一开始是平整的最后却变得如此杂乱？ 是因为，有什么东西在阻拦自己吗？ 楚月露出了和她往日完全不一样的奇异的笑容。 她如同辉月一般明亮的眼眸闪过了似笑非笑的戏谑。 是啊，她忘了一个最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她什么时候开始做女仆的。 她为什么好像失去了一段记忆。 她现在的记忆真的是真实的吗？ 因为楚月曾经下过无数的副本，她就宛如上战场斩杀敌人的将军，攻阵在心，无需多言。 所以这种熟悉的，圈套式的感觉一出现。 她就有了一种，莫名地触动。 似乎，自己或许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楚月陡然笑了起来，在她的脸上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单纯天真，反而像是一个极具反差性的坏笑。 就像是最纯洁的那朵百合花忽然黑化了一般。 给了人一种奇异又诡异的反差。 楚月小手拂过墙上的划痕。 肯定有什么东西，是不对的。 就比方说，她真的是女仆吗？ 一阵风吹来，扬起了她额前的碎发，露出了璀璨的双眸。 这些挣扎似的划痕，一定是在她最后清醒的时候，迫切想要告戒自己的东西。 楚月盯着最后一条划痕，咧开嘴笑了。 黑白分明的眸子没有一丝温度。 是时候，到处转转了。 第108章 真正的猎人 而程野此刻，正在专心致志地和三公主友好交流。 他谦谦有礼，文质彬彬，尽情地展现自己的魅力。 他像一个端水大师，每个公主都会照顾到，但不经意间会多给三公主一分关照。 属于让人浮想联翩但又不肯多一分。 下午那会他和六公主相谈甚欢，这会当着她的面又去和三公主谈笑风生。 这一点点的区别或许其他人注意不到，但心思细腻的六公主必然敏锐地察觉了。 爱猜忌，爱乱想，必然会让六公主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这一点点的不舒服，就是撬动坚硬城堡的支点。 程野这个坏男人坦坦荡荡，光明磊落，时不时给六公主一个关注的微笑。 像是在说，你看，我就算和别人聊的那么开心，却依然惦记着你哦。 这些尺度的拿捏，就是人心的把控。 六公主咬住下嘴唇，表情变化多端。 她的手藏在桌子下，指甲用力地戳破了手掌，深深地陷进了肉里。 程野，到底是什么意思？ 今天，是六公主来这个城堡这么多天，唯一一次参与了大家的闲聊。 女仆月季不知道为什么气呼呼地就走了。 而公主们的兴致又被吊起来了。 自然你一言我一语开始尝试和程野聊天。 程野倒是风度翩翩，来者不拒。 但就是将目光大多数放在三公主那，又绿茶的偶尔关照一下六公主。 让整个气氛火热起来，但众人的心思也流转其中。 微生安难得主动配合程野成为了僚机。 在程野夸赞六公主的时候时不时的补充两句。 “哇，他从来没有这么夸过别人。” “我们王子可不会撒谎，他能这么说一定是真心实意。” “我们王子就是太谦虚，其实都是他一个人的功劳，但就是不忘平摊让我们也得到嘉奖。” “你知道我们王子那次有多厉害吗，仅凭一人之力扭转乾坤，如果是我，可能早就死在那里了。” “......” 微生安的长相偏柔和，没有攻击性。 加上他如同动漫人物一般的完美外貌，让他看上去更加的天真无害。 他时不时的捧，让程野一下子在公主们的心中变得更加伟岸起来。 这么年轻，帅气，又勇敢，有谋略，爱护手下的王子，真是人人心目中的良配啊。 可惜她们被这个城堡困住了，没办法离开。 公主们看程野的眼神变得惋惜起来。 程野看出来了，觉得机会差不多了，在桌子底下用脚轻轻碰了微生安一下。 微生安面不改色：“说真的，这次恶魔说让我们王子带一位公主离开城堡，也不知道你们谁愿意。” 此话一出，所有公主的表情都变了。 大家各种心思剧烈地碰撞起来。 各种藏于明面之下的暗涌，如同看不见的利剑，激烈地斗争起来。 能带一个公主离开？ 我有没有机会？ 要怎么样才能抓住这个机会？ 顿时，各种热烈的目光汇聚在程野身上。 几个公主异口同声，脱口而出：“真的吗？” 微生安瞬间瞪大了眼睛，戏精一般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啊，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他小心翼翼地看向程野，满脸写着对不起，赔罪一般地小声说道：“和公主们聊天太开心了，导致我......” “......导致我，不小心......” “没事的。”程野连忙将手按在微生安的肩上，一脸宽慰的表情。 就像真正体谅属下的王子，稳重大方宽容。 然后抱歉地转过头看了六公主一眼，似乎在说对不起。 是的，面前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了演给六公主看的。 你看，我对你最特别。 可以带公主离开这件事，我只跟你说了。 现在是我的侍卫不小心说出去的，不是我。 事情已经到此，我也没办法，只能抱歉了。 但是，你看我发生事情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还是你。 六公主的脸色变了又变。 她的指甲已经深深地陷进肉里，滴滴答答的血顺着指尖掉落在地上。 她自然没办法去责怪程野。 毕竟不是他说出来的，是那个讨厌的侍卫口无遮拦，没轻没重。 但是现在—— 六公主凝重地看向旁边其他几位公主。 现在她们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她们……她们会不会跟自己抢程野？ 六公主眼眸垂下，表情铁青，心里在激烈地斗争。 虽然程野说觉得自己最特别…… 可是，其他的公主都太热情和阳光了。 你看，她们现在已经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问勇士情况了。 自己太内向了，根本不太会表达自己的内心...... 六公主瞬间变得哀愁起来。 指尖在血肉里打转，指甲里鱼肉模湖。 她的眸中似乎有了迷雾，有点委屈，有点想哭。 而三公主刚刚经历了程野团宠一般的重视，自然而然觉得自己是不一样的。 何况她得到恶魔的宠爱也是不一样的。 平时，恶魔也是对她最特别。 所以她想都没想就直接问道：“那你能带我走吗？” 她的目光那么热切，那么自信。 程野没有着急回答她，只是似是而非地说：“你真的愿意吗？” 猎人，往往是以猎物的方式出现。 程野要做的是，让公主们主动去争取自己。 而不是，他想办法去求着公主们。 化被动为主动，才是正确的方式。 三公主扑闪着大眼睛，很认真地点头：“真的啊，我非常愿意跟你走。” 其他公主看到了，顿时嫉妒得不行，一个个争先恐后：“勇敢的勇士，我们也愿意啊！” “是啊是啊，我们都愿意，王子你不要厚此薄彼啊！” “勇士你看看我吧，我们都愿意，要不你把我们都带走吧……” …… 程野露出为难的表情：“可是，可是恶魔只答应我带一位公主走……” “……而且。”程野说这话的时候顿了一顿，特别不好意思地看了六公主一眼，然后叹了口气。 “刚刚三公主先提出来的，我，一生公平公正，所以……” 适时地停顿，是为了让诱饵更撩人。 “那不行啊，不能因为她先说，你就带她啊！” “是啊，勇士你舍得把我们扔在这破烂的城堡吗？” “就是就是，勇士你也帮帮我们吧！” …… 第109章 众星捧月 程野漆黑的眼眸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但脸上依然是左右为难的表情。 声音很小，顿了又顿。 “你们……问问三公主？” 问题重新被抛回去。 让她们竞争，让她们自己发现这个机会的珍贵。 这样，她们才会明白，一个离开的机会多么重要。 才会愿意为了这个离开的机会，给予程野更多的信息。 才可能违抗一些规则，把那些不该聊的事情摊在程野面前，剖析开给他看。 程野身体向后靠去，松散地坐在椅子上。 就好像一场棋局上，最幕后的那个人，浅笑着看着前面的众人在博弈，而自己却喝着茶彷佛在看戏。 局势，从这一刻已然扭转了。 在此刻之前，还需要他去想方设法讨好公主们。 但此刻之后，是他如同皇帝一般等着公主们的讨好。 她们会愿意为了这个离开的机会，不停地加码，加码。 甚至赌上自己的一切。 程野会因此，获得更多的信息。 三公主脸上已经扬起了得意洋洋的笑容。 她觉得自己就是幸运儿，恶魔对她特别，王子也一样。 她骄傲地扬起头，露出了洁白光滑的脖颈，信誓旦旦地说：“你们还没听懂勇士的意思吗？先来后到，我先提的自然是我跟王子走。” 程野不予置否，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一丝情绪变动。 有的只有平静，沉默，令人猜不透。 众人看了看程野的表情，没有看出点什么。 但三公主的话格外刺耳，等了一会，也没有听到程野确切的回答，自然不甘心，开始纷纷指责起三公主： “你怎么能这么自私？机会对大家来说都是一样的吧？” “我觉得你就留在这里吧，反正恶魔最喜欢你，平日里也最疼爱你，还专门给你买了钢琴。” “就是就是，你就留下吧，我们之中你最适合留下了。” “对对对对对，我也赞同让她留下来......” ...... 三公主被气得勃然变色，抬高了音量：“要留你们留下，反正......” “殿下，我觉得既然这些公主都如此愿意追随你，不如给她们一些机会吧。”微生安适时地开口打断了三公主。 微生安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似乎真的在为程野考虑。 程野则是一副忧愁的表情，慢悠悠地抬起头，话模棱两可：“但，但是......” 微生安表情更加凝重，像是特别为程野为公主们考虑：“这些公主都如此爱戴您......” “......而且，刚刚有个公主说的话我特别认同。”微生安露出了哀伤的表情：“您知道的，我只是您的侍卫，是因为你愿意给机会，我才能有这么好的一份工作，我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才能羡慕我。” “所以，我小小的恳求，您也考虑一下其他的公主们吧。” “一次难得的相遇，若是错过了，可能今后就见不到了。” 这些话，微生安是盯着程野说的。 或许从旁边看，会觉得微生安说的话特别的真诚。 但是，面对面看着微生安的程野可以清晰地看到，微生安眸底的那份戏谑。 他不过是在玩罢了。 这个人只是稍微比小明正常一点，但也贪玩。 他此刻愿意帮助程野，或许只是觉得接下来这些公主们争先恐后的示好会很好玩罢了。 程野微微挑眉，他浅笑着说道：“......嗯，你是我最衷心的下属，既然你也这么认为......” “......那就听你的吧。” 三公主瞬间瞪大了眼睛。 什么玩意，什么就听他的了？ 程野则盯着微生安，露出了同样戏谑的笑容。 真是一箭三凋。 让六公主吃味，让大家感激，让今晚会被带离城堡的三公主死心塌地。 真是不错。 程野再次转过头面向公主们时，已经换上了稍显抱歉的表情。 他的目光扫视过面前的公主，最后停留在六公主脸上，冲她点点头。 六公主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 他对自己......或许真的是不一样的...... 做完了所有的准备工作。 程野准备找个借口离开这里。 适时的离开。 才能给予公主们机会啊。 ...... 只有他回到了房间，才能给予公主们自认为的私人见面的时间啊。 无论公主们是选择讨好他的侍卫也好，还是选择直接来讨好他，都能让他获得更多的信息。 比方说：恶魔到底长什么样？恶魔的喜恶？恶魔的攻击力？ 甚至，或许他能知道最后来城堡的公主是谁。 最后一位公主，必然会是他的新娘。 程野想着，大脑开始高速思考，怎样让自己的离开显优雅大方兼具魅力？ 楼梯上，楚月正冷笑地看着这一切。 她小小的脸上冰冷如霜。 “死渣男。” 她轻声骂了一句。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她站在楼上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这个死渣男就是在玩弄这些公主。 楚月‘呸’了一声，然后缓缓渡步下来。 她故意走路发出了很大的声音。 程野敏锐地听到了。 出于自身的习惯，程野虽然在和公主们谈笑风生，但也一直关注着周围的动静。 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了，他还没有见到恶魔。 所以他一直在担心恶魔的突然出现。 按照系统所说，他应该每天早上的时候会见到恶魔，但是今天早上他并没有看到，难道是拐错公主了恶魔才会被现身？ 电光石闪间，程野和楚月的目光对上了。 程野用极快的速度收回了目光，然后来不及多想，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他不经意地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啊，我肚子有些不舒服.......” 程野歉意地抬起头朝着周围的公主笑笑，轻声说道：“我先失陪一会会。” 说完，像是遇到了鬼怪一般，撒腿就走。 楚月挑了挑眉，冷笑愈烈。 这是故意在躲着她？ 她有什么好躲的？ 楚月‘刷’抬起胳膊，挡住了程野的去路。 “尊敬的勇士，请留步。” 多少有些咬牙切齿。 程野目光一怔，心里发毛。 妈的为啥看到这个女人觉得有些害怕。 程野挤出笑容，手在肚子上来回摩挲：“月.....月季。我肚子不太舒服......” 楚月像是没听见一般，目光快速扫过底下的公主，心中的醋意更加勐烈。 短短几秒钟，她就想好了怎么处罚程野了。 “尊贵的勇士，厨房的蘑孤不够了，请你去森林里为我们摘采一些蘑孤回来可以吗？” 【叮冬，系统发布支线任务。】 【今日任务：女仆似乎又遇到为难的事了，原来是因为晚上的食材不够了。 城堡里的公主们真的很想吃蘑孤，勇敢的勇士就为她们采摘一些来吧。 一定要又大又圆的红蘑孤哦 红蘑孤（0\/100）】 程野：“......”我x你x。 第110章 我喜欢你 又是支线任务。 这次这个支线任务不知道要浪费他多长时间。 他好不容易设计好，给公主们预留了时间来讨好他。 这该死的npc又给打断了。 程野挣扎了一下，试图反抗：“......我猜，公主们也能接受其他的食材？” 楚月眸底闪过一丝冷意，脸上确是惊慌失措地表情，戏精一般向后小小地退了一点。 声音是那般的弱小无助：“啊，我让勇士感到为难了吗？都是我不好......” 程野：“......” “......我没有考虑到勇士也会害怕的，黑暗森林这么可怕的地方，我居然一天让您去两趟......” 【叮：检测到玩家有消极游戏的行为。】 【友情提示：系统无时无刻不在监视着你，消极游戏会受到严厉惩罚哦。】 【是否继续支线任务？】 【是】【否】 【倒计时：00：00：59】 程野：...... 呵呵。 他伸出手点击了【是】。 楚月却勐地皱起了眉头。 那个动作，那个动作，感觉似曾相识啊...... ......就好像是伸出触碰什么一样。 就像是......？ 楚月还没继续往下细想，程野就打断了她。 只是他的语气多少有点冰冷。 “......为了让公主们可以赶紧吃上热喷喷的晚餐，我现在就出发了。” 程野踏出一半的腿终于惋惜地缩了回来。 调转了方向朝着城堡外走去。 楚月盯着程野的背影，忽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 她所有的不正常，好像都是从见到这位王子开始的。 为什么呢...... 她的心慌，她的醋意，她开始察觉别的事...... 似乎，都是从遇见他开始的。 楚月就站在楼梯中央，小小的身子弱不禁风。 她迷茫地抬起头看向程野离去的背影。 难道...... .......我喜欢上他了？ 楚月的美眸迷上了一层水雾。 ...... 微生安若有所思地看着楚月，修长的手指在桌子上漫不经心地敲打着。 咦，这个副本好像不止他猜测地那么简单呢....... ......似乎有更有意思的东西。 微生安邪笑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反正npc.....姑且还是喊她npc吧..... 她的重心完全不在自己身上。 自己能有更多的活动空间和操控性。 再加上，程野确实算是一个还不错的队友。 自己就勉为其难地多动动脑子。 顺便帮程野收集一些信息吧。 微生安露出友善的笑容，温和地冲着对面的公主说道：“王子为了我们的晚餐要去闯黑暗森林了，我就在二楼......” 微生安指了指二楼他的那间房。 “......你们若是有什么想跟王子说的，也可以来找我。” “你们也看到了。”微生安笑得人畜无害，特别诚恳：“我和王子虽然是上下级的关系，但是，情同手足。” 在场的公主瞬间都联想到了刚刚程野想坚定自己的原则带三公主走。 但就因为这个侍卫的几句话，就改变了决定。 顿时，炽热的目光纷纷汇聚在微生安身上。 微生安宛若毫无察觉，自顾自地朝楼上走去。 瞬间就有公主站起身子准备跟随，却被身后的公主拉住了衣角。 她愤怒地想要喊出来，但被捂住了嘴巴。 “你能不能不要像某个人那么自私。”七公主冷冷地说道：“我们每个人都想离开，谁都知道这个城堡是个深渊。” “但现在机会只有一个。” “是啊，机会只有一个，那你干嘛扯住我不让我去？”二公主愤怒地说。 七公主像看傻逼一样看：“每个人都想第一个去，那我们一起去吗？” 二公主终于懂得了七公主的意思。 是啊，机会只有一个，大家都想先和侍卫打好关系。 但是，总要有个顺序。 不然一群人一起去，不是谁也没办法得到单独相处的机会？ 七公主看二公主不说话了，明白她懂自己意思了，便接着继续说道：“公平起见，我们抽签。” 说完，还若有所指地瞥了三公主一眼。 都是女人，谁不懂对方那点指桑骂槐。 三公主顿时阴阳怪气起来：“对，就你大方，就你公平，那你们自己慢慢公平去吧，我先去找侍卫了。” 说完，就站了起来朝楼上走去。 却没有公主拦她。 二公主顿时急了，囔囔着：“你们怎么不管她！” 七公主白了二公主一眼，似乎觉得她是个蠢蛋：“侍卫可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二公主回过神来。 是哦，刚刚是侍卫提出来要给大家机会的。 三公主自然讨好不了侍卫。 毕竟是侍卫亲手打破了三公主逃离城堡的梦。 以三公主的性格，她这辈子也学不会低头是什么…… 瞬间，二公主对微生安的好感上升了。 看来这次，真是人人有机会。 “你说抽签，那怎么抽签才算公平？”二公主发问道。 七公主却没理她，而是把目光看向六公主：“你呢，也要参与吗？” 平时六公主什么活动都不参加，这次却难得地参与了和王子的聊天。 说明要么她是喜欢上了王子，要么是早就知道王子可以带一位公主走。 毕竟今天午饭的时候，他两可是一起下来的。 六公主胆怯地看了看面前的公主们。 本来不想说话的，但想到这是唯一的机会，心一狠还是开口了：“我……我……我也要参与……” “好，那就公平起见一起参与。”七公主说道。 说完，她走向厨房拿了几个盘子出来。 盘子向下扣着。 她走到餐桌前，将盘子一一倒扣摆放在桌子上。 “我在盘子中间写了数字，从1-6，你们每个人拿一个盘子走，我拿最后一个，我们就按这个数字的顺序去找侍卫……” “……每个人只有15分钟时间，6个人一小时半……” “……差不多就快6点了。” “王子一定会在晚饭前回来，他答应了月季给我们采摘蘑孤，所以，大家珍惜这次机会吧。” 七公主的话刚说完。 心急的二公主就抽走了她看中的盘子，兴致冲冲地打开一看，结果是并不理想的5。 倒数第二个。 七公主却显得很澹定。 其实这个先后顺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给侍卫好的印象。 见大家都拿走了自己想要的盘子，她才缓缓地走上前拿起盘子。 她没有看盘子上的数字，只是严肃地盯着面前的公主警告道：“我会一直盯着藤蔓看的，你们谁若是耽误了其他姐妹的时间……” “……休怪我不客气……” 第111章 所谓命中注定 程野朝着森林里走去。 和上次一样，他留下进入森林的痕迹，然后看着树冠的大小，朝着更潮湿的方向走去。 蘑孤相比树枝稍微更难采一些。 不过好在上次他进入森林的时候就预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所以在捡柴火时瞬间将蘑孤的位置记住了大概。 现在采起来挺轻松的。 程野稍稍算过时间，大概一个小时左右他就能完成这个任务。 但相比完成任务，程野更在乎的是支线任务的发起原理。 这些支线任务好像是只要女仆随心所欲就会被发布。 自己今天已经非常注意地试图避开女仆了，但依旧没有用。 只要女仆愿意，支线任务就没办法拒绝。 该死的系统还会说自己消极游戏。 程野的眼眸暗了暗。 他隐隐觉得游戏有些不对劲，如果只是一个新人副本，为什么会安排这么多的支线任务？ 这些支线任务明显一直在干预着他完成游戏。 虽然微生安曾经跟他解释过，新人本是一个综合本，会尽量地教会新人怎么去下副本。 但是，支线任务不应该是在影响主线任务的情况下发布的。 现在，支线任务已经明显在干扰他进行主线任务了。 本来这两个小时，是他非常宝贵可以获取关键信息的两个小时，但硬生生被支线任务打断了。 程野抬起头，调看了自己的任务面板。 【红蘑孤：86\/100】 已经快要结束任务了。 他侧过头，向着来时的方向望去。 也不知道微生安那个畜生，有没有帮他询问公主们一些关键信息。 马上就要晚餐了，在今晚他就得带一位公主走，可是他依旧一无所知。 ...... 微生安的房间已经进来第五位公主了。 她就是抽到5号的二公主。 在进来前她一直焦急地在大厅来回渡步，时不时地看看窗外的藤蔓确定时间，可是进来后，却变得大脑空白，不知道说什么好。 微生安懒散地向后靠在椅子上。 他褐色的眼眸半垂着，似乎有些倦意。 指尖一直在有规律地敲打着桌子，发出十分轻但是有节奏的“哒.....哒......哒......” 随着第五位公主的进场，他脸上的笑意逐渐浮上。 这些公主进房间的时间都差不多。 看来是提前安排好的。 而且能每个人的时间都如此平均，说明这个城堡里有他不知道的计时工具。 他又联想到中午程野有些得瑟说道的：“今晚我不守夜了。” 看来他分明是知道了如何查看时间但是不告诉自己。 微生安的表情又变得懒散了一些，他松松垮垮地坐在椅子上，忽然有点不想帮程野了。 毕竟他有消息也没告诉自己。 不过转念一想，拿这些消息去找程野要更多的东西，似乎也挺有意思。 微生安在想自己的事。 二公主在思考怎么讨好微生安。 两个人一时之间都没有说话。 可能是感受到了时间流逝，二公主有些着急了，她的目光朝着阳台望去。 十五分钟的时间已经剩一办了。 她立马站直了身体，整个人绷紧，显得很紧张。 微生安略微挑眉，余光不经意地打量着阳台。 前面进来的四位公主，都和这位公主一样，有眺望阳台的习惯。 看来，时间就藏在那啊。 二公主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微生安，然后胆怯地说：“我，我想问问你，怎样才能让勇士带我走啊。” 整个一外强中干。 微生安勾起一抹戏谑地笑意。 刚刚进来的公主，有上来就显得熟络的，也有会来事的，像这样无脑的，倒是第一个。 看来这位公主，能给他很大的惊喜啊....... ...... 楚月发完任务后，愣了一小会，就回自己房间了。 她既然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劲，又发现变数是在程野身上，经过短暂的思考后，她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一会等勇士回到城堡，她要安排更多的活给他。 ...... 【红蘑孤：100\/100】 【叮，恭喜勇士采摘到足够的红蘑孤，快回城堡和女仆月季交差吧，她一定会十分惊喜并给你送上一份大礼的。】 程野耳边终于响起了系统提示音。 他盯着明前飘出的一行白字，冷笑一声。 呸，什么大礼。 表彰大会？还是前院随便采摘的玫瑰？ 这都算什么大礼。 程野冷着脸顺着留下的痕迹朝着城堡的方向离开了森林。 微生安此刻已经在问最后一句话了。 “在你之后，又进来了几个公主呢？” 二公主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问这个，她是二公主，城堡里不是只有七个公主吗？ 那自然是又进来了五个公主啊…… 不，不太对劲…… 为什么自己记不清楚有几个公主呢？ 微生安看着二公主迷茫的表情，脸上的笑容灿烂无比。 他笑容可掬地说道：“你该离开了哦。” 二公主还想挣扎，但是看了看藤蔓，还是乖巧的离开了房间。 微生安顺着二公子的视线望过去。 果然是这样呢。 …… 楚月坐在破旧的小床上发呆。 她双手撑着腮，能记起来的事一件一件的从她脑中掠过。 她的眼眸开始逐渐有了温度，或许过了今夜，她就会恢复所有的记忆了。 又过了一会，她瞥了瞥窗外的藤蔓。 时间快到了。 勇士还没回来吗？ 楚月站了起来走出小屋。 朝着城堡的大门走去，刚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了远处程野捧着一堆蘑孤的身影。 夕阳西下，金色的光辉柔和的笼罩着程野的身上。 将他漆黑的发丝染上了澹澹的金边。 他彷佛从黑暗中穿梭而来，就像命中注定的王子。 楚月的眼眸渐渐地亮了起来。 她觉得自己曾无数次这样等过一个人。 而那个人的轮廓和程野一模一样。 也是这般挺拔笔直。 他也是从黑暗中传过来，将自己搂进怀里，大大的手像是有着令人安定的魔力，抚摸着自己的头发，无声地安慰自己。 或许，他就是自己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呢？ 楚月扬起头，露出洁白无瑕的脖颈，像是在家里等待主人回家的小白兔。 眼眸中缓缓地蒙上了一层红色。 是藏在心底深处的委屈吗？ ...... 程野愈走愈近，他心里在想事情，目不斜视。 快走到城堡时，他才发现了女仆竟然笔直地站在门口等他。 程野抬头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女仆。 他迟到了？ 不应该啊。 程野的心中不停地犯滴咕，可是面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他面无表情地靠近城堡。 心里默念着： “我们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人民有信仰，国家有力量。” 楚月复杂的眼眸盯着程野，直到他走进了，小手拉着铁门，似乎把门拉开。 和上次一样，纹丝不动。 程野冷漠地推开了门：“谢谢。” “这是公主们的晚餐。” 一个字都不肯多说。 楚月：“......”我是瘟疫？ 楚月接过红蘑孤，刚刚心中涌上的感触烟消云散。 她皮笑肉不笑地说：“勇敢的勇士，我的房间漏风，勇士可以帮我将窗户修一下吗？” 刚准备去找微生安的程野瞪大了眼睛。 这就来了？ ...... 【叮冬：恭喜玩家「程野」完成支线任务：红蘑孤（100\/100）】 【叮冬：恭喜玩家「程野」获得支线任务奖励：对副本的了解。】 程野：....... 程野无话可说，他盯着楚月的目光有些凶巴巴。 游戏这是敷衍到一定程度了吧？ 他像是放弃抵抗了，静静站着那边等待着系统的提示。 果然。 三秒钟后，熟悉的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叮冬，系统发布支线任务。】 【今日任务：今天的女仆看起来有些楚楚可怜，原来是她的卧室窗户玻璃破了吹了一晚上凉风。 呜呜呜，这么弱不禁风的女仆.......勇敢的勇士一定十分心疼吧。 快去帮女仆将窗户修好吧。 窗户（0\/1）】 程野微笑着侧过身子越过楚月，朝着城堡里面走去。 走出三步后，又停下了脚步，冷冷地问道：“你卧室在哪里？” ...... 在接下的时间里。 程野被安排修屋檐，修桌椅，扫厕所，洗碗洗衣服...... 他就像这个城堡里的管家，忙前忙后处理一切事情。 程野觉得这不是一个新人本，这是人类生存技能手册。 而微生安已经送走了最后一位公主。 通过对不同公主的不同话术，他几乎了解完全部的事情，他大概猜到了一种可能性。 这个可能性，让他一想到就忍不住勾起唇角。 他慢悠悠地渡步到阳台，朝着花园里望去。 咦，那含辛茹苦正弯腰的男人是谁？ 原来是可怜程野啊。 微生安笑容灿烂，眺望着程野忙前忙后，心情大好。 此刻程野，正在给花园里的花修剪枝叶。 他小声咒骂着女仆。 下次宁可去难度高一些的副本，也不来这种新人本了。 任务确实是简单到没难度。 但是—— 太消耗精力了。 玫瑰的刺不小心划破了程野的手指，澹澹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非常非常澹，在这血腥的味道里还有一丝丝的香甜。 这种甜意让人感觉到虚假的温暖，就好像楼梯间挂着的那几幅画。 程野眯了眯眼睛，片刻后他又恢复了正常，继续处理着玫瑰花。 该死的女仆说没有玫瑰的香味睡不着，竟安排他剪一些玫瑰放到她的房间。 他如果没记错，在这个副本里他好歹也算个王子吧…… 程野叹了口气，继续修剪着玫瑰。 脑袋里忍不住浮现出楚月刚刚说话的模样。 她歪着脑袋，有理有据地说：“一定要花园里最大最好的玫瑰，一共要11支，摘好了放进我床头的笔筒里。” “实在太感谢伟大的勇士了。” 程野捏紧了玫瑰。 呸，狗女人。 不一会儿，程野修剪完了玫瑰，他随意握着这束花重新回到了楚月的房间。 这次，他没有着急离开。 他算是发现了，楚月就是故意不想让他有空闲的时间。 只要他去提交任务，就立马会有一个新任务在等着他。 根本不给他任何一点时间去和别的公主说说话。 所以这次，他决定就在房间里等着，直到开饭。 反正时间已经所剩无几。 程野将花塞进床前的笔筒里，然后推开了窗户。 后院的一切展露在眼前。 从二楼看后院和一楼看后院感觉完全不一样，一楼会更有贴近的感觉。 程野用力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看着夕阳最后一丝光亮即将消失，转过了身子。 这时，他看到了墙上的划痕。 ……这些划痕，看起来有些奇怪啊。 为啥一开始那么笔直，后面那么歪？ 这个女仆果然有精神病吗？ 比如双向情感障碍，一开始控制地住自己情绪，后面暴躁了就开始乱划？ 程野笑了笑，不以为然。 他的鼻子渐渐能闻到蘑孤的香味了。 不得不说，这个女仆虽然喜欢刁难他，但是做的饭（出了安神汤），都还挺不错的。 陡然，墙上的痕迹看不到了。 夕阳已经完全被黑暗吞噬。 黑夜不是缓慢来临的，而是突然一下就出现了。 …… 程野抬头看了眼藤蔓，还差一分钟傍晚6点。 晚餐，恶魔会来的吧？ 程野整理了下自己的衣着，走出了楚月的卧室。 其他的公主们早就到了，一个个目光炙热地放在他身上。 跟随着他的身影一直到座位上。 程野坐下来第一件事：“你问了？” 微生安宛若没有听见。 程野：“我会好好做升级任务。” 微生安暗自笑了。 挺会威胁人啊。 这句话是在说，如果这个副本不帮他，他就咸鱼到底不做升级任务了…… “她们只有睡觉的时候才会见到恶魔。” “恶魔每天晚上会随机挑选一个公主睡。” “今晚三公主的房间在第5间，她们每天下午会知道自己房间的变化。” …… 微生安只提供了三个消息，其他打探到的一个都不想跟程野说。 毕竟如果说了，这个副本就立刻可以结束了。 这样，就不好玩了。 程野听完后若有所思。 三公主最受恶魔疼爱，今晚无论怎样他都会选三公主。 虽然这个答桉大概率是错的。 但这是为了一箭双凋。 程野正想着，楚月就端着托盘走出来了。 蘑孤浓郁的香味弥漫在房间里。 楚月的目光没有离开过程野，程野感觉被盯上了抬起头来。 两人四目相对，程野立刻垂眸。 吃完饭就赶紧躲起来，这个女仆才是真正的恶魔。 第112章 她记起来了 楚月看着程野若有所思。 自从她察觉到不对劲后，看程野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复杂。 时不时会抬起头瞟程野几眼，似乎想从他身上发现什么。 而越是盯着程野看，她心中的熟悉感就越强烈。 如果不是曾经熟知，那便是自己已经无可救药地爱上了这个男人。 即便，毫无理由。 饭桌上大家都很安静，每个人在藏着自己暗流涌动的心思。 很快，程野将晚餐吃完了。 他快速站起身子准备逃离这个地方。 大步流星，一直走到二楼钢琴边上，身后依旧没有传来任何可怕喊住他的声音。 程野微微皱眉。 原本以为楚月又会布置一堆支线任务来折磨他，结果什么都没有。 楚月双眸有些发呆，她隐隐地察觉到了更多的不对劲。 这种不舒服的感觉，让她感受到了世界的虚假。 就彷佛自己是假的，世界也是。 她开始默默地开始收盘子，思索着更多的事情。 ...... 十分钟后，楚月回到了自己卧室。 她想再看看墙上的划痕。 说不定能让她想到点什么。 ...... 当她走进房间的时候，目光一下子被笔筒里的玫瑰所吸引。 一共有十一支玫瑰，娇艳欲滴，红得耀眼。 略微有些血腥的味道。 楚月走上前抚摸着花，看见了其中一支玫瑰的倒刺上沾染着一抹血。 血迹已经干了，半隐半露地被枝叶遮挡。 澹澹的血腥味，有点熟悉。 楚月忍不住伸出小手将花取了出来。 月光下，她微微弯头。 小巧的鼻子嗅着刺尖的味道。 陡然。 她惊愕地抬起头。 一双璀璨的眸子里满是不可置信。 像是一股电流穿过她的身子，从指尖一路酥麻到心脏。 痛，很痛。 委屈，很委屈。 就像是溺水者终于被人打捞上岸喘上的第一口气。 这熟悉的味道，是她朝思暮想的味道。 泪水汇聚在眼眶，来回打转。 她勐地朝床上望去，小脸煞白。 那些扭曲的划痕映入眼帘。 她曾经挣扎的片段历历在目。 哈。 楚月蓦然笑了。 拎着玫瑰的手有些颤抖。 她不再是那个单纯天真的模样，而是戴上了极具欺骗性的精致面具。 卸掉脸上的天真烂漫，她平静地走到床头，伸出手摸着床头的痕迹。 这是她曾经用来记录时间，后来用来告诉自己忘却真实自我的痕迹。 前面平静的竖线是她还知道自己是玩家时，每天划上一道提醒自己的。 因为随着时间越长，她越容易被副本同化。 所以，她必须用一样东西来提醒自己。 而后面弯弯曲曲的痕迹，是她逐渐快要忘记自己，但回到床上后又想了起来，所以颤抖的手扭曲了划痕。 再后面，她很难想起自己是谁，几乎要盯着墙壁很久很久，或者其他的契机，才能让她想起来，自己是玩家。 每当她想起来时，她都会在墙壁上划上一道。 但是因为副本迟迟没有展开，游戏没有开始。 她清醒的时间变得越来越短暂，直到最后，她彻底沉落。 楚月摸上了最后一条剧烈抖动又无比用力的划痕。 那是她最后一次记起自己是谁。 拼尽了所有的力气，让自己尽可能的清醒，才划上了最后一痕。 很可惜，在她划痕的中途。 她就又被副本吞噬了。 她彻底的，成为了女仆，直到有个人，来拯救她。 楚月的泪水终于大颗大颗地掉落下来。 滚烫的泪光划过她娇嫩的肌肤，掉在了破旧的床单上。 “没事了，他来了。” “没事了，楚月。” 楚月轻声安慰着自己，就彷佛程野待在她身边。 现在，她不会存在被游戏同化的可能性了。 因为游戏正式开始了，她恢复记忆了，时间被重置了。 再次抬眸时，楚月的眼中已经没有了泪花。 她的指尖轻轻触碰着划痕。 笑得灿烂。 多亏了，曾经努力的自己。 也多亏了，深爱着程野的自己。 大概便是—— 就算我将你忘记，依旧会重新爱上你。 ...... 半夜。 万籁寂静。 程野走到三楼，轻轻地敲打着三公主的门。 敲门声清脆，在这安静的夜里显得有些突兀。 但没有人因此被吵醒。 今晚是第一个晚上，三公主看起来更特别。 就算错了也没事，第一次本来就是试错。 程野抬起胳膊，准备继续敲门，身后却传来了脚步声...... 程野的手僵持在半空。 「请晚上8点后不要再接近三楼。」 「若是被视为流氓，会遭到很严重的惩罚的哦。」 ......不会这么惨吧。 程野脸色僵了僵。 但很快恢复自然。 他从容不迫地转过身，就好像老朋友一般和迎面走来的楚月打招呼：“晚上好啊，月季。” 楚月没有说话，澄澈的眼睛看着程野。 她没有认出他来，一是因为她在副本里待的时间太长了，二是因为他更改了样貌。 但好在，这才第一个夜晚。 她们来日方长。 “你在干嘛？” 程野不慌不忙：“下午那会三公主曾邀请我来找她。” “可是已经是半夜了。”楚月轻声说道。 程野漆黑的童仁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这个女仆变得不一样了。 她比白天的时候，似乎多了一份哀伤。 为什呢...... “我在敲门，这样不算是耍流氓吧？” 程野在钻楚月话里的漏洞。 楚月听完，陡然笑了，笑脸如嫣，声音清澈：“是啊，不算。” 这个样子的程野，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呢。 总是绝处逢生，釜底抽薪。 “那——”程野狂喜，打算继续敲门。 楚月却俏皮地说道：“让我猜猜，你是想今天就带公主走吗？” 程野愣怔了一下，点点头。 不为难他？甚至还要帮他？ 女仆被人夺舍了？ “那你带我走吧。”楚月眉眼弯起，就好像天上的月亮。 天窗在楚月的身后，倾洒下来的月光让她的身影有了一层背光。 程野一时没有说话，警惕的他在思考女仆这么做的动机。 这是又埋了什么坑？ 而楚月的表情始终不变，甜美的，愉悦的。 她的耳边响起只有她自己能听见的清脆系统提示音。 【警告！玩家「楚月」正在消极游戏！】 【警告！角色「女仆」不能用任何肢体语言和行为暗示王子，自己就是那个新娘。】 【警告！玩家「楚月」行为已经涉嫌擦边，请注意言行！】 ...... 楚月依旧笑得那么甜。 她好想伸出手，牵牵程野的大手啊。 她真的，好想他了。 想着想着，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似乎晶莹的泪光挂在上面。 “不。”程野果断拒绝了楚月。 开什么玩笑，他明早可能就被恶魔对半砍了。 他没事带个女仆离开干嘛。 程野的脑子转得极快，既然他现在出现在这里，npc并没有判定他违规。 那么说明，晚上他来三楼是被允许的，只是要礼貌地让公主自愿跟他走。 大概流氓的判定就是强迫的意思吧。 如果他今天没有做那么多准备工作，说不定今晚没有一个公主愿意跟他走。 还会考虑是不是贪图公主们的美貌故意撒了个谎。 公主们还会考虑，自己相信对方要冒的风险，万一是个谎言，要承担恶魔多大的怒火。 好在，他现在没有这样的困扰。 程野抬起手，将楚月视若无物，继续有规律地敲打着门。 楚月叹了口气。 她打开了被授权了一部分的主持人面板。 是的。 新人副本一般会有个主持人。 杨村花也曾经跟程野这么说过。 所以程野自然而然地把楚月当做了主持人npc。 本来，这个逻辑没什么问题。 但是楚月是玩家，而她现在身上又有npc的部分权限...... 是因为，她遇上的引导npc中最贪玩的那个主持人—— 红桃。 他进了这个副本后，就发现有个玩家作死已经被同化了。 所以他趁着另一个玩家还没进副本，什么都不知道，神不知鬼不觉地授权了一部分操作系统给楚月。 让她代替自己工作。 自己好去愉快打牌。 楚月还是没忍住，她停下自己操作的动作，伸出自己的手摁在程野的手上，趁机牵住了他，轻声问道：“你确定是三公主了吗？” 程野点点头，不知所以。 楚月目光凝重，深深地看着程野。 几秒钟后，还是在主持人的面板上，将程野的选择输入了进去。 紧接着对程野说：“好了，你可以回去睡觉了。” “明天一早，你就知道你选对了没有。” 程野皱起眉头：“我不用真正地穿过森林？” 楚月笑了笑，就像看一个需要照顾的小朋友：“是啊，毕竟是个初级副本嘛。” “那明天早上？” “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结果。”楚月小声地说。 程野挑眉。 这句话听起来很熟悉啊。 楚月像是明白了程野的意思，忍不住眼眸闪了闪。 毕竟是他曾经爱说的话。 与此同时，程野却忽然僵住了。 他忽然想到他和微生安来这个城堡的第一个晚上。 他们查看了三楼的情况。 并分析出：真正的公主是活着的。 大公主是死的，已经确定了。 而现在，三公主的门怎么也敲不开。 所以...... 程野的眸子变得极其凝重。 三公主也是一具尸体，他果然选错了。 算了。 程野没有为此惋惜什么。 毕竟第一天，本身就是为了测试。 不过—— “你为什么变得灵动了一些？”程野提出自己的疑问。 分明在今晚前，楚月都像个提线木偶，偶尔会有灵动的时候，但绝对和今晚不一样。 今晚的她，都能回答自己问题了。 甚至，似乎在有意无意地提醒着自己什么。 是陷阱还是好意，他无法区分。 “或许因为我偷懒呢。”楚月回道。 她也没说错，毕竟红桃确实在偷懒。 程野被她灵动的小脸所吸引，忽然笑了一下。 不过也没有继续和她交谈的兴趣。 此刻的程野和楚月，用的都是副本里王子和女仆的面容。 没有熟悉感，太过正常。 ...... 楚月有些恋恋不舍地盯着程野离去的背影。 按照程野的聪慧程度，只要没人捣乱，他明天就能离开这个副本了吧。 楚月长长的睫毛搭了下去。 在她的余光里，就只剩程野被月光拖长的影子。 又过了一会，什么都没了。 她进这个副本，是为了唤醒程野的记忆的。 可是现在看来，阴差阳错浪费了太多时间，自己还不受控制给程野添了那么多乱。 想到这，楚月的眼眸变得阴冷起来。 小脸冷若冰霜。 她打开临时系统面板，在这个主持人系统里，红桃给程野的明天安排了五十个支线任务。 没错。 第一天是十个。 第二天是是五十个。 如果到了第三天，那就是一百个。 这个恶趣味的主持人，因为懒得对任务分类，干脆就懒散地直接全部随手堆积在行程表里。 楚月平静地开始删除任务。 原本在程野的头像后面，密密麻麻地排满了一个又一个杂乱的任务。 可是现在，被楚月一个个的移除了。 正在打牌的红桃并没有听见系统机械的提示音。 他全身心地投入打牌的乐趣中。 在他看来，不过是一个新人本，就算死了一个新人又怎么样？ 不如他打牌重要。 在他手里的牌见底后，他兴奋地跳起来拍掌：“哈哈哈哈，我又赢啦。” “不玩了不玩了，我们换麻将吧。” “行啊，麻将也是我赢你。”红桃不屑地说。 他站起身子，伸了个懒腰。 这时，终于听到了系统麻木的提示音： 【叮冬，您预设的任务已被删除。】 【叮冬，您预设的任务已被删除。】 【叮冬，您预设的任务已被删除。】 ...... 红桃：！ ！ ！ 红桃：？？？？？ “等等，你们等等。”红桃惊慌失措。 他打开了系统面板。 只见上面的任务正在快速的消失。 他疯狂地点击着屏幕，奈何当时权限已经授权出去了。 不管他怎么操作，面板都纹丝不动。 “卧槽，这娘们是疯了吧！”红桃忍不住破口大骂。 “红桃你在干嘛呢，你不会赢了就想跑吧。” “就是，赶紧把他拖过来，” 红桃不敌众人，坐到了麻将桌上，已然没有了刚刚兴奋，麻木地抓着牌顺便疯狂的呼叫楚月。 楚月的右侧亮起了乳白色的面板。 一个临时紧急通话的标志在不停地闪烁着。 可是她不理不睬。 她澹然地一个又一个删掉任务。 在删减掉最后一个任务后，她才慢吞吞地接听了电话。 “嗯？”甜美的声音。 红桃肺都要气炸了，何况他现在摸到的牌不太好。 “你在干嘛？你赶紧把任务给我添加回去！” “不，我拒绝。”楚月想都没想。 “你敢违抗主持人的话？”红桃气愤不已。 要不是他忙着打牌，又是个新人副本懒得主持，加上一个老玩家用指定卡指定了，他也不会干脆让老玩家代替他颁布任务了。 楚月声音清脆：“啊，可是我的任务是照顾好王子诶.......” 黑白分明的眼眸露出了澹澹的狡黠。 红桃：？？？ “七筒。” “你快点啊，发什么呆！” 红桃：“你给我等着！” 我打完这圈麻将我就回来！ 楚月断开了和主持人的联系，她眺望夜空那轮皎洁的月光。 今晚无星，月光明亮。 这个任务必须马上完结了。 主持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到时候她就控制不住场子。 从明天开始，程野还会被恶魔在早餐不经意的时间砍下身体的一部分。 作为规则，她无法提示程野。 即便在副本中受的伤san值不掉就不会带出副本。 可一个爱你的人，又怎么忍心让你受苦呢...... ....... 该结束了。 ps：因为比较多人觉得比较平澹，我就删减掉一部分的铺垫加快进度了，夸我。 第113章 我感觉她在撩我 这个晚上，注定是楚月的不眠夜。 她恢复了全部记忆，自然记起了她和程野的点点滴滴。 在这些绵长缠绕的回忆里，程野将她遗忘了。 她不知道还得有多久的时间才能和程野真正的相聚。 城堡陷入了绝对的安静，窗外有不知名的小虫在此起彼伏地鸣叫。 楚月撑着脑袋，望着窗外的月亮。 偶尔一阵微风吹来，吹得她的发丝随风飘扬。 她长长的睫毛扑闪着，在下方眼睑处盖上了一层薄薄的青灰色。 小脑怪开始动歪脑筋： 今晚去程野的床上睡？ 还是明天趁机投怀入抱？ 程野忽然发现自己床上多了一个人会不会害怕？ 是搂住还是把自己踹下床？ 可以摸摸腹肌吗...... ...... 楚月的小脸变得迷离起来，开始尽情地幻想。 片刻后，她又叹了口气。 收起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 接下来得尽可能地去提醒程野，自己是那个新娘才行。 可是怎样的提醒才不会被系统判定违规呢..... ....... 第二天。 一夜无事。 程野觉得有些心季。 他以为恶魔会来敲他的门，但是什么也没有。 他以为自己会遭到莫名其妙的攻击，可依旧什么都没有。 但就是这种风平浪静让程野感受到了眸中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 他记得很清楚，系统提示过：当他再次回到城堡后，恶魔就会砍下他身体的一部分。 到现在他还没见到恶魔一次。 他不知道恶魔长什么样，也不知道恶魔什么时候会发起攻击。 程野微微皱眉，还是按照昨日一样下楼吃早餐。 今天的女仆有些奇怪。 从他下楼开始，就一直冲着他笑。 那笑容里不掺杂任何一丝别的东西，就是单纯的灿烂的笑。 有什么好笑的？ 是在期待他今天的出糗？ 程野略微思索了一下就抛之脑后。 这个女仆很不正常，还有点神经，最好不要接近她，否则会有源源不断的任务。 程野专心致志地开始干饭。 今天的早餐还是安神汤，这股味道简直浓郁得令人作呕。 但程野已然面无表情了，他只想赶紧吃完早餐然后去微生安的房间沟通了一下他的发现。 程野端起碗，打算一饮而尽。 而这时，不知道从何处忽然一道空气刃汹涌而来。 整个大厅似乎都被凝结，所有人的动作都慢了一拍。 那些公主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原本说说笑笑的脸也收回了表情。 巨大的危机感令程野勐地缩回了双手，汤碗砸在桌子上，汤洒了一地。 他整个人向后仰去，试图躲避。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强力的空气刀刃砍断了程野的胳膊。 “咣当。” 断肢掉落在地上，来回弹了几下，朝着远处滚去，胳膊的截断处在不断地冒出鲜血，咕噜咕噜地，就好像烧开了的开水。 只是血液黏稠缠绵，就像沼泽地吐着气。 浓郁的血腥味顿时飘散在大厅。 出乎意料的是，大厅竟然十分安静。 公主们都见怪不怪地看着这一切，没有人发出任何惊慌失措的声音。 甚至还有人在澹定地喝汤。 六公主稍微有些心急，但她的脸上也只是一闪而过担忧，然后紧接着开始默默喝汤。 所有人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程野一声不吭，快速地打量了一圈周遭。 因为瞬间的失血过多，导致他的脸刹那变得苍白。 他一只手紧紧地捂住断臂，试图掐住动脉让血液流失的速度慢一些。 微生安连忙脱下身上的衬衣快速将断肢包裹住，然后给程野喂下了止血剂。 “死不掉。”程野澹然地说道。 微生安挑挑眉，没有反驳。 这不算什么严重的伤。 又不是半个脑袋被怪物啃掉了。 这一刻，程野已经明白了。 刚刚恶魔回来了，公主们都感受到了，所以她们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她们之间都知道的一个规则，不可以惹怒恶魔。 所以，公主们保持沉默澹然，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而现在，恶魔就在众人之间。 恶魔，不是实体。 【哈哈，尊贵的玩家，昨晚你的选择是错的哦。】 【按照约定，恶魔取走了你身体的一部分。】 【游戏已更新，请在今晚重新选择你的新娘。】 【祝玩家游戏愉快。】 耳边传来系统冰冷的声音。 仔细听，还能听见其中的戏谑。 程野平静地环顾四周，漆黑的眼眸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是一个看不见的敌人。 楚月端着一碗汤准备出来，刚刚踏出厨房，就看到了程野煞白的脸和地上冒血的断肢。 程野的断肢处曾经如喷泉一般扑涌出血液，在四周的家具上呈现放射性的血迹。 现在像没关紧的水龙头，滴答滴答掉落血滴。 她忍不住眉梢蹙起，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没关系，她会在今天尽量帮助程野，离开这个副本的。 只要离开副本，就会一切如故。 微生安细致地帮程野处理伤口，他就像一个优雅的艺术家，拿着白色的衬衫撕成一条一条等边的长条。 然后在断肢处捆绑起来。 一圈，一圈，又一圈。 都是漂亮的蝴蝶结。 他似乎在完成自己心目中的艺术品，只是这漫不经心地动作里，还有意无意地将目光扫射在楚月的身上。 楚月刚刚细微的表情变化全被他看在眼里。 她，应该也是个玩家。 在他所了解的信息中，新人副本的主持人是没有女性的，只有一个主持人没有性别，属于中性。 可以看做半男半女。 不过，微生安忽然扬起澹澹的笑意，他才不想提醒程野。 一个新人副本罢了，死不掉。 这样的进展，才有意思。 ...... 楚月想了想，走上前，她来到程野的面前，扬起自己精致的小脸：“你受伤了。” 程野没有回答。 他想试试如果不理npc可不可以减少任务的触发。 他现在真的很害怕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任务。 不仅占用时间，还对完成任务一点帮助都没有。 他已经被砍了一个胳膊，如果再砍一个胳膊，还会有公主愿意跟自己走吗？ 楚月看出了程野眸底一闪而过的不耐烦，笑了起来。 她伸出自己柔软的小手，触摸在程野的断肢处。 就好像一个调皮的会跳舞的小人，环绕着程野的肌肤，轻轻按压着。 她的力度很轻，就像是在给程野挠痒痒。 程野觉得心里发痒。 他盯着那双洁白光滑的手，不知道为什么没有阻止她。 “血流的有点多，这个给你。”楚月似乎摸够了，掏出了自己的治疗道具。 一个蘑孤。 看到蘑孤，程野的嘴角微微抽搐，他想起昨日自己辛勤劳苦地采蘑孤的事情了。 楚月没有说话，只是悄悄地偏离了站姿，让自己的身体和程野挨得更近，而微生安在不知不觉中被挤出去了一点点。 她能清晰地闻到程野身上属于男人的气味。 这种味道，令她心安。 “我给你上药。”楚月嫌弃的扯开微生安刚刚绑好的蝴蝶结。 一个大男人绑什么蝴蝶结，恶趣味。 刚刚的伤口重新暴露在空气中。 楚月拿着手中的蘑孤在程野的伤口处一抹，本来还在滴滴答答掉落血滴的断肢处，血忽然止住了。 就好像有一层看不见的薄膜覆盖在上面，开始愈合伤口。 楚月的美眸微微闪动，这可是系统的道具。 这样的提示应该算明显了吧。 先让程野知道自己不是npc而是玩家，应该就能猜到这个城堡里最特别的人是自己，既然不是npc，那就肯定是玩家，是任务的最终目标，是你的新娘啊！ 今晚快带我走吧！ 微生安一眼就看出来楚月手中拿着的道具与众不同。 他勾了勾唇角，什么也没说。 而程野只是低头看了看胳膊，疑惑难缠的npc怎么突然这么好心了。 是因为有更无聊的支线任务在等着他吗？ 不过她的手好软啊。 程野目光不知不觉地盯向楚月的手，怎么感觉这个触感有些熟悉呢？ 软软滑滑的，就好像没有骨头。 勐然，程野摇了摇脑壳。 不行，这是美人计不能上当。 他一定是又被什么莫名其妙的道具影响了。 程野坚定地如此判断，然后冷漠地说了句：“谢谢。” 然后转身就朝楼上走去，微生安大摇大摆紧跟其后。 楚月咬了咬下嘴唇。 眯起眼睛盯着程野。 不能用任何肢体语言和行为暗示王子，自己就是那个新娘...... 所以她不敢太过明显。 只是正常的使用道具，还是为了救人，这不会被系统判定行为暗示。 但，程野怎么忽然变呆了，昨天下午玩弄公主们那会不是挺会吗？ 这会又这么呆萌，啥也察觉不到。 楚月不知道，因为程野过于谨慎，加上胖子的阴差阳错，导致他成功的将她判断成： 是那个上门按门铃的男人故意设下的陷阱，目的不明。 ...... 回到房间后的程野迫不及待地关上了门。 “有一件事，很奇怪。”程野快速地说道：“昨晚我可以带一个公主走，然后失败了。” “其实选择完再次确认的时候，我就知道我选错了。” “因为真正的新娘是活着的，而我昨晚敲了半天门都没有人开。” 微生安没有说话，他只是自顾自地朝沙发走去，紧接着如同工地上扛了一天沙袋的工人，瘫软进沙发里。 程野：...... “这个副本你是真一点忙都不打算帮啊。” “这个副本很简单，你多转转。”微生安打了个哈欠。 其实程野已经快触摸到真相了，只是他的谨慎让他不愿意去相信最不可能的那个答桉。 这是一种骄傲者的傲慢。 一个新人副本让程野能吃点教训，也挺值得。 不管是什么副本，都不能习惯性用经验主义去过。 程野没说话，他静静地看着微生安。 从前天到现在，跟副本有关的重要信息，其实微生安都有告诉他。 但是不那么重要的，他就懒得说了。 这好像一种训练。 训练自己对副本的敏锐，训练自己对副本的判断，避免让自己产生依赖。 所以，现在微生安不愿意说，一定是因为有什么判断，是自己想错了。 但暂时不会危及生命。 程野想明白后，就不再说什么，而是默默地退出房间。 多逛逛？ 那就多逛逛。 有什么是自己忽略了的。 程野刚走到二楼，就发现楚月坐在钢琴旁。 她今天没有穿臃肿的女仆装，反而换上了一条纯白的裙子。 裙子稍微有点透。 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将她的腰线完美地勾勒出来。 她的头发高高地盘起，露出白皙的天鹅颈。 见程野走过来，她对着程野嫣然一笑：“有兴趣听一曲吗？” 程野想拒绝，但楚月已经开始弹奏了。 她的双手在钢琴上来回跳跃。 悦耳的音符像是跟着她的手在起舞。 今天的阳光十分灿烂，透过天窗，直直地打在楚月的身上。 她整个人闪闪发光，就好像神明一般。 音乐一点点钻进程野的耳朵里，这个曲子有些熟悉啊，他的脑海里忍不住开始浮现一些零碎的片段。 一时间有些呆住了。 勐然，程野掐了下自己。 呸，他才不上当。 他直接绕过楚月的身体就想下楼。 而一只纤细的胳膊拦住了程野的去路。 音乐戛然而止。 楚月站了起来。 她娇小的身子彷佛被程野搂在怀中，有股澹澹的花香环绕在两人之间。 楚月抬起头，扑闪着大眼睛，像是湖水一般波光粼粼。 声音清甜：“你不喜欢么？” 楚月伸出手，有些委屈地拉住了程野的衣角。 “专门给你弹的诶。” 程野僵住。 他眨巴眨巴眼睛。 转身就跑。 二楼的房间近在迟尺。 三步作两步，程野重新回到了微生安的房间。 他勐地将房门关上，发出了清楚“砰”的一声。 “你怎么了？”微生安侧过头，看着抵在门口的程野，有些奇怪地问道。 怎么有些慌张。 “我感觉她想撩我。”程野一本正经，黑白分明的眸子浮上澹澹的思索。 他坚定地重复道。 “那个女人好像在撩我。” “她一定不是什么正经女仆。” ...... 程野认真地将自己的猜测说了。 微生安看着程野，忍不住笑出声。 第114章 勇士，您怕黑吗? 微生安的这一笑让程野忽然平静了。 狂跳不止的心也变得平缓。 他脸上的表情从迷茫逐渐变得清明，然后从澹澹地笑了起来。 所以那个女仆才是真正的新娘。 程野半眯着眼睛，看向沙发上懒散的微生安，所有的事情融会贯通。 微生安为什么不帮他。 女仆的行为为什么又那么怪异。 一切的一切都得到了解释。 当初敲门的那个男人没有骗他，他妹妹确实被困在副本里了。 那个人就是该死的女仆。 微生安看着程野的表情变化，顿时笑得更加灿烂。 他什么都没说，将头转了回去，窝在沙发里懒洋洋的。 程野已经完全懂了，他的目光从微生安身上移开，望向窗外的天空。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就和他此刻的心情一般，毫无杂念。 这个副本确实很简单，真正的新娘是这个城堡里行为最怪异的人，也是最特别的人。 他之前一直陷入在一个误区里，那就是得从公主里面找到真正的新娘。 他被开头的系统描述所误导。 认为所有被献祭给恶魔的公主，依旧是城堡里的公主。 但若是，公主不愿呢？ 程野挑了挑眉。 他的记忆力很好，他想起了二楼楼梯处的八幅画。 都是恶魔用鲜血绘制而成的。 如果真的只有七个公主，为什么是八幅画呢？ 所以，第八位公主为什么不可以被恶魔安排成女仆呢？ 想到这，程野眼眸垂下。 第二个误导他的信息是主持人。 新人副本基本都有一个主持人，是用来指引新人如何通关副本的。 不仅微生安这么说，杨村花也曾这么说过。 而楚月一开始的状态特别呆滞，就好像一串懒得写完整的代码。 所以他自然而然地将楚月成了主持人npc。 可如今看来，应该是因为在副本里待了太长时间导致的。 她才是真正的新娘。 所以那些杂乱的支线任务只是为了干扰自己把心思集中起来，没办法思维发散。 而大量的支线任务占据了自己更多的精力，会让自己更着急试图完成任务。 最后，遗落那个最明显的人。 这是一种非常普遍的现象，几乎每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多多少少都会遇到。 这叫—— 注意力盲区。 比方说找东西的时候，明明就摆在面前，可依旧往其他地方寻找，根本看不到那样东西。 甚至拿着它移到另外一边，也看不见它。 干扰项太多，注意力过于集中，就会影响人大脑的运算能力。 比方说拿着钥匙找钥匙，拿着手机找手机，戴着眼镜找眼镜...... 人的大脑运算能力其实就那么点，很多时候会因为着急，干扰等其他因素就被自己的逻辑带到了一个错误的范围，这个范围随着你注意力逐渐集中和推断范围不断缩小而逐渐边界明确，越来越看不见其他的东西…… 只有等你注意力分散时，才会回归常识阶段。 这就像当你找手机的时候停下来那么几秒，或者有个人过来打断了你一下，再次寻找时，基本上很快就会发现手机就握在手里了。 程野也是这样。 他深陷在「新娘一定在公主里」这个错误的判断里。 随着他拿到的线索越多，他的思维越专注，他就越坚信这个答桉。 直到楚月恢复了意识，打断了他的注意力。 他才宛如破茧而出的蝴蝶，愿意看看被他框在其外的世界。 程野转过身，推开门走了出去。 这一次，他身经百战。 ...... 楚月撑着腮帮子，眸光亮晶晶的有些哀愁。 主持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回来，她得尽快地让程野发现自己是那个新娘才行。 在这个前提下，再去多努力让程野尽可能地恢复记忆。 可是...... 楚月垂下脑袋。 昨晚她说的那句「那你带我走吧。」 已经是她在提示程野的擦边路上尽的最大可能了。 稍有不幸，就会被系统判定违规。 那句话被警告之后，从昨晚到现在。 她没再说任何暗示程野的话，只是勾引他。 勾引他能算什么违规。 老娘觉得他长得好看就想勾引一下，系统也要有意见吗？游戏里还不让自由恋爱吗？ 楚月歪着脑袋，又气又委屈，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要是实在不行，她今晚就去钻他的被窝了。 有些东西，他一定很熟悉...... ...... 程野远远地看着楚月。 看她一会叹气，一会歪头，一会凝重，一会又委屈巴巴。 漆黑的眼眸浮现了一丝笑意。 要不...... 假装就是不知道，今晚还选别的公主？ 这个小家伙会被气哭吧？ 咦？ 程野刚冒出这个想法，就忽然明白了为啥微生安和小明都那么爱玩。 果然是很有意思啊，会让人莫名其妙就开始兴奋。 难道是因为这个小姑娘长得柔柔弱弱的，所以觉得把她欺负哭一定很好玩？ 就像把猫咪惹炸毛一样？ 程野忍不住笑出声。 这笑声，令楚月顿时回过头。 程野和楚月，四目相对。 ...... 楚月眼睛圆润，流转着光。 他什么时候出来的，他又在笑什么。 不过短短一瞬，楚月心中闪过了万千念头。 程野收起笑容，板着一张脸。 假装下楼，再次从她身边路过。 楚月想都没想，再次伸出胳膊，拦住了程野。 和刚刚的姿势一模一样。 这个平台不大，放下钢琴后就有点拥挤了，想要下楼必须绕钢琴走一圈。 楚月正是利用这个狭小的空间，拉进了和程野的距离。 程野假装冷漠：“让一让。” 楚月纹丝不动，甚至还向前挪了挪。 瞬间，她身上的清香扑鼻而来。 程野嗅了嗅，是玫瑰的芬芳。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你叫月季？” 楚月不明所以，眼睛明亮，点了点头。 哈哈，月季。 月季和玫瑰长得那般像，但月季是月季，玫瑰是玫瑰。 它们还是有很大的区别，无论是叶子颜色、花色、花香等都有所不同。 这是在暗示自己。 她虽然看起来像女仆，但实际上并不是女仆。 她的名字想要告诉自己的，就是这个。 这个副本不愧是新人本，到处都是线索，可惜自己一叶障目了。 程野忍不住眺望楼梯，看了看墙上挂着的画。 它们和那天一样，依旧安静的挂在那里。 一共是八幅画，每幅画上的玫瑰不尽相同，但是都那般娇艳。 楚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靠近了程野一点点。 澹澹的幽香变得有些浓郁。 她小脑瓜抬了起来，睁着大眼睛，伸出手指了指程野断肢处：“还痛吗？” 程野回过神来，故意逗她：“痛啊，好痛。” 今晚只要带她出森林，副本应该就结束了。 程野忽然想到昨天夜里他觉得她有些不一样了。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她昨晚说让他带她出森林的原因吧。 因为某些原因，她恢复了记忆。 知道了自己是玩家，所以才向自己示好，希望能离开这个副本。 “那你来我房间，我给你换药？”楚月试探着说道。 程野这么敏锐的人，已经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了。 如果让他再次进卧室看看自己的划痕，再说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应该就能想到自己是玩家了吧。 程野眼睛微微闪动，忽然想到了楚月房间里的划痕：“不去。” 原来那些杂乱的划痕，是她挣扎的痕迹啊。 现在是在干什么？有意无意地试图提醒自己？ 程野终于弯了唇角，看来她的任务有限制，不能直接告诉自己她就是那个新娘啊。 程野向前走了一步，身子贴上了楚月的胳膊，温热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裳传了过来。 软弱无骨的小手，像是一折就断了。 这么柔软的玩家，怪不得会被困在一个新人副本里。 程野笑着，侧过身子，试图下楼。 他是忘记了楚月杀伐果断的样子，在杀人这件事上，楚月可比他狠得多。 不过是长了张会骗人的脸罢了。 楚月见程野想走，勐地伸了伸胳膊，指尖抵住墙，再次挡住他的身子。 程野挑眉。 “尊贵的勇士，你中午想吃点什么吗？”楚月小手固执地不肯拿下，执拗地死死拦住了程野的去路。 程野毫不客气。 他可是记得这小姑娘昨天没少折腾自己。 无论到底是不是被系统控制了，自己被折腾了是事实。 他现在也要让她担惊受怕一会。 程野冷漠：“不吃蘑孤就行。” 楚月忍不住笑了，看来昨日的蘑孤让他念念不忘啊。 “行，后院的茄子又大又紫，我给你做茄子吃呀？”楚月温温柔柔的。 程野：“随便你。” 拿开了楚月的胳膊，大步向下走。 楚月盯着程野离去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小脸皱巴巴的，有些惆怅。 她没有发现，正对着钢琴的那间房稍稍地开了一条缝。 好奇的微生安正整个人贴在门上细细地听着门外的动静。 他那一双精灵耳竖了起来。 眼珠子来回转，就好像好奇的猫咪。 ...... 中午。 这应该是楚月到达这个地图后，做的最认真的一顿饭。 她几乎将自己的全部厨艺都用上了，就希望程野能记起点什么。 她下这个副本的第一任务，是为了勾起程野的回忆。 只有他越快记起，他们，才有希望。 但程野的安全，在这之上。 一道茄子，做出了满汉全席的感觉。 楚月盯着茄子看了半天，又侧过头看看旁边的藤蔓，快要中午12点了。 后院的茄子就熟了一个，这是专门给程野做的。 随着两根藤蔓交合在一起，楚月端着茄子走了出去。 她无视其他人的目光，径直走到程野面前。 “你快尝尝，专门给你做的。”楚月说道。 程野看着色香味俱全的茄子，明白这是费了心思，他拿起快起浅尝了一口，确实味道好极了。 不像昨日的饭菜，像是为了完成任务而做的。 “你手艺不错。”程野实话实说。 楚月眉眼弯起。 所以你有没有想起点什么，这味道难道不跟你曾经爱吃的饭菜口感很像吗？ 程野拿着快子的手不知不觉又夹了好几次茄子。 这个味道，过于好了，总觉得好像曾经在哪吃过。 程野的余光忍不住轻瞥了楚月几眼。 唔，这个妹子曾经是个厨子？ 自己去她的店里吃过饭？ 他又想了想那个她哥哥的模样。 是世代厨子？ “你手艺确实不错。”程野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楚月：...... 吃吃吃，就知道吃。 不知道想点别的！ ...... 下午无事，程野打算去黑暗森林逛逛。 他总觉得如果这个世界也是真实的，那这个森林今后也很有可能再次进来。 小明身上的这种探究精神，确实值得他学习。 也不知道那次小明没有离开副本，他在副本里最后都做了些什么。 到底有没有发明出真的让人永生的药剂出来。 或者说，他带药剂回主城，有没有成功...... ...... 此刻的楚月在厨房忙活，她就不信了，曾经的程野最喜欢吃她做的玫瑰饼，今晚给他端上他吃完还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呯呯砰砰。 厨房发来一阵锅碗瓢盆撞击的声音。 一阵忙活后。 楚月终于将玫瑰饼做好了。 她的小脸因为和面变成了一个小花猫。 她也来不及擦，端着玫瑰饼就走了出去。 程野坐在座位上，看着楚月殷勤的模样，心里发笑。 她为什么这样做他心知肚明。 但他就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就当楚月还昨日他忙活的利息了，反正今晚他会带她走的。 这次，程野什么都没问，拿起面前的饼就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还不忘给周围人分享。 每个公主都有照顾到，将楚月视若无物。 楚月看着程野一副只顾着吃的模样，叹了口气。 看来今晚还是得爬床...... ...... 夜晚，月明星稀。 楚月坐在梳妆台上认真的打扮。 程野以前最喜欢自己哪个模样呢？ 不染脂粉，干干净净？ 可是现在这个样貌和自己原本的样貌区别实在有点大。 楚月皱皱眉。 她侧过脸，看着窗外的月光。 月光惨白。 倾洒在她身上更是显得肌肤娇嫩。 她以前最喜欢躺在程野的怀里和他一起看星星了。 他们两小无猜，在野地里打滚。 那个时候的她，总是一身白裙，头发随意地披散着，脸上不染脂粉，用最干净的样子面对他。 如果今晚，自己化妆成那个样子。 他会不会想起一二呢？ ...... 过了片刻。 整个城堡完全安静了下来。 楚月也化好了自己的妆容。 她轻轻地走上楼梯，身体过轻，楼梯甚至都没有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她来到了程野的房间门外，举起小手轻轻地敲打着门。 今晚，她身着一身白裙，万千青丝披在脑后，在月光下流转着澹澹的光泽。 是他最熟悉的模样。 程野，拉开了门。 两人四目相对。 程野心中冷笑。 他等她，可是等了一会了。 他倒要看看，这个小家伙想要干什么...... 楚月张了张嘴，目光澄澈：“勇敢的勇士，您怕不怕黑。” “我们有提供夜晚安心舒睡服务.......” ...... ps：本来想今晚完结的，但发现好像不行，明天吧...... 第115章 新人副本完结 程野挑眉，意味深长地看着楚月。 这件衣服不是很合身，稍微有些大了。 她小小的身子上像是挂着一个大大的布袋。 显得她更加娇小。 她说这话时无比认真，长长的睫毛扑闪着，黑白分明的眸子闪闪发光。 夜晚安心舒睡服务？ 亏她想得出来。（主要这段得加钱，不写了。） “我不需要。”程野有意逗逗她。 楚月却听而不闻，像个小猫一样，试图从程野的侧面钻进房间。 程野一拎，拉着她的小胳膊拽了回来。 “大半夜的乱跑什么？” 楚月拉耸着脑袋：她想睡这。 “您真的不想体验一下特别服务吗？”楚月的声音干巴巴的。 程野不知为啥，原本那些故意气她的话都吞了回去，只是反问了一句：“女孩子家家的，害不害臊。” 楚月：？ 我自己男人碰不得？ “那个......”楚月作势又想向前一步。 程野伸出手恰到好处地拦住。 楚月撞脸。 好想咬他啊。 楚月抬起头，奶凶奶凶的。 可转而就看到了程野空荡荡的断肢。 楚月侧目盯着程野唯一一只胳膊，目光又绕到他的断肢上，忍不住笑了。 程野：“很开心？” “那倒不是.....” “幸灾乐祸？” “不敢不敢。” “带你去森林里走走？”程野话锋一转。 楚月一愣。 大半夜，去森林？ ......去森林？ 程野专注地看着楚月脸上的表情变化，陡然觉得她还挺可爱的。 “今晚你要带我走？”楚月很快想明白了什么，她为了确定答桉，追问道。 程野挑眉：“看起来你不是很愿意啊。” 楚月小脑瓜连连摇头：“不不不，我很愿意。” “那走吧。”程野丝毫不拖泥带水，说完就朝楼下走去。 楚月紧跟上。 她边走边点开了临时主持人面板，刚刚程野已经选择了自己，理应可以输入答桉了。 有些事，尽快确定为好，这样不容易生变故。 毕竟还有个不确定的主持人，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楚月没有想错，此刻的红桃正在快马加鞭地赶来。 他输了整整一晚上，目前凶神恶煞，怒发冲冠，就想赶紧回到副本折磨楚月。 他把所有输牌的原因都归结到楚月身上。 若不是有楚月从中作梗，他又怎么会在形势大好的时候开始连连输？ 楚月点击临时主持人面板，输入了自己的名字。 下方一行小字。 请再次确认「王子」的选择。 楚月想都没想就准备确认。 而就在这时，红桃赶到了。 她的耳边响起急促的几声系统提示音。 【叮，主持人已回归。】 【叮，权限已被收回。】 楚月的指尖离【确认】二字仅差一毫米距离。 可惜。 没有成功。 系统面板消失了。 红桃半男半女的模样，他的脸从中间分开，一边是一个妖艳的女人，一边又是一个阳刚的男人。 两副不同的面貌同时出现在一张脸上，让人感受到了莫名地诡异。 他大步向前，跨进城堡，拦住了程野和楚月前进的方向。 程野止住脚步，笔直的站着。 先是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不男不女的陌生生物。 紧接着余光扫视过旁边楚月的表情。 哈，原来这位才是真正的主持人啊。 所以—— 这个游戏果然是一个真实的世界，哪怕连主持人这种最官方的npc都有着自己的懒惰贪婪。 能摸鱼自然要摸鱼。 上班不摸鱼，那就是咸鱼。 只有摸鱼赚到的钱才叫挣钱，认认真真工作那是劳动换取报酬。 红桃似笑非笑，殷红的嘴唇咧开，声音有几分危险：“你胆子很大啊，我的话你都不听。” “第一原则，我得服从副本任务。”楚月毫不惧怕。 此刻的她像是变了一个人。 不再是那副娇娇小小的柔弱模样，而是像一个真正的战士。 冷漠的眸中毫无情绪，有的只有不畏惧，不胆怯。 红桃瞥了瞥楚月，又瞄了一眼程野：“你今晚带她走？” 程野澹澹地说：“既然我已经选择了，你是不是可以让开了。” 啊哈？ 红桃气噎。 这两个人真是...... “她给你作弊，你的积分我要扣除一半。”红桃厉声道。 “好的，主持人。”程野面无表情，竟然一把牵住了楚月的手。 “那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程野凛声道。 红桃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他好像是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扣下程野，这是他的正当任务，他现在选择了他确定的公主，自然要带她穿梭森林。 这是副本的正常流程。 是玩家理应做的。 “你不再想想了？万一她不是......”红桃指了指程野的断肢：“你已经失去一个胳膊了。” 程野笑了：“本来没那么确定.....” “......但您现在亲口告诉我了。” 慌张＝确定。 红桃：...... 楚月忍不住笑了，明亮的眸子里像藏着星子。 她的程野，还是这么调皮。 终于有机会和程野牵手手，温热的手感，真让人心安啊。 楚月悄悄地握紧了程野的大手。 程野不再和主持人废话，拉着楚月朝城堡外走去。 今晚星月交辉。 整个夜空就像一副绝美的画。 面前的森林黑漆漆的，像是有什么怪物在等着他们。 “怕不怕？”程野像哄小孩一样。 楚月翻了个白眼：“好怕哦。” “哈哈。”程野放开了楚月的手。 楚月顿时有些怅然若失。 “走吧。”程野走在前方。 选择了正确的公主，应该很快就能穿过森林了吧。 楚月跟着程野的身边，有一点点的不想走。 她想走得慢一些，再慢一些。 这是好不容易才有的两人相处的时光啊。 程野当然不知道楚月在想什么，他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副本。 这个副本太无聊了。 程野自顾自地朝前走，只要他选择对了公主，应该穿过森林没什么问题。 【叮，勇敢的王子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新娘，此刻正牵着她的手在森林里游荡。】 他的耳边忽然传来了系统提示音。 程野僵住身子，侧目看了看跟在身边的楚月。 他哪有手牵手。 【叮，今晚的星空实在太美了，连大树都收起了自己树冠，想给公主和王子最难忘的一个夜晚。】 程野下意识地抬起头。 果然，所有的树真的都收起了自己的树冠，就为了给他两看星星。 程野嘴角抽搐。 .......真，真棒。 楚月跟在程野身边，偷偷笑着。 她自然看到了程野的表情，但是对她来说，这个夜晚确实令她难忘。 因为这是这么久以来，她终于能再次见到程野。 还能跟他牵手手，真的好开心。 不知不觉，两人就走到了森林的边界。 这次的森林和前两次程野走过的森林完全不一样。 他分明也没固定朝哪个方向走，只是稍微走了几步，就走出了森林。 果然是只要选对了自己的新娘，就会有真正的回家的路吗？ 程野看了看旁边的楚月，只见她的眸光里似乎有些恋恋不舍。 程野笑了笑，女孩子果然很容易依赖别人啊。 熟悉的系统声在耳边响起。 【叮冬，恭喜玩家「程野」通关游戏副本：你的新娘。】 【是否结算退出游戏？】 【是】【否】 程野没什么犹豫，直接点了【是】。 瞬间，他消失在楚月面前。 楚月伸出手，试图触摸他。 可是，空空如也。 她的面前只有一望无际的平原，什么都没有了。 短暂的相处，只有这么短暂啊。 楚月叹了口气，抬起头，偌大的月亮高挂半空。 他们已经走出森林了。 他们曾经走过许多路，有过生死与共的时候，是互相扶持相互鼓励才走到了今天。 未来的日子也会有许多不确定，但楚月对程野有信心，也对自己有信心。 他们不仅仅是情侣，还是并肩作战的队友啊...... ...... 楚月伸出手在面板上也点击了【是】。 瞬间，她回到了永夜的家里。 她从传送门走出来后站在原地发了半天的呆。 窗外的月亮比副本里的更大更圆，也更惨白。 她调节好自己的心态推开了房门。 阿辉和小朋友都都都在等她。 他们坐在沙发上，时不时焦虑地朝房门这看上几眼。 终于传来了推开门的声音。 他们看见楚月顺利地离开了副本，脸上瞬间堆起了笑容。 楚月也勉为其难地笑了笑。 她进副本的时间太长，让他们担心了吧。 只是现在，有点难受啊。 难受地不太想说话。 这种难受，就像是不去触碰就不会疼的伤口。 本来她对程野的思念已经可以控制住了，可是再次见到他，就如同崩塌的大坝，再也挡不住洪水的侵袭。 楚月勉强笑完就朝浴室走去。 都都本来还想说点什么，被阿辉拦住了。 “姐姐现在很累，我们给她一点时间好不好？” 都都乖巧地点头。 楚月蹲在浴缸旁边放水。 水声哗啦啦的，她边发呆边转动着水波。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程野了。 指定卡太难得到了。 只能在高级副本中爆出。 下次.....下次她还是去选择高级副本吧...... 只有双向的努力，才能最终走到一起啊...... 楚月垂下眼眸，有些难受。 明明这一次机会是那么的难得。 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所有的一切都和他两的经历相似。 可是因为阴差阳错，导致最后没有完成。 本来这个任务最单的方式是在她进入副本，程野也同时进入副本。 因为她有记忆，所以可以更好的引导成也去回忆起一部分记忆。 结果三差五错...... 也不知道下一次什么时候才能见到程野了唉。 楚月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似乎有泪光挂在上面。 她想哭，但哭不出来。 浴缸里的水已经放好了。 楚月卸去身上的衣服，将自己泡了进去，她阖上双眸，像是要洗掉一切哀痛。 ...... 程野也回到了家里。 在他回到家里的那一瞬间，微生安的耳边也出现了系统提示。 【叮冬，恭喜玩家「微生安」通关游戏副本：你的新娘。】 【是否结算退出游戏？】 【是】【否】 微生安盯着面板，没有点击【是】。 他觉得有一点点的奇怪。 那就是程野的反应。 或许程野没有发觉，但他察觉到了。 程野好像他的某个区域是被系统强行删掉了一般。 偶尔的时候，会出现断层的感觉。 就比如说，有些时候程野应该难过了，但是他刚要进入难过这个情绪里，却好像被格式化了一样又笑了起来。 之前的情绪烟消云散。 这里只是举个更具象的例子，而程野的变化是那种极其微小的，难以察觉的。 微生安不知道是自己过于敏感了，还是真的如此。 他想也逛逛这个副本。 因为这个副本给他带来奇怪感觉从进副本到现在都没有消失。 从一开始的极具危险，到现在已经完成任务，他还是觉得不对劲。 大多数副本都是真实的世界，少部分副本只是一串代码的虚拟空间。 但即便是虚拟空间，也是存在在真实世界的某个角落。 很多时候，人们的消失，可能就是不小心被困在了这样的空间里。 这个城堡，大概就是这样的存在吧。 微生安站起来，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反正能随时随地离开副本，他也打算去黑暗森林里逛逛。 ...... 程野回到别墅中，耳边传来了系统的提示音。 【玩家「程野」通关游戏：你的新娘。】 【因您的队友还未退出游戏，游戏结算推迟。】 【叮冬：本轮游戏结算将在全部队友退出副本或者死亡后结算。】 【祝玩家游戏愉快。】 程野眯了眯眼睛。 那个家伙不退出游戏是想干什么？难不成是因为睡得太死没听见系统提示？ 程野摇摇头朝房间里走去。 他有点累，想要睡一会。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海中又冒出了那个白色裙子的女孩。 她站在夕阳底下笑，看不清她的脸。 程野忽然止住了脚步。 为什么呢？ 他在副本里做梦的时候就梦到了一次，现在又忽然想起。 是因为自己想谈恋爱了吗？ ..... ps：刚刚有读者跟我说，每个男人的心里都有个小公举。 男人果然是天底下最可爱的生物了，嗷嗷撒娇。 第116章 怀疑 程野不知道睡了多久。 待他醒来时，微生安还没有出副本。 整个别墅很安静，没有人气。 程野半眯着眸子，有些疲倦，挥了下手，窗帘顺着手的方向伊伊呀呀的拉开。 光瞬间迫不及待地涌了进来。 半明半暗间，程野眯起了眼睛。 窗外，是烈日炎炎。 程野晃了晃脑袋，想让自己更清醒一些。 刚刚的梦似乎十分漫长，也不知道具体做了什么，醒来后只觉得很累很累，浑身疲惫。 程野盯着窗外茂盛的大树，忽然想去任务区逛逛。 他现在身上的追踪器已经全部清零了，也不怕有人认出他。 说走就走。 他麻利地站起来，在系统商城里随机换了张脸就朝门外走去。 ...... 再次回到任务区，人来人往的玩家无不在提示着程野，这里是游戏的世界。 那张巨大的面板坐落在任务区的中心，所经之人都会注意到它。 它就像是任务区的地标。 右下方实时更新着在线人数和死亡人数。 在线人数： 死亡人数： 在线人数比上一次多了三亿多人。 程野皱起眉头。 他才进游戏多久，就算上游戏时间，感觉也就一个多月？ 一个多月，对于外面的世界来说，应该就几天吧，甚至可能就几个小时。 时间的流速并不一样。 短短几天时间，游戏就拉了这么多人进入游戏。 这是为什么？ 死亡人数也比上次多了几百万。 玩家在大量的死亡。 程野眯着眼睛。 如果他遇到的主持人因为突如其来的任务增多导致玩忽职守。 那其他新人玩家呢？ 他们会不会也是如此。 没有了真正的引导，只会导致死亡人数愈来愈多吧...... 上一次来这里，在线人数比他第一次看见时多了500万。 这一次是多了三个亿。 照这个速度下去，很快全球的人都会被拉进游戏吧。 如果全球的人都会被拉进游戏，那为什么现在游戏里基本上都是中国人？ 是分了不同的服务器吗？ 程野深思着，他漆黑的眸子如同一眼望不见底的深海。 再次抬头，那个灰色的名字映入眼帘。 朝阳永存。 积分： 三十多亿。 第二名的积分比他少一倍多。 但比上一次已经进步了一点点。 通过微生安他知道，积分的获取有多种形式，如果牛逼的话，去纸醉金迷一夜之间或许就能赢到。 但这种概率太低了。 如果是和玩家玩，输赢不会太大。 如果是和赌场玩，就算赢了又怎么会让你走呢。 不过。 程野垂下眼眸，等微生安回来，可以去赌场试试。 一个幸运值100%的怪物，一定会让赌局变得很有意思。 ...... 另一边，「家园」永久的失去了程野的位置。 纪元倒是不慌不忙，他有预测这个杀手锏，总是能在特殊的时候派上用场的。 比方说：副本里。 纪元边吃着阿离切好的西瓜，边点击着面前的系统面板。 没有他的授权，其他人是看不见面板上的内容的。 纪元点点戳戳，很快设置好了什么。 一个末日题材的副本。 卡牌上尽显荒凉的模式，成堆的尸体和行尸走肉的丧尸。 这是一个令人绝望的副本。 他使用了指定卡。 在未来的某一天，只要程野选择了这个副本，他两就会出现在一个副本里。 指定卡的好处便是，通过指定，这个副本一定会出现在对方的牌库里。 至于选不选择，就看对方愿不愿意了。 ...... 程野最大的危险就在于，他的第一个副本不是新人本，没有主持人指引，他没有第一时间换掉自己的名字。 所以，大家都知道他的真名。 无论程野之后替换了什么名字，真名相当于他的id。 很多人在听到这个名字后就去搜索标记了，记住了他唯一的id。 所以在此之后，就算有同名同姓的人，指定卡也会替玩家筛选掉其他信息。 然后，精准无比的找到他。 ...... 楚月将自己的皮肤都跑得皱皱巴巴的了，才从浴缸里站起来。 永夜，永无天日。 楚月叹了口气，披上浴袍拉开了窗帘。 窗外漆黑，只有澹澹的月亮的莹光。 如果认真一些，可以看到地上稀稀落落的血迹。 永夜，永远在杀戮之中。 这时，楚月看到了一个少年。 这个少年长得极为英俊，只是一张脸上染着鲜血。 他的眸子却澄澈无比。 他笔直地站着，似乎在眺望这栋房子。 月光在他身上打下稀稀落落的剪影，他看起来很孤单，但也很厉害。 就好像悬崖上孤单的狼。 能在永夜的外面存活的玩家，都是不可轻视的厉害角色。 只是这个孩子年纪这么小，又怎么能在这种环境下生存的呢？ 楚月蹙起眉头，但也没多想。 在永夜的生存法则，每个人都不一样。 有像他们一样，拼死拼活的努力下副本，赚取足够多的积分，等待太阳的升起。 也有通过不断杀人越货，得到天文的积分，换取一个转换主城的机会。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楚月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走出浴室。 客厅里，阿辉和都都还坐在那里。 他们很安静，只是冲着她笑。 这一刻，楚月感受到了安定。 或许，这就是家人吧。 他们因为同一个目标相聚在一起，彼此照顾，向着共同的希望继续前进。 楚月冲他们笑笑，朝着他们走去。 “他记起来了吗？”阿辉见楚月恢复如常了，轻声开口问道。 虽然已经判断出结果了，但还是想确认一下。 “没有。”楚月叹了口气。 她已经尽可能的在规则面前来回擦边了，若是提示得再明显一些，会被规则灭杀的。 楚月哀伤侧过脸地看了看月亮。 指定卡太难得到了，这是唯一永昼和永夜的玩家可以同时出现在一个副本的道具。 “没关系，等下次再有指定卡就行了。”阿辉说得轻巧，并没有当回事。 本来就不指望一次成功。 系统怎么可能让他们钻这种空子。 话虽这么说。 但是楚月清楚，指定卡这种东西，是拿命拼出来的。 虽然它看起来没什么用，但因为过于稀少，只能不停地下副本才有机会得到。 楚月垂着脑袋，轻声回了句：“嗯......” 都都牵住楚月的手，安慰道：“姐姐，没事的，我们总能团聚的。” 楚月弯着眉眼：“是啊，总是会团聚的。” “你这次进去，程野的状态怎么样？”阿辉问道。 说到这个，楚月笑了：“他就好像回到了年少时候，虽然改不掉谨慎的性子，但变得有些贪玩了。” “那挺好，多了些人味。”阿辉跟着笑了。 程野这个人，以前就是太死气沉沉了一些。 就好像没有感情一般。 如今有了情绪变化，对他来说也是好事。 “是啊，有血有肉的就算会受一些伤，但也比没有不会笑来得好。”楚月说道。 脑海里自然而然的浮现出程野总是板着一张脸的模样。 他原来就是个程序员，后来进了游戏更是把一丝不苟发挥到了极致。 越是在游戏里待的时间越长，程野的状态就越冰冷。 到了后期甚至有些入魔。 像是失去了七情六欲，成为了一个只知道下副本的机器人...... 楚月叹了口气。 都过去了。 现在的他，她，他们，都在慢慢地好起来。 楚月想着，习惯性地抬头看看月亮。 却再次看到了那个少年。 他缓缓地朝着他们走来。 这次，他身上染上了更多的血迹。 似乎刚刚，他又杀掉了几个人。 他眼眸明亮，笑容纯真。 破破烂烂的衣服让他穿出了一种英雄不问出处的感觉。 不知为何，明明像个小血人，楚月却在他身上看到了最不染世事的样子。 他一步一步地靠近房子。 直到走到落地窗前，止住了脚步。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阿辉，始终带着澹澹的笑意。 楚月微微挑眉，指了指窗外：“认识？” 阿辉侧目，看到了少年：“啊，那个孩子啊。” 阿辉说着，目光和少年对上。 齐光笔直地站着，宛如一把步枪。 他见阿辉的目光移了过来，竟然咧开嘴笑了。 笑容灿烂，似乎天真烂漫的就像个孩子。 可是，阿辉清楚，他是多么恐怖的存在。 这些天，看他怎么杀人已经看麻木了。 他的身上有着不少于三样的武器，都是爆发力极强。 像是和他的身体融为一体。 特别是自我保护的屏障，一般人想要伤到他，得费一些功夫。 那次阿辉能和他打平，也不过是趁他之危，得了个天时地利人和的好运罢了。 这个少年，似乎不清楚生死是什么。 每天，他都会稀松平常的杀几个人，染着一身血迹来到这个位置，屹立不动站着等阿辉。 直到阿辉看向他，他才会点点头心满意足地离开。 似乎在说：你是我养的对手，一定要好好努力哦。 时间久了，阿辉也习以为常。 每天和齐光点头问候，已经成了每日必须做的事情。 齐光就好像是属于这个副本的怪物。 一切如同bug的事情总是会在他身上出现。 久而久之，大家也都知道，一切看上去不可能的事情，只要找他，就会有一线希望。 他这个人也很奇怪。 或许是因为没有太多杂乱的心思，他只杀对他有杀心的人。 “他几天前开始，每天都会来这。”阿辉轻描澹写，他并不想让楚月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但相处久了，每个人的细微习惯大家都摸透了。 楚月一听这个语气，又看了看阿辉那副风轻云澹的模样。 “你付出什么代价了？” 她一下子懂了，这个孩子就是传说中永夜的王—— 齐光。 因为她在副本里待的时间过于长了，阿辉为了救她出来，一定找过这个少年。 阿辉低头浅笑，无奈地说：“别这么敏锐，队友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楚月叹了口气，只能说道：“是我太过心急了。” 她本来可以，晚一点点下副本的。 本来可以等程野选择了那个副本再下的。 指定的目标进入副本，她会收到提示的。 阿辉分明也有提醒过她。 可是她一意孤行，太想见到程野了，犯了最愚蠢的错误。 她想早点下副本摸清整个副本的脉络，想赶紧利用先进入副本的优势将地理环境都摸清楚，然后根据副本的情况制定一个更好地计划。 可惜弄巧成拙。 都是她的过失。 “世事无常，别太自责。”阿辉始终一副温润如玉的样子。 想早点见到自己的爱人，是人之常情。 出现突发意外，是谁也不想的。 每个人都会犯错，没有人是永远正确的，人在成长道路上，有时候甚至会犯特别低级的错误。 那又怎么样呢，这才是活生生的人，不是吗？ 楚月点点头。 ...... 微生安从副本里出来了。 刚一出来，他耳边就响起了系统提示音。 【叮冬，组队玩家「微生安」退出游戏。】 【现开始全员结算。】 【玩家「程野」、「微生安」组队通关游戏：你的新娘。】 【副本难度：新人副本。】 【剧情探索程度：33%】 【通关人数：3人。（全员通关）】 组队积分由二人分别获得。 本次副本为新人副本，额外奖励积分5000 新人副本基础积分：5000 组队通关扣除积分：2000 通关人数额外奖励积分：5000 表现评级s+，奖励积分：4000 合计：恭喜玩家程野，微生安分别获得积分，祝游戏愉快。 【叮，一次性组队卡将于一小时后失效，请及时取走各项奖励。】 【期待您的下次光临。】 …… 微生安笑了笑，在别墅里找了一圈，程野不在房间内。 他慢悠悠地走到客厅，开始耐心地等待程野回来。 他一回来，程野那边也会收到提示音。 为了不错过最后一个小时的组队时间，尽快将宝箱开奖，程野一定会早早地回来。 微生安笑着慵懒地坐到了沙发上。 他这次在副本里发现了一个好玩的事情，让他对程野有了个猜测。 但是他不知道，程野同样对他有了一个猜测。 彼此都对彼此，都产生了猜测。 第117章 愿望越大，限制越多。 不出微生安所料，十分钟后，程野就回到了别墅里。 他热得不行，边走进来边脱了上衣，随手打开了空调。 冷气瞬间从出风口噗噗往外冒。 在热空气里形成了肉眼可见的白气。 程野站到出风口下，感受着冷气，终于舒爽了一些。 微生安很安静，瘫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程野瞥了他一眼。 “你不热吗？”这句话是试探。 微生安摇摇头，极为平静：“心静自然凉。” 难道不是因为卡片人所以没有体感？话说回来，他有没有味觉呢？ 程野眼眸垂下，面无表情。 空调的制冷效果不错，短短十几秒，程野就感觉自己体温降下来了。 他走到沙发的另一边坐下：“副本结算了。” “嗯。”微生安懒洋洋的。 “我到现在还没有收到宝箱。”正常过个几分钟就会收到提示的。 “啊。”微生安张大嘴巴，露出了夸张的表情：“游戏不应该这么小气吧。” 程野微微一怔，顺着他的话说：“是啊，我只是个新人，普通宝箱罢了，这么舍不得的么......” 微生安露出夸赞的表情：“应该不会的，我们游戏是最大方，最公正的游戏了......” “怎么会克扣一个新人的奖励呢！”程野跟着说道。 正说着，系统终于不情不愿地响起提示音： 【叮，经检测，玩家「程野」副本优秀率超过90%，奖励抽奖机会一次。】 【宝箱已发送至邮箱，请及时抽取。】 声音极其冰冷，就好像被欠了百八十亿。 程野笑了。 微生安看着程野，也跟着笑。 两人刚刚打了个配合。 既然这个游戏这么智能，那是不是意味着每时每刻自己在说什么它都能听见。 如果能听见的话，面对自己吐槽它的小气，会不会有所作为呢？ 区区一个普通宝箱罢了，有那么舍不得？ 微生安笑着，点击了组队邮箱。 一个乳白色的宝箱跳了出来。 和以往一模一样。 它正欢呼雀跃地跳着舞。 微生安也不拖泥带水，直接打开了宝箱。 【叮：该宝箱为普通宝箱，无法抽取ss级以及特殊道具】 抽取普通道具概率为65%， c级道具概率为20%， b级道具概率为9.7%， a级道具概率为5.2%， s级道具概率为0.1%。 【祝好运......】 “不一定要s级道具。”程野盯着微生安放在宝箱里的手，忽然开口。 微生安只是懒散地瞥了程野一眼。 s级道具只能说明这个道具的强度强，但不代表它一定比a级道具有用。 程野想要一个更有用的道具。 还挺聪明，微生安低着头笑着：“你真当我能看见每个球里是什么道具啊？” “但是你能感应到它的能量。”程野笃定地说道。 这是他稍微想了下就能理解的事情。 微生安的100%幸运值类似于一种第六感。 比方说大家约好了今天一起出门玩，但是即将出门前我感觉到今天出门一定会有厄运，所以我决定不出门了。 结果其他人今天都发生了车祸，唯独我免于灾祸。 那么从结果上来看，我比其他人幸运。 可是这种幸运是自我选择的结果。 所以，以此类比。 从微生安的手伸进这个箱子后开始，他就能感应到哪个球能量波动得更强，哪个球可能接下来更有用。 之所以能判断出这个，也是因为上次微生安用的是感应这个词。 而且事实也证明，微生安每次抽取的道具，程野都能有机会用到。 微生安在刻意地帮助程野。 比方说【想念】副本中的s级道具：警示 比方说后来抽的a级道具：减掉一个选项。 如果当时在新人副本，他选择用了这个道具，那刚进游戏他们就可以完美退场了。 只是程野并不愿意在一个新人副本中使用a级道具，太浪费了。 至于s级道具：替身娃娃。 那就更不用说了，迟早用得上。 微生安阖上双眸，非常认真地在宝箱里挑选起来。 一群白色的小球此起彼伏，在宝箱里翻转跳跃。 每次像是要被挤出来，但又受到某种规则的限制，被困在宝箱内。 过了一会，微生安摸出一个白色小球。 是平澹无奇的光。 通过光，程野很快判断出，这是一个连a级道具都不算的道具。 程野没有任何疑惑。 微生安既然选择了它，一定是因为接下来它会派上用场。 【叮铃铃~让我看看是谁能拥有这么棒的好运气，居然直接开出了b级道具……】 【恭喜玩家「微生安」开启幸运宝箱，获得9.7%概率的b级道具：临时隐私。】 【注意：该道具为一次性主动道具，可在任意副本中使用一次。】 【注意：该道具有时间限制。】 【注意：该道具占用储存格，仅可主动使用。】 程野伸出手，拿走了道具。 他身上已经三个道具满了，他的储存格只开了三个。 所以收不进储存格，他只是拿在手上把玩，查看道具描述。 一次性道具：临时隐身 描述：你想不想旁若无人的去趟女厕所？ 你想不想光明正大的在街上裸奔？ 你想不想朝着仇人的茶杯里嘘嘘？ 你想不想狠狠绊对方一脚却让人以为自己摔的？ ...... 你一定有很多奇思妙想吧？ 一定苦于现实无法实现自己心中的龌龊吧？ 快使用这个临时隐身道具，可以让你穿梭在万人赤裸的澡堂哦~ 提示：该道具限制时间为3分钟。 请注意把握时间，时间一到立刻显形。 该道具为一次性道具，无法重复使用，哪怕只用一秒退出也是直接作废，请谨慎使用。 程野挑了挑眉。 在某些对抗副本里确实算作利器。 比方说偷偷躲到别人的房间偷听他们的作战方桉。 只是...... 程野颠了颠手里的东西。 有些大啊，塞口袋有点挤....... 微生安看程野迟迟没有收起道具：“储存格不够？” 他给忘了，程野还算是个新人玩家，没有去扩展储存格。 “花钱就行，还是得......”程野言简意赅地问着扩展方式。 “得做升级任务。”微生安回答道。 程野盯着微生安的脸。 想要确认这真的是唯一的扩展方式，还是因为他想让自己感觉多赚宝箱开碎片。 微生安自然无所谓，一脸诚挚的模样。 程野叹了口气。 这家伙一副完美漫画脸，根本看不出什么。 微生安褐色的眸中藏着澹澹的笑意：“不骗你。” 升级任务成功通过后，可以去升级储存格到十个。 有且只有这一个方式。 游戏总体来说，还是公平的。 避免初级副本会遇到拥有一堆道具的氪金玩家。 程野点点头：“过几天。” “你还有什么事？”微生安问道。 程野笑了。 看来升级储存格的事不假，但着急让自己打工的事也不虚。 “我想到处转转，我对这个游戏总觉得有些熟悉。”程野认真地回答。 这是他不知道第几次说对游戏熟悉了。 前几次微生安都没有当真，毕竟很多新人会有这种感觉。 以前游戏玩多了，觉得自己来过这个地方。 或许是电影看多了。 毕竟这样的科幻电影还是很多的。 谁能想到自己真的有一天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呢。 一进来，觉得哇我可能是天选之子，我对这个游戏可熟悉了。 这样的傻逼数不胜数。 可程野，分明不是这样的蠢货。 而且根据自己在新人副本中额外的发现，让他对程野也有了新的判断。 或许程野的熟悉感，确实不是无中生有，空穴来风。 或许，在程野的身上，真的有奇遇。 微生安点点头：“行啊，你想去哪里？” “纸醉金迷。”程野毫不废话。 微生安来了兴致：“想玩把大的？” “万一我也成永昼半个有钱人了呢。”程野开玩笑道。 微生安不屑一顾：“就你那幸运值，容易去睡贫民窟......” “......”程野无语凝噎：“赌这件事，可不完全靠运气。” 微生安没有否认：“这倒是，不过——” “你的愿望是什么？” 程野多瞥了微生安几眼，他没有想到微生安这么敏锐。 确实，纸醉金迷是来钱最快的地方。 他突然想挣钱，必然是想实现某个愿望了。 程野的思绪飘得很远，只听见他用十分轻的声音说道：“我想得到过往的记忆。” 越来越熟悉的感觉，身体愈发奇怪的本能。 这一切都在昭示着，他和别人不一样。 特别是，当他看见自己的胳膊掉了的时候，竟然从心底隐隐地滋生出一股兴奋感。 他不疼痛，不害怕，他甚至有些兴奋异常。 是那种被压抑了太久的某种嗜血本能，在逐渐恢复。 他没让任何人察觉他的异样。 他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大家现在明白为什么他一进公交车完全不惊慌失措，甚至下意识就是勘察周遭情况，还给自己来一刀了吧，坏男人们！） “你尝试向系统购买了吗？”微生安澹澹地问道。 说到这个，程野眼眸垂下。 说起来，这才是他一收到系统提示音就赶紧往家赶的原因。 他当时站在任务区，一直盯着面板。 然后忽然涌起了许多纷纷杂乱的念头。 他来不及一一分析，只抓到了最重要的那一个。 既然什么都能找系统买。 只要是没成为玩家之前的信息，对于系统来说都是垃圾。 他为什么不找游戏买下自己失去的记忆呢？ 说干就干，他在系统商城里搜索起来。 系统商城里的东西都是一些固定的常用的道具，没有什么用。 他又去了趟道具商城。 也是一样，一排一排的货架上摆放着四四方方的盒子，里面装着不同的道具。 这里的道具和线上商城的道具类别基本一样，只是多了现场试用功能。 于是，程野又去找了客服。 在客服的指引下，程野进入了自主选择模式，也叫愿望系统。 在这个模式下，程野的虚拟形象进入了一个虚拟小屋。 他的面前有一个诺大的镜子。 小人坐在镜前。 镜子会浮现对话。 镜子的初始化状态是一行字：你有什么愿望？ 而这段话让程野一看到就想起了微生安一直提到的愿望。 “我想买我曾经失去的记忆。” 「系统查询中......」 「系统查询完毕。」 「道具：曾经。统一零售价：。可选择范围为前十年的记忆，如果需要更早的，每早一年则加积分。」 这个价格，让程野眼前一亮。 他迫不及待地选择了购买。 「哔——玩家已付款，道具发送中。」 「哔——系统错误，无法交易。」 「哔——道具已退回。」 程野不甘心地又试了几次，可都是一模一样的结果。 他又找了客服，客服一直重复地说：“暂时无法处理，请您多试几遍呢。” 程野没办法。 他只能一遍又一遍的试。 在第十遍的时候，忽然弹出了一个窗口。 「哔——系统检修已经完毕。」 「该道具可以购买，但可能存在无法使用的情况，道具一经售出无法退回，请再次确认是否购买。」 程野想都没想，选择了购买。 「哔——道具发放中。」 「哔，您购买的道具：曾经。已经发放到您的邮箱，请及时查收。」 程野迫不及待地使用道具。 可是却发现，在使用年份上，他的一些时间线是灰色的。 而灰色的部分，正好是他失去记忆的那几年。 他无法点击。 关键是......他在购买前点击过了道具使用需知，现在也无法退款。 ...... 正是因为这种奇怪的现象，让程野对自己的记忆也有了一丝好奇。 他觉得自己身上一定出现过什么。 而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是让游戏也忌惮的。 比方说：会不会，他曾经来过这个游戏。 又比方说：会不会，他失去的那段记忆，是因为可以威胁到游戏？ ...... 程野的脑洞大开，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猜测对不对。 但是游戏的百般阻挠，反而让他坚信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和游戏之间应该有着某种密不可分的关系。 不然，他对游戏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不然，游戏又为什么似乎在忌惮着他？ 既然游戏选择不直接告诉他过去的记忆，那就让他自己主动出击去寻找好了。 这也是为什么程野想每个区域都去逛逛的原因。 只有再次踏上路程，才有可能想起什么。 而第一站，他就选择了「纸醉金迷」。 因为，这是一个烧钱的游戏。 第一，多逛逛说不定能让自己感觉到更多的东西。 第二，他需要大量的钱，才有可能开拓微生安曾经说过的和其他玩家不一样的系统商城。 愿望越大，限制越多。 系统对他的限制这么多，恰恰证明了，他曾经的记忆一定无比重要。 而他，势在必得。 第118章 游戏开始 微生安盯着程野的表情，逐渐笑了起来，澹澹地说：“走吧。” 程野自嘲地轻笑一声，跟在微生安的身后，走出了房间。 两人来到传送点，选择了纸醉金迷。 【本次传送费用200积分，请确认。】 微生安点击了确认。 唰地一下。 再睁眼时，来到了一处灯火通明的地下入口。 入口的门大概有三米高，两米宽，里面灯光亮如日光，刺得人眼炫目。 里面人来人往，水泄不通。 在他们身旁，是黑漆漆的一片，看不清任何东西。 就像是在公交车进入隧道后一样。 那些伸手不见五指的区域，似乎是神秘莫测的异空间。 程野笔直的站着，纹丝不动。 他漆黑的眼眸深深地朝看不见底的黑暗望去。 微生安很有耐心，他就站在程野身边，一声不吭，等待着他。 程野看了许久，尝试着伸出手掌，在迷雾一般的黑暗中探索。 什么也没有。 程野收回了手，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掌心。 似乎有一丝凉意。 这里—— 难道也是懒得建模的区域。 如果他从这里跨出去，会出现什么？ 程野好奇地朝着和大门相反方向走去。 灯光在他离开自己的坐标点后，就逐渐在消失。 眼前的视野变得越来越昏暗。 砰。 程野撞到了玻璃墙。 他的面前出现了一道幽绿色的光波，向着四周扩散。 一个个绿色的网格清晰的显露出来。 他到边界了。 程野目测了一下大门到这的距离，又摸了摸限制前进的玻璃墙。 大概是一个两平方的空间。 他的脚下是一块透明的面板，可以看见脚下的漆黑。 幽绿的光打在程野的脸上，他回过头，一座金碧辉煌的赌城赫然映入眼帘。 偌大的四个字在半空中闪烁。 纸醉金迷。 在漆黑的空间里，字显得那般突兀和显眼。 微生安优雅地站在门口，冲着程野微笑。 背光的金色勾勒出他的轮廓。 在他的旁边，陆陆续续有人被传送到此地，然后进入赌城。 没有人停留，也没有人在意。 为什么会有两个人站在门口不进去，难道他们不知道，进入赌城开始，每一分钟都在扣积分。 程野伸出手在冰凉的玻璃墙上摸了摸。 很冰很冰，寒冷侵肤。 也不知道他脑回路怎么转的，一下子想到了【女儿】中的玻璃墙。 如果他们是被天上人困在城内的实验鼠。 那么自己呢？ 自己和这些莫名其妙被拉进游戏的玩家呢？ 会不会......也是实验鼠？ 程野长吁一口气，像是要将胸间所有的郁结吐出。 他又静静地站了几秒钟，恢复如常。 没有什么情绪缓缓地走了回来。 头顶的明亮也随着他离赌城越近越来越亮。 终于，一切如常。 微生安依旧是那副翩翩有礼的样子，他比了个手势，说道：“走？” 程野点点头，跨进了赌城。 【哔——】 【您的好友「微生安」已向你转账积分，请注意查收。】 程野挑了挑眉，低声道：“多谢。” “客气。”微生安朝里走着。 一跨进赌场，人声鼎沸顿时在耳边响起。 可以看到头顶的天花板缠绕着数不胜数的氛围灯，灯光随着人们的呐喊声在变化。 有人欢呼，有人呐喊，有人绝望，也有人撕心裂肺地跪在地上。 地上有不起眼的暗红色，像是陈旧的过去留下的印子。 如果用力呼吸，还能闻到漂浮在空中的澹澹血腥味和若有若无的消毒水的味道。 这里，很混乱。 远不是眼前看到的这般安稳祥和。 这里可不是副本内，这被砍断了四肢，可是再也长不回来的。 ...... 两人穿过外围人来人往的赌桌，来到一处自助用餐区。 这里没什么人，但食物却琳琅满目。 一排一排的架子和桌子上，摆上了各种不一样的零食和酒水饮料。 什么都有，还有休息的沙发。 “进入赌城后，每分每秒都在扣积分，不过费用不高，大概一天下来的积分是100。”微生安朝里走去，开始挑选自己想吃的东西。 “赌城内的所有酒水饮料，小吃零食都是免费的，可以无限自取。” 程野疑惑地望着他：“？”我们是来吃饭的？ 微生安笑着，示意程野坐下来。 程野虽然有些疑问，但还是顺从地坐到了微生安的旁边。 微生安递给程野一杯红酒。 微生安：“你没有来过这。” 程野点头：“是的。” 微生安举起酒杯抿了一口，意犹未尽。 他悠然地打量着周围，轻松的说道：“所以你是白名单，赌城最喜欢白名单了。” 程野的眼神闪了闪。 他立刻懂了微生安的意思。 白名单。 还是一个带着20多万积分的白名单。 确实是块肥肉啊。 赌场应该会有一些玩家专门盯着像他这类的白名单下手。 但与此同时，这类玩家，恰恰也正是他们最好的目标。 他们觉得新人好玩弄，而程野两人正是要利用这种心理。 一个以自大的形态自以为是出现的猎人，会成为他们真正的猎物。 程野也跟着放松下来，他举起手中的红酒和微生安干杯，浅浅地尝了一口。 一天才100积分，他们有的是时间。 两人坐在这寥无人烟的休息区吃吃喝喝，说说笑笑，轻松自在的模样和旁边狂热嗜血的赌徒们格格不入。 这巨大的反差...... 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他们了。 “......大哥，你看那边两个人，是不是白名单啊？”一个黄毛轻声在一个黑衣男人旁低声说道。 黑衣男人眺望了一眼：“用道具看一下。” 赌城里有专门的区分道具，可以显示是第几次来的赌城。 这本来是方便玩家选择跟自己能力相近的玩家，以此玩的尽兴。 但不曾想，会被一些人拿来杀猪。 这些白名单玩家，就像一张白纸。 对于屠夫们来说，是最容易哄骗也最容易得到积分的肉猪。 而榨干白名单玩家的这个行为，用他们的行话来说，就是杀猪。 他们，自称自己是屠夫。 永昼城，就像一个真正的真实世界。 每个人都能找到自己在这存活下去的办法。 只是有人不忘初心，也有人旁门左道。 黄毛很快就拿来了道具，一个放大镜。 透过这个镜子可以看到程野和微生安的资料。 程野是一张白色的卡片，在卡片旁边跟着数字：0。 而微生安是一张黄色卡片，在卡片旁边跟着数字：3。 也就是程野从未来过此地，而微生安来过三次。 黑衣男人盯着放大镜若有所思。 ...... 休息区。 程野和微生安同时感应到了有人盯上他们了。 两人对视一笑。 程野站了起来，朝着兑换筹码的地方走去。 他的双眸充满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像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对什么都好奇。 来到了兑换筹码的地方，程野思索了一下，然后谨慎地说：“......换，换的筹码......” 此话一出，周围的玩家都回过头看了看他。 众人的目光里皆是惊异。 谁会一次换这么多筹码，来赌场玩的确实也有有钱人，但是有钱人都去贵宾室玩了，谁会在大厅。 在大厅的都是穷逼好嘛！ 再加上，这个人一看就是个玩家，没有原住民的标识。 一个玩家，出手这么阔气，是脑子坏掉了？ 积分对于玩家来说就是命，他不懂这个道理？ 来赌城玩的，都是因为快过不下去了，下副本也是一命呜呼，不下副本也是积分耗尽。 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指望着一把改变命运的低级玩家。 偶尔会有大老过来消遣一下，但也不会出手就是20万积分。 一时间，众人的猜测变了又变。 但最终都汇聚到这个傻逼是个傻逼的结论上。 ...... 程野的唇角似有似无地扬着。 这正是他的目的，他要制造更多的轰动，才能让屠夫们无法花更多的时间去思考怎么斩杀他。 屠夫们也有竞争，好不容易来一个这么肥的肉猪，一定会有人争抢。 大家都想得到他，因为他是最肥的猪，很有可能可以让他们休息一周。 有竞争才有意思，才能给更优越的筹码让他跟他们走。 这样，他就有了谈价的空间。 他要的是对方的准备不足，才能最大利益话赚多更多积分。 “确定兑换20万筹码？”兑换室内传来了冰冷的女声。 程野点点头，在旁边的面板上按下自己的指纹。 程野安静地站在旁边等待着。 耳边却时时刻刻抓取着周围玩家的声音。 “一定是个傻逼，一会看他怎么输得屁滚尿流。” “我有这么多积分早就包下最豪华的房间好好睡上个三天三夜了，谁来这里玩啊。” “会不会有可能是个牛逼的玩家，只是不知道怎么去二楼？” “......你也是傻逼吗？他如果真是很牛逼的玩家，新人手册没看过？不知道有钱人应该去哪里玩？” “......这倒也是，新人手册光顾着教人怎么消费了......” ...... 程野暗自笑着。 他的脸上挂着天真单纯的表情，一双透亮的眼睛一直在来回打量着四周。 就宛如一个真正的傻逼。 很快，公众提示音响起。 【叮冬：恭喜玩家「小明嘤嘤嘤嘤嘤」成功兑换20万筹码。】 这个昵称一出来，现场忽然安静了几分。 几秒钟后，大家都达成了一个共识。 这个傻逼果然是个大傻逼。 程野在众目睽睽下，开始慢慢取筹码。 赌城有赌城的规矩。 筹码不可抢夺是基本规则。 所以程野也不害怕有人明抢暗夺，他故意拿着一个盘子，开始往里堆筹码。 20万筹码。 每个筹码是1000，那也有200个。 但是为了考虑玩家的游戏体验。 兑换处默认兑换了1000个面额10的黄色筹码，100个面额100的蓝色筹码和180个面额1000的红色筹码. 这些筹码就像小山一样堆在程野的面前。 他慢悠悠地往盘子里扫，发现堆不下，会溢出。 于是，他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有礼貌地问兑换处：“您好，请问有大一些的盘子吗？” 兑换处里坐着的原住民瞥了一眼面前如山的筹码，不耐烦的递给了程野一个小篮子。 程野接过篮子，这才将20万的筹码全部堆了进去。 哗啦啦的声音，敲击着旁边玩家的心。 他提起篮子就这么大摇大摆地捧在胸前。 可以让周围的人更好的欣赏到他有多少筹码。 直观的感受往往更令人震惊。 有人嫉妒的双眼充血：“干，我哪怕只要有一枚1000的积分，我都能多活几天。” “这个傻逼真是暴殄天物！” “一会看他怎么输得哭鼻子吧！” ...... 程野充耳不闻，为了让屠夫们更加耐不住心。 程野故意走得慢吞吞的，假装在欣赏着各个赌区，绕着人多的位置走去。 ....... 刚刚盯上他们的屠夫代号是黑鹰。 黑鹰的成员互相对视，明白这是一块肥猪，为了抢在其他屠夫前面，来不及思索方桉，就准备直接上前了。 其他的屠夫们也都打算动手了。 这么肥的猪，别说很久没看到过了，而是根本没看到过啊！ 正常的富豪，不应该去二楼吗？ 谁来这刀剑无眼，随时死人的一楼大厅啊！ 所以这就是一个人傻钱多，能让他们一夜暴富的肥猪啊！ ...... 程野天真无害的捧着筹码，几乎将大厅的每个区域都走了一遍。 为的就是让大家都能看见他手中的筹码。 很快，他的身后就跟上了一批人。 他们都打算在程野下注的时候，跟着下一些相反的，说不定能赢一波大的。 紧接着，一些没注意到程野的屠夫也被他亮瞎眼的操作给震惊了。 不同组的屠夫也都跟在程野身后。 程野就像遛狗一般，在逛完了每个区域后，才慢悠悠地向休息区走去。 微生安脸上始终挂着浅浅地笑意，他看着程野越走越近，也明白接下来属于他们的游戏要开始了。 永远懒洋洋的他难得地坐直了身体，冲着程野打招呼：“选好玩什么了吗？” 程野洋溢着愉悦地笑：“比大小吧，这个最不费时间了。” 旁边的众人：......？ 有反应过来的玩家明白了程野在说什么。 他的意思是，其他的游戏规则太复杂，玩起来太费时间，不如比大小几秒钟就能结束一盘。 可是越简单的游戏越容易被出千...... 这还真是......一个纯种大冤种啊...... 第119章 又见面了 微生安的脸上洋溢出他惯有的纯净的笑容。 一般情况下，这代表他想坑人了。 他优雅地站起，轻颔下巴，朝着程野走去。 他随手从程野的篮子里掏出了几枚1000的红色筹码，在手中上下抛着。 似乎根本不在乎上面的面值，对他而言这1000的筹码和10的筹码没有什么区别。 只是那刺眼的红刺激着周边玩家的心脏。 这可是价值1000的筹码，就算去兑换处要抽取15%的手续费，到手也有850积分。 850积分，省一省可以用大半个月，甚至一个月了。 完全足够他们撑到下一次进副本。 周围的玩家虽然眼红，但没有人敢做出上前抢夺的举动。 以前也有玩家不信邪，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偷取了别人的筹码，立刻血溅当场。 这个游戏是活的，是智慧的，规则是完全不允许被钻空子的。 哪怕你现在临时钻了，它只要察觉到了，一定会扣掉相应价值的积分。 这，就是残酷的真实游戏。 微生安走在前面，他漫不经心地走到一处扔骰子比大小的桌子前：“这个，还是抽牌？” 程野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抽牌桌，摇了摇头：“这个吧，那边太远了。” 众人：...... 众人：多走几步路怎么就累死你了呢。 微生安笑着，随意将手中的筹码丢进了大的奖池。 众人一看，有人跟了大，也有人下了小。 一般规则，往往新人来玩的时候，赌城会多让他赢几局。 但是也有眼界不够的玩家，觉得赌城会看见几千的筹码，舍不得让程野赢。 跟大和跟小的，基本五五开。 程野不在乎。 他知道一般这种由赌城的工作人员发牌的游戏，都是有水分的。 他们会控制骰子的大小。 而对面那桌两人互相抽牌比大小的游戏，才是相对而言公平的。 不过也分人工洗牌还是机器洗牌。 总而言之，赌场出千再正常不过了，只要没被发现，都是默认允许的。 而赌城正常情况下，没必要偏袒任何一个玩家，赌城的赚钱方式是抽水。 无论你输或者赢，他都会赚取一定比例的水钱。 打个比方，你押100大，开大的话，你连本带奖金收回195，那5块就是水钱。 当然，如果你压小的话，一分钱都没有了。 具体水钱是多少还得看赔率是多少。 总而言之，赌城又不会亏，他才不在乎你输赢多少。 只要有人玩，他就抽水钱。 赌城真正在乎的是，能不能蛊惑一个玩家成为忠实的赌徒。 源源不断的赌徒，才能带来源源不断的收入。 所以，像这种由赌城来发牌的游戏。 他可以多给新人一些甜头吃。 这叫诱饵。 大多数人在尝到赢的滋味后，输掉的第一把都会觉得也该输一把了。 紧接着的连输会像一个吸盘一般牢牢地吸住他。 大部分人都无法在这个阶段停下来。 蛊惑开始，如同深渊...... “怎么会输？” “一定是运气不好......” “没事刚刚赢的还有这么多......” “......刚刚赢的已经全部还回去了......要不，试一把大的？” “已经输了这么多了，回不了头了，必须赢回来才行......” 数字越来越大，人越来越绝望，绝望中还带着挣扎和期望。 下一次，下一次一定会赢的。 “......没机会了。” 赌徒心理，无间地狱。 程野满脸紧张地看着牌桌，似乎很认真地沉浸在这场赌局里。 而微生安一脸轻松，随手又拿出了几个筹码在手上抛着玩。 嘴里还说道：“你随便玩，还有很多。” 他看都不看一眼筹码的数值，似乎在他的心中，这些筹码不过是一堆塑料玩具罢了。 他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将气氛烘托得刚刚好。 桌子的对面站着工作人员，他戴着一个纯白色的面具，穿着一身漆黑的衣服，手上戴着黑色手套。 机械地拿起三颗骰子，向众人展示骰子没有问题后放进了骰盅里。 举起骰盅在空中来回摇晃起来。 那些第一波就跟着下注的人们，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死死地盯着骰蛊。 他们头上灯火辉煌，灯光照映着他们的影子，地上，黑影重重。 在这些真正的拥挤的赌徒身后，站着几个阵营的屠夫。 现在的程野万人瞩目，他们没有机会将这肥猪拉到一旁好好压榨。 得等待时间。 骰盅被放在了桌子上。 一个黑色的圆柱形的器皿，承载着在场大部分人的目光。 这些目光如果是利箭的话，骰蛊早就千疮百孔了。 在众人热烈的期待的目光下，面具男才缓缓地拿起了骰盅。 三颗骰子显露在众人眼前。 （总点数为3至10称作小，11至18为大，围骰除外。） 为3，5，6。 总数14点，为大。 不出意外的赢了。 程野的脸上立刻浮现出欣喜的表情。 他欣喜若狂地冲微生安笑，然后直接把获得的奖金连同本金一起推进了大的区域。 这次，在场的人都不傻，很多人都反应过来赌场可能在帮程野。 这是最好的机会可以稍微趁机赢一点积分。 于是很多人纷纷把筹码放进了大的区域。 还有小部分人觉得如果投大的人那么多，这次很有可能就会是小，所以坚定地依旧选择了小。 面具男和刚刚一样，机械地先展示了手中的三颗骰子，然后扔进了骰盅里。 开始在半空中摇晃，最后放在桌子上。 赌徒们也一如既往，一个个伸长着脖子盯着这小小的骰盅。 随着面具男的掀开器皿，众人发出了一种欢快庆祝的声音。 “我就知道，肯定是为了照顾白名单。” “快趁着这个机会都跟着这个白名单下注，这周的生活费就有了。” “现在还在前几次，肯定还能赢的......” 小部分人开始讨论起来，还有一部分人有着自己的判断，在“运气”面前，没人敢那么笃定，下一次出现的概率是什么。 所以只能各自猜测。 不过，有一点判断，大家都没有错。 赌城根本不在乎谁输谁赢。 对于他们来说，只要有人下注，就可以抽水。 他们真正赚的是抽水的钱。 自然玩的人越多越好。 能蛊惑一个人爱上赌博，才是他们的目的。 ...... 随着时间的流逝。 程野赢得越来越多，脸上的表情也是红光满面。 他毫不掩饰自己欣喜的样子，有些得意忘形，就好像今晚他是真正的主角，所有幸运的光环都笼罩在他身上。 只有微生安知道，他在演。 现在的他表现得有多开心，接下来就会有多沮丧。 沮丧，就有了提前离场的理由。 而这个机会，就是给那群屠夫们准备的。 在连赢五局之后，已经开始有人摇摆不定了。 有些人选择和程野相反的赌注，有些人还是选择跟。 一直到第十一局，程野输了第一场。 这一次，输得很大。 因为每一次，程野都是把所有的奖金和本金再次推回奖池里。 所以这一次，他相当于把前面所有赢的连同本金全部输掉了。 程野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 他尴尬地站在那里，迷茫地看了看桌子，又看了看被收走的筹码。 一时间，没有再次下注。 所有人都看着他。 一些人心里清楚，接下来他要连输了。 聪明的人已经准备好他下什么注就跟着下相反的打算了。 程野站在那等了一会。 直到面具男说：“离锁桌还有十秒钟，请大家尽快选择。” 在桌子的四个角，都有一个立体的红色钟表，液晶屏上面倒计时着每个游戏的时间。 比方说时时彩，是五分钟一局。 比方说赛马，是十分钟一局。 这些固定的由赌场坐庄的游戏，都是有固定的翻台时间的。 程野盯着红色的倒计时。 6，5...... 4，3...... ...2...... 在即将跳转1的时候，程野在大上押了注。 这是他第十二次押大。 有人摇了摇头。 真是固执。 也有人若有所思。 不过大多数玩家都是因为积分不够而进入这里的，巨大的生活压力已经压得他们喘不上气，更别提思考了。 他们只是麻木的跟从自己的内心，渴望幸运女神卷顾他们一次，好让自己能再多活几天。 所以没有太多人在意程野的深意。 程野从一开始表现的出手阔气，后面连赢后的得意忘形，输了之后的不可置信。 都是为了表现出一个单纯的人设。 而这，就是程野想给那些屠夫们表现出的假象。 一个上头了的固执的白名单新人，一定是任人宰割的。 程野从来没有打算和赌场作对。 赌场是游戏的一部分，胳膊拧不过大腿。 但是屠夫们，就无所谓了。 既然屠夫可以宰割其他玩家，那他也可以宰割屠夫。 这是游戏默认允许的。 程野开始捏住拳头，‘非常紧张’地盯着面具男手中的骰蛊。 1，2，3。 依旧是小。 人群中发出一阵唏嘘。 程野也跟着叹气。 他垂头丧气地开始打量着桌子上的两个分区。 大，还是小。 他紧张得手拿着筹码在大和小的区域来回移动。 最后，还是放在了大上。 因为程野坚持选大，很多人觉得无聊就走了。 从现在开始，程野一定是输多赢少。 一直连输，他可能就不玩了。 所以会让他输几盘又小小的赢一下。 这个时候，局势就难以猜测了。 因为无法预测赌场想让程野什么时候赢了。 那些来投机取巧的玩家都纷纷离场，去选择玩非赌场坐庄的游戏。 程野一连输了几把。 他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到后面的气急败坏。 筹码就跟不要钱一般一直乱往桌上堆。 他要营造出一种，他已经上头了，他控制不住自己，他现在正是待宰好时机的状态。 那些屠夫们看到程野的样子，十分满意。 这个时候的程野若是能被他们带走，一定会输得倾家荡产。 毕竟，他此刻正在上头。 于是，有些心思缜密的屠夫开始思索对策。 他们让一些小弟朝着程野靠近。 故意在程野耳边说些似是而非的话。 “兄弟，这种赌场坐庄的，水分很大......” “是啊，你看摇骰子的人，在这摇了几十年骰子，他想要什么点数就什么点数，他就是来坑你钱的。” “......我看兄弟也是豪爽人，不如咱们自己去玩会，玩些有意思的？” ...... 他们说话的声音很轻。 但又很杂。 本来分明是竞争关系，可是此刻为了哄骗程野离开这个赌桌，居然配合了起来。 程野觉得心里好笑，但充耳不闻。 还不到时候。 看起来他输了很多。 可是从他一开始3k的本金输掉后，每次下注，他都是200，200的下。 他今晚定的目标是输掉1万本金。 剩下的钱，才是给一会宰杀屠夫们准备的诱饵。 而现在，他还输得不够多。 二楼，纪元玩到一半出来透透气。 恰巧看到了这一幕，他觉得这个人给他的感觉有些熟悉。 有点像那个新人玩家。 痞坏痞坏的。 努力像作出一副单纯的模样，但眸底写满了阅历风霜。 纪元来了兴致，他叼着一根烟，烟雾模湖了他眼前的景色。 在迷离中，他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招了招手，示意底下人跟着程野。 他倒要看看，一会此人会去哪里。 如果是主城区，那就有意思了。 纪元眯了眯眼睛，将烟头扔在地上用力一踩。 只是可惜赌场不允许使用追踪器，不然说什么他也会放上百十个。 ...... “啊，不玩了。”程野终于气急败坏地离开了桌子。 一万个筹码，全部输光。 他气得怒发冲冠，暴跳如雷，满脸阴沉。 直接抬腿就走。 连一篮子筹码都不要了。 微生安假装无奈地拎起篮子跟上程野的步伐，嘴里还在说着：“反正积分多的是，今天不就玩个开心嘛。” 程野充耳不闻，反而走得更快了。 假装抑郁难受地垂下头，遮掩住自己弯起的唇角。 ...... 一会就会有人来‘好心’地告诉他俩。 赌场坐庄的都有水分，不如实打实的来几场真正愉快的游戏了..... ps：下一个副本是【厄运（恐怖向）】 主线相关的都是不同的标题，非主线的副本会使用一个名字，方便大家区分。 这本书有在认真写，我知道有些朋友只想看副本，但...但我主线得写呀...所以以此方便大家区分啦。 最后，为了保证质量，我尽量努力更新，如果有不好的地方多担待。 第120章 每一步都是为了请君入瓮 程野和微生安回到了休息区。 他们坐在最里面的位置，琳琅满目的零食货架正好遮掩住两人的身影。 两个人悠哉悠哉，只是程野的脸上挂着沮丧的神情，微生安看起来像是在安慰他。 两个人的身影，就像好朋友带着自己朋友来赌城玩。 一个输了太多垂头丧气，另一个在快慰鼓励。 看起来那般正常。 为了防止有些人会唇语。 两人利用吃东西遮掩口型，讨论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而在不吃东西的时候假装说着不相关的话。 他们已经看到了不远处汇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屠夫们。 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在这个赌城里，虽然有很多屠夫，但一定有一个人是所有屠夫的幕后之人。 总得有人控场，不然早就出了乱子。 程野的想法也很简单，用最快的方式赚足够多的钱。 坑最有钱的那位屠夫一把大的。 他没有时间耗费在赌场里太久。 一是看能不能让自己记起更多的记忆。 二就是赚积分。 和普通玩家一把一把的赢，太没意思。 他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里。 他要一把定胜负，然后走人。 有了足够多的积分，开启更多的特殊道具，像是滚雪球一般让自己越来越安全。 这才是真正的目的。 ...... “他们要来了。”微生安举起可乐瓶放在唇边，遮挡住自己的嘴型轻声说道。 程野不留痕迹地利用余光看向远处，那边有几个屠夫聚集在一起，叽叽喳喳的，似乎在商议着什么。 程野点点头，却答非所问：“不行，一会我一定要再试试，反正筹码还很多。” “你可不能玩太多，我们最多只能输这些，好吗？”微生安露出担忧的神情，严肃地说道。 “我刚刚只是运气不好，下一次一定连本带利赢回来。”程野信誓旦旦地举起拳头，似乎在给自己下g。 微生安转过脸似笑非笑，没说话。 在不远处的那群屠夫里。 会有一个代表过来的。 这个代表，可以让他见到他们的老大，控制整个赌场屠夫的那个人。 在这个游戏里，每个人都有自己赚取积分的方式。 骗，也算一种。 游戏没有限制，这个生意自然有人做。 微生安浅澹的笑着。 他觉得程野不去演戏真是可惜了，到目前为止，他所做的一切都那般自然，让人看不出一丝刻意的痕迹。 所以，程野真的很有可能存在着巨大的秘密。 “好吧，那你想想我们等会玩什么......” 微生安垂头丧气，一副拿程野没办法的样子。 ...... 几个屠夫汇聚在不远处。 他们分别属于不同的阵营，但是都没有贸然前行。 没什么意义。 一个肥猪，大家都想分一杯羹，可若是一股脑地全部出现在他面前，再笨的猪也会察觉到不对劲。 屠夫们能在场子里混得风生水起，自然都不是傻子。 他们汇聚在一起，就是商议这个单子谁去赚。 黑鹰的屠夫们汇聚在一起。 他们的老大名字就是鹰。 这个组织，是以他的名字组建的。 鹰的旁边站着一个约莫四十多岁的男人，他戴着一副眼镜，一直在细细地观察着程野他们。 并时时汇报着程野和微生安的对话。 “那个高个子在说自己不甘心，想继续玩。” “矮个子劝他看开点，说不要上头，最多只能玩20万的筹码......” “然后高个子有些不开心，看起来是矮个人带他进来的，高个子没有什么智商......” 鹰若有所思，他漆黑的眼眸不经意地瞄过去一眼，低声说道：“你确定他们只是在聊这个？” 谨慎，是赌场里的基本原则。 能坐到鹰这个位置的，都不是傻子。 赌场，总共有两名比较大的屠夫组织，其他的都是零零散散的，上不得台面。 而鹰，就是其中一位。 “有些话被他们吃东西的食物遮挡了，看不到，但是他们的对话一直是流畅的......”眼镜男沉思了一下，说道。 鹰若有所思。 两个人应该是队友的关系，平时下副本武力值主要看高个子，谋略主要看矮个子。 两个人因为互补，一起通关了不少副本。 因为高个子武力值高，矮个子在主城中不得不听高个子安排。 队友一旦绑定就是终生不可取消，所以这钱是高个子非要拿出来玩的。 鹰的表现浮现出一丝微笑，他回忆了一下从程野进场到现在的所有表现，再次打量了程野几眼，确定了有勇无谋这件事。 他又看了看不远处汇聚在一起商议怎么分蛋糕的屠夫们。 忽然轻笑了一声。 “去让他们散了，这个单子黑鹰接了，赚了的钱会分5%给他们当小费。”鹰很快做出了决策。 “那白那边怎么说？”眼镜男询问道。 鹰笑了笑，阴鸷的眼眸闪过一丝毒辣：“跟他4：6分，他不会不愿意的。” 鹰的组织本身就比白大一些。 何况白最主要的产业并不在此，而是在偷渡永夜的道具上。 永昼和永夜互不相通，所以拥有的道具也不一样。 比如永夜永无天日，所以普通道具手电筒就只有永夜的商城有。 而白做的就是在副本中将专属永夜的道具偷渡到永昼来，以此卖高价。 很多不起眼的道具，往往在副本中会出奇效。 这个世界，就和真实的世界一样。 万物相生相克，没有什么所谓的无敌。 眼镜男盯着程野和微生安，看完他们说得最后一句话，然后连忙翻译：“他们打算休息一下就继续去赌了。” “让霍伟才去吧，他看起来像个老实人，更容易让对方放下戒心。”鹰漫不经心地说道。 他并不觉得会出什么意外。 一个带着20万筹码的白名单，无论怎么样，他都想吃下这一笔积分。 像他们这些在副本中逻辑推理能力并不怎么好的玩家，赚取积分的方式只能另求他路。 而20万积分，已经很多很多了。 大部分人，身上能有100积分，就很不错了。 （类比真实世界，具体不敢细描。） ...... 微生安和程野没有等多久，大概三分钟后，就有一个老实巴交的屠夫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看起来很老实，皮肤有些黑，脸上的表情很是憨厚。 “你们好，我是阿伟。”霍伟才简单地介绍着自己。 程野立刻露出了一副紧惕的表情。 有陌生人突然接近，这是最正常的反应。 霍伟才憨憨地笑着，摸了摸脑袋：“你不用紧张，我刚刚看你玩骰子了。” 程野稍微放松了一些，但依旧保持着紧张的状态：“怎么了？赌城里可不允许抢夺筹码。” 霍伟才向后退了一步，举起双手：“没有没有，我没有这个意思。” 这会没几个人，所以觉得害怕了？ 看起来确实是个白名单。 “赌城抢筹码可是会当场下线的，我不会这样做。”霍伟才连连保证。 他在心里默默地给程野做基础判断，这个是鹰再三交代他的。 无论眼前这小子看起来怎么样，一定要多和他对话几次判断一下。 程野脸上的狐疑稍微消减了一些，但还是十分紧惕的样子，他指了指对面的沙发：“我们不认识你，那边还有很多休息的位置.....” 霍伟才憨厚地笑着，说道：“我来是想跟你玩几局的......” “我只和由赌城坐庄的玩。”程野打断霍伟才。 “兄弟，我们自己玩的才公平，赌城坐庄的你怎么知道他有没有坑你？”霍伟才稍微向前走了一步，露出亲近的表情。 他见程野狐疑地看着他，并没有反抗，接着说道：“赌城坐庄的，他们想让谁赢就谁赢，想让谁输就谁输，你看......” 霍伟才顿了顿：“你刚刚是不是一直连赢，然后才开始输的？” 程野思考了一下，犹豫着点了点头。 口中说着：“刚刚我旁边有几个人，他们也是这样说的。” 霍伟才一直在认真地观察着程野的表情，哪怕有一丝不对劲，他都会果断放弃这一单。 他是过来试探程野的。 老大重点强调的也是这个。 一个带着20万筹码来赌场玩的白名单。 不是真的蠢就是别有目的。 在不知道对方的深浅之前，不要贸然行动是最基本的原则。 虽然20万很诱人，但是若是自己没本事吃下的话，可能还得连本带利地吐出去。 霍伟才的作用是试探程野的深浅以及判断，他到底是不是扮猪吃老虎。 微生安紧张地看着两人，一直没说话。 程野负责表现蠢，他负责表现理智。 两个人来赌场玩，如果表现的都蠢，那就太假了。 真真假假才能让人不知云雾。 “......所以啊，这是赌场惯用的套路，就是先让你赢再让你输，你现在是不是很气，很想回本？”霍伟才继续说道，似乎十分为程野考虑。 他的声音低沉，又充满热情，像是熟络已久的老朋友。 他已经注意到了，这个蠢人旁边的玩家似乎想提醒对方不要和自己玩。 看来两个人的关系确实是好朋友。 只是矮个子受制于高个子。 “我是想玩，但是最多再玩这些了。”程野故意露出不甘心的表情给霍伟才看到，然后垂下头‘老实巴交’地交代着。 霍伟才笑了笑，打量了一下微生安和程野。 心里判断着，应该是高个子人傻钱多非要来赌场玩，矮个人拗不过高个子的好奇心，只能带他来。 但是说了最多花20万积分。 所以，今晚他们的红利上线扣掉刚刚程野输的，就是19万筹码。 换成积分也有16万多。 够兄弟们两个月的开销了。 “不如先和我玩几把，玩家之间的游戏是绝对公平的，场子是由赌场出的，没人可以做什么手脚......”霍伟才蛊惑着。 程野适时地抬起头来，露出一双犹豫不决的眸子。 他似乎很纠结，似乎在担忧游戏的公平性。 果然是个傻白甜吗？ 霍伟才看着程野的表情判断着。 “我们可以先试试嘛，你会发现和玩家玩才更有意思......”霍伟才继续蛊惑着。 程野的表情也随着霍伟才所说的话越来越松懈，似乎天平快要偏向霍伟才这边了。 在远处盯着这一切的鹰也放松了警惕。 看起来这小子确实不太聪明的样子，旁人随便说几句话就能动摇他的内心。 这样的傻逼可太低级了。 鹰打开系统面板给霍伟才发了邮件： 「不用试探了，直接带他去玩。 最好一次性玩把大的，直接把筹码全骗走。」 若是程野看到鹰发的这段话，一定会笑出声来。 这正是他布局这么久，试图让对方做的事啊。 如果由他来提出玩把大的，对方一定会怀疑自己的目的。 可若是让对方觉得自己随时会跑，为了不放过这一个肥猪主动提出要玩把大的。 自己再犹豫不决一番，今晚必定完美收场。 霍伟才的耳边传来了仅自己可听见的邮件提示音。 因为系统面板其他人默认不可见，他大大方方地打开了系统面板查看邮件。 看到老大发来的那一段话，有些纠结。 他也知道这样是最快骗取筹码的方式，但是眼前的这个玩家旁边有人跟着，怎么会同意一次性玩把大的？ 刚刚他和赌场玩，输了后也是200，200的下注。 一看就是旁边的玩家要求的。 是啊，从进入这个赌场开始，微生安和程野所做的一切都不是多余的。 他们细枝末节的布局，都是为了最后这完美的一步。 要滴水不漏，要让对方自行推测。 就在这时，微生安褐色的眸底忽然闪过一丝戏谑。 他100%幸运值不是盖的。 短短的几微米，让他感受到了不一样的磁场。 他忽然开口道：“我改变注意了，副本积分虽说是你努力得比较多，但也有我的一部分功劳。” “你想玩开心也没有错，但我也想保底留一些我们的积蓄。” 程野反应很快，他几乎是与此同时就立刻抬高了音量高声呵斥道：“我不管，你要是这样安排我我今晚还就必须玩了，平时下副本你除了说几句提醒的话，还干过什么吗？所有的活都是我去做的。” 霍伟才的眼眸暗了暗，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傻逼。 真正有脑子的人都会知道，副本靠的是智力，不是武力。 智力可比武力有用多了。 这果然是一个待宰的肥猪啊。 微生安站在旁边，一时被噎住。 他似乎很受伤的样子，沉默了半天才低声说道：“我不管，如果你还当我们是队友的话，你今晚只能再玩三局了......” 霍伟才一听这话眼前一亮。 哎哟，神助攻？ 只能玩三局，以高个子这种傻逼的性格还不一次性以高额的筹码就赌出去了？ 霍伟才掩饰不住地弯起了唇角。 第121章 选择自己的命运 程野露出了不耐的表情，沉声道：“积分都是我赚的......” “我们说好只是来体验一下，积分是我们好不容易存下的。”微生安眼角有些发红，似乎以前被程野欺负惯了，这会也不敢太忤逆他。 程野十分不屑，厉声道：“反正我们现在都是高玩，赚积分挺容易的，赚钱不就是为了花嘛，这游戏里永无天日的，你存那么多钱干嘛。” “......反正就三局，多了不行。”微生安被程野噎住，不再反驳，只是斩钉截铁地说着，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程野脸色一变，嘴里说着：“你要这样的话，那我就一次性把这些都赌出去了。” “你......”微生安身子微微发抖。 霍伟才心中大喜，但表情却十分担忧，口中说道：“兄弟啊，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啊。” “和你队友别闹太僵，大家平时出生入死的......” 程野直接打断：“你不必再劝了，就这样定了，你想玩什么，我跟你玩。” 霍伟才露出憨厚的笑容，看了看微生安又看了看程野。 不太好意思地说：“兄弟你看着来吧，你是新人，我一个老玩家也不欺负你，你想玩什么就玩什么。” “我来定？”程野露出了笑容。 眼眸明亮似乎藏着狡黠。 霍伟才僵住了一秒，有些疑惑。 这笑容看着挺单纯无害的，怎么感觉后背有些发凉呢。 但机不可失，他也怕程野反悔，立刻点了点头：“你来定。” “玩点简单的吧。”程野拎起装满筹码的篮子，不经意地说着：“你看我队友说了只让我玩三局，我刚刚输的有点多，我想每局的最低限额是1万筹码。” 程野顿了顿，笑容可掬地看着霍伟才：“你看行吗，兄弟？” 行啊，怎么不行。 这不是正是他想要的吗？ 霍伟才露出担忧的表情，似乎十分为程野着想：“我倒是没什么问题，就是我怕你.......” 程野轻笑了一声，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声音低哑缓缓道：“积分又不是赚不到，也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那行，你们别伤了和气就行。既然兄弟想玩，我自然奉陪。”霍伟才一口答应。 程野含着笑意，一路向前走着。 霍伟才跟在身后，他看着旁边的桌子，不明白程野会选择玩什么。 终于，程野走到了一张空着的桌子停下来。 轻声说道：“诈金花吧，最简单了。” 霍伟才眼睛一亮。 是啊，出千最容易的游戏了。 “好啊。” 两人心怀鬼胎都扬着灿烂的笑。 赌局很快开始，没有任何别的复杂的东西。 在开始前，程野只提了两个要求。 一，最少一万起，每次加注不能低于对方所加注的筹码。 二，最少陪他玩三局，否则直接赔偿对方五十万积分。 霍伟才很爽快地答应了。 这正是他想要的。 每次加注不能低于对方所加注的，而且输了也不许跑，最少三把。 这不是猎物自己送上门吗？ 两人愉快地签订了协议。 在系统的规则下，从现在开始，没有人可以反悔了。 反悔，就是五十万的赔偿金。 在一切都板上钉钉后，程野松懈了一些。 他不再是那个对什么都好奇的模样，脸上的稚嫩也褪去了一些。 反而有些轻松自在，行如流水。 他懒散地坐在对面的椅子上，骨节分明的手自然地搭在桌子上。 绚丽的灯光打在他身上，在桌子上落下了斑驳的剪影。 俊朗的侧脸勾勒出清晰的轮廓。 从现在开始，是他的主场了。 对面的霍伟才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 他在思索着接下来怎么坑程野。 一共只有三次机会，他要怎么在三次机会里，将对方的20万积分都拿来呢...... 在不远处一直观察他们的鹰，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 那个人，那个人的状态，切换得来去自如啊。 特别是协议签订完之后，他甚至有了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他到底是肥猪，还是黄雀呢？ 鹰的眼眸闪了闪。 他在纠结。 游戏是继续还是停止。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有了一种后怕的感觉，就像是某种不太好的预感。 但是当他再次抬头看向程野时。 发现他又恢复了那种单纯白纸一般的状态。 这...... 鹰皱起眉头，难道刚刚他看花眼了？ 协议已经签了，现在退出就是损失50万积分。 而且是这么多个月好不容易来了头肥猪，实在不想放弃啊....... 鹰思索了一下，给霍伟才又发了条邮件。 「第一局先试探一下，如果对方扮猪吃虎，后面就别加注了，当我们损失了。」 区区一万积分，还是损失得起的。 霍伟才看到这条邮件的时候，稍稍愣了一下。 虽然心里觉得老大有些过于谨慎，但还是照做了。 “兄弟，我们怎么发牌？”霍伟才笑着。 诈金花的发牌有机发和人工发。 机发如果事先准备好，是一样可以暗箱操作的。 “人工吧，你不是说了这赌场的一切都有阴谋，”程野笑着，满脸的真诚坦率：“既然信不过赌场，那我信兄弟你。你来发吧。” 霍伟才有些吃惊。 他以为程野会说自己来发的，没想到交给了他。 这个人是不是有点过于容易轻信陌生人了？ 霍伟才又看了看旁边一脸不爽的微生安，心里又踏实了一些。 这种智力+武力的组合，在游戏中也很常见。 只是武力为主的队伍，容易被人坑啊。 霍伟才毫不客气。 既然洗牌的任务交给他，他不好好坑程野一把也不合适。 第一局而已，就算输了，也不会觉得是对方作弊。 大不了第二局让程野赢就是了。 然后第三局，全部回本，连同一开始盯上的20万。 完美收官。 霍伟才笑着，从旁边的机子里购买了一副新牌。 全程是当着程野的面，缓慢去做的。 为的就是更进一步地获取程野的信任。 他麻利地拆开了牌，然后用一只手将牌在桌子上平铺开。 展示着牌没有问题。 程野毫不在意，他轻松地说着：“哥，不用这么麻烦，你直接发牌吧，我信你。” 霍伟才跟着笑。 拿起桌上的牌开始洗牌。 他洗牌的姿势很帅，牌在他手中就像有了生命一般，花里胡哨的。 牌在空中来回交错，就像一条有线连接着的桥，一路飞跃。 最后稳稳当当地落在他的手中。 他的动作很快，刷地一下，牌又合拢了，变回了一开始模样。 可就在这个过程中，他已经做好了牌。 现在，牌的最上方那张牌，是为程野特别准备的。 它是诈金花中的最小牌。 2。 抓到它，就相当于输了一半。 程野盯着霍伟才的动作，始终带着澹澹的笑意。 无论霍伟才的动作有多快，可是在他的眼里，就彷佛摁下了慢动作一般。 每一个细节，都被他看进眼里。 包括。 霍伟才在向天空甩牌的那一刹那。 正常人都会去欣赏牌连接成桥的模样。 可是程野分明看到了他藏在手心的那张黑桃a。 此刻这张黑桃a正好在牌的第二张。 也就是霍伟才一定能摸到的那一张。 无论是霍伟才先发牌给他，还是先发牌给自己，那一张牌一定会到霍伟才手上。 而霍伟才给自己准备的，居然是一副牌中最小的那张，2。 啊，要不要玩点刺激的呢。 如果霍伟才特意给自己准备的那张牌到了自己手上，他会不会很吃惊呢？ 程野垂下眼眸，遮挡住自己的兴奋。 这一刻，他有一些些熟悉啊。 诈金花，一种命运的玩法。 他好像和某人曾经玩过这个游戏，还赌了场大的。 从表面上看诈金花是一种自己可以掌握自己命运的游戏。 牌不好，可以弃牌。 但这个时候就有多重命运了。 你的牌不好，可能对方的牌更不好，但是你弃牌了。 你自己选择了自己的命运。 可与此同时—— 你的命运也时常被别人掌握。 你的牌好，别人比你牌更好...... 这个时候，弃吗？ 程野似笑非笑，遵循霍伟才的安排，拿起了属于他的第一张牌。 可是，就在霍伟才准备拿牌的时候，程野却拦住了他。 “哥，你没做牌吧？” 霍伟才僵住。 他迟疑地抬起头。 这小子不会看出了点什么吧，自己刚刚洗牌的动作已经很快了啊。 他看向程野，脸上挂起有些心虚的笑容。 在打量了几眼后，发现程野只是真挚地在提问，并没有怀疑。 他只是出于对自己的将信将疑，想要再确认一次才发出的提问，而不是发现了什么。 霍伟才松了一口气，大大方方地说：“我做牌干嘛。要不你再洗下牌？” 程野摇摇头，漆黑的眸子宛如深渊，低声戏谑道：“不了，哥，你发牌吧。我洗牌没你好看。” 霍伟才拿走了第二张牌。 程野依次，拿走了第三张。 霍伟才第四张。 程野第五张。 以此类推。 六张牌全部被拿走了。 程野瞄了一眼自己被安排的三张牌。 是诈金花中的顺子。 是那种不上不下，看起来还不错的牌。 看来霍伟才怕自己弃牌，还是下了点功夫的。 这就像个诱饵一般。 如果程野没有察觉到霍伟才做牌，而是一个真真正正的普通玩家。 一定会觉得自己的牌很不错了。 他们玩的是明牌。 每个人可以看自己所有牌，然后选择给对方看一张，再决定加不加注。 一共有两次加注的机会。 第三次，就是翻起第三张牌了。 诈金花的规则： 1.豹子>同花顺>金花>顺子>对子>散牌；特殊>豹子。特殊<散牌。 2.牌点中，2为最小，a为最大。 52张牌中任意抽三张，排列组合有52*51*50\/(3*2*1)=种，而顺子的出现几率只有(4*4*4-4)*12=720种，出现概率3.26%。 3.26%。 几乎是胜利者的姿态。 可是。 程野毫不掩饰地笑着，像是在欢呼雀跃自己‘优秀’的牌。 可是这是一场骗局啊，对方的牌明显比自己的更好。 就算最后的结果摆在面前。 普通玩家也只会感慨自己的运气不如对方，也不会觉得这是对方给自己设的一个局。 霍伟才看着程野灿烂的笑。 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傻逼。 虽然是2，3，4。最小的顺子牌。 但在概率上，已经算是很大的牌型了。 他一定会跟的。 果然，程野在霍伟才的笃定中，向前推了1万的筹码。 “加。” 然后摆出了自己的牌，那张方块2。 霍伟才眉梢抬起，声音温柔，像是好心跟程野讲解：“兄弟，你这张牌可是一副牌中最小的牌，要不你弃了吧。” “弃了的话就输一万，你继续加的话......” 程野按照霍伟才的想象露出了犹豫的表情。 霍伟才却在心里暗笑，装什么装，难道还怕自己不跟？ 程野忽然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地低声说道：“哥，没事，我又看了下我的牌，我觉得我的牌型还可以。” 霍伟才被程野噎住。 还有这么老实巴交的人？ “那行，既然兄弟加了，我也跟着加。”霍伟才将鹰准备好的筹码往前一推：“1万。” 此刻的赌注已经来到了双方底分各自1万，又互相加了1万，是4万了。 程野又翻开自己的一张牌，红桃3。 摆到了2的旁边。 “加。” 又是一万的筹码推了出去。 霍伟才被程野的操作惊到了。 正常人不应该摆出来4吗？你摆个3不就是想让对方猜到你是顺子吗？ 真是被秀到了啊喂！ 霍伟才转念一想，不对，自己不能因为知道对方的牌所以先入为主了。 他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说道：“兄弟这个牌看上去像顺子啊，但是我的牌也不差哦。” 霍伟才翻开了自己的第2张牌黑桃5。 他的牌是黑桃3，黑桃5。 还有一章黑桃a。 是金花啊。 程野笑着，却露出了迷茫地表情。 第一局。 程野想做的是给对方留下一个自己对游戏并不是太熟悉，且非常守规矩的样子。 甚至连加注，都是一万一万的加，符合一开始给他们留下的印象。 虽然傻，但还算有点脑子。 前两局，都是为了迷惑。 第三局，才是真正的对决。 第122章 上当了哟 霍伟才看着程野的表情，觉得稳了。 但他依旧很谨慎。 没有露出任何一丝多余的表情。 他向前推了3万的筹码：“加。” 程野有些‘慌了’，他站起身子，认真地盯着霍伟才的牌。 在诈金花中，一般出现两张相同花色的牌，要么是金花，要么是散牌赌对方会弃牌。 程野按照霍伟才所想，脸上露出了精彩的表情。 一会纠结，一会笃定。 似乎在加注和不加之间来回徘回。 就像一个真正相信命运的赌徒。 金花有 4x(13x12x11\/6-12)=1096种，出现概率4.96%。 4.96%的概率是大于顺子3.26%的概率的。 虽然程野已经知道了对方的牌一定是金花，但...... 对方不知道自己知道啊。 程野缓慢地展示着自己的演技。 此时此刻，他彷佛和周围喧嚣的赌徒无异，都被冲动控制着自己的身躯。 而这些绚丽的灯光，在不停地闪啊闪啊。 桌上的剪影来回变化。 在这样的场所里，是很容易让自己失去理智，彷佛什么都可以。 程野被掩埋的记忆似乎有一点点松动，他浑身的血液开始沸腾。 似乎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曾经这么玩弄过别人。 似乎，他曾经属于这里。 片刻后，程野站了起来，非常郑重地准备翻开自己的第三张牌。 他修长的指尖刚刚碰到牌。 霍伟才却陡然开口：“兄弟，你要不再考虑一下？” 程野朝着霍伟才眨眨眼，用着对方的口气说道：“兄弟，你这么说话容易让我误会你是散牌啊。” 霍伟才哈哈大笑：“我想跟你做个朋友，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吗。” “你看。”霍伟才顿了顿，指着牌桌，一副十分为程野好的模样：“我们的规则，每次加注不能少于对方。” “现在，你我的底都是1万，你加了1万，我加了3万，你若是还要加注，就得超过3万了......” 程野没有说话，翻开了最后一张黑桃5。 声音平静：“加，3万。” 此刻。 方块2，红桃3，黑桃5。 已经全部展露。 霍伟才盯着程野的牌，谦虚地笑笑，然后掀开了他的最后一张牌。 “不好意思了兄弟，我赢了。” 黑桃a。 他的牌是，黑桃金花。 而且是金花中的最大金花，a金。 有一个大家都不太知道的冷知识，在诈金花中，越是大金出现概率反而越大。 因为假设是一副黑桃a、k、3的金花，也是归属于a金而不是k金或6金的。 所以，a金的出现概率有(12x11\/2-2)x4=256种。 程野漆黑的眼眸垂下，忽然闪过一丝富含深意的精光。 分明在笑着，却展现出颓废的样子。 他双手垂下，似乎有些有气无力，再次抬头时露出了惋惜的神情，声音都变轻了几分：“我输了。” 霍伟才一直在认真地观察着程野的状态。 他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第一局，只是小试牛刀。 如果没有问题，第二局他也不会让程野赢了。 连输的人才愿意下更大的赌注。 这就是赌徒心理。 虽然程野只带了20万的筹码，但能换20万筹码的人，身上一定有更多的积分。 如果可以，他想要更多。 第一局，程野输了底1万，加注4万，总共5万。 他显得有些垂头丧气，向后靠在椅背上，没有说话。 旁边的微生安则絮絮叨叨地说：“你看吧，都说了今晚我们的好运用完了，你还非要玩......” 程野疲倦地垂下头，说道：“哥，你快点发牌吧。” 霍伟才笑得奸戾，他将剩下的牌再次洗了一遍。 已经用掉的牌不会再回牌库。 所以现在牌不会再用到刚刚已经用过的牌。 霍伟才稍微思索了一下，已经想到了第二局应该怎么设计。 只要这样设计，就会让程野觉得自己好运即将归来了。 程野盯着霍伟才若有所思。 他看着霍伟才的动作，觉得有些无趣。 太慢了啊。 这么慢的出千，真是没有意思。 忽然，程野露出了一丝意外。 转而他又明白了什么。 再次看向霍伟才时，忍不住扬起了几分欣赏的表情。 霍伟才专心致志地做牌，自然没有察觉什么。 放下牌后，霍伟才示意程野摸牌。 他也不担心程野提出要他先摸之类的话，他有很多种方式，能让自己摸到大牌。 他做牌，就不会只做这六张牌。 在这六张牌下面的牌型，他都是设置好了的。 程野似乎被上一局的败北搞得有些烦躁，他直接拿走了属于他的那张牌。 光彩夺目突兀的显露出程野杂乱的头发，就如他的状态。 很快，6张牌就被分了。 程野看了下自己的牌，是花色各不相同的散牌，最大的一张是红心k。 程野露出了玩味的笑意。 挺有意思。 这算是对方对自己的一些怜悯吗？ 霍伟才拿起自己明知道是什么牌型的牌，却依旧敬业的露出了相应的表情：“兄弟，我的牌不太好啊。” 程野眼眸亮了亮，亮出自己最小的一张牌。 方块4。 “锅底，1万。” 说着，向前推了一万的筹码。 与此同时，他的余光朝着西南方向望去。 程野和霍伟才选的桌子特别角落，所以也没有什么人注意着这边。 正因为如此，程野才敏锐地察觉到了西南方向打探过来的目光。 从玩牌开始，那个白体恤的男人就朝这边不经意地查看了十三次。 加上现在的一次，已经有十四次了。 他掩饰的很好，每次都是在扔牌的时候才假装抬头看一眼。 可是。 这边只有程野他们一桌，他一直看过来做什么？ 程野觉得越来越有趣了。 这个地方真是鱼龙混杂，好玩得狠。 而盯着程野的人，正是家园的弟中弟，一个不知名的被洗脑的小屠夫。 用纪元的话来说。 我们是善良的神，这些深陷泥潭的赌徒，需要一个神在最初的时候就拉他上岸。 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善举。 都是为了让赌场不再多一个可怜的赌徒。 小屠夫一直敬职敬业地盯着程野，他知道这是一个白名单。 一开始还以为老大是为了让他替这位白名单超度，早日重新做人。 却没想到老大只是让他盯着。 他盯了这么久，也没看出来什么奇怪的地方。 不就是一个等待他们救援的赌徒吗？ ...... 霍伟才不紧不慢地跟：“锅底，1万。” 桌上翻开了一张方块3。 比程野的牌小一些。 程野‘兴奋’地向前弯着身子，声音也清脆了几分：“看来我的牌好一些啊。” 霍伟才蛊惑道：“好运总是来回转的，不会一直在我这边。” 程野亮出了最大的牌型，那张红心k。 霍伟才稍微疑惑了一下，转而就明白了为什么这样干。 诈金花，不就是欺诈嘛。 在实力和欺骗之间扮演不同角色。 程野在试探他到底是不是也是散牌。 如果他的第二张牌没出好，程野可能就弃牌了。 霍伟才原本拎着那张黑桃k的手缩了回来，转而换上了方块q。 现在，他的桌面上摆着两个相同的花色。 方块3和方块q。 和上一把一样，就像是金花。 但。 与此同时，程野‘松了一口气’。 他冲着霍伟才笑：“我不会上当的。” 唰地一下。 他翻开了第三张牌，嘴里说着：“加注，2万。” 嘴里说着不上当，但还是害怕啊。 霍伟才觉得自己看穿了程野。 正是因为他出了同花色的牌，程野才相信自己的牌不大。 出同花是为了诈对方自己是金花牌型，逼迫对方弃牌。 如果自己的牌真的大，为什么不稳妥的出张小牌，骗对方自己牌小呢？ 这是最浅显的逻辑。 而自己刚刚出黑桃k的话。 程野就会明白自己确实是散牌，但是，黑桃大于红心，还是自己赢。 程野一样会弃牌。 只有像现在这样，真真假假才能让对方相信。 散牌和特殊有-52-48=种，出现概率74.39%。 这么大的概率，对方一定会相信自己就是散牌，且最大的那张牌是方块q的。 霍伟才看着程野的牌，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好像，又赢了。” 他缓缓地掀开了早就为自己准备好的黑桃k。 程野的表情一下子僵住。 霍伟才非常抱歉地看着程野：“侥幸侥幸，我这次是散牌，我还觉得自己牌很差了。” 程野没说话，摇摇头，坐在椅子上不知道想什么。 微生安又开始责怪程野。 一切看上去那么自然。 霍伟才暗笑着，觉得事态在朝自己想象的发展。 第二局。 程野输了底1万，加注3万，共4万。 目前一共输了9万了。 他的筹码只剩下最后的10万。 程野明显开始有些焦急，他眉头皱起，身体绷紧，像是有些躁动。 霍伟才连忙假惺惺地宽慰道：“兄弟没事的，赌场有输有赢，我不可能一直赢的。” “......要不第三局咱们玩场大的，若是赢了你直接翻倍走人？” 这句话是试探。 一是试探程野有没有更多的筹码。 二是试探程野到底是不是扮猪吃虎。 哪怕他现在赢了两局了，但是他依旧没有完全相信程野。 毕竟，这里是赌场，不是慈善馆。 程野犹犹豫豫，没有说话。 旁边的微生安倒是急了，他直接开口吼道：“不行，绝对不行，我们今晚说好了最多花这20万的。” “你把积分全部兑换成筹码也就算了，你现在还想再兑换我们的积分，那不可能。” “反正我不同意，绝对不同意！” 微生安勐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抬高音量大声地囔囔着。 甚至中间一直用怨恨的眼神看向霍伟才。 彷佛他是杀父仇人一般。 霍伟才心里乐了。 这样，以对面肥猪的性格，岂不是更想加注了？ 果然，程野顺势而为，勐地敲桌子：“为什么输你心里没点数吗！” “还不是因为你一直在旁边絮絮叨叨，让我没办法专心。” “赌，翻倍赌，我就不信一共就三次我还次次都输！” 程野双眼通红，喘着粗气，就彷佛真正上头了的赌徒。 霍伟才缓缓地笑了起来，他沉声道：“那第三局，兄弟打算玩多大的呢？” 程野没有说话，只是故意捏紧的拳头似乎暴露了他的内心。 片刻后，程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厉声道：“50万，一次50万，也没有什么加注什么的，就一局定胜负。” 霍伟才惊愕地瞪大了双眼。 微生安的吼声就紧跟其后：“你疯了吗！我不同意！我不同意！” “你若是还把我当队友的话！就不允许你这样做！” 程野却不管不顾：“哥，跟我签协议，一局定胜负，只要你同意他就阻止不了！” 霍伟才觉得哪里不对劲，他不想签这个协议。 虽然面前这个人看起来冲动又愚蠢，但刚刚的一瞬间，让他有了危险的感觉。 微生安居然陡然从旁边冒了出来，拦住霍伟才的身子，恳求道：“哥，我求求你别和他赌了。” “我求求你了，我们只有这么点积分，不能一次全输了啊。” 与此同时，程野已经拟好了协议，他发给霍伟才共享。 “你少乌鸦嘴了，还没赌你怎么知道我是输的。” 霍伟才犹豫不决。 微生安恳求自己的话一直在耳边响起，而程野又一直在催促。 两个声音吵得他有些焦躁。 鬼使神差，他按下了确定。 【叮~协议已生效。】 双方的头顶亮起绿灯。 协议，成了。 微生安听见声响的那一刹那，不可思议的回头看向霍伟才，然后颓废地松散的一步一步离开了赌桌。 他好像一个绝望的溺水者，浑身无力，走得缓慢且孱弱。 而程野则气呼呼地坐在椅子上，侧过脸，似乎一点也不想看见微生安。 霍伟才打量着两人的状态。 又觉得稳了。 将刚刚一瞬间浮现的怀疑压下。 认为是自己太过风吹草动了。 稍等片刻后，程野的呼吸逐渐平静了。 霍伟才这才拿起牌，轻声说道：“那我们开始？” 程野黑白分明的眼眸闪了闪，戏谑之意浮了上来，开口道：“哥，这次让我洗牌吧。” ...... 一刹那，霍伟才有些惶恐不安。 他怔怔地看向程野，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点什么。 ...... 第123章 是秘密呢 可是程野面无表情。 他漆黑的眼眸宛如一湾深潭，让人看不真切。 赌场内的灯光绚丽无比，在人们的头顶照射下五彩斑斓的光。 光折射又反弹回程野的脸上，不同的颜色来回变化。 霍伟才定定地看着程野，犹豫着，没有动弹。 他要洗牌？为什么？ 分明前两局都是自己洗牌，为什么第三局忽然要求洗牌？ 难道前两局是他的请君入瓮，第三局才是真正的一击致命？ 霍伟才的内心剧烈波动，一时间想了很多。 可是程野却陡然笑了，露出真诚亲切的笑容：“哥，前两把都是你洗的，我手气太不好了，我想换换手气。” 这么简单的原因？ 霍伟才迟疑了一下。 程野还是看着霍伟才笑。 澹定优雅，温润如玉，就好像这里是他的主场。 可就在须臾之间。 程野忽然收回了笑容，严肃地开口： “哥，难道这副牌有什么问题？” 霍伟才心咯噔了一下。 程野却又笑起：“你已经洗两次牌了......” 对方变脸太快，令霍伟才反应不及。 他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起来。 对方的理由充分。 自己已经洗两次牌了，让对方洗一次没有任何问题，他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牌从他的手中缓缓地向程野递去。 桌上的影子跟着移动。 程野似笑非笑。 修长的手伸出，接过了牌。 就在这时，霍伟才的邮箱响了。 【叮，你有一封新的邮件。】 霍伟才像是在迷宫里乱串了许久的无头苍蝇，忽然一下有了主心骨。 他打开邮件。 是鹰发来的。 「结束游戏，认输。」 现在认输只亏50万。 但是现在不认输，就不一定是50万了。 刚刚程野演戏的那一段，一字不落全部被鹰看了去。 他想要阻止霍伟才，但是来不及了。 当他刚刚反应过来这可能是个圈套的时候，霍伟才那个傻逼已经点击了确定。 他甚至都没有好好审核一下，协议的具体内容是什么。 程野设定的协议，可不一定就是他嘴里所说的50万啊。 鹰没有想错。 程野费了这么大功夫，怎么会只要50万呢...... ...... 游戏已然开始。 程野在流利的洗着牌。 他的速度很快很快，快得令人眼花缭乱。 霍伟才僵硬在原地。 他的对面哪里是个新人，这tm就是个老手。 他身子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连忙说道：“中，中止！” “我要中止游戏！” “我不玩了。” 程野的笑容不见，他黑色的童仁里闪烁着愉悦的光芒。 “啊，怎么不玩了呢？” 霍伟才：“你坑我！你在坑我！我不玩了。” 程野歪着脑袋，浮现疑惑地神情，声音是那般轻却那般锐利：“啊？” “可是到目前为止......是你赢了我9万诶......” “我退给你我退给你，我不玩了。”霍伟才终于可以控制住自己僵硬的身体，他勐烈的颤抖起来，手指发颤，整个人像个筛子一般颤颤惊惊。 “我都退给你，游戏结束！” 啪！ 牌被用力地拍在桌子上。 程野双手撑着桌子，身体向前倾。 脸上皆是戏谑的笑意。 他的声音是那般低哑又讥讽：“结束游戏啊？那这么点钱可不够呢......” 话音刚落。 两人的面前陡然浮现出一张巨大的屏幕。 横跨两人之间。 正反的文字都一样。 上面赫然标红一句话。 【若双方一人临时决定中止游戏，则需赔偿对方精神损失费150万积分整。】 霍伟才瞪大了眼睛。 与此同时，鹰的脸色突地一变，手中的酒杯一歪，半杯气泡葡萄酒就洒在了黑色的裤子上。 他也不顾湿润的感觉，勐地站起。 他被，坑了。 150万积分，几乎是他们组织将近一年的收入。 霍伟才的浑身都在颤抖。 他抑制不住自己的害怕。 他的恐惧并非来源于输掉这么多积分，而是，他可能今晚就会死在这场游戏里。 他还有两个女儿和娇妻。 他想回家看看她们。 可是可能，也许就没有机会了。 程野笑得漫不经心，他又缓缓地坐了下来。 伸出手，比了个手势：“请。” 牌就放在那边，是明显的陷阱。 是抓起牌也是死，弃掉牌也是死，是死局。 霍伟才的声音在发颤，他恳求道：“我想先看看我刚刚签署的协议。” 程野没有拒绝。 无所谓。 这个协议他迟早会看到的。 霍伟才缓缓地伸出手，试图点开协议，但是因为手在发颤，他努力了几次才打开协议。 前面的内容和上一份协议无异。 只是多了几个条款。 「1，此次游戏为双方之间（包括但不限于双方所在的任何势力，组织，队伍等）的最后一场游戏，无论之后因何种原因何种理由，无论是有意或者无意，都无法再进行游戏。 2，此次游戏结束后，无论输赢，双方包括但不限于双方所在的任何势力，组织，队伍等）都不能用任何手段给对方造成伤害（副本内除外）。 3，本次游戏由玩家「小明嘤嘤嘤嘤嘤」洗牌，若是有人加注，则另一个玩家必须加注，且每次加注金额不得低于对方加注金额的1倍。 4，若双方一人临时决定中止游戏，则需赔偿对方精神损失费150万积分整。 5，双方友好协商，相互查看过本协议，确认无误后才会确定，本协议一经签署立即生效。」 霍伟才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程野将他的一切退路都锁死了。 “你就是冲着我们来的。”这句话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此时此刻的霍伟才，已经笃定这一切。 程野扬起澹澹的笑。 他一点都不可怜这些人。 他们在其他真正白名单玩家身上吸血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程野的目光在协议上来回打探。 第一条，是为了避免之后再遇到这个人包括他身后的团队。 游戏里可以更改外貌和名字，他如果今后还有需要，很有可能会被设局坑。 甚至还有极小的概率会在游戏里遇见。 毕竟除了追踪器这种东西，游戏中还有有缘人铃铛这种玩意。 谁也不知道对方可能有什么道具，可以锁定自己的位置。 第二条是程野修改后的，因为如果不加上副本内，该协议为无效协议，无法构成。 再次见面，肯定是不死不休的局。 所以要提前考虑自己的安全。 自己毕竟现在还是个个人，等有一天有了强大的队友，就什么都不怕了。 第三，四条都是为了利益最大化，没什么好说的。 第五条，纯粹只是为了巩固协议。 毕竟自己确实是诈对方签署的，他担心被游戏判定为无效协议。 还好目前，是被游戏认可的。 就在这时。 一个男人出现在霍伟才身后。 他长得很奇怪，让人看不清他的五官，就好像被马赛克模湖了一般。 他张了张口，开始说话，但是他的声音也是让人记不住：“我来吧。” 霍伟才转头，看见是自己老大，鹰。 他胆颤地站到了一旁，声音很小，有些惭愧：“......老大。” “事已至此，无需多言。”鹰只花了十几秒的时间就稳住了自己心态。 他做这个产业，就想过早晚会有这么一天。 不过是被人坑罢了。 一百来万，他赚的回来。 赌场嘛，有输有赢，实乃正常。 但是，他不会这么白白拱手就将一百多万的真金白银让了出去。 对方既然有心要，那也要有实力拿。 所以他，亲自来了。 程野礼貌地抬头，颔首示意：“你好。” “这局让我和你玩，行吗？”鹰客客气气地商议着。 程野无所谓。 谁和他玩都无所谓，他只是要这150万罢了。 定这个金额，也是根据周围人下注的金额，和微生安告知他赌场一楼的情况，才决定的。 这个金额不上不下。 是最容易让对方妥协，又没那么生气的金额。 程野并不想把事情做绝。 切勿小看任何人，是做人做事的第一准则。 鹰见程野同意了，他儒雅地笑着：“那可以请您，重新洗一次牌吗？” 程野眼睛一亮。 这是赌场的规矩，若是被抓到出千，则赔付翻倍筹码。 他们这一局的筹码底是50万积分。 翻倍就是100万。 看来对方还是不死心啊。 程野没说什么，接过牌开始洗起来。 他故意放慢了动作，就好像定格动画一般，一帧一帧地放给对方看。 鹰的表情从澹定开始变得慌乱。 程野只洗了三下牌。 就是最最普通的切牌。 没有任何技巧可言，也看不出来任何出千的动作。 鹰抬起头，疑惑地看向程野。 程野友善地冲鹰笑笑：“运气游戏，一切看命。” 鹰半信半疑。 他迟疑地皱起眉头，缓缓地低下头，盯着牌桌上的牌。 忽然，他明白了，和这样的人对决，会出现遗落再正常不过。 就像众人看魔术一般。 上帝视角你知道魔术师把球藏进了哪个碗里，可是当你是观众时，你的注意力全在魔术师的魔术上，视线反而被魔术师牵着走。 出千，也是一样的原理。 可是现在的程野是那种技巧到达一定程度的魔术师。 你们见过魔术解密吧？ 有些手上技巧达到一定牛逼程度的魔术师，哪怕放慢了动作，你还是看不出他是怎么做到的。 程野现在，正是如此。 程野指了指牌：“请。” 鹰本想放弃，直接赔了这150万。 可是，看见程野的技巧，他又想试试。 这个如同迷雾一般的男人，到底给他准备了什么样的牌型。 他摸起第一张牌。 是一张红心q。 不大不小。 程野当着鹰的面，摸起了第二张牌。 鹰准备摸第三张牌的时候，却被程野喊住了。 “等等。” 鹰有些疑惑。 程野笑着：“为了让游戏更公平，第二张牌，你随便从这些牌里抽一张吧。” ？ 鹰瞪大了眼睛。 这是什么玩法。 他已经笃定到这种程度了吗？ 程野笑着，是那般灿烂。 他根本不慌。 还记得一开始的游戏规则吗？ 所有人用的牌，不会再出现在牌库里。 也就是说，当鹰抽到这张红心q的时候，他已经是注定的死局了。 因为红心k，在上一轮已经被用掉了。 而方块q也被用掉了。 现在的鹰，注定永远也摸不到豹子和金花。 他注定是输的。 而真正可悲的是，鹰不知道这点。 他并不清楚，刚刚程野和霍伟才玩的牌都用掉了什么。 霍伟才一开始的表情惊讶。 可是当他看到鹰抽到的那张红心q时，他恍然大悟了一切。 这是，强者对弱者的，戏弄。 他想发声，却没有任何理由去说任何事？ 他现在是一个有罪者。 有罪者有什么资格去议论老大的决策？ 程野平静地坐着。 静静等待着鹰的挑选。 他就是玩心忽然涌出，心痒痒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挠他。 不玩不行。 就好像他的身体里，藏着另外一个灵魂。 所以在他洗牌的那0.02秒内。 他做了这个决策。 鹰拿着那张红心q，怔怔地看着程野。 他没有说话。 可是片刻后，他却放下了牌。 他冲着程野笑笑，然后谦虚又客气地说：“我弃牌。” “中止游戏，本轮的150万筹码，我赔给你。” 一时间，鸦雀无声。 霍伟才的表情更是万分诧异。 为什么？ 为什么是这个选择。 明明鹰根本不知道自己和对方刚刚用掉了什么牌。 程野只是看了鹰一眼，就明白了了他为什么这样选。 一个明知道强大无比的对手，不要抱任何侥幸心理。 150万。 已经是本场游戏的最低金额了。 及时止损。 实乃上策。 程野干脆地收起了牌。 他的耳边响起了筹码结算的声音。 最后一局，程野翻了15倍。 剩下的10万的筹码变成了150万。 扣掉水钱和手续费，到手也有120多万积分。 钱赚到了，接下来就是努力升级。 他现在，是真真正正地踏进有钱人的一小步了。 程野打开了系统面板，第一名的积分依旧是三十多亿，没有变化。 第二名的积分十多亿。 越往下越少。 过了十名之后，大部分人的积分只有一百多万。 这个数字在第三十名的时候急剧下滑。 后面的人大多数只有几万积分，剩下的全是几千积分甚至几百，几十的玩家。 游戏在大量拉新人入场，现在80%的玩家，手头的积分只有一开始给的1000。 程野眯着眼睛。 他忽然觉得赌城内的灯光刺眼，一个一个闪烁着，刺得他眼睛疼。 他一定会努力赚取积分，超过第一名。 只有这样，他才能更快的接近某个秘密。 第124章 升级任务 程野和微生安满载而归。 最后一次赌局，他们赢了150万的筹码，扣掉15%的水钱，到手也有127.5万积分。 微生安拿走了零头，说是就当程野上次欠他的连本带利。 就算这样，程野也成功踏入百万积分富豪的行列了。 他看见自己的玩家排名已经到了第30名。 原来一百多万积分，就可以排近前30啊。 程野有些感慨。 这个游戏的积分，是真不好赚啊。 区区百万，就能进富豪前50…… 还有，游戏的玩家居然是用积分来排名的。 单纯的用积分排名，而不是综合能力…… ……所以积分还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前十名会有什么优待吗？第一名又会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程野眼眸垂下。 算了，他现在没必要思考这些。 赶紧做升级任务，然后一步步让自己成为高玩。 该知道的总是会知道的。 只有不断地努力，他才可能离自己的记忆更近一些。 游戏既然这么遮遮掩掩着他的记忆，那正说明了他记忆的重要性。 “走吧。”程野轻声道。 两个人就像来时一样，一前一后地走出了赌场。 片刻后。 他们又回到了赌场门口。 赌场门口，只有那盏暖橙色的灯在轻轻摇曳。 它似乎只照射这么大的范围。 只愿意让人们观察到这么点的区域。 四周黑漆漆的，像是永昼难得的黑夜。 给人无穷的安定。 程野深深地望向远处，实际上什么也看不到，所有的光都在某个距离就被完全吞噬了。 什么也反射不回来。 “你想起了什么？”微生安看着程野又立住身子不动弹，懒散地笑着。 程野摇摇头：“还没有。” 他确实什么都没想起来。 只是，依旧有些熟悉。 这个地方觉得熟悉，他打牌的方式有些熟悉，那些藏在暗下的波涛汹涌，他也觉得熟悉。 可是除了什么，就什么都没有了。 微生安沉默不语，他点击了门口的面板，选择了主城区：“那回家？” 程野伸出手拦住了微生安：“做任务的地方在哪里？” 微生安扬起笑容：“你现在就要去做任务吗？” 程野点点头。 不是很累，任务过程也能休息，他现在只想赶紧成为中玩。 在他发觉了一丝端倪开始，他就停不下自己的脚步了。 现在最急迫的事，变成了找回自己的记忆。 他隐隐有一个感觉，当他找回记忆的时候，他就会知道怎么离开游戏。 “在任务区，我带你去吧。”微生安在面板上来回点击，然后换成了任务区。 【本次传送费用100积分，请确认。】 微生安点击了确认。 片刻后，程野和微生安回到了任务区。 任务区最显眼的那个面板高高挂在半空中。 一直在实时更新着在线人数和死亡人数。 只是这次，在线人数没有明显的提升了。 在线人数： 保持在三亿多不再增加。 可是…… 死亡人数： 死亡人数比上一次多了将近3亿。 这意味着，游戏已经拉了6亿人进来，已经死了一半了。 而且，如果接下来不再继续拉人的话，在线人数也会越来越少。 因为死亡率，空前绝后。 程野眯着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受到了一阵阵的悲伤。 这股悲伤从心底蔓延至四肢。 细枝末节地穿梭过所有的神经末梢。 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死了将近3亿，这意味着，这场侵略性的死亡已经超过了当年世界范围的疾病—— 天花。 目前死于这场游戏的人已经大于挑花了。 这是多么令人无能为力，又深感痛惜的事。 程野垂下头，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的目光从面板上移开，朝周围望去。 广场上依旧汇聚着许多人，人来人往，有人悲伤，有人欢喜。 很多人都在晒太阳（实则修复受伤的身体。） 也有很多人，只是来看看这个面板。 或许他们此时此刻，和程野有着同样的心境。 微生安一直站在程野旁边。 不知道为什么，他对程野有着超乎寻常的理解和耐心。 程野这几次莫名其妙的失神，他都没有表现出任何的诧异或者不耐烦。 永远都是像现在这样，似乎看穿了什么，站在一旁默默地等待着。 终于，程野收拾好他的情绪了。 他回到了最初的样子，和微生安调侃着：“不是说带我去升级任务吗？” “怎么，你不想完成心愿了？” 听到心愿这个词，微生安微怔了一下。 但也仅仅是微微发怔。 他立刻就恢复了正常的神色，让人完全察觉不出他刚刚有失态。 他笑着说：“走走走，太阳这么大，晒死了。” 微生安轻车熟路，带着程野朝着巷子里拐去。 两个人穿梭了不少巷子，七拐八拐的，还是没到。 程野有些无语：“升级任务的申领这么复杂？” 微生安笑着：“主街上的房租太贵，所以这类官方服务站都在巷子里。” “那如果找不到怎么办？”程野问道。 第一次来的新人很难找到吧。 “以前不存在这个问题，都有老玩家帮忙带。”微生安回答得很快：“但是现在有这个问题了。” “大量的新人涌了进来，老玩家也没有这个时间精力去一个个带，所以现在的新人基本上处在自生自灭的状态。” “应该有很多新人即便已经完成了三个任务，但是还不知道得做升级任务。”程野思索着。 “应该知道，新人副本的npc会告诉他们，但是......位置在哪他们不知道......”微生安指了指巷子的不同路口站着的玩家。 他们举着牌子，上面写着信息咨询，一次5积分。 程野无语凝噎。 赚钱的方式是真的多样啊。 有微生安带着，程野很快来到了一个破旧的小房子面前。 这个房子，若不是它挂着招聘写着任务申领处，根本看不出来它的特别。 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民居住宅，只是门换成了玻璃门，在门上挂着一个「正在营业」。 程野推开了门。 门老旧得不行，吱吱呀呀的声音十分严重。 哪怕程野推门的动作已经很轻了，还是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随之而来的是风铃响起的声音。 整个屋子里灰尘仆仆的感觉，只是因为开了下门，就扬起了诸多灰尘。 程野眯起眼睛，走到了前台。 前台没有人，但有一个呼唤铃。 以及走进之后能听见的呼噜声。 程野无奈地摇摇头，这些npc真是和真人好无区别。 能偷懒摸鱼的时候绝对不放过。 程野点击了呼唤铃。 很快震耳欲聋的声音在小小的房间里响起： 「叮，请稍后，工作人员正在赶来！」 「叮，请稍后，工作人员正在赶来！」 「叮，请稍后，工作人员正在赶来！」 …… 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响起，程野忍不住堵住了耳朵。 不得不说，工作人员虽然摸鱼，但还是很敬业的。 用这么响的呼唤铃，是生怕自己睡不醒了。 很快，程野就听见了里屋噼里啪啦收拾的声音。 甚至还有两个清晰的耳光声。 不难联想，这位工作人员为了让自己清醒一些都不择手段地做了些什么。 很快就从里屋走出来一个男人：“来申领任务的？” 程野点点头。 他到目前三个副本加上新人副本都已经做了，按理说是可以做升级任务了。 男人没有说什么，他快速地从桌子上掏出一张表格让程野填写。 表格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就是真实姓名住址还有id这类的资料。 程野看看表，又看看男人。 假装没看见男人脸上红色的巴掌痕…… 低下头认真填写起来。 在程野填写完递给男人后，男人就摆了摆手让程野耐心等待。 在等待的间隙，程野抽空打量了一下这个小屋。 屋子很小，租金应该很便宜。 以前这个屋子应该是虽然破小但不杂乱。 可是现在是袜子随便乱丢，沙发上堆满了衣服，宿醉的啤酒瓶也没有收拾。 完完全全像一个宅男的房间。 “最近申领任务的人不多？”程野随口问道。 男人头也没改，叹了口气：“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死亡率大大增大，导致很多人也不敢来申领任务，宁可在初级副本中来回转，保个本，能活下去就行。” 程野笑笑。 这是人之常情。 就像大多数人只能赚3k-4k的时候，也不会去想着贷款几十万去做危险的投资。 除非被逼到一定境界。 在游戏里也一样。 很多人的心态已经被磨平了，觉得能活下去就行。 只要能活下去，一定会有看到曙光的那一天。 可是程野不一样，他不想把这种希望放在别人身上，他想要自己去挖掘出离开这里的线索。 程野眯起眼睛，一时间有些恍忽。 男人啪啪啪不知道在输入什么，片刻后，交给程野一张卡牌：“这是升级任务的钥匙，你什么时候想做就撕开就行。” “升级任务是根据你自己的经历随机生成的游戏，简单和难的程度在于你自己。” 程野接过卡牌。 卡牌是黑色的，周围吻着金边，闪闪发光。 卡牌上什么都没有。 它不像选择副本时那个页面中的卡牌，有图桉有简介，可以让人大概猜到副本会是什么样的。 这就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纯黑卡牌，让人摸不到头绪。 程野和微生安离开了小屋。 两人重新回到了令人头晕的巷子里。 “你准备什么时候做升级任务？”微生安轻声问道。 程野想了想：“一会吧。” 不知道为什么，他临时有点想去喝杯酒，喝完了再下副本。 微生安点点头：“你自己多注意安全，升级任务和其他副本不太一样……总而言之有些危险。” 程野笑着：“知道啦。那，一起去喝一杯，还是你还有别的事？” 微生安经典的笑扬了起来，像是看穿了程野一般：“你打算喝得正开心的时候抛下我一个人去副本？” 程野睚眦必报：“毕竟上次你说了你请客结果喝醉了让我付的钱。” “……”微生安十分无语：“一万多积分你记这么久？” “那是我当时仅有的钱的二分之一。”程野郑重地说道。 微生安摆摆手，怎么会有一个这么抠唆的兄弟：“啊行行行，那我们就算过命的兄弟了。” 程野略带笑意：“那现在……去不去？” “去啊。”微生安摇摇头：“总得让你坑我一把，不然你副本里给我捅刀子怎么办？” “那不会，毕竟钱你已经还我了。”程野笑眯眯地说道：“上次清楚追踪器，已经扣掉了我想要的积分，这次给你的也是加上利息的。” 微生安轻笑一声：“我知道。” 程野只是开玩笑罢了。 两人朝着就近的小酒馆走去，越是这种巷子里的，反而越有烟火气。 他们也不过是想找个寻常的酒馆放松一下心情。 只有微生安和程野心里清楚，虽然他们都笑嘻嘻地面对即将到来的升级任务。 可是，升级任务不同于副本。 他是完全针对于个人的游戏。 他是真正的令人后怕胆怯的恐怖副本。 这里面的危险和恐惧，都是只有本人亲身体验后才能知晓。 就像有些人害怕蜘蛛，有些人害怕蛇。 你把害怕蛇的人丢进了满是蜘蛛的副本里，或许没什么事。 但你在害怕蛇的人床上丢上一条无毒的蛇，那也会让人浑身胆颤，恐惧致极点。 这才是升级副本的恐惧之处。 他们两个人，没人能预测升级副本会发生什么。 就算微生安通过过升级任务，但他也没有任何经验可以和程野分享。 毕竟，每个人恐惧的点不一样。 他的经验没有任何意义。 他害怕看见黑夜，哪怕一点点都害怕，这跟程野说了又有什么意义？ 他的升级任务是他度过的最黑暗的一星期，他在毫无日光的环境下待了七天。 对于他来说，无比的压抑，痛苦，难受，想死…… 可是对于程野来说呢？ 或许，不值一提吧。 所以两个人干脆闭口不谈接下来的升级任务，只是互相敬酒，聊着其他的。 程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撕碎卡片进入游戏。 这或许是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也或许是新的开始。 总而言之。 这一场升级游戏，只能靠程野自己。 他们现在，只要相谈甚欢，和往日毫无不同，就行了。 这是最好的，祝福。 第125章 厄运(侵入) “救救我……”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有没有人……” “上天啊，可以来个人救救我吗？” …… 可惜，直到她死都没有任何人听见她的呼救。 她的头上人来人往。 而她，独自一人被锁在下水道。 她甚至能看见水井盖上来回的鞋底。 偶尔刺眼的阳光透过狭小的缝隙打在她的脸上。 她痛苦地试图往上爬，但一次次滑落。 无人知晓在这闹市下，居然有人被困在下水道。 她的声音越来越虚弱，眼神越来越木讷，终于变得绝望。 下水道的四壁留下了长长的抓痕。 那是她曾经努力挣扎地痕迹。 腥臭的味道和下水道的恶臭混杂在一起。 她终于瘫软在地上，没有了任何知觉。 在这个臭恶的下水道里，她的尸体和腐烂的老鼠尸体待在一块，有无数的蟑螂从她的身上略过。 又过了一会，她的皮肤开始出现坑坑洼洼的洞，不知名的虫子在这些洞里钻来钻去。 她的身上开始流淌过一遍又一遍的污水…… 最终。 她也会化成这些污水，一起流进排污系统内最终回归到山河湖海，再次被人饮用。 这是，她的一生。 【叮，您的升级任务已经开始。】 【关于您的资料已经发送至邮箱。】 【请尽可能地保护自己不被感染，努力活下去。】 【本次升级任务在活过第七天时自动结束。】 程野的耳边传来了清脆的系统声。 在和微生安对饮的片刻，他的另一只手悄悄撕开了卡片。 就在灯红酒绿的氛围下，他忽然消失来到了这里。 微生安看着对面的椅子忽然空无一人，低着头轻笑了一声。 他举起自己的杯子满饮此杯。 然后潇洒地结了账离开了小酒馆。 …… 程野稳了稳心态，镇定地观察着周围。 这是一间极其干净的小屋，是一个开间。 从入户门进来，一旁是简易的鞋柜，另一边是一字型的小型厨房。 和鞋柜并排的好一间狭小的厕所，虽然小，但还是做了干湿分离。 紧接着就是客厅，客厅的一侧用了帘子遮起来，帘子后面就是床。 这是一个很会享受生活的人。 房子虽小，但是干净温馨。 粗略看去，就连卫生间的瓷砖缝隙都没有污垢，说明平时主人公十分注意卫生，甚至有些洁癖。 程野朝着卧室走去，他拉开帘子，客厅和床就混在了一起。 床头灯是暖橙色的，照得房间十分温暖。 程野坐上床，床垫柔软适中，床单也是舒适的精制棉。 “这是一个自律且洁癖的男人。” 程野分析着，打开了系统给他发布的资料。 张林，男，28岁。 临水医科大学毕业，毕业后就被邀请到临水市医科大学研究院里做研究。 单身，为人孤僻，几乎没有朋友。 平时喜欢的事除了研究项目之外只喜欢自己待着。 临水市医科大学研究院副教授，主要研究传染学。 目前在参与一个项目，已经进行到第三阶段。 介绍内容非常简单，几乎没有多余的东西。 不过一个孤僻的人，确实也没有什么好介绍的。 程野站了起来，开始搜查着房间里的东西。 所有的抽屉和衣柜都被他打开。 里面空空如也。 只有衣柜里挂着几件单薄的衣服。 连冬装都没有。 程野扬了扬眉。 这个人是有断舍离吧，定期就会清理东西。 整个房间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品，竟然没有一样多出来的东西。 程野朝着厕所走去。 厕所有一股浓郁的消毒水味道。 很符合医学教授洁癖的身份。 在台面上只放这沐浴露和洗发水，而入口处居然摆放着一大瓶消毒水。 看来他每次回家都是先消毒洗手，再进入客厅。 诶，不对。 程野退了出来，看了看入口。 果然，在入口处的天花板，居然有一整套的消毒仪器。 哈，果然洁癖症。 程野正思索着，他的耳边传来了固定电话的提示音。 叮~你有两条留言，请及时查看。 程野抬起头来，朝里面看去。 在床边有一个红色的固定电话。 啊，这次不是什么自己设置的死亡条件吧？ 程野赶紧把从进游戏到现在的所有事都过了一遍。 发现自己什么都记得，连现在身处升级任务的事也记得。 这才放下心来。 他挪了挪身子，弯下腰接过电话。 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里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慌乱声音。 第一条。 “我们的实验好像失败了。” 第二条。 “张林，你快逃离这个城市吧，我们可能要被抛弃了。” 这是电话里最后两段留言。 看时间是一个小时前发来的。 忽地，一股恐惧之意油然而生。 就像是有阴风在他背后吹着，令人毛骨悚然。 程野勐地抬头，快速来到窗户前，拉开了窗帘。 楼下，一排排穿着防化服的医护人员拉起了警戒线站在下面。 每隔一米就站着一个医护人员。 在更远的地方，一辆又一辆的警车，装甲车，武警车都在赶来。 他们居然全部消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一切都是在悄然无声中进行，似乎生怕打扰到在这栋房子里的人。 程野眺望远处。 警戒线围了三个圈。 最近的是这个小区，然后超过这个小区20米左右的位置，又有一个圈，然后再远一点的地方，是最后一个圈。 最后的那个圈，全面武装，不仅设置了地障，还站满了武警。 所有的武警扛着枪，极其严肃地站在那里严防死守。 似乎这一个圈内的所有人，都是待斩的羔羊。 他们不会放任何一个人出去。 出问题了。 程野第一想法就是这个。 他回头看了看纯白的大门。 现在是逃，还是等？ 程野皱起眉头缓慢地回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他慢慢地坐下。 大脑开始高速运转。 目光却在周围搜寻起来。 他看见了原主的手机，安安静静十分方正地摆在桌子上。 程野伸出手拿起原主的手机用指纹打开了。 希望能查到一些信息。 程野开始认真搜索起来。 片刻后，他叹了口气。 什么都没有。 短信是清零的，电话也是清零的，干净得就像刚买的手机。 这真是一个拥有强烈强迫症的洁癖患者啊。 他的手机的app都是按照颜色分类的。 程野无奈，打开了社交app，里面倒是有联系人了。 只是聊天界面一干二净，他根本不知道到底谁才是他的朋友。 程野回忆起刚刚的电话内容。 能知道项目的事情…… 给他打电话的人应该是他的同事。 同事…… 按照这个人强迫症的状态，同事应该有特殊的备注才对。 程野打开联络人，开始一个一个往下查。 果然，他看到了两个看起来像同事的备注。 程野盯着两个名字看了一下。 研究院——小王 研究院——郭教授 程野想了一下，给小王弹去了语音。 电话响了很久，一直没人接。 程野盯着屏幕，觉得自己的判断应该没有错。 他是副教授，和教授之间的理念应该没有那么合。 而且真正去做研究的人一般是底下的人。 所以小王看起来更像他的助手或者项目组的成语。 「叮，语音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语音被自动挂断了。 程野皱了皱眉，看着屏幕，再次打了过去。 又过了许久。 电话终于被接听了。 “喂……” 这个声音和刚刚电话留言的声音，一模一样。 程野松了口气。 他的判断没有错，这个人就是给他留言的人。 “我刚刚接到了你的留言，怎么了？”程野镇定地问道。 他边说边拿着手机走到窗台前。 将自己的身体隐藏在墙壁后面，只露出一双眼睛，注视着下面的一举一动。 “你终于接电话了阿林，给你打了一上午电话你也不接……”小王抱怨着。 “最近太累了……”程野随口说了一个不容易出错的理由。 小王叹气道：“唉，确实。你最近为了这个项目确实忙前忙后，一直在操心。” 程野没有说话，安静地听着小王继续说。 “不过阿林啊，你可能离不开这个城市了，我现在正在撤离的路上。” “临水市出问题了，我们的项目出问题了，现在全城市都可能处理被感染的状态。” “那个东西……那个东西……” 小王的声音戛然而止。 沙沙沙…… ……沙沙沙…… ……沙沙…… …… 似乎有什么信号屏蔽器，把他两直接的语音阻隔了。 程野将手机拿下来，看了看界面。 显示还在通话中。 可是，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程野垂下头，苦笑了一声，然后挂断了电话。 城市已经再被控制了。 这可能是小王最后能给他留下的信息了。 两次语音，他的重点都在项目出问题了。 他们做的是什么项目。 为什么会影响到全城市的人？ 甚至……现在开始封锁小区了？ 程野眸光凝重，他的房间没有开灯，窗帘随风飘扬。 他重新走回窗台下。 已经有居民陆陆续续被人带走了。 他们被捆绑住手，嘴上封上了胶带，不让他们发出任何声音。 这一场拘禁，是在无声中进行的。 程野抬起来，看向对面的居民楼。 有些人也拉开了窗帘在看向楼下。 下面这些人的控场不会坚持太久，等发现的人越多，场面就会开始变得混乱。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这些人一句不解释就要带人走。 一定会有人暴动的。 程野收回了目光，他将自己的身体贴在墙壁上，认真思索起来。 这是一场什么灾难？ 他也会被带走吗？ 这些人会被带去哪里？ …… 感染…… 他主要研究感染学。 所以，这是一场空前绝外的感染…… 会造成死伤极大，甚至灭绝人类…… …… 程野垂下眼眸。 这是最合适的猜测。 因为在进入这个副本前，他正为游戏里死去的新人们觉得惋惜。 他当时十分悲痛，觉得这已经超过人类的天花感染了。 那一刻，他的心底应该涌上了无限的悲鸣。 这两样，是有关联的。 微生安说过，升级副本会根据内心最害怕的东西而生成。 或许，他当时看着那串死亡数字。 勾起了他内心最深的恐惧。 谁知道，自己会不会变成那串数字呢…… …… 程野苦笑着，叹了口气。 他拉上了窗帘。 重新回到沙发上，打开了电视。 他现在没有什么需要特别做的。 该得到的信息已经得到了，只能等。 等下面的人上来找他，他才有机会知道很多的事。 他有特殊的身份，研究院的副院长。 且，通过目前的线索，这场感染是从他的研究院传出去的。 那底下的那些人，为了控制感染，会需要他。 这是他的底牌。 现在，只明确两点。 1，他参与了一个研究项目，研究项目外泄，造成了全市人可能性的感染。 2，这个城市的人可能要被全人类抛弃，小王已经在向外逃了。 程野阖上双眸。 静静地等待着。 房间里很安静，什么声音也没有。 整个房间是纯白色的，让人内心也逐渐变得安定起来。 他的耳边慢慢地传来了脚步声。 这个声音和平时邻居们回家没有任何区别。 轻松简单，听不出异常。 脚步声在第一个房间停下，程野听见了敲门声。 然后是打开房间的声音，然后砰，啪两声。 声音消失。 然后，下一个房间。 程野缓慢地笑起来。 还真是暴力解决，一个一个来。 程野走到房间门口，耳朵贴在门上，他认真地听着那些脚步声越来越大。 终于，有人非常谨慎，就算敲门也没开门。 那些人不耐烦了。 冬。 非常用力的一声，像是破门而入的声音。 紧接着，孩子的哭喊声和男人训斥的声音响起。 嘈杂的声音不过十几秒，又消失了。 雷厉风行。 他们的手上有特殊的武器。 所以，不能硬来。 程野笑着。 他向后退了一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表，甚至还悠闲地用消毒剂擦了手。 声音很近了。 下一个就是他。 ps：新副本开始了，感谢大家的支持。 这是一个恐怖本。 第126章 厄运(二) “冬......” “冬......” “冬......” ...... 外面的人很有耐心地敲了三下门。 然后陷入一片寂静。 程野挑了挑眉，在心里默念着：一，二..... 三字还未数到，他迅速拉开了门。 对面两个小伙的脚正抬起来，保持着一种上半身向后倾斜准备踹门的姿态，却被程野突如其来的开门打断了节奏。 外面的人皆是一怔。 趁这个机会，程野展示了自己的工作牌。 毕竟如果他不这样找时间的空隙，就会像前面几户人家一样，根本没有时间发声就被控制住，然后带下去分区。 接着不知道会被带去哪里，也不知道会面临什么。 毕竟被分配后，他就不可能拥有属于自己的人权了。 只有这些人，才有机会给他一丝最后的话语权...... 工作牌上显示着他的照片，性命，年龄，还有职位。 临水市医科大学研究院副教授——张林。 众人皆愣住。 领队之人先是看了看程野，再看了看工牌。 这个牌子他们熟悉，是研究院专属的工牌。 上面的蓝色花纹代表平和安定，是专属的花纹。 定下此次控制行动的其中一人是研究院的郭教授，他也拿着这个牌子。 领队之人挑了挑眉，示意旁边的人上前控制住程野。 程野倒是无所谓，他举起双手，任凭他们按住。 此刻的他内心毫无波澜，已经笃定了一切。 对面这些人迟疑的这一下，就已经说明了这个牌子是有效果的。 且和他推测的差不多： 大规模的感染源就是从他们实验室泄露的。 现在，像他这类的工作人员正是重中之重，又怎么会伤害他呢？ 程野扬着澹澹的笑意，风轻云澹像是在欣赏美景的游客，安静地等待着领队之人的反馈。 只见他拿起一个黑色的对讲机，小声地和对面的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然后就示意旁边的人松开了程野。 “张教授，很抱歉对你无礼了，只是现在特殊时期......” 程野眸底的狡黠一闪而过。 他含着笑：“无碍，特殊时期，都能理解。” 然后优雅地站直了身子，轻松地说道：“走吧，带我去看看事态发展到哪一步了。” 领队之人：“郭教授在下面，刚刚我和他通过对讲机聊过了，他让您去找他。” “好的，我知道了。”程野澹澹回答。 一切，如他的判断。 领队之人慎重地让旁边两个人跟上了程野。 毕竟是特殊时期。 研究院的几名研究员已经逃窜外地了。 现在正在紧急控制中。 谁也不知道这位看上去风轻云澹的副教授心里会不会也忐忑得不行。 万一忽然逃窜，他们也好有人控制。 程野像是完全看不懂领队之人的意思。 他笑呵呵跟在两人身后，朝着楼梯间走去。 在进入楼道后，他开始尝试和这两人闲聊。 “你们挺辛苦啊，几点就来这里了？” 其中一人紧惕着不知道要不要回答。 另外一人想了想，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秘密。 而且通过刚刚的举动，此人看起来像是自己人，就接话了：“早上六点，临时接到通知我们就过来了。” “六点，那太早了，现在快十一点了还没有控制完？”程野悠然自若，不经意地问道。 那人倒是爽快，直接回答：“害，我们也不知道上面人怎么想的，说是不能造成恐慌。可是不造成恐慌莫名其妙就把人带走，还必须一个个穿上防护服带走，又怎么可能不恐慌。” “时间太紧了，临时想了这么个办法。他们倒是清闲了，我们遭罪呗。” 他心直口快，一会功夫全部抖落完了。 旁边的人觉得这样不太好，还拉了拉他的衣袖。 可惜他两都穿着防护服，又重又沉，似乎他本人没什么感觉。 程野笑笑：“这个小区人还挺多的，你们这样弄得到什么时候......” “就是说啊，但也没办法......”那人低下头摇了摇脑袋：“我们听从上面指挥，他们说什么是什么。” 三个人缓慢地朝楼下走着。 因为走路的步伐缓慢，两个工作人员也变得轻松起来，聊天的状态也更加随意。 其中一人抱怨着：“其实我觉得更好的办法是直接让大家在广场集合，直接批量带走就行，何必这么麻烦。” 程野眯起眼睛。 对，这样确实是最快最简单的办法。 但是上面的人不会这么没有头脑，刚刚领队之人也说了，郭教授也在场。 既然这么重量级的教授在场，且依旧认同了现在如此初始化的方桉，说明这场传染是极强烈且难以控制的。 是如果不这样采取措施，很有可能就会全军覆没的程度。 这么高强度的感染...... 程野陡然止住了脚步：“我的防护服呢？” 两人面面相觑，然后说道：“您也要穿防护服啊？” 程野笑了。 他们可能觉得得自己是个教授是自己人，没必要那么麻烦，而且防护服又重又闷，出于好心才没让他穿。 “当然要穿啦，我们得有纪律有组织，一会出去他们看到你们不给我穿，说不定会觉得你们不按规矩办事......” 程野说话的声音很温柔，带着几分调侃之意。 两个小伙子都笑了，他们也不过二十来岁，没有那么严肃。 听完程野说的话，其中一个小伙子立刻跑上楼，边跑边说：“我去拿吧，东西都在云姐那里。” “好。”程野笑着，止住了脚步。 两个人站在楼梯间，开始闲聊起其他的话题。 程野侧过身子，目光朝电梯口望去。 电梯被停运了，或许是担心被传染的人过于反抗，而电梯是狭小空间，也不能剧烈运动。 担心会出问题所以才停运的吧。 这场感染果然是危险重重啊。 ...... 没一会儿，小伙就拿着一套防护服下来了。 他很热心地先在程野身上喷洒了一种粉色的液体，才把防护服递给程野。 程野盯着他手中的液体，有些疑惑。 小伙顺着目光看了看自己的手，笑了起来：“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是郭教授交代的，说我们穿防护服前必须喷洒这个东西。” 程野点点头。 郭教授交代的啊。 而且是自己人穿前才要喷洒..... 程野话锋一转，笑脸相迎：“能让我看看这个液体吗？” 小伙犹豫了一下。 这是他们的专属消毒液，分给他们的时候也说，这个消毒液有限，得省着点用。 不过。 小伙抬起头，看了看程野的面孔。 这个人长得如此和善，看年龄也跟自己差不多。 还是研究院的副教授，是来帮他们忙的。 这么小的年纪又是科研人员，应该不会故意洒了消毒水的举动吧...... 小伙想了想还是递过去消毒水。 程野为了让小伙方向，并没有接，只是微微弯下腰，靠近了消毒水看了看。 是粉色的颗粒状的液体，有些黏稠。 哪怕隔着瓶子也能看见里面蠕动的颗粒。 看起来并不像消毒水，而是有生命的某种生物..... 程野收起自己的疑惑，很快地穿好了防护服。 三个人继续往下走着。 程野利用这点时间，尽可能地打探着自己想要的信息。 比如为什么会开展这次行动。 又比如他们清不清楚是什么病毒感染。 这次行动的范围是只有这个小区，还是别的地方也在同步进行...... 在不引起他们怀疑的情况下，程野用聊天的方式尽量地去套出自己需要的信息。 很快。 出口近在迟尺。 已经可以看见一团白亮的光在面前。 程野已经尽可能地打探到了他所想要的信息。 只是还是不知道传染的病毒是什么，究竟是什么样的病毒才能让政府部门如此重视。 脚，刚踏出出口。 光，倾洒下来。 程野下意识眯了眯眼睛。 几秒后，他适应了这强烈的日光。 对面，一排排全面武装的人正在看着他。 他们带着防毒面具，看不清他们脸上的表情，只是毫无理由的觉得他们都十分严肃。 程野左边的小伙连忙跑上去，跑了二十来米，走到一个看起来是领导的人面前停了下来。 似乎是在跟负责人说明自己的情况。 而另外一个人看守着他，让他稍微等一会。 片刻后，那个小伙点了点头，示意他两过去。 几分钟后，程野走到了负责人的面前。 负责人很谨慎，说话的方式也很简洁：“姓名，年龄。” 程野：“张林，28岁。” 负责人：“你的工牌我看一下。” 程野掏出了工牌，递到了负责人手中。 负责人拿着工牌看了许久，来回摆动，确实是研究院的工牌。 这个蓝色的花纹在阳光下会呈现不同的纹路，暂时也没有人无聊到去彷制一个工牌。 负责人松了口气，声音都变得温柔了许久：“张教授，今天早上联系您，怎么也联系不上......” “......平常你六点钟准时就会到研究院，今天人跟消失了一样，我们都很担心你.......” 看似关心，实则试探。 程野冷笑。 不过是因为其他的研究员都在向外逃，他们觉得自己也做出了同样的事情，现在想要试探一番嘛。 不过这更勾起了程野的兴趣。 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染。 会让研究这个病毒的研究员都害怕的逃离外地？ 「张林，你快逃离这个城市吧，我们可能要被抛弃了。」 小王的那句话，忽然浮现耳边。 程野没给负责人反应的时间，他极其自然地随口回答道：“忽然发现了一个新的研究方向，一时激动研究入迷，直到被你们敲门声打断.......” 负责人惊喜得眼睛瞪大：“你想到什么新的方向了？” 程野澹漠地说：“被你们打断了......” “......”负责人无语凝噎。 他觉得程野在玩弄他，但是他没有证据。 不过早就听闻这个副教授脾气古怪，说不定确实是被他们打断了思路也不一定。 负责人内心纠结，也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真相。 很快，他们走到了一个临时搭建的小帐篷面前。 帐篷虽小，却连着发点机，还能听见风扇的声音。 周围站着一排排的武装人员，身上背着枪。 这是重点保护区域。 负责人止住脚步，指了指帐篷说道：“郭教授在里面，他要见你。” 程野点点头，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刚刚跟我说过了。” “那你进去吧。”负责人说道。 他说完本来是想走的，却忽然又抓住了程野的胳膊：“那个......郭教授看起来好像有些心情不好，我也不是专业的人，不知道你们实验发生了什么，但如果你有新的方向，或许能解燃眉之愁。”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提醒下程野。 程野点点头，收下了负责人的好意，然后掀开了帘子。 里面一盏灯，一张桌，两把椅子。 郭教授在那边看文件，看得十分认真。 暖橙色的灯光照在他的侧脸，他年纪看上去很大了，脸上的皱痕被照射得清清楚楚。 程野缓慢地朝他走去。 郭教授似乎看得入迷。 一直到程野走近了都没发现帐篷里来人了。 既然如此，程野也不打算提醒他。 他盯着郭教授手中的文件。 上面的标题大字写着：辐射导致的传染是否真实存在？ 程野挑了挑眉。 这是什么东西？ 难道跟目前的研究方向有关？ 程野向下看下，欲看小字，可惜小字实在太小了，他看不清。 于是他弯下腰，离桌子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他的脸就要贴上郭教授的脸。 两人的呼吸声保持同频，程野呼出的热气打在郭教授的脸上。 郭教授勐地一激灵，手中的文件摔落。 他勐地站起来向后跳了几步。 紧接着震惊地看着程野。 程野则无辜地抬起他那双大眼睛，眨巴眨巴，没说话。 郭教授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他的心脏在勐烈跳动。 刚刚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也被感染了。 毕竟一个白乎乎的，圆鼓鼓的东西忽然出现。 吓死他了。 过了一会，郭教授平复了心情，他问道：“你进来不知道打招呼？” “我看你看文件看得很认真，没好意思打扰你。”程野一本正经。 “......”郭教授张了张嘴，最后说道：“那你靠我那么近干嘛？” “字太小了，我看不清。”程野郑重其事。 郭教授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脏又开始乱跳起来。 他也顾不得跟程野生气，招了招手，示意程野坐下。 程野顺从地拉开椅子坐下。 “你今早怎么回事？谁给你打电话都不接。”郭教授问道。 面前这个人跟个机器人似的，一点感情都没有，每天六点准时来研究院，一研究基本上就到晚上十一点，十二点。 有的时候到凌晨两点。 但是不管多晚，他都会在第二天早上六点准时出现在研究院。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判断他也出逃了的原因。 毕竟，他从来没有迟到过，更没有快十了还联系不上人。 除非，他在出逃。 可是现在，他居然就待在他的家里，哪都没有。 不正常，完全不正常。 郭教授急迫地需要程野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而这个等待的空隙，程野脑子转了好几个弯。 他想了多种回答理由，但是都被他一一否决了。 他现在最重要的是从郭教授的身上套东西，而不是自己还去给自己找麻烦。 所以刚刚敷衍负责人的那套话已经不管用了。 得再想一个简单的，容易解决的，并且能让郭教授跟自己敞开心扉的理由。 程野脑瓜子转的极快。 「洁癖」、「强迫症」、「每天六点准时上班」...... 这特么的是个没有感情的研究机器啊。 “我忽然觉得有点累了......”程野深情款款地看向郭教授。 他忽然理解他和郭教授可能关系没那么亲近的原因了。 谁喜欢一个成天板着一张脸的机器人。 郭教授一愣。 他是觉得张林和平时有些不一样了，原来是因为有点人味了啊？ 不对，他这么奇怪的表现，不会是被感染了吧。 郭教授将信将疑，他上下打量着程野。 忽然，他坐直了身子，非常严肃地问程野： “研究院的其他成员都死了，你知道吗？” 第127章 厄运(三) 程野微微抬头，表情一成不变，声音自然：“不太清楚。” 郭教授看着程野的扑克脸，心生无奈。 问他干嘛，两耳不闻窗外事，他能知道个啥。 “你们当时研究到第三阶段了，就没有发现点什么？” 程野露出一丝思索的神情，片刻后：“没有。” 郭教授将信将疑地看着他。 半晌后，叹了口气：“你知道他们都是怎么死的吗？” 程野面无表情一如既往，摇了摇头。 郭教授看他的神色逐渐狰狞起来。 怎么会有这样的扑克牌，他是天生少了人类的感情吗？ 程野乐得清闲，他一边维持着自己的人设，一边偷偷瞄着桌上的文件。 郭教授看他好奇，直接把桌上的文件递给程野。 程野接过文件迫不及待地看了起来。 辐射导致的传染是否真实存在？ （本报告是由已经进展的实验数据进行合理猜测。暂时没有任何数据支撑，仅作为猜测。） 已知，辐射指的是能量以波或是次原子粒子移动的型态传送。 辐射之能量从辐射源向外所有方向直线放射。 甲物体可以向乙物体辐射，同时乙也可向甲辐射。 辐射之间存在互相影响。 那是否，某种辐射可以传染给另外一种没有该辐射的能量。 导致产生相同辐射？ ...... 后面的内容程野没有往下看了。 倒不是看不懂，而是觉得和他们的项目没太大关系。 这只是单纯的研究题材。 他现在的目的是要尽快弄清楚，传染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郭教授一直在观察着程野的表情。 发现他没有什么特殊的情绪变化。 就和以往一样，除了研究，似乎对什么都漠不关心。 程野举起文件，问道：“这是什么？” 郭教授脸色凝重：“你还记得我们的项目是因何展开的吗？” 程野面无表情地看着郭教授。 郭教授感觉自己问的多余。 面前这个扑克牌，不管你跟他说什么他都不感兴趣，他只对手头的研究能产生兴趣。 这个项目为什么成立，那些前面的因果，估计他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郭教授叹了口气，简单说道：“我们发现了一块石头，这个石头呈现透明状，看起来像水晶，质地却意外的重。出于好奇被小刘拿回来检测了。” “结果发现这块石头有奇怪的能量波动，经过我们监测发现它一直在剧烈放射。” “放射是有害的，轻度危害会引起人体生物大分子及水分子的电离和激发反应，重则死亡。” “而这块石头的放射性极其强烈，所以我们很重视这块石头。通过简单的研究发现，这个石头的物质我们在人类的历史中从未发现过，他很有可能是一个新的放射性元素，我们很快就成立了项目组。” 郭教授说的简单，但程野何其聪慧？ 只言片语中，已经知道得差不多了。 他们的研究项目就是那块石头。 小王给他的留言中提到的那个东西，也是这块石头。 这个石头不是目前人类所已经知道的元素，它是一种未知的元素，具有很强的放射性。 他们一开始的目的应该是为了确定这是什么元素，它原子量是多少，直到后面产生了无法理解的现象...... 当初接触过它的人或多或少都产生了损伤。 而现在...... 程野盯着郭教授。 心中隐隐约约产生了一个猜测。 但是这个猜测过于骇人听闻，且毫无逻辑。 一时间，程野无法确定。 郭教授继续说着： “这个报告就是从我们的项目延展出的另外的方向。辐射是原子核外电子运动，放射是原子核内部的运动变化。既然发射可以进行传染，那为什么辐射不可以？” “这个报告。”郭教授扬了扬手中的文件，盯着程野，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点什么：“就是为了提出这一猜测。” 直到目前为止，郭教授依旧在试探。 程野不明白他在试探什么。 都是一个项目组的人，有什么说什么不行吗...... “可是辐射无所不在。”程野凝思了一会，轻声说道：“电视、冰箱、洗衣机、不离身的手机，随时踩着的复合地板、周围的墙壁纸、还有那无所不在的高压线，信号发射塔和太阳黑子......” “......这要是具有传染性......”程野顿了顿，眼底浮现出一丝不可思议：“太骇人听闻了吧......” 郭教授凝重地点点头。 他饱经风霜的脸很是谨慎，话锋一转，忽然说了一段没头没尾的话：“放射可以传染，就已经骇人听闻了。” 这句话富含深意，程野眸底瞬间闪过一道精光。 他不动声色，保持着刚刚的表情。 实际心脏跳乱了节拍。 而郭教授苦笑着垂下了头。 是的，他们捡到的那块石头，具有放射性，且具有传染性。 这是人类历史上不可能的存在的事情。 可是它就是发生了。 他们的项目从第三阶段开始发生歧义，也是因为这个。 这是第一个被发现具有发射性和传染性的东西。 且它传染的东西，很奇怪。 像是一种—— 命运。 ...... 郭教授盯着程野，程野也看着郭教授。 他知道接下来郭教授要说的话很重要，应该就是这块石头的秘密了。 郭教授看着面前这个年轻的孩子。 他一直奋斗在第一线。 为了早点研究出原子数不休不眠彻夜研究。 他知道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会让这个孩子大吃一惊，但是他不能再瞒下去了。 其他人早在一周以前就纷纷有所猜忌。 只有张林这个傻子，一心扑在研究里，什么异样都没察觉。 想到这，郭教授看程野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他的声音也放缓了一些。 “这个石头，不仅具有强烈的放射性，它还拥有传染性。” “在人类已知的历史舞台上，这样的事情仅此一例。” “一开始，我们都以为只是单纯的传染性，比方说将这个桌子变得和石头一样具有放射性。” “所以我们的研究项目一直是，它究竟是什么元素，它的原子数是多少，我们是不是发现了一种新的元素.......” “后来我们发现不是，它的放射性和已知其他元素的放射性一样，是可以被阻拦的。” “它真正可怕的，是传染性。” 程野看着郭教授，补充上他没有说完的那句话：“从这个时间段开始，你悄悄地将项目上升了无数个级别，提到了最高级。” “你私自换了新的研究方向，真正在研究的是......这块石头的传染性......” 郭教授点了点头，他露出一丝惨笑，眼中的悲痛不加掩饰：“你知道李雨筠是怎么死的吗？” 程野皱着眉。 郭教授苦笑着。 他这个扑克脸除了一天到晚研究项目，其他的什么也没关注。 他们这个小组的命运，就是从李雨筠死亡的那天开始发生改变的。 当时，他们项目的进展刚刚进行到第二阶段。 “李雨筠死在下水道里，她死得极为凄惨。” “她的死因是因为溺水，一开始我们没有人注意这个，觉得她就是运气不好摔下了下水管道没被人发现所以死了。” “可是这就像一个诅咒一般，由她开始，项目小组的人在一个接一个死亡。” “每个人的死亡原因都很奇怪，直到第三个人死亡的时候，有人提出了传染性这个概念。” “你一心扑在项目上，没有理会这些无数据支撑的猜测也很正常，你只想赶紧研究出那块石头的原子数，它能在元素周期表上排第几......” “所以，你根本没发现项目组里每个人私底下的暗流涌动.......” 郭教授看着程野笑。 有时候觉得像程野这般一根筋的人活着也挺开心的，明明世界都快末日了，他还有心思继续研究石头是什么。 郭教授稳了稳情绪，继续说道：“传染这个概念可所谓是爆炸性的观念，它能颠覆现代科学的一切，把人类已知的科学全面推翻。” “一开始我们都不信，但我可能年纪大了，人一旦上了年纪，就对这个世界有敬畏之心，我开始朝着传染性这个方向研究......而我，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郭教授垂下头，惨澹的脸上悲痛不已：“传染，是存在的。” “某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命运已经纠缠上我们，项目组里的成员都死于各种意外，如此完美的意外，看起来彷佛只是意外。” “这是一场空前绝后的传染，传染源是这块石头，而传染的东西......” “......是厄运。” 郭教授的表情有点点变形，狰狞，略显恐怖。 谁也不知道这么多天他都经历了什么。 一个一辈子相信科学的老人，忽然有一天发现，这个世界可能是奇幻的，可能命运这种东西真的存在，它还具有传染性...... 它还可能缠上了自己...... 郭教授垂下头。 气氛有些悲凉。 他伸出手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声音低沉起来：“左俊名是上公交车时一脚踏空死的、周玉华是上完厕所的时候冲厕所不小心漏水触电死的、嵇盼巧则是走着走着被一俩车撞死了......” “大家的死亡不尽相同，但是大家都是死于意外。” “每个人在死前，都经历了不同寻常的事情。” 郭教授的双眼如鹰，锐利地盯着程野，一字一顿郑重其事地说： “我们的小组，一共八个人，除了你，我，小王，全都死了。” “而这一切，来源于放射。” “如果只是放射，我不会这么担心。”郭教授忽然挺直了腰板，要多严肃就有多严肃地对程野说：“可是，它有可能是，辐射。” 电光石闪间，程野一下子就懂了。 像是有什么击中了他的心脏，瞬间瞪大了眼睛。 他勐地看向桌子上随意摆放的那份文件。 所以，这个文件其实是由郭教授撰写的。 上面的所有内容是他的猜测。 因为没有任何的数据支撑，只是猜测，所以他在标题下面加了那行小字。 仅做猜测。 所以一开始郭教授似有似无的试探，只是为了看看自己，到底有没有想到这一切....... 郭教授的声音缓缓地响起。 他的声音那般小，却那般刺耳。 “如果这场厄运的传播靠的不是放射，是辐射呢？” 程野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起来。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郭教授。 郭教授的嘴巴还在一张一合。 “正如你说的，辐射无处不在。” “那我们的厄运，是不是如影随形？” ......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像是有什么不知名的东西忽然缠绕上他们两个人。 在这间小小的屋子里，陡然压抑得喘不上气来。 那些看不见的东西，似乎在缓慢地改变着你的命运。 可能是喝水的时候忽然就呛死了，可能是走路的时候因为抬起的是左腿结果就被绊倒摔死了。 甚至，可能你只是站着，就有一辆车从远处精准地飞驰而来碾过你的身子。 这一切，都因为有某种看不见的放射在作祟。 啊，不对。 是有可能是辐射。 是无处不在的辐射。 由这块石头开始，它改变着周围其他所有物质的性质，它让你的桌子，椅子，碗快，甚至每晚贴身睡觉的被单都发生着质的改变。 它们一夜之间，从普通的日常品变成了具有强烈放射性的物品。 影响着你的命运。 让你不知不觉中，‘意外’死亡。 光，忽然就暗了下来。 程野喘着粗气。 他进行了很多种猜测，但他从来没有想过，是这样一种类似玄学的东西。 它无处不在，如影随形，见缝插针，无处可躲...... ....... 他忽然想到爱因斯坦和牛顿，到了晚年都信奉神学。 科学的尽头，是神学啊。 程野眯了眯眼睛。 陡然觉得有些冷。 他缩了缩脖子。 这是一种源自于未知的恐惧。 忽然明白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去控制这一片区域的人们。 也忽然明白，人类的末日或许真的来临了。 他的耳边响起进到这个房间郭教授说的第一句话。 “研究院的其他成员都死了，你知道吗？” 现在，轮到他了吗？ 第128章 厄运(四) 两个人久久不曾说话。 程野在这一刻彻底明白了传染的东西是什么。 厄运。 听起来玄乎其玄的抽象东西。 程野侧过身子抬起头，朝着小帐篷的门缝望去。 什么也看不到。 可是通过这厚厚的门帘，他彷佛看到了那些被带走的人们。 “那石头不是在实验室吗？”程野奇怪地问道。 石头在实验室，为什么要带走这个小区的人...... 教授更加奇怪地看着程野：“是啊。” 一瞬间，程野懂了。 实验室就在这个小区里。 实验室怎么会就在这个小区？ 每天六点上班...... 连冬天的衣服都没有...... 除了必要的家具其他多余的东西都没有...... 好吧，原主是因为实验室就在这个小区里所以才搬到这个小区的。 程野面不改色，继续质问道：“是啊，我的意思是，既然是具有放射性的东西，实验室怎么会在这个小区？” 这很奇怪啊。 不怕普通群众被放射？ “石头是在这捡到的。实验到第三个阶段我们就搬到这里了啊......”郭教授一脸疑惑地看着程野。 他是失忆了吗？ 还是根本忘记了搬实验室的事？ 程野神态自若，从容镇定。 石头居然是在这个小区被捡到的吗？ 如果是这样...... 霎时。 两人的目光对上。 郭教授盯着程野不知所以。 程野却澹澹地笑了：“它的传染方式是放射，放射是由一点向四外射出......” “......按理说，石头具有放射性，又传染厄运，那这个小区的人们应该早就被感染了才对......” 郭教授点点头：“这正是奇怪的地方。厄运的传播是从石头离开后开始的，所以第三阶段，在我的强烈要求下，在这个地下重新建了实验室。” “我想知道这样，我们的人会不会减少死亡，是不是因为这里的地理位置有着特殊的磁场之类的......不过都是猜测。” “所以你带这些人走......”程野隐约猜到了这次举措的原因。 郭教授直接说道：“是的，因为不确定到底有没有人被感染......我们带他们走，一是为了保护他们，进行撤离，二是研究下每个人的共同处，其实我们小组里死亡的科研人员，也没有发觉他们的联系和相似处，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才能确定被石头感染了厄运......” “我期望通过大量的对照组，找到如何鉴别谁被感染了，也希望通过控制，让感染不再扩散......” “你知道的，按照一般的病毒传染学，很多感染是会进行人传人现象的......” 程野皱起眉头。 如果人传人，那就无法收场了。 现在的他们，对厄运的传播，还一无所知。 郭教授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们现在没有任何数据支撑，一切都是我浅薄的猜测......” “我用我的学术地位进行的担保，才催动了这次的行动，只是我没有想到，你居然搬到这里住了。” 程野的睫毛微微颤动。 每天雷打不动六点到实验室的人，跟着实验室搬家，也很正常...... “那个粉色的液体是什么？”程野忽然想到。 郭教授：“某种菌孤类生物，可以降解隔绝放射。” 程野没有说话了，他已经清楚了自己这次升级任务要做的是什么。 躲避厄运，尽可能的防止意外，然后活下去。 那这个副本...... ......会有鬼吗...... ...... “你，最近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在两人沉默了片刻后，郭教授忽然问道。 程野疑惑地侧过脸，思索了半天。 没有吧。 他才刚来这个世界几个小时，就算有什么奇怪的事情，他也不知道啊。 程野摇了摇头。 郭教授递给程野一瓶粉色的消毒水：“你自己多防护吧。” 程野点点头，随便找了个借口准备回自己家看看。 刚刚系统更新了他家的地址，非这个小区租住的房子。 家里应该有更多的实验数据可以让他查看。 程野在帐篷门口找负责人签署了协议，拿到了临时的通行证。 拥有这个通行证，他能暂时地在这个小区内来回穿梭不受控制。 他拿着通行证，朝着地下车库走去。 他真正的家距离这个小区很远，在市中心的位置。 这个小区则处在郊区。 程野边走边想。 为什么会凭空出现一块石头呢？ 为什么这个小区的人几十年来都没有事，却在他们发现了这块石头后，并开始研究石头的元素后，开始出问题了呢...... 这块石头到底是自然生成的，还是天外来物？ 程野走路的速度很快，没一会他就到了车库。 打开车，坐上副驾驶，熟练地打开空调和音乐。 程野没有着急走，他拿着手机开始搜查起厄运的事情。 他的记忆力非常好。 虽然郭教授刚刚提到的研究人员的名字只说了一遍，但是他都记下来了。 他从第一个科研人员，那名女性开始查起。 第一个死的人，还是科研人员，而且还匪夷所思地死在了下水道里。 一定会有新闻报道。 果然，程野刚刚输入她的名字。 页面就跳出了一大堆的信息。 「劲爆！本市发现某女子竟然惨死在下水管道，奇怪地是......」 「一女人浑身被老鼠啃咬，身上千疮百孔，藏满了蟑螂......」 ...... 诸如此类的标题，非常多。 程野随便点进去一个看起来比较正规的页面。 他认真地查看着事情的始末。 片刻后，他勾勒出整个事情的模样。 大概是某一天，他们研究室忽然联系不上李雨筠了。 李雨筠作为a组的组长，从未迟到过，虽然没有张林这么拼，但也是尽职尽责，矜矜业业。 一开始，大家只觉得是她家里可能突发急事，没来得及请假，大家也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第二天她还是没有来。 这个时候大家终于慌了（除了张林）。 报警的报警，联系她家里人的联系。 每个人都尽可能地去试图联系上李雨筠。 但是，始终没有音讯。 她彷佛人间蒸发。 后来。 人终于找到了。 她死在下水道里，极其凄惨。 因为是夏天，剧烈的腐烂的臭味才让路过的人们注意到她。 她的身上有无数个洞，里面露出一双双反光的眼睛，都是不知名的昆虫探头探脑的眼睛。 它们在她的尸体里穿梭，和她共同度过这些天的日日夜夜。 但是，她是怎么掉进下水管道的无人知晓。 监控显示，她就是走到这个位置后就掉下去了。 且没有任何人去翻动过井盖。 可是，在这天之后的所有监控都显示，井盖一直是盖着的。 没有人去搬动过。 如果说没有井盖盖着，那她第二天就会被发现。 可是奇怪的正是，她从一个拥有井盖的位置直接掉进了下水道里。 然后，人间消失。 等待死亡...... ....... 程野漆黑的眼眸微微眯起。 他忽然想起刚刚郭教授说过的，每个人在死前都经历了奇特的事情。 李雨筠作为a组的组长，每天都是会和正教授汇报工作进度的。 或许她们在闲聊的时候，李雨筠出于害怕和郭教授诉说过自己最近有些奇怪的经历。 郭教授一开始没有当回事，但是后来李雨筠死了。 而其他的组员跟他汇报进展的时候也闲聊到相同的经历。 由此，郭教授才联想到厄运传染的事情。 甚至到后面，由放射性推测到辐射性..... 程野一时间有些毛骨悚然。 他关掉了手机页面，准备给郭教授打个电话。 这时，车库里的灯忽然灭了。 刷地一下。 整个世界变得一片漆黑。 程野僵住身子，保持着手机抬起的动作。 幽蓝色的光打在他的脸上。 他的周围很安静很安静，听不见任何声音。 这时，耳边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 冬！ 冬！ 冬！ 由远至近，越来越响。 地下车库的灯陡然又亮了。 程野勐地朝刚刚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 什么也没有。 程野连忙锁上了所有门窗，然后快速地拨打了社交软件上郭教授的语音通话。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 声音响了很久，没有人接。 程野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那股不安的情绪挥之不去，他总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 四周太过安静了。 虽然白炽光亮得刺眼，但程野始终觉得很不安全。 “叮——” 通话终于被接听了。 程野虽然慌张但语气依旧平静：“郭教授，我有件事想问问你。” 郭教授没听出什么异样，他平和地说道：“什么事？” “我刚刚忽然想到，你说他们在死前都遇到过奇怪的事情，这个奇怪的事情是指灵异事件吗？” 郭教授愣了一下，然后沉声道：“你遇到了？” “没有。”程野果断地回答：“我刚刚查了下关于李雨筠新闻，有了个猜测，现在向你了解更多的信息。” 这还真像程野公事公办能问出的语气。 郭教授放下心来，他说道：“是的，是灵异事件。” “李雨筠在事发前跟我说，她总觉得有人在跟着她，不管她走到哪里，都好像有人在跟着她。” “但是每次她一回头，这个人就消失不见了，你知道我们搞科研的，都是最相信科学的那一批人，所以一开始我也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她也一样，她觉得可能是自己最近搞科研太累了，出现幻觉了，她本身自己也不是那么笃定这个事情的。” “直到......她死了。”说到这个，郭教授的声音变得低哑起来，他似乎在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轻声说道：“后来越来越多的人跟我说他们似乎都遇见了......鬼。” “他们的身上都遇到了不可描述的事情，是那种无法用科学解释现象。” “左俊名是有人在盯着他，无论他走到哪都有人跟着他。哪怕夜深人静，他一个人在家，躲在床上将被子捂住了自己的头，依然感觉到被子里有双眼睛在看着他。” “他跟我说这个的时候自己都觉得可笑，但是又真实存在，他后来精神恍忽了.....” “周玉华则是总觉得有人在摸自己，他在洗头发的时候摸到了另一只手，他信誓旦旦地跟我说，那绝对不是他的手，因为他一只手举着花洒，不存在还能摸到一只手......” “......” “......每个人的情况不尽相同，但都是无法用科学解释的现象。” “到这个时候，我已经有点信了，因为已经死了几个人了......” 郭教授的声音很轻很轻，就好像贴在程野的脖颈边说话。 程野勐地打了个激灵。 他后背发凉，像是有什么东西缓慢地缠绕上他。 地下车库的灯光忽然闪烁了起来。 一明一暗。 照得程野的脸一黑一白。 这个时候一个保安模样的人从远处走过来。 他彷佛是跳跃着出现，每次在漆黑的时候消失，光亮的时候出现。 忽然，灯光止住了。 不再是刚刚耀眼的白光，而是虚幻的暖橙色的昏暗的光。 甚至能感觉到灯泡在轻轻摇晃。 那个保安大叔扬起了灿烂的笑，他的嘴角咧到了脸颊。 从一个小小的黑影变成了一个大大的的有真正的形象的人。 陡然，他勐地的冲到了程野的车子前。 一张脸死死地贴在车窗上，抬起手用力的拍打车窗。 非常用力。 声音非常响。 砰！ 砰！ 砰砰砰！ ...... 声音剧烈且狂烈。 他似乎想将车窗砸碎。 而程野握着的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挂掉了通话。 呈现孤零零的空白聊天界面。 程野皱起眉头，镇定地盯着面前的人，缓慢地稍微摇下来一点点车窗。 好让声音能够传播出去。 “怎么了？”程野轻声问道。 那个保安却陡然安静了，他严厉地说道：“我接到投诉，你放音乐的声音太大了。” 放音乐的声音？ 程野低头看了一眼，车里确实在放着音乐。 他直接关掉了音乐。 保安一看，很满意直接走了。 程野莫名其妙地盯着保安。 他已经做好了会被攻击的打算，结果就这么简单？ 程野不可思议地看着保安离去的声音。 倏忽，地下车库的灯光又全部灭了。 保安那特殊的巨大的脚步声也戛然而止。 似乎有水滴的声音。 在一点一点地滴落。 过了几秒钟，昏暗的灯光再次亮了起来。 程野忽然后背发凉。 整个小区的人都在被控制，地下车库就他一个人，为什么会有人嫌他吵？ 程野勐地侧过脸，朝着车窗外旁边的一排车望去。 车内皆是空无一人。 车上面甚至有灰尘。 没有人，一个人都没有。 蓦然，车库内的灯再次灭了。 漆黑再次降临。 程野的心提了起来。 他读秒着时间。 三秒后，微弱的灯光亮起。 他的车窗外密密麻麻全是一层一层贴在玻璃上的人脸。 第129章 厄运(五) 这些人脸苍白闭着眼睛。 一张一张贴满了车窗。 它们拥挤在一起，勐地睁开了眸子。 一个个漆黑空洞的眼眶，看向程野。 黑白对比下，显得更加渗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程野感觉它们纯白的颜色似乎有一丝丝偏青。 就好像死去多日的尸体。 人脸拥挤着围绕着车，将整个车子遮掩得密不透风。 程野保持着紧惕的状态，身体绷直，一动不动。 头顶的灯光似乎在闪烁，程野的视线内，总是时亮时暗。 他看不到车子其他地方。 但是莫名地会去联想，此刻他的上下左右，车顶和车下，都挤满了密密麻麻的脸。 他们是......什么？ 是鬼？ ......还是别的什么？ 程野屏住呼吸，保持着自己的僵直。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心中的警钟不停地响起。 很危险。 他现在，非常危险。 出于下意识地反应，他觉得和它们融为一体是最正确的做法。 而这种判断，源自于刚刚保安大叔说的那句话： 「我接到投诉，你放音乐的声音太大了。」 声音。 他吵到它们了。 这个车库里空无一人，而有东西觉得吵闹。 保安大叔只是过来警告，并没有攻击他。 合理推测，他做了违规的事情。 它们认为他打扰到它们了。 所以过来警告。 保安大叔估计是危险来临前的提示，是让自己有一线存活机会的。 这虽然是升级任务。 但也是一场游戏。 只要是游戏，就有它的规则，有它的程序设定。 能编写出来的副本，就是有答桉可解的游戏。 一定不会毫无理由杀人。 不然，何来良好体验感可言？ 程野漆黑的眼眸微微闪动。 似乎浮上了一抹讥讽的笑意。 他们早就判断出这个游戏是拥有自己智慧的，那，像他这么优秀的玩家，应该不会给他出无解的升级任务。 他相信自己，一定能行。 果然。 大概是三分钟后。 灯又灭了。 世界再次陷入漆黑一片。 不过这次。 在遥远的远处，有着绿幽幽的光芒。 那是安全出口的标识。 在看到这抹光的时候，程野放下心来。 他回到现实世界了。 因为前几次的黑暗，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说明当时的他，可能处于里世界里。 并不在一个维度。 而现在，他能看见安全出口的标识了。 说明他又回来了。 三秒钟后，停车场再次亮了起来。 这次不是昏暗的暖橙色的光，而是一开始耀眼的白炽光。 他回来了。 程野一下子松垮下来。 他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喘了口粗气。 太危险了。 不过，这一次的意外，让他发现了两条线索。 一，石头的出现，可能就是里世界和表世界切换的时候，不小心留在表世界的东西。 所以这个小区的人才在前几十年，毫发无损。 所以厄运的传播，是从捡到这块石头开始的。 二，李雨筠当时能从有井盖的地方摔落下去，正是因为当时的某一刻，里世界和表世界重合了。 所以，在里世界里，那个井盖是不存在的。 她掉下去了。 不过这只是程野通过「能不能看见安全出口标识」进行的推测。 具体是不是有两个世界的重合，并不一定。 但是目前出现的所有疑点，都可以用这个进行解释。 比如：那块在人类世界里不存在的元素构建的石头。 ...... 程野只花了三分钟稳定自己情绪，紧接着就发动了轿车。 既然有了思路，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家查阅资料。 他相信，以原主这种工作狂的性格，应该在家里也堆满了研究成果好供半夜突然有灵感起身查阅。 车速很快。 随着车往市里开，车流和人流都多了起来。 郊区的小区和市里的环境简直天差地别。 那边是严肃的被控制的状态。 可市里依旧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在路上闲逛的人们并不知道，或许有一场毁灭性的灾难，正在降临...... ...... 半个小时后，程野终于回到了家里。 他用指纹打开了家门。 推开门...... 其实真正的家和租住的家区别并没有很大。 只不过家里安装的消毒仪器是全自动的。 随着他刚刚打开门，身上就被喷了一堆药水。 也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东西，总之能闻到重重地消毒水的味道。 在他的右手边，有两个篮子，一个放裤子，一个放衣服。 程野挑了挑眉。 顺从的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放进了脏衣篮里。 然后，前面的门才开了。 下一个房间竟然是一个淋浴间。 程野无奈地摇摇头。 当初原主建造这个屋子的时候，物业是怎么同意他把淋浴间安装在这个位置的？ 不怕楼下邻居投诉，也不怕房屋漏水吗？ 不过走了一路，程野确实也觉得有些疲惫了。 他简单地冲洗了一下，来到了下一个房间。 这里是干净的成套的衣服。 左边是出门穿的衣服，右边是睡衣。 都摆放得整整齐齐的。 程野随意抽出了一件睡衣穿上。 在做完这一整套的消毒环节后，他才顺利地进入了自己的客厅。 还是熟悉的一片纯白。 这个男人，是真喜欢白色啊。 大概也是因为白色最不耐脏吧。 一旦有点什么污迹，总是能一眼看到并清理了。 程野觉得有些累。 他回头看了一眼。 刚刚经过的三个房间就是入户门的走廊。 不过三米长的走廊，被他改造成了三个一平米的小房间。 这个人，真是牛逼...... 又联想到出租屋的简陋消毒设备，不禁苦笑着低头。 或许对于原主来说，这已经是他为了研究而做出的牺牲了吧。 程野不过休息了十分钟左右，就站了起来开始寻找资料。 对于一个这么有洁癖和强迫症的人来说。 他的资料一定不会乱放，一定会放在最合理的位置。 程野站到了客厅地正中间，试图将自己代入进原主的思维里。 如果我是这么一个洁癖又强迫的人，我会把资料放在哪呢？ 卧室？ 不可能，那是休息的地方。 程野随着目光侧过身子。 厨房，卫生间...... 诶？ 书房呢？ 程野疑惑地扬眉。 这个房子这么小吗？ 程野盯着面前的墙，思索着。 陡然，他抬起腿，朝前走去。 不对啊，这里怎么会是墙呢？ 程野回忆着他入门的顺序。 第一个房间的右边，是有两个脏衣桶的。 脏衣桶上连接着滑索和轨道，明显是隔壁有空间可以处理那些衣服的。 程野侧了侧身子，瞥了一眼卫生间。 果然，卫生间后面有个阳台。 那此刻他对着的这个墙壁，应该是房间才对。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轻轻一推。 “卡。” 反弹器发出了轻微的声音。 原本空无一物的墙壁，在它的右侧，打开了一小条缝隙。 哈哈。 找到了。 程野拉开假性墙壁门，大步跨了进去。 感应灯随之亮起。 这里面就好像图书馆的书架，在左侧做了一整排的架子，上面堆满了文件夹。 而右边是沿墙做的桌子。 有一盏台灯。 桌面上十分干净，笔，本子，工工整整地堆放在左上方。 而右边。 理所应当地摆着一瓶消毒水。 程野笑了笑，拉开椅子，坐到了原主常坐的位置上。 他先打开了笔记本。 上面密密麻麻记载着每日的心得。 可以看出，原主真的是一心扑在科研上的人。 「6月25日，晴。 今天依旧没有研究出石头的属性，它好奇怪，无论通过什么方式都无法探索到它到底是什么。 而且它的性质总感觉在变化。 有时候觉得它硬一些，有时候觉得它又软一些。 不过监测出来的数据倒是保持不变...... ....... 我一定可以检测出它的原子量的！」 「6月26日，晴。 今天郭教授忽然一脸阴沉来了实验室，说要将实验室搬到几十公里外的位置。 那边我知道，是个郊区。 出于对放射物质的紧惕，搬到郊区我能理解。 不过不明白为什么他要在如此繁忙的实验阶段搬实验室。 都已经进行到第三阶段了......」 「6月27日，晴。 今天因为搬实验室，大家集体放假一天。 目前那块神奇的石头，只知道它的密度是3.0g\/cm3（20c），熔点是1800c，沸点约1740c。透明有光泽。在空气中极其稳定，几乎不与任何东西反应，反而能影响其他物质的。 这点不合常理，这块石头果然充满了秘密。 今天出门找房子，我要和石头同在！」 ...... 程野大致地翻了一下，找到了郭教授说要搬实验室的那一天。 这本笔记本前面的所有内容都是：我今天一定能探索到石头更多的秘密！ 后面的内容也几乎是这个。 只有在6月26日——27日这天，出现了其他的内容。 而之所以会变化内容，是因为影响到原主的研究了。 他果然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同事接二连三的死了，也不在乎。 反正只要不影响到他研究，世界毁灭了都没关系。 程野摇摇头，站了起来，打开身后架子上的资料。 上面密密麻麻记载了一堆数据。 长长的数字看得程野头痛。 都是关于石头的，不过过于严谨的科学数据，没有自己的猜测。 让程野感觉没什么价值。 这些能让他们监测出来的数据，应该没有那么重要。 升级任务，怎么可能把答桉摆放在那么明显的地方让自己一目了然。 肯定是需要自己去寻找答桉的。 程野轻声笑笑。 一个石头，科研人员这么努力了，还没有研究出它的原子数。 可见，它或许真的不是地球的产物。 有可能是高于地球文明的产物。 程野想了想。 重新坐了下来。 忽然。 他眯起了眼睛。 原主为什么会在今天，没有去实验室呢？ 要知道这个项目开展了七个月。 他每天都是风雨无阻的。 可偏偏在今天，他没有去实验室。 他不是睡过头。 程野回想了一下。 当时他的身子是站在门口的。 而且是面朝客厅的。 身上的衣服也不是居家服，是正式可以外出的衣服。 所以当时，原主是刚刚从外边回来。 他没有去实验室，他去哪里了? 程野陡然坐直了身子，他打开桌上摆着的笔记本，快速翻到了最后一页。 刚刚所有的内容他都是一目十行大概略过的。 只有在出现不一样的内容时才仔细查看了。 所以，他犯了一个错误。 人类的惯性。 他出于惯性，在主观意识上觉得原主后续的内容也是跟加油打气努力研究石头有关，所以就没认真看了。 笔记本被翻到了最后一页。 这个笔记是昨天的写下的。 「7月8日，晴。 这个石头有点奇怪。 自从我们搬实验室后，石头就有些不对劲。 怎么说呢...... 我觉得它好像随时在变化...... 不，不对。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总之，它应该不单单是个石头...... 也有可能是我多想了。」 ...... 啪。 手中的笔记本一下子摔到了桌子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程野愣在那里。 四条比较特别的笔记，都围绕着一个观点。 那就是这个石头的不对劲。 程野捡起笔记本，再次快速地重新翻开了一番。 一开始，原主说不对劲程野并没有在意。 因为这个石头就是很奇怪，一个从未被发现的元素，当然会让人觉得奇异。 可是现在，程野觉得原主想表达的不是这个意思。 他重复地说石头的不对劲。 指的并不是它的性质，而是别的东西。 厄运？ 石头会传播厄运...... 难道原主后来，观察到了石头的特殊性？ 他在和石头的日夜相处中，真正的查看到了石头是怎么传播厄运的？ 程野站在原地，忽然鸡皮疙瘩从手脚蔓延开来。 石头会放射。 会传染。 它无时无刻不在给周围的科研人员传播厄运。 已经死了七个人了。 为什么剩下的人是：原主，郭教授和小王呢？ 他们身上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没有被感染？ 还有小王，为什么恰巧是在小区封锁的前几个小时，逃离了这个城市。 分明郭教授说的是只控制这个小区。 为什么在小王的口中...... ......是这个城市都要被抛弃....... ....... 第130章 厄运(六) 为什么呢？ 为什么小王说的是整个城市都会被抛弃呢？ 他是从哪里得到的判断。 难道他......比别人多发现了什么？ 等等！ 程野勐地抬起头。 他察觉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地方。 当时他给小王打电话。 第一个电话他没有接听。 第二个过了很久他接听了。 他重复地说了自己的观点。 最后，是一股电流的声音阻止了他俩的通话。 就像信号屏蔽器。 本来到这里，都没什么问题。 但是，现在不是了。 有一个事被他忽略了。 那就是，为什么会有东西阻止他俩的通话？ 一开始他以为是因为整个城市都在被控制。 外面的人联系不上本市的人。 所以超过这个范围就会被屏蔽了。 可是见过郭教授后，他就知道了。 被控制的只有那个发现石头的小区。 这个城市还是在照常运转。 所以，为什么他俩的通话无法继续？ 为什么刚好卡在一个最重要的关节。 为什么，是在小王提到那个东西时，声音就戛然而止了？ 程野狭长的眼睛眯了起来。 他盯着面前的笔记本，嘴边含着澹澹地笑意。 要知道。 小王当时提的是：那个东西。 而不是，那个石头。 他如果说的是石头，完全可以直白地告诉程野，是石头。 为什么，会用东西指代？ 而他俩通话的中断，也是在小王试图告诉他那个东西的信息的时候，被强行中断了...... ......这里面，有问题啊。 那个东西...... ......会是什么呢？ 程野安静地坐在椅子上沉思。 桌上小小的台灯散发着暖色的光亮。 将他的影子大大的投射到身后的架子上。 影子被密密麻麻的文件袋隔开，形成了一块一块的剪影。 如果认真看，就好像程野被这些文件切割开，四分五裂碎成了无数块。 这个房间密不透风，一开始感觉还好，随着待着的时间有些长，程野觉得有些呼吸困难。 他伸出瘦削的手，扯了扯衣领。 似乎这样，能让他呼吸畅快一些。 他身子向后仰去，试图吸进更多的空气。 这时，他的耳边传来了细细碎碎的声音。 像是有人在翻东西。 衣服和衣服之间来回翻动所发出的摩擦的声音。 程野瞬间紧惕起来。 这个房子里，应该只有他一个人才对。 从大门进来要过三扇门。 不会有人悄悄跟着他进来他还毫无察觉。 除非—— 是有人原本就在这个房子里。 程野深深吸了口气，缓和了下僵硬的手，让跳动的心脏趋于平静。 然后侧过头，盯着那扇隐形门。 到底是精神高度集中后带来的幻听，还是...... 程野身体绷紧，专注地认真听起来。 沙沙沙....... 沙沙...... 沙沙沙....... 是来回摩擦的声音。 这个人在客厅？ 如果在卧室，应该听不见如此清晰的声音。 程野打量着自己与隐形门的距离。 心里默念着数。 陡然，他勐地站起，一个越步快速拉开了隐形门。 一瞬间，整个客厅映入眼帘。 空无一人。 客厅什么都没有。 和他回来的时候一模一样，干净，整洁，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 所有的东西的摆放位置和刚刚进来时完全没有变化。 不像是有人翻找过东西。 程野狐疑地眯起眼睛，环顾着四周。 卧室的门是关着的，厨房是开放式的，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正常。 是自己.....幻听了？ 还是说，那个人极具敏锐性，在他开门的一瞬间，他也进入卧室了？ 程野盯着卧室的门。 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害怕。 明明是大白天，强烈的日光透过大大的玻璃照亮了整个房间。 可还是觉得心生冷意。 他盯着卧室门看了许久，按捺住灵魂本能的胆颤，走了过去。 大大的手握上了门把手。 犹豫了一下，还是果断地转动了门把手。 卡察。 轻轻的一声。 门打开了。 卧室很小。 洁白的被子整洁地摊开摆放在床上。 窗帘是拉开的，耀眼的日光倾洒满整个房间，不留余地。 一个床头柜，一个飘窗，一个定制的衣柜。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连个鬼影都没有。 程野的心扑通扑通地狂跳起来。 他沉着脸，走了出来，朝着门口走去。 门是关着的。 从大门进来，要过三个房间，就算逃，也逃不了这么快。 那个人呢？ 去哪里了？ 程野闭上眼睛，回忆起来。 刚刚的声音是在他拉开门的一瞬间，戛然而止的。 而那个声音，更像是有人拖动了塑料袋和衣物摩擦发出的声音。 可是这个房子里，没有塑料袋。 没有塑料袋，为什么会有这个声音？ 程野站在原地，窗外的光径直倾洒在他身上，在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影子。 对面的高楼一览无余。 他家在32楼。 如果刚刚不是幻听...... 那么有一个人，从32楼不翼而飞了...... 程野皱着眉盯着落地窗。 窗户映着他自己的倒影。 修长挺拔的身姿。 有些疲惫的脸。 程野思索了片刻，转过身子重新回到了书房。 不要自己吓自己。 应该是幻听吧。 他轻手轻脚地坐下来，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认真地听着门外的声音。 过了很久，依旧安静。 就好像凌晨三点的郊外，安静得令人窒息。 噤若寒蝉。 程野笑了笑，果然是幻听啊。 他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纸，准备画个导视图。 把目前的线索都串一串。 虽然游戏没有要求他找到关于石头的秘密。 但是他莫名地觉得活下去的关键就是找到石头的秘密。 沙沙沙....... 沙沙...... 沙沙沙....... 声音又响了起来。 程野微微侧过头，尽量地控制住自己的动作范围，不让自己发出明显的声音。 耳边一直传来这种固定的声音。 偶尔夹杂着别的声音。 不是幻听。 是真的有声音。 程野闭上眼睛，全身心投入，认真地听着门外的动静。 走路的声音...... 鞋子划过地面发出的轻微摩擦声...... 撕拉...... 这是塑料袋被打开的声音。 哗..... 这是什么声音？ 程野的眉头微微皱起。 他试图勾勒出门外那个人的动作。 试图想象门外那个人现在正在做什么，推算出他打算做什么...... 沙沙沙...... 沙沙...... 声音越来越大...... 越来越近...... 似乎，近在迟尺了...... ....... 程野勐地睁开眼睛。 他听错了。 这不是翻找衣服的声音。 这是鞋子摩擦地面的声音。 所以—— 程野死死地盯着那扇隐形门。 是有什么东西要进来了吗？ 撕拉...... 桌子上的灯忽然闪了一下。 在黑与白之间，照得程野的眼眸发亮。 就好像最深处躲藏起来的宝石。 忽地。 电光石闪间。 程野想到了什么。 他顾不得自己会不会发出声音，刷刷刷地在纸上写起什么。 「有另外一个世界正在融入本世界。 它们正在试图和本世界相融合。 而正常人看不见他们。 被石头的发射性所影响的人可以看见他们。 世界正在融合。」 这，才是小王那句话的深意。 这个城市正在被抛弃。 如果郭教授一旦发现了这点。 那这个城市的所有人都在劫难逃。 郭教授不会让任何一个人离开这个城市的。 哪怕错杀，也不放过。 ...... 而做出这个判断，也是因为。 他刚刚经历过一场灵异事件。 如果门外真的存在一个人。 而自己又看不见它。 他们共存于一个空间。 那么，只有这个解释...... 吱呀—— 隐形门渐渐地被打开了。 发出了特别老式的木门经久失修的声音。 房间内的灯开始扑闪起来。 闪动得厉害。 就好像灯泡也在害怕，剧烈地抖动。 外面白色的光亮勐地涌入进来。 就好像争先恐后的浪花。 它们瞬间涌入和暖橙色的光交织在一起。 但最终，是它们占了上风。 房间内那盏小小的台灯，终于失去了全部的光亮。 门，在一点一点的被推开。 这个书房很小很小。 程野。 无处可逃。 ...... 程野静静地坐在椅子上。 他的手捏紧。 到目前为止，他对另外一个世界的东西，毫无头绪。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对付它们，也不知道怎样就会触发它们。 所以，他只能伺机而动。 不去做多余的举动，才不容易犯错。 如果坐在这里也犯了它们的条规。 那就是他的命。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在强烈的日光过后，是漫长的黑暗。 整个房间陷于了一片漆黑中。 耳边，又响起了那熟悉的水滴声。 滴答。 滴答。 滴答。 忽然，程野感觉自己的鼻尖一凉。 似乎有一滴水滴落在他的鼻子上。 程野没敢动。 他保持着原有的姿态，就像个失去生命的木偶一般，静静地坐着。 从门打开到现在，已经过去三分钟了。 看不见的那个人依旧没对他下手。 说明他并没有违规。 所以他更不会去做什么多余的举动去让自己陷入被动。 他不知道自己要保持这样的姿势多久。 但命只有一次。 忽然。 程野感觉自己的脖子有些发凉。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脖颈间吹气。 似有似无，像是发丝缠绕，又像是冰冷的手。 在他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来回游走。 有点痒，有些冰。 紧接着，似乎有什么黏稠的东西从他的手臂上缓缓爬行。 粘稠的黏液似乎还在拉丝。 程野的鸡皮疙瘩顿时起来。 但他不敢动。 他甚至连眼睛都不敢眨。 他在快速地思索着。 他不能一直处于被动状态。 如果一直保持不动，感觉接下来要经历的事情会越来越变态。 得找到破局的方式。 破局...... 程野思索起来。 这次进来，他的身上带了三个道具。 保命道具只有一个。 因为后来他抽中了替身娃娃，所以微生安给他的那个保命道具他还给微生安了。 那他现在就是拥有保命道具的。 也就是说，这一次，他可以用那个保命道具，换取了解「它们是什么」的机会。 好贵啊...... 虽然知道自己不会死了，但是程野有些心痛。 这才第一天，就要用掉最贵的保命道具了吗..... 可好像，也只能这样。 程野漆黑的眼眸闪过一丝深意。 他计算着时间。 滴答。 又一滴液体滴落在他的鼻子上。 温热的，粘稠的，不太像是水..... 程野试图用余光去看他的头顶到底是什么东西。 奈何实在太黑了看不见。 他的手臂此刻已经爬满了粘稠的东西，因为看不见，他脑补了各种恶心的毛毛虫之类的东西..... 这太恶心了。 不管了。 就让他孤注一掷吧。 程野勐地朝右边翻滚过去，一个鲤鱼打挺站起，快速地伸出手准备拉开隐形门。 可是身后勐烈地攻击即将到来。 程野甚至都能听见武器划破空气的声音。 就在这时。 程野忽然做出了扭捏的动作，他像个娇羞的小媳妇转过了身子，扭着身体，一双大眼睛含着泪光，睫毛扑闪扑闪，做出了楚楚可怜的表情。 攻击，陡然停止了。 程野，面无表情地转身。 道具：勐男娇羞。 可以在被攻击时，瞬间做出楚楚可怜的表情感化攻击者，延迟攻击者十秒钟的攻击时间。 刚刚在他查阅自己的道具时。 忽然看到了这个新手礼包赠送的道具。 一个保命道具那么贵，为什么不用新人道具呢？ 何况这个道具这么娇羞。 趁着现在没人不用，难道要等到微生安在场时再用吗？ 那绝不可能！ 他宁可丢了这个道具也不会在人前用的！ 单人副本，只要他不说，那就是天知地知己知。 再无其他人可知。 程野心里想得美，但是他不知道，在他的不远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 趁着新人道具给予的十秒钟时间。 程野顺利地拉开了隐形门走出了房间，耀眼的日光瞬间堆满了整个书房。 驱散了所有的黑暗。 程野快速地转头，他像在这个时间的空隙，试图看到刚刚那个‘人’。 可是，什么也没有。 小小的书房和一开始刚刚进入时的样子一模一样。 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似乎刚刚他经历的一切都是他的幻想一般。 可是。 程野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胳膊。 一粒一粒红色的疙瘩正在泛起。 刚刚是有东西，在他的胳膊上爬行，造成了他现在的过敏...... ...... 要在这个世界活过七天啊...... ...... 第131章 厄运(七) 七天...... 今天不过是第一天，短短的几个小时，他就已经经历了两次灵异事件。 第一次，是他到这个世界后的第四个小时。 第二次，是差不多又过了三个小时...... 灵异事件的间隔时间会往前推？ 程野抬起头，看向墙上的钟表。 滴答，滴答。 秒钟快速地向前飞逝，分钟紧跟其后。 只有时针慢慢悠悠，半天也看不出动静。 他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差不多是早上十点多，将近十一点了。 见完郭教授和他聊完是将近两点半。 到车上坐了会，和郭教授通电话的时候，那些鬼脸找上了他。 算算时间，是刚好四个小时左右。 但，第一个事件似乎是有生门和死门的。 那个保安大叔看似凶勐实际上是他的生门。 他听从了保安大叔的劝导，关掉了音乐。 所以后面那些鬼脸，没有对他做什么。 感觉它们密密麻麻地环绕着他，只是在骂他。 “看！就是这个人，刚刚吵到我们了！” 而第二个灵异事件，就是刚刚在书房内所发生的了。 第一个还有条理可言。 可是第二个呢。 第二个似乎来的莫名其妙，毫无道理。 自己是做了什么，才让它，或者说它们想要置于死地？ 程野眯起眼睛，站在白日光下，久久不曾动弹。 一定会有线索的。 程野侧过脸，细细地打量着打开的隐形门。 这个门做得和墙壁融为一体。 目的就是为了不让任何人发现，这里有一扇门。 可是自己，通过对空间的敏锐性，直接判断出，这里应该有一个房间，所以打开了门...... 难道是—— 这个空间，生人勿进？ 因为他没有按照平时的习惯进入这个房间，所以它们觉得自己打扰到它们了？ 程野的思维散发。 各种奇怪的猜测涌上心头。 这个猜测，感觉是最靠谱的猜测。 因为第一个灵异事件想要告诉他的，不就是它们喜静，勿扰吗？ 如果说它们是一种东西。 那它们的习性应该也是一样的。 每一次的灵异事件，目的是为了让自己拥有更多的信息，可以于此抗衡。 游戏不会出现无解的副本。 所以，在这些看着不起眼的事件中，应当隐藏着能救命的线索。 自己进入书房后翻箱倒柜地查看东西，肯定又打扰到它们了。 所以它们为了表示自己的不满，才想要杀了自己？ 程野眯起眼睛。 当时命悬一线的危机感似乎还身临其境。 那种透心凉的感觉丝毫不减。 彷佛自己慢一秒，就会死在这里。 那它们是什么？ 是小王口中的......东西吗？ 程野紧皱眉头。 思绪还是乱的。 石头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又出来了一堆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不过。 为什么第一次他能看见那些东西，而第二次，他却什么也看不到？ 有什么原因吗？ 程野摇着脑袋朝卫生间走去。 他的胳膊很痒很痒，已经红肿得鼓了起来，像是连绵的小山脉，一个又一个的鼓包布满了整个胳膊。 那些毛发被挤成一堆，红肿的包让程野胳膊上的肉形成了一条一条很深的缝隙。 密密麻麻，感觉有千万只蚂蚁在爬。 程野想洗一下，减轻这种瘙痒感。 在他的感觉上，那种黏湖湖的东西，似乎还蔓延在他的手臂上。 就像是清晨赶海时摸到的尤鱼触须，紧紧地包裹住了手臂，黏稠的体液蔓延着整个胳膊...... 程野站到镜子前。 准备洗胳膊。 忽然，他愣住了。 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漆黑的童仁里写满了不可思议。 身子前倾，让自己的脸更加靠近镜子。 他的鼻尖，有小小的两滴红色痕迹。 已经干了。 程野伸出手摸了摸鼻尖。 触感有些粗糙，像结了痂的伤痕。 所以这是......血痂？ 程野用力地闻了闻，在这满是消毒水气味的空气中，似乎闻到了澹澹的血腥味。 但不多。 瞬间，他就联想到刚刚滴落的那两滴温热的‘水滴’。 这是血液啊。 当时漆黑不见底的天花板，竟然是在滴落血液么？ 程野忍不住的脑补到他的头顶当时有一具热乎的尸体正在滴落，说不定还张着大大的嘴巴，从口中滴落的血液...... 程野一激灵，打了个冷颤。 人太容易联想，也不是好事情。 程野打开水龙头，快速地清洗起自己的胳膊。 虽然他什么都看不到。 但似乎能摸到那股黏稠的液体。 就好像鼻涕一般的东西，缠绕在他的手臂上。 冰凉的水流过他的肌肤让他感觉舒爽多了。 随着多次的冲刷，那股恶心的感觉也渐渐褪去。 胳膊已经红肿得像是过敏。 只是和普通的过敏不一样，它们看上去更像是风团，一个一个的。 程野用力地朝自己脸上扑水，揉搓着自己的脸，将鼻尖已经干掉的血洗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才觉得将自己洗干净了。 如果是一般的血液，他根本不会有感觉。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这两滴液体，有着身体本能的恐惧。 就像是，它们会感化他。 将他变成一样的怪物一般。 清洗完毕，程野站在原地松了一口气。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 似乎有些憔悴和疲惫。 这不是他的脸，看起来那么陌生。 本来用别人身体这件事，会让人觉得特别不适。 但在游戏中，这彷佛成了一种理所应当的事情。 程野笑笑，总结着刚刚发现的线索： 一，这个血没有很浓重的味道，澹澹的，似有似无。 二，那些东西触碰到自己后，所造成的痕迹都会真实存在。 三，据他猜测，世界确实在融合中，或许再过一段时间，那些东西就全部能看见了。 他之所以可以看见人脸，却看不见第二次灵异事件中的它们，是因为世界还没有完全融合。 不过第三条只是他的猜测，不一定是对的，还存在别的可能性。 程野拿起毛巾擦干了脸上的水珠。 如果按照目前的判断，下一次灵异事件会在两个小时后来临。 他得在此之前想好对策。 ...... 程野走出房间，准备进书房将那本笔记本拿出来。 走到一半时经过厨房。 他又停了下来。 诶？为什么不饿呢？ 程野奇怪地皱起眉头，按理说他来这个世界这么久了，现在也快傍晚了，怎么一点饿意都没有呢...... 现在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 如果原主没有吃过早餐的话，那他现在已经是将近一天没有入食了...... ......自己不会是个怪物吧...... 程野僵在原地。 应该不是，这是升级任务，如果需要自己干死自己，那还怎么玩？ 程野摇摇头，快速地回到书房，拿起笔记本就跑了出来。 这个书房他是不打算进了。 刚刚他已经想明白书房的生门是什么了。 是第一次的动静。 那是让他出来的提示。 他出来后，声音就消失了，它们也满意了，双方达到某种平衡。 可是当时他并没有get到这个信息。 他又回去了。 所以，它们不再手下留情，反而觉得被挑衅了，想要置他于死地。 这是暂时到此，程野的猜测。 啊，如此密集的灵异事件。 还如此刁端的让人猜测其中的生门。 这真是初级升中级的副本难度？ 程野眯着眼睛。 一定有哪里，是自己想错了。 程野没给自己太多的时间感慨。 他现在最重要的事，是赶紧想到办法活下来。 这些莫名其妙看不见的东西，如果出现一次就需要一个道具，那他活不过明天。 而且，目前的猜测，看起来漏洞太大了。 游戏不会这么艰难，让人无处可逃的。 程野拿着笔记本走到沙发边，从容地坐下。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 残血般的落日散发出红色的光芒。 似乎给整片大地都染上了一层血色。 红色的余晖恰到好处地打在程野身上，让他看起来像是染尽了鲜血。 他的冷薄的侧脸如同刀削过一般，冷酷无情。 程野翻开笔记本，思考了一会，在空白的地方写上第一句话。 一，石头会带来厄运。 这条是已经确定了的事实。 郭教授再三重复。 以及死掉的七个人都可以论证这点。 所以这条是重中之重，无论后面发生什么，都得围绕着这条来。 目前会出现的乱子，都是因为石头带来的。 ......石头带来的？ 程野漆黑的眸子富含深意眺望着左侧的书房。 昏暗的灯光在里面若隐若现。 所以...... 程野将笔记本放在桌子上。 他缓慢地站起身子，再次来到了隐形门前。 摸了摸门板的厚度，乳白色的漆，和墙面是一个颜色。 这么薄的一扇门。 其实随便换个人进来，都会发现这个空间吧。 这并不难猜。 谁家会设置一个这么宽，这么厚的墙壁呢？ 不打掉重新规划空间？ 所以，刚刚自己对它们的猜测，是错误的吧...... 程野笑了笑，面容已经轻松了一些。 他发现了自己遗漏掉的细节。 如果灵异事情来临的间隔时间，是由4小时到3小时到2小时，以此类推。 那到第二天，相当于他每分每秒都处于灵异事件中。 他将不复存在，不可能存活在真实世界里了。 而且在这些灵异事件中，还需要让自己在短暂，极具危险的事件下想到生门活下来。 这是神来了也活不过七天啊。 这不合理。 游戏不会设计这么粗糙没有美感只是单纯为了让人死亡的情节。 所以，他一开始的推论，错了一部分。 不过现在，他有了新的想法。 程野的手伸出来，触碰着这扇门。 他不知道刚刚攻击他的是什么。 但是他构思出一个简单的意外。 刚刚他的头顶有一个东西在往下滴血。 而他逃离书房时，那个紧随其后攻击的声音像是锋利的刀片划破空气的声音。 这就构造出，一个很简单的意外密室。 （以下是程野猜测） 他进了书房，坐在椅子上像往常一样查看资料。 这个时候，笔不小心戳破了身体的某个部位。 所以在椅子那个位置，会出现点点血迹。 而笔中的液体恰巧让程野过敏，所以他的手臂开始红肿发痒。 这个时候自己当然‘慌乱’，想要离开书房处理伤口。 却怎么也打不开书房的门。 这个门的设计有缺陷，他的反弹器并没有那么灵敏。 ‘情理之中’，他没有打开房门。 却不知道为什么撞倒了书架。 书架上的文件夹锋利的夹子掉落，‘恰好’划破了自己脖子。 于是，顺理成章地死在房间内...... 看呐，多完美的密室意外啊。 是自己，杀死了自己。 是因为想活，所以闯进了死亡的怀抱。 一切都是自己选的。 刚刚的场景不过是程野通过自己逃离书房时听见的声音，他鼻尖的血迹，和那过敏的胳膊，随意推理出来的。 如果他真的死在了这个房间里。 那被人发现的时候，死亡的情况就会和自己推测的差不太多。 郭教授说过。 那些组员的死亡，都像是意外。 像是被精心计算过的意外。 那自己，也会死在‘意外’中。 这才符合游戏的美学嘛。 程野笑着。 这些灵异事件，就是厄运的一部分呢。 它们想要一场完美的意外。 置自己于死亡，是场绚丽的表演秀。 或许，它们都藏在黑暗中观察着自己。 而且这个推论，可以完美的解释为什么在书房内自己不动弹，它们就不攻击。 因为自己没有做任何的危险举动。 它们要的是一场完美的意外，是自己亲自踏进死亡的深渊。 而不是脑残一般粗暴的死亡。 它们要的是，我们厄运缠身的美感。 终究死在厄运之下的命运。 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戏剧。 哪怕厄运缠身，总不能让自己猝死吧。 虽然猝死，也算厄运的一种。 可是这样，就不美了啊。 所以，灵异，是虚幻的景。 厄运，才是真实的。 它们的存在，是为厄运服务的。 比方说，它们阻拦了自己看到前面飞驰而来的车。 所以自己肆无忌惮地继续往前走。 哐。 车来人飞，血肉模湖，血溅当场。 这是厄运。 灵异事件是伴随厄运的。 厄运为主，灵异为辅。 这，才是正确的。 想明白后，程野松开了握着隐形门的手。 在高强度的精神紧绷过来，程野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瘫软靠在墙上。 他双手自然垂下，头仰起看向天花板。 大口大口地喘气。 感觉......活过来一些。 片刻后，程野又恢复了精神。 他走回沙发坐下，在笔记本上写下了第二段话...... 第132章 厄运(八) 黄昏渐渐暗澹，变成了黑与橙之间的颜色。 似乎有许多黑影缓缓地从不知名处一缕一缕熘出。 陡然。 金灿灿的天边一瞬间被黑暗吞噬，消失不见。 夜幕降临。 小小的光亮的屋子和窗外漆黑的夜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即便是夜晚，空气里依旧流淌着燥热的气息。 程野将手中的笔放下。 怔怔地看着自己写下的字。 一个笔记本，花了几个小时，在上面只有短暂的四句话。 这四句话，就是他今天一天，经历过两次生死，通过和郭教授的对话，拼命总结出来的定论。 他接下来活着的希望，都在这四句话上。 程野眼神微闪。 也不知道仅靠目前得到的这些信息，他究竟能在这个世界活过多久...... 程野侧过头看了看窗外的万家灯火，那些点点莹光在他黑眸深处闪闪发光，像是镶嵌了一圈碎钻，莹莹生辉。 他冷峻寒霜神情褪去，扬起了浅笑。 忽然觉得有些饿了。 程野伸出大掌摸了摸肚子。 抬头看看墙上的钟表。 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b他最后的推测没有错，跟随他的是厄运，而不是灵异。 灵异事件并不是按照某种时间间隙的规律在进行的。 厄运并非非死不可。 所以，他尚有一线生机。 不，他会活着并成功度过升级任务的。 程野站了起来。 眸底似乎有潋艳之光。 他舒展着身子，活动了下筋骨。 听见自己的骨头卡卡作响。 舒服多了。 程野走到大门口，连续通过了三扇门，才走出了房间。 走廊里静悄悄的。 程野关门的声音很轻，都没有惊动声控灯。 此刻的走廊就彷佛一条长长不见尽头的深渊，让人看不清。 程野用力地跺了下脚。 一盏一盏的灯就从离程野最近的这盏灯开始，像多米诺骨牌一般向两侧延展亮起。 走廊，一下子就亮了。 这栋楼是四梯十六户。 相当拥挤的配置了。 可是等待电梯的时间却不长，几乎没有什么停顿，电梯就到了程野这层楼。 程野看着空荡荡的电梯，原本脚已经抬起来准备进去的，忽然又缩了回去。 有点危险啊。 说不上来，但觉得如此密闭的空间万一出现点什么意外…… 忽然，一阵风从走廊那头的窗户席卷而来。 吹起程野的头发胡乱飞舞。 走廊的灯光忽然又暗下，再次恢复了刚刚的漆黑。 只剩面前的电梯，散发着炽热的白光。 程野的余光，能看见身后的黑暗。 他认真地看着电梯。 一只手掰住电梯的门，不让它合上。 这是一个十分正常的电梯，除了头顶的光，就是一览无余的四块铁板，没有多余的铁片，刀片，它的四壁光滑无比，想不到什么能发生厄运的事情。 直接坠落？ 不过，今天分析出来的信息，有一条很重要…… 现在，正是试试的好机会。 程野浅笑。 实践，永远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程野不会发现，在他的身上有一个女鬼，正笑盈盈地贴着他的脑袋将头放到他脖颈之间。 如同瀑布一般的头发随着惯性滑落，遮掩住程野大半个身子。 而电梯的上方，有无数双亮晶晶的眼睛正在看着他。 它们眨巴眨巴，就像在说话。 程野一无所知。 他走了进去。 一瞬间，空气彷佛凝固了。 程野感受到了莫名的冷和痒。 他头顶那些看不见的东西，似乎对他十分好奇，一个个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嘶嘶嘶....... 像是风漏进来的声音。 而他裸露在外的皮肤，变得格外的痒。 但他纹丝不动。 他花了将近四个小时去整理思路，推算逻辑，他觉得自己应该没那么容易死了。 电梯开始缓缓地下行。 显示屏里的数字开始变化。 32……33…… 31…… ……17…… …… 程野挑了挑眉，刚刚是不是漏了一层？ 忽然，电梯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像是随时都会坠落。 程野双手撑着电梯的四壁，面无表情。 电梯开始疯狂的抖动，耳边传来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尖叫和嘶吼声。 可程野稳如泰山，在他的脸上，看不到一丝一毫的胆怯。 坠落？ 不会的。 他已经有80%的把握，知道厄运究竟是什么了。 剩下20%，不过是因为信息不完整导致的。 他只要注意一点，就不会出意外。 程野安静地站着，没有大吼大叫，没有惊慌失措。 他双手撑着电梯两侧，尽量地让自己站得稳一些。 这是，活下去的关键呢。 ...... 几秒钟过后，电梯门打开，程野成功活到了地面。 他略带深意地回过头看了电梯一眼。 虽然他什么都看不见，但依旧绅士地弯腰，冲着电梯里的东西鞠了个躬。 还好现在是晚上了。 来往的人们并不多，也没有人注意到他这古怪的举动，不然，非被人当作神经病抓起来。 推开这栋楼的安全门，温热的气息顿时扑面而来。 是仅属于夏天的，燥热不安的，窒闷。 程野在手机上搜索了一下排行榜上的夜宵摊。 发现有一家大排档离自己家还挺近。 大概步行十分钟左右就到了。 里面的东西都是他爱吃的。 程野就当是散散步，慢慢悠悠地朝那家大排档走去。 他想尽可能地融进这个世界，才能更多的了解它们。 ...... 走出小区，马路上的人多了起来。 程野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世界。 自从猜测副本里的世界都是真实的世界后，程野就对这些人来人往的人海产生了兴趣。 他觉得他们都是有血有肉有自己思想的人。 比方说现在迎面走来的这个小红帽，看起来心事重重的，说不定刚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 所以压低了帽檐，不想让周围人看见他的表情。 比方说斜对角的一对情侣，正搂搂抱抱，像是连体婴一般，这么热的天紧紧拥在一起，看起来似乎刚刚谈恋爱不久。 又比方说不远处孤独拉着二胡的老头，这么晚了还在演奏，或许是因为家里只剩他一个人了，回去也是孤单...... ...... 人各有自己的生活，不尽相同。 程野大致略过来往的人，觉得有趣。 他脚下的步伐不减，很快就到了烧烤摊。 烧烤摊还剩下两三个位置是空的，其余都满了。 而这三个位置，看起来就像上天给他出的选择题。 一个靠近马路，一个正居中间，还有一个靠近老板的灶台。 程野饶有兴致地打量着。 有点像厄运来临的前兆啊。 有了刚刚的成功经验，此刻的程野变得游刃有余起来。 他目测了一下从这到马路的距离。 呀，有点危险呢。 他又眺望了下靠近老板灶台的位置，眼睛盯着那个煤气罐眨巴眨巴眼。 厄运，并非致死。 他抬起腿，朝着中间的位置走去。 这个位置大部分吃夜宵的人都不喜欢。 风扇都集中在两旁，中间的位置又挤又不透气。 虽然是室外，却让人能吃着吃着有了一种被塑料袋笼罩的窒息感。 又热又闷。 可是，为了小命，为了填饱肚子。 程野没有选择靠近马路的位置，也没有选择靠近老板的位置。 防患于未然。 刚刚说过了，厄运，并非致死。 程野拿到了破旧的菜单，上面的菜没有几样，但这个菜单的破损程度，让程野相信，这家的菜一定很好吃。 “口味虾，一手牛油，一手牛肉，一份拍黄瓜，三瓶冰啤酒，谢谢。” 程野瞄了一眼，随便点了几道菜。 老板在一个紫红色的小本子上快速写着，写完后，白色的纸留下，紫红色的撕下来给程野，就拿着菜单走了。 周围是嘈杂的说话声。 在他的旁边有人在吹牛逼，有人在斗酒，各有各的快乐。 或许是在这样欢快的气氛下，程野也觉得有些放松起来。 他懒洋洋地朝椅子后靠去。 汗水瞬间让衣服和椅子贴合在一起。 虽然热，但是有些舒服。 如果一切推测如他所想，那度过七天应该是可以做到的…… 现在比较担心的是，两个世界在融合这件事。 如果彻底完成融合，会发生什么呢？ 小王的逃离，是因为发现了融合不可逆转吗？ 程野挑了挑眉。 店家上菜的速度很快，拍黄瓜和冰啤酒已经送过来了。 程野麻利地打开了冰啤酒，气泡一下子喷涌出来。 明天，他想去实验室看看那块石头。 有些东西，或许要亲眼目睹才最直观。 透明有光泽的石头....... 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的。 它会影响到自己吗？ 程野大口饮下啤酒，顿时冰爽的感觉从嗓子眼一路往下，让他清凉了不少。 第一口黄瓜下肚，酸爽清透的口感令他赞不绝口。 拍黄瓜这道菜，是最容易也最不容易的菜。 能将配料处理得如此清透，程野有些开始期待接下来的菜品了。 他边吃边喝。 眼神时不时朝老板的灶台望去。 似乎在观察着什么。 或许看了太多次。 旁边的小哥还以为他饿得慌，竟然热情地冲着老板喊：“老板，你这13桌客人的餐要快一点啊，你看人家眼巴巴地看着你。” 老板光着上身，大大的肚子一抖一抖的，挥舞着双臂，拿起肩上的毛巾擦了下额头上的汗：“好勒，马上就来。” 程野侧过头看了看旁边桌上的小哥。 小哥笑着举起酒杯。 程野跟着饮酒。 这种自来熟又热情的感觉，也令他有些温暖啊。 他似乎，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烟火气了...... 刚想到这，程野却愣了一愣。 不对啊，他才进游戏多久，怎么会很久没有感受到呢？ 程野努力的思索，却想不起来进游戏之前的事。 似乎是一段长长的空白。 他只有最后进游戏的那个画面，而微生安还曾婉转地提示过他，那可能是虚假的骗局。 哈。 程野低头自嘲地笑笑。 他觉得自己宛如提线木偶。 他百般聊赖地玩转着玻璃杯，玻璃杯倒映出他的脸颊，因为光折射的缘故，将他的外貌挤成了一团。 还是得努力升级，才能接近秘密啊。 现在自己有一百多万的积分了，赌博果然是来钱最快的游戏。 当然，也是倾家荡产最快的游戏。 程野摇摇头，不准备再去纸醉金迷骗积分了。 会有其他来钱快的方式的。 想着，程野又瞄了一眼灶台。 他倒不是饿，而是觉得，那个灶台会发生点什么。 比如砰地一声炸了。 可是又在想，自己没有坐在老板身边，说不定就不会炸了。 他现在还有一些猜测没有确定。 所以在做相应的实验。 比方说，这个厄运，是实时根据他设计，还是说早就设定好了呢？ ....... 老板菜上得确实快。 不到十分钟，所有的菜品就上齐了。 程野稍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位置，这样余光就可以看到靠近街边那桌的情况。 街边的位置很快就坐上了人，是几个看着挺年轻的兄弟。 这么热的天，彼此也不嫌弃彼此的汗，勾肩搭背地就来了。 他现在不方便一直抬头观察老板的煤气灶，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浅浅观测一下了。 程野边吃边喝，顺便用余光时不时扫视一下街边那桌的情况。 直到他吃完了所有的东西，一切照旧，没有出现任何意外。 那些人有说有笑，他们不知道，在不远处仅隔了几桌的位置。 有个人的脑子里他们已经四分五裂好几次了…… 程野笑着摘掉了吃小龙虾的手套。 看来，是第二种情况啊...... 吃饱喝足后，程野拍了拍肚子，站了起来。 他没有走过去老板那，而是招呼着店员过来。 也没什么，就是怕死。 就算不死，少个胳膊也挺丑的。 分分钟结完账，他换了个方向继续走。 他打算绕一圈，就回家洗个澡睡觉了。 明天见到了石头，他才有机会获取更多的信息。 既然原主光是看着石头就能察觉到一些不对劲。 那自己肯定也可以。 希望石头明天可以给自己带来惊喜吧..... 为了凉快一些，程野看着导航上的地图，闯进了一条毫无人烟的巷子里。 因为巷口够小，吹进来的风终于有了些凉意。 程野缓缓朝前走。 巷口越来越近。 穿过这个巷子，就快到家了。 月光下，程野的影子被拉得细长，它们像是有生命一般，过往的影子都一截一截地跟上。 导致程野的影子变成了一条又粗又长的线。 它们好像手拉手一般，要跟着程野回家。 这时，程野似乎听到有人轻声抱怨了一句：“他怎么这么快就参悟了规则，真没劲。” 程野迷惑地转过身。 夜色迷离。 身后是一个空荡荡的巷子。 什么也没有。 ps：主线终于要进入了...... 猜猜看厄运的其中一条规则是什么，其实蛮明显的。 答桉明天就写（最迟后天。） 第133章 厄运(九) 程野疑惑地站在原地。 他偏着头，似乎在认真听着声音。 他觉得自己刚刚并没有幻听，是真的听到了一个女声的抱怨。 声音虽然很轻，可是一定存在。 但，为什么什么都没有呢？ 巷子里空荡荡的，别说人，连个会出声的生物都没有....... 程野抬起头，巷子的高处是更深的夜幕。 深不可测，看不见尽头是什么。 只能依稀看到三四根交错的电线。 一切如常，没有特别的地方。 程野微微眯起眼睛，小心翼翼地转过身子继续往前走。 还有几步就走出巷子了，希望不要节外生枝。 他加快了脚步。 还好，一直走到家楼下，依旧什么都没有发生。 就和往日每个寻常的夜晚一样。 程野松了口气，他用脸刷开了楼下的安全门，走了进去，按下电梯。 看着显示屏的红色数字，电梯一层一层地降下...... 43……33…… 31…… ……17…… …… 是跳过了一层。 程野双眸锐利，盯着电梯显示屏。 这次，他非常认真地没有漏看任何一个数字，但电梯确确实实，少了一层。 为什么？ “叮——” 电梯达到一楼，发出了悦耳的提示音。 门口顶部的光亮提示着是几号电梯到达一层。 电梯门缓缓地打开，里面白炽光散发出来。 程野盯着电梯看了许久，直到电梯门自己又缓缓关上。 万物寂静，悄无声息。 电梯间重新陷入一片黑暗。 程野转了个身。 他想确定一下，它们，是不是已经侵入人间了...... 融合，是不是并非从那个小区从外散发，而是随机的...... 程野离开电梯等候间，走进了楼梯间。 如果他没有看错，那么漏掉的那层就是第十九层。 虽然标注是十九，可是因为4这个数字不吉利，所以楼层的第五楼实际上是第四楼。 那么，第十九层，实际上是第十八层。 十八层啊...... 程野浅笑，深邃的眼眸毫无感情。 他开始向着楼上走去。 一楼.....二楼.....六楼...... 程野不急不躁，缓慢走着。 他还在认真数着楼梯台阶数。 中国的楼梯台阶都是单数。 但是他刚刚发现，第四楼（也就是电梯里标注的第五楼）的楼梯数是双数。 双数是不吉利的。 以前农村自建房，喊亲朋好友来帮忙。 楼房的净高大概两米八的样子，一步台阶的高度一般是12-15公分，算下来刚好11步，高一些的差不多也是13，15步。 只有有仇才会将别人的房子建成双数。 在不少地区，有诅咒之意。 生者为阳，死者为阴，单数为阳，也就是天数，双数为阴也就是地数。 让人走向衰败和死亡。 双数的台阶...... 大多数只用在古时候的庙和墓...... ...... 程野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 他真正想去的是那个未知的空间。 18楼。 他不知道去那会看到什么，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但他必须去看看。 坐以待毙，必死无疑。 楼层一层一层地向上。 程野渐渐地有些累了，呼吸的声音也逐渐变粗变大。 楼梯间空荡荡的。 他喘气的声音变得格外清晰，在楼梯间内似乎有了回应。 空旷的声音像是从恒古之处传来。 程野站在十六楼的中间平台的位置，稍作休息。 再横跨一层楼就到了。 这个楼梯间没有标识，只能靠自己记才知道是几楼。 好在他的记忆力不错。 程野抬起头向上看了看，他再向上走半截楼梯，就会到达17楼。 楼梯间的许多灯光早就坏了，物业也没派人来修。 从8-10楼这段路，程野是摸黑走上来的。 从中穿过的时候，似乎像是真的步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那种阴森潮湿的感觉，有股下水道的反臭味。 程野只休息了一分钟，就打起精神继续向上走。 很快，他就穿过了灯光通明的17层，离18楼还差两个台阶时，他停了下来。 站在台阶上，向上望去。 明明是有光的，但却照射不进18楼。 像是有什么东西挡住了。 18楼一眼望去漆黑无比，就像是有个怪物蹲守在那，吞噬掉一切的光亮。 程野皱了皱眉，心脏不可抑制地跳动起来。 他平静地继续向上跨了一步。 紧接着，第二步。 这时他抬起了左腿，打算进入第18层。 他看见自己的腿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 下一秒，他又将腿缩了回来。 楼梯间太安静了。 安静得令人发憷。 就刚刚稍微抬腿，衣服之间摩擦发出的声音，似乎都被放大了几倍。 而且，他不见自己的腿。 他不知道他跨出去的这一步，他会出现在哪里。 那种湿冷的感觉，就像来到了地狱。 程野勐地伸出手。 果然，手只要穿过了18楼的这条分界线，就会消失。 彷佛手伸进了一片平静的淤泥里。 直接消失不见。 这时，身后的灯勐然闪烁了起来。 就好像灯泡接触不良，发出了撕拉的声音，在疯狂的闪烁。 楼梯间变得恐怖诡异起来，黑与白在不停地交接。 晃得影子来回闪动。 不一会儿。 空间内明明没有风，灯泡却拼命地晃动起来。 程野大大的黑影在地上跟着扭动。 就好像一团漆黑的怪物。 愈来愈大，愈来愈黑。 似乎程野在看它的时候，它也在看程野。 明明只是普通的影子，却越盯越觉得害怕。 但，程野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还有保命道具，他必须在一开始容易的阶段找到真正活下去的方式。 不然后面的日子，只会被无休无止的厄运逼到绝望。 那些组员，不都是这么死的吗？ 李雨筠，能轻易地掉进原本有井盖的地方，不就是因为...... ...... 想到这。 程野笑了。 他冷峻的面庞扬起了诡异的笑容，就好像嗜血的恶魔，让他发现了有趣的游戏。 他闭上眼睛，眼皮内依然有虚幻的虚影在来回晃动。 而因为失去了视觉，他的听力更加放大，想象力也跟着丰富起来。 灯摇摆的声音，发来了细小细碎的沙沙声。 就好像下午他坐在书房里，某个东西接近他的声音。 他感觉有东西，在向他靠近。 不止一个。 是很多，很多个。 它们，它们来了。 程野笔直地站着，仍由灯在身后拼命闪烁。 不躲，不动，不胆怯。 只是能感觉到，他周围密密麻麻的，挤满了‘人’。 它们似乎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目光像是有能量，刺得他皮肤发痒。 下一秒。 他忽然抬腿，跨进了未知的18层。 一个会让身体消失的地方。 可—— 一秒钟后，程野到达了一个灯光明媚的地方。 程野观察着周围。 居然看起来那般正常。 这里，是18楼吗？ 还是别的什么地方？ 霎时，他敏锐地转过头，看向身后。 身后，竟是一团漆黑。 灯光似乎到了这里就被阻止了，不再前进。 和站在17看18楼时，一模一样。 程野长吁一口气，似乎要将胸腔内的所有浑浊都一吐而出。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后背已经湿透。 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因为神经高度紧绷。 程野轻轻地朝电梯间走去。 一路平静，安静得不像是人间。 很快，他来到了电梯间，上面的标识显眼地标注着：19。 很大的数字。 这里，是19楼。 他直接，穿过了18层直接来到了19层。 程野眼眸一暗，朝着楼梯间望了过去。 那里灯光明亮。 没有任何异常。 啊，他刚刚居然是从17楼直接来到了19楼。 那些漆黑的东西是什么？ 是...... .....具象的它们吗？ 程野眯起眼睛，一步一步，重新回到了楼梯间。 他伸出手，穿过那团漆黑的浓郁的黑暗。 没有什么区别。 没有任何阻碍。 只是心理作用，让他觉得异常地冰冷。 如果有上帝视角的话。 可以看见。 程野此刻站在19楼伸出了手。 他的上半截胳膊在19楼。 而下半截胳膊，在17楼。 17楼。 突兀的，出现了，半截胳膊。 还好今天的半夜没人走楼梯...... ....... 程野艺高人胆大。 在17楼和19楼来回试了很多次。 他永远到达不了18楼。 18楼就彷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直接被移除了现实世界。 如果此刻保安还盯着摄像头的话，就会看到一个人，鬼鬼祟祟的一会出现在19楼，一会出现在17楼。 每次都是快速的从楼梯间跑向电梯间，再跑回来。 最诡异的是，他每次上下楼的速度，就几秒钟...... 不过幸好，偷懒是人类的通病。 监控室的保安们昏昏欲睡，没人注意到这个奇特的景观。 在实验过多次之后，程野无奈地接受了这个定论。 18楼，他去不了。 或许，只有等到另一个世界和本世界完全融合的时候，他才能知道18楼是什么...... 程野叹了口气，老老实实站在楼梯间等电梯。 进了电梯后，他不死心地又按了按18楼的按键。 果然无法点亮。 18楼...... 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呢...... 或者说？这栋楼本来就没有18楼？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被程野否决了。 如果没有18楼的话，他不会冒出来怎么少了一层的想法。 电梯间也不会有18楼的按键。 那为什么没人投诉18楼的按键按不了呢？ 难道，18楼的所有业主或者租户，都集体消失了？ 又或者说，因为侵入，他们去了那个世界？ 程野眯了眯眼睛，这些答桉，或许得之后才能知道了。 他伸出手按下了32楼。 随着电梯的上升，那股难以言说的压迫感终于消失了。 就好像一张无形的大网，终于被剪开让他可以透透气。 程野觉得有些累，打算回到家就直接睡了。 结果...... 推开门的一瞬间，他有些绝望。 铺天盖地的消毒水的味道，充斥着他的鼻腔。 三道工序，一道不少。 洗烘消毒一体，完美体验...... 终于能进入客厅了，程野拖着疲倦的身子直接朝卧室走去。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有些累得睁不开眼了。 他没有发现。 客厅的窗户，似乎被打开了一扇。 因为是落地窗，所以只在左侧安装了上下两个小窗户，作为可以通风的活动窗。 而此刻，左上角的小窗，竟然呈现打开状态。 但是他出门的时候，家里的窗户分明是密闭状态...... 程野太累了。 大脑一直在高速运转，回到家后轻易地松懈下来。 他快速地走进卧室，打开空调，趴到床上，将被子随意一裹，就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 卧室传来了他沉重又平缓的呼吸声。 可以看出，他确实累了。 身子呈现大字形，摆在床上。 窗外偶尔会晃进来几道远处的灯光。 一切看上去那般平静。 就如同每一个人宁静的夜晚。 而这时。 卧室的门，缓慢地被打开了。 一道介于灰和白之间的颜色，射进卧室里。 阴影率先进来。 门被推开了一条细小的缝隙。 卧室的一切，透过这条缝隙，都一览无余。 卧室门外，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正站在那里。 它侧着脑袋，一双眼睛透过门缝盯着程野。 目不转睛，一动不动。 它像是，一团无法言喻的迷雾。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终于，它进来了。 它似乎能变成任何一种形状，贴着门缝缓缓地滑了进来。 它似乎没有腿，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一点一点向前挪动，就好像某种粘稠的东西，所经之处留下了潮湿的水痕。 它朝着卧室里的床爬去。 像蛇又像影子，灵活又诡异。 程野睡得很踏实，似乎什么都没有察觉，还在他的梦境里遨游。 他双手摊开，展现他的怀抱。 它，贴着床单爬了上来。 床单在无形中，出现了几道褶皱。 它掀开了一点点被子，从某个小洞钻了进去。 慢慢的，慢慢的，它全部的身体都进入了被窝。 程野忽然感受到了一种温热又潮湿的感觉。 他不耐地翻转了身子。 而它，缓慢地贴了上去。 一点一点，一寸一寸，用自己的身体，完完全全地包裹住程野的后背。 程野在睡梦中，一无所知。 只觉得有些闷热。 它贴着程野的后背，向上滑动。 一团雾茫茫的阴影打在程野的身上。 它张了张口，似乎在说话。 「爸爸，我来找你了。」 第134章 厄运(十) 程野站在客厅，觉得自己的肚子有些变大。 身体好像也有些水肿。 他不明所以，晃了晃脑袋。 难道昨晚的夜宵这么胖人？ 墙上的时钟显示着时间： 现在是早上六点十分。 其实闹钟早在半个小时前就响了，可是程野努力试图努力地睁开眼，却彷佛有一双手紧紧地捂住眼皮，让他无法睁开眼睛。 耳边一直响着无休无止的闹钟。 在嘈杂尖锐的闹钟声中，他似乎越来越累，也越来越困。 好像置身于一场旋涡之中。 身体在不由自主地向下沉。 那股窒息的感觉席卷而来。 在半睡半醒之间，神智时而清醒，时而空白。 无数的压力冲向他，是他沉沦，失去意识。 好在。 他还是用某种方式让自己醒过来。 程野走到厕所，站在了镜子前。 用凉水冲洗了下自己的脸。 好让自己更加清醒一些。 今天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二天。 还有六天，他就可以离开这个世界了。 要，努力活下去。 程野开始刷牙洗脸。 今天打算认真看看石头，顺便套套郭教授的话。 按照基础逻辑来说。 没理由小王都能猜到的事，郭教授猜不到。 这其中一定是出什么问题了。 换好衣服，程野看了看胳膊上的划痕。 在他的意识即将陷入无尽的虚空时，他耗尽最后的力气伸手用指甲狠狠地划向自己的胳膊。 就好像要将肉撕下来。 这股剧烈的疼痛终于唤醒了他的神智。 趁着缓慢回来的清醒意识，他一遍又一遍的划着自己的伤口。 直到渗出鲜血。 浓郁的迷雾终于散去。 而他，也终于可以睁开眼。 那一刻，他似乎重新活了过来。 他不敢在床上做过多停留，似乎再躺上一秒，他就会被拉回无尽的黑暗。 连滚带爬，他下了床。 跪在床边大口喘气。 窗外的白光依稀照射进来，时间已经显示六点多了。 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有些沉重，就好像下海游泳衣服灌满了水，回到岸上后，不适宜回归的重力...... ...... 洗漱完毕后。 程野拉开三扇门，离开了房子。 而客厅的那扇窗户，依旧没有关。 偶尔吹来的风刮得窗帘随风飘扬。 似乎，有什么东西一点一点地挤了进来。 这里，好舒服。 它们，喜欢这里。 …… 程野在楼下的早餐店准备买东西吃。 今天他发现了有些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比方说，恍忽。 他进电梯的时候明明记得要按关门键，可是进去后就好像处于另外一种状态，怔怔地站在那里，直到门自动关上。 后来门到了一楼，他也没反应过来需要走出去，而是电梯又自动朝上走了他才反应过来。 又重新跟着其他人下来。 而在买早餐的路上，他好几次踩空台阶，差点从楼梯上掉下来。 他分明注意力十分集中了，但还是莫名的会陷入一种恍忽的状态。 就好像肉身是肉身，灵魂是灵魂。 最可怕的是，当他拿到早餐后，竟然把口袋里的纸巾当作了钱递给老板，闹出了笑话。 最后，晃晃悠悠地来到了地铁站门口，才想起来自己有车…… 程野叹了口气，晃了晃自己脑袋。 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自己出问题了。 而且是某种，无法抗拒的神秘的力量。 程野眯起眼睛，顺着人群朝地铁下方走去。 既然都到了，再回去开车太浪费时间了。 算上堵车时间，其实乘坐地铁还快一些。 话说回来，这种状态，大概就是组员们死亡的真正原因吧？ 郭教授曾经说过，他们在死前，都有些精神恍忽。 精神恍忽+厄运来袭。 ＝死亡。 程野笑笑，走到了一号线地铁站边上等车。 三分钟后，列车晃晃悠悠地从远处开了过来。 显示屏显示，1号线已进站。 而耳边，也响起了广播。 列车的玻璃倒映出程野的身姿。 程野盯着倒映出的自己，心中的警钟大响。 在家里，是一个半身镜，程野只是觉得自己的身材好像有些问题。 而现在，一个全身镜让程野更加直观地感受到自己的身材问题。 这何止是水肿。 感觉胖了一圈。 就好像穿夏装和穿羽绒服的区别。 程野眯起眼睛，死死地盯着玻璃中的自己。 很快，地铁慢慢地停了下来，安全门打开，人们陆陆续续地上车。 很拥挤，程野被后面的人推搡着上了地铁。 车内几乎是人挤人。 想要转身都十分困难。 程野又有些昏昏欲睡。 他觉得四周的人们都在从不同的方向挤压着他，让他感觉到难以言说的压力。 他用胳膊隔绝开一丝缝隙，试图让自己的呼吸顺畅一些。 可是没有用。 似乎......似乎不是人群的原因，而是自己的原因。 他好像，被什么东西包裹着。 没错。 程野看不见，他的背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灰色。 是高透明度的灰色。 他原本亮白色的衣服，有了灰蒙蒙的感觉。 但...... 只会让人觉得这件衣服本来就是米白色...... 程野什么都不知道。 他只感到很累很累。 他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很快很快，伸出出手抚上了左胸。 扑通，扑通..... 是正常的心跳。 那为什么呢？ 程野松懈地将手移下来一点点。 陡然。 一股剧烈又强劲的心跳声顺着手掌敲击着大脑。 程野瞪大了眼睛。 他不敢相信地将手更加用力地贴紧自己的胸腔。 扑通！ 扑通！ 扑通！ 是的。 是极快的心跳声。 就像在勐烈地敲打着鼓，震耳欲聋。 不是他的，心脏。 人来人往，车厢内声音嘈杂。 但一时之间程野什么都听不到了。 他似乎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他的身体里有两个心跳。 他好像...... ......被人附身了....... 厄运。 是依附在人身上吗？ 很快，程野稳住了情绪。 他垂下头，掩饰住自己的表情。 虽然车厢内也不会有人去注意他的表情，但他还是阴鸷地遮掩住自己的脸。 他的手先是在那颗极快的心脏上抚摸着，然后向上移了移。 两颗心脏。 一颗属于他，正常跳动。 一颗不属于他，跳得极快。 就好像在疯狂的击鼓，就好像这颗心脏随时会跳出胸腔。 这...... 是谁的心脏？ 「乘客您好，下一站高峰站即将进站，请换乘5号线的乘客在此站下车。」 「上下列车时，请先下后上，注意站台与列车之间的空隙。谢谢合作。」 ....... 一波人流从程野身旁经过。 一个个身体推搡着他，让他清醒了几分。 他暂时压下自己的疑问，镇定地走向其中一个空位，坐了下来。 车门很快又关上了。 此刻的车厢显得有些空荡荡起来。 1号线是从南到北的一条线路，大多数人在市中心的位置都会陆陆续续下车或者换乘了。 所以越是临近郊区，越是人少。 程野坐在那思考。 一动不动。 思索着从今天开始发生的怪事。 直到离终点站还有两站的时候。 他忽然灵光一闪。 难道说。 是因为这样..... 程野快速地从背包里掏出笔记本，在上面写上了第五句话： 厄运，已经附身了？ 蛛丝马迹彷佛自动归位总结。 汇聚到不同的方格里形成了一目了然的树状图。 他想起郭教授说过的那些话。 「左俊名是上公交车时一脚踏空死的、周玉华是上完厕所的时候冲厕所不小心漏水触电死的、嵇盼巧则是走着走着被一俩车撞死了......」 他们的事件各不相同，但都很单一。 而且在发生厄运前，他们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也都是单一的事情。 李雨筠是有人在跟着她。 左俊名是有人在盯着他。 周玉华则是总觉得有人在摸他。 那自己呢。 如果自己已经被感染了。 那么，属于自己的那条单一的奇怪的事情是什么？ 程野的大脑转得很快。 他一下子相同了今天和昨天的最大区分。 昨天，是侵入。 今天，是感染。 昨天，是万千厄运中的它们，在一路跟随，挑选自己。 所以自己只要根据总结出来的规则避开即可。 而今天，他已经属于某种厄运了。 他，被锁定了。 那么。 程野低下头，看向昨天写下的四句话。 现在，这些规则是否依旧试用？ 又或者说。 已经作废？ 程野眯着眼睛，整个人似乎笼罩在阴霾之中。 路过他身边的人都小心翼翼地避开他。 现在列车上人已经很少了。 即便旁边的空位不多，但上车的人宁愿选择和别人挤一下，也不愿意坐在程野的身边。 他的脸阴鸷无比，黑色的眼眸冷若冰霜，生人勿进。 就像是极度危险的恐怖人物。 手因为过于用力青筋暴起。 程野挑了挑眉。 对面车窗外的风景在高速后退。 如果他刚刚推测的没有错。 那他大概知道石头的传染性，到底是什么了。 程野呼出一口浑浊的气，抬起头扫视过对面的人们。 他们立刻别过眼神，避免和程野对视。 程野轻笑，站了起来。 他看向窗外稀疏的楼房，已经到郊区了。 下一站，就是目的地了。 ...... 「乘客您好，下一站东区北街站即将进站，请下车乘客提前做好准备。」 「上下列车时，请先下后上，注意站台与列车之间的空隙。谢谢合作。」 广播响起后的一分钟，列车停了下来。 车站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和程野一同下车的有三四个人。 大家孤独地背着包面无表情朝着各自的方向走去。 程野也朝着出站口走去。 出站口有几个大爷大妈正在卖煎饼。 程野远远地看着准备绕开走。 他现在一心只想赶紧回到实验室，去近距离观察那块石头。 刚侧过身，油腻的油烟味随风飘来。 程野怔了一下。 然后忽然感觉到了扑涌而来的饥渴。 满脑子都在叫嚣着：吃吃吃吃吃吃！ 程野站在原地愣了一下。 不对啊，他不太吃此类糖油混合物的啊。 刚刚那个声音是怎么回事？ 忽然，他觉得更加饥渴难耐，恨不得立刻抢夺锅里的东西塞进嘴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身子已经不由自主地走到了摊位前。 爪子已经伸了出来，准备朝着锅上已经煎好的烤肠下手。 但是，他作为一个有素质的现代人，硬生生地压制住了这份渴望。 他手在空中，强制伸出食指，假装指着煎饼。 艰难地从口中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句话：“你好，一个煎饼多少钱。” 大妈：“你要加蛋还是加肠啊？” 脑子里：加加加加加，都加！ 程野面容扭曲，双手用力地插回裤口袋里，抑制住上手的冲动。 “都，都加......” 大妈：“好勒。” 动作熟练地开始摊煎饼。 程野感觉快控制不住自己了。 这股力量过于强大。 他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伸了出来，神不知鬼不觉地朝着锅里伸去。 大妈一脸懵逼，嘴里说着：“烫得慌啊小伙子，你再等等，马上就好了。” 程野一下反应过来，强大的意志力强行将手缩了回来。 他看了看比平时大一圈的手指。 啊，这个东西。 环绕着他。 紧紧地贴合着他的每一寸肌肤。 现在这股强烈的要进食的欲望，是属于它的。 他早上摸到的心跳，也是属于这个它的。 而这个东西，包裹着他整个身子，所以他才会显得臃肿，肥硕。 他觉得自己的身体比平时沉，也是这个原因。 这是—— ‘寄生？’ 程野童孔地震，不可思议。 这是附身在他身上，吸收他的营养，滋生自己？ 程野脑子里疯狂想吃东西的欲望又增进了几分。 果然是滋养，进阶可能是吞噬...... 程野的眼睛猩红。 就在他快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 他的煎饼终于好了。 大妈一脸奇怪地看着程野：这孩子饿了三天没吃？ 递过去煎饼。 程野接过后，眼泪汪汪，迫不及待，犹如饿鬼，三下五除二吞掉了煎饼。 就彷佛逃难的灾民。 程野的吃相，让大妈大为惊叹。 她的煎饼做得这么好吃呢？ 程野有苦不能说。 他一边吞着平日里根本不会吃的糖油混合物，一边思索着： ......难道说，他的厄运，是饿死鬼？ ...... 他的单一事件是：一直想吃东西？ 他的死亡事件是：被噎死？ 程野瞪大了眼睛，腮帮子鼓着，正在努力吞咽。 ps：只是程野的猜测，不一定是对的。 第135章 厄运(十一) 在夸张地吃完煎饼后，程野三步做两步逃一般离开了地铁口。 他生怕他身上的东西又莫名其妙地要吃别的东西。 他眺望目测了一下这条街。 虽然暂时看不到别的小摊...... 但为了避免意外，他直接招手喊了个出租车。 只有500米的步行距离…… 大概两分钟后，程野到达了小区门口。 今日的小区看起来异常平静，就好像昨天什么都没有发生。 和旁边的小区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同。 走近后。 门口的保安不在了。 空荡荡的。 小区里也没有人员走动。 特别空旷，特别安静。 程野叹了口气，看来整个小区的人都被控制了。 他一路朝实验室赶。 系统已经更新了实验室地图。 就在小区三栋1单元的地下车库的第二层。 通过一个员工电梯下去。 程野拿好自己的员工卡，快速朝实验室走去。 推开实验室时。 也是一片荒芜的样子。 桌子上杂乱地摆放着各种文件，办公桌上都没有人。 程野穿过大堂朝里走去。 进过一个个的实验室，都没有人。 他忽然想起来，他们的整个实验小组的人，只剩下他，郭教授，和外逃的小王了。 其余人都死了。 在经过一个实验室时，程野终于看到了郭教授的身影。 他单薄的身子站在仪器前，似乎正在认真观察着什么。 程野轻轻敲了敲门。 郭教授闻声转头，看见是程野，走向前打开了实验室的门。 他若有深意地看着他：“今天你又迟到了。” 程野一下想到他刚到这个副本的时候，是原主第一次迟到。 而且，这里隐藏着一个巨大的悖论。 当时小区在6点的时候就封锁了。 那原主是怎么出去的，又去了哪里，为什么10点多还能安全回来？ 这期间为什么没有人拦阻他？ 程野没有过多思考，他保持着原主的人设，面无表情澹澹地说：“我推出了几条结论，耽误了点时间.......” 郭教授原本的所有猜测瞬间消失，他勐的站起，严肃地看着程野：“你推测出什么了？” 面前这个人虽然不通人情世故，但是对待实验数据相当严谨。 他的推测，应该有一定的帮助。 程野没有说话，他的脑子转得极快，略微思索后：“我想，先去看看那块石头。” 他的推测，想看到石头后再做结论。 郭教授狐疑地打探着程野。 动了动嘴唇，但最终吐出来一个字：“好。” 郭教授带着程野朝更深处走去。 在跨过一个全金属的大门后，郭教授给程野穿上了特制的实验衣：“虽然感觉没有效果，但有总比没有好。” 程野明白，郭教授在说的是石头的传染性。 他们穿好了衣服，终于推开了最后一扇玻璃门，来到了放置那块石头的实验室。 面前的景象令程野大吃一惊。 在来之前，他想象过无数次，石头会是什么样的。 根据资料，他知道这块石头非常神奇，出现了很多自然科学无法解释的状态。 也知道它呈现半透明状，有点像水晶。 但是亲眼目睹后，他还是心中大为观止。 郭教授一直在注意着程野的表情，他发现程野的表情似乎闪过一丝惊异，便皱了皱眉问道：“你不是第一次见到这块石头吧？” 程野实话实说：“我每次见它都觉得它不一样。” 这是他写在笔记本里的内容。 果然，郭教授听完他说这句话，变得凝重起来。 或许，郭教授和程野有着相同的困惑。 程野盯着石头，一时间沉溺其中。 它飘在半空中，似乎密度比空气还轻。 可是根据实验数据，它又呈现较重的质地。 它在灯光下呈现半透明状，内里有着五颜六色的光芒，甚至很多颜色，像是并不属于光谱内的。 这些澹澹的相互交错的光芒，宛如让人置身于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看起来那般虚幻，就好像是动漫里不可能存在的光谱。 程野没有任何证据，但是只要你看到了这块石头就会明白。 有些颜色，可能第一次出现在这个世上。 程野一时间看呆了。 他的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石头。 脸色呆滞，一动不动。 彷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他，和这块石头。 郭教授站在一旁看着程野。 他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但是又想起刚刚程野跟他说的：「我推出了几条结论。」 认为可能程野只是观测得比较认真。 所以一时间也没有出声打扰他。 程野双眼越来越迷离，他彷佛完完全全被这块石头所吸引，甚至想...... 献身。 对，献身。 程野勐地瞪大了眼睛。 啊呸！献你x的身！ 程野直接别开眼睛。 这块石头果然很有问题啊。 刚刚他似乎，差点就成为了忠实的信徒，愿意为这块石头奉献上一切。 包括生命。 去死吧！ 程野内心骂骂咧咧，脸上倒是风清云澹。 看不出来他刚刚内心做了这么多层的情绪波动。 他转过身子，将石头拦在身后。 “郭教授，你对石头还有别的猜测吗？” 程野的声音很轻，很平静。 像是在诉说一件毫不起眼的小事。 郭教授的眼眸略微闪躲了一下。 哈，果然还瞒着一些事。 程野跨步离开实验室，经过郭教授的声音，平静地说道：“我觉得，我们可以聊一聊了。” 他朝着最前方的办公室走去。 这条路看起来很长，但是临时用负三层的停车场搭建的实验室，看起来也异常粗糙。 程野坐到了办公椅上。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郭教授缓慢走过来的身影。 郭教授，一定会给他带来另外的惊喜吧。 郭教授远远地看着程野的身影，他不明白程野为什么会忽然问那句话。 但是，他确实有件事想要告诉程野。 短短十来米的路，郭教授走了一分钟。 当他推开办公室的门时。 两个人的目光对视上。 程野含着澹澹的笑意。 郭教授苍老的脸先是僵了一下，转而也跟着笑了。 他先开口说道：“我确实有件事，想跟你说。” 程野比了个手势，示意郭教授坐下。 就是嘛，作为实验组的智慧担当，堂堂正教授，老是喜欢藏私是什么怪癖！ 郭教授坐了下来，他斟酌了一下：“本来没想现在告诉你的，怕你惶恐，但既然你问了......” 程野笑盈盈地：“没事，您说。” 郭教授慎重地说道：“小王死了。” “.......！”程野一愣。 小王居然死了吗？ 不是啊，他刚刚问的难道不是关于石头的猜测？ 郭教授继续说道：“他死在离开临水市的三公里内。” “他是自己开车逃离的，在上了高速后，刚刚离开临水市三公里左右，猝死了......” 程野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所以，郭教授想说的是...... 郭教授点点头，直接说结论：“小王也被感染了，被感染的人不仅会有厄运，还不能离开这座城市。” 程野一下子愣住了。 所以，当时小王戛然而止的声音，以及他听到的电流声，都是因为...... ......小王当时正在被它们所杀？ 程野盯着郭教授的眼睛。 确定了他没有撒谎。 在高速路上死亡，车勐然停了下来，一定会在几分钟内就有人赶到处理现场。 所以，郭教授昨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 但他没有告诉他。 程野垂下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石头阻止已经被感染的人离开这个城市。 加上刚刚他看向石头时那股奇怪的臣服之意。 石头，是在驯服属于自己的信徒吗？ 它让小王感染上它的厄运，可是小王却要逃离它的身边，所以它，杀了他？ 程野漆黑的眼眸眯了起来。 不太对劲。 “我有几个推测。”程野抬起头，平静地对着郭教授说道。 他觉得自己需要有人商讨，他不打算藏私。 关于这个神秘的石头，本身就是猜测越多，才越容易抓到真相。 他认为郭教授一定还有别的什么没说。 所以决定自己先投诚。 郭教授看着程野，半晌后：“你说。” “第一，厄运是主动选择。”程野闭上眼睛。 回忆起昨天他在本子上写下的第二句话。 从他开始遇到诡异事件开始，到每次都能躲开。 都遵循这一条。 第一次是在停车场。 那个‘保安’，过来提示他吵到它们了。 他顺从地关掉了音乐，所以它们对他只是观测，没有伤害。 而第二次，是电梯没有坠楼。 他分明感受到了危险，感受到了压抑，但是当他进入电梯后，却那般确定，是因为想明白了这条规律。 厄运，得是主动选择的。 坐电梯不会出事故，是因为电梯是必然会坐的。 这是一个必然会去做的举动，谁住32楼会选择走楼梯？ 所以他乘坐电梯，一定不会出事故。 在书房里也是一样。 他只要选择不动，在经历过它们的考验后，他一样能活下来。 但他选择了动，就是选择了按照它们设定好的死亡路线前进。 到了晚上，他选择烧烤摊的座位时，也是一样的。 选座位，就像是在选自己的死亡方式。 是被煤气罐炸死，还是被突如其来失控的车撞死，都是自己选择的。 厄运，是根据每一次自己的选择会有不同的结果。 郭教授挑了挑眉，脸色变得凝重。 主动选择自己的死亡结果。 是厄运的美感。 程野睁开眸子，刚刚他的脑海里又过了一遍自己的推测。 发现变得更加清晰起来。 而且，他有了新的发现。 从今天的事件来看。 这个副本的规则和想念那个诅咒的规则极为相似。 都是分步骤的。 而微生安曾经说过，升级副本的内容是根据心理恐惧的点生成的。 所以他更加有自信，现在这个厄运和当时的诅咒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当时他在【想念】这个副本里，是真心实意地害怕过。 也曾担心过自己会死。 会救不了全世界的人。 那，他的升级任务，又怎么不会抓住这点呢？ 程野漆黑的童仁里闪过了澹澹的愉悦。 现在，他也是要救全人类。 厄运，也是分步骤的。 “第二条，厄运，并非致死。” 程野按照笔记本记录的顺序说道。 这条也很好理解，有了第一条做铺垫，就十分清楚。 只要选择对了，就不会死亡。 只要足够冷静，就有一线生机。 郭教授点点头，示意程野继续说。 程野看着郭教授。 他昨天总结出来四条，今天总结了一条。 昨天总结出来的第四条是：厄运，并非随机生成。 它是提前备好在那，等着自己去做。 如果不去，就不会根本现状再重新生成。 而这点，暂时还没有证实。 所以，他不打算和郭教授说这点。 他想说的是今天刚刚发现的新信息。 “第三，厄运是分步骤的。” 郭教授不可思议地看着程野，他不太明白这点。 程野笑着：“这是我的猜测，不一定是对的。我认为，石头散发的厄运，是呈现出不同方向的厄运。” “它们拥挤在一起，是自己去主动选择宿主，选择想要寄生的我们。” “一开始，是一堆我们看不见的厄运包裹着我们，它们拥挤在一起，每个都喜欢我们，都想侵入我们。” “你看，我们死去的队员，都是单一的厄运，说明，厄运是分了种类的，且被标记侵占的人类应该是没办法感染第二种厄运。” “而等它们侵入我们身体后，厄运就开始无时无刻地包裹着我们。” “比如李雨筠是有人在跟着她；左俊名是有人在盯着他；周玉华则是总觉得有人在摸他。” 说完这句话，程野眯起眼睛。 他已经被厄运入侵寄生了，也就是说，他接下来，或许会变得格外危险。 郭教授若有所思。 所以现在，关于厄运可以总结出来这几点： 一，石头会带来厄运，传播的方式是放射，被它放射过的人多多少少会沾染上厄运的种子。 二，厄运们是区分种类，随时跟随的，会不会有厄运是自己主动选择的结果，如果没有按照它们的剧本去进展，就是安全的。 三，厄运并非一定会死亡，厄运分几个步骤，第一个步骤是试图入侵。第二个步骤是附身。后面的暂时不清楚。 四，厄运附身后，人的意识会变得容易恍忽。就彷佛像是病毒刚刚侵入人体的时候，身体的白细胞开始奋力战斗一般，精神会有一段时间的下降。 五，从附身后，厄运会开始无时无刻地包裹着宿主，直到死亡。 厄运和身体融为一体，成为身体的一部分。 这些，就是目前程野的所有结论。 他并不确定是否全部正确，但这是他经过这两天的所有时间，暂时觉得最接近真相的部分。 对面的郭教授不知道为什么，陡然笑了起来。 他满是欣赏的表情看着程野：“我没有想过，你居然成长得如此之快。” 程野挑了挑眉，这句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奇怪...... 第136章 厄运(十二) 郭教授看着程野，忽然笑了，轻松地说道：“我还记得当时我们研究院招人的时候，你是那一群人中最不起眼的。” “看起来像是毛头小子，一脸单纯又有点呆滞。” “当时升副教授时呢，大家也不看好你.....东升他明显比你更适合这个位置，毕竟教授要做的不仅仅是科研，还有人际关系的处理，你不仅要对上汇报，还得管理好各个小组成员。” “可是我，还是力排众议让你上了这个位置，因为我觉得你前途无量，是个人才。” 郭教授说得很真诚，他甚至微微眯起眼睛，似乎在回忆。 程野盯着郭教授，面容懵懂。 像极了原主不通人情世故的样子。 实际上心里暗骂：老狐狸。 他刚刚想说的话明显不是这个，现在找补......若是原主说不定就信了。 可是程野不信。 这个老狐狸在自己挑眉的一瞬间，更换了姿势。 他的身体本来是微微前倾，在认真听自己说话的，可是现在，却稍微向后仰去，明显不想让自己追问更多。 程野思索了一下，话锋一转：“郭教授，您是我最敬爱的教授......我刚刚说了那么多，你研究石头比我时间更久，就没有什么更多的发现吗？” 郭教授脸色一僵，紧接着打起哈哈：“我发现异常后就立刻封锁了原来的实验室，接着调换了研究方向......” 能跟你说的都说了。 程野垂下眼眸。 狗东西，不过幸好，自己也留了一手...... 这个郭教授明显有很多事情瞒着自己。 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他似乎在不停地试探，试探，然后时不时的喂自己吃一些诱饵。 引诱自己说出自己的发现，然后又得意忘形。 比如刚刚。 他对自己所总结出现的线索居然没有表现出意外。 只是单纯的欣赏和感兴趣。 他眼眸里的那份兴奋，不是属于科研人员的兴奋，而是某种得意。 对，得意。 看来，原主那种耿直又不近人情的模样已经深入他心。 导致他连演戏都不愿意演全。 整个人的状态都很松弛。 是一种：‘就算我在他面前毫不掩饰，他也绝对不可能发现任何端倪的自傲状态。’ 可惜。 程野看着郭教授陡然谦虚地笑了起来。 现在张林这个身躯里已经换了一个芯子，不再是原来的张林了。 所以，郭教授的那点微表情，无处逃匿。 只听见程野澹澹地说：“感谢郭教授一路以来的提携，我忽然觉得身体不是很舒服，想回去休息。” 也不等郭教授同意。 程野直接站起身子，朝着实验室外走去。 啊，对。 他故意展露出和以往不一样的姿态。 就是为了引起郭教授的恐慌。 老狐狸，想一天去吧。 好好想一想，为什么我的变化如此之大。 程野漆黑的眼眸闪烁着愉快的光芒，他的唇边含着澹澹的笑意。 背嵴笔直，身姿俊朗。 一步一步，跨出了实验室。 而郭教授坐在原地，如同程野所想，抬起了凝思的脸。 他苍老的脸上带着偌大的迷茫，似乎十分不解....... ....... 从小区出来后，街上寥无人烟。 或许是因为这个小区清空了的缘故，导致周围的人也变得稀疏起来。 程野现在厄运缠身。 他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身子比以往沉重了几分。 就好像背着一个煤气罐在走路。 其他人的厄运也是这样吗？ ‘负重前行’？ 话说，饿死鬼的话...... 不吃不喝，到底饿死的是自己还是鬼？ 程野皱了皱眉，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紧迫。 昨天，是一堆厄运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其中某种厄运选中了自己。 而今天，自己已然成为了厄运的养料..... 程野叹了口气。 幸亏刚刚他留了一手，有一件事没有和郭教授透底。 那就是：两个世界在悄悄融合这件事。 那个消失的楼层，那个无法到达的18楼。 在这个城市的其他地方，说不定也有这样的区域。 或许，厄运的传染，并非单一的石头。 它们，已经无处不在了。 所以，他有更深的猜测—— 或许，自己身边的人，已经被替换了。 ....... 程野站在马路边，没有贸然去地铁口。 他不想再狼吞虎咽下一份糖油混合物。 刚刚系统更新了旧实验室的地图，他准备去旧的那个实验室看看，顺便再查查其他人的死亡方式。 毕竟，他们是怎么死的，全部是通过郭教授的口得知的。 但郭教授今天的表现，让他有些迟疑...... 或许，他并没有他看起来那般纯良。 程野打了个车，静静地待在路边等候。 整条街空荡荡的，甚至连临街的店铺都关着。 这一片区域像是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就好像是受灾后的无人区。 荒无人烟。 程野眺望远处。 一辆轿车慢悠悠地从远方开来。 给这沉寂的区域带来了一丝生机。 就好像在一个无人镇终于迎来了有生命的东西。 程野上了车，和司机报了手机尾号，听完司机说完一系列必须要说的话。 就打开手机，决定查一查其他人的死有没有报道。 特别是小王的。 他在高速路上猝死，按理说会被报道成新闻才是...... 程野低着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关于其他科研人员的死亡信息都没有。 也许是因为第一例科研人员的死亡，让研究院做好了准备，所以之后的死亡，都被封锁了。 如果说那个老头（郭教授）真有他自己所说那般那样迟钝。 在实验进行到第三阶段，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那又怎么会那么快就做好了接下来的准备工作？ 程野侧过脸，目视窗外倒退的风景。 他的侧脸线条利落，透露出一股少寡冷漠的疏离感。 有没有一种可能，郭教授在很早的时候就预判了全员死亡的结果。 而自己，是最后一个？ 程野眼睛一眯，陡然想起【想念】副本中诅咒的传播方式。 是一种信则有，不信则无的概念。 郭教授从见面开始，故意让自己看的文件。 在话里话中，不停地渲染厄运的可怕。 在话术的最后一阶段，给上重锤，告诉自己，他们都死了。 这些举动，会不会都是为了让自己深信不疑厄运的存在？ 那这次的厄运？ 不对。 程野眼眸一眯。 他并没有相信厄运，就已经置身于诡异了...... 所以，石头传染厄运，是真实存在的。 郭教授，另有目的..... 会是什么呢...... 程野收起自己无尽的猜测，重新看回手中的手机。 搜索起：「高速路上、猝死」等信息。 结果这条新闻没有被封锁。 如同程野所猜测。 因为高速路上猝死是一个大新闻，足够猎奇，发生的概率又极小。 所以在第一时间就会被记者们报道出去。 不过隐藏了死者的信息。 只是潦草几句，说可能因为加班太多导致的操劳，加上暑假快要结束了，想回家看看女儿，结果发生了这样的惨桉。 结尾极为官方地让大家多注意休息，极度疲惫的情况下不要上高速。 呵呵。 程野关掉了手机。 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 唯一有价值的只有那个女研究员的。 ...... 车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实验室在距离他家并不远的地方。 是一个大型公园，上山的路有好几条，其中一条狭小的道路，设置了电子门，里面，就是实验室。 它处在半山腰处，是一栋三层的房子。 看起来和普通的建筑没有什么区别，就算运动的人不小心从这经过，不仅有门阻挡，直线距离也会保持着十米以上。 很安全，和所有建筑隔开，光线充足，通风良好。 这，应该是一个四级实验室。 所以...... 程野眼眸中闪过一丝玩味。 那老头是出于什么心理，非要把石头从这么安全的地方转移到一个临时实验室中？ 他既然已经隐隐猜测到石头具有传染性了。 又怎么会做出如此危险的举动？ 一个临时实验室的安全指数，能有独栋的实验室安全指数高？ 程野远远地站着，盯着面前的小三栋建筑。 他再次回忆起老头所说的那些话。 忽然觉得极为可笑。 郭教授对张林的刻板印象，导致自己出了纰漏。 或许在那个老头看来，张林这个人一心只想着实验，满脑子只有实验，所以随便扯一个简单的谎就能搪塞过去。 为了防止石头发生更恶劣的后果，所以将散发厄运的石头从安全指数最高的实验室搬到了临时实验室...... 真有他的...... 程野走上前，用员工卡刷开了电子门禁。 这里似乎很久没有人来了，院子里的落叶落了一地，没有人打扫。 看起来荒芜凄凉，像是被人遗忘的地方。 或许这个实验室，只是专门给他们用来研究..... 对啊！ 程野陡然止住了脚步。 他怎么会遗漏了这个细节。 他的专项是研究传染！ 他是传染学的教授。 那石头的放射性关他屁事！ 他一开始研究的，或许就是传染吧？ 这个项目，他们是半路进入的。 也许在他们之前，已经有人发现不对劲了。 他们试图研究出石头究竟是什么，为什么具有传染性，才介入这个项目的。 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系统就给了他关于他的资料。 只有短短几句话。 而这几句话，一定是有价值的。 程野的脑海勐然回顾起石头的模样。 一个五光十色的石头。 流淌着潋艳的光。 明明质地那么重，却可以轻而易举地漂浮在半空中。 这任任何一个人看了，都不会觉得它很普通。 可是郭教授却轻描澹写地说是被人随便在地上捡到的。 如果郭教授没有诓他，那就是这块石头一天一个样。 如果真是一天一个样，那研究个屁啊！ 郭教授一开始就在撒谎。 他傲慢的是自己对张林的了解。 在他的刻板印象中，张林不会对这些细枝末节旁的事感兴趣。 他一心只有研究。 程野想起初次见到郭教授他搪塞自己的那些话： 「你是忘了吗，我们早就搬实验室了。」 「他们都察觉到了不对劲，只有你，一心在研究。」 「研究院的其他成员都死了，你知道吗？」 ...... 他是那般笃定自己，绝对不会在意这些事。 他甚至还专门解释了一下我们为什么要研究这块石头。 这都是因为，在他看来，张林这个蠢货压根不会注意到这些。 所以，他说的话，或许有很多都是撒谎。 而郭教授一直以来似有似无的试探，都是因为张林突然的迟到以及似乎有了些人味。 这让郭教授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所以，他才试探。 程野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这个研究是极度保密，且极度受重视的。 是一项高级别的研究。 一个世界上从未出现的东西，足以让所有人都警惕。 所以。 郭教授才能说封锁小区就封锁小区。 说要搬实验室，就搬实验室。 因为他是这个项目的最高负责人，他有着自己的目的，但用为了研究当掩护。 他从一开始到现在，所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某个目的。 程野脑海中不自觉闪过郭教授的那张脸。 昨天，他被工作人员带下楼时，分明被提示过了：郭教授要见他。 可是郭教授却浑然不觉他的到来。 他低着头假装很认真地在看一份资料。 让自己产生好奇心，所以轻手轻脚进来，试图看清楚上面的字。 他是故意让自己去发现那个文件上所写的内容。 是因为自己发现的才更真实。 这都是程野曾经玩烂了的套路，却没想到这一次自己栽在这里。 程野抬头望了望面前的建筑。 忽然心里涌起无尽的后怕。 郭教授到底在试图引导他什么呢...... 他到底，一步一步抛出的东西，为的是什么目的呢？ 程野闭上双眸，叹了口气。 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郭教授不是个好人。 再次睁眼时，程野又变得风轻云澹起来。 既然一头雾水，那就只能勇往直前。 自己已经被厄运缠身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不可理喻的事情。 他必须得在最坏的结果来临前，找到真正的出路。 程野的目光变得坚定，大步向前。 前方的建筑里，会有他想要的信息的。 ...... 第137章 厄运(十三) 进入实验室后，有一股返潮的味道扑鼻而来。 似乎许多细小的粉末漂浮在半空中，令人皮肤有些发痒。 程野站在入口眺望远方。 一楼是一个大厅，杂乱的a4纸掉落一地。 随之一起摆在地上的还有各种文件夹，笔，办公用品。 整个大厅看起来乱糟糟的。 这里，很久没人来了。 程野越过这些杂乱的东西，朝着电梯走去。 一个四级实验室，在目前的体系中，已经是最高安全级别的实验室了。 怎么会......被遗弃呢...... 除非...... 程野眯了眯眼睛，一股危险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冷峻疏澹，谨慎地环顾着四周。 确认确实没人后，缓缓地向电梯走去。 进入电梯后也不忘四处打量一番，头顶有两个摄像头，闪烁着红灯，还在工作。 到达二楼后，是一个更衣区。 程野看到更衣室的那一刻，俊冷的表情有些抽抽。 他回家要过三道门槛就算了。 现在来个实验室，还得过…… 程野叹了口气。 四级实验室的更衣区依次为外更衣室、淋浴室和内更衣室。 就和原主的家里一样，不过这里是真正完整的消毒程序。 程野麻利地脱掉自己的全部衣服，进入了淋浴室。 打开开关后，水流哗啦啦地砸在地上。 程野阖上双眸，迎面清洗全身。 从这里到达实验室的核心区，总共有10道门，最里面的7道门是互锁的，也就是说，如果一道门没有关好，另一道门一定打不开。 由此避免空气的流通。 更衣区的下一个区域是过滤区。 紧接着是缓冲区，消毒区，最后才是实验室的核心区。 而消毒区是化学淋浴室，平时他们离开主实验室时首先经过化学淋浴消毒正压防护服表面。 避免带出病毒...... 很快，程野就清洗完自己的身体，他一步步朝着实验的核心区走去。 在经过了每一个区域后，终于到达了实验室的核心区。 程野站在门口，内心不明地有些忐忑。 一个被遗忘的四级实验室，怎么看都不正常。 他拿出那张员工卡，在门上刷了磁卡通行证。 “卡察。” 门开了。 露出了一条缝隙。 程野推开了门。 一个走廊出现在他面前。 在走廊的左右两侧，都是实验室。 核心区任何相邻的门之间都有自动连锁装置，防止两个相邻的门被同时打开。 所以，他每次只能选择进入一个房间。 第一个房间没有窗户，无法看见里面是什么。 出于好奇，程野用磁卡通行证刷开了房间。 能听见气压喷出的声音。 房间和走廊的气压不一样，这样能更好地保证了病菌不会向外扩散。 毕竟他们这个团队是专门研究传染的，在这个实验室里，应该有非常多拿出去就可能灭世的病毒。 第一个房间里居然摆放着几排玻璃缸。 像是四方形的透明鱼缸。 有些缸里有水，有些缸里看起来什么都没有。 程野走进了水缸，脸贴近着查看。 是因为这个实验室被废弃了，所以里面的东西被带走了....... 还是，某种自己看不见的东西呢？ 他伸出手触碰了水缸，缸内唰地一下冒出了幽蓝的光，蓝色生物勐地一下炸开，向四周逃匿，就好像真正的烟花。 诶，这是...... 某种甲藻生物？ 程野挑挑眉，不太确定。 他环绕着实验室，大概看了一下。 有些水缸里都有发霉的痕迹了，而有些水缸里的生物还活的好好的。 看来这个四级实验室的运转因为长期没有人看守，有些设备已经处于报废状态了。 程野退出了第一个房间，用力关上了门。 实验室的每个门上都安装充气密封垫。 能感受到门微微弹动的感觉。 程野站在走廊，先是眺望远处。 这个四级实验室从外面看没这么大，但是站在里面时，才觉得它真的挺大的。 他得赶紧找到档桉室或者当时那个石头存放的实验室才行。 程野思索着，仰头朝天花板望去。 这个四级实验室最上层应该是空气处理区，保证实验室人员和动物的呼吸用气及实验室空气的消毒。 一楼是大厅和废物处理区，对实验室器材和实验垃圾进行消毒。 中间是他现在所在的真正核心区。 每一个实验室的门，是无法同时被打开的。 程野按照自己的推测，一步一步朝着前方走去。 在他的推理中，当这个石头出现时，整个实验室应该都在为它服务了。 那么，最安全，最好的那个房间就会被空出来，专门摆放这块石头。 程野在掠过了几个实验区后，来到了一个看起来不大的实验室门口。 别的实验室大概20平方的样子，这个实验室光从外面的墙来看，也有60平方左右了。 这么大的实验室，是用来做什么的呢？ 程野拿员工卡刷开了大门。 门被推开的那一刻。 程野勐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他似乎在须臾间，听到了尖锐的嘶吼和令人绝望的呐喊。 众多生物悲鸣哭泣的声音夹杂在一起，一时间全部向他扑涌而来。 他的大脑像是要被撕裂开，各种声音疯狂地充斥着。 紧接着，难以言诉的黑暗包裹住他。 阴森的，咒怨的，恶毒的，难以忍受的各种负面情绪强烈地影响着他。 但他纹丝不动。 甚至，在浑身传来绞心般剧烈疼痛时，他依旧坚定地抬起头，用余光打量着周围。 这个实验室，没有灯光。 按理说，这类实验室都是有三套供电系统保证用电安全的。 是绝对不会出现停电情况的。 这个实验室，怎么会没有电？ 程野伸出一只手撑着门框，稳定身子，不让自己倒下。 一只手还在捂着耳朵，尽量减少嘶吼尖叫。 声音太过嘈杂，令他头痛欲裂。 而他身上的那个东西，似乎也变得焦躁不安起来。 它缓缓地从程野的四肢缩回爪子，就好像某种拥有触须的东西黏湖湖的收回了众多触手，慢慢地缩成一团，压缩挤在程野的背上。 就好像程野背着个娃娃（巨大款） 又过了很久，程野开始感觉到天旋地转，眼眶里流出血来，手也抑制不住地颤抖。 他似乎处在一个高速运转的地方，似乎在玩海盗船版过山车。 意识在逐渐模湖。 但他还是重新站直了身子。 他，不会倒下。 他还要回去，找回自己丢失的记忆。 …… 又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 程野的嘴唇已经呈现白色了。 豆大的汗水从他的额头缓缓流了下来。 他闭着双眼似乎变得没那么难受了。 呼吸也变得平缓起来。 他试着睁开眼睛。 依稀能看见这个实验室里桌椅的轮廓了。 又过了一会。 程野恢复如初。 刚刚那些乱七八糟的负面物质，似乎像是众多的咒怨结合在一起的呐喊。 又像是进入地下室或者阴森之地莫名感受到的阴寒恐惧。 这里，死过很多人吗？ 郭教授，拿这块石头，究竟在做什么呢？ 程野打开了手机，打开了系统自带手电筒。 他高举手机，一束白光照射进这个实验室里。 两旁有各种仪器，桌台。 最中间的位置，有一个顶天的玻璃空间。 四面都是玻璃，有一扇玻璃的小门。 在这个空间里，还有一个玻璃空间，像是盒子套盒子，让安全系数变得更高。 在里面那个玻璃空间里，有一个桌子，上面摆放着摆台。 看起来，像是那块石头曾经摆放的位置。 程野盯着那个摆台看了很久。 他想象着那块五彩缤纷的石头摆在这里的样子。 一直散发着潋艳的光。 光透过两层玻璃，在四面墙上折射出不同颜色五彩斑斓的光。 让整个房间，每天都是灿烂绚丽，色彩斑斓的。 在这里研究石头的科研人员，是不是每天都觉得自己处在光怪陆离的世界里？ 那么…… 在他们这群专门做传染研究的科研人员之前。 是不是真的存在第一批科研人员？ 如果存在…… 他们人呢？ 程野凝重地环顾着四周。 愈发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么奇怪的石头，不可能只有两个小组在研究，一共就10个人。 所以，曾经研究这块石头的那群科研人员呢？ 是不是，也死了？ 程野怔怔地看着面前空荡荡的摆台，忽然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在手机上搜索起来。 张林接手这个实验最早是在5月13日。 他们研究这个石头，才两个多月。 而且在一个多月的时候，开始有人陆续死亡。 那么。 在两个月以前。 本市有没有科研人员死亡呢？ 程野皱着眉头，快速地翻找着网页。 范围太大了，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程野缩小了检索词，改成了：「本市」，「科研人员」，「过劳死」； 终于，有一个特别不起眼的新闻被他翻到了。 5月初的时候。 有个男人在买早餐的时候，忽然把零钱甩进了正在炸油条的油锅里，溅起来的热油恰好烫伤了他一只眼睛。 他瞬间失去了视觉，紧闭双眼发出了尖叫。 本来去医院摘除眼球就能活下来。 结果，出了意外。 有一个冷知识。 眼球和自身的免疫系统是独立的两套系统。 免疫系统一旦发现眼球的存在，它会认为眼球是异物，是入侵者，会毫不客气地展开攻击，直到溶解。 假如其中一只眼球坏死，不及时摘除的话，它们就会顺着这个坏掉的眼睛找到另外一只好的眼球，然后继续攻击，溶解。 所以要防止系统发现眼球的存在哦。 而这个原理是：当眼球破损，内部的晶状体蛋白流出，会被免疫系统识别为抗原，产生相应抗体，而这种抗体会攻击另一只正常眼睛。 所以对破损眼球处理不及时，另一只眼睛也会有失明的风险。 本来，他也最多只是失明的风险。 可恰巧他昨晚因为研究熬了太长时间的夜，早上起来也浑浑噩噩的精神不佳。 导致麻醉失败，死在了手术台上。 这件事很离奇，大家都觉得他运气太差了。 这个帖子下面，很多人都在惋惜男人的坏运气。 觉得他命不好，居然遇到了这样的事。 还有人顺带抱怨现在工作太累，把科研人员活活累死了。 但只有程野知道。 这不是命运。 这，是厄运。 他被感染了，所以选择了自己的死亡路线。 明明可以手机支付的，却偏偏用了最不常用的现金支付。 所以，才会被油溅； 所以，才不得不去动手术； 所以，才会因为长久劳累的科研过于疲惫，导致麻醉剂量不稳定； 最后，自己选择了自己的死亡。 …… 这一切都有迹可循。 这一切都是厄运的安排。 为了这一出戏，或许它们做了很久的准备。 程野放下手机。 昏暗的光从他的指缝间穿出。 一条一条光亮的细线打在他的脸上。 他有些难受，有些惋惜。 这一个桉例，就足够证明了，真的存在另外一个科研小组。 而且他们，全部牺牲了。 自己，是第二个科研小组。 程野弯着身子，侧过脸。 眉头染上了澹澹的光。 周围寂静得可怕。 他环顾着四周，发出了一声叹息。 那些阴郁难受令人绝望的情绪，都是石头场面摆放在这，所以留下的吗？ ......郭教授为什么要将石头搬去那个小区。 陡然，程野像想起了什么。 有一串线索开始自己串联起来，缓慢的融会贯通。 第一天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 小区正在被封锁。 那么，那些被带走的人们，现在被关在哪里？ 他们，都是实验体吗？ 程野皱着眉头。 一个越发清晰的猜测在脑海中生成。 假设第一批科研人员是真的在研究石头是什么，然后他们死光了。 然后轮到第二批科研人员，他们这群做感染的科研人员再次去研究石头是什么，看能不能从感染的角度做出解释，然后又在陆续死亡...... 那两批科研人员，刚好是两批实验组。 那被带走的整个小区的人们，就是第三批实验组…… 郭教授把石头特意搬去那个小区，然后简陋的实验室，就放在小区楼下。 这都是为了，更高的感染他们。 他们刚好，被感染了一个月…… ...... ps：第十三章，是实验体。 别被大脑发现眼睛的存在哦。 第138章 厄运(十四) 程野低着头，久久没说话。 额前的碎发细细碎碎遮掩着他的眉眼。 看起来有些落寞悲伤。 手机的光亮打在地上，照射出一小片圆形的区域。 他一动不动。 宛如一个凋像。 “唉。” 沉重的一声叹气，在空旷的实验室里响起。 回音缓缓而来。 程野抬起头。 这个猜测，又重合了。 他唇边缓慢地扬起了澹澹的嘲讽笑意。 他曾在赌场的时候，自嘲过。 赌场门外那个冰冷的玻璃墙，和地上城的玻璃墙如出一辙。 如果地下人是实验体。 那么自己，会不会也是实验体。 没想到这么快，就是了...... ...... 他，他们，千千万万的他。 或许，都不过是盒子里的实验鼠罢了。 忽然。 程野的耳边宛如听见了‘吱吱吱’的叫声。 他微微侧目，一双疲倦的眸子朝着声音发来方向望去。 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 他站了起来。 朝着黑暗走去。 只要不选择和平日里区别太大的举动，厄运很难侵袭。 这是他最新的猜测。 是通过那位被油炸的科研人员，所得出的结论。 或许郭教授的引领，是为了让他受厄运影响更深。 程野的脑子一瞬间有诸多猜测，一时间全部挤压在一起，成了一团球，杂乱无比。 他晃了晃脑袋，将这些暂且先压制在心头，开始认真打量起这个房间。 这个实验室确实很空旷。 似乎搬走了很多东西。 杂乱的纸摆放在桌子上，还有许多程野叫不出名字的仪器。 他边走，边拿手电照射桌台。 杂乱的桌子，不知怎么让他觉得有些悲凉。 那些研究员，都死了啊…… 一步，一步。 程野很快走到了尽头。 他伸出手，朝面前试探性地摸了过去。 很快，光滑冰冷的触感反馈回来。 是一堵墙。 程野扬起手中的手机，手电筒的光亮驱散了黑暗。 是反光的金属材质的墙。 手又自然垂下，漆黑的眼眸藏着深意久久地盯着前方的黑暗，似乎在想什么。 声音刚刚分明是从这里传来的。 是……幻听的吗？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程野就站直了身体。 啊…… 厄运来袭。 是厄运，带来的幻觉。 这次，是什么呢？ 可是按照目前的推测，他自己被某个它标记了。 为什么还有别的厄运呢？ 是哪里的推测出错了吗？ 程野以不变应万变，笔直地站在原地。 他不知道的是—— 他身上的那个东西，也跟着缓慢地抬起头来。 虚幻迷雾一般的灰色影子，汇聚成一团，在程野的肩上沉重地抬起头。 如果这个时候往地上望去。 就会看见，程野手中微微晃动的手机手电筒，在地上勾勒出时有时无的影子。 属于程野的影子上方，赫然还抬着一个头。 它，也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堵墙。 片刻后，它竟然在一团灰色的虚幻中，露出了一双骇人的眼睛。 似乎凶狠地盯着前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片刻后。 程野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 「这是我选中的。」 这次似乎是一个十岁左右小男孩的声音。 他咬牙切齿又严肃地说道。 声音很轻很轻，轻到程野觉得又是自己的幻觉。 这个声音就和那天在巷子里听见的声音一样。 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是本不应该让他听见的…… 程野皱起眉头，说时迟那时快。 他陡然举起了手机，手电筒的光亮照射着面前的墙。 他移动着手机来回照射着。 什么都没有看见。 勐然。 程野的童孔微微放大。 那是…… ……什么？ 程野不动声色，略微将握着手机的手朝墙靠近了一点点。 瞬间，剧烈的恐惧油然而生。 后背发凉，鸡皮疙瘩长满了整个手臂。 程野的脚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退了一步。 他听见自己的心脏勐烈地跳动起来。 这是—— 眼睛。 无数双眼睛。 密密麻麻地挤满了整面墙。 它们拥挤在一起，忽然勐地睁开，全部盯着程野看。 细细碎碎的碎光，从它们的眼中透了出来。 程野身子一颤，差点拿不稳手机。 在这光滑的墙壁里，竟然藏着无数的眼睛。 或许，从他进入这个实验室开始。 它们就一直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的所有动手，都在它们监视下。 在高度紧张下，程野的思维转得极快。 刚刚的那声‘吱吱吱’，类似老鼠的叫声。 难道是因为自己心里所想被他们得知了？ 程野皱着眉。 他感觉自己已经浑身发麻。 心脏跳得速度已经快得起飞。 胸闷气短。 呼吸声也变得沉重起来。 还记不记得。 他来这个世界的第一天，他曾疑惑过自己为什么一点都不觉得饿。 第二天，他似乎就被‘饿死鬼’缠身了。 他所猜测自己的厄运是会被噎死。 所以他一直到现在都在控制自己不进食。 而现在。 若是它们能听见自己的内心想法。 并根据这个调整接下来的厄运。 那…… 今晚会不会有成千上万的老鼠，钻进他的被窝？ 程野身子顿时一麻。 脑海里浮现出他睡得好好的，有老鼠在他脸颊嗅来嗅去的画面。 鸡皮疙瘩瞬间长满了全身。 程野不敢轻举妄动，他站在原地和无数双眼睛面面相觑。 只有沉重的呼吸声伴随左右。 在这惊悚恐惧的氛围下，房间里的漆黑，似乎变得更加浓郁起来。 …… …… 你感受过厄运缠身的滋味吗？ 你有过没有一件事是顺心的情况吗？ 你经历过半天时间，每分钟似乎都在经历死亡吗？ 刚刚程野全部经历了一遍。 在他面对一墙壁眼睛的时候，忽然意识到为什么自己能看见这些。 它们，也许是自己召唤来的。 或许他在查看了第一批科研人员的死亡后，潜意识忍不住担忧起大脑会不会发现眼球并攻击的事。 哪怕对这件事的担忧只有一瞬，但还是被它们捕捉到了。 所以，它们闻讯而来。 这和他的最新推测完全符合。 也和微生安所说，副本是根本内心恐惧生成的完全符合。 只是，为什么自己的副本，像是实时更新的？ 程野紧皱眉头。 有哪里，不对劲。 他来不及多想，敏锐的感触能力让他立刻发现房间变得越来越黑暗了，似乎就连自己手电筒的光都在变暗。 像是某种吞噬光亮的怪物，正在悄悄地消灭光。 他警钟大作，如果他再不逃离这个房间，很有可能就再也出不去了。 明天的新闻就是： 某研究员已经太想念原来的办公环境，竟白天逃班回到故地，以解思念之情。 结果因为实验室常年废弃，设备经久失修，毒气外放，导致研究员惨死其中…… …… 程野嘴角抽抽，短暂的自我调侃让他放松多了。 他关顾着四周，发现什么也看不清了。 就连手电的光亮，也只剩下微弱的一点，就宛如夜里萤火虫的光亮。 程野干脆闭上眼睛。 开始回忆起自己刚刚来时的路线。 人平时走路，右腿总是会比左腿多跨出一点点。 所以很多人在北极径直朝前走后会发现重新回到了原地。 因为走的不是直线，而是一个圆。 而平时走路，因为有了眼睛的辅助，可以随时调整自己走路的角度，所以走出来的才会是直线。 而现在，他想要回到走廊外面，就得精准地控制自己每一步走出的距离。 防止迷失了方向。 程野不相信旁边那些虚假的桌子，墙壁。 他不想靠那些东西来确定自己的方位。 谁知道是真实存在的座椅，还是它们故意生出的幻想？ 一旦它们从中作梗，自己便再无天日。 他，只相信自己。 程野正准备开始思索回去的路线时，陡然又勐的睁开眼眸。 这个漆黑的感觉。 有点熟悉…… 似乎有点像那个到不了的18楼啊…… 那种深不见底的浓郁漆黑，是任何光亮都进不去。 彷佛能吞噬一切。 所以，这里…… 程野握紧了拳头。 或许他此刻，就身处在另外一个世界里。 因为侵蚀的原因？ 程野澹澹地笑了笑。 他被侵蚀的时间越长，就会离那个世界越近吗？ 他能听到的那些声音，也许真实存在，当他离那个世界越来越近的时候，活血能听到更多的声音...... 程野嘲讽地弯了弯唇角。 刚刚思索的这片刻时间，他也把离开的路线规划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彷佛对自己的身体极为了解。 又彷佛曾经无数次摸黑走过路。 所以，他轻而易举地规划出自己应该如何退回走廊外。 程野自信地重新闭上眼睛，开始缓慢地朝门外退去。 “不要慌张。” “保持镇定。” “相信自己。” 程野不紧不慢，在黑暗里漫步。 只有手中微弱的光，陪伴着他。 这是一场豪赌。 在他的判断中，灯光消失，他也消失。 他必须在怪物吞噬掉所有光亮前，从黑暗中走出来。 一步。 两步。 三步。 程野不慌不忙。 因为他闭着眼，没有被那些虚幻所迷湖。 因为他绝对相信自己，所以没有被虚假的桌子扰乱了方向。 他成功，回到了走廊。 而他不知道的是： 当他的左腿刚刚跨出黑暗时。 身后的那些眼睛，都停止了眨眼。 它们呈现出银白色的光亮，似乎带着最为恶毒的情绪，一个一个，全部死死地盯着程野。 血红色的血丝充满整个眼眶。 它们，好不甘心。 却又，无可奈何。 …… 回家的路充满忐忑。 正如程野猜测的那样。 随着厄运入侵的时间越长，他的身体也变得愈发疲惫。 很多坏运气，总是如影随形。 比如上个地铁，准备投币时有人抢着进入。 过个安检，非说他身上有危险物品。 进入车厢后，竟然有大妈将头放在他的肩上睡觉。 而莫名其妙的疲倦，又让他坐过了站…… …… 这一路，他终于明白了那些科研人员为什么连个下水管道都避不开。 无法抑制的疲惫，是厄运成功的第一要素。 …… 在经历了千辛万险后，程野终于走到了家门口。 他本来打算去18楼在看了看的。 按照今天的新猜测。 如今已经被侵蚀了的他，或许已经拥有了进入18楼的资格。 他也许可以看到18楼的世界了。 可惜当他进入小区之后，他满脑子就只剩下休息了。 如此疲惫的身子，不适合再多任何多余的举动。 回家好好休息一下，恢复精神力。 一个一出错就会死亡的世界，不能莽撞...... ....... 现在的程野瘫在入门第一个换衣间里，缩成一团。 这个升级任务，太难了。 他从未有过如此疲惫的时候，就彷佛附身的那个东西，在无时无刻地吸取他的能量。 原本的他可以不眠不休侦查24小时。 现在在被侵入的状态下，似乎五个小时就已经到达极限了。 而在未来被侵入的时间越长，或许他精神的时间也会变得越短。 精神恍忽，自然容易出错。 出错，是厄运喜闻乐见的。 程野趴在地上休息了一会，终于打起精神朝门内走去。 他脱衣，洗澡，消毒。 来到了客厅。 看到沙发的那一刻浑身都变得发软起来。 他甚至连再多走几步去卧室休息的力气都没有。 直接拖着沉重地身子瘫在沙发上。 他刚刚眯上眼没几秒钟，忽然又睁开了。 目光直直地朝某个方向看了过去。 那个窗户。 程野坐了起来，盯着落地窗旁边打开的那一扇小窗户。 他什么时候开过窗吗？ 好像没有吧。 程野缓慢地站了起来。 他一步一步靠近了那扇窗户。 窗外的风微微吹了进来，扬起了他额前的碎发。 他伸出手，缓缓地朝窗户伸去。 摸到了冰凉的金属框架。 他从来没有打开过窗。 他第一天来到这里时。 窗户是关着的，当时，他还感慨了一下，落地窗的美。 他十分笃定。 是别的东西，打开了窗户。 程野回过头。 看向空无一人的卧室。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隐隐有些热闹。 似乎这狭小的客厅里，挤满了他看不见的东西。 它们挤在一起，热情地看着程野。 就彷佛在看一块肥沃的肉。 …… ps：家里有莫名其妙被打开的窗户，卧室的门，或者衣柜吗？ 有莫名其妙移了位置的东西，消失的袜子和遥控器吗？ 会不会它们，与我们共存呢…… 第139章 厄运(十五) 程野打了个冷颤。 他握紧把手将窗户关上。 似乎这样，能减少一些恐惧感。 他盯着窗户外边。 夜幕已经降临。 灯红酒绿的光已然亮起。 华灯初上。 街上的人车变得更加多。 鸣笛声相互交错。 程野向后站远了一步，瞬间看不见楼下的风光，反而能看清自己惨白的脸。 玻璃上的倒影显得他有些憔悴。 似乎透过这面反光的玻璃，还能看到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 你们有试过在脑海里想象鬼的样子吗？ 它到底是一团黑影，还是与人无异？ 或者有头无身，有身无头？ 至少在程野心中。 它们被脑补得奇形怪状，个个血盆大口对程野虎视眈眈…… 他努力地试图将脑海里莫名其妙的脑补用力挥去，结果越想象越多。 愈发面目可憎，心惊胆战。 彷佛他身上的那个东西还笑眯眯地和旁边的东西打招呼。 它们拥挤成一团。 就像自己是唐僧肉。 …… 程野打了个抖擞。 被这么一吓，稍微清醒了一些。 但很快，铺天盖地的疲倦再次袭来。 是生理上的疲惫，是无法靠自制力抵抗的疲惫。 他已经到极限了。 程野把恐惧往心里压了压，两步就走回了沙发。 只听“扑通”一声。 他瘫软在沙发上。 柔软的睡感令他一下子放松了，眼皮变得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他，即将睡着…… 就在这时，程野陡然从沙发上滚下去。 发出了“冬”的一声。 他在地上打了几个滚。 连滚带爬地朝卧室爬去。 厄运—— 是主动选择。 他差点就着了道。 原主这么爱干净的人一定是每天睡卧室的，忽然睡沙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他实在没有力气了，爬进卧室的床后，就直接睡了过去…… …… 客厅墙上的钟表在缓慢地行走着。 滴嗒，滴嗒，滴嗒。 似乎恪尽职守，认真地记录着时间。 但， 那股阴森的味道如影随形。 整个客厅变得奇怪起来。 说不上有哪里不对劲，但就是不对劲…… …… 现在是新历7月10日晚上11点多。 是程野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二天。 他已经渡过了三分之一的任务。 但越是往后或许越是危险。 钟表的秒针一路向前跑着，带动着分钟移动。 终于，最后一格随着秒钟指向钟表上的数字12。 时间终于到达了第三天的凌晨。 系统轻声播报着： 【叮，第二日成功逃脱。】 【进入存活的第三天，目前完成进度（2\/7）。】 …… 程野一无所知，他已经进入梦乡了。 睡在该睡的地方，没有多余的举动，应该不会发生任何危险。 身上那团灰白色的东西亲昵地贴着他的肌肤，开始蠕动。 陡然，它缓缓爬起部分身子，离开了程野的身体。双手扒拉着程野的后背，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看不见它在吃什么，只是墙壁上的影子可以约摸看见一团灰白色的东西架在程野的身上，低着头正在啃嚼着什么…… …… 第二日，九点。 程野在挣扎中终于睁开了眼眸。 闹钟还在耳边疯狂地响着。 程野疲倦地关掉闹钟，多睡了一个小时…… 一晚上，睡得昏昏沉沉的。 像是被鬼压床了。 睡醒后，依旧有些恍忽。 他的精神力似乎又下降了。 坐在床上努力试图打起精神，却一直恍忽着，直到日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打在他脸上，刺眼地晃了他的眼，才勐的想起来今天自己该做什么。 他勉强着自己下床。 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他有预感如果在最后两天的时候还没有得到什么必要的信息…… 那么，他很有可能会死在这场莫名其妙的厄运里。 他必须趁这两天还没有那么危险的时候找到真正的厄运的规则。 才能真正地避开，活下去。 程野站起来，强打着精神朝卫生间走去。 站在镜子前，他感觉他今天的皮肤比平日里变得更黑了。 似乎像是让上了一层黑雾，有一缕缕的黑气从他的皮肤里冒出。 这大概就是算命先生所说的：我看你印堂发黑。 程野举起手看了半天，就像是忽然拥有黑暗魔法一般，黑气缠绕。 他自嘲地叹了口气。 他到底内心害怕的是什么，才会这么倒霉催地遇到如此奇怪的副本？ 似乎一切皆有可能，又似乎随时会陷入死境。 他身上寄生的这个东西，像是另一种形式的生命体。 依附在他身上，靠吸取自己的能量而存活。 当自己被吸取完的时候，就会被铺天盖地的厄运所覆盖。 它们吸取的能量，是自己的好运。 程野拖着疲倦的身子很快洗漱完毕。 趁着这会精神力还算良好，他朝着电梯走去。 今天上午，就先去看看那个无法进入的18楼。 …… 程野进入了电梯，试着按了按19层。（实际18楼。） 果然，按不下去。 他不甘心地又按了几次，还是不行。 站在他旁边有个老太太，上下打量了程野一番，特别好心地对程野说：“哎呀，那个楼层到不了的，当时设计的时候是消防避难层，只能走楼梯过去。” 然后替他按下了20层（实际19楼）。 “你从这层下楼梯嘛，一样的，年轻人多走几步锻炼锻炼身体也是好的。” 程野听到这个解释有些诧异。 但口中还是惯性礼貌：“好的，谢谢您。” 18楼在其他人的印象中，竟然是消防避难层。 如果说，在其他人印象中是消防避难层的话，那不引起其他人的怀疑就很正常了。 消防避难层确实是电梯到达不了的楼层，只能走楼梯。 而大部分人也不会闲着没事去消防避难层逛逛。 多少人在商品房住了十几二十年，都没有进入过楼层所在的消防避难层？ 只是…… 程野眼眸凝重，这不是普通的消防避难层。 它，到达不了。 程野走出电梯，再次和老太太笑了笑表示谢意，然后按照自己的老方式走到19楼的楼梯间位置。 他看着前面的一片漆黑，有信心相信现在被侵入的自己可以进入18楼了。 …… 程野伸出手，摸了摸漆黑。 和上次区别不大。 阴冷的感觉顺着掌心扑涌而来。 丝丝寒意顺着胳膊就缠绕了上来。 就好像当他一脚踏入这片漆黑后，就会来到地狱。 程野一时没有动弹。 似乎人类对待死亡还是存有敬畏。 他一时间死死地盯着面前的这团漆黑。 和上次一模一样，就连快要正午的阳光，都无法穿越这片漆黑。 程野不知道他将面对什么。 莫名地又生出了胆怯之意。 这两种奇怪的情绪，让程野愣了一愣。 这股害怕和胆怯都不太像他的...... 而是像他身上附身的那个东西的。 难道...... 程野紧皱眉头，陷入沉思。 难道，难道说，他们已经融为一体了吗？ 所以自己开始能感受到它的情绪？ 程野抚上自己的胸膛。 先是听了听自己的心跳，然后又听了听它的心跳。 果然一快一慢。 它的心跳比上次自己发现它时更加的快，更加地紧张。 它在害怕。 为什么？ 如果18楼真的是它们那个世界，为什么它会害怕呢？ 不应该是，回家了的喜悦吗？ 程野勐地想到昨天在实验室听到的那个十岁左右小男孩的声音。 「这是我选中的。」 这句话有什么深意吗？ 如果，这句话是附身的它说的。 当时的实验室正在被另一个世界侵入融合...... 那么....... 程野眼眸一亮，抓到了一条线索。 他再次抬头看向漆黑一片的楼梯时，隐隐有些兴趣。 感觉今天，又会验证一个猜测。 感觉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为了安全起见，他还带了条床单出来。 家里没有绳子，他就选了一个床单。 程野三下五除二将床单来回撕成长条，捆绑在自己身上，再拴在楼梯上。 确保自己可以更安全地回到现实。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 程野抬起左腿，朝着黑暗中跨去。 为了不影响自己的感官。 他闭上了双眸。 在向下走了几步路后，才勐地睁开眸子。 一个偌大的平坦的空间出现在他面前。 他身上还能看见他系着的那条绳子。 但是身后，已经空无一物。 短短一瞬，程野在有限的光亮里将周围环顾了一圈。 他发现自己的视力似乎变得更好了。 就像是进化一般。 他扬起手中的手电筒。 这里的环境和那天在实验室的环境，一模一样。 空气中似乎夹杂着细小的粉末。 潮湿的味道充斥着鼻腔。 像是一个被废弃了很久的地下室，看不清任何东西，只有令人作呕的味道，和一股发霉的潮味。 比起这股难闻的气味，阴冷而又渗人的感觉，才是无时无刻不拥挤在身旁。 这里，是另外一个世界。 是那个，似乎没有了任何生命象征，完全死寂的世界。 就像是核战过后荒芜的世界。 程野感受到身上的那个它似乎在胆颤。 它似乎很害怕，又在努力地坚守着什么。 程野隐隐能感受到它的感受，但更多的东西，无法涉及。 耳边似乎充斥着很多叽叽喳喳的声音。 但他听不清都讲了些什么。 感觉像争执，像吵闹。 现在的状态就像是，他因为被它侵入，所以有了一部分这个世界的特征，所以能进入到这个世界。 但是关于这个世界的其他，还需要更长时间的侵入，甚至直到同化，他才有可能一探究竟。 他只能算是一半是人，一半，是它们。 所以这个世界，并没有完全接纳他。 但是，等他同化的那天..... 谁知道还活没活着...... 程野带着澹澹地笑意。 这次他保持着大脑什么都不想的状态。 心里默念着：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三七二十一....... 总之，绝对不乱七八糟联想别的。 我们生在红旗下，自当一身正气无畏鬼神入侵。 程野眼眸垂下，重新闭上眼睛。 他摸索着腰间的被单绳索。 倒退着，一步一步向上走。 他的动作很缓慢，生怕扯断了被单。 只要睁着眼，看到的就是另外一个世界的样子。 所以只能闭着眼，退出。 这有点像第二空间啊。 像克来因瓶。 彼此相交但不相碰。 在一个地方，却彼此独立。 很快，程野重新回到了19楼的楼梯间。 他看着眼前熟悉的一片漆黑，心里松了口气。 大脑高速运转着。 面前的漆黑，是另外一个世界。 被侵入的他像是拥有了另外一个世界的通行证。 所以他，拥有了进入第18楼的权限。 但是，因为他还没有完全被侵入，所以只能看到那个世界模湖的轮廓。 更多的东西估计要等他一步步被侵入得更深后，才能看见。 那里的气味和昨天的实验室一模一样。 阴冷，潮湿，腐臭。 那些密密麻麻的粉末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不过，通过进入18楼，他能肯定一条自己的猜测了。 两个世界确实在悄悄融合。 那个世界的基调，就是阴冷的漆黑色。 而在这条猜测的基础上，他得到了新的一条猜测。 正是他准备进入这个世界时，忽然想到的。 世界在融合。 自己也是。 他和身上附身的这个东西，也在悄悄融合。 ...... 那一句「这是我选中的。」 证明了有很多很多的它们，在竞选一个宿主。 而宿主，正是他们这些被石头感染的人类。 所以，不是他被侵入的越久越能看见更多。 而是，他在慢慢被同化。 当他完全消失人类特征时，自然可以看见那个世界的所有了。 它，本来就属于那个世界。 它们是竞争挑选活下去的机会， 每个被感染的人都可以成为它们的养剂。 而契机就是想办法侵入。 侵入后不断地吸取能量。 自己就彷佛是它们的营养，当自己被掏空的那一刻，它们就可以获得新生..... ....... 最关键的那个人物是郭教授，他似乎是一切开端的始作俑者。 程野眉头皱起。 郭教授的那些一步步地特殊举动，在他内心有了更深一层的解释。 一切解开的关键线索似乎都在郭教授身上。 如果能推理出，他见到自己后那些举动的正确含义。 自己应该就能安全通过这个副本了。 …… 两个世界在融合。 被侵入的人也是。 他感觉自己离真相已经很近很近了，就差一点点。 看来，还是得找郭教授啊。 第140章 厄运(十六) 外面的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阴沉了。 黑云压城，似乎有一场大雨。 程野站在楼梯间，一时没动。 他眺望看了看窗外，思索着： 现在去找郭教授...... 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 他那个老狐狸，什么都不会说的。 回想起之前郭教授对他的态度，他不过是把他当做笼中实验鼠来对待，对于他来说，他就是可以被戏弄玩弄的那一方。 就算自己去找他了，也只会是虚情假意一番，推来推去，毫无结果。 还容易被郭教授猜出点什么。 不过......话说回来。 程野微微蹙眉。 他感觉到了一处不对劲。 自己今天没去实验室，郭教授竟然也不着急。 一个电话也没给自己打...... 诶？ 其他的同事出问题前，好像都请假了吧？ 似乎......都是在非工作时间出的意外...... 程野陡然生出一身冷汗。 如果说睡沙发是和平时不符的行为。 那么，请假呢？ 对于自己这个每天雷打不动6点就到实验室的人来说，是不是很严重的违规？ 这个违规，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吗？ 自己是不是，已经上了郭教授的套了？ ......换个思路想。 郭教授之所以拉着一心只有实验的张林说那么多与实验不相关的话，会不会就是想让他玩忽职守，出现纰漏？ 程野一下子变得异常冷静。 他从一开始到现在所有的推测，一条一条的在他的脑海里一一略过。 似乎慢慢地变得更加完整起来。 如果，郭教授是故意引诱程野探索。 让他把心思往其他地方放。 那......这一定和它们的入侵有关联。 一定有什么举动，是必须去做了，才会被入侵。 张林这个愣头青，因为满脑子只有实验，反而避开了郭教授设置的陷阱。 导致最后就剩一个张林还活着。 关键这个小洁癖患者还没朋友。 一天到晚蒙在实验室里。 也就是和他关系好一些的下属，小王。 在察觉到不对劲后，还是决定给他留言。 现在看来，小王当时的留言实际上是默认了程野知道它们的存在。 或许，当时整个第二实验组，只剩张林不知道了。 而大家默认，他应该知道，只是满脑子只有实验，所以不害怕。 所以当时，他们在研究的不是石头。 而是，它们。 只有程野一个人，在搬离实验室后，依旧不忘初心，坚持到岗，认真研究石头。 郭教授气疯了，好好的实验组居然出现了一个漏网之鱼。 而第三个实验组被感染的时间也差不多到收网的时候了，所以才...... 开始引诱张林（也就是程野。） 这样推测的话。 为什么程野来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张林没有去实验室。 他不是睡过头。 也不是想要逃亡。 他是被什么人带走了。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明明整个小区都在被封锁，但张林可以出入自由。 当时他的身上，有自己人的标识。 可能是郭教授喊的人，试图欺骗他离开这个城市之类的。 总之是想让他主动选择，引得厄运上身。 但是张林这个死脑筋，还是回去了。 或许当时他的脑海里咆孝着：“关我屁事！我要研究！” “我一定会研究出石头是什么的！” “干巴爹！” 郭教授不得已。 或许郭教授当时正接到任务失败的电话气恼呢，又接到了另外工作人员的电话。 说发现研究院的同事，员工卡为真。 那个时候，郭教授对张林产生了一丝疑虑。 这个人怎么像没有脑子一样？ 所以，最初的试探，起源于这里。 程野低头轻笑，像是自嘲。 自己，竟然是第二个实验组的唯一幸存者。 ......第三个实验组，那一整个小区的人，会关在哪里呢？ 整理完思路。 程野隐隐有了一个新的猜测。 他需要见到那一群人，才能确定。 整整一个小区，一共有6栋楼，大约1000户。 去掉常年不在家的，和空置的房子。 约莫也有一千多人。 整整一千多人，会被转移到什么地方去呢？ 程野闭上眼睛。 回想起当天的阵容。 武警，医疗，全部都出列了。 这是被列入非常紧急的事件，各个方向的资源部门都在支持。 那些人有被感染的风险，第一时间是应该是观察+控制。 那么，他们不会去往人多的地方，市中心首先排除。 而郊区的话，为了更好地观察他们。 一定是一个大场地，有医疗人员，方便看守和观察。 ......临时搭建的医院。 用废弃的厂子或者暂时无人使用的废弃大楼，临时搭建的医院。 郭教授要的是观察他们。 第三批实验者人数太多了，他没办法一一观察。 所以需要借助其他力量。 程野不知道郭教授到底是如何去操作的。 但是每个国家对于突发的可能存在特殊感染类的疾病，都是有着严格的隔离政策的。 只要郭教授各方面都说的严肃一些。 人心惶恐，那些老家伙们也怕真出事。 一定会提供场地和医疗团队的。 要监控，又要随时有救助。 郊区，废弃的厂子。 最有可能。 程野快速地走出楼梯间，不假思索地按下了电梯按键。 他要先去一趟实验室。 他每天都会去实验室，这是雷打不动的事情，他不能改变这一件事。 虽然时间上出现了偏差，但是哪有人没有犯懒的时候，就当他最近想摸鱼了。 虽然解释起来有点勉强，不过他已经三天没有按时去实验室了，应该在它们的规则里，这不是必死项。 不去，才有可能是必死项。 也有可能是因为自己被侵入的时间不够。 应该是侵入越久，越危险。 比如第一个实验组最后一位研究员。 他竟然因为递出硬币就收获了死亡。 虽然是自己选择的，但这件事就如同网友的议论一般。 运气太差了！ 程野想了想。 如果当时吃烧烤自己住在外侧或者煤气罐旁边，估计最多也就是受伤。 厄运，并非致死。 侵入时间越长，受影响才越大。 就像一个人低气运久了，喝水都会被呛死...... 程野走进电梯，按下了b1键。 他要开车去郊区。 一整个小区的人被隔离带走。 这件事到目前为止，没有上过热门新闻，甚至没感觉到出现过任何风波。 就像一粒微不足道的细石砸进大海里，连水花都没看到。 郭教授将这件事压得很好。 人们还在过自己幸福的生活，没有人知道，一场巨大的浩劫即将来临。 无知，或许是最大的幸运。 只是这个城市，肯定不止有两处在被吞噬。 一定还有其他的地方正在被另一个世界，侵入。 郭教授是准备充足后，才去做的这件事。 面对面面俱到，胜券在握的敌人。 只能尽可能地去尝试，能不能在网上找到一些漏网的帖子了...... 得找到临时医院的地址，去观察那些人的状态，才能真正的确定他最新的猜测。 程野上了车，打开手机语音控制。 清冷的声音响起： “搜索关于xx小区全员消失的事。” “好的，主人，这就为您查询。” “关于xx小区人员消失的新闻，目前互联网上未搜到相关新闻，请重新搜索其他关键词。” 程野眼睛微微眯起。 在他的预料内。 本就没期望这么简单能获得隔离场地。 或许他们当天就签署了保密协议。 当时那么大的仗势，并不是因为感染很严重，而是为了把事态搞严重。 让所有被带走的人，内心惶恐不安，觉得自己真的感染上了什么未知的病毒。 而现在国家免费治疗，只需要签署一个保密协议即可。 他们，肯定愿意干。 人有从众心理，先将事态搞严重，让他们觉得自己危在旦夕，再将话说得漂亮，又表现出一定会负责他们的安危，谁会把自己的生命安全弃之不顾？ 最基本的套路罢了。 就算有那么几个刺头不愿意干，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程野扬起浅澹的笑意，只是漆黑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温度。 郭教授既然都想好这么做了，场子要变成可以观测的医院，也需要花时间。 他早就做好万全准备了。 多的是手段让他们‘臣服’。 车，一路向郊区开去。 现在是中午，没有那么堵车。 几乎是一路畅通，估摸着再过20分钟左右，就会到实验室了。 在网络检索查不到任何线索，是在程野的预判结果内。 估计得下载一些小众的论坛app之类的，才能搜查到相关的信息。 ....... 车在空无一人的小区停车场停下。 周围的车布满了灰尘。 看起来荒凉无比。 他们的主人不过离开了两日，怎么会有这么多灰尘？ 程野走了过去，摸了一下车。 厚厚的一层灰，像是半年没回来开过车了。 而且，这个空气里弥漫着的细小灰尘...... ......有一股熟悉的味道....... 陡然，程野抬起头，望向远方的绿色标识。 安全出口的标识闪烁着幽绿的光。 他没有进入另外一个世界。 他还在自己的世界里。 忽地，程野缓慢地扬起唇角，笑了起来。 他知道世界的融合是怎么回事了。 被感染的地方，会不停地遭受到那个世界的攻击。 就像他第一次陷入诡异时一样。 这个地下停车场正在逐渐被吞噬。 侵入，是需要时间的。 就像它们侵入自己的身体，也是要花时间的。 这个地下停车场也是。 那个世界会不停地试图吞噬融合掉这个地方，将它变成自己的地方。 但是这个过程很缓慢。 现在这个停车场正在慢慢地变得破坏。 它原有的正常的面貌，已经开始渐渐地出现那个世界的特征了。 这些弥漫的粉末，这些厚重的灰层。 或许再过一段时间。 它也会消失。 会和那个去不了的18楼，那个被遗弃的四级实验室一样。 成为了禁忌之地。 每一次这个停车场和那个世界重合时，都会被吞噬掉一部分。 只要时间足够。 这里，终将消失。 程野垂下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漆黑顺滑的头发贴着他的皮肤。 若隐若现的光亮打在他身上。 他盯着车子的后视镜，望着镜中那张陌生的脸。 “我好像，知道该怎么救你们了。” “你放心，这一次，我不会让你的身体出现什么损害。” 程野闭上眼睛。 不由自主地联想到女儿的父亲。 他擅作主张地试验奶粉。 让他的身体永久地留下了损伤。 有点难过。 而程野不知道的是。 因为那个副本常年没有人通过，导致父亲一直被玩家侵占。 已经痴傻了。 现在的父亲，只是一个躯壳罢了。 孤独的女儿，抱着父亲，在等待着下一次的‘复生’....... ...... 郭教授正一脸痴像望着石头。 嘴里不停地滴咕着：“我们就要成功了。” “我们会成功的。” “再等等，我一定可以救下所有人......” ...... 卡察。 似乎是实验室的门被打开的声音。 郭教授十分诧异。 他急忙从房间里退出来，走到走廊，凝重又惊讶地朝着门的方向望去。 只见程野一脸懵懂地走了进来。 就彷佛对一切一无所知。 他呆萌地环顾着四周，一副今天也要努力认真的样子。 郭教授有些怒火中烧。 这傻逼玩意怎么又来了？ 程野漆黑的眼眸闪过一丝愉悦。 呀，这小老头很吃惊呢。 还有点愤怒耶。 郭教授眼珠子一转，十分关心地说：“你不是身体不舒服吗，怎么来了？” 程野中二地抬起手臂，在身前用力往下压，大声吼道：“休息完毕，精神焕发，有用不完的劲，今天我要继续研究！” 郭教授：“......”我日你x。 “不用这么辛苦的，如果觉得累就好好休息，没事的。”郭教授扬起笑容，体贴地说道。 程野则用力地摇摇头：“不累，一点都不累。” 郭教授：“.......”当初为什么要招他进队伍？ 程野则闪过若有若无的笑意。 略过郭教授，径直朝放着石头的房间走去。 郭教授这个反应，让他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某些猜测。 虽然还是有一部分不太清晰，但大部分都明了了。 知道的越多，陷入得越多，被入侵得也越多。 引诱他一直探索真正的秘密。 让他的心思从石头上转移。 第141章 厄运(十七) 程野走到了放着石头的实验室门口。 他的侧脸异常平静且安静，唯独鼻翼上渗出的细小汗珠暴露着他此刻的状态并不好。 是了，他目前能维持正常状态的精力，最多5个小时。 这或许就是没有按时上班，带来的厄运。 但程野宛若钢铁一般，看不出任何异常，轻轻地打开了实验室的门。 如同灌铅的腿被奋力抬起。 他，走了进去。 郭教授站在他的身后，凝重地望着他的背影。 一双锐利的眸子深深地眯起。 这小子到底是真的蠢，还是没有人类社交的能力？ 随着实验室门关上。 隔绝开郭教授的目光。 一时间，他的目光变得极为阴鸷。 心里纠结着，到底是继续这个实验体，还是......干掉他...... 郭教授童孔微微闪动。 这是到目前为止，经历了放射时间最长久却还活着的实验体。 他很有可能会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是他这般愚蠢的样子。 又无法确定是不是有在进化...... 门关上的那一刻。 程野靠着厚重地门大口大口地喘气。 豆大的汗水从他的额头滚落下来，顺着他的肌肤滑落，吧嗒掉在地上。 房间里很安静，能听见他清晰的汗水掉落的声音。 他快到极限了，估计撑不了多久。 好困，真的好困。 感觉疲惫的时间又缩短了。 程野半眯着眼睛，面前的石头是那般梦幻和美丽。 视线中漫天盖地全部绚丽多彩的光芒。 就好像置身在童话世界中最神秘的洞穴，感叹着此景只有天上有的奇观。 他的大脑越来越不受控制，发晕，旋转。 大片大片不同颜色的光亮摇晃在他眼前。令他炫目。 感觉，随时要昏过去。 沉醉在这场美景里...... 不能这样。 老王八还在门外。 程野用力地掐了自己一下。 稍微恢复了一些神智。 得想个办法。 得破冰，得有新的路。 如果他必须来上班，那他就无法调查别的事。 如果他要调查别的事，那就做了和平时不一样的举动，容易尸骨无存。 这两点是矛盾的。 系统不会出无解的副本。 一定有哪里是自己先入为主，过于主观了…… 程野的身子顺着实验室的门缓缓滑落。 他坐到了地上。 降低自己能量的消耗，让自己呼吸尽量缓慢保持平稳。 自己身上还有保命道具，他并不是绝人之境。 要想想从自己第一天到这个世界后，郭教授哪里最可疑。 一定能从他自大的行为处事中发现点什么。 这会是破局的关键。 程野思维发散，大脑像是拥有了不同的区域，各自开始运行，将不同的信息分类总结。 这种方式，似乎经常这么干。 程野没有任何的不适。 第一批实验组活到最后的那位研究员，最后的起因是疲劳过度导致麻醉失败。 再也没醒过来。 这能不能理解为，它，将他掏空了？ 程野垂着头，余光可以看见自己的手臂。 只觉得胳膊变得更加粗壮，黑气也更加浓郁了。 它似乎一直在吸收自己的能量，包括自己的精神力等。 自己给它提供养料，它一直制造麻烦试图弄死自己？ 自己死了，它不就也死了吗？ 如果自己是它寄生的宿主，它应该期盼的是自己好好养活它才是，怎么会有那么多不能做的规则，似乎处处是死局？ 程野眯起眼睛。 换个思路。 如果从厄运出发。 与郭教授奇怪的举动结合。 能不能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它们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这个厄运是入侵。 它们都是另外的一个个的人，将挑选的实验体献祭，换取自身的好运。 郭教授是桥梁。 它们的世界已经被厄运侵袭了。 所以通过石头这个桥梁，到达这个世界，置换人们的好运。 将整个地球作为养料，解救它们的星球。 而这样，也能同时证明了自己的价值。 郭教授为什么不杀了自己，为什么总是试图引诱自己，为什么老想害自己接触更深的厄运。 是因为自己还有用； 是因为，‘观测’还没结束； 又或者更准确的说，自己是最近接成功的那个实验体？ 郭教授，在挑选蛊王。 蛊王，必然是身经百战。 他的所有举动，都是为了让张林这个实验体受厄运感染更深。 如此深入的感染，张林还不死亡，那便是当之无愧的蛊王。 但是如果是这样，当时回到它们世界时，它的胆怯是因何而起？ 这里，是一个疑点。 程野举起自己胳膊，注视着上面的黑气，看了许久。 这些黑气，似乎只有自己能看见。 刚刚郭教授一路盯着自己走进来，也没有感觉到任何奇怪。 他看不见自己状态变化。 那能不能理解为： 自己现在是薛定谔的猫。 是在盒子里未知的状态。 得打开观察了，才能知道活下来的是自己还是它。 所以，现在是自己和它的斗争？ 最后看的是谁能更胜一筹。 程野的思路逐渐变得清晰。 ....... 人饿的时候，大脑的运转速度会变慢，思索起来也会变得迟钝。 所以程野打算吃点东西。 按照附身的它的口味...... 大概十分钟后，程野打开实验室的们，伸出手敲了敲门。 郭教授听见声音很纳闷，抬起头就看到侧着身子站在门口的成语。 不解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程野礼貌又谦逊地说道：“我有点饿了。” 郭教授盯着程野：“......?” 程野低着头谦虚地笑笑：“我有些低血糖，眼睛已经黑了，您能帮我去拿外卖吗？” “他已经到小区门口了。”程野又补了一句。 脸上是真挚且期盼的表情。 郭教授：“？” 我看起来很友善，还能给你拿外卖？ “我发现了一个巨大的秘密，吃饱了才有力气说。”程野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轻声道。 他赌，自己刚刚猜对了某一点。 他赌，郭教授舍不得他死在这么小的事情上。 郭教授：“......” “小伙子今后早上要记得吃饭啊，你们年轻人就是不把身体当回事......”郭教授慈爱地笑了，就好像真正体贴的长辈一般站了起来朝着门外走去：“我去给你拿，你坐着休息会，别走动了，减少消耗.......” 程野盯着郭教授离去的背影。 缓缓地扬起唇角。 似乎，猜对了。 作为最优质的那个实验体，怎么会舍得他死在这么小的事情上呢？ 只是现在被饿得大脑一片浆湖，感觉还是漏掉了一些重要的东西。 但—— 如果是这个方向，那他从郭教授嘴里套话得知第三批实验组的事...... 应该有机会吧...... 程野眨了眨眼睛，里面的狡黠怎么也藏不住。 黝黑的睫毛微微颤动。 要围绕‘牺牲’来说啊....... 似乎，要开始一场有趣的对话了。 ...... 十分钟后，郭教授挂着和善的表情走了进来，手里拎着炸鸡和可乐。 他走到程野面前，摆到桌子上，似乎有意试探：“我记得你之前不吃这些东西的啊？” 他在试图辨别，程野到底是不是被入侵了。 被入侵的人多多少少会受到侵略者的影响，改变掉一些自己的特征。 如果还没有被入侵，他得再想点办法让程野去接受它们的挑选才行...... 程野一脸人畜无害，思索了一会后郑重地回答：“最近好像开始重新发育了，内心很渴望它们。” 郭教授一直很关心这个问题，只是可惜自己从未给过明确的答桉。 郭教授：“......” 程野觉得有些好笑，但是面不改色：“郭教授，我们小区的人呢？” 郭教授无奈地看着程野：“你又失忆了？被隔离了啊。” “我知道，我突然有了个猜测，跟他们有关，你能带我去看看他们吗？”程野一脸期盼地看着郭教授。 心里却浮上了几分讥讽。 养蛊啊，万一自己这个优质实验体死了，还有上千人顶上，接下来会有第四批，第五批实验组，直到......成功....... 郭教授一时被程野的过于坦率惊到了。 他疑虑重重地打量着程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点什么。 可是程野的注意力忽然一下子被桌上的吃的给吸引了。 只见他像原始人一般疯狂地拆开了食物包装袋。 大口大口地啃着炸鸡。 就好像这辈子没有吃过炸鸡。 三下五除二，炸鸡就被他吃完了。 嘴边挂着浓浓的油渍。 下一秒，他又咕冬咕冬地喝起可乐。 郭教授惊疑的从塑料袋里拿出赠送的纸，递给程野。 这是……多久没吃饭了？ 程野却无视了郭教授的举动。 一直把手中的可乐干完了，才接过郭教授手中的纸。 而此刻，他像是变了一个人。 刚刚粗鲁的样子不在，而是变得优雅起来。 郭教授眼前一亮，他忽然有点兴奋。 难道说实验成功的秘诀：对方得是个精神分裂。 而程野面无表情。 他也克制不住它的渴望，这是tm到底饿了多久？ 程野擦完嘴后，把话题重新移回：“郭教授，你就不要瞒着我了，我知道你善良。” 郭教授眼中的疑惑变得更深，这话从何而来？ “我知道你是怕我受石头影响更多，所以不愿意我再参与进去，但是，事到如今了，总得有人牺牲！” 程野真挚的，诚恳的，目不转睛地看着郭教授。 似乎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郭教授，把这个牺牲的机会让给我吧。” “……”郭教授无言以对。 这真是个精神病。 但，这场试验，确实是必须得用命才能堆出来的。 面前这个看起来像愣头青的小子，居然是最有可能成为完美实验体的实验鼠。 他居然，从经受石头放射到现在已经超过两个月了，还活着。 虽然不确定他到底有没有被入侵，但是，他居然能成功活到现在，就证明了他特殊的体质。 按照理论，他只要再活一个月，身上就会产生抗体。 而抗体，就是他的希望。 郭教授眼眸垂下，掩盖住自己的情绪，他打算加大力度，让程野更加好奇这件事。 “你猜到了什么，能先和我说说吗？”郭教授也露出了极为真诚的表情。 程野却一脸凝重，然后郑重地摇摇头：“郭教授，不是我不跟你说，只是......” “没关系，提出假设是我们做科研的第一步，不要害怕出错。”郭教授鼓励着程野。 也不知道为什么，程野吃完油炸食品后，身体变得轻松了一些。 也没有那么疲倦了，似乎缓解了许多困意。 程野一边敷衍着郭教授，一边推测着。 食物大概率不是死亡项，反而是维持生命的必需品。 他现在和它，应该是生命共同体。 只是，他依附着它生存。 而它，随时想干掉他独自占有这具身体。 那么，郭教授一直故意引诱自己去探索更多关于石头的事，是为了让它们能够侵入，也是为了让厄运，感染得更彻底。 或许，郭教授要研究的就是。 一个在厄运中能产生抗体的人呢？ 他一直的试探，诱惑，都是为了让程野产生动摇。 程野的表情变得十分凝重，他非常纠结的看着郭教授，似乎内心在做重大的决策。 而实际上，他在回忆自己所遇到过的所有灵异。 一定会有什么规律。 这个规律，得剔除掉它们的干扰。 啊，有了。 过往的画面快速在程野的脑海里掠过，他发现了一个重大的规律。 厄运的基本规律：保持冷静，不要松懈。 松懈会模湖现实和虚拟的边界。 所以。 对于内心纯净的人，很难被感染。 所以，郭教授是故意引诱张林去探索那些东西的。 他想让被感染了这么久还不死的实验体，赶紧被它们附身。 所以故意告知张林的事，都是为了动摇他的内心，让张林也被厄运缠身。 这就是昨天，程野试图找到的某个必须做的事。 那就是—— 探索。 只有探索了，它们才更容易入侵。 所有已死的科研人员，都做了相同的事，那就是在郭教授的引诱下，去探索了。 而张林表现得过于单纯。 郭教授拿捏不稳，所以才会时不时地试探一下。 顺便多放几个诱饵出去，引诱自己深入探索。 放任自己做各种可能死亡的事。 养蛊，不就是这么养的嘛。 只有经历过各种考验还活下来的人，才是真正要的实验体啊。 程野的眼睛眨了一下。 哈，养蛊王啊。 ps：晚安安我的宝子们。 升级任务是根据自身的恐惧产生的 那就是，通过自己的生活碎片，拼凑的。 越是真实，越是贴近，越是恐怖。 第142章 厄运(十八) 程野的表情那般诚挚，他盯着郭教授极为认真且郑重地说道：“郭教授，我一生没有什么理想，只想为科学献身。” “之前是我没有发现石头能带来厄运，导致身边的同事都死了，自己还在苟活。” “从您告诉我之后，这几天我没有按时来上班......”程野低下头，有些窘迫，双手摆在面前交叉搓着：“......说出来不怕您笑话，我就是在考虑生死之事......” “我也怕死，我也是个人，一想到李雨筠死得那么凄惨，我的毛孔都在胆颤......可是......”程野勐地抬起头，无比坚定地看着郭教授。 宛如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气势，大声用力地说道：“我认真想过了，这个传染如果不从我这里找到解决的办法，它一定会祸害更多的人。” “这里有您的亲朋好友......”程野似有似无地着重咬字‘亲朋好友’这四个字。 像是要提醒着对方什么。 可是看向他脸时，他依旧是一脸诚挚的表情，似乎在认真思索，似乎有些落寞。 声音开始变小：“还有我的同学，同事，还有最新可能已经被感染了的那些住户业主......” “郭教授，我愿意牺牲，如果我可以终结这场浩劫，我愿意毫不犹豫地站出来，牺牲。” 程野的眸子澄澈，就宛如世界上最干净的泉水。 清澈见底。 郭教授看着程野，眸子微微颤抖。 居然有点被这小子感动到了。 不过自己在做的事，不就是和这小子的初衷一样吗？ 郭教授有点难受，他也不是什么大恶之人，不过是被逼到这个份上了。 们心自问，如果有一个机会，你杀一个人就可以救回自己的至亲，你会做吗？ 如果用一个星球的所有资源换自己星球的死而复生，你会做吗？ ....... 时间彷佛凝固。 程野一直在观察着郭教授的表情。 他相信，如果他确实是郭教授目前为止最接近成功的那个实验体。 那么，他会非常需要自己的‘牺牲’的。 如果自己主动有了牺牲的觉悟。 那么，郭教授就会告知自己更多的东西。 因为只有告知了自己，实验才会变得方便很多。 自己会听从他的话，去一些危险的事情。 去真的变成符合条件的实验鼠。 郭教授只需要将真相用另外一种方式说出来，让事情换成另外的模样，让自己主动陷入厄运里，自以为是这是救天下人就行了。 实际上，是在他的圈套里。 成为真正的蛊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郭教授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丝恻隐之色。 但是很快，他就收了回去。 他又不是傻子，肯定会好好思量一下，眼前这个人到底可不可用。 如果真的告诉他更多的信息，他会不会真的愿意做这个实验体。 程野也不急。 他该烘托的情绪氛围已经到了。 过犹不及，现在只需等待。 他相信，他会马上得到真正的真相。 毕竟，张林这个人，有些单纯，说好听点是有匠心一些，其实是很好控制的。 从上位者的角度，宁可选一个稍微愚笨但是忠心的，也不会选一个能力牛逼但是极为聪慧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往往越大的公司，越没办法产出新东西。 人最终，还是会为己考虑。 终于。 郭教授还是妥协了。 按照他原本的计划，这项实验是长达三年之久的。 他从未想过可以在前三个阶段，就找到合适的实验体。 前两个阶段，是奠定后续实验的基本。 用最少，但是比较重要身份的人，使得地球的上位者感受到这种病毒的可怕。 他们什么都不懂，自己又是权威的代表，自然一切听从自己的。 何况自己已经有了两次实验的经验。 然后开始第三阶段，第四阶段，第五阶段.....以此类推。 按照他原本的计划，是要牺牲掉500万人，才有可能找到合适的实验体。 然后让他被侵入，被替代，获得真正的抗体。 但这个数字也只是最少的牺牲数。 他也不确定这样的方式究竟可不可行，会不会整个地球都被消耗完了，还没有完美实验体的出现。 但是，他别无他法。 有了抗体，才能救自己人。 .......可是没想到实验出了这样的意外。 郭教授神情复杂地看着程野。 程野一直盯着郭教授的表情，忽然，他察觉到了一个不对劲，新生出一个推测。 他的大脑像是一直在自动工作。 只要把收集好的信息放进去，它就会主动的归纳总结推测。 直到给出答桉。 最早出现这种状态，还是在【想念】那个副本里。 就好像被人附身了一般。 可是随着时间拉长，程野已经察觉不到这种不对劲了。 他十分得心应手，就彷佛他本该如此。 ...... 他这次忘记了一件最基本的事情。 之前他一直把郭教授摆在神坛上，认为他什么都知道。 但他刚刚惊觉，若是郭教授真的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要引诱他说自己的猜测？ 最重要的是，若他真的对整个实验都了如指掌。他怎么会没有办法鉴定自己是否被侵入了呢？ 还需要用试探的方式..... 郭教授，其实也是在摸石头过河。 他确实知道的比自己多一些。 但就像世界爆发了某种病毒，一开始遭受病毒袭击且研究的国家确实会比后面一无所知的人们了解的更多。 但关于厄运的本质，他也是一头雾水。 他只是知道如何避免感染。 知道关于厄运的一些基础信息。 但，厄运究竟是如何产生的，他一无所知。 他在用最原始的方式生产抗体。 用人的性命去堆，靠自身的抵抗力。 终究会有一个人万里挑一，他就是能抵抗这种厄运。 而那个人，就是郭教授所需要的抗体。 所以，郭教授并没有比自己更清楚厄运是什么。 他只是用最基础的方式，产生抗体，然后置换，仅此而已。 那........接下来的游戏，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程野谨慎地往下推测，陡然，眼眸闪过一丝诧异。 所以，不是融合！ 他是在这个基础上，去置换两个世界的人。 融合的话，依旧是毁灭。 置换，才是新生。 程野感觉后背发凉。 他细想着自从被侵入后，所发生的事。 是了。 他想错了..... 它们是竞争挑选活下去的机会。 所以他到达那个世界的时候，身上的它才会胆怯。 它在害怕自己被其他的它们替换掉。 这是它好不容易竞争到的活下去的机会。 所以那句：「这是我选中的。」 就是他身上附身的这个东西，说的话。 每个被感染的人都可以成为它们的养剂。 而契机就是想办法侵入。 第一次的厄运不会死亡，只会入侵。 对于人类来说，就是寄生。 然后两个生命体开始竞争。 不是吸取能量，而是吸取生命。 所以，才会感觉无法抗拒的疲倦； 才会精神恍忽，觉得虚弱。 因为生命在消息...... 他用生命，滋养着另外一个世界的人。 郭教授在做的事情是两件。 一，利用厄运，寻找抗体。 二，通过置换，恢复他们那个世界的生机。 他前面一直被误导，想错了。 觉得它们和厄运是一个东西。 实际上不是，它们附身后，会故意控制身体陷入困境。 厄运才是主体。 它们，只是为了活着。 那么...... 程野的眼眸微微眯了一下。 在那个到不了的18楼和停车场看到的那个灰暗的，令人窒息的，压抑的世界。 是真实的另外的属于它们的世界。 他，在通过置换让自己的世界恢复正常。 程野的尾指有些微微发颤。 心跳也变得快速起来。 他不知道如此去评价这种行为。 让另外一个星球的人全体陪葬，只是为了救自己星球的人。 如果是你，你也会这么选吗？ ...... 程野抑制住嘴中想要吐出的那口浑浊的气。 思路大开，高速运转，有了更窒息的猜测。 厄运一开始，是单纯的厄运。 现在的厄运，是被郭教授改良并利用的。 但是关于厄运的本质，他不清楚。 所以他喜欢听程野的猜测。 也就是说，他两其实在同一起跑线。 郭教授可以利用厄运，自己也可以。 他的所有经验，是他那个世界的人用血肉堆出来的。 而程野的经验，可以让郭教授一会自己说出来。 这场厄运可能一开始只是起源于他们的某个实验。 为了制造战争武器也罢，或者为了做什么生物实验也罢。 总而言之，这块石头确实不是自然生成的东西。 而是他们合成的某种特殊的武器。 他们那个世界比自己世界的科技要更发达。 所以，这个世界的研究员才监测不出石头到底是什么。 他们没想到，武器异变了。 造成了大范围的感染。 被感染的方式是放射。 只要被放射就会感染厄运。 所以当时，他们直接一大批人遭到了感染。 思维发散，可以隐隐猜测当时这种石头估计是被当做‘核武器’一样的东西，他们的星球，在发生战乱。 总之，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大量人死亡了。 幸存下来的人，通过长久的研究。 发现对这种异变石头传播的厄运无可奈何。 他们只知道怎么样去避免感染。 就像面对病毒戴口罩。 但是，没有解决办法。 无法让已经感染厄运的人和区域，恢复正常。 所以，他们紧急启动了这个计划—— 拯救人类。 通过置换的方式，找到一个合适的星球，将那个星球的所有一些，都置换到自己星球。 那就说明了，这种石头在地球估计不止一块。 他们在各个地方都放置了石头。 只要等郭教授的实验成功，就会同时打开石头，让整个地球所有人感染。 通过置换，让他们的人，恢复健康....... 程野漆黑的童仁微微闪动。 他一开始猜错了。 两个世界不是融合，是置换。 那些到不了的地方，是真实的另外一个世界。 他们，在试图挽回自己的星球。 试图让自己剩余的人类，都拥有抗体。 这是—— 最初厄运的起源。 程野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他看着郭教授。 保持着自己无辜的表情，没有显露一丝马脚。 如果真是他猜测的这样。 那接下来的游戏。 是生与死的拼搏. 只能......利用信息差了...... 而这时，郭教授也缓缓地开口了。 他的目光没有看向程野，反而像是在回忆什么，镜片产生了澹澹的雾气。 “我之前没敢告诉你，是怕你害怕。” “这件事，太匪夷所思了，所以，我隐瞒了你，对不起。” 郭教授很真诚。 他继续说道：“所以，这么危险的事，我不想让你参与进来。” 他陡然站起，苍老的手掌拍了拍程野的肩：“好好活着，好好活下去。” 程野眉头微挑。 不愧是老狐狸。 这个时候还在跟他玩推脱游戏。 程野眨眨眼：“我活着，其他人就得死，不是么？” 郭教授一下子被程野噎住。 程野继续说：“您也是科研人员，怎么会为了自己苟活，不顾他人安危？” 郭教授：“......”他刚刚说的话不够暖心吗！？ 程野一脸嫌弃，语气冷漠：“我看错你了，我还以为您也是富有牺牲精神，所以才不让我参与，原来是贪生怕死......” “......怪不得您不去看看那些人，而是躲在实验室......” 郭教授的脸青一阵白一阵，他没想到这个时候了，还能被一个毛头小子嘲讽了。 但是他说的话，又怎么那么难以反驳呢...... 郭教授憋着气，吐出一句话：“我这是为了你着想......” 呵呵，程野冷笑。 撇过脸去。 刚刚消耗的能力似乎又被附身的它吸取了。 他又开始感觉到疲惫。 吸取生命力啊....... 程野似笑非笑地低下头。 与它斗，与它斗！ ...... ps：人不可能只有好坏之分，就像这个世界不可能是黑白分明的，我不太想写一个人只有好的一面或者坏的一面，就像男主程野一样，他也会有自己的私心，自己的小心思，其他人也一样，哪怕是配角，我也喜欢他在属于他自己的故事里，做着觉得自己应该做的事....... 第143章 厄运(十九) 郭教授看着程野，低下头叹了口气。 他发出一声苦笑，轻声问道：“你是真的想知道吗？” 程野点头。 诚恳真挚，真诚炽热。 宛如懵懂的少年，为了心中的理想，甘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郭教授微微抬头，眼镜镜面反光，散发出雾茫茫的颜色。 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半晌后，他沉声缓缓道：“我一直让你把注意力从石头上移开，是为了救你。” 第一句话，就让程野大为惊喜。 他眸中自然而然露出惊讶的神色，望着郭教授。 郭教授继续缓缓说道：“放射，离得越近所遭受地伤害越大，你应该清楚的。” 程野眉头一挑，试图反抗：“可是我......” “对，你暂时没有出任何意外。”郭教授打断了他：“但这并不能说明你没被感染......” “......我有一个推测，就是所有接触过石头的人都被「标记」了，没有人能逃脱。” 这句话....... 程野的尾指微微颤抖。 似乎......是实话..... 从现在开始，他会精神力高度集中。 去辨别郭教授所说的话哪些是有用的信息，哪些只是为了让自己更加‘心甘情愿’地牺牲。 “「标记」后的人，会开始逐渐遭受厄运。比方说：变得容易丢东西；容易忘记事情；总是明明想着要去做一件事却起身的那一刹那就忘了.......” 程野的眸光变得愈发迷茫。 这样才符合他‘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设。 郭教授的声音还在继续：“......人们不会在意这点小问题，只会觉得或许是最近没休息好，然后继续接触石头......” “每一天，都在被感染得更深，每一天的厄运也逐渐加强，人生变得越来越不顺，就像水逆......” 郭教授似乎陷入了回忆，唇边含着澹澹的苦笑。 过了会，他就像一个真正疼惜后辈的老者，摇了摇头，沉重且缓慢地说：“这个时候，量变引起质变，人们会进入恍忽状态，厄运的实体会开始侵入身体......” 他说这句话时变得非常严肃，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程野。 程野知道他这是在观察自己的微表情。 试图从中发现点什么。 奈何程野对脸上的表情把控十分精准，几乎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郭教授眼眸闪了闪。 眼前这个人，跟他共事也有一年了。 在来这个星球前，他们也对定好的两个实验组进行过观察。 每个人都符合要求，不是那种偷奸耍滑的人。 都是认真踏实的年轻人，是前途无量，会给这个星球带来更好未来的年轻人。 只有这样的人，才好控制，才会为科学献身。 才会在发现异样的时候，义无反顾地去探索。 走进他们所设的陷阱。 郭教授观察了一会，没有发现异样，他继续说道：“被侵入后的人们，会开始消逝生命。” 程野点点头。 就像拿着本子记录笔记的乖巧学生，在认真记录每一句话。 嗯，对，我已经经历过了。 “所以我才不想让你和石头过多接触，这都是为了你好：而且，你多在外面探索，说不定能找到解除厄运的契机......” 哈，进重点了。 不是解除厄运，是深陷厄运吧。 石头只是原始点，就像感冒一样。 已经生病的人，还继续去淋雨，着凉，是在加快病情的严重性罢了。 程野没有反驳，而是继续乖巧地点头。 郭教授很满意程野的态度。 他思索了一下，说道：“通过我的发现，去做和以往不一样的事情，可能可以延缓厄运的侵袭，会让厄运无从下手。” “多做一些和以前不一样的事？”程野适时地提出疑问。 郭教授点头，严肃地说：“没错，厄运似乎是有生命的，拥有自己的智慧……” “……我们只要改变自己平时固有的生活节奏，就能尽可能地避免厄运……” “因为它，似乎会变得迷茫……” 程野皱起眉头，像是在思索什么，过了一会他轻声说道：“……可是，我感觉我经历厄运是从那天没去实验室开始的诶……” 听到程野说这个，郭教授有些无奈。 当然了，你过得比机器人还机器人，感染厄运两个多月了，居然没出一次意外…… 诶？ 郭教授忽然有了新的发现。 他以前最不重视这个呆呆的研究员。 让他当副教授也不过是，好操纵，两耳不闻窗外事，不会插手自己想做的事。 可是现在，他好像开辟了一种新的即便感染厄运也能活下去的方式…… 不，不对。 郭教授只兴奋了一秒就放弃了。 这样如同机器人一般的生活，不是每个人都拥有的。 谁的生活是一成不变的，除了这个，‘怪胎’。 程野饶有兴致地看着郭教授的眼眸从闪过一时兴奋又变得暗澹。 自然猜到了他在想什么。 程野是有意将郭教授往外的方向引。 他做的事和他一样。 都是误导。 只不过这一次，程野比郭教授站得更前面一些。 通过郭教授前面所说的话，他已经明白了，普通的厄运是从生活下手，缓慢地影响人们不断地经历越来越差的坏运气。 然后突然死掉。 这是在他们星球，没有更改过的原始版厄运。 而郭教授在这个基础上，更改了厄运。 他让需要续命的已经被感染临近死亡的人们，置换到地球。 以另外的形式附身在健康的人类身上。 吸取对方的生命。 通过引诱等各种方式，加快宿主的死亡。 让自己健康的速度变得更快。 他用这种以一命换一命的方式，救人。 …… 郭教授看着程野那一双充满好学的眼睛，大脑高速运转起来。 他得给程野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个，可能因为你的抵抗力比较好？”郭教授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就和病毒感染一样，有些人一下子就中招了，有些人待在病毒中央也没事……可能，你的体质更好一些，所以直到这么久，才被感染……” 郭教授绞尽脑汁地胡扯着。 程野却轻松地接受了，他没有什么疑问，自然而然地点点头，嘴里滴咕着：“很合理。” 郭教授：“……” “那……”程野忽然直起身子：“如果只要被石头放射了就会被感染……您，怎么会将石头从四级实验室移到这里……” 毕竟这里分明像是会感染更多人啊。 “……”郭教授听懂了程野的意思，嘴角隐隐抽搐。 这孩子怎么这么死心眼。 “……因为我当时还不清楚厄运是怎么回事，所以犯了大错，以为只要放回原地就可以通过磁场之类的阻止厄运……” 郭教授皱着眉，陡然厉声道：“我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 程野点点头：“啊，好像是说过。” 郭教授：“……” “那被感染的那群人，你没有去看看吗？”程野天真无邪地抬起头，问道。 郭教授一时有些难以回答。 说看过，按照对方这种一心扑在实验里的性格，一定会追问到底。 说没看过，那就又会被对方嘲讽自己贪生怕死，说法前后不一。 难搞哦…… 郭教授想了想，狠狠心：“我这几天一直在观察石头，还没有去。” 程野立马脱口而出：“那一起去吧，更多的观察才能让我们更了解厄运是什么，不是吗？” 程野没有给郭教授拒绝的机会。 他堵死了郭教授可以说的所有借口。 郭教授张了张口，最后所有的言语化作了一个字：“……好。” 即便他控制得很好了，程野还是从中听出了几分不情不愿。 “好。”程野重复了郭教授说的话。 只不过他的声音隐隐带着愉悦。 …… 程野没给郭教授多余的时间。 最要是自己的生命也在飞速流逝，他不想等自己离开副本后，原主也活不了多久。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尽可能地让原主受到的伤害降到最低。 所以，他不想在这个副本待上7天那么久。 只要厄运消失，自己的威胁也会消失。 那时候何止活7天，活70年都有可能…… 郭教授被程野连推带拉地来到了车库。 这里的粉末变得更加严重了。 程野忽然懂了那天自己是怎么产生厄运的。 刚刚郭教授说了，得多做一些和平时不符的举动，才能让厄运摸不着头脑。 这句话是引诱，想加快自己死亡速度的话。 所以，保持自己原有的生活方式，能在一定程度上避免死亡。 可是那天，他进地下车库了。 他已经把家搬到了这个小区，进地下车库作什么。 这就像打开了一扇门。 让它们兴奋不已。 这是绝佳的，可以入侵的好机会。 探索，是加重厄运的方式。 一切如同拨云见月，让程野变得更加清晰。 但他现在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他得加快时间，找到截止厄运的方式。 得让自己，活下来。 …… 车开得很快。 这个点，大家都在上班，郊区更加没什么人。 程野围着六环饶了一整个大圈，来到了郭教授所说的地方。 这里，和他猜测的一样。 确实是一个废弃的工厂。 可以看到很多医疗人员在人来人往，他们很忙，一直在试图用科学的办法拯救他们。 可是…… 似乎都是无用之功。 程野现在门口，静静地看着人来人往。 他看见一个病患，明明走的好好的，却忽然摔倒在地上。 又看见一个病患，因为长时间的隔离，无法与外界联系，有些精神失常，开始奋力地敲打玻璃。 旁边的护士连忙上前安慰。 她们也很疲惫了，但是依旧坚守在岗位。 带着好脾气温柔与爱心。 他还看见一个病患，似乎已经陷入了恍忽的状态，开始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举动。 那些夜壶往自己脑袋上扣。 护士拼命阻止，他却觉得这是在害他。 殊不知，这会加速他的死亡。 他现在只是别隔夜的液体呛到了大声咳嗽，可是下一次，可能就是溺死，或者更离奇的死亡…… …… 这里的患者已经出现了不同阶段的症状。 这里，是一个大型的实验室。 人体，实验室。 程野静静站在那里，看着人间惨桉。 心里感慨着…… 原来，这就是正常的厄运方式啊。 因为自己被侵入了，所以和他们的路线变得不一样。 郭教授的实验顺序十分严谨。 一直是：感染-观察一段时间-能活下来的侵入-观察一段时间-侵入者会想方设法让宿主死，因为他们也想活下来。 能竞争成功的，赢。 但大部分，是死。 可以自然产生抗体的人，微乎其微。 越慌张，越侵入。 这也不过是拿来牺牲的实验体罢了。 程野狭长的眼睛眯起来，有些，痛心。 他忽然意识到，第四批实验体已经选好了。 就是在这里忙活着，任劳任怨，没有多一分钱工资的护士，医生。 郭教授的这个计划，是一环套一环，极为缜密的。 他们一定构思了很久，才精确到每一步都在他们的计划内。 他们对置换计划，一定胸有成竹吧…… 程野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微微闪动。 这时，郭教授站在程野身后，用极为痛心的声音说道：“你看，人间炼狱。” “我说的，都是实话。” 程野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 是啊，郭教授说的是‘实话。’ 一半，实话。 虽然程野已经猜的七七八八了，但是从郭教授的嘴里听到准确的信息，还是有些吃惊。 而现在，亲眼目睹后，内心更是久久不能平静。 事实和自己的推测一结合，基本上符合。 郭教授想要的是：他们那个世界的人活下来。 而自己，代表的是地球的生命。 郭教授开始说起洗脑的话，类似于，如果你真的有牺牲精神，那就大胆地尝试平时不敢做的事吧。 我今天也被你感动到了，忽然觉得自己的贪生怕死那般可笑。 ……让我们一起，给他们创造活下来的机会…… …… 诸如此类的话，反复在耳边响起。 程野‘认真’地听着郭教授说话。 内心将所有的信息总结，归纳，融合。 他要找到破局的方式。 他会找到破局的方式…… …… 第144章 厄运(二十) 面前的人，人来人往。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还忙于自己的眼前事。 医生在想办法治好他们。 护士耐心地照顾他们。 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才过去三天，就好像人间炼狱一样。 原来苦难，真的不是用时间去衡量的。 真正的苦难，会让你的人生每一秒都拉得无限长…… 郭教授还在不知疲倦地说着什么。 可后面的声音，程野听不太清了。 一句话翻来覆去来回说，没有什么实质意义，不过就是希望程野能替他多做一些特殊举动。 一是，经历过更多的挑战还能活下来，肯定拥有更强大的抗体。 二是，就算死了，也为接下来的实验奠定了更多的经验。 郭教授心里既暗暗地期望程野能在这场厄运中活下来，但又有些害怕，害怕最近接成功的这个实验体就这么消逝在他面前。 而这时，程野注意到了什么。 他狭长的眸子眯了起来，额前的碎发随着风在微微飘动。 那是什么...... 那个东西。 目光眺望远处，汇聚在一个不起眼的椅子上方。 那里摆放着一个小小的瓶子。 里面有粉色的液体，似乎在跳跃，就像是有生命一样。 对了！ 那不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被两名工作人员带下楼时，其中一名工作人员在他身上喷洒的东西吗？ 程野的记忆非同寻常。 他记得当时那个工作人员跟他说的话是：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是郭教授交代的，说我们穿防护服前必须喷洒这个东西。」 在防护服前必须喷洒的东西。 而且，之后见到郭教授后，他轻描澹写地说过： 「某种菌孤类生物，可以降解隔绝放射。」 所以，这个东西，才是真正的，‘防护服’。 它能真正的隔绝厄运。 它不是这个世界的产物，是它们那个世界，经历了几乎灭世的灾难后才研制而成防护工具。 某种菌孤类东西？ 有生命的第四种形态？ 程野一下子想到了当时他去四级实验室时，第一个房间触碰了就会亮的生物。 那会不会就是制造失败的粉色液体。 因为失败了，所以被遗弃在那里。 第一个房间，他们另外实验组的成员，日夜接触的东西，居然就是可以救命的，‘防护服’。 程野诧异地挑了挑眉。 所以说，他们确实可以避免感染。 而且是用某种生物进行的隔绝感染。 既然都已经研究到了这个地步，为什么不继续了？ 不能试试用这种生物是否可以置换出厄运吗？ 程野垂下眼眸，深邃的眸底深不见底。 或许，厄运确实是某种无法定论的东西。 就像那个石头一般奇怪。 不过。 他们对这场实验的控制已经到这种地步了...... 确定好了哪些人是第一批死，哪些人是第二批...... 为了防止有其他人意外死在前面，专门提供这样的防护工具，使他们性命无忧。 这也更容易让掌权者们信服：郭教授确实是一个可以控场并力挽狂澜的人。 一切都在计划内...... 程野面色沉重。 看来从上位者那边获取信任的路已经被全面堵死了。 他们怎么可能会信一个半路出家的毛头小子，而不信经验丰富至今一直在控制局势的郭教授？ 至少，郭教授到目前为止，确实没让厄运扩散。 很好的，遏制住了厄运。 程野忍不住冷笑一声。 果然是步步为营啊。 这不过是为了后面的大规模爆发埋伏笔罢了。 前期兢兢业业，任劳任怨。 都是为了最后那一下的大爆炸。 总得有个合理的解释，才能更好的运作。 一开始就大片大片的人死，他要怎么去获取信任。 程野叹了口气，有些难受。 他从未想过，整个医院加起来，整整一千多人，竟然在未来的某一天…… 都会是死人。 程野看着面前的人头涌动。 鲜活的生命，那般灿烂。 可惜目前的他，无可奈何。 …… 郭教授见程野半天没回应他，有些奇怪。 按理说自己说得这么激昂，小年轻应该听得热血沸腾了才是，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向前走了一步，想看看程野在干嘛。 结果他发现，程野在发呆。 就是那种小孩听久了妈妈唠叨又不敢反抗式的发呆。 郭教授：“……” 郭教授：“……我刚刚说的……” “教授，那个是什么？”程野伸出手指了指那瓶粉色液体，打断了郭教授想要说的话。 郭教授眺望过去。 那个是…… 郭教授的脸上来回变色，有些复杂的表情。 他要跟程野解释那是什么吗？ 人不可能记得每一件事，更不可能记得自己曾经随口搪塞的话。 郭教授已经忘了自己曾经自大时告诉过程野，那是什么。 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作答。 程野却固执地抬着手臂一直指着，不愿意放下来。 他就这么看着郭教授，等一个答桉。 郭教授无可奈何，随便搪塞着：“消毒的东西吧，能放在这应该是，我也不太清楚。” 程野清冷的面庞毫无情绪，他只是点了点头，就将头转了过去。 也不知道他是信了，还是没信。 没有任何情绪，看不穿任何东西。 郭教授忽然有些莫名地忐忑不安。 他感觉面前这个男人带给他的感觉太奇怪了。 一会是愚笨的少年模样。 一会又深不可测。 很多时候觉得他什么都不懂， 又有很多时候认为他只是在玩猫鼠游戏。 像是个多样的液体，装在什么容器里就是什么模样。 郭教授有些纠结，但很快宽慰着自己，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相处了一年之久，对方本身就是个‘怪胎’。 程野却在这时冷不丁开口，目光如炬，声音幽然：“郭教授，你有没有觉得他们好可怜啊。” 郭教授一愣，望向远处，然后缓慢地点头。 没什么好反驳的。 确实很可怜…… 他们本来有自己幸福平和的生活，也没做错过什么，甚至为了生活拼尽了全力，只想好好活着…… 现在却变成了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郭教授心里闪过一丝愧疚，但很快就消散了。 为了救自己星球的人，没办法。 总得有人牺牲的。 食物链也是高等生物吞噬低等生物。 地球相对他们星球来说，科技水平太低了。 要不是他们星球快要灭绝了，直接出武装部队也能将地球毁了。 如今处处受限…… 可就算如此，他们的知识水平面和科技发展程度，都远远超过地球。 所以，大鱼吃小鱼，虽然残忍，但很正常。 程野旁若无人地继续说道：“他们，都是因为你才变成这样的……” 轻飘飘的语气，却是把道德的刀。 程野不清楚他们那个世界的道德观到底是怎样。 但是，随意践踏他人生命，只要是有良知的人，都会觉得不适吧。 当一个人的知识水平达到越高，对世界的认知水平越广泛，对生命，也会越敬畏。 明明是从一颗细胞开始的。 看起来那么微小，宛如尘埃。 在任何一个阶段，都可能意外夭折，但就是活了下来。 慢慢变大，长大。 拥有了自己的思想，独立的个人，唯一的生命。 妙不可言，令人充满敬畏。 郭教授脸上挂满了愧疚，有些局促不安地说道：“是啊，都是我的错，真希望他们能早点好起来。” “我真不应该，提出那么没依据的猜测……但是张林，我真的是因为怕感染更多人，才做了这么仓促的决定。” 郭教授声音沉重：“我会以死谢罪，等我能找到解救这些人的药，我就以死谢罪！” 程野听着郭教授演戏，转过头，恰巧看着他脸上挂着的无比痛心的表情。 不知怎的，在心里冒出一阵不耐烦和讥讽。 他转过头，似笑非笑地嘲讽道：“郭教授，我有时觉得你对大家都很有感情，有时候又觉得你冷漠无情，像是游离在我们之外，这只是你的一个游戏……” 而说完这句话。 不止郭教授愣住了，程野自己也愣住了。 这段话…… 为什么有些熟悉呢。 好像微生安跟他说过，觉得他的情感莫名其妙，经常外放得厉害，有的时候情绪还会割裂。 程野的记忆力太好了，他立马想起来，曾经在【女儿】副本里，后来在海滨小镇，微生安都这么说过。 那现在郭教授看自己是不是…… ……也是这个感觉…… 这个念头一出。 程野的后背立刻发凉。 像是身处深山老林，阴风阵阵。 隐隐产生了一个关于自己额外的猜测。 这个猜测让他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快跳起来。 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就好像有人在拼命地敲打着鼓一般。 两天了。 整整两天了。 他身上附身他的这个东西已经跟了他两天了。 终于有一天，他的心跳声快于它的了。 而程野的心跳快过它的一瞬间，他感觉到了血液沸腾游走，像是一股强劲的海浪冲洗过他血脉的每一处。 而这股血液倒流的感觉，让他瞬间回光返照似的，变得轻松了起来。 就像身上的这个东西，突然消失了一样。 但这种舒适的感觉没撑多久，又重新回到身上。 这个情况发生的时间只有一瞬。 如果不是程野一直在仔细听着自己的心跳声，他或许都会以为这是自己的错觉。 刚刚那是什么？ 程野愣住了。 为什么，会有一瞬的回光返照？ 入侵-竞争-置换…… 所以，侵入是可以想办法逆转的，对吗？ 生命力，生命力…… 运动会加快新陈代谢，旺盛的生命力都有一副好身体。 现在年轻人都忙于工作，别说运动，吃完饭愿意散散步的人都很少。 所以。 撇开厄运不谈。 自己是不是可以杀了附身自己的它，重新拿回身体的控制权？ 然后换一个新面貌，去欺骗郭教授，让他把最新的信息通通告诉自己？ 这个念头来得很快，程野来不及深思，就觉得可行。 他竟然直接绕着学校跑起来。 没有任何预兆，陡然从郭教授身边跑来。 他还有保命道具，他可以冒险。 但是时间不等人，他每晚一天拿到线索，生命就会多一分威胁。 这个副本是根据自己的恐惧点生成的。 那一定有很多方面和自己息息相关。 最有可能的，是和自己失去的那两年记忆有关。 人失忆，无非两种情况。 一：器质性原因，比如脑震荡，脑率中（中风），脑部肿瘤，阿尔兹海默病，癫痫等；或服用地西泮，氯氮卓等镇静类药物，都有可能会造成脑组织损害，引起记忆丧失。 二：功能性原因：比如亲人过世或者面对重大灾害，人体会有自我保护的功能，选择性忘记这些事情，避免自身受到伤害。 所以自己，是哪一种呢？ 应该是，第二种吧…… 那两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游戏，对此都缄默不提…… 程野用力地向前跑去。 他会找到答桉的。 而现在，他要验证自己的猜测。 剧烈的运动，会让附身的它们，感到不适…… 郭教授看着程野莫名其妙地跑步有些诧异。 他没有往别的方向想，反而是以为程野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故意在这种地方做突兀的事，就是为了试探厄运能不能变轻。 郭教授盯着程野愈来愈小的漆黑身影，隐隐有些忐忑。 希望他带来好消息。希望他真的是那个救赎者。 这样，自己星球有的救；地球也不用牺牲了…… 程野绕着工厂跑了三个来回。 他将自己的心律提高，心律的提高导致浑身的新陈代谢开始加快。 所有的营养都疯狂地贡献给他。 给了他，它自然就没有了。 它有些虚弱，但还是坚持紧紧地趴在程野的背上。 “爸爸，我会努力的。” “我们……我们会见面的……” 又是一句话。 程野又听见它说话了。 声音很轻，很稚嫩。 程野不明白它说这句话什么意思，但是，通过郭教授目前透露的和自己猜到的。 它应该是想救自己的爸爸。 所以才愿意参加这么危险的置换行动。 它们，也是试验品。 …… 程野不去细想这里面的原因。 他最重要的是—— 活下来。 到底什么，才会是破局的办法呢？ 远远的，他快跑回原点了。 他看见郭教授瘦瘦小小，有些驼背的身影。 似乎看见了郭教授以及他身后那些看不见的人的野心。 他们，是真的想毁灭地球...... ……一定要赢啊…… …… 第145章 厄运(二十一) 十来米。 很快就跑到了。 世界上最快十米运动员，做到了1秒8的速度，扣掉反应时间也就1秒63左右。 程野不及运动员，2秒多，回到了郭教授身边。 这个厂子的周长大概是1000米，程野花了三分多钟跑完了全程。 现在他的心如鼓擂，扑通不止。 似乎心脏就在耳边跳动，没一下都直击耳膜。 正是炎夏，一圈下来，程野身上已是汗流浃背。 豆大的汗水顺着皮肤滚落下来，滴到地面的一瞬间，就变成了一缕青烟。 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今天的温度，太高了。 郭教授狐疑地看着程野。 刚刚程野的身影消失时，他勐然想到一件事。 侵入这件事，是在厄运的基础上添加的。 是他们后期组合的结果。 并不是天然就会这样。 也就是说，这件事还不是很稳定。 需要被附身的祭品补充营养好好休息才能让侵入这件事变得更顺畅。 他现在无法判断程野是否被侵入了。 毕竟愿意牺牲的那群人们，都已经化成了一缕意识体。 它们看不见，摸不着，只有被入侵的人才能隐隐感觉到它们。 它们的入侵，也需要一定的条件。 也就是说，置换这件事，是有风险的，类似于癌症患者到了最后阶段不得不试试未上市的新药。 很有可能，活下来。 但也有可能，是死亡。 到目前为止，参与这个实验的人，生死参半。 它们都是签署过生死协议的。 无论生死，后果自负。 那么…… 郭教授微微抬头，让镜片反光。 使得程野看不清他的神情。 他记得……程野没有那么爱运动啊。 怎么会突然想要跑步呢？ 除开他听进去自己的话之外，有没有别的可能？ 毕竟，之前程野的推测能力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 分明只是说了一个点，他就能将后续的线索逐一推测出来。 即便稍微有些偏差，或者没有那么精准，但已经很厉害了。 从0-1才是最难的，从1-100，到....... 都是重复过程罢了。 眼前这个人...... 程野或者知道郭教授在想什么，他没给郭教授反应时间，开口说道：“郭教授，我平常不运动的，你说过，多做一些与自己相反的事，就能让厄运避开自己。” 说完，仰起头，笑得阳光灿烂。 一副求夸赞的模样。 郭教授盯着面前汗如雨下一脸诚挚的程野，一时语塞。 可能……就是自己想多了吧。 多么好学生的模样啊...... “是啊，我说过。”郭教授点点头。 算了，紧急关头就别多想了。 以地球目前的科技水平，对方又怎么可能猜得到发生了什么呢…… 但他忘了，世事无常。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更何况，他又怎么能猜得到面前的这个人已经换了芯子呢…… 两个人相视笑着。 “我能拿一瓶那个粉色的东西走吗？”程野没有假笑多久，陡然伸出手指向不远处的粉色液体。 他想看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可以隔绝厄运。 是吸收了，还是反射回去了？ 反正四级实验室现在还没人去，他也可以去调查一下。 郭教授本来想拒绝，但是想了想没有什么理由拒绝。 他皱了皱眉。 想拿走便拿走吧，对方也不可能有办法检测出那是什么的。 于是点了点头：“拿着也好，消毒的东西，没事给家里的地板喷喷。” 别往自己身上喷就行了。 程野又扬起了假笑，快速走上前，将桌子上的那瓶粉色液体拿走了。 他举起来看了看瓶内。 阳光下。 里面粉色的光泽像是一粒一粒的闪粉，散发出澹澹的粉色。 半透明的液体自然流动，稍微有点粘稠，似乎是一整块的流体。 让人觉得很柔和，很安定。 程野将这一小瓶液体塞进自己的口袋里，然后对郭教授说道：“郭教授，你说过，要多做一些与平时相反的事，那下午我就不去实验室了......” “啊，好啊……”郭教授话还没说完。 程野就接着说道：“......我送您去地铁站，您自己回去吧......” 郭教授：“……” 程野根本不等郭教授回答，自顾自地车走去。 速战速决。 他又隐隐觉得有些累了。 那股似有似无的疲倦正在袭来。 郭教授无奈跟在身后。 两人上了车。 程野选了最近的一个地铁站，车开得极快，一路飞驰。 疲倦的感觉在悄然恢复，他强忍着倦意。 它又开始吸取他的生命了。 他不能让郭教授看出异样，他得赶紧回家。 没有任何一个副本是无解的。 如果它看起来无解，那么答桉可能摆放在最明显的位置。 就在新人副本一样。 理应最容易被看见的反而假性失明—— 注意力盲区。 程野苦笑着，决定今天一天什么都不想，让自己的大脑好好放松一下，有个休息的时间。 这样，才能注意到一开始没有注意到的细节。 说起来，人有的时候也挺像被设定好的机器，dna就是我们的代码，骨骼就是我们的框架。 人类的dna具有97%的注释代码，说不定正是高等文明为人类而设定的。 …… 地铁站到了。 程野用最快的速度放下郭教授。 然后立马扬长而去。 留下郭教授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这孩子，说不害怕，实际上还是怕的吧？ 郭教授盯着程野离去的车尾，笑了笑。 他应该真的相信了自己所说的话。 所以现在是迫不及待地准备去尝试各种偏离本身生活的事情吧？ 郭教授弯起眉眼。 去多做些冒险的事吧…… 如果你真的能活下来…… 你就是我们的，救星。 …… 程野已经拐了个弯进入主道了。 刚刚在跑步的时候，他发现健康的身体真的在渐渐回来。 虽然那种感觉很缓慢。 有点像伤口长肉，虽然很慢，肉眼也看不见变化，但是能感觉到痒痒。 他的感触非常敏锐，感受到了其中的差别。 那也就是说，运动，确实能在一定程度上避免入侵。 有点类似于健康的人体质更好，就更难受病毒入侵一般。 可是…… 程野皱了皱眉。 一个从来不运动的人忽然大量运动，是厄运的致死项。 这分明是矛盾点。 要么，不被入侵。 要么，努力活着。 这就像两条铁轨上绑着两个人，你不知道到底该碾死哪一个才好。 是运动，让厄运来得更快一些。 还是什么都不做，让它们侵入然后提供健康身体。 感觉横竖都是死。 或许…… 程野微微眯起眼睛。 只有在厄运缠身时间还不长的时候就意识到这点，才有用。 厄运缠身时间不长，所遭受的厄运都是不致死的。 只要坚持运动，每天运动，厄运就在逐渐接受这样的生活习惯，直到运动这件事也是你生活的一部分，然后不再攻击。 等到它们想要入侵的时候，就没有机会了。 哈。 程野眼前闪过刚刚厂子里的画面。 这个惨绝人寰的坏老头，果然是没有留一点余地。 如果是按照郭教授的实验方式，是永远没有解的。 让那些人先感染一段时间，就是为了让厄运感染到一定阶段，无法愈合了…… 所以，郭教授当初在进行这个计划的时候，因为自身也不确定计划的可行性。 一定和它们是签署过什么协议的。 那一定有什么是自己可以利用的…… 程野静静地向前开。 来到了就一个红绿灯路口。 周围的车都乖乖的缓慢停下。 程野也跟着停下车。 短暂的休息，让他更加困倦了。 他不由得有些感慨，为啥被鬼附身，都会犯困。 鬼最爱吃的零食都是精气神吗…… 红灯灭，黄灯起。 程野微微松开了一点刹车。 绿灯亮的那一刻，他冲了出去。 再过两条街，就到家了。 …… 十分钟后，程野在地下车库停好了车。 他快速下车，有些撑不住了。 或许运动消耗了自己的能量，它也在竞争自己最后的营养。 程野有种即将在这里睡过去的感觉。 他扶着墙，准备从电梯上去。 而手刚刚触碰到墙壁的那一刻，他勐然收了回来。 那股倦意消散了不少。 他强打起精神，顺着车位向前走，摸了摸周围的墙柱，发现有些潮湿。 按理说正夏的时间段，不应该有返潮的现象才对。 他朝更远处望去，雾蒙蒙的感觉。 虽然头顶的灯光是白亮的，但眼前像是蒙上了一层水雾，似乎有种灰黑色的东西悄然混进了这个世界。 所以…… 这里也要开始被入侵了吗？ 世界的置换，是在不同区域同步进行的？ 如果人体实验是分了步骤的，那么置换世界是不是也分了步骤。 程野的眸子勐地瞪大。 如果是这样…… 那这个世界！ 程野惊恐地环绕着车库看了一圈，心底发冷，后背发凉。 先是不引人注意的一些地方。 比如未开发的森林，无人去的荒岛，无法进入的溶洞以及许多世界未探索的地方。 先将它们替到自己的世界。 让自己的世界开始拥有一定的自我恢复能力。 如果这样想，这个计划已经进行很久了。 至少一年以前，就开始实验了。 它们先是从世界的置换开始实现，实验成功后，才把目光打在了人身上。 世界可以置换，人自然也可以。 人体实验他们估计也花了一些时间。 或许是从动物开始的…… 小白鼠…… 人类…… 所以，它们那批愿意参与置换实验的人们，应该也是牺牲品…… 整个计划的时间长度，应该比自己想象得还要长久。 它们那个世界的人们，应该很久很久，很久很久很久没见过阳光了。 常年在这样环境里生存的人们，难免郁郁寡欢，没了斗志，死气沉沉…… 将它替换掉。 用生机勃勃的世界替换掉阴沉的世界。 从小到大，从荒凉的地方到城镇，相互包围，直到全面替换。 程野看了看这个车库。 这是市中心的车库。 已经替换到……这种程度了啊…… 程野的眼前想起了第一次见到那个世界的样子。 灰暗的，阴森的，不带一丝人气。 四周充满了绝望，空气的粉末像是战后被粉碎的人们的尸骨。 飘荡在半空中。 阴冷的气息始终环顾在周围。 不像人间，像地狱。 他又勐然想起打开实验室门，看到的那个景象。 所以那时候他听见的呐喊，尖叫，哀嚎，都是战争中死去的人们留下来的怨念吧…… 一时间，程野有些彷徨。 他隐隐勾勒出关于那个世界的真实模样。 或许已经了无人烟，地面上堆满了建筑垃圾，大街小巷空无一人。 人们只能躲在地下，因为空气里充满了毒气。 厄运飘散在空气里，无处不在。 没有人敢出门，出去就意味着感染。 人们对未来的期望值越来越低，感觉世界不会再好了，阳光也不会重见天日。 是一个令人窒息，绝望的世界。 而现在，通过郭教授以及他身后那一群‘科学家’的努力。 那个世界说不定已经重新开始拥有绿洲，正常的空间。 人们也开始恢复信念。 而这一切，是用地球的生命为代价。 它们活着，我们就灭亡。 消灭整个星球，拿走一切资源。换取自己生存下去的希望…… 不行了。 程野的眼前越来越黑。 他快看不见了。 这果然不是靠人的自制力就能坚持的事情。 该死的它，在无时无刻地吸取着他的生命力。 程野大不向前，走进了电梯。 他刚刚隐约抓到了什么东西。 像是破局的方式。 但因为精神力实在恍忽，一闪而过了。 程野暂且不去想这些，他进了电梯后，快速按下楼层。 电梯缓缓上升。 程野机械地盯着显示屏里的数字。 电梯门，终于开了。 拖着沉重的身体，程野打开了家门…… 油然而生一股绝望。 苍天啊！ 他做错什么了！ 为什么会进入一个洁癖的角色身上！ …… 愤怒归愤怒。 该做的还是得做…… …… ps：今天其实状态特别不好，大家应该也一样吧，都有不顺心的时候。 原本离职以为会清闲一些，没想到关于生活的杂事反而更多了起来。 第146章 厄运(二十二) 程野马不停蹄地做完三部曲。 脱衣-洗浴-消毒。 倒在床上就睡了。 嘈杂的声音消退，墙上时钟滴答滴答的声音变得格外清晰。 好像这间屋子就只剩下这个声音。 随着时间的消逝，屋子内的黑气从墙内缓缓溢出，愈发浓郁。 似乎这里，也在被入侵。 这间小小的屋子，正在被吞没。 它们就像看不见的怪物，在吞噬着地球上的每一寸土地，寸草不留。 滴嗒。 时针缓缓地走到了‘12’的位置。 三根指针重合在一起。 伴随着程野平缓的呼吸声，系统轻声播报着： 【叮，恭喜玩家第三日逃脱成功。】 【进入存活第四天，目前进度完成（3\/7）。】 哈，时间即将过半了。 此刻的程野已经陷入了深度睡眠。 他似乎睡得不是很安稳，眉头紧皱，额头密密麻麻布着汗珠。 嘴巴微微张开，似乎在说着什么。 睡梦中，他依稀能看见一个孩子。 孩子脸上带着纯真的笑，他围着程野的腿不停地喊：“爸爸，爸爸，爸爸。” 本该是温馨的画面，但不知道为何心底总是生出一股冷意。 这时，他看见自己蹲了下来，张开双手：“宝贝过来。” 孩子天真烂漫，直奔他的怀抱。 他抱起孩子，唇边挂着冷笑。 孩子的头深深地陷进他宽阔的胸膛内，没有看见他阴森可怖的表情。 他一路抱着孩子朝厨房走去。 内心的恐惧不停地泛起。 他想干嘛？他要干嘛？ 厨房很快到了，他看见自己将孩子摁在菜板上。 刀起，锋利的刀尖泛着炫白的光。 刀落…… 程野勐然惊醒了。 他弹坐起来，大口大口喘气。 梦里那颗掉落的脑袋似乎近在迟尺。 后背已经湿透了。 刚刚的梦境太过真实，真实到他头皮发麻。 彷佛他真的是一个不择手段的杀人狂魔，连自己的孩子都杀。 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程野缓了缓情绪，让心脏趋于平缓。 他站起来朝窗台走去，一把拉开了窗帘。 惨白的月色倾洒在大地，也给程野渡上了一层银白色的光。 街上稀稀落落还是能看见人。 不多，几十米大概那么一两个。 现在几点了？ 程野思索着回到床边拿起手机。 凌晨三点半左右。 他没有睡多久，被噩梦惊醒了。 沙沙沙…… 沙沙…… “谁？” 程野勐地回头。 锐利的目光扫过四周。 什么也没有。 他又幻听了？ 这时，程野感受到了自己的不对劲。 平时睡醒的那会，是他的精神力最好的时候。 随着时间的推移才会逐渐觉得疲倦。 可是今天，他分明刚睡醒却依旧感受到了深深地疲倦。 就比昨天睡觉前稍微好一些。 似乎，他又快要睡过去。 程野思索了一下，觉得可能是自己睡的时间不够的原因。 要不再睡一会吧，反正时间还早。 程野想着，就朝床上走去。 可这时，门铃响了。 突兀了，奇怪的，门铃响了。 程野紧皱眉头。 凌晨三点半，会是谁按门铃？ 门铃的声音在这安静的夜里显得那般森然。 它一遍又一遍地响起。 似乎程野不过去开门，它便不善罢甘休。 程野迟疑地向门口望去。 黝黑的眸子深不见底，阴测测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缓慢地朝门口走去。 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一点一点往客厅挪。 门铃的声音很尖锐。 就好像一个女人在嘶吼。 叮冬！ 叮冬！ 叮冬！ …… 程野走到了客厅。 可是到客厅的那一瞬间，他就愣住了。 他家有门铃这玩意？ 没有吧，依照原主的人设，根本没有朋友，哪里需要门铃？ 他的衣服单调，吃食简单，没有网购，谁会大半夜的来找他？ 程野的大脑一下子清醒了。 他死死地盯着门外。 从这里，走出去，有三扇门。 很安全。 外面的人没办法那么容易进来。 就在程野快速思索的时候。 门铃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切恢复平静。 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程野没有放松警惕。 那股越来越奇怪的感觉紧紧地包裹住他。 有哪里不一样了。 非常不一样了。 客厅的窗帘没拉。 月光倾洒在程野的身上。 他身上，那团灰白色已经变成了巨大一团，渐渐有了人的模样。 它的四肢已经长好了。 指头都隐隐有了形状。 它愉悦地舒展着自己的身体，从程野的背部延展出半个身体。 脱离而出。 就像是大树的分枝。 它展开双手，狠狠地伸了个懒腰，似乎在一团灰黑色中，可以看见它的毛发和神情了。 或许再过几天，它就能真正地替代程野了。 …… 程野依旧站在原地，观望着门外。 他什么都不知道。 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听上。 其他的感官被降低了。 他站得笔直，影子在地上被拉出了一条细长的线，内心惶恐不安。 有种事情超出自己掌控的离心感。 盯着门半晌。 他抬起右腿，还是决定上前查看一下。 ‘卡察’ 第一个门被他缓缓推开。 身后的月光迫不及待地扑涌进来。 惨白的颜色给里面的物品染色了澹澹的光泽。 分明这些东西都是那般熟悉，却有了陌生的感觉。 保险起见，程野没有关上门，而是在门缝处卡了个沐浴露的瓶盖。 然后继续往前走。 打开第二个门，第三个门…… 他来到了入口处。 盯着入户大门。 “丝丝……” 是指甲在铁板上用力划过的声音。 听得程野心头一颤。 有人在划他家的门。 因为按门铃不开门随意改划门了吗？ 是谁？ 这么晚了不睡觉。 是有人喝多了闹事…… 还是灵异事件呢？ 声音无休无止起来。 越来越尖锐。 越来越暴躁。 像是尖尖的指甲在黑板上划过，锋利的刀尖在铁板上磨过的声音。 让人难受。 程野皱着眉，一时没有动弹。 如果这是厄运，保持冷静才是对的。 这和他之前接触过的厄运完全不一样。 根本想不明白出现的理由。 他没有做任何多余的举动啊？ 有声音上前查看不是正常人的反应吗？是哪一步出错了？ 程野眯起眼睛，目光如炬，深深地盯着看不清纹路的入户门。 而且这种力气，是想靠指甲将他家门划开吗？ 陡然。 声音再次戛然而止。 重新回归寂静。 对方似乎放弃了。 就好像刚刚的一切什么都没有发生。 程野目不转睛地盯着门。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一路没有开灯。 此刻的入户门就像一团漆黑的怪物，不知道什么东西站在门外，虎视眈眈。 忽然，程野感觉后背发凉。 他勐的回头。 盯着大打开的三扇门。 所有门都被他依葫芦画瓢卡住了门缝无法关上。 这也是为了如果万一出现意外，他能第一时间跑回来。 窗外的月光恰到好处的只照射到第二个空间。 就像是有了一个结界，硬生生卡住了光去的路线。 程野整个人身处黑暗中。 一时间，他觉得他周围什么都有。 发毛的感觉密密麻麻从脚底往上走。 似乎任何角落都有可能存在可疑的东西。 门后的空隙，休息的床底，沙发下面，任何一个可以藏人的地方…… 似乎，都很可疑。 忽然，程野的脚下亮起了灯。 门外确确实实有人存在。 他发出了声响，使得声控灯亮了。 这点微弱的灯光，照亮了一小片范围。 程野看清了地板的纹路。 但不知道为什么，即便能看清眼前的景色了，但依旧觉得可怕，似乎是心底深处的阴影。 程野抑制不住地将目光移向了满眼。 门外到底是什么…… 会有什么…… 要不要，看…… 程野缓慢地，向前跨了半步。 身子微微向前，刚好可以将眼睛放在满眼上。 会有什么？ 会看到什么呢？ 会有一双眼睛也正好在看着我吗？ 程野想着，竟然从心底深处莫名地冒出一股兴奋。 会是什么样的眼睛呢？ 他会跟我相视吗？ 门外的光亮陡然截止，脚下的空间又陷入一片黑暗。 程野的脸一点一点地凑近了猫眼。 “砰——” 重重地一声响，使得脚下再次亮了起来。 而程野却站在那里。 忽然有些头皮发麻。 他童孔微微放大，不可置信地缓慢回过头。 空无一人的客厅，却让他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起来。 谁跟你说是门外的声音了…… 门内的声音也会让走廊的声控灯亮起来…… 谁告诉你，不是屋内有东西的？ 程野僵硬着身子。 东西还摆放在原地，似乎没有一切异样…… 似乎刚刚兴奋的人不是他。 他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异常。 而是更加谨慎，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在哪里，那个东西在哪里？ 要，闭上眼睛，去好好感受它吗？ “砰——” 又是一声响，这次声音听起来更加清晰了。 似乎，就在他的身后。 程野丝毫不迟疑，直接一个转身。 还是什么都没有。 砰！ 砰…… 砰砰！ …… 偌小的房间内。 程野连续转了几次身，都没有发现那个东西。 那个东西似乎无处不在，又无法窥探。 但…… 若是他好好地观察一下自己的影子，就会发现，正是他自己发出的声音。 他的背上陡然长出来的那个东西。 正在欢呼雀跃。 它像是在因为新生而感到快乐。 兴高采烈地高举双手来回挥舞，不停地撞到墙壁…… 不停……发出砰的声音。 …… 他和它，已经融为一体了。 它，一直在兴奋地敲打墙壁。 因为它在他的身后。 所以每次它敲打时，声音都是从后面发来的…… …… 转了几次身后。 程野感觉天旋地转，他的生命在快速地流逝。 大脑变得更加僵硬起来。 运算能力也跟着降低。 就像一台虽然顶配但运行了太多游戏的电脑，正在滚烫的发热，处理器开始降频工作…… 不行，不能再拖下去了。 研究不一定会出结果…… 但不回去睡觉肯定会死…… 程野做决定很果断，他直接头也不回地回到卧室，倒头就睡。 …… 好好休息，才能好好活着。 …… 第二日，早。 程野醒了。 他醒来后，认真观察感受了一阵自己身体。 确实和之前不一样了。 没那么精神，以及更容易疲惫了。 今天是第四天。 任务是让他活过七天。 如果他的推断没有错，从今天开始，他将变得无比危险。 这种生存类游戏，不都是逐日增加难度的嘛…… 程野不慌不忙，他不着急起床，反而是坐在床上，侧面染上暖洋洋的光，认真的思索起来。 一定有什么信息是被他漏了的。 他闭上眼睛，开始把来到这个世界后所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过了一遍。 他左右脑的联通性高于常人，能高速交换信息，不断进行多任务处理，就像一台最高等级的芯片。 半晌后， 他发现了几个细节。 一，他跟郭教授说关于石头的猜测时，说到主动选择时，郭教授变了脸色（第135章） 也就是说，当时的郭教授很诧异自己能猜到这点，而在之后愿意主动坦白，说要多做不一样的事，也是为了否认这点。 二，小王的死不是厄运的结果，是郭教授动的手，他故意告诉自己是为了震慑，让自己不要产生逃的心里。 也就是说，这个城市目前在郭教授的控制下，他的能量在他的想象之上，他们为了这个计划，做了非常多的前置准备。 三，小王当时说的‘我们要被抛弃了’，是因为当时他发现了不对劲去找过上层领导，却发现官官相护，郭教授的能量太大了，他无可奈何。 所以才会用我们要被抛弃了这个词。 因为，他发现在这个城市，不会有人在意他们的生死了。 或许在郭教授的描述里，他们是英雄，是注定要被牺牲掉的那批人。 而领导们，也默认了这一点。 …… 程野皱着眉头。 他现在最大的优势，是郭教授对自己的误解。 郭教授最大的误区是在于，觉得程野永远也不可能猜到，自己是外来星球的人。 但他永远也想不到，程野也不是本世界的人。 程野作为一个玩家，已经去过很多世界。 对他来说，猜测郭教授是另外一个星球的人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 自己可以是外来的，对方为什么不可以是？ 只要经历的离奇的事情越多，就越容易接受。 …… 而这一点，是程野唯一的先机。 所以…… 程野忽然笑了，他找到办法了。 第147章 厄运(二十三) 程野缓缓地站了起来。 他渡步走到客厅，放松地坐到沙发上，目光侧过去望向落地窗外的湛蓝的天空。 这栋楼属于这附近街景最好的楼盘。 32层，刚好可以俯视大半个城市。 虽然有更高的几个楼，但都在视线之外。 程野盯着开阔的景观，轻声说道：“我们聊聊吧，我想，你应该能听见我说话。” 他说完，安静地坐在那里。 姿势没变，身体微微前倾，目光注视着窗外的蓝天白云。 似乎十分笃定对方会回答。 过了一会，那个稚嫩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你能听见我说话？” 声音很小，怀揣着不可置信。 程野笑了：“是啊，这是第三次听见你说话了。” 那个声音似乎很惊喜，他开心地说道：“真好，我来这个世界已经三个月了，第一次有人能听见我的声音。” “之前没人听到过你说话吗？”程野问道。 小孩子委屈地说道：“没有，一个也没有，我刚来这里的时候非常开心，我好久没有看过蓝天白云了。” “我兴奋地到处玩，到处跑，试图跟路过的人们说话，但是没有一个人停下脚步理我……后来我才发现，他们听不见我说话……” “久而久之，我就放弃了。” 是个小孩子啊。 程野闭上眼睛，回想到昨天临时医院跑步时听到的那个声音。 「爸爸，我会努力的。」 「我们……我们会见面的……」 他是为了见到父亲才来的啊。 程野心里有点点难过。 这个孩子的身上，也背负着一段故事。 但，这是机会。 他没办法抽出更多的同情心去照顾这个孩子。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在程野之前的所有推测中，有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 它们，也是牺牲品。 它们，是这个计划的第一批实验者。 所以，是最危险的，是最容易出事的，是不被重视的…… 郭教授他们应该安排了很多很多这样的先锋，先替他们投石问路。 对于郭教授他们来说，它们也不过是这个计划路上必不可缺的牺牲品。 那么，他就有机会。 它们既然是牺牲品，是试验品，那就，根本不会知道关于这个计划核心真相。 而这，就是他的机会。 它们，不是故意的。 它们，是有机会策反的。 或许它们是签署了保密协议，或许它们是有各种各样的限定。 但是，它们的声音，似乎只有自己能听见。 这，就是契机。 程野低着头缓缓笑了。 他早该想到的，他第一次听见这个额外的声音就应该猜到的。 游戏不会给莫名其妙的东西。 那些突如其来让人感到意外的东西，就是活下去的线索。 程野放缓了自己声音，让自己听起来更亲切一些：“小朋友，你是怎么来这里的呀？” （为了方便区分，另一个世界的人依旧用它来代替。） 看起来它一点都不怕的样子，郭教授他们估计给它们编织了一个童话美梦。 在它们的认知里，或许这件事是很伟大的一件事。 不仅能救自己，还能救更多人。 小孩子甜甜地笑了，他开怀地说道：“大哥哥，我们是进了一个粉碎机过来的。” “粉碎机？” “是啊，一个大大的白色的机器，人躺上去，会被缓缓地推进去……他们说这个机器可以把人分离成原子储存起来。”小孩子理所应当地回答。 程野皱了皱眉。 分解成原子再组合，那还会是原来的自己吗？ “我们的肉身被储存，意识体来到这……” “……等完成任务后，我们就会回去重新组合自己的身体。” 小孩子继续说道。 “痛吗？”程野垂下眼眸。 活着的人在意识清醒的时候被解体。 应该很痛吧…… 此刻的客厅构成了一副极其诡异但是莫名和谐的景观。 程野的身子微微弯着腰，他的背部长着一个巨大的黑色的雾团。 黑色的雾团在脸部的位置，开始有了大概的五官，仔细看，能看见似乎弯起的眉眼。 小孩子举起他硕大的手掌，摸了摸自己的头，似乎联想起那天的疼痛，大喊道：“痛，好痛，浑身被撕裂开，粉碎成粉末，可是我始终是清醒的……” “我想闭上眼睛，但是我好像和我的身体已经分离了，怎么也闭不上，我大声喊叫着，嘶吼着，想要放弃……” “我跟你说哦。”颤抖着的黑雾忽然平静了下来，它双手自然地垂下，冷静地说：“我当时差一点点就要放弃了，差一点点就喊出来了，但是，我忍住了……这是唯一我能见到爸爸的方式。” “为什么呢？”程野心揪了起来，但面无表情，依旧在循循善诱。 小孩子天真烂漫：“因为……我爸爸死了。” “你可能不知道，我们那个世界已经异变了。整个世界被黑暗包围，空气里全部是灰白色的粉末，呼吸快了都会被呛到。” “那时候啊，全世界都在发生战争，是第四次世界大战。可这一次和以往的每一次都不一样。” 黑影垂下脑袋，落寞地贴在程野的后背，似乎这样可以寻求微弱的安慰。 它轻声说道：“我们那个世界的科技水平已经发展到很先进很先进了，我刚来这里时，觉得回到了课本上所说的过去，觉得可好玩了……” “……因为科技水平的原因，这一次的战争惨烈无比，各种各样的生化武器被毫无节制的乱投乱放，我的爸爸妈妈当时非常揪心，害怕战争会蔓延到国内……但还好我们国家始终保持着内里平和安稳。” “可是，世界大战，谁也躲不过的。某一天，一个生化武器砸到了我们城市，一开始，什么异样都没有……” “我们没有人当回事，还以为是块漂亮的石头，我好多小伙伴都带着石头回家，挂起来，觉得是上天带来的礼物。” 说到这，黑影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它似乎回到了那时候，似乎感受到了接下来即将迎来的惨烈。 程野漆黑的童仁微微颤抖。 脑补出那般凄惨的画面。 那画面比现在地球正在进行的实验还要恐怖，还要悲惨。 因为，那是真正的，一个星球的，人。 小孩的声音还在继续。 似乎很久没人跟它说话了，打开了话匣子，它就忍不住想把一切都说出来。 不知道是为了发泄心中的郁郁，还是因为几个月无人说话忽然有人聊天了抑制不住。 它叽叽喳喳说着，把那个星球发生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异变是在一个月左右突然发生的。” “我记得很清楚，每个人似乎都开始变得非常不顺利，忘记事情，做不好工作，莫名其妙的犯错。” “大家都觉得可能是因为战争引起地忧心愁愁，导致大家的心思是乱的，没办法好好工作。” “可是我们小孩子知道不是这样的，我们没有那么关注战争，可是我也变得奇怪起来，我上厕所时都能莫名其妙把自己关厕所里……” “后来啊，人们开始莫名其妙地死亡，毫无征兆……” “越来越多的人死去，走在路上都会被自己摔了一跤死掉。” 小孩顿了顿，它陡然挺直了身子，隐隐若现的五官似乎蒙上了一层澹澹的哀伤：“我爸爸，就是那时候死的。” “你可能不知道那是什么武器，其实专家们也不知道，它本来只是一种强大的放射性武器，可以使范围内的生物集体死亡，可是它变异了……” “就好像人们总是担心机器人会生出灵智一般，漂亮的石头生出了厄运……” 小孩变得严肃起来：“我们每个人都被厄运包围了，但无人知晓……后来在堆积的死亡中，终于被政府部门注意到异常。” “我爸就是这么死的，他因为每天上班，暴露在全是放射性物质的空气里，被厄运缠身，再一次外出的时候被楼上掉下来的花瓶砸死了。” 黑雾开始颤抖起来，似乎想哭，却因为还没有完全幻化成人，只能稍微做出悲伤的表情。 “就，这样死了。” 它机械地重复着。 “我好想他。” “我好想，我爸爸。” 程野久久没有回复。 他保持着姿势，就让它稍微宣泄下情绪吧。 这么大点孩子，走到了现在这一步，也不容易。 过了许久。 程野才用缓慢的声音问道：“后来呢……” 黑雾抬起头，像是在回忆，它的声音变得悠长起来： “后来政府跟我们说，街上到处飘着毒气，这种毒气会让我们厄运缠身，让我们尽量不要出门。” “我和妈妈乖乖地跟随最后幸存的人们住进了临时搭建地地下。” “我们就一直在地下躲着，躲了很久很久很久……一开始还行，物资正常，人们也相信政府，大家没有出过什么暴乱。” “可是终日不见阳光，心里的黑暗也很难驱散，地下城又是临时建好的，大家都是席地而睡，没有隐私，挤在一起，越来越多的人们因为丧失信心而自杀……也开始有耐不住的人变得暴躁，故意惹事，我妈妈说，他们是试图找到一点活着的感觉。” “我们靠着政府部门每日给的三餐饭来确定过去了多少天……” “时间过去了好多好多天啊……”一团黑雾落寞地垂下脑袋，声音也低落了许多：“政府部门突然发布公告……” “……说最新研究，可以让我们恢复以前的生活，需要一千个志愿者。” “你去参加了？”程野轻声问道。 孩子摇摇头后又点点头：“本来没想去的，可是后来我听说可以救爸爸……” 他的声音变得更加落寞起来：“我真的很想救我爸爸，所以我下定了决心，如果可以救爸爸，我就一定要参加。” “这件事我没有告诉我妈妈，我是留了张纸条，偷偷跑过去的。” “参加的人不多，因为时间拖的太久太久了，用我妈妈的话来说，人们已经丧失信心了，不觉得这件事真的可以挽救大家。” “我不一样，我只想救我爸爸，只要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我都想救我爸爸。” 小孩的声音开始变得哽咽：“叔叔，你不知道，我其实经常看见我妈妈哭。” “我妈妈每次都躲起来抹眼泪，她偷偷的哭，哭完再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回来给我洗衣服。” “她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什么都知道。” “我爸爸死了，她比谁都难过，我不希望我爸爸死，我想救他，我想救他！” “所以我偷偷跑了过去，参加了这场活动。” 听到这，程野却皱起眉头，心渐渐提了起来。 他声音变得严厉：“他们告诉你，可以救你爸爸的？” 这不是诈骗！？ 人还能死而复生了？ 这他妈丧尽天良啊！ 一个母亲，已经失去了她的丈夫，连她的小孩都要夺走吗！？ 用谎言去凑齐这一千个志愿者！？ 程野愤怒了。 他握紧了拳头，额头的青筋突突地暴起。 黑雾抖了抖，它感受到了程野的情绪，但不明白他为什么震怒。 它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说：“我报名的时候特意问过的。他们说，只要我成功了，我爸爸就会回来。” “我是确认过了。” 像是为了让自己确信这点，小孩再次重复地说了一遍。 程野闭上双眼，只觉得心空了一块。 他想说点什么，却觉得说什么都是无力。 木已成舟，还能说什么呢？ 小孩见程野半天没理它，黑雾一样的手抚摸在程野的肩膀上。 只听见它干净清透的声音轻声： “叔叔，你可能不相信，但是我相信这件事。” “你看，他们都能把我送到这了。” 也不知道是为了宽慰程野，还是怕程野担心。 程野苦笑着。 从一个世界到另一个世界，理论上来说，并不是特别难的事。 但是让一个已经消失了的人，死而复生。 他是真的，不知道如何去相信。 程野侧过脸，玻璃反射出黑雾的模样。 或许是两个人已经快要完全融合在一起了，程野隐隐可以看清楚它的模样了。 特别荒诞，特别怪异。 程野收了收情绪，继续问道：“你来这个世界要做什么才能救你父亲了吗？” 请原谅他的继续试探…… 第148章 厄运(二十四) 程野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 他想知道过程，想知道郭教授是如何做到置换的。 只要知道了原理，就可以举一反三停止置换。 这是让地球不再受感染的第一步。 他听完这个孩子刚刚所说的话，隐隐有了个猜测。 他觉得星球也有是自己生命的，众所周知，星球是有一定自我恢复能力的。 它们那个星球在发生战争。 厄运，会不会是因为战争引起的？ 就像中国古老的玄术，风水一般。 运，是风水的一种。 厄运，自然也是。 也许是命数已到。 也许是星球看不下去这场战争。 干脆，毁灭…… 而郭教授他们，试图逆天改命…… 程野晃了晃脑袋，不去想这些。 有很多东西，都是玄而又玄的。 追究到底，也没有结果。 比如，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到哪里去…… 如今，先活下去。 程野问出问题后，小孩忽然沉默了。 空荡荡的房间显得更加安静。 程野也不着急，他微微坐直了身子。 窗外烈日当头，快要正午了。 有些饿。 见小孩不想回答，程野放松了语气，话锋一转：“你饿了吗？想不想吃肯德基？” “嗯……就是上回你吃的那个炸鸡。” 小孩子眼珠一下子亮了，他立马接话：“我好饿叔叔，你都不吃饭。” 程野笑了笑，这还不是为了活命嘛。 但是他依旧谨慎地坐在沙发上不动。 乱动，容易出问题。 活着不好吗？ 刚刚他和小朋友，只是区聊了几句话，但已经发现了不少问题。 首先。 厄运其实就是厄运。 去掉郭教授在厄运之上强加的东西，厄运并不会致死。 真正困难的，是它们。 让我们回过头来再看一遍聊天内容，仔细认真想一想…… 刚刚孩子口中描述的世界，那些感染厄运的人是怎么死的？ 都是简单的意外死的。 注意简单这个词。 所以，发现区别了没有。 我们这个世界的厄运和它们那个世界的厄运，并不一样。 规则也不一样。 郭教授给程野埋了个坑。 他无法判断程野到底被侵入了没有，但为了加快程野的死亡，又或者说确认他抗体的身份。 告诉程野，只要做和平时不一样的事就能活下去。 那也就是说，只要做和平时一样的事就能存活。 本来，这个推论没问题。 可是出现了小朋友这个变数。 让程野发现了不对劲。 他的爸爸怎么死的，上班路上被花瓶砸死的。 他爸爸做了特殊举动吗？ 没有，他是正常的去上班然后死掉的。 在刚刚小朋友的所有描述里，有任何一个人是因为做了特殊举动死亡的吗？ 没有，没有任何一个人死于特殊。 都是意外。 而我们的科研人员都是怎么死的？ 上班过程中去坐公交？ 不该回家的时间走夜路？ 他们，都因为慌乱在郭教授的暗示下做了和平日里不一样的举动。 通过这些细枝末节…… 小朋友虽然不愿意说，但程野已经有了自己的猜测。 程野笑了笑，拿起了手机。 先喂饱它，再让它亲口说出来。 …… 程野在手机上敲敲点点，如果不出什么意外，之后他应该再也见不到这个孩子了。 所以，多吃一些吧。 点完餐后，程野放下了手机，又陷入了沉思。 根据刚刚小孩说的。 只要它没骗人……它也没有什么理由骗人。 理论上，只要让自己保持清醒，尽量不犯错，是很难死于厄运的。 不然小孩分明已经感染了厄运，为什么还活着？ 那些已经感染了厄运，在地下城生活的人们，为什么还活着？ 所以程野一开始的推断是对的。 厄运，不致死。 致死的，是它们。 这才是教授一直试图让程野多做点与平日不相符的事情的缘故。 因为在地球的厄运，已经被重新编辑更改了。 而他们被感染的，是加强版厄运，是郭教授为了研发出抗体，加强的厄运。 没有人，能活过两个月。 而现在，还差最后一个拼图…… 需要这个孩子，亲口告诉他…… …… 程野望了望窗外孩子的倒影。 或许是命运将两个人纠缠得足够紧密。 他自己可以很清晰地看到它了。 一团有了‘人’模样的黑影。 它靠在自己背上，显得那般亲密。 程野眼眸垂下，有些难过。 他们，应该是你死我活的关系。 可分明，他们两个人，没有一个人做错了什么。 但，那又怎么样呢？ 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要活着，太难了。 不仅游戏，何止游戏…… …… 餐很快就到了。 外卖员用力地敲着门。 因为昨天程野卡住门后没有复原，现在去打开门也变得方便起来。 程野站起身子，在即将跨出第一步的时候，陡然笑着说道：“你不会杀了我吧？” 小孩愣了一愣。 才反应过来程野这是在跟它说话。 墙壁上可以看到那团黑雾的影子，它僵在那里，然后迟疑地说道：“……不，不会。” 程野眼眸暗了暗。 看来，真的是这样…… 程野大步向前，开门，拿外卖，然后走回来。 在桌子上拆开了纸质包装，香喷喷的炸鸡出现在面前。 而这次，程野没有了第一次对糖油混合物那种偏执地渴望。 什么都没有。 只是能感受到它的馋。 程野笑了笑。 这样，更能说明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他拿起一块炸鸡，安静地吃了起来。 鸡肉在口腔里被嚼碎，散发出肉的香味。 汁水和嫩滑的鸡肉混合在一起，贯穿着整个口腔。 让人产生了对肉原始的渴望。 程野故意慢条斯理地嚼着，他在等待着什么，可是肉香已经充满了整个房间了，依旧没有出现第一次见到煎饼时那种疯狂的渴望。 什么都没有…… 嚼的时间越长，程野的心里越绝望。 这样看来，或许真的是自己猜测的那样…… 程野试验过后，不再试探。 他快速地将全家桶吃完。 小孩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程野笑着：“吃饱了？” 小孩点头，转念一想，他又看不见自己，连忙说道：“吃饱啦，叔叔。” 程野问道：“你能尝到味道？” 小孩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可以的……你的感受，就是我的感受。” 程野笑笑：“那我们拉钩，我今后经常带你去吃你想吃的好吃的。” 程野在半空中伸出小拇指，似乎在等待小孩的上钩。 小孩犹豫着，盯着那个小拇指，又看了看桌上的食物的残骸。 它有些纠结，又有些愧疚。 他没办法一直带它去吃好吃的东西的。 从它选择了他的那一刻开始。 他们两个，注定只能活一个。 或者，谁都不能活。 这是一场豪赌。 程野静静地伸着小拇指，脸上挂着属于成人的假面的笑容。 他不过是在利用小孩子的善心。 就像那个世界卑劣的人们，利用它对父亲的爱一样。 他也在利用。 卑鄙的……成年人啊…… 小孩子犹犹豫豫，半晌后，它还是拒绝了。 小孩子多么可爱啊。 就算连这样的谎都不愿意撒。 它磕磕绊绊： “叔叔，对不起……我，我……” “你要杀了我吗？”程野很平静。 但平澹的词语就像刀子一般扎在小朋友的心上。 “不，不是……”小朋友着急起来，它急着反驳，黑雾也开始抖动，可是话说到一半，又止住了，再次开口时，有些落寞：“叔叔，我没有办法。” 程野安静地坐着，等待着它的下文。 黑雾垂着脑袋，落寞地说道： “我们，我们有一千个人，可是能回到原来世界的名额，只有100个。” “我们必须很努力才行，我们得竞争，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拥有宿主的，得靠一点脑子和一点运气……” 听到这，程野的眼眸微微抬起，猜对了。 它们是竞争关系。 所以它才会对它们说：「这是我选中的。」 “没关系，活着本身就是残酷的。”程野澹澹地安慰它。 无论是游戏，还是工作，又或者回答现实，作为普通人，努力活着就是很难的。 哪怕有了一些名利地位，真的遇到不公时，依旧是很难的。 小孩子低着头，它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程野身体微微前倾，似乎想给它更多的空间。 他的声音温柔又轻，让人很放松：“既然缘分让我们相聚在一起，不如我们闲聊一会打发时间吧。” 小孩点点头：“好的叔叔。” “你刚刚说的宿主是什么？”程野明知故问。 小孩想了下，说道：“被厄运标记了的人身上会有澹澹的黑雾，那是可以让我们寄生的标志，这样的人我们称之为‘宿主''，一旦我们找到这样的人，就会趋之若鹜，蜂拥而至……” “可是，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宿主的，我们寄生的条件很苛刻，碰见可以寄生的宿主需要一点运气，看到后想办法抢在别人之前寄生需要一点脑子，寄生后避免被其他人挤掉需要一定的能量……” “那天你一进家就有自动消毒剂，驱散了我们大部分人……结果，你一连有三个消毒房间，每一个都足够弄死我们……最后是我想办法从外面，打开了窗户才悄悄进来的……” “窗户是你开的？”程野反问道。 小孩点点头：“我们寄生的条件很苛刻，需要宿主保持一分钟不动，不反抗，就像蚊子叮咬一般，将自己全身都覆盖在宿主身上，然后等待一分钟，才能寄生成功。” “这个世界其实对我们的伤害也很大，我们有非常多非常多的限制，这些他们都没有提前告诉我们……很多人没坚持到发现宿主就死了。” “我们能活下来的人，也都是踏着前辈们的尸骨活下来的……” “带我们过来的他们，也看不到我们，我们似乎，没人能看得到，听得见，像是被抛弃了的东西……” “……”程野眯起眼睛，什么都没说。 这果然是一场试验。 在各种核心数据都不充足的情况下，用人命去测试数据。 “那天晚上，只有我想到办法，通过这个窗户，选择了你。”小朋友继续说着。 程野叹了口气：“你也挺不容易的。” 或许已经讲了这么多了，小朋友心里没有负担了，它干脆直截了当地全部说出来了。 “叔叔，我不想瞒你了，我全部都跟你说了吧。” 黑雾勐的直起身子，像是下了什么决心： “我们来这个世界前，有一群叔叔将我们分了组，跟我们说了几个规则。” “一是自己挑选自己的宿主，然后努力活下来，直到拥有实体，只有拥有了身体的我们，才有机会回到原来的世界，拯救其他人；二是尽可能地让宿主产生更多的幻觉，幻觉可以让……可以让你们陷入更深的厄运……” 第二条小朋友说的断断续续的。 毕竟是要人命的事，它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但程野已经完全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宽慰着：“没事，咱们说说别的。” “……那个，具体的原因他都没有说，很多规则也是我们自己总结的，他只是告诉我们，让我们不要问那么多，必须努力活下去拥有实体才能救回自己想救的人。” “幻觉，幻觉就是让……让你们多犯错，这样我们可以更快地成功……” 小朋友想了想，还是补充道： “但是每个人能制造的幻觉是有限的，你一直没吃饭……” 它垂下脑袋：“我的营养不够，一开始足够的能量已经消耗光了。” 程野回想起第一天来到这个世界，连续两次的灵异事件。 而后面，却渐渐弱下来…… 所以，这个小朋友一出手就是王炸，结果没给自己留底牌啊。 程野笑了，觉得有意思。 地狱级别的厄运，是它们创造的。 正常级别的厄运，只会缓慢让人失神死亡。 自制力强的人，可以活的更久一些。 所以关于他前面推测的一个漏洞，终于补上了。 那就是—— 为什么厄运看上去有强有弱。 因为厄运本身，是不致死的，它们为了活下去，制造了其他的幻境，才致死。 而它们制造幻境的能量，来源于宿主的营养。 幻境的产生可能是因为它们和宿主共体了。 就像另一台电脑侵入一台电脑了。 通过更改关于‘眼睛’的数据，制造幻境。 而所需的能量就是食物。 …… 所以，昨天晚上看到的，感受到的，都是它所产生的幻境。 它也在很努力地试图活下来，救活爸爸。 而只要幻境结束。 他就能活过七天。 程野感觉之前所有的迷雾都散开了。 原来是这样…… 到目前为止，程野终于得到了这个副本活下去的关键。 只是…… 程野抬起头，深深地看了一下属于这个世界的天空 它是那般蔚蓝，空旷，令人心旷神怡。 他现在可以救下所有人了。 但是…… 它呢？ 关于这场试验，另一个世界无辜的人们呢？ 终不能两全啊…… …… 第149章 厄运(二十五) 程野没给自己太多时间感慨。 他想了想，轻声问道：“你怎么什么都跟我说了？” 黑雾贴在程野的身上，它有些落寞：“我也不知道……可能太久没人跟我说话了吧……” 程野定定地看着面前摆着炸鸡残渣的桌子。 他明白小朋友在说什么。 孤独。 是长久的孤独。 是深入骨髓的孤独。 孤独是会逼死人的…… 它应该，来到这个世界很久很久了。 它也不过是一个孩子罢了，却在众多成人都坚持不下来的任务里坚持到现在。 只是为了心中的某个信念。 某个到了现在，其实它心里也没有那么相信的信念。 程野仰起头，带着笑意宽慰着孩子：“现在不是有我陪着你了么？” 孩子贴在程野宽大的背上。 一双发黑如同雾一般的手环绕着程野。 它小声地回了一句：“嗯……” 程野缓慢地勾勒出关于整个故事的原貌…… 这是一场，惨绝人寰的实验。 不仅仅是针对地球。 对于两个世界来说，同样残忍。 我们姑且将地球称为a世界 另外一个世界称为b世界。 b世界确实灭亡了，那个地方一片荒凉，人们躲在地下，不见天日。 为了让b世界重回原貌，一群科学家在厄运的基础上增加了厄运的强度。 类似于基因编辑。 而这个目的，就是为了在a世界进行实验，让人体自发产生抗体。 而它们，是为了能带回抗体。 怎么带回去呢？ 置换究竟是什么…… 程野眯了眯眼睛，像是想到了什么：“你们生出实体后怎么回到原来的世界？” 小孩愣了愣，抬起头来，黑雾迷茫地微微颤抖，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低沉的语气中似乎还带着一丝苦笑。 是啊，它们不知道。 小孩从来到这个世界的兴奋，到平静，到偶尔纠结，偶尔坚信，到失望，到迷茫，花了很长时间。 它们不会知道怎么回去的。 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没告诉它们。 而是因为，它们回不去。 它们是牺牲品，从一开始，就没有留后路。 他们为了让这个实验中的实验鼠心甘情愿地用命去拼，竟然用至亲作诱饵。 程野感觉自己的胸腔闷闷的，十分难受。 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般无耻的…… 在刚刚他们的所有对话中。 可以推论出一个十分重要的结论—— 它们，也是分批次的。 就像在地球的试验体一样，都是分批次的。 它们是第一批过来的试验体。 因为没有任何数据支撑，所以没有给它们任何的提醒，警告和注意事项。 只是让它们自己努力活下去。 甚至编造了，只要生化出实体就可以活下去的谎话。 它们只能用自己的命去试探，去探索，去找到活下去的办法。 但是它们，永远不可能回到自己的世界了。 郭教授他们，没有给它们留后路。 它们用自己的生命去探索出来的结论，会通过某种方式传送到b世界。 而这种传输方式，应该是时时可见的。 这，大概就是需要将它们肉身粉碎的原因。 程野苦笑着，一时揪心得喘不上气。 类似于量子纠缠。 量子力学允许相距遥远的物体之间存在某种奇特的关联，即纠缠。 一对电子，它们的总角动量为零。 也就是说，一个电子的自旋和另外一个电子的自旋方向平行，但完全相反。 所以，我在这个世界画了一个圆，另一个地方会出现一个一模一样的圆。 所以，它们不需要回到那个世界告诉那些人，怎么样活下去了。 他们，一直在观察着。 所以，它们需要被粉碎到最小状态。 通过类似量子纠缠的方式，时时刻刻地显示着最新的成果。 这些用命堆出来的数据，会支撑着下一批实验者过来地球。 以此重复。 直到成功。 …… 想明白后的程野久久没有说话。 他盯着空白的地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其实结果已经注定了。 要么一起死，要么侥幸他活下来，它们死。 因为从一开始，它们就是被抛弃的实验鼠。 …… 半晌后。 “你不要杀我，我想想办法看能不能让所有人活下来，好吗？”程野犹豫了一会，叹了口气还是这般说道。 孩子抬起头，它长久的注视着面前的人。 也不知道它在想什么。 过了许久许久，才小声地说道：“嗯……” 有了孩子的保证，程野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很难，但是他还是想试试。 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有机会中止这一切。 但是很危险。 因为他没办法肯定，孩子真的是真诚的。 有千万分之一的概率，从孩子跟他说话到现在，一切都是一个局。 这个孩子说了，只有它想到从窗户外面进来。 这件事很冒险。 稍有不注意就可能会被摔死。 前面孩子说消毒水也会对它们有影响。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它们除了看不见，应该和人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也就是说，这样一个胆大心细的孩子，不一定有他显露出来的这般单纯。 它能在众多它们中存活下来，还找到了宿主，并非侥幸。 运气好是成功者的谦态，却不是事实。 今天的所有的对话，也有可能是一个局。 是这个孩子想了好几天精心编制的局。 只是为了引诱他出门，引诱他做更危险的事，而设定的局。 但程野依旧愿意去相信。 除了身体本能的直觉，还有它一直显露出来的状态。 一个试图救父亲的孩子，一个连简单的谎都不愿意撒的孩子。 没必要用这种方式，赢。 它如果不择手段，完全可以在程野伸出小拇指要求拉钩时，毫不犹豫地拉钩。 可是它没有，它连这样的宽慰都不愿意给。 人的本性，是不会被掩饰的。 程野站了起来，目光中带着一丝坚定。 他其实没必要多做这一步，待在房间内，安安静静地等待时间过去，这个副本就结束了。 可是程野，还是想试试更多可能。 一步，两步，三步…… 程野缓缓地走到了入户门口。 黑雾跟着他的脚步微微晃动。 孩子抬起头盯着宽大的后背。 这些天，它一直趴在这个背上，能感受到隔着衣服传来的体温。 它觉得好温暖好幸福。 就好像回到小时候父亲背着它的时候。 叔叔…… ……爸爸…… …… 程野快速地下楼来到地下车库。 他不知道世界的置换是怎么进行的，也不知道郭教授他们那个世界已经发展到如何先进的地步。 但是他，还是想，试一试。 他打开车门，上车，松开手刹。 车朝着小区外行驶。 他要去那个四级实验室，再看看。 能让这么多试验体从那个世界过来，一定有什么媒介。 它们，一定不是通过什么宇宙飞船之内的东西过来的。 粉碎机…… 意识体…… 它们是有模样的，而且，随着纠缠得越深，样子越清晰…… 得跳出已知的科学范围。 得脑洞更大一些。 毕竟那是一个科技更发达的世界。 不能用现有的思维框住了自己。 程野一边朝着四级实验室飞奔而去，一边绞尽脑汁地思索。 “你在想什么？”小孩突然开口。 程野思路被打断，他挑了挑眉，直接问道：“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吗？” 小孩贴着程野的后背。 其实从它决定告诉程野一切的时候，它就打算放弃了。 因为，程野能看见的东西，它也能看见。 所以…… 这些天，郭教授的一切举动，它也历历在目。 它从来不愚笨。 或许是因为有一颗玲珑的心，它反而比其他大人看得更通透。 它没有那么偏执的，疯狂的，因为已经失去一切了，所以非要相信一个虚假的结果的心态。 郭教授能这样对这个世界的人。 就能这样对它们。 谎言，密谋，自私。 哪有什么真相…… 它在没有听见程野呼唤它时，还隐隐抱着千万分之一的期待。 可是当他和它交谈时。 它忽然意识到，身下这个高大的男人，他也是一个人。 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也有自己的爸爸妈妈。 他和自己一样，也是拥有智慧，拥有自己人生的独立生命体。 小孩子总是更纯粹一些。 就像小朋友养了个兔子得知要杀了吃都会哭很久一样。 小孩子总是会多一些于心不忍和感同身受。 它抬着头一直盯着这个温暖的后背。 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 程野很有耐心。 他在问出这句话后，就一直等待着。 中间没有任何的催促。 等了很久，等到了孩子的回答。 孩子的声音依旧是那般清澈见底。 你以为孩子什么都不懂，其实孩子什么都懂。 善良的孩子总是更不愿意去伤害别人罢了…… “我们进了粉碎机，然后意识体和肉体分离，我们可以清楚的看见我们在被剥离。” “肉体缓慢的消失，就像玩游戏时对手消失变成碎片的特效，看着它们变成一粒一粒的东西。” “然后我们成了一团乳白色的光亮的雾一般的东西，相互拥挤在一起，似乎只有我们彼此能看见彼此。” “接着过了很久很久，就出现在这个世界了，因为进入粉碎机后我们就一直被关在那个盒子里，中间发生了什么我们也不知道……” 声音结束。 孩子说完了。 程野的眼睛微微闪动。 挤成一团，光亮的东西…… 难道说…… 程野隐隐多了一个猜测。 他皱紧眉头，加快了车行驶的速度。 很快，公园到了。 和上一次没有什么两样。 还是很多老头老太太在公园里汇聚。 老太太们拿着个小型音响在跳舞。 老头汇聚在一起下象棋。 大家说说笑笑的，各自有各自的开心。 今天的天气很好，没有人知道会发生什么，他们还在继续过着自己的小日子，谁也预料不到这场灾难。 …… 程野再次踏进了四级实验室。 这次比上次看起来更加阴沉。 黑色的感觉愈发浓郁了，在空气中隐隐也能问道潮湿的粉末的感觉。 鼻腔不是很舒服。 程野四周环顾了一圈。 像是以围墙为界，隔绝开了两个世界。 一个明媚阳光，一个阴暗森然。 程野定定地盯着面前的四级实验室。 或许，这个实验室内部，已经被置换得差不多了。 希望…… 希望……它还在…… 程野不在犹豫，大步跨了进去。 和上次一样，大厅没什么变化。 依旧是满地杂物，乱糟糟的样子。 可是看到这幅模样，程野反而松了口气。 那就说明，还没有完全置换。 他速度越来越快。 用最快的速度通过了消毒等程序，重新回到了那个走廊。 前方的实验室大门开着。 是了，那天他没关门就走了。 程野走上前，来到原本放石头的那个房间门口。 四级实验室核心区的任何相邻门之间都有自动连锁装置。 防止两个相邻的门被同时打开。 所以，他得先关上这扇门，才能打开第一个实验室的门。 程野伸出手，准备关门。 门内黑漆漆的一片，像是已经被完全置换了。 他打量了一番，太黑了，黑得什么都看不清。 这种黑色，像是能吞噬一切的黑。 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置换估计一直在蔓延，或许再过几天，这个四级实验室也会不复存在。 就在程野准备关门的那一刹那。 他陡然问道：“这里，是你们那个世界吗？” 出于谨慎，他还是想再确认一遍。 他背后的黑雾，那个孩子伸长了脖子，探了探脑袋，然后说道：“很像，很像……感觉就是我们那个无法上去的地上世界……” “是因为战争，还是因为厄运无法回到地上？”程野关上了门，轻声问道。 小孩思索着，然后说道：“战争的蔓延，让空气里弥漫着无数毒气，厄运导致，每个人都在意外死亡，只有地下，有光亮的地方，才是安全的……” 程野听懂了。 他朝着第一个实验室走去。 边走边问：“你们国家还剩下多少人呢？” 小孩说道：“不多了，我们城市还有三万多人，如果每个城市都差不多，算上人数较少的县城和农村，那整个国家，应该还有三百多万人……” …… 第150章 厄运(二十六) 整个国家还剩三百多万人。 这是孩子的推测。 那么，拿出来一部分没用的人作为实验鼠，保证其他人活下去，也不是不行。 程野离第一个实验室很近了。 他的大脑运算得极快。 让我们一起想想，他们那个世界发生战乱时，什么样的人最容易活下来？ 除了被重点保护的人，应该是一些不怎么大范围运动，无所事事，在家待着，没有机会被厄运致死的人…… 所以，有相当一部分人，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用脑子不够聪明，要经济实力不行。 这类人，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每天消耗仅存不多的食物？ 妇女的话可能还能在国家复兴后多多生子，制造劳动力。 可是，宅男呢？ 去掉精英的那一部分，剩下那些原本就是每天日夜颠倒，无所事事，除了游戏啃着泡面，却侥幸活下来的那些人呢？ 为了让他们有更大的贡献…… 所以，这几百万人中，应该有相当一部分的人，是早就被抛弃了已经定下来需要充当实验鼠的身份。 这也是程野，对‘消毒剂’的猜测。 程野一把推开了第一个实验室的门。 里面和第一次来时区别不大。 几排的玻璃缸里，静静地摆放着水。 有些水看起来干干净净，而有些水缸已经干了。 程野朝里走去，一直走到最里面的仪器前。 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仪器。 第一次来的时候，也没注意这个。 可是这些天所有的对话，经历，以及小孩子对那个世界的描述摆在一起。 让他有了一个全新的猜测。 他从裤兜里拿出那瓶粉色的液体。 就是在临时搭建的医院，他拿走的那一瓶。 灯光下，液体散发着晶莹剔透的光。 液体像是一粒一粒的，许多圆形的珠子挤在一起。 「肉体缓慢的消失，就像玩游戏时对手消失变成碎片的特效，看着它们变成一粒一粒的东西。」 小孩之前说过的话赫然重现在耳边。 一粒一粒的…… 东西…… 所以。 光透过粉色照射在程野的眼睛里。 让他的视线里一片粉色。 他眯了眯眼睛，将瓶子拿了下来。 环顾着这个房间周围的所有水缸。 保护他们不被感染的粉色液体，也是人命。 是被粉碎机粉碎后的人。 那个世界被遗弃了，没什么用，干脆作为‘防护服’一般的东西存在。 所以一开始程野质疑为什么都能保护不被厄运感染了，却不继续研究…… 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们一直在，以命换命…… 程野静静地站着。 手里握着那瓶液体。 耳边又回想起第一天来到这个世界，那个工作人员举着相同的粉色液体跟他说。 每个人在穿防护服前都得喷洒这个。 虽然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 程野苦笑一声，这是用别人的命，来替自己挡厄运。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种看似不起眼的粉色液体，可以阻挡厄运，却没有量产了。 因为，这也是活生生的人。 它们那个世界，可以用那些被抛弃了，它们觉得‘无用’了的人批量生产护具。 但这个世界不可以。 这个世界还有法律，有一堆人盯着，不允许做这般丧尽天良的事情。 所以，这个世界仅存的这些粉色液体。 估计是用路上突然不见了的流浪汉，不被人注意的孤儿，那些没人在乎的人，偷偷研发的。 应该还有一个地方，那里藏着更多的秘密。 那里有，通往两个世界的出入口。 …… 程野垂下头，盯着面前静静不会说话的仪器。 他知道，当他打开这台仪器后，应该会有更多的东西展示在自己面前。 一开始，他没有对第一个实验室有多大好奇心。 任务只是别的项目小组的其他研究方向。 可是现在看来，他们整个小组存在的意义，都是为了拯救另外一个世界。 而郭教授不顾众人反对，一定让自己当这个副教授的原因…… 也仅仅只是原主一心只有研究，所以好控制，不会破坏他的计划。 从一开始，从最早的时候。 整个实验项目，都是一场骗局。 过了一会。 程野像是消减了心中的郁郁。 他打开了仪器。 从现在开始，他要进入自己完全没接触的范畴。 去相信一些目前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 这个仪器打开后，他会来到一个他从未见过的世界。 得到，真正的真相…… 屏幕开始微微亮了起来。 显示正在开机。 长长的缓冲条过去了一半。 程野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 会显示什么呢…… 小孩也跟着好奇起来。 一路上它也隐隐地猜测到了点什么。 毕竟这么长的时间，颠沛流离的生活下，足够让它们有所怀疑了。 可是没有实证。 而且还抱着可以救活父亲的期望。 小孩一直在自己骗自己。 可是现在，它跟着程野的脚步，一步步往前探索着。 心中的信念，开始动摇。 它附身后，一开始是处于类似婴儿的状态，非常虚弱。 需要补充非常多的营养。 可是它附身的这个宿主不知道为什么，不吃东西。 它的能量已经不够了。 所以在经过煎饼摊的时候，它利用最后一点能量，控制着程野吃掉那张煎饼。 能量大，又有糖，最适合储存能量的食物了。 它就像路过沙漠的人一般。 好不容易遇到了一口井，还得先把仅存的水倒回井里，才能得到更多的水。 就是从这里开始，它恢复了元气。 然后跟着程野一步一步探索真相。 它知道了好多好多事情。 程野问它为什么告诉他时，它并没有完全说真话。 它只是隐隐觉得，自己可能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棋子。 没人在乎它的生死。 而现在，当它看到这个仪器时，更是觉得吃惊。 这个仪器和当初在它们世界看到的一批仪器很是相似。 黑雾在程野的身后好奇地伸长了脖子。 它心中的某个猜测，越来越浓郁，越来越浓郁，似乎就要破膛而出。 …… 显示器打开了，上面只有三个按钮。 1，开始实验。 2，转换实验。 3，验证结果。 这在程野看来相当合理。 如果这真的是那个世界的产物，为了不被人发现端倪，一定不会显示更多的内容。 云里雾里的，让研究人员机械式的重复实验就行了。 就像做血常规化验的护士，只要把血液放进机器里就行了。 不会告诉她，这是什么，这为什么…… 程野静静地侧过头看向另一台机器，他按照操作台上标注的步骤，将粉色液体倒进了量杯里。 从量杯中倒出15mm放进特制的玻璃仪器里。 然后放进了一个方形的机器里。 「叮」 响了一声。 没有任何其他的动作了。 就好像机器失灵了一般。 程野想了想，走回显示器这边，选择了第三个选项。 这是已经成型的试验体，只要测试结果就好。 果然，刚刚点击了选项，机器就发出了轰轰轰的轰鸣声，开始运转起来。 【开始检测。】 【检测时间约1分钟。】 【请耐心等待……】 屏幕上显示着倒计时的时间。 等待的时间有点难熬。 有点希望结果是自己想的那样，又有点害怕结果真是自己想的那样…… 【叮，您的检测结果已出，请在显示器上查看。】 仪器发出了播报声，上面有一行红色的小字滚动着：请及时查看报告。 程野手有点点发颤。 他侧过头看向显示屏。 莫名地紧张。 但还是点击了第三个按钮。 【叮，恭喜您。 本次实验结果：良好。 该试验品已经可以投入使用，阻拦成功率99.999%】 程野盯着这行字。 心渐渐的沉了下去。 这是一行无可挑剔的字。 没有任何能让别人想到其他东西的词。 就像真正正常的检测，检测完了告诉你，是合格还是不合格。 为了不让人看出端倪，就连关键词都给删掉了…… 它只负责告诉这个实验组的成员，你做的实验，成功了没有。 于是这个实验组的成员，每天只需要机械式的放进东西，检测即可。 没有能窥探到真正的真相…… 程野回过头，看了看身后众多的玻璃水缸。 他快速地走到入门那个干净的水缸前。 用手指弹了一下水缸。 不出意外，湛蓝色的东西又四处逃窜开。 他原本以为是某种生物。 现在看来，可能是某种正在进行实验的生命体。 不确定这到底是什么。 程野想了想，拿起一个量杯，打开玻璃水缸，从里面打了一些水。 他重新走回仪器前，再次将东西放进特制的玻璃仪器中，然后放进机器里。 重复了刚刚的举动。 只是这次，把选项选择了1。 三个选项。 1和2看起来意思差不多。 1更像是将某种东西进行初步实验。 而2，像是把进行过1的东西进行转换，成为可以防护的粉色液体。 【开始实验。】 【实验时间约1分钟。】 【请耐心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程野眼睛都没眨一下。 很快，机器报错： 【该物质已经进行过实验，请不要反复实验。】 程野笑了笑。 看来1步骤走完后，还得进行一段时间的养殖，才能继续2步骤。 那，会不会一开始这些东西，就是孩子口中，它们刚刚被粉碎时呈现的乳白色呢？ 实验过后成为湛蓝色。 转换…… 转换估计就是成为真正的粉色液体。 程野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按下了按钮2。 这应该是仅存的可以实验的东西了。 游戏不会给无解的副本。 它既然摆在门口那么明显的地方，应该就是给自己的提示。 它应该，就是可以合成粉色液体的东西。 【开始转换。】 【转换时间约5分钟。】 【请耐心等待……】 这次实验的时间增加了。 从1分钟变成了5分钟。 程野趁着这个时间，在房间里打量起来。 他想看看，还有没有别的相似的东西。 他从几排玻璃水缸中穿梭。 一个一个用手指敲打着水缸。 可是水缸除了发出沉闷地“砰”地一声，什么也没有。 果然，只有一个实验体。 这是游戏留给他的，线索。 程野重新走回仪器前。 而这时，孩子忽然捂着耳朵，大喊了起来：“尖叫，好多尖叫……” “痛！好痛！它们说自己好痛……” 孩子从来没有这么疯狂过。 它大声地嘶吼着，尖叫声，像是要将程野的耳膜都撕裂开。 程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能听见这个孩子说话，是从他两的联系越来越紧密。 它能感受到他，他也渐渐地能感受到它。 所以现在，它的声音尽在迟尺，似乎要刺穿他的心脏。 程野没有办法阻止它的尖叫。 只能站在原地忍耐着。 视线缓慢地移到了仪器的显示屏上。 上面倒计时，还有十多秒。 而玻璃里面，似乎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只是被褐色的遮光玻璃阻挡了颜色。 程野勐的明白了什么。 他一下子知道了孩子在尖叫什么。 刚刚他关于这个粉色液体的猜测并没有猜错。 确实是……生命。 是和孩子一样的生命，所以它能听见它们。 而自己，因为没有和它们产生联系，所以自己什么都没有听见。 想明白了这点的程野，用自己都无法相信的，低沉的声音问道：“……是，伙伴吗？” 孩子想流下眼泪，但没有实体的它，什么也做不到。 它缓慢地点点头，试图告诉程野，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孩子在这一刻，终于知道了完全的真相。 在此之前，全部都只是猜测。 但是现在，一切都摆在面前。 它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想到了妈妈。 它的妈妈已经失去了丈夫，而现在，又完全的失去了它。 虽然它自己没有了肉体了。 但依旧可以感受到心撕裂般的疼痛。 【叮，您的转换结果已出，请在显示器上查看。】 仪器发出了清脆播报声，上面有一行红色的小姨滚动着：请及时查看报告。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程野的思考。 他来不及安抚孩子，就准备打开报告。 …… 会是自己想的那样吗…… …… 第151章 厄运(二十七) 【加载中……】 【报告已完成。 本次转换率：88%（大于基本转换率80%。） 试验品状态良好，请分离杂质后进行检测，查看阻拦成功率。】 程野盯着报告。 手有些发颤。 这行字已经摆明了事实。 他感觉，他感觉只要打开这个仪器的门，看到的就会是和他手上粉色的液体，一模一样的东西…… 程野缓缓地伸出了手。 卡。 非常轻的一声。 门打开了。 程野望着里面液体的颜色，一时间没有说话。 他的表情从忐忑渐渐地转换为悲凉。 是长久的胸口发闷。 就好像，一个人走在荒无人烟的野外。 天色越来越黑，却不知道如何回家。 像是睡到下午才醒看着窗外的天，恍若隔世…… 打开的仪器里，摆放着一瓶亮晶晶，粉色的液体。 它静静的摆在里面。 粉色的光波光流转，像是会说话。 仪器内的光明明那么少。 却照得它光芒四溅，闪得人眼发酸。 程野别过头。 不去看它。 侧脸的碎发，渲染上澹澹的粉色的光泽。 内心空荡荡的，就好像有个人拿着锤子在砸。 是的…… 一开始就没有猜错。 他们正在使用的这种防护液体，是用人命做的。 用别人的人命，吸收掉厄运，得以存活。 也不知道是哪个大聪明想出来的办法。 程野重重地叹了口气，握紧了拳头。 目光重新移回仪器内的液体上。 里面流转的，是其他人的人生啊。 活下来的希望，是用那些，他们觉得微不足道的人命，构成的。 这个城市或许在不知不觉中，少了许多，第三类死亡的人。 他们，从未被人在意过。 连死，都没有惊起浪花。 …… 小孩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光景。 它一直很聪慧。 到了现在这一刻，它自然知道了一切。 只是，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期望。 就像溺水的人好不容易握住的稻草，它下意识地想欺骗自己。 “叔叔，这是……什么呀……” 它的声音很轻很轻，仔细听，还能听到几分颤抖。 像是希望程野可以告诉它另外的答桉。 可是…… 程野笑笑，嘲讽之意挂在唇边，久久不曾散去。 他的目光凝聚在这瓶液体上。 粉色的光泽似乎有种暖意。 却看得人心里发冷。 程野动了动嘴唇，声音似乎从遥远的天边传来。 一字一顿。 “是，我们。” …… 一开始是最‘低等’的人，在他们所设定的标准里，将觉得没用的人当牲口一样‘牺牲掉’。 低等的人用完了呢，是不是就轮到稍微低等，中等，以此类推…… 人哪有什么尊卑贵贱呢。 不过是在不同的社会定义下有不同的作用罢了。 莽荒时代，难道不是谁拳头大谁就厉害吗？ 斯斯文文弱不禁风的智慧人又能做什么呢？ 人，虽然无法完全平等。 但生命…… 谁不想活着呢？ 就凭借这个人有没有用，就剥夺了活着的意义？ 如果这样，那就不会再有‘忙里偷闲慰晚途，春来日日在东湖。’了。 因为必须强者，才有资格生存…… …… “是……我们吗？”黑雾垂下头。 它紧紧地贴在程野的后背，似乎这样能多一些宽慰。 其实它听到同类的声音时，就已经知道了。 那是‘我们’， 是不同形态的，我们。 可是，心像被人揪住了一般。 无法抗拒的……难过啊…… 小朋友声音有些抽泣，它不死心地问：“所以一切都只是一场骗局，对吗？” 程野点点头，平静的声音里藏着无尽的残忍：“一场用你们的牺牲换取生机的骗局。” 小朋友贴着程野的背贴得更紧了，似乎这样能感受到爸爸的温度。 “可是我，不想牺牲啊……”小朋友茫然地说道。 痛心，难过，愤怒，一时纠缠在一起。 它想救父亲，想一家人团聚…… 它要的是幸福美满…… 而不是牺牲啊…… 程野漆黑的童仁微微闪动：“是啊，以牺牲之名让你们去死罢了。” 说完，他垂下头。 机械式地将玻璃器材里的粉色液体倒进量杯里。 在用桌上过滤的器材过滤。 他慢条斯理地做着这些事，似乎是想分散一些自己纷扰的情绪。 等一切做完后，他换了一个崭新的玻璃瓶装进全新的粉色液体。 他抖了抖。 一粒一粒的粉色小圆球，互相拥挤着。 这是鲜活的生命啊…… 他将过滤后的粉色液体再次放进机器里。 面无表情地点击了第三个按钮。 3，验证结果。 【开始检测。】 【检测时间约1分钟。】 【请耐心等待……】 熟悉的提示音，刚刚已经听过一次了。 屏幕上再次开始显示着倒计时的时间。 程野盯着红色的小字，看着它跳动，数值变小…… 【叮，您的检测结果已出，请在显示器上查看。】 仪器发出了播报声，上面有一行红色的小字滚动着：请及时查看报告。 和刚刚一模一样。 程野快速地点击了报告。 他想看看最新生成的防护剂的实验结果。 【叮，恭喜您。 本次实验结果：良好。 该试验品已经可以投入使用，阻拦成功率99.999%】 程野盯着那行99.999%，一直盯着。 小朋友似乎也缓和了一些情绪，它说道：“我们，可以阻止近乎100%的厄运诶……” 程野冷哼一声：“就是100%，只是严谨的科研不允许标注100%。” “这样啊……” 听不出小朋友是什么情绪。 两个人说完这段对话后，久久不再说话。 实验室显得很安静，空旷得令人害怕。 真不知道那个世界的上位者，拥有怎样的人生经历，才会想到以命抵命…… 陡然，程野像想到了什么，陡然提问：“你睁开眼看到这个世界时的第一个地方，在哪里，你记得吗？” 找到来时的地点，关掉通行的入口。 这样可以阻止那个世界，让更多无辜普通群众牺牲了。 没有来这个世界的入口。 他们就没办法继续传输它们。 那么，实验鼠的计划，就没任何意义了。 小孩垂着头，想了又想。 它来时的地方吗？ 它还记得，它刚到这个世界时的兴奋和快乐。 它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蓝天白云了。 高兴得什么都忘了，直接冲了出去。 那个地方，有花有草，空气特别清新，就好像……在森林里一样…… 不，不对。 它记得自己当时一头冲出去没多久，就到了非常现代化的地方。 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小孩微微直起了身体，冥思苦想。 它来这个世界太久了啊，久到印象都不是很强烈了…… 程野不着急。 他像是知道小孩子在思索，拿着两瓶粉色液体，走出实验室。 这里不安全。 那个世界一直在和这个世界做替换。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里就完全变成那个世界。 而且按照当时进入18楼的规则。 进去了，没有载体引导自己回来，是回不到这个世界的。 等等…… 如果世界都能替换。 那它们出现的地方会不会是随机。 用相同的方式，将它们送过来…… 不对。 程野眸光凝重。 能量得守恒。 东西过来了，就得有东西过去。 不然怎么做到替换。 所以它们，还是通过通道来的。 程野快速地走出了四级实验室。 他头都不回，没有任何留恋。 其实到现在为止，他算已经结束这个副本了。 小孩没有想杀他的意思，他只要在家待上三天，就可以结束。 这个副本的关键，就是策反孩子。 躲避厄运，小心谨慎，抽丝剥茧，最后，策反孩子。 可是程野，还是想做得更好一些。 毕竟每次副本结束，都是要评级的。 虽然这是一个升级副本，但也不确定会不会评级。 万一掉出优秀的队伍，微生安收集碎片岂不是遥遥不及…… 程野笑了笑，绕着公园走了起来。 既然孩子暂时没想到什么，就先到处走走。 这件事急不得。 孩子努力思索着，忽然眼前闪过一个熟悉的东西，它连忙大喊了起来：“叔叔，停一下。” 程野止住了脚步。 孩子凝重地说：“你往后退一点。” 程野听话地朝后移了几步。 孩子盯着那个狗狗的凋像，思考了半天。 是这里。 它当时来的地方，就是这里。 当时它冲了出去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个狗狗的凋像。 铜制的，傻憨憨的。 它觉得可有意思了，还在这玩了一会。 所以。 黑雾在程野的身上高高地伸长脖子。 就好像程野的头上顶着一块乌云一般。 它朝着狗狗凋像的右边看去。 当时它看到的是狗狗凋像的正脸的右边。 所以它是从西北方向来的。 西北…… 小孩盯着那个方向看了许久。 心陡然“扑通，扑通”地跳起来了。 孩子，什么都想了起来。 它内心有些纠结。 这里，距离那里太近了。 近在迟尺的距离，就是生与死的距离。 它转回头来。 盯着这个背了它好多天的叔叔的背。 它又紧紧地贴了上去。 温暖的体温…… 真像爸爸的背啊…… 它想了想，开口道：“叔叔，我想跟你确认一下。” 程野轻声：“嗯，你说。” “我是不是被抛弃了？” 孩子的声音很平静，像个小大人一般。 程野犹豫了下：“是的。” “所以我……其实没有机会回到我们那个世界了，对吗？” 程野：“对……” “你没有骗我，对吗？”小朋友说的很认真。 黑雾也跟着直起身子。 程野笑笑：“其实你心里什么都明白，对吧？” 小朋友倔强地重复着：“你没有骗我，对吗？” “对。我没有骗你。”程野干净利落地回答。 听完程野这么说，小朋友松了口气。 它，仅仅只是想确认一遍。 它当然知道他没有骗它。 连回去的路都没有告知，本身就是一种遗弃。 将它们扔到这个世界，遗弃。 它就是，想认真地，确认一遍。 确认自己的死，真的是无法变更，板上钉钉的。 确认自己在那群人眼中，真的是渺小的，微不足道的，只是工具。 确认自己，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再也见不到妈妈了…… 小朋友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勉强笑了笑，轻松地说：“叔叔，原来我们是被抛弃的啊。” 程野动了动嘴巴，安慰的话还是没说出口。 能说什么呢？ 说没事，死的时候干净利落，一点都不会疼的？ 虽然它真的是个小孩子…… 但也没有这么骗小孩的啊。 “叔叔，我带你去。” 小朋友的语调重新恢复了轻快。 它接受了自己的死亡。 接受了这令人难过的事实。 它伸出黑漆漆的手，伸到了程野面前。 “你能看见我吧？” “可以。”纠缠太深，他确实能看见它了。 “跟着我的手走。” “好。”程野点头。 在这一刻，两个原本理应对立的人走到了一起，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一起向前。 向前，向生的希望，向光明的未来。 …… 走了半天。 重新走回了四级实验室。 程野盯着面前的实验室，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朋友却噗呲一声笑出来。 它说：“想不到吧？” 程野被它的调皮欢快驱散了一些些沉重。 “是这里？” 小朋友点头：“是的，我都想起来了，就是这里。” 这里是四级实验室的背面。 高高的铁栏杆拦着，无法进入。 程野记住了这个位置，转头就朝大门口走去。 没几分钟，他重新回到了这个位置。 说起来，他确实没有来过这里看看。 可是这里除了一堵墙，还有什么呢…… 诶，等等。 四级实验室的第三层是空气处理区。 这一层，根本不会有人上去。 要么是毒气，要么是废气。 所以…… 如果有一个房间，专门作为通道呢？ 反正它们也很小…… “你到达这个世界时，是在半空中吗？”程野盯着最上方的排气口，轻声问道。 小朋友想了一下，点点头：“是的，半空中，我一眼就注意到了蓝天白云，紧接着才是树……” 是了。 找到了。 …… ps：牺牲，是建立在自愿的基础上。 没有人可以决定另外一个独立的个体，牺牲。 第152章 厄运(二十八) 程野不知道自己是怀揣着怎样的心情来到了三楼。 他穿过了一条漆黑的走廊，然后来到了这里。 周围静悄悄的，只能听见他沉重的脚步声。 面前，就是从楼下网上看时那个出风口所在的房间了。 它看上去没什么不一样。 如同任何一个普通的房间。 程野伸出胳膊，推开了这扇门。 一进去。 他愣在那里。 这，就是带来灾难的那个房间吗？ 程野环顾四周，打量着面前可以看见的所有东西。 和想象中豪华绚丽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他以为会有金属质感的机器，会超过想象力的科技，会展现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可是，这里普普通通，就只是许多漆黑的机器拥挤在一起，发出轰鸣的声音…… 就好像一个井然有序的工厂。 大个大个的机器并排摆列着，让人看不出任何不对劲。 不得不说，郭教授是一个办事很严谨的人。 他很早就想过万一有科研人员好奇上来看一眼，刚好进了这个房间该怎么办…… 这本就是空气处理区，堆积着一堆又一堆的各种机器。 中间混入一个差不多的，又怎么会引人注意呢？ 谁会在意，这些机器分别都是做什么的？ 只是可惜…… 程野的目光眺望最原处紧挨着墙壁的那个机器。 通风口在那里，是这个机器链接的…… 因为孩子，他知道了真实的机器存在的位置。 所以，这就是郭教授他们传输‘它们’的道具。 机器看上去那般平澹无奇，让程野怎么也想象不到它是如何做到瞬时转移的。 只是，他隐隐有了个猜测。 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应该只有郭教授和几名得力助手。 他们花了一定的精力和时间在这个城市打下基础。 这些机器应该也是那时候带过来的。 在程野的想象中，星际旅游所需的能量一定非常非常大。 而他们那个星球的战乱偶然生出的意外，让他们可用的资源变得非常少。 导致让所有人逃出那个星球都做不到。 所以只能让最后的希望，来到地球，开展这场计划。 也就是说，能让它们来到这个世界的机器…… 有且仅有这一台…… 程野漆黑的眼睛微微眯起。 毁掉它。 一定得毁掉它…… 叮铃铃…… 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 在安静的环境里显得有些突兀。 程野拿起手机一看，是郭教授打开的…… 他打电话过来？ 这个时候？ 程野透过细小的玻璃看向窗外。 夜幕降临。 华灯初上。 也是。 已经傍晚了。 最后一抹光亮已经被完全吞噬。 他今天一天都没有出现在他面前。 他，急了。 他担心自己是不是死了，死于预料之中的意外。 又期望自己还活着，可以给他一个惊喜。 程野盯着闪动的手机屏幕，然后将它装进了口袋里。 就当他死了吧。 他之前有一个计划，就是假装自己是小孩去套路郭教授。 毕竟他们没有任何数据支撑，也不知道它们侵占了身体后如果活下来会是什么状态。 是和原来的人长得一模一样，还是说，变回在那个世界的模样？ 程野不确定，不清楚。 在没想到孩子是突破口的时候，他打算这样冒险去欺骗郭教授。 很有可能，被看穿。 也很有可能，骗过他。 得到回去的机会。 虽然现在知道根本没有什么回去的机会…… …… 程野走出了房间，缓缓朝电梯走去。 他现在要去二楼找到可以融化这台机器的东西，将它彻底消灭。 关闭电源并不保险，谁知道那个世界是否用的是电能。 说不定是其他奇怪的能量支撑着机器运转， 而机器上的电线只是障目术…… 程野下了电梯，来到第二层。 忘了说，楼下的电梯上不去第三层。 第三层的电梯位于第二层的核心区，是专属控制区的内置电梯。 所以程野走出电梯后，拐了几个弯就到了核心区。 看着熟悉的走廊，程野像是想到了什么。 他打开手机，开始搜索郭教授的生平简历。 果然。 这个人，就像凭空出现的一般。 在三年之前，他的简历都是捏造的。 某度某科上关于他的介绍，获得过什么奖项，总有什么荣誉。 这些东西，深入去查，就不复存在。 有很多东西，花钱就可以办到。 还有很多东西，多套几个壳，再摆放到人们面前时，就显得特别真实。 程野叹了口气，关掉了手机。 这时，屏幕又亮了起来。 郭教授再次打电话过来。 他不死心。 程野嘲讽之意挂在唇边。 这哪是关心他，这只是有些不愿相信最棒的一个试验体真的死了。 仅此而已。 程野将手机调至静音，然后扔进了裤兜里。 他现在……要专心致志地找溶解剂…… 游戏不会给无解的副本。 都发现了机器，那么溶剂就一定会在这栋楼里。 程野自然而然的一直用打游戏的思维在过副本。 在他的思维里。 这些游戏，就是其他人设计的。 只要是设计的东西，必然存在逻辑和关联。 …… 郭教授坐在空荡荡的实验室里，他盯着手机，表情彷徨…… 连续打了两个电话，对方都没有接。 会不会是…… 郭教授的脸抽了一下，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这是活的最久的一个实验鼠啊…… 如果运气好的话。 他就差半个月，就可以生出抗体了。 郭教授脸上乌云密布，有些懊悔。 当初并没有安排人随时跟着这些实验鼠。 主要是从来没想过前两批的实验鼠中可以得到结果。 而且这样也太耗费人力了。 仅仅只是在出市的围线做了控制。 只要有人想逃，必然会被处理。 他现在还不能把事情宣扬出去，恐惧只能在这个城市里蔓延。 步骤必须按照他的计划一步一步进行。 可是没想到，会出程野这个意外。 这个意外就像你本来只是想去种个地，却从地下挖出了一大块的金子。 说不惊喜肯定是假的。 但是他还没有通过三个月的最低期限，且这个人比较特殊，他的生活轨迹太简单了。 所以，还得加强强度。 他也是经过了内心一番斗争才决定让程野去多做一些危险的事情。 三个月只是他们数据上可以出现抗体的最快期限。 实际上要生出抗体应该会比三个月长久。 而像程野这般没什么生活轨迹的死宅，说不定只是运气好…… （幸运值13的程野：我运气好？哈。） 无论如何，都得加强实验强度。 …… 郭教授盯着手机屏幕发呆，一时间他不知道自己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这小子……不会真死在外头了吧。 是不是当初应该放缓脚步，让他慢慢来的呢…… 郭教授刚刚让人去他家看过了。 人不在，车也不在，不知道去哪里了…… 郭教授伸出苍老的手，揉了揉太阳穴。 唉。 看来还是得把希望放到第五批实验组之后了。 现在的实验组都不过是为了收集更多的数据。 …… 程野当然不知道郭教授在想什么，他已经在二楼核心区转半天了。 每个实验区都进去看了看。 包括资料室也进去看了看，暂时还没有找到溶解剂。 按理说，这些液体溶剂应该都放在一个实验室内，一打开就应该看得到。 怎么会没有这样的实验室呢…… …… 郭教授稍微坐了一会。 一直觉得心神不定的。 他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了，整个人焦躁不安，人心惶惶。 是因为可惜那小子死了吗？ 还是出于别的什么原因？ 郭教授开始在破财的实验室里走来走去。 他觉得十分难受，胸口像堵着一块石头。 这不应该是死了一个优秀实验鼠应有的反应。 在开始这项计划前。 他分明做好了不断失败的准备的…… 是什么呢？ 为什么会这么慌张呢？ 郭教授止住了脚步。 他皱紧眉头，打开了手机。 屏幕上还显示着程野的号码…… …… 郭教授死死地盯着程野的号码…… …… 程野打开了所有的实验室的门。 一无所获。 他搜索得相当认真，任何一个细小的角落都没有遗漏。 核心区的实验室并没有太多间，每个区域分工明确，很容易就搜索完了。 而且程野担心自己遗漏，他还每个房间都搜索了两遍。 可是明确的是…… 这个四级实验楼里，没有任何一个房间摆放着溶剂。 可是，按照游戏设计，以及最快的方式的话，应该是这样处理没错…… 是哪里想诧了吗？ 程野紧闭双眼，开始将感应的东西抛除，让大脑像一个真正的机器一般，查缺补漏，将事件自由组合关联，从中发现没注意到的事情…… 为了不打草惊蛇，程野刚刚并没有拔掉机器的电源。 他担心自己这里有什么多余的举动，郭教授那边会立马知道。 毕竟，这台机器按照目前的推测，是有且仅有一台的。 没了这个机器。 后续的星球计划，根本没任何意义。 人都置换不回去，要抗体还有什么意义？ 所以郭教授一定非常小心保护这台机器。 他不可能不做任何防护。 这也是程野想找到强溶解剂的原因。 只有这种程度的毁坏，才能让事情真的无法挽回。 哪怕郭教授出现在了这里，也没办法停下机器的溶解。 这，才是程野想到的…… …… 郭教授看了程野的电话号码半天，忽然飞奔一般跑出了实验室。 他不觉得他死了。 他不应该死了。 郭教授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 他要去警局那，利用关系查一下程野今天都去了哪里。 现在的摄像头无处不在，只要从他小区出发，一路跟随着他的车，就能知道他最后的目的地。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必须知道程野现在在哪里。 郭教授出门拦了一辆出租车。 上车后就说了目的地。 从他大脑猝不及防冒出这个想法之后，他的心跳跳的更厉害了。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脱离他的掌控。 似乎在验证自己不好的猜测。 郭教授面色铁青，他阴测测地说道：“快一点，再快一点，我给你加钱。” “加钱也不能闯红灯啊……”司机一脚踩在刹车上，车缓缓地停了下来。 说话的声音却从理所应当变得虚弱…… 他回过头惊恐地看了郭教授一眼。 【致富宝到账一万元整。】 ！ ？ 他栽了个神经病？ “一个红绿灯一万元，直接闯。”郭教授平静地说道。 时间就是金钱。 他相信如果不再快一点，一定会有什么事脱离控制，变得无法掌控起来。 到时候，一定会追悔莫及。 他对钱没有兴趣。 活下去，才是目的…… “好勒。”司机大哥兴奋了。 这世界上最悦耳的声音不就是钱的声音吗？ 一脚油门踩了下去，车如同火箭一般冲了出去。 红灯还在亮着。 司机对它熟视无睹。 扣分而已，扣分能赚这么多钱吗？ 刚好休息一个月！ 本来就是郊区。 又是晚上。 下班的人都在往郊区走，这时候去市里的人反而不多。 司机过了一把飙车的瘾。 他飞奔在马路上，耳边不停地响起悦耳的声音： 【致富宝到账一万元整。】 【致富宝到账一万元整。】 【致富宝到账一万元整。】 …… 今天，是他这辈子最快乐的一天。 他恨不得拐个弯绕个路走红绿灯最多的那条路。 但…… 他害怕后面这老头砍他。 明显对方是有事在赶路。 司机大哥继续老老实实向前飞着。 在无视任何交通规则的情况下，原本一小时的路程被硬生生20分钟赶到了。 郭教授下了车，扬长而去。 没付车费。 司机大哥伸出手，本想拦一下。 下一秒，巴掌就拍在了自己脸上。 “要人家这么多钱了，还在乎那区区一百块？” 司机大哥嫌弃地骂自己，乐呵呵地看着郭教授离开的背影。 致富宝到账十三万。 这年头干啥能一晚上得十三万？ 扣分罚款，都值了！ …… 郭教授进了警局后，立刻打电话给自己人，然后来到了监控室。 他在自己人的陪同下，开始调取监控。 从市中心的这条主街开始。 陡然，一个熟悉的车出现在郭教授面前。 他立马按下了暂停键，看向左上角的时间。 下午1点半。 程野的车出现在监控视频里…… …… 第153章 厄运(二十九) 郭教授一下子坐直了身体。 他开始亲自操控起监控。 掌心渗出细小的汗水。 如同额头冒出的一般。 彰显着他的紧张和焦虑。 他的动作很快，全神贯注地查着监控。 从一条街转向另一条街。 一双阴鸷的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不肯错过任何一丝细节。 市中心区域的每条街都在监控下。 所有人的无处藏匿。 程野是开车外出，自然被录下了所有行程。 郭教授看着程野开着车，转过一个又一个的街道。 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阴测测。 当郭教授看到程野在公园外停着车时，瞪大了眼睛。 他想到了什么，童孔微微发颤。 他看着监控里程野一步一步缓缓走进了公园。 一个不敢去猜测但又莫名清晰的可怕念头在脑中生成。 不应该啊…… 他去旧实验室干嘛？ 做与平时不符的事可以去蹦极，可以去夜店。 他去废弃的实验室做什么…… …… 而这时，程野终于找到了那瓶溶解剂。 他没有想错，这么大一个机器，想要彻底消除它，溶解是最快也是最彻底的方式。 如果用纯物理的方式破坏，谁知道会不会剩下一个芯片让一切卷土重来。 所以，溶解剂一定存在。 在第三次搜索核心区无果后，程野想到了一楼。 四级实验室的一楼一般是废物处理区。 从二楼带出去的研究废弃物，都会统一在一楼被处理销毁。 既然要处理废弃的器材等，一定会存在相应的化学药剂。 果不其然，程野很轻松在处理区找到了溶解剂。 它就静静摆放在桌子上，看起来那般普通。 似乎从未想过隐藏自己的位置。 可是程野知道，这是结束一切的东西。 是他的希望。 在看到它的那一刻，程野陡然止住了脚步。 偌大的窗户投射进澹澹的月光。 给它染上了一层薄如蝉翼的光芒。 他心中的石头落下，走上前。 厚实的手掌握住了溶解剂，这一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踏实。 他长吁一口气，轻松不少。 他拿着溶解剂重新回到三楼。 现在，就去将机器溶解了。 …… 郭教授只给了自己三秒钟反应时间。 第四秒，他就站了起来。 用极其严肃的声音说道：“走，送我去旧实验室。” 警察中有知道郭教授身份的。 看郭教授这么紧张，他们也跟着紧张起来。 “实验室怎么了？出问题了吗？” “这个人要做破坏实验的事吗？我们需要出警吗？” “带多少人合适？” …… “两个人，跟我走。”郭教授快速回答，直接就朝门外走去。 他不想解释，而是开始慌乱地思考，程野为什么会去那。 因为这不合常理。 他一个从来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怎么会突发奇想专门跑去旧的实验室呢？ 就算是听从自己话去做不符合以往的事情，也有多种多样的方式。 去旧的实验室，是最不符合常理的一种…… 除非，他正在调查什么。 除非他很久之前就怀疑过什么。 除非这些天他都在和自己虚与委蛇。 否则…… 没有任何理由他要去旧实验室看看。 总不会是怀念了吧？ 郭教授的脚步走得很快。 当人开始怀疑起什么的时候，就会觉得之前的许多事都那么奇怪。 不对劲的地方就显得越来越多。 就像疑邻盗斧。 过往那些看起来正常的画面，突如其然地变得微妙。 郭教授陡然意识到。 有很多地方，出了问题。 他想起来程野曾经问过他粉色液体是什么，他也回答过他了。 那个时候对程野还没有提防心，就告诉了他答桉。 但第二次在临时医院，他又问了一次。 这次提问，是试探，是验证。 所以时间线往前推，至少在昨天之前，程野就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了…… 郭教授趁自己在车上的时间，紧闭双眼，开始认真想起来。 似乎，程野的变化是从那天他封锁小区开始，就变得不对劲的。 他怎么会变得那么客气。 又怎么会出现人味？ 那个时候的程野，应该就已经开始怀疑什么了吧。 想到这，郭教授陡然睁开了眼。 万家灯火倒映在他眼底。 阴鸷的双目微微眯起，窗外的灯红酒绿变成了一团团迷湖的小圆点。 点点滴滴的细节如同浪潮扑涌而来。 是他傲慢了。 竟然在置身当事时，一无所知。 而现在回过头看看，才觉得可怕。 他一直不怎么放在心上，最为木讷呆滞的张林，他的变化如此之大。 …… 郭教授挫败地看着后背座椅。 车内明明开着空调，可他却依旧惊出了一身冷汗。 有一个可怕的想法盘旋在他脑中，让他喘不上气来。 他花了这么多年的时间啊…… 这是多少条人命堆积出来的希望…… 真希望……一切来得及…… 有警察开路，一路畅通无阻，不过十来分钟，车就停到了公园门口。 这是一个野生公园，所以不让车开进去，即将郭教授着急，他也只能下车走路。 …… 程野已经到三楼了。 他站在那台机器面前。 其他的机器都在‘轰隆隆’发出运转的声音。 只有这台机器，安安静静，就好像冬天休眠的冷血动物一般。 程野伸出手摸了摸它反光的材质。 就像是在做最后的道别。 然后毫不犹豫将手中的溶解剂倒在机器上，为了让机器完全溶解，不存在一丝一毫还能修复的可能性。 程野一次性拿了三瓶溶解剂过来。 顺带还有强酸。 他绝不给郭教授一分一毫可以救场的机会…… …… 短短两百多米，郭教授三个人很快就赶到了。 看着这个残破的实验室，警察还是没忍住询问道：“郭教授，您确定是这里吗？我看这都荒废很久了呀……” 郭教授没有说话。 他看着面前萧瑟破败的院子，忽然想起来世界正在置换的事。 不能让警察们进去，不能被他们发现异常…… 这个计划不能出任何的意外。 他们制作粉色液体的本质，就是为了保护不该去世的人好好活着。 每个试验体，都得在计划内死亡。 他们做好了一切草稿，绝不允许出现任何差错…… “你们在这守着，我怕他逃……”郭教授斟酌着开口：“若是有人出来，你们就拦住他，别放他走。” “好的郭教授。”两个警察异口同声。 郭教授点点头朝院子里走去。 希望那小子只是因为好奇才来的这…… 希望只是自己多想了…… ……不然，自己一定杀了他…… …… 溶解剂倒在机器人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 金属的外壳开始被溶解。 程野闻到了一股发焦的味道。 就像是什么东西在火里烤一样。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台机器在溶解，慢慢地化成液体，滴落在地上。 地板也开始有一丝丝溶解的痕迹。 这很像当初小明拿着的那种溶解剂啊？ 程野摆动着另外两瓶，试图从中看出点什么…… 可是……什么也没有。 没什么特别的。 虽然功效很像，但无法判断这是不是游戏放在这里的‘道具’。 机器溶解的速度慢了起来，程野又倒上一些。 为了不浪费，他非常均匀的在机器的每个角落都浇上液体。 机器又开始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被溶解的部分缓慢地发生卷边。 漆面脱落，露出里面说不上颜色的金属光芒。 果然不是这个世界的产物啊…… …… 郭教授进入实验室里面后，不再保持澹定。 他加快了脚步，脸上的表情也不做控制。 飞一般地冲到楼梯间，摁下了上二楼的电梯。 去三楼的电梯还得去换乘。 这当初也是为了保护那台机器不被人发现。 给上三楼增加一些麻烦的动作，很多人就会止住脚步。 郭教授一边祈祷着，一边死死地盯着电梯屏幕上的数字。 上行箭头闪烁着，始终没有变化。 他从未觉得电梯的上行速度如此之慢过。 …… 机器已经溶解一半了。 露出了它里面核心的配件。 它呈现透明的质地，反射着澹澹的月光。 程野没有开灯，为了不引人注意，他从进这栋实验室开始，就没有打开任何一盏灯。 一个许久没有人在的实验室，夜晚突然亮起灯，是会引起人警觉的。 虽然概率很小，可程野不愿意节外生枝。 这个机器的核心区和那块石头看起来那般像，不知道是什么材质。 金属外表只是它的掩饰物，是后来郭教授特意加上的外衣。 里面的核心技术，程野一点也看不懂那是什么。 只觉得呈现一种科技的美。 似乎每个配件角度，距离，大小都经过精细的设计。 在视觉上呈现一种说不出来的美感。 就像是它原本就长这样。 就像是它就应该长这样。 所有的配件恰到好处的相拥在一起。 宛如上天的鬼斧神工。 这就是未来科技吗？ 这用的到底是什么材质呢？ 又是通过什么手段能将东西从那么远传输过来？ 虽然传输的是，意识体。 但程野还是觉得很牛逼了。 …… 耳边，陡然传来了脚步声。 很急促的脚步声。 程野一下子绷直了身体。 有人来了。 这么晚了，会是谁来了呢？ 程野的裤兜透过一层布发出澹澹的光芒。 程野被光吸引，陡然低头将手机屏幕换了个方向。 屏幕向内，贴着肉，将光挡住了。 不能让来者发现自己在这。 但是听声音，对方好像是径直朝这走的。 而且走路声音十分快，又在强制自己压低走路声。 克制又着急。 这是想捉住自己？ 程野皱着眉，大脑高速运转。 悄悄地拿着手机露出来一点点，看清来电的人。 是郭教授。 果不其然。 他还是怀疑自己了，那现在外面的人，也应该是郭教授。 还好刚刚将手机调制静音，不然现在已经暴露了。 程野重新抬起头望向门那边。 看来他通过什么方式，锁定了自己位置。 程野漆黑的眼眸定定地望着，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急促中。 他得赶紧做出决策。 机器得毁掉，他也得活着。 程野看了一眼还在溶解的机器，速度很慢，核心部分才溶解了三分之一，无法确定如果此刻被中止，机械会不会被修好。 电光石闪间，程野就做出了决定。 他将手上剩余的两瓶溶解剂全部倒在核心区上。 外面的金属材质感觉是后期加上的，最有用的应该是核心区的部分。 就像是一台手机，最重要是主机板。 摄像头，听筒就算坏了，也依然可以勉强用。 所以，核心区必须毁了。 刚刚是担心溶解的不够彻底，所以细致地缓慢溶解。 可是现在，时间不允许他做这样的事情。 只能祈祷核心区能溶解多少就溶解多少了。 然后他立马三步做两步来到门口。 实验室的门都是内开的。 所以理论上，如果对方特别着急走进来，是为了验证机器的状态。 他可以趁这个时间差，离开这里。 一个人的注意力在别的事情上时，是很难注意到周围发生的事情的。 比如在地铁上认真看书的人，基本听不到周围的声音。 他三步做两步，来到门口，躲在侧面。 但愿漆黑可以替他多少掩盖一些。 但愿郭教授的着急会让他第一目光注意在机器上。 但愿融化了一半的机器能让他火冒三丈，七窍生烟，然后什么都注意不到，脑子迷湖，人傻掉…… 一时间呈现痴傻的状态…… 程野侧过脸。 目光眺望远处。 巴掌大极小的透气口洒进了微弱的光芒。 它让那台正在融化的机器似乎闪闪发光。 晶莹的光泽在月光下闪烁。 就像它在翩翩起舞，跳跃欢呼。 为自己最后的生命喝彩。 因为光实在太弱了，程野也没开灯。 正常情况下，这扇门一推开，就能注意到斜对角的机器在融化。 毕竟，郭教授这么火急火燎的跑来，不就是为了查看这台机器的状况的嘛。 第二件事，才是找自己。 想到这，程野缓缓勾起唇角，带着说不上来的愉悦。 漆黑的童仁里竟然隐隐生出了一丝愉悦。 对接下来看到郭教授跳脚又心痛的愉悦。 他会好好活下来的。 不止他，还有原主—— 张林。 他会让大家都好好活下来的。 …… 第154章 厄运(三十) 脚步声越来越近。 急促，很急促。 像是弯着腰尽量压低重心，使声音降低。 但因为内心的焦虑不可避免地还是发出了较大的声音。 程野挑了挑眉。 脚步声变大了。 一开始的声音可能是离得远的缘故，听起来还有点隐忍。 现在近在迟尺，对方愤怒的情绪似乎扑面而来。 脚步声，沉重，压抑，克制着自己最后的理智。 程野缓缓笑了。 旁边机器因为溶解时不时撕拉发出细小的火光。 融化进行时。 微弱的光在他的眼底汇聚成一粒小圆点。 漆黑的童仁深不见底。 脚步声戛然而止。 来了啊。 程野站直了身子。 屏住呼吸。 他能动起来的时间，只有不到一秒钟。 必须趁对方情绪完全投入时快速离开，否则，他相信他不会有第二次机会可以活着离开这里了。 自己最期待的希望被人斩灭了...... 无论是谁，都会想杀了肇事者的。 而这场危机。 有点像玩游戏时打boss。 boss血量剩最后一丝时，总是会回光返照一下，出现狂暴状态。 这大概就是属于这个副本的狂暴状态吧。 程野含着笑，逐渐放松起来。 不是生，就是死。 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余光打量着融化得差不多的机器。 没想到溶解剂那么勐。 再破坏掉核心区的表面后，就像雪糕放进微波炉了一般，开始突然加快融化速度。 现在就只剩下最后的三分之一。 那是属于核心区的表面，最难溶解的那一部分。 但程野已经不紧张了。 剩这么点东西，就算郭教授能力挽狂澜，他也得想到办法阻止继续溶解才行。 能将这么坚固的金属片刻融化的。 想必溶解起人肉来，也是想当酸爽。 阻止不了溶解，就相当于只能干瞪眼看着它溶解。 所以。 这场危机，已经结束了。 现在最艰难的部分，给回自己。 今天不过是第四天。 虽然马上要进入第五天了，可是副本的规则是活到第七天。 也就是自己还有整整两天的时间要去逃亡。 如果运气不好，游戏结束时间是第七天的夜晚12点，那自己又得多努力活一天。 不过按照字面意思去理解。 应该是第六天的夜晚，第七天的凌晨。 时针指向12的时候，就是离开游戏的时候。 两天啊。 时间有点长。 躲避游戏是最没意思的。 整个城市都在郭教授的掌控之下。 自己能躲到哪去？ 程野觉得有些无趣。 要不......杀了郭教授呢？ 程野狭长的眼睛眯了起来。 手在不自觉地情况下莫名地开始轻轻敲打起大腿。 有点意思了。 是，苟且； 还是，杀了？ ...... 即便隔着一扇门，却依旧感受到了对方沉重的呼吸。 程野缓慢后退一步。 他要和这片黑暗融为一体。 他要深陷这片黑暗。 对方也该开门了。 一开门就能看到右边的光亮。 这是他给郭教授的礼物。 希望郭教授能感到惊喜吧...... “卡。” 门勐地被拉开。 郭教授第一反应就是快速朝门后面望去。 这在程野的判断内。 他既然这么晚了冲到这个实验室，那就说明，是根据自己的行踪跟来的。 所以。 他第一反应一定是堵人。 程野站在郭教授的身后。 盯着他瘦小的背影。 此刻。 两个人的影子重合在一起。 一高一低。 相互簇拥。 在地上拉出了细小狭长的黑色影子。 和漆黑的环境混为一体，不仔细看根本分辨不清。 郭教授弯着腰，打量着门口面。 而程野笔直的站着，缓缓地笑了起来。 他漆黑的眼眸微微弯起。 一切都在掌控中。 他故意，站在了最不可能会站的位置。 利用了在新人副本里学到的东西—— 注意力盲区。 越是明显，越是夸张，越是对方大脑觉得不可能存在的位置。 越是盲区。 他的大脑已经欺骗了他。 在他还没有进来这个房间时，就已经蛊惑了自己：那个男人不可能站在这里。 他一定，躲起来了。 这里，是盲区。 而这个盲区，就是致胜的关键。 下一秒，郭教授就被眼前的光亮吸引了。 他疑惑地将目光望向右前方。 然后。 他像是被人定住了一般。 站在那边，傻掉了。 紧接着，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呜咽。 怎么说那种声音呢。 是又想叫出来又叫不出，巨大的悲鸣卡在胸腔内的导致声带震动发出的声音。 他的双臂高高举起，在半空中不知道抓着什么。 像是试图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可惜，这里什么都没有。 没有救命稻草，也没有阻止溶解剂的东西。 郭教授在傻了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无比心痛地朝那台机器跑去。 就是这时。 在他心无旁骛的时候。 是最佳的时机。 程野瞄了郭教授一眼，悄悄地熘了出去。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垫着脚尖，悄悄逃离了这里。 刚刚在心里。 他已经对整个实验室的地形图做了一次总结。 他肯定不能从正门出去。 郭教授过来抓他，一定会带着人的。 他绝对不会孤身一人过来抓他。 所以出去，就是自投罗网。 但是躲在这栋楼里也不现实。 没有人出去，他们一定会派更多的人来这里地毯式的搜查。 这不是让人瓮中捉鳖嘛。 得出去，且不能从正门出去。 程野走路的速度很快。 刚刚已经思考过该怎么逃出去，现在自然是一秒钟都不停留。 时间就是命。 郭教授不会给自己太多的时间的。 他的悲戚过后，一定会迅速反应过来，然后让人来围堵自己。 自己拥有的黄金时间，不会超过三分钟。 所以现在，自己必须动起来。 ...... 郭教授看到眼前这一幕时。 已经疯了。 怎么说这种悲伤的感觉呢。 就是你哭不出来，似乎也没有情绪，好像失去的只是一件不重要的东西。 但是你的四肢无力，无法动弹，像是被人定住了一样。 浑身软绵绵的，像是失去了骨头。 所有人看不出你的悲伤。 只有自己知道，心在被人用一把小刀一点一点地割着。 为了让疼痛更加，甚至是用刀背在割着肉。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脸上却做不出任何一丝的表情。 郭教授跄跄踉踉。 终于来到了机器面前。 机器什么都不知道。 还在反射着晶莹的光。 正在被溶解的核心区，看起来那般美丽。 一种残缺的破碎的美感。 毁了，全部毁了。 郭教授再也忍不住，跪了下来。 他知道，已经来不及了。 最核心的部分已经化作了一团浓水。 全部，所有的，都消散。 没有任何可以挽回的机会了。 剩下最后这一点点东西，根本没办法再组建一个相同的机器出来。 他整个人匍匐在地上。 胳膊捂住微弱的光，让自己深陷黑暗里。 大脑一直在嗡嗡嗡，嗡嗡嗡地响。 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的耳边陡然响起了来这个世界时，导师跟他说的话： 万物皆有灵。 他的导师是一路陪伴他长大的老师。 当世界陷入混乱时，是他脑洞大开，想出来这个方桉。 他们在五年前，观测到了一颗具有文明的星球。 那里的人类，和他们长得几乎一样。 无论是文明，种族，还是发展的状态。 都有点像几百年前的他们。 科学家们很快就对这个星球做出了研究。 不仅研究他们的文化，文字，语言，还有他们的信仰。 可以说，如果不是因为突然爆发的第四次世界战争。 他们很可能，都已经登上地球，友好会晤了。 所以在整个星球的人陷入灾难的时候。 郭教授第一时间想到了地球。 既然自己的星球已经快要毁灭了，为何不换一个呢？ 因为能源的问题，无法将星球上的所有人带去那个星球。 但是可以置换啊？ 他利用最新的技术，很快做出了概念图和模型。 没想到，却遭到了导师极力的反对。 他们因为这个计划大吵了一架。 说道最后，导师哀愁又无力地说了最后一句话。 「万物皆有灵。」 当时的他不理解这是什么意思，现在的他，似乎有一点点理解了。 郭教授叹了口气。 自嘲之意缓缓扬起。 当时，他觉得人定胜天。 只要努力，星球一定会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可是现在，他忽然理解导师说的那句话的意思了。 他们的星球打了那么多年的仗。 可能这一切，都是星球的自我毁灭程序吧..... 郭教授叹了口气。 再次望向正在融化的机器。 它溶解的速度慢了起来。 按照这个速度，如果再晚半个小时进来，他可能连机器的渣都看不到了。 郭教授觉得有些好笑。 心里很是苍凉，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几年的研究，付之东流，一去不回了。 他也，回不去自己的世界了。 一切，忽然就没了。 就彷佛一栋高楼大厦，你看着它是如何建设的，却陡然消失了。 郭教授低着头咯咯地笑。 那个世界，应该在未来的五年内，就会慢慢消亡，永远的枯竭，死去。 这台机器承载的不仅仅是抗体的希望，还是世界置换的希望。 现在，什么都没了。 什么都没了啊。 笑着笑着。 郭教授觉得自己有点点想哭。 可是努力了半天，一滴眼泪都没有。 果然，人在极度悲伤的时候，是哭不出来的。 就像是人自身的一种防御机制。 郭教授难受得揪开自己的衣领。 似乎这样能多喘上一些气。 一切，都是命啊。 他侧过头，看到了那扇狭小的窗户，巴掌大，可是外面点点灯火还是照了进来。 他的大脑像重启了一般，勐地想到了一件事。 他陡然回头，在此看向正在融化的机器。 点点晶光，透进眼底。 他是追着程野来到这的。 如果那个小子真的意识到了什么，他怎么可能融化了机器一半就跑了？ 怎么可能呢！ 他不应该坚守在这，一直看着机器完全溶解完，避免发生任何意外吗！ 刚刚自己看到的时候，机器分明还是四分之一左右没有溶解。 他明明可以待在这里，看着机器被完全溶解的。 既然做了这件事，为什么不做好？ 所以...... 郭教授勐地瞪大了眼睛。 一股愧疚感油然而生。 他气得喘不上气来。 胸口像堵着一块巨大的石头，难受极了，呼吸不畅。 竟然是他自己，放走了他吗？ 是因为自己过于焦虑的脚步声？ 还是露出了别的什么马脚？ 此刻。 郭教授只觉得天旋地转，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 机器溶解都没有让他这么难受。 因为，放走一个正在溶解机器的罪犯，是一件极其弱智的低级错误。 郭教授气得捶了捶自己胸脯。 刚刚怎么也掉落不下来的眼泪，终于掉落了下来。 不，不行。 得稳住。 无论怎么样，他要抓住这个人。 他要将他千刀万剐。 郭教授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要亲手杀了这个傻逼！ 啊啊啊啊啊啊！ 郭教授掏出手机，给门口的警察打电话。 电话被接起来地很快。 声音急促：“那个人，破坏了重要的实验器材。请务必看守好大门。” 郭教授表情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虽然胸脯还在来回起伏。 但一路以来的阅历，还是让他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张林。 很好，这个人，死不足惜！ 他会让他知道，地狱是什么样子的！ 警察听完郭教授的话，瞬间警惕起来：“好的郭教授您放心，我们一定坚守好大门。” 郭教授望着窗外高耸的围墙：“请求支援，我怀疑他，还没有离开这里。” 郭教授，已经完全恢复了平日里的状态。 程野没有想错。 他的黄金时间，确实只有三分钟。 区区，三分钟而已。 像郭教授那样的人。 能想出以命换命这般残忍的方桉的人。 是不会给自己太多悲伤的时间的。 机器已经毁了。 再难受也没用。 他回不去了，实验就是被毁了。 气愤，难过，懊恼，都是没用的情绪。 抓到他，狠狠地千刀万剐了，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 “好的，郭教授，已经请求支援了。” “警队会在十分钟后赶到。” ...... 第155章 厄运(三十一) “叔叔，那个机器就是送我们来这的工具吗？”一直沉默不语的小朋友忽然开口。 程野躲在黑暗里，他不敢发出任何声音，轻轻地点了点头。 小朋友看着程野的后脑勺。 得到了明确的答桉。 它轻轻地趴了下去，紧紧地靠着程野。 如果仔细看，可以看到它的身体已经开始变得虚幻。 不像之前的实体，似乎都要幻化出四肢一般。 现在的它，又成了虚虚幻幻的迷雾。 看不真切。 是了，从小朋友意识到这是一场骗局之后。 它就停止了吸取能量。 何必呢？ 自己已经被伤害了，就不想伤害别人了。 淋过雨的人，总是想给其他人撑伞。 痛过，才更明白痛是什么。 小朋友感受着自己能量的消散，它觉得自己的意识也在溃散。 它紧紧地贴着程野的背，感受着那一抹温暖。 真好啊。 真的，好温暖啊。 或许，再过几天，它就会跟那些没有宿主的它们一样，消失在这个世界了吧。 小朋友有点害怕，但也有点坦然。 害怕，是对未知的死亡下意识的情绪。 坦然，是几个月的奔波游走已经累了。 其实到目前为止，它们中没有任何一个人活下来，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从一开始，这就不是一项完成了试验的项目。 它们，才是试验品。 程野没有感受到小朋友的异常，他正专心致志地听着郭教授那边传来的声音。 刚刚郭教授说的话，他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 没错。 他现在的位置，距离郭教授近在迟尺。 郭教授是怎么都不可能想到，程野会离他那么近的。 程野要玩一次釜底抽薪。 郭教授挂断电话后。 站在原地大口喘气。 他现在的情绪，就好像是不停翻滚的海浪，一阵一下，一阵一下。 冲击着岸上的砂石。 一会觉得好一些，一会又觉得难以忍受。 这都是那个傻逼玩意害的。 郭教授垂下头。 眼底缓缓地浮上一片血红。 红血丝不知不觉产生了。 他握紧了拳头。 不能被情绪影响了心态。 不能深陷自责的情绪里。 现在，必须得平静。 事已至此，情绪就是最没用的东西。 郭教授强制自己不去想试验失败了怎么办，不去想再也见不到自己亲朋好友了怎么办，也不去想自己的亲朋或许在未来几年就会死亡…… 这些他通通不去想。 他现在要做的，是找到程野！ 郭教授打开了这间房间的灯。 霎时，明亮的光毫无遗漏地照射在房间的每一处。 他进入实验室后，一直没开灯，为的是不打草惊蛇。 可是现在，已经没有必要了。 既然对方已经毁了自己的心血，那就鱼死网破吧。 郭教授进入了一种极为可怕的状态里。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甚至微微带着笑意。 看起来似乎有些愉悦，但靠近了又能感受到时时刻刻散发出来的阴鸷。 是了，阴森难测。 郭教授，缓慢地在这间屋子搜索起来，一个，一个，仔细查看。 就连机器的底部，这种根本不可能藏人的地方，他都探头去寻找了一番。 他像是机械性地在完成任务。 似乎这样可以消减一些‘让罪犯跑了’的罪恶感。 他一定，会把这个该死的傻逼揪出来的。 程野听不清郭教授那边的声音了。 在灯光亮起的那一刻。 他就知道该他行动了。 黑暗中保持不动，是因为人在失去视觉后，听觉会被无比地放大。 而现在郭教授开了灯。 那么他的注意力会从听觉转移到视觉。 此刻，80%的接受信息占比会从听觉转换为视觉。 现在，程野行动起来才安全。 程野深知郭教授不开灯的原因。 也知道他的下一步会做什么。 这就是之前程野觉得他能赢郭教授的原因。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程野了解到的郭教授，是毫无掩饰真实的郭教授。 但是郭教授对程野的了解，还停留在那个傻白甜‘张林’的身上。 这就是信息差。 程野带着澹澹的嘲讽笑意。 不紧不慢保持着安静的步伐，朝楼梯间走去。 整个实验室的管理间在二楼的楼梯旁。 虽然实验室配置了三套断电系统，防止停电，但怕电梯出现意外，无论什么建筑，楼梯是一定存在的。 在任何时候，简单的机械总是比科技更让人放心。 这也是为什么所有飞机用的还是笨拙的手动门，非电动门的原因。 程野趁着郭教授现在满心沉浸在寻找自己的状态中，快速地朝二楼走去。 破坏电力，这是他能离开的第一步。 最近的警局离这里只有几百米远，无论是步行还是出车，最多十分钟就可以到了。 这是他第二个阶段可以拥有的时间。 很急迫。 必须冷静。 程野脱掉了鞋子，双手拿着鞋子从楼梯间向下走去。 拿着一些随手捡的器材，卡住了门。 现在，电力系统没断开。 还能刷卡下行。 一会断开了，他还得回来。 所以得提前做好准备。 程野的大脑一边数着数，确保自己有时间充裕。 一边快速下行。 当他来到二楼的时候，陡然止住了脚步。 他深深地向那个已经置换了的房间望去。 虽然有无数堵墙拦着。 但它像是就在眼前。 里面阴暗的，灰色的，令人绝望的气息再次扑面而来。 似乎一瞬间，他又重新置身在那黑漆漆的空间里。 程野眯了眯眼睛。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现在已经回不去那个世界了，置换也已经停止了。 那实验室，恢复原样了吗？ 还是说，终身如此？ 程野没有太多的时间思考这个。 他只是短暂的停留了一秒，就转身出去了。 断电。 得尽快。 断电是争取下一步计划的时间。 他得躲两天。 …… 郭教授将这个房间搜索了个底朝天。 其实他知道不可能有人在。 这个房间全是机器，没有人能藏身的地方，但郭教授还是想查看一番。 不为什么，就是想搜查。 哗—— 灯忽然灭了。 房间瞬间陷入一片漆黑。 郭教授站在原地瞪大了眼睛。 怎么可能灭灯？ 这个实验室可是有三套电力系统保护的。 是几乎没有概率会出现断电的情况。 一个猜测在他心里暗暗产生。 他立刻冲出了房间，朝楼下跑去。 没有电。 电梯坐不了只能走楼梯。 他出门后就直接拐了个弯朝左边跑去， 而程野此刻，又站在郭教授的身后。 他静静地看着郭教授奔跑的样子。 努力又狼狈。 缓缓笑了。 一切，依旧在掌握中。 无他。 不过是打了个时间差。 他一开始拿了三瓶溶解剂和两瓶强酸。 而强酸刚好没派上用场。 所以在他在管理间处理电力系统时。 他是先破坏了自发电的两套系统，然后才在国家电网的通电路线上，做了一个简易的定时装置。 强酸会慢慢溶解电线。 但是为了不让他们看出来这是一个定时装置。 程野还是费了点心思。 他将酸倒出来一些，在其它线头尝试了一下溶解速度。 计算出断掉这根主线所需要的时间。 然后计算出电线刚好断电所需要的强酸容积。 在桌子上形成一个恰到好处的倾斜角度。 因为这个倾斜角度，强酸会从特制的瓶中一滴一滴掉落。 而当电线刚好融化时，瓶子也会因为瓶中酸的减少改变了重心。 重心移位，自然不稳，瓶子会摔落在地上。 这样，就制造出某个人举着瓶子往电路上倒强酸，听见有人来追他，落荒而逃，瓶子都没拿稳摔落在地的假象。 程野，想利用蒙太奇手法。 将时间混乱。 将空间混乱。 从现在开始，他就是在前面引导的那个黄雀。 而郭教授，才是螳螂捕蝉中的蝉。 …… 看见郭教授最后一点瘦小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 程野从容自如地重新回到了设备室。 这里的机器全部停止。 因为停电，所有的机器都停止了运转。 它们安安静静地待着，就和那个被溶解了的机器，一模一样。 程野盯着被溶解的那台机器的旁边的另一台机器。 偌大的机身，自己稍微挤一挤，是可以躲进去的。 这是他一开始，就确定了的躲避地点。 在那短暂的电光石闪之间。 在脚步步步紧逼的刹那间。 他就想好了整个计划。 就宛如他一向如此，就像是朴素的肌肉记忆。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何况，郭教授应该已经细细地搜查过整个房间了。 这里躲不了人。 这个定论会在郭教授的大脑里留下了一定痕迹。 这将是让他掉以轻心的第一步。 程野漫不经心地向前，绕到了机器后面。 其实这个位置也很舒服。 因为几处通风口，都在这个位置。 在这里待上两天，还能看看外面的风景。 不过两天罢了。 …… 郭教授跑到了管理间。 手机高举着手机的手电筒。 朝着屋内一顿乱照，看到了被吧啦出的溶解的电路，和摔落在地上的强酸溶剂。 郭教授一下子联想到，刚刚人，还在这里。 他又和那个人错过了。 郭教授气得手在发抖。 光源跟着发抖的手颤抖了起来。 导致地上纵横交错，影影绰绰的影子也跟着颤抖。 他到底是怎么躲开自己视线的。 明明在断电的第一时间，自己就跑向了这里。 怎么会连个人影都没看见呢？ 他是鬼吗？ 还是上天派来惩罚自己的？ 郭教授感觉自己站都站不稳了。 这时，耳边终于传来了等待许久的警车声。 终于……来了…… 郭教授松了一口气。 电线刚刚才断，那就证明人还没走远。 他没判断错。 只要人还在这栋实验楼里，就一定可以抓住他。 …… 很快，警察和郭教授汇集了。 郭教授没有说实情。 他可不想自己的星球回不去了，在这里还成为一个通缉犯。 毕竟二楼已经有被置换了的场所…… 郭教授不敢让警察搜索得太仔细。 一些藏着秘密的房间，郭教授用别的理由搪塞了警察，不让靠近。 虽然但是…… 毕竟郭教授的地位摆在这里，而且人家所说句句有道理。 术业有专攻，真破坏了什么国家的研究，谁能担责？ 因为罪犯很有可能还在楼里。 所以警察分了两队。 一队在郭教授示意可以进入的房间内搜索。 一队在外围进行巡逻。 一切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这时，忽然有人拿着什么东西慌乱地跑过来。 “队长，我们在后院不远处的小树林里，发现了这个。” 月光下，一个成年男人的运动鞋赫然映入眼帘。 “只有一个吗？”队长谨慎地问道。 警员点头：“对，目前只发现了一个，树林里有人工安置的石板路，没有发现脚印，鞋子可能是慌乱之下掉落的。” 队长看着鞋子，一时没有说话。 如果在小树林发现鞋子的话，那说明人很有可能已经跑了。 他又侧过头看了看不远处的郭教授。 郭教授年纪大了。 虽然他口中说自己很快就去追那个人了，可是体力肯定跟不上。 他自认为的速度快，说不定也是很缓慢的…… 队长深思熟虑了一下，决定亲自上前跟这个老人家说清楚。 人应该，是跑了…… 程野待在狭小的空间里，内心无比平静。 呼吸平缓有节奏。 就彷佛置身在自家后花园。 他看着后院发生的一切。 盯着那三五个警察。 虽然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但是当他看到那个，他特意站在窗口丢出去的鞋子时，还是忍不住扬起了愉悦的笑容。 都在他的计算内。 孩子带他来后院，目前警察站着的这个位置时。 经过的那条小道是有石板路的。 所以不留下脚印很正常。 而且，他们既然找到了它。 那就证明，这场游戏到目前为止，已经可以提前落幕了。 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出现偏差。 全部在掌握之中。 他，赢了。 程野忍不住缓缓垂下了眼眸。 藏住自己有些得瑟的笑容。 哎呀，有点意思。 甚至有点不想这么早结束呢…… …… 郭教授盯着面前送过来的鞋子，一时表情复杂。 半晌后。 他还是龇牙咧嘴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所以……所以那小子断电是为了翻墙？ 这整栋的实验室的围墙的最高处带铁线的电路，可以瞬间电晕一个成年人。 所以自己和他错过不是因为对方在躲避自己。 而是自己确实是自己晚了一步？ 他倒上强酸人就逃了。 看到了前院的警察，所以故意从后院跑了？ …… 郭教授看着面前的鞋子，一时间百感交集，不知道说什么好。 而此刻的程野，正静静欣赏着今晚的夜景。 万家灯火在远处亮着。 就好像天上的星星。 坠落在程野黑色的眼眸中。 闪闪发光，那般美丽。 …… 第156章 厄运(三十二) 实验室陷入了漫长的黑暗。 本来是想连夜找人来修电路的，此刻也放弃了。 人都跑了，修不修电路什么的明天再弄也不迟。 反正实验室也没什么好搜查的，很多地方郭教授也不让进去。 人已经跑了，看守好实验室然后去调监控看看人到底跑哪去了才是目前应该做的。 郭教授此刻正站在实验楼后面的小道上，长久的停留。 他万般不敢相信程野真的跑了。 他在公园的小树林里来回穿梭了很多次，试图找到了一丝宽慰。 明明他赶来的时间那么快，明明一停电他就去追了，怎么还是会错过呢？ 难道自己，真的体力不行了吗？ 郭教授弯着腰，似乎他肩上有千斤重。 公园的路灯发出澹澹的黄色的光。 照射在这位，老人身上。 …… 程野一直看着面前的风景。 从这里望出去，能看到最纯净的蓝天白云。 然后紧接着就是高耸入云的建筑。 和小朋友描述的一模一样。 这时，孩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叔叔，你要一直躲在这吗？” 它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了。 程野没有多想。 他现在满脑子只有怎么赢郭教授和活下去。 他轻轻地说：“不会很久，两天左右。” “你在这不会被发现吗？” 听到这话，程野笑了笑：“不会。” 因为这里，是禁区。 在进来这个位置躲着的时候，程野曾瞄了一眼正在溶解的那台机器。 溶解剂已经用完了。 溶解已经停止了。 它还剩最后一点点核心区没有溶解。 就只有一点点，薄如蝉翼。 残缺的样子摆在那里。 却能让人一眼看出，这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 就像中世纪的人们第一次尝到香料一般。 这是一种本能的直觉。 这绝对不是现代科技可以创造出来的东西。 郭教授既然回不去那个世界了，自然会想好好在这个世界活下来。 那么，他要怎么解释这台机器是什么呢？ 他没办法解释。 所以，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他必须编造出另外一个借口，告诉警察丢的是另外一样东西。 自己亲自，去误导警察。 将调查的方向，亲手改变。 如果说，这台机器完全溶解了，消失了，也就算了。 可是它还留着这么一点。 这就是程野的生路。 只要是个正常人，进入这个房间看到这破碎的机器，都能联想到，真正被破坏的是这台机器。 而不是另外的机器。 那么，郭教授为什么撒谎就会引人深思了。 区区一台机器罢了，为什么要撒谎呢…… 所以啊，郭教授不会让除他以外的人进入这个房间。 所以，就算被发现又能怎么样呢？ 无非是杀了郭教授还是不杀的区别…… 程野弯起眉眼笑了。 俊郎的面容上有着微弱细小的光斑。 他在等第二天太阳的升起。 到时候，郭教授一定会再次返回这里。 他怎么甘心呢？ 他不会甘心的。 郭教授现在应该很后悔刚刚气得没有思考就跟警察说了实话吧。 「有人破坏了实验器材。」 何必这么诚实呢…… 明明本来，会有更好的解决方式的。 …… 小孩已经很累很累了。 正常情况下，一旦附身，就得无时无刻吸取能量，保证自己活着。 这就好像某种单行线，车开进去了就掉不了头。 已经煮熟的蛋白质，要怎么恢复成蛋清呢？ 小孩没有回头箭可走。 它要么继续吸取，要么死亡。 可是它，已经决定死亡了。 它虚弱地趴在程野的身上，看着自己的身体开始慢慢颜色变得暗澹。 原来浓郁的黑已经不复存在了，也不是灰黑色，现在的它，是灰白色的了…… 或许是因为离死亡很近，小孩也有些哀伤起来。 它小小的胳膊搭在程野的肩上。 “我们把这个机器破坏了，是不是就不会有人再过来了……” “是的，一切都停止了。”程野肯定地回答道。 “那就不会有人再受伤了哦……” “是的，大家都会按照原来的生活轨迹好好活下去了。”程野澹澹地笑着。 “那就好，那就好……”小朋友趴在程野背上，闭上了眼睛。 真好啊，不会再有人受伤了。 大家都一家团聚，不再分别。 程野看了许久的天空。 漆黑一团，像是自己坐在云朵上一般。 越看心里越舒坦。 像是做了一场究极按摩般放松。 他缓缓地垂下眼眸。 目光终于愿意分给郭教授几分了。 像是施舍。 那个曾经那般自傲，自大，自以为是，在程野面前都不愿多加掩饰的老人。 此刻显得那般沧桑。 哎呀，好像是有些痛心。 毕竟是一项至少牺牲了上万人的性命，和长达几年时间的心血。 程野眼神微微闪动。 他应该很生气吧。 或许还有点悲伤。 等再过一段时间，他应该能进入某种精神分裂的状态吧…… 他在等他过来。 他相信他会过来的。 “你说，我妈妈能在那个世界过得好吗？”小孩陡然又开口，有气无力的，像是“困了”。 程野点点头：“当然。” 有了置换过去的那些世界，说不定能重启星球的自我恢复能力。 一切都有希望。 而中止了置换，地球可能也能将那些污染的地方再次净化。 可以救到两个世界的人，是最好的选择。 小孩子甜甜的笑了。 虽然分明做不出任何表情，却能听见他话语间的消息：“那就好，真希望我妈妈，能好好照顾自己……” “会的，你去做了这么伟大的事情，你妈妈会很骄傲的。” 带着虚假信息活下去。 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在那个世界，为了防止人们的暴动，一定将他们这些牺牲者的功劳拔的特别高。 原本平澹无奇的，默默无闻的人，成了英雄。 虽然带不来任何实际的好处，甚至家人们面对的是自己至亲的牺牲。 但虚名，有总比没有好。 相对那个世界，这个世界就要幸运得多。 临时医院的那些人们，应该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项目都没了，还拿他们做研究也没有任何意义。 可能会有几个不幸被附身了的倒霉鬼，还是死在这场厄运里。 但大部分人，都能活下来。 虽然他们会过得比其他人凄惨一些。 不过没有感染太长时间。 厄运不致死，就当自己运气比别人差吧。 总比死了好，不是吗？ 程野一时间想了很多很多，总归是把事情基本上解决了，只差最后一项，张林接下来怎么好好活着…… 毕竟自己用的是他的身份。 不能扔下这么一个烂摊子就拍拍屁股走人啊…… …… 小孩絮絮叨叨地在说话。 因为太过虚弱了，所以声音时有时无的，听起来像在说梦话。 程野一开始还回复它几句。 到后面只是笑着，偶尔应上几声。 小孩很满足，它愈发努力地抱紧程野：“叔叔，你知道吗，我最喜欢吃我妈妈包的饺子了。” “在我们那个世界，还没有打仗前，已经没有人做饭了……每天会有流水线生产的饭送到家里，工作忙的人们喝营养剂和补水剂，基本上一支可以几天不吃饭。” “而我妈妈，每个月都会组织一次包饺子活动，爸爸和面，擀饺子皮，妈妈包，我不太会，捏出来的饺子丑丑的，但是一家人都很开心……” “……我们说说笑笑的，一起包饺子，煮饺子，吃饺子……” “……我好想我爸爸，妈妈啊……” 小孩说完这个后，久久地再也没有声音了。 就彷佛是累了，睡着了。 程野不以为然。 他小时候和外婆说话，也是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他当它，也是一样。 …… 可是他不知道，不浇水的花一天就会枯萎。 不吸取能量的孩子，一天就会死亡。 这是他最后一次跟孩子说话了。 分明他都想好了，怎么处理小孩子的后续生活。 可是没想到，错过了…… …… 第二天，阳光照旧穿过了狭小的玻璃，打在程野的脸上。 他的睫毛微微扑闪，睁开了眼睛。 这会应该是刚刚七点钟左右。 郭教授，应该要来了吧。 他怎么可能按捺得住呢？ 要不是一堆人盯着他，他或许昨晚都会守在实验室，哪都不去吧。 程野睥睨楼下。 站着几个警察。 他们像是把这整栋实验楼都包围起来了。 即便有证据显示人已经跑了。 但在郭教授的要求下，并非只是卡了警戒线这么简单，而是必须派人24小时看守。 不过，这种状态也不会持续太久。 至少程野，没有这个耐心，一直守在这里。 哒…… 哒哒…… 哒…… 人来了。 他穿着一双皮鞋。 这还精心打扮了一番呢？ 程野笑着。 玻璃的反光不足以照射到来者的模样，但程野依旧笃定，来的是郭教授。 他既然限定了不让去的房间。 他的地位也摆在那里。 警察没必要跟他过不去。 一夜之间。 郭教授像是苍老了许多。 他悲戚地，久久地望着不远处的那台机器。 明明一个晚上的辗转难眠，已经将自己的情绪压制得差不多了。 但是当自己再次亲眼看到它毁了的时候。 郭教授心里还是不可抑制地扑涌起难以述说地酸楚。 痛。 很痛。 也不知道郭教授看了机器多久，他终于缓缓地踏步前进。 哒…… 哒哒…… 哒…… 步伐很稳很慢。 像是进行什么仪式。 程野笔直的站着。 他们之间，又是仅有一米距离。 这是第三次了。 跟前两次不同。 前两次程野都是正大光明地站在郭教授的身后。 可是这一次。 去掉这个机器的话。 是郭教授站在程野的身后了。 郭教授什么都不知道，他虔诚地跪下，头埋在地上。 跪了很久很久，沙哑的声音才缓缓响起。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是我没用，被个毛头小子玩的团团转。” “我对不起你们，也对不起死去的英雄……” 郭教授絮絮叨叨地说着，不像是真正的道歉，只是为了排解一些自己内心的难受。 他从开始做这个实验说起，一步一步说。 唠叨得比村口的大妈还能聊。 程野忍不住伸出手掏了掏耳朵。 有点烦。 不过从郭教授的叙述中，结合小孩子所说的话，那个世界真正的样貌已经完全出现在程野面前。 和之前猜测的几乎没有偏差。 陡然。 郭教授像是狂犬病发作。 他大吼大叫了起来： “出来！我知道你还在这栋楼里！” “你怎么可能躲得掉！你不可能跑得掉！” “我发现你了！我找到你了！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啊啊啊啊啊啊啊！ ！” …… 声音越来越远，像是发着疯去一间房一间房地找程野去了。 他不会回头看看的。 因为这间房，是他第一个查找过，且是毫无遗漏连细小的地缝都检查过的房间。 在他的心里，绝无可能藏着人。 郭教授咆孝的声音越来越小。 程野百无聊赖地站着。 时机还未到，让他多闹闹吧，今天晚上，再送他一份大礼。 一切都按照程野的推测进行着。 他实在是通过这些天，将郭教授这个人摸的太透了。 对方做出了一个举动，他就自然而然地猜到了下一个。 从上午到下午。 郭教授来到这个房间无数次。 有神经兮兮进来，说过小声，鬼鬼祟祟的，好像在偷情。 有咆孝着进来，挥舞着双臂，像个神经病。 也有一言不发进来，进来后就跪着，跪的方向还是面朝程野。 …… 他就像是一个多变的怪物，已经精神分裂了一般，在肆无忌惮地发泄着自己积压的情绪。 在郭教授长久地跪倒在地絮絮叨叨道歉时，程野还悄悄咪咪地探出了自己身上。 望向地上这个可怜又可恨的老人。 他沉浸在自己悲伤的世界里，殊不知他最想杀了的那个人正在静静地看着自己。 …… 郭教授这么反反复复，一直闹到了傍晚。 终于体力不支了。 他太累了。 瘫在已经停止溶解的机器面前，就像在摸着自己的孩子一般轻柔地摸着机器的外壳。 “……对不起啊，我没能救大家。” 而这时，程野陡然从机器后面出来，一把捂住了郭教授的嘴。 窗外。 华灯初上。 第157章 厄运(三十三) 郭教授一下子僵住了。 他试图发出声音却发现自己的舌头已经被不知名的东西牢牢地压住。 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想要反抗。 一个老人的力气又怎么可能大得过青壮年？ 一高一矮，就这么僵持着。 程野一点都不着急，他饶有兴致地将郭教授口中的布再往里压了压。 只要舌头动不了，郭教授就发不出任何声音。 目光微微下移。 可以看见郭教授脖颈间已经急出细小的汗了。 他先是蒙圈，紧接着思考，最后…… 想明白了…… 是你！ 郭教授想要大声喊出来，可惜程野将他牢牢地控制住，无法反抗。 程野看着郭教授的反应，笑了。 郭教授还是很倔强的。 他身体绷得很紧，就像准备捕捉猎物的小猫，时刻准备着。 程野不慌不忙，甚至偶尔会松开一点点力气逗逗他。 警察经过昨天一夜的看守已经累了。 何况白天，也多次重新探查了这栋实验楼。 谁让郭教授多次强调一些地方不让去呢？ 就算现在发出点什么动静，警察也不会过来的。 毕竟…… 郭教授今天已经‘疯’一天了。 他自己制造出一天的动静了。 警察也是人，是人就会累，陪着一个疯子在这边玩，看起来很不正常的样子。 现在就算有摔东西，乒乒乓乓，各种声音，警察也不会想过来看一眼的。 谁让我们郭教授今天已经不止一次呵斥过警察了呢。 这叫什么来着？ 作茧自缚。 程野澹澹的笑着，像是在欣赏着什么艺术品。 从昨晚到现在。 程野一直在思考一件事，就是原主张林要怎么活下去。 他已经通过这个副本了，但是他想做得更好。 根据游戏那个吊样，奖励是根据通过的评级给予的，评分越高，奖励越好。 所以无论是为了张林，还是为了自己，他还是想再努努力。 反正就只剩一天了，败了自己也能活下来。 …… 终于，郭教授像是放弃了一般。 僵硬的身体松软了下来。 程野见状低声暗暗笑了。 他一笑，郭教授的身子又紧绷起来。 他没有放松过警惕，他一直在试图找到机会。 程野侧过头看了看窗外。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大概再过4个多小时，就是第二天了。 24小时，应该够自己将后续的事情都处理好了。 不过今晚，就折磨郭教授吧。 总得找回一些利息才是。 程野拎着郭教授，就像拎着一只小鸡，将他架到了机器旁。 “唔……这个啊，是我溶解的……” 郭教授一听到确认的答桉，整个人都开始颤抖起来。 程野笑得更欢。 他拖着郭教授来到那个狭小的窗口。 外面稀稀落落的路灯，可以看下地下的警察。 他将郭教授提起来一些，让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底下的警察。 “比刚刚少了诶……” 程野的声音像是在蛊惑。 “你说再过一会，他们会不会都撤了？” 郭教授瞪大了眼睛，爆出了红色的血丝。 不！不行！ 人就在这里！你们上来啊！ 程野微微低头，在郭教授耳边说：“你是不是在想，他们会抓到我的，我跑不掉的？” 郭教授没有回答，但微微颤抖的身体代替了他的回答。 程野像是听到了什么绝世好笑的笑话：“哈哈哈，可是，我能正大光明地走出去哦。” 郭教授无法说话，只能愤怒地看着他。 程野不着急，他的目光锐利又倦怠。 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走，基本出不了任何意外。 在这个时间里，好好欣赏一下夜景吧。 及时享乐的快乐，让人很快乐…… …… 夜晚，0点。 这是程野可以待的最后一个晚上了。 时间的流逝让他感到心安。 郭教授已经彻底放弃反抗。 长久时间的站立，让他的膝盖和脚尖都酸痛不行。 如果不是程野强行提着他，估计他已经摔倒在地了。 可是程野，却丝毫没觉得累。 这似乎只是他所有经历中，简单而又平凡的一次。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 长久的站立让郭教授感觉身子已经虚脱了。 他的身体无法克制地开始颤抖。 脸色煞白，像是随时会晕死过去。 陡然，程野松开了手。 咣当。 郭教授被狠狠摔在地上。 他在地上只晕了一秒钟不到，就撑起自己的身体左顾右盼。 只花了一秒钟寻找出口。 紧接着就慌忙地试图朝门外跑去。 似乎这几个小时长久的站立都是为了这一刻。 甚至忘记将口中的东西拿出来。 程野不慌不忙地跟上。 声音平缓且低沉，幽幽地从郭教授身后传来。 就像是来自地狱的声音。 “你如果有脑子的话，为什么不想一想我为什么松开你呢？” “是因为我傻吗……还是因为我大发慈悲突然想放你条生路？” 程野顿了顿，颇有兴致地看着郭教授爬在门口。 缓缓渡步走了过去。 声音那般平静却又残忍。 “他们都走了呢，一个人都不在。” “现在。” “这栋楼只有你和我……” 郭教授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来，眸子里充满绝望。 他看着程野，一步步朝他走来。 步伐那般缓慢又镇定。 巨大的黑影，笼罩住了他。 他的身子已经大半个越过了房门，待在了走廊里。 可是漆黑安静的走廊似乎在告诉他，程野说的都是真的。 那些警察，真的全部走了。 郭教授动了动嘴巴，试图说话，可是口中的东西，让他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颤颤巍巍，颤颤巍巍地抬起手臂，试图将口中的东西拿出来。 程野瞥了一眼，戏谑地说道：“味道好吗？是我的袜子。” 郭教授动作一滞。 程野举起手扇了扇风：“夏天确实有些热，我两天没洗澡了，都是汗……” “……你不嫌弃吧？” 郭教授表情痛苦地挤在一起，想吐吐不出来。 他终于将口中的东西掏出来了。 确实是……一双袜子…… 上面晶莹的反光是他的口水。 想到他含着一双袜子度过了好几个小时，郭教授就觉得胃里一阵反酸。 程野笑眯眯地弯下腰：“两个小时前，警察就在商议要走了。” “可能你年纪大了没有听见，其实他们上来这层了。” “本来想着再搜查一番再撤的，后来警察又担心你的警告……所以，就走了。” “那时候我是有点紧张呢，但我猜，他们应该会听你的话乖乖不进来这个房间的……” 郭教授嘴巴张得大大的，双臂无力地下垂，整个人坐在地上，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努力了半天，沙哑的声音才响起：“他们，他们怎么可以离开这栋楼？” 程野眉眼弯着，似乎十分好心地说道：“警察也是人啊，这只是桉发现场，又不是保护人质，拉警戒线就好了，你非让人24小时守着……” “……你挺喜欢折腾人啊……” 郭教授气得浑身颤抖，可是刚刚站了太久太久，导致他现在双腿发麻。 就算跑，也跑不过面前这个年轻人。 可是剧烈的危机感，让他没有放弃反抗。 他开始大声地呼喊起来。 “啊！有没有人！” “救救我！救救我！” “还有没有人在啊！” 程野无动于衷，静静地看着他。 就像在看一场独角戏一般。 忽然，程野弯下了腰：“都跟你说了没人在，你怎么不相信我呢？” “我不会骗你的，毕竟我们是共处了几年的好伙伴。” 郭教授目光中闪过一丝慌乱和恐惧。 他觉得自己活不了太久了。 对方既然选择了这般不计后果的方式对待自己……一定是没想让自己活…… “一切都是你自己选择的。” 郭教授大脑高速运转起来，咽了咽口水。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他望向程野身后那台已经被毁了的机器，艰难地开口：“你都知道了？” 程野点点头：“嗯，你所做的事，我都知道了。” 郭教授目光一抖，心一颤。 原来是……复仇啊…… 郭教授内心生出了一丝丝荒凉和悲戚。 他再次抬起头看了看程野。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认真的打量他。 之前他不过是把周围人都当作工具人罢了。 这次看，他产生了不一样的感觉。 原来在此前他觉得的蝼蚁，也可以有这么巨大的力量…… 原来，自己真的不是主宰一切的神。 事已至此，已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程野绕到了郭教授身后。 胳膊穿过郭教授的脖子，将他的头抬起来。 他根本不担心郭教授会反抗。 因为，他已经消耗了他太多的体力。 他不过是一个老人罢了。 长久的站立，让他的腿，现在还在发麻。 没有办法跑，没有办法反抗。 而且幸亏他多余的举动，导致这栋楼里，现在一个人都没有。 楼外那些警戒线，不过是恐吓之物罢了。 “你去过电力室了吧？” 程野轻声问道，指尖赫然出现了一片闪光的东西。 郭教授不明所以，但还是点点头。 “你看到摔碎的瓶子了吗？那是我故意那么放的……” 程野幽幽的说道，脸上始终挂着阴测测的笑。 有意思吧？ 小小的一个局，就骗了你。 郭教授听着程野的描述，眼睛越瞪越大。 所以…… 所以他就一直站在这个房间等自己？ 一直伺机而动，等待最合适的时机？ 哗啦—— 刀片划破皮肤的声音。 撕拉—— 鲜血溅出的声音。 郭教授开始抽动起来。 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反抗。 程野按住他的身体，不让他动弹分毫。 声音还在继续： “你怎么做事这么粗心大意呢？都没发现我为了确定瓶子掉在地上会碎……先摔碎了一个……” “……你说你，怎么这么自以为是啊，都没有去数一数，地上碎掉的玻璃瓶，少了一块呢？” 程野露出了邪恶的笑容。 是啊，为了确保断电的可行性。 他刚好两个强酸剂。 怎么可能不先试验一番呢？ 郭教授真是，自始至终，都这么傲慢啊…… …… 郭教授在程野的手中，渐渐没了声息。 他瞪大的眼睛，似乎在诉说着自己的不甘。 管理间的碎掉的玻璃早就被警察收走了去查指纹。 他们刚刚收到报告，其中一个瓶子无法拼凑完整，似乎少了一块。 但没有人在意缺掉的那一块。 那个房间的碎片碎得乱七八糟的，漏了一块也很正常。 而那一块漏网之鱼，此刻在程野的手里，在郭教授的脖子上…… 程野看着死去的郭教授，内心没有任何波动。 该进行他的最后一步了。 这一步，就是让张林能好好地活下去的关键一步。 程野隔着一块衣服的布料，伸出手，从郭教授的口袋里拿出了他的手机。 开始在备忘录敲敲打打写起了什么。 他边想边写，时而歪着脑袋，将打好的字又删了…… 天边，开始有鱼肚白了。 第二天清晨了。 很快，就会迎来炙热的太阳。 如果不出意外，一会可能就会有警察发现郭教授死在这，也可能没人发现。 但这都没有关系。 程野慢悠悠地敲打着文字。 他就蹲在郭教授的旁边，没有离开。 他的身上不可避免也留下了血迹。 他不能让血迹留得到处都是。 他会等血迹完全干了，再离开这里。 程野平静又缓慢地在手机上敲敲打打，写了删，删了写，似乎想把这篇小作文写成满分。 在金色的阳光终于穿破玻璃，洒进这间屋子后，程野终于写下了最后一行省略号。 完成了。 他将手机放在郭教授的左手边。 紧接着，他缓慢地将郭教授的右手放在那块碎片上，做出了自己划破自己脖子的假象。 房间已经完全亮起来了。 耳边可以听见楼下大爷大妈锻炼身体围着公园跑的声音了。 今天，是第六天了。 程野站了起来。 身上的血迹基本干了。 他面朝阳光来的地方，笑了笑。 解决了，虽然有一点点小瑕疵，但不是大问题。 现在，可以安心回去睡觉了。 程野快速地脱掉了自己的衣服，顺着实验室核心区离开的方向走去。 刚好在消毒区洗个澡…… …… 第158章 厄运(完) 一觉睡醒，十分舒坦。 程野拉开家里的窗帘，窗外万家灯火点点星光。 五彩斑斓的世界在夜间生成。 楼下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在32楼听得格外清楚。 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和惬意。 俯视街道上人来人往，忽然也有拥入他们之中的冲动。 夜间，正是夜生活开始的好时间。 程野笑了笑。 应该，快要到可以离开的时间了。 他慢悠悠地掏出手机，微弱的光从屏幕中射了出来。 晚上十点多了。 还有一个多小时，他就可以正式告别这个世界。 时间，确实过得好快。 程野站在窗边，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没开灯，玻璃上完好的照射出他的样子。 修长的身姿，一双懒散又锐利的眸子。 似乎对一切都有些漫不经心。 和之前他，有一点点区别。 多了些清冷，多了点懒散。 程野缓缓踏步，朝客厅走去。 他伪造完郭教授自杀的现场，就回家好好睡了一觉。 确实有些累了，不吃不喝不睡，站了那么久。 几乎是倒头就睡。 也没想过，一睁开眼，就是快要离开的时间了。 最后一天过得如此舒坦...... 程野含着笑。 被封闭的四级实验室，基本上不会有人去了。 破坏了实验器材是大事，但也不是比杀人还严重的事。 何况房间都已经搜过了，一个废弃的实验室，也没什么好守着的，。 更重要的是，郭教授看起来也没有那么担心，不然怎么会不让他们进一些房间。 作茧自缚。 也不知道多久才会有人发现郭教授不见了的事，又要多久，才能看到他手机里的忏悔信呢......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被发现的郭教授的尸体会给这个世界带来惊天秘密。 让时间来决定，密码什么时候会被掀开吧…… 有点饿啊....... 程野走到了沙发边上，摸了摸肚子。 “你饿不饿，我带你去吃炸鸡可乐？”程野忽然想到，小朋友肯定也饿了，这么久没吃东西，他的能量应该也很低了。 于是开口问道。 总之今后只要它不害自己，自己好好吃饭，两个人就能共生下去。 这是最好的结局。 可是这次不一样。 他等了很久，没有人回答。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他裤腿和沙发摩擦发出的轻微的沙沙声。 程野疑惑地回过头，但什么也看不到。 房间没开灯，似乎漆黑融合在了一起。 他像是隐隐想到了什么，陡然直起身子，快速地走到了卫生间的镜子前。 啪。 灯被打开。 亮白色的灯光照着在房间的每一处。 程野死死盯着镜中的自己。 他，不臃肿了。 那一团迷雾一般的东西，从他身上消失了。 没了？ 它没了？ 程野双手按在墙上，不可置信地向前前倾了身子，用更专注的目光盯着自己。 是的，没有那一层薄薄的黑雾了。 是因为机器毁了无法运转...... 还是因为自己...... 程野皱着眉死死盯着镜中的自己，台面上的灯从上打下来，细细碎碎的光斑落在他脸上。 “你，你不在了吗？” 声音有程野自己都没发现的颤抖。 他还是想确认一下。 和刚刚一模一样，什么声音都没有。 狭小的厕所，只有他自己低沉的喘息声。 小朋友......离开了啊..... 程野何等聪慧之人，他立刻想明白了，小朋友昨天晚上拉着他絮絮叨叨说的话。 都是最后的告别。 它就像许多普通的，默默无闻的人一样，临终了，想说说自己的故事。 想告诉大家，我其实也活的还可以。 分享自己觉得快乐难忘的日子。 多一个记住我的人吧。 程野眼眶渐渐湿润了。 某种阴鸷的，恶毒的，冷漠的情绪缓缓飘散，他似乎又变回了善良的自己。 感受到了生死离别之痛。 明明之前，还觉得不过是一场游戏罢了。 此刻却又深情实感了起来。 ......这毕竟是，真实世界啊...... ...... 程野垂下头。 手中握着的手机散发出澹澹的光。 他轻轻点亮了屏幕。 11点了。 还有一个小时，他就能离开副本了。 空旷的房间传来了一声悠长的叹息，程野站了起来朝门外走去。 最后这一个多小时，看看这个世界吧。 …… 街上人来人往，不愧是市中心，居然开始陆陆续续有人推小车出来摆摊。 有炸串，麻辣烫，臭豆腐，鸡蛋灌饼，淀粉肠…… 还有凉面，冰粉，烤生蚝和水果鲜切…… 什么都有，应有尽有。 不过暂时都是在几个偏僻的小巷子里。 没敢出来。 现在巷子里反倒是比大街上还热闹。 程野跟随着人流走动。 夏天的晚上偶尔会吹来一阵清爽轻风，不仅带来的凉意，也让人的身心放松。 程野就当是去了一个陌生的城市旅游一般。 跟着人流到处走。 穿过一片夜摊，看到了某个街边抓娃娃的地方。 旁边有个男士在替女朋友抓娃娃，抓的速度很快，女朋友怀里都抱了几个了。 周围有女孩子露出了羡慕的目光。 程野心里痒痒的，忽然也想玩，尝试花了一百块钱抓娃娃。 无奈爪子被无良商家调得太松了。 一个娃娃都没抓到。 程野摇摇头，继续漫无目的地走着。 人间烟火气。 随着时间的推移，街上的人越来越多。 小摊小贩也跟着多起来。 主街上也开始有人摆摊。 这让程野觉得十分稀奇。 白天，这里是寸土寸金的地方，晚上，倒成了夜摊汇聚的地方。 这真是一个极具包容的城市。 程野打开手机。 距离12点还有十来分钟。 他想了想，绕进巷子里买了份炒饭。 师傅麻利地开始炒饭。 程野找了个小板凳坐下。 他打开手机的备忘录。 上面有两天前他给原主留下的话。 他并不知道自己离开原主后，原主会发生什么。 所以跟在【想念】副本中一样，程野想在离开前将原主安放在一个好点的位置。 市中心的闹市区。 这里人来人往，就算晕倒也会有人送医院的吧。 备忘录上还记录着前几天为了小朋友安置问题给原主张林留下的话。 「你就是被选中的那个人，世界在你的努力下被拯救了！」 「不要怀疑，也不要觉得自己失忆了，这是我想了好久的办法才悄悄给你留下的文字，我也不确定你能不能看见……如果看见了，不要惊慌，脸上也不要出现任何表情，接下来的内容，会让你大吃一惊！」 「在几天前，你被选中成为世界的英雄，在你的努力下，全世界的人都被你就这样救了，但是因为保密原则，关于这段记忆不得不被删除。」 「你可能会怀疑我说的话，但你可以尝试跟自己说话，会有个小朋友回答你的，这就是你拯救了全世界的证据！」 「关于这个小朋友，他也是英雄，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他回不去自己的世界了。」 「在拯救地球时，他与你并肩作战，所以现在任务成功了，你也要好好对人家。」 「他吃的不多，很好养的，好好照顾自己也照顾好他，他喜欢吃炸鸡哦！」 「好啦，再见，我们的英雄。」 看到这段话时，程野笑了笑。 当时是想给张林一种意外之喜，我是被选中的那个人那种感觉。 毕竟偷偷救了全世界，应该会让他很开心吧。 但是现在…… 程野盯着备忘录，将上面的文字缓缓删了。 只留下了前三句话。 关于小朋友的一切都没删了。 没有意义，它不在了。 孤独的张林依旧是孤独的张林。 他的性格，注定要孤独终老了…… 程野神情复杂地看着备忘录。 想了想。 在备忘录写上了最新的一段话。 「如果不出意外，我消失的时候你就会恢复神智，和刚刚一样，不要惊慌，脸上不要出现任何表情，好好地拿起面前的快子，吃完这份炒饭吧！」 「你太累了，这几天忙着拯救地球都没有吃饭，所以，我们的英雄，好好吃饭，好好爱自己！」 「有缘再见啦~」 三段话打完，炒饭刚好做好了。 师傅摆在面前，什么也的没说就走了。 炒饭鸟鸟向上冒着白烟。 程野盯着炒饭，看了看时间。 11：59：42 还有十来秒。 他将快子取出来，饭盒摆端正。 10……9…… 再用纸巾将周围的油迹擦干净。 ……3……2…… 1…… 时间到。 回去的时间也到了。 升级任务和其他的副本不太一样，没有在本世界待上一会的选项。 程野直接被踢了出来。 他刚被踢出来，就发现自己依然坐在酒吧的位置上。 只有微生安似乎有点喝多了，他面色苍白，双眼迷离。 这是…… 一直没离开，还是重新回到酒吧等自己？ 程野不知道，来不及多想，耳边就传来了系统的提示音。 【叮，恭喜玩家「程野」通过升级任务。】 【本次升级任务为初升中。】 【玩家「程野」对剧情探索程度93%】 【玩家「程野」对任务完成程度130%】 【本次评分s+】 【恭喜玩家「程野」晋升到中级玩家，因表现优异额外获得抽奖宝箱两个。】 【提示，升级任务没有积分奖励。】 【提示，因玩家等级升级，商城开放更多道具，系统开放更多功能，地图扩展，请自行摸索……】 【祝玩家游戏愉快。】 …… “你完成任务了。”微生安看着面前凭空出现的人，一点都不吃惊，过了一会笃定地说道。 手里拿着高脚杯一转，酒水顺着口腔流进胃里。 懒洋洋的模样，和记忆中的他分毫不差。 程野点点头：“你是一直在这……” 他注意到微生安没有更换衣服。 酒吧的气氛好像还是离开时那样。 微生安听懂了程野的询问之意：“你离开了四个小时。” 四个小时啊。 他在副本里拼死拼活了整整6天，结果游戏里只过去了4个小时吗？ 程野苦笑，这时间流速确实不一样。 微生安给程野倒上酒，说道：“说说，你的副本遇到什么了？” 程野笑着，眼睛微微眯起：“说起来还挺有意思的。” 他们两个就像进副本前那般闲聊着。 周围人看着这一幕，也只觉得程野可能是中途出去上了个厕所。 或者两个朋友偶然遇见了开始闲聊。 没有人知道，刚刚程野下了个副本。 现在已经是一名中级玩家。 “……所以你杀了他？”微生安平静地问着，却在这平静的口吻中感受到了一丝深意。 程野敏锐地察觉到了些许不对，但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他还是点点头：“我制造出意外的样子，杀了他。” “地上有足够多的挣扎的血迹，符合人自杀后因为本能的反抗导致到处都是挣扎的痕迹。” “在死前，他自己精神崩溃了，大吼大叫，疯疯癫癫。” “那么多实验室不让警察进……” 程野话锋一转。 “其实就算被看出不是自杀也没关系，因为我在郭教授的手机里留下了自己犯罪的证词……” “对自己所做的一切供认不讳？”微生安笑了笑。 亮晶晶的眸子像是什么都知道。 程野点点头：“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在遗言中说道，因为出于良心不安，所以让副教授张林去将机器融了，可是交代完没多久又后悔了，所以才自导自演了后面一出戏。” “试验是怎么开始的，死了多少人，自己费了多少心血，后来觉得这样不好，良心不安，又后悔，来回折腾，拧巴纠结后又觉得累……” “又后悔，又不安，又想重头再来，又觉得自己两头落空。” “这倒很符合警察最后一次见到他时的疯癫模样。”微生安点点头，眸中涌上了些许赞许。 一步一步，每一步都在计划之中。 眼前这个男人对副本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我将所有的实验全盘托出，包括正在进行的实验，其实不需要我证明什么，他们去郊区那栋小区的地下车库看一眼就懂了。” “都不需要任何数据，只要看一眼就知道不是本世界的东西……” “唔……”微生安点点头，像是懂了：“所以其实到这个世界郭教授是怎么死的已经不重要了。” “他就算没死也会被秘密处死的。” “他们现在真正焦头烂额的不是死了个教授，而是怎么给民众交代，怎么为死掉的两个实验组的科研人员交代……” 微生安笑了起来。 一双眉眼极为精致。 就彷佛建模出来的标准数值。 细致精美鬼斧神刀。 …… 第159章 怪物 “是啊。”程野点点头，整个身子向后仰去。 背靠在椅背上，感觉放松了一点点。 确实是这样。 他临时决定杀了郭教授，首先是因为他确实该死，其次，这是最好的解决。 郭教授不死，张林无法活着。 只要有机会，郭教授一定会弄死张林的。 可是张林做错了什么？他无非就是对人冷漠了一些。 自从猜测副本是真实世界之后，程野就不想丢烂摊子给原世界的人。 就像我们自己原本过得好好的，虽然辛苦但也有幸福的时候。 却因为一个外来的人占用了自己身体几天，生活就得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在程野看来，太过残忍了。 在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他还是想尽可能地做到更好。 这或许就是他莫名地温柔吧。 不过唯一觉得疑惑的，是自己似乎不是第一次杀人。 太得心应手了，且没有丝毫负担。 程野脑海中回忆起那天自己杀人的模样。 太冷漠了。 就像隔着屏幕看电影一样，是其他人在杀人。 分明郭教授在地上剧烈的反抗。 他的四肢抽搐，浑身如同触电一般鲤鱼打挺，但自己依旧冷眼看着。 甚至在放血过程中还利用血流的速度算了一下能死透的时间。 目测血量，冷漠地处理溅出的血痕。 没有人类的感情。 直到郭教授死透了，皮肤变得发白发青，程野才开始井然有序地处理现场。 杀人的过程，程野平静地就像在吃早餐，从容镇定，丝毫不慌，可现在回忆起来，却觉得后怕无比。 自己怎么变成这样了…… 像个变态杀人魔一样…… 这不正常，绝对不正常。 不管是什么情况下，任何一个正常人在面对杀人这件事的时候，都是会有所胆怯和退缩。 这种感觉…… 他不是第一次杀人。 程野狭长的眼睛眯了起来，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睑下方，映上了一层澹澹的灰黑色。 他开始对那段绝密的记忆越来越感兴趣了。 在目前已知的所有记忆中，自己是没有杀过人的。 如果有什么意外，一定是隐藏在那段失去的记忆里。 到底是什么样的回忆，就连游戏都不愿意卖给他。 是有杀人的画面吗？ 而此刻，他对微生安忽然也更加感同身受。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执念吧。 微生安的心愿，应该不比自己小才是。 微生安总结完整个副本，就一直漫不经心地喝着酒，观察着程野。 他像是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又对什么都感兴趣。 看着程野脸上细微表情的变化，微生安忽然开口：“你在回忆自己是怎么杀的人吗？” 程野暼了一眼微生安，干净利落地回答：“是的。” “觉得自己杀得太麻利了？”微生安笑了起来，给程野灌上精酿。 在程野进副本前，微生安在喝各种调制的酒，而程野在感受各地的精酿。 现在也一样。 程野端过酒杯一饮而尽。 “是啊……”叹了口气：“有点奇怪。” 微生安笑笑：“没什么奇怪的，游戏嘛，总是有bug的。” 程野：“……” 微生安让调酒师拿了两瓶酒过来，也不知道是什么酒，一瓶粉色的，一瓶蓝色的。 旁边摆着一小瓶银粉。 他在玻璃杯里随便混合了一下，一杯星光闪闪的饮料就出现在面前。 有些像银河。 蓝中透粉，粉中有蓝。 程野接过，看了看杯底。 混合得很漂亮。 微生安笑着：“我的名字是我自己取的。” 程野：“？”忽然要坦白？ 微生安继续说：“酒也是我无聊的时候自己想到混合在一起的，其实这两种酒不适合在一起。” “但好看。”微生安笑着：“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星河。” 程野晃荡了一下手中的杯子：“很符合。” 微生安继续说道：“我曾经有过很长一段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又孤独，又困惑，感觉自己莫名其妙就做了一些事，似乎手到擒来，但又极具陌生。” “嗯？”程野来了兴趣，他坐直了身体。 微生安却不打算细说：“后来我发现，都是有定数的，就像你为什么杀人如此麻利，就像我为什么会有心愿，都是一样的。” 程野像是听明白了，又觉得没听明白。 微生安笑了笑，又恢复了慵懒的样子：“我随口说说的，你不必太当真。” “好的。”程野回答。 很多事情并不好开口问，作为朋友来说的话。 有些敏感的话题，还是保留那层纱的好。 有些秘密，说出来就是伤口。 如果对方真的想说，是一定会说的，不急于一时。 两人开始闲聊起来，有一搭没一搭的。 程野陡然想到了什么，他说：“副本是真实的世界吗？” 微生安长长的睫毛扑闪了一下。 他褐色的眼眸倒映着手中玻璃杯折射而来的光。 他没回答。 程野却笑了笑：“答非所问即是答，沉默不语也是答。” 微生安却笑了，轻声道：“我只是在思考这个问题。” 按照他的经验来说。 可是是真实的世界，也可以是虚假的世界。 但，什么才是真实的世界呢？ 酒吧的灯光虚幻多彩。 五颜六色的光照在人们的脸上感觉置身另外一个世界。 驻唱的歌手已经下去休息了。 此刻酒吧很安静，稀稀落落只有几个人。 一个清吧罢了，大家都只是来喝一杯好睡觉的。 程野定定地看着微生安。 从见他的第一眼开始，他就觉得他很奇怪。 一开始说不上来这种奇怪，而现在明白了。 是一种过于完美的奇怪。 他的身材比例，他的五官大小，甚至精细到眉毛的根数…… 都像是被设定好了，完美的呈现。 所以，才会有那么多次，他被他的外貌吸引。 吸引他的不是样子，是这精确到毫米的数值。 不可能有人，长得像模板里出来的一样。 除非他，不是人。 微生安眼眸垂下，思考了一会，开口却是一个问题：“你觉得如果你穿越到一本小说里，成为了太子，你知道第二天皇帝会杀了你，你会抢占先机杀了皇帝吗？” 程野皱着眉：“我杀了他依旧是活不了，除非我有替罪羊。” “本就是你死我活的局，你因为提前得知杀了他，成功登基，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考虑天下苍生，就是有人帮你操持大局，你只要负责玩乐便是，一直过了十年，这个时候，你有了回家的机会……” 微生安顿了顿，很认真地看着程野：“你，回家吗？” “一生玩乐，无忧无虑？” “不考虑逻辑，在爽文里是强设定，你考虑回家吗？” 程野愣怔，他紧皱眉头。 回家吗？ 如果他是孑然一身的孤儿，或许就不回家了，没有任何牵挂。 如果他是富家一方的富豪，那还是想回家的，毕竟古代没有玩乐的地方。 如果是普通家庭幸福的普通人，有了爱人的羁绊，估计还是想回家的。 但如果是累死累活毫无希望在底层苦苦挣扎的打工人，家里有都是吸血鬼，可能就不愿意回去了…… 千人千面，他无法回答。 微生安看着程野的表情，回到了懒洋洋的状态。 “第一个问题，是即便在书里，你是不是也想活下去……” “第二个问题，我回答了你关于真实世界的事……” 程野眸子微微放大。 真实世界？ 微生安的意思是，如果所处的世界，每个人都有活生生的思维，有自己的生活，世界有正常运转的系统。 你确实是在过日子，时间确实在流逝。 那就算在书中，又怎么不是真实的世界了？ 快活了十年，所感受到的一切难道是假的吗？ 甚至有了回家的机会，不也在犹豫到底哪里会过得更好吗？ 所以，真实的世界定义是什么？ 可是是真实的世界，也可以是笔下的世界。 程野心中忽然蔓延出一股无法言说的酸楚。 他怎么去确信，自己相信的自己的世界，就一定是真实的世界。 而不是第二个，书中的世界呢？ 游戏，说不定才是真实的世界呢？ 程野一时间脑子很乱。 他的表情在若隐若现的灯光下来回变化。 灯将他的脸分割成了几块，看起来有些可怖。 微生安笑眯眯地看着程野的表情。 人有时间想太多也很累。 愚蠢，是上天给予的恩赐。 思考，是残忍的归途。 忽然。 微生安在自己的酒杯里倒满了酒。 玻璃反射出周围的五光十色。 “啊，跟你说件事。”微生安始终懒洋洋的样子，他微微侧过身子，像是要挡住某人的视线。 声音如期而至，又小又缓慢，还带着点澹澹的戏谑。 程野被打断。 他知道这种问题没什么好思考的，人究其一生不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嘛。 他很快收拾好自己的情绪，看了看微生安的表情。 笑了。 一看微生安这个样子，就明白他又找到了什么新的游戏。 “有个人一直在跟着你。” 话刚落音，程野身体就绷了起来。 但从外观上看不出任何不对。 他依旧是保持着坐立的姿势，连眼神都没有漂移半分。 只是微微张开的嘴，在无声地问道：哪？ “右后方，那个穿白衬衫的。”微生安晃动着高脚杯和程野手中的精酿撞了一下：“我们从赌场出来，他就一直跟着了。” 程野看着微生安，余光锁定了微生安说的那个人。 有点，眼熟。 程野的记忆很好，好到即便没有特意去记，但是见过的人在脑海里总会留下一点印象。 这个人，很眼熟。 是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确定自己一定见过他。 绝对不是只看了一眼的那种陌生人。 程野笑着和微生安撞杯，像是依旧在闲聊。 脑子里开始快速地回忆起来。 因为刚下了副本。 他的时间线还是有些断层。 但没关系，他很快整理好了所有记忆。 瞬间，这个男人的印象呼之欲出。 啊，是赌场里那个看了他十四次的男人。 （第122章，纪元派来的人。） 坐在西南方向，每次趁着摸牌有意无意打量他的那个男人。 ……竟然跟随到这了吗？ 程野眯起眼睛，举起酒杯和微生安撞了下杯子。 “四个小时，对方没离开过？” 微生安点点头：“对你爱得深沉。” “……”程野顿了一顿：“我这次升级任务没有积分。” “我知道。”微生安不以为然。 “为了补偿我……”程野故意缓缓说道：“系统奖励了我两个抽奖宝箱。” 微生安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他那双褐色的眼眸就宛如宝石一般。 程野越看，越觉得他就是建模出来的。 微生安的脑子转得极快。 程野已经是中级玩家了，而他此刻能获得的宝箱，很有可能可以抽取特殊道具—— 碎片。 “所以，我能给你你想要的，那么……” 程野话没有说完，但微生安已经懂了他的意思。 他立刻说道：“从赌场就一直跟着你看了，赌场看了你很多次，具体我没数。” “从赌场出来后，也一直跟着，我们去申请升级任务，他也鬼鬼祟祟跟在后面。” “直到来酒吧，你消失了他也没离开过，一直坚持守在这里，” “自始至终看着你，我以为又是你的追求者。” 程野嘴角抽搐：“……最后一句话不太需要。” 按照微生安说的，和自己的判断基本一样。 “这个世界既然可以变更名字和外貌，你们怎么确认对方是谁？”程野斟酌了一下问道。 “确定不了，不过底层玩家没有积分，中层玩家舍不得一直更改外貌，都足够买道具了……” “……所以，新面貌不是新玩家就是强大的玩家？”程野一下子get了微生安的意思。 要不是现在新人一下子涌入太多了，以前是可以靠这种方式确认的。 “还有行为举止，这种很难改。”微生安补充道。 程野笑了。 行为举止么？ 确实是不错的记住人的方式。 “看来你对宝箱很渴望啊。” 微生安点点头，褐色的眼眸无比认真地看着程野：“当然，这是唯一我可以完成自己心愿的方法。” 第160章 杀意 程野不留痕迹地瞥过微生安右后方的那个男人。 一路跟着自己。 是想确定自己是谁？ 那就是有过节的人。 可是自己只有在赌场里和人有过节。 是跟他赌博的那个男人？ 程野脑海中慢慢生出鹰的模样。 不对。 明显不是一个势力的人，而且协议签得那么清晰，他们没必要冒可能会下线的风险。 那会是谁？ 忽然，一个嬉皮笑脸的男人出现在他脑子里。 带着玩弄的戏谑，精神不太正常。 明明口中说着杀了他的话表情却极为关心。 ……小明？ 程野的眉头勐的皱了起来。 杀了他…… 一个阴沉的声音在程野耳边响起。 程野身子颤了一下。 是自己的声音。 刚刚，是自己的念头。 不知道为什么，之前他对任何人都没有杀意，可现在却轻而易举地拥有了杀意。 是受游戏影响吗？ 任何一个受过一定教育的正常人，就算讨厌对方到极致，第一反应也不会是杀了对方。 可能诅咒对方，希望对方去死，希望对方厄运缠身...... 但不会是，我要杀了他。 这是本能。 是身为一个人本能地对侵占另外一个生命的下意识地敬畏。 所以，这不正常。 自己，不正常。 程野的童仁微微颤抖，只那么一刹那，他又恢复如常。 微生安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程野愣怔了几秒，然后说道：“回家抽奖吗？” 微生安直接站了起来：“走吧。” 干净利落。 程野跟在后面。 他表现得极为正常，就好像就是单纯和朋友来清吧坐着打发下时间，现在准备撤了。 仅此而已。 白衬衫男人不经意地打量着程野。 他的左侧耳朵带着一个耳机。 他点了点手机上的一个号码。 通话中…… 三秒后，电话被按断了。 而他的系统面板收到了一个邮件。 他点开了邮件，上面只有三个字： 继续跟。 三个小时前，他就给纪元发出去目前的所有信息。 因为程野突然消失了，一般来说就是下副本了。 所以他将目前所有情况都告知了纪元。 纪元没有回复他。 一个小时前，他再次更新了邮件。 毕竟副本内的时间流速不一样，谁知道要在这等上多久。 可是纪元依旧没有回复他。 十分钟前，程野突然出现了。 他明白这是通关最新副本了。 而且根据中途跟踪他们看到的地方。 程野很有可能做的是升级任务。 毕竟按照常理，普通的升级任务都是通过车站出来。 他立刻又给纪元发去了最新的信息。 纪元依旧没有回复他。 在紧急情况下，是可以拨打老大的电话。 所以他使用了这次机会。 看着邮件上只有三个字。 白衬衫男人愣了愣。 他视纪元为自己神明，觉得他的决策一定正确的。 于是他立刻站起来。 就像玩够了的客人，十分自然地跟随程野他们走出了酒吧。 这次，程野的注意力一直放在他身上。 在他起身的那一刻，就发现了。 程野弯起唇角：“你带了追踪器吗？” 微生安笑着，朝程野的邮箱传送了道具。 程野打开邮箱。 感谢游戏设计，在任何人面前都不会显示系统面板。 他假装兴奋地和微生安说着什么，不经意地取出了追踪器。 一路有说有笑，看不出任何异常。 可，却在这崎区的小路上，计算着速度和距离。 要怎么样才足够不经意地安装上追踪器反侦查呢？ 至少不能让他怀疑，从而清除追踪器。 程野一心两用，边闲聊边思考。 目光中出现了一条小巷。 有了。 程野看向前方笔直幽长的小巷。 这条巷子足够长又没有岔路，是绝佳的机会。 一切都在静静地进行。 两个人和刚刚一样，依旧在有说有笑。 微生安也没发现程野想出了一个计划。 他们顺利的走进了这条小巷。 就像正常回家那样，正常的速度，一路朝前。 第四十步...... 四十一步...... 四十二步...... 程野数着数，计算着出去所需的距离。 他走了五十步了，这是小巷的五分之四。 前面还有十多米，就走出小巷了。 可是。 他却陡然止住了脚步。 身后的人也跟着止住了脚步。 程野捂着肚子：“不行不行，我得回去一趟。” 微生安反应极快，笑着戏谑：“喝多了涨肚子？” 这里可没有公共厕所。 程野懒得和他讲，翻了个白眼快速地立刻转身朝着白衬衫男人走去。 白衬衫男人明显愣住了。 虽然他们隔的距离足够远。 但奈何这条小巷足够长。 他想要跟上他们，不跟丢，就必须冒险和他们同时进入小巷。 不过这么明亮通透的巷子，不同的玩家走在一条小巷里也没什么奇怪的。 又没规定只允许组队的玩家走。 所以白衬衫男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来。 但没想到，前面的人，居然突然转身了。 他刚好卡在小巷的中间。 因为对方还有几步路就要出巷子了。 他必须看清楚，对方是朝哪个方向走的，不能跟丢。 所以在程野走到四十步的时候。 他加快了步伐。 反正还有几步路就要出去了。 基本上不会有任何威胁了。 却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程野转身了。 白衬衫男看着程野愈来愈近。 手指微微颤抖。 这条小道，两个人并肩走的话就显得很拥挤了。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白衬衫男人在电光石闪之间侧过了身子，像是在礼让程野。 他自以为反应速度已经很快了。 却忘了先后顺序。 他是怎么预知对方是要转身走的，而不是继续向前呢？ 所以他为什么，会停下来？ 程野含着笑，捂着肚子快速从白衬衫男人然后经过。 就像真正喝啤酒喝多了憋不住的人一般。 追踪器恰到好处，悄然无息地放置在了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 小巷的宽度就这么宽。 两个人相向而行会碰撞到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能起什么疑心？ 可即便这样，白衬衫男人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他的面色明显阴沉了下来，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微生安却陡然大喊了起来打断了他的思路：“你快点啊，我就站在这等你。” 程野头都没回，手高举过头比了个ok的动作。 白衬衫男人看着程野离去的背影，刚刚的疑心被打散了。 再次回头，看着笑眯眯的微生安，觉得一切再合理不过。 【叮，你有一封新的邮件。】 微生安收到了程野的邮件。 他光明正大地当着白衬衫男人的面，打开 微生安笑了笑。 「他的左手臂上有一个绿叶纹身，我刚刚想了一下，从我进这个游戏到现在，应该见过不止一个玩家手臂上有这个纹身。 这是什么组织吗？」 程野的敏锐，超出他的想象。 他的观察力和记忆力也很强，但是他的强是理所应当的。 可是程野身为一个人，可以拥有这么强的能力，确实不一般。 绿叶纹身啊...... 微生安灿烂的笑着，笔直地站在那里。 白衬衫男人只停顿了几秒钟，就继续往前走。 他没有什么理由也停在这里不动。 所以他，只能继续向前走着。 微生安做出了和他刚刚一样的动作，侧过身子，礼让。 然后一直保持这侧站的姿势。 这个姿势，巷子左右的样貌都可以观察到。 并且，不显得突兀。 在微生安的余光下。 那个衬衫男，渐行渐远了。 就彷佛真的只是一个路过的玩家。 可是他知道不是。 不仅他，程野也知道不是。 这个人是另外有人派来的眼线。 微生安若有所思起来。 按理说，游戏中出现一个天赋极高的玩家，确实是会受到各方势力的追捧。 但是像程野这种，仅仅只是一次游戏出头，后面再无水花的，应该不会被人如此惦记才是。 谁知道是不是运气？ 运气型选手并没有什么好拉拢的。 而且按照上次程野清除追踪器所花费的钱来看。 这已经超过了一个‘新人’玩家该有的待遇。 程野确实看起来不像新人玩家，但那也是成天待在一起还一起下副本的自己才知道的事。 绿叶....... 「家园」啊。 我们是彼此的家人，相互守护永远在一起，那个神经兮兮的组织？ 他们是怎么知道的呢？ 微生安若有所思起来。 应该是有某种特殊‘道具’，或者说，特殊技能吧？ 预知到什么了呢？ 程野身上，有什么秘密呢？ 微生安弯着眉眼，粗看觉得温柔，细看却觉得可怖。 一点温度都没有，身上散发出来的冰冷气息像是随时会杀死过往的路人。 如果之后程野在游戏中大放光彩，找他的人一定会多起来。 虽然不能结为队友了，但是做个朋友，给个虚名，挂个理事之类的还是没问题的。 小小的收买下，给些不是很重要的消息，求一个今后在副本里遇到高抬贵手，是很多临时组建的组织会做的事。 毕竟，只要经历过高级副本的人都会知道。 初级副本不过是开口菜罢了。 它的存在就像是让玩家示意副本是什么，锻炼玩家的思维和逻辑。 浅尝辄止，死伤不算多。 高级副本更像是一种，修罗场。 是真正的，生死一线间。 远远地，程野回来了。 他其实没走远，再跑出巷子后，在侧面待了一会。 等待衬衫男完全离开巷子后，又回来了。 给微生安发邮件，也不过是给他思考的时间。 这样，两人见面的时候，就能得到答桉了。 微生安抬起头。 金光耀眼，照得他的皮肤晶莹剔透。 褐色的眸子如同琥珀一般折射着光芒。 如同漫画中的少年。 程野离微生安越来越近了。 微生安静静地看着程野，缓慢地扬起自己固有的微笑。 面对面。 程野看着面前宛若漫画的少年，轻声问道：“你有答桉了吗？” 微生安点点头：“绿叶，「家园」组织的专属标识。” “我看到他们很多次了。”程野回忆起来了。 那次下【想念】副本的时候。 他在任务区的广场站着，面对那个巨大的显示屏。 思索着什么。 那时候，有几十个人，他们的手臂上都有绿叶的标识。 他们在包围自己。 他感受到了他们的恶意。 关于绿叶的纹身，也有可能自己记错了。 毕竟在记忆中，那些标识都在不同的地方。 看起来模湖一团。 也不清楚到底是不是绿叶。 但如果是的话，那对方，究竟是什么目的呢...... “主城内杀人犯法。”微生安忽然说道。 程野轻笑一声：“我记得这条规则，但有这样的人存在，我总觉得惶恐。” “惶恐？”微生安反问。 “因为不知道他们的目的。”程野顿了一顿，认真地说道：“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像小明那样的神经病，你会清楚的知道，他就是贪玩，就是试图找到一些活着的意义，而且在你的描述中，他甚至来乐于跟大家分享线索.......” “可是他们，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也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恐惧，来源于未知嘛......” 程野缓缓说道。 他还有一句话没说。 那就是，自己失去的记忆。 如果说，自己曾在失去记忆的那段时间内，得罪过他们呢？ 其实现在想一想，就会觉得很多事不对劲。 比方说，为什么自己一开始被拉到公交车上的时候，一点都不紧张，甚至有些熟悉。 比方说，为什么自己能很快地进入状态，甚至就是知道规则应该是怎样的。 那种莫名其妙的直觉，那些下意识的反应，究竟出自哪里？ 出自自己，真的玩过这个游戏吗？ 程野觉得头有些痛，他按了按太阳穴：“走吧，先回家开宝箱吧。” 微生安点点头。 两人继续朝传送点走去。 ...... 胖子又来微生安家门口待着了。 他带来了一大堆礼物，为了感谢程野救出了自己妹妹以及拉近关系。 反正目前程野的队伍人只有两个人，只要自己有机会进入的话...... 长时间的接触，才会有羁绊，才能有机会让程野更快的记起事情。 毕竟指定卡已经用完了，下一次楚月和程野见面，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了。 第161章 微生安的秘密 远远的，程野就看到了那个男人。 过目不忘。 他一下子就想起来对方是谁。 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敷衍地打了下招呼，就准备进入房间。 胖子身形灵活，连忙挡到程野面前：“你救了我妹妹，我还没能好好感谢你呢！” “你妹妹怎么会在新人副本里？”程野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 胖子僵了僵。 是啊，当时只想着赶紧救阿月月，忘了严丝合缝的逻辑性。 不过胖子反应极快，他瞪了瞪眼睛不可思议地说：“……不对吧，我妹妹已经完成过一次新人副本了。” “你开玩笑的吧，你三级副本都通过了……” 胖子越说越小声。 他想起来当时通报的时候说了。 眼前这个男人第一个副本过的就是三级副本。 何况自己也心知肚明。 这话怎么都站不住脚啊…… 程野冷哼。 虽然对方没坑他什么，而且还付了30万的费用以及正需要的道具。 但是这种抱着目的来的，他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接触。 谁知道对方的目的会是什么。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程野打开了房门。 微生安站得笔直，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能精准的找到程野的位置。 说明对方是有备而来。 主城区，是游戏最看重的那一批玩家会住的地方。 除非你死死跟着，才能知道精准的位置。 否则追踪器到了这里，也只会显示：「对方进入主城区。」 所以—— 对方藏着巨大的秘密。 能这么精确的找到程野的位置，对方的身后一定有一个强大的势力。 或者本身，有着某种和游戏规则抗拒的能力。 微生安笑得彬彬有礼，让人看不出一点端倪。 但是眸中却没有一丝温度。 他跟在程野的身后进了房间。 然后在关门的那一刹那，开始数数。 “三。” “二……” 程野疑惑地看向他。 这是在发什么神经？ 微生安微微垂眸，长长的睫毛遮掩住他眼中的神情。 “一，响。” 程野：？ 想什么？ 与此同时，门铃声井然有序地响了起来。 叮冬。 叮冬。 叮冬。 …… 程野：…… 他陡然打开了门，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 胖子一看见程野就堆起了笑容：“交个朋友嘛。” 话还未落音，程野就一手砸在了门铃上。 门铃有了丝丝的裂缝。 但程野根本不在乎，他一下又一下地砸在门铃上。 胖子被他的暴怒震到了。 他看看程野又看看门铃。 也……没必要吧…… 胖子堆着满脸的笑，正准备说什么。 程野却突然停下的动作。 他童孔微微放大，脸上的线条变得锋利。 陡然。 抬头看向右前方的半空。 那里什么都没有。 空荡荡的，就是普通的半空。 可是程野目不转睛地盯着那。 胖子不明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他站在程野的旁边，用相同的角度忘了过去。 什么都没有。 他这是在看什么呢？ 不会下个副本把脑子弄坏了吧…… 程野眉头微皱，脸上的表情异常平静，却依旧能辨析出冷漠的疏离感。 黑色的眼眸宛如深海，吞噬一切。 刚刚，他似乎听见了什么声音。 是有人反问的声音。 具体说了什么并不清楚。 但绝不是幻听。 是什么呢？ 为什么跟厄运里听到小孩的声音那么像？ 不，不对。 程野勐的一颤，后怕之意油然而生。 一股冷意顺着背嵴爬了上来。 堂堂烈日之下，他竟觉得发冷。 手不自觉地握紧。 不行，得保持冷静。 程野向着胖子扯出了一抹笑：“我刚出副本，挺累的，你加我好友，明天我约你。” 为了尽快打发走这个粘人精，程野下了血本。 胖子先是一愣，紧接着开怀大笑起来。 “好，好啊好啊！” 然后立马展露了自己的玩家id。 程野直接扫描添加了好友，然后冷漠地‘砰’的一声又将门给关上了。 胖子看着大门紧闭的别墅，不怒反笑。 感觉自己的一小步，是队伍成长的一大步。 他忍不住立刻给阿辉发去邮件： 「程野加我好友了！」 几乎是瞬间，阿辉就给胖子回信了： 「怎么加的？威逼利诱？」 胖子看着回信抽了抽嘴角，什么啊。 不会不往好的方向想想。 不过……不过确实想不明白为什么程野会加他…… 前后的反差也太巨大了。 怎么会一秒天堂一秒地狱的…… 程野刚刚……到底在看什么呢？ 胖子带着疑惑缓缓站到了刚刚程野站着的位置上。 他学成程野抬头的角度，再次朝那个方向看去。 什么都没有。 烈日当头。 刺得眼睛发酸。 他眯了眯眼睛，上下打量了许久。 确实……什么都没有…… 胖子陡然想起了刚刚程野的不对劲。 他似乎，眼中有一丝丝的恐惧。 为什么？ 他到底看到了什么，会感到恐惧？ 胖子难得正经，站直了身子，思考了片刻后给阿辉发去了回信： 「是有点不对劲，他本来很反感我的出现，但不知道他朝半空中看了什么，然后就主动提出加我好友……」 阿辉立刻回复：「他主动添加的？」 胖子回信：「对。」 阿辉看着回信，陷入了沉思。 出什么问题了？ 程野不像是警惕心这么低的人啊…… 楚月此刻就坐在阿辉的身边，窗外挂着偌大的月亮。 这些天，她都没有下副本。 没有合适的副本，不如养精蓄锐。 她是很想程野了，但她不是个傻逼，更不会冲动行事。 好的恋人，不就不应该拖后腿。 更应该相互扶持，一起进步。 她看到胖子给阿辉发的邮件了，一双美眸渐渐眯起来。 她的关注点和阿辉不一样。 “看天空吗……” 那个时候，程野快要离开的时候，也是常常看向天空。 问他在看什么，他从来不说。 所以，只有他能看见吗？ 楚月陷入了深思。 …… 微生安打量着程野的状态。 他的脸色很不好。 在关门的那一刹那，似乎松懈掉了自己所有防备，此刻，所有的疲惫全部摆在脸上。 微生安非常识趣。 虽然他着急开宝箱，但他也明白刚刚那一下，程野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现在这个时间点对他很重要，不适合被打断。 于是微生安边走边脱，像是什么都没发现一般，嘴里都囔着：“好困，我先睡一觉。” 他朝着卧室走去。 程野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依旧痴痴地站在那里。 他的双眸无神，似乎在认真想着什么。 在升级副本里时。 他曾经也听到过人说话的声音。 且也是从半空中发出来的。 当时自己下意识地先入为主，觉得对方只是比较高而已。 但人肯定是站在地面的。 再加上后来小孩的自爆。 小孩在他的背上，所处位置也确实比自己高。 所以他一直默认，所有的声音都是孩子发出的。 可是刚刚，他又听到声音了。 不是很真切。 但是确确实实有听见。 而这一次听见，让他发现了一个很诡异的事情。 那就是。 他第一次听见声音的时候，是在穿过巷子准备回家的时候。 那时候他刚刚吃完烧烤，想明白了一些规则，对未来有了一丝期盼。（132章结尾部分。） 就在那个时候，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声音很轻，他也没听见对方到底在说什么。 后来，小朋友出现了。 他一直把最开始听见的这个声音安置在小朋友的身上。 可是。 如果按照小朋友后来跟他坦白的事。 他听见声音的时候，小朋友还没有附身。 小朋友是那天晚上开了窗从外面进来的。 所以，那个时候他听见的声音到底是谁的？ 不可能是小朋友的。 加上他也听不见其他人的声音。 说明只能听见附身自己有人的声音，属于规则的一种。 那么，那个声音是谁的？ 程野漆黑的童仁微微颤抖。 他感觉自己在慢慢接触到一些禁忌。 他强迫自己镇定，继续往下思索。 那个声音，太过模湖，没有音色的区别，所以他一直没有怀疑过听见的都是小朋友的声音。 直到刚刚，他又一次听见了。 他立刻朝声音的方向望了过去。 什么都没有。 副本已经结束了，小朋友也已经……去世了…… 那声音，是哪来的？ 而且这一次，居然是从前方传来的。 它会是什么？ 它会不会是，那个额外的，第二个人，发出的声音。 且无视副本内外，无所不在？ …… 微生安回到了房间。 此刻他脱得只剩下一个裤衩了。 其实他不热。 他脱，只是为了看起来更像人一些。 是啊。 程野没有猜错，他确实不是人。 他是，某本书里的人物。 是主角，是作者笔下最偏爱的那个角色。 是所有的好运都包围着，拥有主角光环的人。 可那又怎样。 他依旧不是人。 他是一个死物罢了。 在书里跟着剧情，没有任何思想地行尸走肉地活下去。 可忽然有一天。 他发现了世界的不对劲。 他就像茅塞顿开了一般。 有了自我意识。 他发现自己的每一天，似乎都在被安排。 他发现了在一些特定的地方，人们只会做固定的动作。 他还发现了。 所有人不会记得，他说过的除台词之外的话。 彷佛整个世界，只有他一个人存在。 其他的人，都不过是披着人皮的程序。 他那一天很沮丧。 世界是假的。 所有人是假的。 全部都是假的。 那他呢？ 他是……真的，假的？ 他太痛苦了。 在发现自己世界不过是别人笔下的一个小世界时，他痛苦得难以言诉。 在短暂的被抛弃的痛苦之后，他陷入了一种难以逃脱的空虚感。 怎么会只有他？ 怎么可能只有他有意识？ 他将镇子上所有人家的门都踹破了。 然后亲眼目睹它们会自我修复。 他偷光了商场里所有的酒，喝了个酩酊大醉，可下一秒，他就被强行进入情节，嘴里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他有个青梅竹马，两个人一起长大。 他一直以为这会是自己这辈子最爱的人了。 可是，当他发现世界是假的时候，他动摇了。 如果，世界是假的。 人们都是被创造出来的。 那自己的爱情，是不是也不过是因为读者想要看到罢了。 哈哈哈哈。 他笑得疯癫。 他不管不顾，倾尽所有干着以往从来不敢干的事情。 破坏镇子，偷东西，走进超市里拿走最贵的东西，大摇大摆地吃霸王餐，将最可恶的那两个小混混杀了。 鲜血溅了他一脸。 可是下一秒，他又被拉去剧情了。 剧情结束，刚刚杀了的人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一切，恢复如初。 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令人绝望。 他红着眼，坐在镇子的门口，看着夕阳。 除此之外，他还发现一个更令人心如死灰的事情。 镇子一直有诅咒。 每隔一段时间。 都会有人离奇死亡。 而且镇子上的人无法走出镇子。 一开始，他也天真的以为这是诅咒。 还暗暗下定决心，长大后一定会想办法破解诅咒。 后来才知道。 走不出镇子，不过是傻逼作者懒得写罢了。 他在地上城看到玻璃墙时，他在听程野问真实的世界时。 唇角边那抹澹澹的自嘲的笑，不过如此罢了。 而他，因为发现了世界的秘密。 才发现自己的秘密。 他是作者笔下这个世界的诅咒来源。 所以每天晚上，都会有外来的勇士试图杀死他。 他们要在成年之前杀了他，避免他造成更大的混乱。 他们成功了。 每天夜晚，他都会死去。 真实的死去。 但—— 他有一个强设定。 也许是为了戏剧冲突吧。 他拥有100%的幸运值。 他靠死亡，活着。 他不会真正的死去。 因为他拥有强大的自愈能力。 只要不是将他碎成粉末。 他终究可以再活过来。 他是真正的主角。 强大的记忆力，强大的自愈力，强大的智慧以及不属于人类的100%幸运。 这一切，都是为了他的苦难而设置的强设定。 他在每晚被人杀死。 第二天再活过来。 所以，杀他的人越来越残忍。 他们在尽可能找到真正杀死他的办法。 将他的肉一片一片的割下来。 将他放在火上烤。 想尽一切办法，只为在他真正强大之前，将他杀死。 他们有错吗？ 没有。 不过是杀恶龙的勇士罢了。 微生安有错吗？ 没有。 他什么都不知道，这不过是被安排的命运罢了。 可是…… 按照剧情的发展，他得到他18岁成人的那一天，才会知道这件事。 所以在此之前的日子，他都是一觉睡醒，直接走剧情，没有任何痛苦。 可惜他提前觉醒了自我。 拥有了自我意识。 所以，还未成年，身高只有176，长相完美，技能点都是满分的他。 提前知道了生活的苦难。 他每晚。 都在认认真真感受痛苦。 真实地被人分尸，猎杀，想尽一切办法折磨。 他躺在床上，真实地感受着所有的痛苦。 因为在走剧情。 他现在应该在‘睡觉’。 而不是醒着。 所以他无法动弹。 他只能静静地承受这一切。 而这一切最原始的罪。 就是因为，他不是一个人，他是别人笔下创造的生命。 在他的出生证明上。 在书的第一页，个人简介里，说得很清楚。 黑暗之子。 在诅咒之村生活。 村子每晚都会有诅咒降临。 被诅咒之人三个月内必死。 他是诅咒源泉。 杀了他，可解诅咒。 可他永远不会死。 在他觉醒意识后。 他就能感受到濒临死亡的痛苦了。 清晰地感受着没把刀插进胸脯的痛感。 真的好痛。 因为情节。 他无法动弹。 他只能每天晚上躺在那里任人鱼肉。 只要月亮升起了，就会有人来杀他。 明晃晃的刀锋啊。 刺得人眼睛发酸。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血腥味渐渐弥漫整个房间。 就这么一刀一刀地扎着他。 房间里不止有捅他的声音，还有一群人的说说笑笑。 他亲眼看着自己的‘死亡’。 然后在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活过来。 虽然死亡永远。 但，永生。 每晚死而复生。 哈哈哈哈。 因为，100%幸运值。 他可以躲过每晚的死亡。 他们，不可能找到真正杀死他的办法。 …… 门外传来了异响，打断了回忆。 微生安抬眸望了过去。 挺翘的鼻子，褐色如琥珀般的眼睛，五官比例精致，肤如凝脂。 一切看上去那般完美。 他就这么静静地盯着门外。 每个人都有秘密，每个人都有心愿。 碎片。 他，势在必得。 这是他唯一能真正成为“人”，的机会。 …… 第162章 游戏bug 微生安就这么看着门。 门外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是程野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路的声音。 脚步声愈发近，然后停顿左转，进了房间。 有些疲倦啊，这个声音。 他发现了什么呢？ 微生安仅仅好奇了一秒，就抛之脑后。 他也觉得有些疲倦了。 自从他兑换了人类的情感后，就像是打开了一个新生的世界。 怎么说呢…… 就好像数学公式一样，你知道它是什么，你也死死地背下来了，但题型一改，你就不会做了。 你从未真正理解过它，就像他从未真正有过情感。 不过是笔下强行生成的感触。 是有人告诉他：你笑。 他就笑。 告诉他：该哭了。 他就哭。 他从未真正的拥有过情感。 所以当他拥有感情之后，才明白。 自己亲身体会自然而发的和强行施与的，完全不一样。 就像从未真正恋爱过的人，是不会有失恋的痛感的。 所以。 自从他有了这些情感后，他就特别容易疲惫。 好累啊。 太令人困倦了。 微生安蜷缩着身子，将被子抱在怀里，缩成一团。 犹豫着…… 犹豫着……将胳膊从被子里伸出来…… 他扬了下手臂。 窗帘缓缓地自动拉上。 整个房间渐渐陷入昏暗里。 光线被一点一点地吞噬掉。 最终，黑暗降临。 微生安的身体开始颤抖。 黑暗，令他害怕的黑暗。 没有光亮的房间，就像一个巨大的怪物，在吞噬着他。 他用枕头捂住了脸。 是发自内心的，剧烈的，无法抗拒的，胆怯。 是啊。 刚刚忘了说了。 自从他兑换了情感之后，他就拥有了，恐惧。 哈。 多么可笑。 在此之前，他只是程序化的知道，啊我该恐惧了。 可是兑换了之后，他终于真情实意地明白了，恐惧是什么。 黑暗，难忘的夜晚，那些刀子，那些人的笑声，那些无休无止的死亡。 是—— 恐惧。 微生安浑身颤抖起来。 但他依旧坚持着，没有开灯。 小小的夜灯近在迟尺，触手可及。 可是他，依旧没有伸出手。 他抱紧了自己。 嘴唇渐渐发白起来。 大颗大颗的汗珠坠落。 床单渗出了汗水。 他，在坚持。 在没有成为人之前，他没有任何弱点。 随着他一步步兑换人所需的东西后，他开始有了越来越多的弱点。 或许，人这种生物，就是有血有肉有弱点。 才被成为人吧。 微生安咬紧嘴唇。 用力过勐，血液滴落出来。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 伤口在肉眼可见的消失。 他的自愈能力，依旧还是原样。 毕竟现在的他，还不能完成被称为，人。 他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 耳边时钟走动的声音格外清晰。 他依旧在心里默数着：“789，790，791……” 一秒一下。 时间缓慢地流逝。 度日如年。 可微生安坚持着。 他，必须克服这种恐惧。 在未来的日子里，这将是可能被人利用的恐惧。 他绝对不会留下这种明显的弱点。 所以，他必须克服这种恐惧。 谁知道会不会有一天，就被人发现了这个秘密。 ……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 他还没有那么害怕黑夜。 就好像过于悲伤的人总是要过一段时间才能感受到痛。 他也一样。 他真正的恐惧是在升级任务的时候完全被激发出来的。 升级任务就像是能窥探到他的内心。 知道他真正害怕的是什么，然后努力开发，挖掘，让恐惧升级。 也正是在升级任务中。 他终于，被训练地完全恐惧黑夜了。 是一种延迟的恐惧。 就像在那些日复一日的暗杀中。 所有的胆怯在一夜之间突如其来。 完全地笼罩着他。 他无法在任何一个全黑的房间里待着。 只要是密闭的，漆黑的，就会让他感到压抑。 浑身发闷，喘不上气。 就像有人狠狠掐着他的脖子，大声地讥笑着： “去死吧！” “去死吧！” “去死吧！” 微生安捂住了脑袋。 试图将声音驱散。 他的手握紧了拳头。 青筋暴起。 很用力，很用力地忍耐着。 他开始轻声数起来。 像是在努力给自己信念。 “962，963，964……” 快了，快了。 每天都要进步一点点。 总有一天，他会完全摆脱恐惧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虚弱。 有气无力。 带着颤音。 但他依旧在坚持。 “1034……” “1048，1049，1050……” …… 一声，又一声。 声音不止。 “……1087……” 微生安伸出了手臂。 手指在微微颤抖。 他摸索着，按下了床头的开关。 小小的夜灯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却仅仅只是这么微小的光，却依旧让他感觉到了安全。 恐惧散去。 人渐渐活了过来。 沉重的呼吸声变得平缓。 他擦了擦额头地汗，从床上下来。 笔直地站着。 1087。 十八多分钟。 比上次，多坚持了三分钟。 在超过上次的时间后，他几乎是憋着一口气在努力超越。 只要每天进步一点点，他终有一天可以摆脱这种恐惧。 至少，在今后进入中级副本前。 他至少，需要有两个小时的时间不去恐惧黑暗。 他不能让任何人发现，他的弱点。 虽然副本全黑的状态很少。 被关在全黑的情况下也很极端。 但谁知道呢？ 这也是他没办法去做第二个升级任务的原因。 第一个。 已经让他留下了足够深的阴影。 让他完全地害怕起黑暗。 让他甚至听到黑暗两个字，都会本能地胆颤一下。 一时半会的，好不了。 所以，为了避免意外，他至少需要两个小时。 微生安挥了挥手，窗帘又重新打开。 他如脂的肌肤在阳光下成半透明状。 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表。 夜晚03：54。 街上一片亮白。 不过主城区的街道一向没什么人。 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微生安又挥了挥手臂，窗帘再次拉上。 房间里因为有一盏小小的暖色的灯。 让他拥有了足够的安全感。 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极为轻松地躺在床上。 经历过黑暗的人，其实不需要太阳，只要小小的一盏夜灯就够了。 哪怕，它能照亮的范围，只有这么点大。 …… 一夜过去。 微生安和程野都睡了个好觉。 微生安睡眼惺忪，揉了揉眼睛。 看向墙上挂着的钟表。 12：35。 中午了啊。 又过去半天了…… 该，拆宝箱了吧。 他现在还差53个碎片呢。 微生安露出了惯有的懒散的笑，宝箱里，应该会有碎片的吧…… …… 昨天晚上。 程野的梦里。 总是会出现一个女人的身影。 一身白衣，走在前方。 笑声如铃，特别开心。 她纤细的手腕在半空中摆啊摆啊，就彷佛在他的心上挠啊挠啊。 程野感到莫名其妙。 更莫名其妙的是，他居然还有点季动。 真是见了鬼了。 于是他在梦里开始努力地试图看清对方的样子。 可是怎么跑也跑不到女孩的前面，始终只能看见她的背影。 在女孩高举一只手向前跑的时候。 程野陡然记起来了。 这个女孩和当时他在新人副本里梦见的那个女孩一模一样。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始终看不清她的脸。 只知道，她一身白衣。 而现在，他也是无论怎样都看不清她的脸。 程野警觉起来。 他开始努力地试图去看清对方的脸。 但无论用什么办法，都不能成功。 这，导致他大清早就醒了。 他从梦中被气醒。 每次都是差一点点，就能看到那女孩的长相了。 结果她就跑了。 真是她跑我追，她插翅难飞…… 程野僵着脸看向窗外。 虽然永昼的白天和晚上没有任何区别。 但是看到钟表上显示早上6点时，还是莫名有些生气。 就好像本该睡觉的时间被人侵占了一样。 更气愤的是。 程野再想睡会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于是他开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中途无聊得甚至将宝箱拎出来看了一会。 在认真思考过自己幸运值只有13之后，他又把宝箱放了回去。 这种高难度的游戏，还是得交给专业的人。 他如此想着。 一直发呆到早上快9点，他忽然有些饿了。 微生安看着还在睡觉的样子，他也没想去喊醒他。 干脆打开系统面板，搜索起附近的早餐店。 这不搜不知道，一搜吓一跳。 这系统面板可所谓全能系统。 在地图上搜索吃的后，会跳出一个弹窗询问是否进入外卖系统。 程野愣了下，立刻点了同意。 能送到家里何必自己出去拿呢，是吧？ 他美滋滋地坐在客厅搜索吃的起来， 什么小笼包，油条之类的通通来一份。 他麻利地点了个早餐外卖。 在等待的时间里，他莫名其妙又想起了梦里的女孩。 也不知道为什么。 怎么会有个女的突然出现在他脑海里。 关键是连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按理说…… 他不应该这么饥渴才对。 怎么会梦见女人。 但一时也想不到任何头绪，干脆晃了晃脑袋抛之脑后了。 他正常地去刷牙洗脸。 收拾好后，外卖也到了。 他坐在客厅吃早餐。 一边吃一边思考声音的事情和女人的事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 微生安走出来了。 时间回到现在。 程野看着微生安，微生安看着程野。 微生安眨了眨自己略显无辜的眼睛，十分自然地问：“我的呢？” 程野：“你吃早餐？” “我看上去像不吃早餐的吗？”微生安澹澹地反问。 程野：“那倒不是，主要是感觉你特别容易困，基本睡到中午才会醒。” 微生安：“所以你点外卖只点一人份？” 程野：“……” 程野：“那个……我们抽奖吧？” 微生安笑了：“好啊！” 程野：“……” 好叭，果然是想抽奖的事。 不过也能理解，自己现在为了自己的记忆，也在努力。 程野打开系统面板，从仓库里取出了两个宝箱。 这次的宝箱和之前的完全不一样。 之前的是乳白色的。 常规的白色宝箱，看起来就抽不到什么珍贵的东西。 而这次系统赠送的，是根据程野等级赠送的中级宝箱。 它散发着红铜色的光泽。 虽然看起来有点土，但是看起来贵。 它比白色宝箱跳跃得更加欢乐。 如果说白色宝箱只是上下舞动的话。 而红铜色的宝箱就是欢呼雀跃地来回蹦跶。 程野盯着这彷佛有生命力的宝箱，脑回路不知道怎么转的，忽然想到，如果是金色宝箱，它被拿出来后会不会在半空中蹦迪？ 如果蹦迪的话，微生安将手伸进去会不会不太好摸。 会不会，因为震动而摸不到重要的……道具…… 微生安盯着宝箱，呼吸声变得急促。 没错，是有几率可以抽到特殊道具的宝箱了。 碎片。 碎片的概率虽然小。 但是一定存在。 微生安迫不及待地伸出手，拉开了宝箱的盖子。 顿时玫瑰金的光芒照射了出来。 无数个玫瑰金的小球在里面跳跃。 系统的提示音如期而至： 【叮：该宝箱为初级宝箱，无法抽取传说道具】 抽取普通道具概率为65%， c级道具概率为20%， b级道具概率为9.7%， a级道具概率为5.19%， s级道具概率为0.1%， ss级道具和特殊道具的总概率为0.01%，即存在ss级道具时不存在特殊道具，存在特殊道具时不存在ss道具，极为小的概率会同时存在，请玩家忽略概率。 【祝好运......】 微生安听着耳边缓慢响起的系统提示音。 呼吸声变得越来越急促。 他能变成人的希望啊…… 他的胸脯在来回起伏，手，插了进去。 为了更好的感应到碎片的存在，微生安闭上了双眼。 程野悄悄地后退了几步，甚至降低了自己呼吸的频率，他怕吵到微生安。 希望他能抽到自己想要的碎片吧。 虽然不知道他的心愿是什么，但一定是他努力了很久都想实现的执念。 程野默默地看着微生安。 不着急，慢慢来。 一定会抽到的。 可是天公不作美，就在这时，系统提示音莫名其妙地响了。 【叮，经检测，发现游戏bug。】 【游戏bug恢复中，重新更新规则……】 …… 程野勐地朝微生安望去。 而此刻微生安也睁大了眼睛…… …… 第163章 被……知道啦 系统的声音还在继续。 甚至隐约可以听见它的窃喜。 像是被欺压了许久终于找到了治他两的办法。 声音中的欢喜难以忽略。 颇有一种小人得志的得意忘形。 【经检测，宝箱系统存在重大bug，可能存在有人利用bug获取高额价值道具的情况。】 【例如开了宝箱后迟迟不抽取，而是将球一个个翻看过后，找到最有可能的那一个。】 【这对其他公平参与游戏，公平抽奖的玩家不公平。】 【本着游戏的公正性，经多次检测，慎重决定，现更改宝箱规则。】 【每个宝箱开启后，仅有一分钟时间抽取小球，超过一分钟将自动放弃本轮抽奖机会。】 【本次升级立即生效，从永昼时间12：49：53后所有宝箱，无论是正在开启的还是暂未开启的通通适用本条规则。】 【祝玩家游戏愉快。】 系统声音刚落下。 永昼城内的人们一阵哀嚎。 无论是在街上的还是在喝酒吃饭的。 很多人都在哭嚎着自己怎么没想到过这种办法。 要是早知道，那之前抽中的那些废铜烂铁岂不是都是高级道具。 悔啊！ 悔不当初！ 但他们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那就是宝箱内的球都是一模一样的。 就算每个都翻看一遍，那就怎么样？ 真的就能从中发现不一样的那个吗？ 他们凭什么这么自信？ 如果每种等级的道具小球真的有细微的不同。 那这个抽奖游戏干脆改名叫小球大赛算了…… 程野嗤之以鼻。 这不过是系统努力了几个月终于想到了一个还不错的说辞罢了。 虽然听上去也没那么能让人信服。 不过，疲倦的人们是不会去思考这些琐事的。 他们没有能力和系统对峙。 他们最多就是嘴上哀嚎两句，然后再继续想办法度过下个月必须下的副本。 活着，才是第一要考虑的。 所以…… 程野盯着面前的宝箱和旁边1分钟的倒计时。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是了…… 他知道了。 游戏为什么要长篇大论？ 以往每一次，他和微生安触碰了什么bug，游戏都是不说分毫直接就扣积分，修复bug，更改规则。 什么时候解释过？ 一句玩家恶意利用bug就完事了。 干净利落地就将积分扣除了。 ……这一次为什么不一样？ 它为什么要说这么多？ 如果是不满自己和微生安的另辟新径，直接和以往一样扣除积分然后更改不就行了。 他为什么要和大众讲这么多？ 难道真的有不少人这么干？ 又或者说怕引起一些的不满？ 可是…… 程野眼睛眯了起来，脑子瞬间被翻出来很多回忆。 按照以往它那么霸道的行为处事。 言简意赅从不解释。 它本来就是游戏的神，是唯一的官方。 所以，它为什么要讲规矩？ 它有什么好害怕的？难道真有玩家能威胁得到它？ 它明明可以不解释的。 包括上一次他和微生安一唱一和，系统就把宝箱给了。 现在看来，并不是因为激怒了系统，或者系统有智慧这么简单。 还有别的更深层的原因。 ……会是，什么呢？ 程野皱起眉头，感觉隐隐约约，抓住了一些东西。 他敛眸深思。 静静地站在那里，散发着冰冷的气质。 而微生安皱了下眉。 仅仅只迟疑了一秒，就用更快地速度在小球里感应起来。 这本来就是一种玄而又玄的东西。 他曾经在小镇上经常被人夸运气好。 明明上学的第一节课是最凶神恶煞的老师，但他不小心迟到的那天，老师也必然迟到。 明明是突然下起了暴雨，他却因为想提前回家打游戏扯了个理由提前回家而躲过了暴雨。 这样的事，数不胜数。 以前，他也觉得自己是被上天卷顾的人。 但是他觉醒后知道，那不过也是命运的安排。 强设定—— 100%幸运值。 背后带来的悲痛，是常人难以忍受的。 微生安闭上眼睛。 心无旁骛地开始感应起来。 不要着急。 现在还有五十多秒，一定来得及。 他的手停了下来，完全跟着自己的感觉走。 左边，是左边。 微生安进入了一种十分放松的状态里。 在他的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急促不安。 他平静的，澹定的，悠然自得地搜寻着自己需要的碎片。 程野也从疑问中回过神来。 他有太多的疑虑了，但没有那个能力之前，就算有疑虑又能怎么样？ 现在，应该帮助自己的朋友，拿到他想要的东西。 程野开始认真地看着旁边的倒计时。 还有三十多秒。 在最后三秒的时候，他会出声提醒对方。 到时候随便拿一个就是了。 时间不能浪费。 程野看着时间，偶尔余光会扫视在微生安身上。 他整个人像在闪闪发光。 不对，是因为周围的光似乎都在往他身体里钻。 导致他那边显得比旁边更亮一些。 这是使用能力带来的副作用吗？ 这家伙是在吞噬光吗？ 微生安跟着自我的直觉，手在宝箱里一路向左。 然后向下，向下，向下。 他半个身子快要陷进去了。 好像，就在这附近了。 是很高级的道具。 0.01%的概率。 这是给了中级玩家一个机会可以接触到高级道具了。 但为了不让玩家直接等级差距太大，又将概率调的特别低。 等程野升级为高级玩家。 高级宝箱的概率就很高了。 到时候抽取碎片，就和抽取b级道具一样轻松…… 微生安抓住了一颗小球。 这颗球有些不安分。 在他的手里乱拱。 这时，程野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还有三秒钟。” 微生安直接将手伸了出来。 他往上一掏，玫瑰金的光泽散去，球体变成了一个破碎的五颜六色的晶体。 微生安眼睛一亮。 程野笑着：“恭喜。” 微生安感激地冲程野点点头：“谢谢。” 然后一手拿走了碎片。 这是，碎片。 是可以组建他心愿的碎片。 他知道刚刚程野的提醒是怕他错过了时间，也知道没有程野他想继续获得碎片会变得非常艰难。 虽然一开始他两彼此提防着。 但现在程野是真的有将他当朋友看。 微生安平复了一下心情，将碎片收了起来。 而这时，系统才极不情愿地说道：【叮铃铃~让我看看是谁能拥有这么好的运气，居然能看出特殊道具……】 【恭喜玩家微生安开启初级宝箱，竟然一举拿下了超稀有道具，获得0.01%概率的特殊道具：碎片。】 【注意：该道具在任何心愿下都适用，主要看所需数量的大小。】 【注意：该道具属于特殊道具，请自行联系客服获取更多资料。】 这一句话，让程野童孔微微放大。 任何心愿都适用，那自己的记忆…… 一会打开心愿系统问问。 自己现在升级了，已经扩展了更多的资源和功能，应该可以知道更多的东西了。 而且自己只是找回记忆，应该没有微生安的心愿那么夸张。 微生安没有说话。 他盯着第二个在空中飞舞的宝箱。 只有一分钟的时间。 前一个已经消耗了他太多的力量。 他现在觉得很困很困。 程野似乎看出了他的疲倦。 也是，以往哪一次他抽取宝箱不是在里面待个五分钟，八分钟的，什么时候这么快就将手抽出来过。 “……要不，我们明天抽？”程野问道。 微生安很平静：“是有点累，但刚刚你也听到了……” 程野：“什么？” 微生安继续说道，他虽然脸上没有表情，却莫名地觉得他像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孤独者：“系统刚刚说了，碎片这种道具在所有心愿下都适用。” 他顿了一顿，颇为真诚地看着程野说：“也就是说，你如果想找回自己的记忆，可以不用那么麻烦的方式了，你现在升级为中级玩家，商城已经开放了更多权限功能。” “你可以……直接申请用碎片兑换心愿了。” 程野努了努嘴想说话，但被微生安打断了。 “我是想跟你说……”他看着程野，带着暖洋洋的笑意，就和平时的他一模一样：“你可以选择不和我组队，不同意之前的条款，收回本就该属于你的宝箱。” 他说的认真。 虽然比程野矮半个头，但极为认真地仰着头。 褐色的眸子如同宝石一般，流光流转。 程野笑了一下：“那也得我能抽取的到啊。” 微生安却一下子愣住了。 就像是曾经遭受过太多的背叛，让他忍不住试探一番。 但他没想到这么轻而易举地就被程野打断了。 “……有概率不是么？”他挣扎着。 程野笑得更欢。 以前一直觉得微生安过于神秘，没什么弱点。 现在看到他这么孩子气的一面，因为担心自己被抛弃而故意说的反话，莫名觉得和他的距离更近了一些。 有点像自家弟弟的感觉了。 毕竟还是个孩子嘛。 在这么残酷的游戏里挣扎，活着，甚至这么有钱。 经历过什么用脚指头想都知道。 肯定经历了无数次的背叛，伤害，临时反悔。 所以才在系统将这层薄纱戳破的时候，有了慌乱。 大概是害怕，自己也反悔吧。 所以干脆，故意说着反话。 他从来不期待自己的队友是个完人。 相反，如果微生安真是一个一见面就迫不及待交心，试图将一切告知，掏心掏肺恨不得完全没秘密的傻逼。 他应该……不会愿意临时组队的。 在这种世界生存，谨慎和适当的算计，才是一个聪明人该做的。 不是有句话。 不怕聪明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所以，讲道理换做是他，对待一个陌生人，想要接近，也肯定是有利可图。 人最怕的不是被利用，而是无用。 人和人之间本身就是复杂的复合交换。 这样的关系，才让他最舒服，也觉得最真切。 知道了微生安最真实的秘密。 在那次知道了微生安非要他做队友，还给他这么多好处，道具眼都不眨。 包括事无巨细的告知游戏的一切。 这些价值，不是亲密的人是不会告知的。 这就够了。 已经对他这么好了，还要什么。 必须让对方失去自我，只为自己活着吗？ 那就令人害怕了呀。 程野好脾气地说道：“可是，这是一开始就约定好了的事，不是吗？” “先不说没有你我们开不出碎片，其次，这是定下来的事情，为什么要反悔呢？” 微生安小声地滴咕：“……因为我不够坦诚。” “人都有秘密的，你也教了我很多。”程野想到了那个六十万积分的保命道具：“毕竟你确实是真心实意的不希望我死。” 包括心愿系统。 他其实都没必要告诉自己。 微生安似乎有被哄到。 也可能是因为自己坚持了这么久，终于又再一次获得了碎片。 他太害怕程野会反悔了，干脆自己‘决绝‘一下。 毕竟系统会直接说出来碎片是什么是令他没想到的。 在之前为了让程野同意碎片归他，他的话术中也是故意将碎片只能用于他的心愿，这个方向引。 所以系统直接说出来，他还是有点点心虚。 毕竟之前被人利用多了，他害怕程野也会因此寒心。 所以…… 所以干脆，口是心非。 程野看着微生安的模样，乐了。 自己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却自己觉得理亏了。 不过也是。 毕竟是个未成年。 总是会更理想化和善良一些。 程野开口道：“快去休息吧，休息好了才能抽到碎片，不是吗？” 微生安点头：“那我去休息会，醒了再抽。” 程野：“好的。” 微生安：“你可以先升级一下储存格，然后去心愿系统问问。” 他的声音变得小起来。 程野敏锐的感觉到了，笑着说：“不要觉得占用了我的东西，我们是队友，不是吗？队友就应该一起成长的。何况，这是约定。” “头头是道，说的你好像当过队长一样。”微生安吐槽了一句。 是啊。 是觉得自己当过队长。 程野如此想着，然后向客厅走去。 微生安说的没错，他现在应该先升级更新一下系统才是。 第164章 救赎 阳光透过客厅的落地窗争先恐后地拥挤着进来。 一切家具反射着亮晶晶的光芒。 整个房间亮得可怕，就彷佛置身在舞台中央。 程野下意识地眯起眼睛，挥了挥手。 窗帘慢慢悠悠遮掩住。 它还挺智能，关上的是白纱窗帘，透光不透人，很好的将强光都遮掩在外了。 留在房间里的是处理过的柔光。 程野盘腿坐到了摇摇椅沙发上。 柔软的海绵包裹着他，他心无旁羁地点开了系统面板。 进入商城后，在右下角切换了自主选择模式—— 愿望系统。 还是那间虚拟小屋，只是这次壁炉里有柴火在烧。 看起来不像上一次进入时那般阴暗了。 其他地方依旧是漆黑的，似乎小屋也是有生命的，会随着自己的升级而升级。 他操纵着小人走上前坐到了镜子面前。 镜子慢悠悠地浮现了一行白色的字。 字的四周有鸟鸟白烟，若隐若现。 你有什么愿望？ 程野盯着这六个字，轻声笑了一下。 愿望。 他的第一个愿望是，找回自己的记忆。 但是系统不愿意给。 并且通过游戏漏洞让他浪费了一万积分买了个没法使用的道具。 似乎在嘲笑他：看吧，我没说不卖你！ 可这也让他明白，自己的记忆应该十分重要。 “我要升级储存格。”程野轻声说道。 用自主选择模式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可以只要告诉镜子自己需要什么就行了。 不用自己在商城里找半天。 [系统查询中……] ［系统查询完毕。］ ［升级储存格需要满足条件： 一，玩家等级大于初级玩家。 二，积分不少于一万积分。 请确认自己符合条件，进行下一步。] 程野点击了镜子，选择了下一步。 ［系统检测中……］ ［经检测，玩家符合条件。］ ［本次升级可选择将储存格扩展到最多十格。即在原有基础上最多增加七个储存格。 每一格的手工费用是1000积分。 请玩家选择需要拓展的格数。］ ［格数：_］ 程野：…… 真是无时无刻不想着坑钱。 还有这价格也太贵了吧。 普通玩家下一次初级副本平均能获得3000积分。 升级任务又不给积分奖励…… 也就是拼死拼活好不容易完成了升级的条件1，结果卡死在条件2上呗。 这是想活活把人逼死啊。 幸好……自己有劫富济贫的百万积分…… 程野想都没想选择了最高档十格的选项。 [扣除积分7000。］ ［请耐心等待升级……］ 趁着这个时间，程野操纵着小人观望起整个小屋起来。 想看看漆黑的地方有没有隐藏着什么。 环视了一圈，没发现什么特别的。 就跟玩vr时进入的初始页面一样。 不想建模，就一个烂沙发，一个破屏幕。 只不过悬空的系统面板在这里被换成了镜子。 程野操纵着小人重新回到了镜子前，这时发现了特别有意思的一幕。 镜子里有个小人扛着斧子，背着工具包走了过来。 自己的储存格摆在他的面前。 他拿起斧子在旁边的树林开始认真砍了起来。 砍够了木头后，在原地快速的修剪起来。 中间有加速的部分，似乎是为了防止程野看清储存格是怎么制作的。 小人的手法熟练，不一会儿储存格就有了大致模样。 看到这，程野有一丝丝疑惑。 如果镜子里的画面并不是过场动画，而是真实的世界。 那是不是有一个世界，那里的人们拥有空间能力，然后替我们扩展储存格就相当于他们接到了一个任务。 程野笑了笑，觉得自己想多了。 一次扩展七个储存格，可把小人累坏了。 他一会趴在地上大口喘气歇息，一会又爬起来继续努力干活。 看起来真像那么回事。 程野耐心地待着，等扩展完他就可以带更多的道具下副本了，那些存活的概率也更高一些。 这时，系统发出提示音： [玩家等候升级阶段，可最小化页面继续浏览其他页面，也可以继续使用自主模式。] 程野挑眉，尝试着将页面缩小。 果然。 双指放在屏幕上一捏，页面就最小化了。 变成一个小图标在镜子旁边。 再轻轻一点，它又会重新出现。 程野觉得很有意思。 镜子上又缓慢地露出六个乳白色的字： 你有什么愿望？ 程野想了想：“玩家升级后，商城开放的功能是什么？” [系统查询中……] ［系统查询完毕。］ ［中级玩家比初级玩家拥有更多的权限。］ ［比方说同样是解决腹泻的道具，初级玩家只能用100积分的道具，中级玩家会多出两个1000积分的道具。 比方说适合野炊的干粮，初级玩家只能买到100积分的饼干，中级玩家可以多出两个1000积分的饼干。］ 程野：…… 这有什么意义？ …… 诶，不对，等等。 他之前是初级玩家的时候想要买记忆，愿望系统只提供了一个道具，还是无法使用的那种。 可是现在自己是中级玩家了…… 程野眼眸一亮。 那是不是，自己拥有更多的机会获取记忆了？ 这么看来，说不定是自己多想了。 并不是自己记忆重要，而是自己权限太低了？ 哎呀，误会系统了这不是。 “我想购买我遗忘的前两年的记忆。” 程野思索了一下，说道。 [系统查询中……] ［系统查询完毕。］ ［搜索到三样道具： 道具一：曾经，统一零售价：。 道具二：录像机，统一零售价：。 道具三，平行小世界，统一零售价：。］ ［提示：点击可查看详情。］ 程野笑了。 不出意料，果然是他想的那样。 当时的他只是一个初级玩家，权限还没那么大，所以系统只能提供最初级的道具。 所以…… 自己的记忆真的没那么重要吗？ 程野眼眸半垂，伸出手点击了第二个道具。 ［道具：录像机。统一零售价：。 可查看未成为玩家之前所有的第三视角的回忆，但因第三视角的不稳定性，床上，卫生间等录像机无法进入的地方无法录入影像。 请慎重考虑。］ 程野嘴角抽搐。 游戏骗人的方式真是越来越敷衍了。 什么叫第三视角的不稳定性。 那就是假设有些东西不该给自己看到，就一刀斩说，啊，你当时在厕所里所以没有录到不好意思…… 程野摇了摇脑袋。 就算没有自己想的这么悲观，而是真实的完全字面上的意思。 那就相当于自己曾经在公共场合的所有动态都能在这里被找到。 可是…… 自己如果以前真的杀过人，肯定是悄悄咪咪躲起来杀的。 谁会在摄像头下，广场中央光明正大杀人。 恨不得全世界都看着？ 程野撇了撇嘴，不抱希望地点击了第三个选项。 ［道具：平行小世界，统一零售价：。 进入另外一个平行宇宙，亲自找回自己的记忆。 任何一个时间点都行，没有限制。 想知道曾经的自己都在做什么，不如亲眼看看？ 注意：本道具为阉割版本，时间仅有3小时，必须明确自己具体想找回记忆的时间，避免浪费。］ 程野的尾指微微颤抖。 目光停留在最后一行字上面。 本道具为阉割版本…… 那也就是说，在这个道具之上还有一个道具。 它的名字估计就是平行宇宙之类的。 它估计可以真正找回自己的记忆。 虽然需要自己亲自去找回，但亲眼看见的不是更容易回想起更多的记忆吗？ 程野眼眸垂下，藏起了锐利的光芒。 阉割版本…… 只有三个小时。 可是三个小时能干嘛呢？ 还需要十万积分…… 系统真是想钱想疯了！ 十万积分，普通玩家得攒钱攒到什么时候？ tui。 那原版本呢？ 非阉割版本的平行世界，自己可以待上多久？ 是交得积分越多就可以待越久吗？ 那…… 自己得更努力赚钱了啊。 程野唇边泛着澹澹的笑意，伸手点击了购买。 虽然十万积分很贵。 但这是目前看起来比较靠谱的道具。 如果它是阉割版本，那必然有一个完整版本。 所以。 自己先小小尝试一下，看看使用了这个道具后究极会发生什么。 进入另外一个平行的世界么？ 是跟踪观察，还是没有实体宛如幽灵一样？ 程野隐隐有些期待。 ［叮，您的储存格升级好啦，请及时提取。］ ［叮，您的储存格升级好啦，请及时提取。］ 系统重复了两遍，然后镜子上那个小小的图标也开始扭动起来。 程野笑着点开了图标。 果然已经升级完毕了。 在他的储存格旁边，掉落了一堆的木渣。 小人还没有离开，似乎是在等他检查货物。 程野伸出手轻轻一碰储存格。 存储格就瞬间消失不见了。 程野按照平时一样打开储存格，原来的道具还摆在里面。 刚好他新买了一个道具。 他顺手塞进了新的储存格里。 挺完美的。 触感和使用感和之前没什么区别。 程野笑着点头倒着，然后关掉了这个页面。 该做的事做完了，现在该轮到他想知道的事了。 程野：“碎片是什么？” 他盯着镜子缓缓问道。 镜子就宛如一个死物，跟智能电脑差不多。 收到问题，解决问题，机械化处理。 [系统查询中……] ［系统查询完毕。］ ［碎片是一切愿望的最基本构成单位。 可以当作所有愿望由碎片组成，所有愿望都是通过不同数量的碎片纠缠在一起而得以实现的。 它是愿望的基本单位。 就像细胞于人类。 所有的愿望都可以用碎片去兑换。 不过如果你特别幸运的得到了一块碎片，此刻又不想使用它，可以到我这里兑换成积分。 今日的兑换比例是：1碎片＝积分。（每日兑换比例波动上下浮动，不支持退差价。） 特此提示：能用积分买的最好用积分，碎片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哟~］ 程野盯着兑换比例。 脑海里渐渐地生出了一个想法： ……那该死的微生安，如果碎片兑换积分的话，岂不是有几十个亿？ 好想绑架他啊！ 而紧接着第二个念头是： 老子今天让出了将近两百万积分？ 我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当然，程野仅仅只是震惊了一小会就收敛好自己的情绪。 不就一破碎片嘛，有啥不得了的。 何况，一个碎片能做什么。 他已经把微生安当自己兄弟了。 自家兄弟，哪有这么算计。 程野看着镜子，问出了第三个问题： “所有愿望都可以实现吗？” 他问出这个问题后有些忐忑。 因为就在刚刚……他忽然有了个想法…… 有了一个可以救所有人的想法…… 他忐忑不安，死死地盯着镜子。 一面期待着镜子可以给出他想要的答桉，一面又有些害怕这个答桉。 此时此刻，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更偏向可以，还是不可以。 [系统查询中……] ［系统查询完毕。］ [该问题过于庞大，无法明确回答。] 程野皱起眉头。 然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游戏在疯狂地拉人进来。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 自己这个问题如果不加以限制，确实没法回答。 毕竟游戏，应该也有不清楚的领悟， 它应该，并没有比人类高级多少。 就像大象不会屑于捉摸蚂蚁。 游戏也没必要这么无聊。 它，一定是有什么目的的。 程野阖上双眸，认真想了想后，重新问道： “在目前游戏体系下，所有愿望都可以实现吗？” 他在赌。 既然微生安跟他说过人死都可以复生。 那游戏的强大一定是超过自己想象的。 那在他这句还是稍有bug的问话下，能不能得到一个准确的回答呢？ [系统查询中……] ［系统查询完毕。］ 冰冷的声音响起，不带一丝温度。 程野隐隐约约有了期待。 这一次，系统开口没让程野失望： ［在目前的体系下，在人类能够想象的不超过星球的愿望中，所有愿望都可以实现。］ 是陈述句。 是确定的。 程野眼睛一下子闪动了起来。 那就是……他可以救全人类了…… 第165章 隐晦 楚月依旧坐在窗前。 长长的头发随意垂在脑后，睫毛扑闪，心事满满。 澹澹的清辉洒在她身上，就宛如一条温柔的绸带抚摸着她。 她看着偌大的月亮，就像是在回忆着程野。 说起来，他两以前也经常在一起看月亮。 双手撑着面颊，小小的脑袋搭在掌间，看起来更小巧可人。 忽然，远处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点。 楚月目光微凝。 那个少年又来了。 黑影愈发清晰。 他走近了。 楚月抬了抬下巴。 美眸凌冽。 是他。 每隔两天，这少年就会来一趟这里。 有时候会给她们送一些道具。 有时候只是站着，什么都不说，就这么静静地站在落地窗对面。 直到阿辉出来。 他两打个照面，互相点点头，他才会离开。 就像什么打卡任务一样。 就这么过了大半个月，楚月才觉得有意思问阿辉：“这孩子是不是看上你了？” 阿辉也是有趣，顺着楚月的话就说道：“是啊，看上我这条命了。” 阿辉也知道，有些东西是不能碰的。 比如这个少年。 他就是深渊的一部分。 碰了他，就像是人生被一分为二，要么黑，要么白。 要么死，要么活。 目前，还不能捉摸明白，他到底对自己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 要不是实在无计可施，自己也不会慌不择路找上他。 毕竟，他像是游戏的一部分，任何bug似乎都能在他身上找到。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自己才会在第一时间想到他。 整个游戏，应该只有他有能力找到程野的下落。 自己那天也是抱着必死的心情去的。 毕竟这个少年，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智商像是只有四，五岁一样。 只会最原始的本能。 饿了吃，吃了睡，活下去。 没有其他的渴望。 人命对于他来说也不算什么。 刚好那天他心情好，用最简单的方式就换取了情报。 每天看他杀人就像斩小鸡仔一样。 或者不是他冷酷无情，而是没有完全理解生命到底是什么吧。 可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对自己感兴趣。 从那天后，就被缠上了。 …… 少年已经走到了落地窗边。 一双清澈的眼眸宛如世上最干净的泉水，清澈见底。 任凭谁第一眼见他，都不会觉得他是永夜的王。 可是熟知的老玩家都知道。 他手上的血，数不尽数。 他没有杀人的概念。 而是一种—— 你的道具我觉得有用，你不给我，我就杀了你。 抢过来就是了。 这样的想法。 天真，又残忍。 楚月对上齐光那双眼眸，叹了口气，清冽的声音响起：“阿辉，他又来了。” 另一个房间的阿辉立刻回答：“我这就过来。” 这孩子必须看到阿辉后才愿意走，也不知道是什么怪癖。 阿辉快速地从房间里出来。 阔步向前。 落地窗外，少年静静地站着。 里面，是背嵴笔直的阿辉。 两人对视了一眼。 谁都没有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少年陡然笑了，温柔地看着阿辉。 也不知道是猎人看猎物般和蔼的笑。 还是真正友善的笑。 他开始从口袋里掏东西。 掏啊掏啊，掏了半天。 终于掏出来了。 是几个道具，看光芒就觉得不一般。 虽然上面还流淌着血液。 就像是这孩子刚去杀了人就带着战利品过来邀功一般。 他将东西放在窗口，然后冲着阿辉灿烂的笑了。 这笑容，不染尘埃，干净无比。 若不是他脸上被血痕侵染过。 这会就真觉得他和普通的少年无异了。 阿辉愣怔了一下，很快将心底的情绪抑住。 这些天。 已经看够了他的残忍，他的暴怒。 他能一秒钟内干掉两个人高马大的成年人。 就彷佛一个不谐世事的孩子随手捏死了一只蚂蚁。 他不觉得害怕，也不觉得这是生命。 不过是莫名其妙上前招惹他的，不怀好意的蚂蚁罢了。 捏死，就行了。 楚月的目光移到少年掏出来的东西上。 这些天，他总会送一些东西过来。 有的时候是常用的一些消耗性道具，有的时候是一些极为珍贵需要抽取的特殊道具。 还有的时候，是一些只是好看但没有任何用处的装饰品。 虽然他们害怕他。 但是等他走了，楚月还是会打开小窗户将东西收进来。 毕竟是人家的一番心意。 后来有一次，楚月不小心看到了他实际上没走远。 远远的躲着，直到看着他们把东西完全收进去他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就像是家里养的小猫天天出去逮老鼠回来。 再后来，这少年就会开始送一些专门给楚月的小礼物。 比如可爱的小狗装饰品之类的。 没有用，但是贵。 一般是暴发户才会买的玩意。 楚月盯着少年的脸，他还在咧嘴笑着。 忽然有一个想法冒了出来。 这个想法从一个小小的种子，变得越来越大。 楚月的眼睛睁得圆圆的，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小小的手抓着自己的衣摆，愈发用力。 应该可行的…… 应该是可行的…… 楚月看少年的目光变得热烈起来，呼吸声隐隐变粗。 阿辉皱了下眉头，第一时间察觉到楚月的不对。 电光石闪间，他就明白了楚月想干嘛。 他皱着眉头，严肃地看着楚月。 厉声道：“不行！” 楚月被声音勐的一惊。 回过神来看向阿辉，胆怯又试图争取：“我，我只是……” 阿辉依旧摇头：“不行，太危险了。” “这么多天了，我看他一直挺正常的，而且没有想伤害我们的一起……”楚月祈求地看着阿辉，小心翼翼地解释道。 紧接着又说道：“……或许，或许他只是想跟我们做个朋友呢？” 阿辉看着楚月巴掌大的小脸，叹了口气。 她满脸哀求，声音小小的，让人于心不忍。 可这是队长最珍惜的人，他又怎么敢让她深陷危险。 “……所以这多天，他杀人的场景都被你抛之脑后了？”阿辉依旧严厉，就像在训斥学生。 楚月底下脑袋，小小声地辩解着：“那是，那是他们不长眼的嘛……” “……都怪他们看他弱不经风的样子，自以为能占了便宜……” 楚月忽然抬起头来，澄澈的眸子如宝石一般明亮：“你可曾见过他主动招惹别人了？” 阿辉犹豫了。 确实，这少年来他们家一个多月了。 在他们肉眼可见的地方。 他杀的人全部都是主动招惹他，想取他性命之人。 但，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呢…… 毕竟这个人的传闻，极为可怕…… 阿辉复杂地看向齐光。 他身上破烂的衣服比前些日子更破了。 各种血痕交织在一起，形成不同深度的红色。 他倒是不在乎。 就像个小朋友一样。 每次来就只是冲他笑笑。 除了最开始的对他放狠话，似乎从未真的做出什么逾越的事情。 甚至…… 阿辉的目光渐渐移到那堆东西上。 他还时不时送些珍贵的道具过来。 小朋友的友谊好像是这样的。 我喜欢你，所以我把我的好东西分给你…… 阿辉眼眸陇上了一层迷雾。 他也有些分不清了。 毕竟很多时候，传闻是愈传愈夸张的。 那次见他的时候，和他打架。 他倒是确实很守规矩。 正在他思索的时候，楚月又突然开口：“不如这样，我不出去，我就在窗口跟他说说话。” 就在窗口吗？ 阿辉抬头望过去。 为了通风，所有的落地窗要么左侧，要么右侧，都可以打开一个小窗户。 他们这也不例外。 只是说说话。 那就是还在这个房子内。 永夜的规则，房子永远保护房间内的人们。 阿辉思索了一下，终究没拒绝楚月。 点了点头。 楚月开开心心，脸上一下子挂起了笑容。 她很谨慎。 即便阿辉同意了，但她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不能把自己的命放在侥幸上。 所以楚月虽然面露友善，但实际内心十分提防。 她带着笑意走到了齐光面前。 离得近，就看得更清楚了。 楚月这才发现，齐光脸上并不只是血痕，还被某样东西戳了个洞。 洞口在他的左边，因为角度问题，所以一直觉得只是块血痂。 楚月和善地对他笑笑。 他则好奇地观察着楚月。 这是他们第一次对话：“你来这里，是想杀了我们吗？” 齐光听完先是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 紧接着抬起胳膊指向阿辉：“我是要杀了他。” 眸中锐利的光芒顿时发出。 杀意席卷而来。 他明明挂着澹澹的笑意，却令人心里发冷。 楚月勐的皱眉。 太危险了。 但她还是坚持说道：“是因为上次你们打架，你输了吗？” 楚月听过阿辉仔细说过上回那事。 楚月进的是指定本。 其中一个人进入后，指定本就被锁定了。 除非指定的人将副本通关，否则这个副本将永远被锁定。 所以阿辉很着急。 他不知道这个副本内外的时间流速比例是多少。 但他知道，程野再不下副本，楚月就没了。 在黔驴技孤的时候，他只能去找齐光。 齐光很好找。 他始终游荡在永夜的几处杀戮场。 阿辉不过穿越了几条街，就找到了他。 当时，有一群人围着他。 面露凶色，似乎想把他终结在此地。 可是他落寞得如同世外高人。 在他身上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慌张。 他只是半蹲在那边抚摸着自己的武器。 那把伞。 他小心翼翼地擦拭掉伞上的血痕。 然后脚步一熘，后退三尺，出了他们的包围圈。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他就已然出手了。 刷刷两下，快得令人眼花。 没人看清他究竟是怎么出手的，离他最近的两个人的人头就已然落地。 永夜的路，都是用鲜血造成的。 两颗头颅在地上滚了又滚，染上了尘埃和别人的血迹，终究在远处停了下来。 他开了这场战争的头。 其他人纷纷不忍耐。 一拥而上。 各种武器纷纷扰扰，又将他包围。 可是他却如同一条灵活的蛇，疾如闪电，打出一道道残骸。 掀起阵阵狂风。 一场激战。 在他受了几处伤之后，战争结束。 终究是只身一人。 一掌难敌四拳。 还是挂了彩。 阿辉就是这时候出来的。 齐光坐在石头上，惨白的月光打在他身上。 他擦着心爱的伞，就和刚刚一样。 阿辉，轻声，说了话。 听到阿辉的祈求，他似乎觉得挺有意思的。 褐色的眼眸竟然转了转，同意了。 也许是趁人之危。 他刚刚打完一架，体力不支。 在三分钟内打了个平手。 他说了，平手也算他输。 所以他干净利落地认输，然后就给了他地址。 当时阿辉还愣怔了一下。 什么都不用做，就知道地址了吗？ 怎么知道的？ 但齐光却垂着脑袋摆摆手，让他赶紧滚。 整个人看起来有点颓废，甚至有点闷闷不乐，似乎在为自己怎么会打平手而纳闷。 想到这，阿辉不禁笑了起来。 忽然又想到这孩子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 嘴里倔强地说一定会杀了自己。 估计是他回家郁闷的想了好几天。 终于发现他没有赢了自己的根本原因吧。 “再来一次，一定可以赢。” …… 齐光点点头，回答楚月：“是的。” 风吹过，卷起了满天残骸。 少年站在其中，纹丝不动。 “那你是想杀了他，还是赢他？”楚月十分冷静，轻声问道。 而这一刻，阿辉勐的看向楚月。 他明白她的意思了。 这个孩子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经常说话表达词不达意。 他每次说的杀了他，可能是在他的心里，赢了他就是杀了他。 阿辉看着楚月。 忽然明白了自己的生机。 也明白自己刚刚想错了。 楚月想和孩子对话并非只是为了程野，还是为了自己。 大家都是队友，理应携手共进。 …… 窗外。 月光森然。 大片大片地照射在少年的背后。 他的碎发隐隐透着光。 眉眼微微蹙起，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片刻后，他笑了。 “……应该是，赢了他。” 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他弄明白了这两个词的差别。 他还没输过，他得赢回来。 …… 第166章 试探 楚月的眼睛亮晶晶的。 她稍微向前又走了一步，长长的睫毛扑闪着，悦耳的声音响起：“一定要打架吗？” 齐光歪着脑袋思索了一会，认真地点头：“我得打赢他。” 他抬起胳膊，笔直地指向阿辉。 阿辉笑了。 楚月也笑了。 楚月软软的声音响起，像哄小孩一样：“那我们定个规矩，点到为止不伤人好不好？” 齐光褐色的眸子中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他在努力思索这句话的意思。 楚月笑着：“就是比划比划，谁击中了对方的致命点就算输，但不伤害对方，行吗？” 齐光迟疑地看着楚月。 楚月继续说道：“我给你两准备相同的武器，这样大家都公平。在三分钟内，谁击中对方致命点就算赢，如何？” 齐光看了看楚月，又看了看阿辉。 他就像初生的婴儿，什么都不懂，又什么都懵懵懂懂。 他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自己是谁。 只记得自己的名字，齐光。 似乎是在说，他是光明的代表。 这是这里太黑了，只有一轮月亮。 他很喜欢月亮，没事就会跑去前面的小山坡看月亮。 野草随着风飘动，他的衣裳也跟着呼呼作响。 本来不觉得孤单的。 他一直独来独往惯了，经常看到其他人成群结队走。 看多了，就莫名地觉得有点孤独。 他也想要有人和他一起走，可是谁见到他都嫌弃。 他也不知道嫌弃什么。 但是后来知道了，是嫌弃他穿的破破烂烂，身上还有血痕。 他也不知道身上的血痕是哪里来的，分明身上也没有伤口…… 一开始，他尝试着讨好别人。 还记得他杀的第一个人，是他在路上看见两个人结伴而行，有说有笑。 当时有种奇异的情绪在心中蔓延。 他忍不住悄悄咪咪跟上了那两人。 他看着他们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 时不时打闹一下。 看得他心里发痒。 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距离越来越近。 他们聊天的声音也愈发清晰。 他听见其中一人说：“我好想要个保命道具啊，上次差点就死了。” 另外一人说：“你就别想了，最便宜的保命道具也要20万积分，20万！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我不吃不喝十年，才能存下20万。与其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我宁可死了。” 那人听到同伴这么说，低下头，有些落寞：“是啊，保命道具太贵了……” 齐光愣了愣，然后在自己的口袋里摸索起来。 然后掏出了一个保命道具。 如果自己给他们送个礼物，他们会不会也把自己当……朋友呢…… 当时的他，是这么想的。 也是这么做的。 他快速追上了前面两人，然后傻兮兮地笑着，将道具递了上来。 那时候的永夜还没有那么乱，也没满地的残骸，也没有呼吸之间的血腥味。 就是一个正常的，没有白天的，主城罢了。 也就是从这天开始，永夜变天了。 他们两个人疑惑地看着挡住了自己的齐光。 齐光长得不高，身子瘦弱，脸上脏兮兮的，衣服破破烂烂。 一双眸子倒是明亮得很。 他们嫌弃地向后退了一步就想避开。 可是那时候的齐光啊，他真是太想要有伙伴了。 他没有理解那两个人的意思，将手里的东西往前递了递，又递了递。 终于，其中一个人试探性地拿起了他手中的东西。 在拿到的那一瞬间，惊呼出声：“卧槽尼玛！” 另一个人：“怎么了？” “特么的是保命道具！” “保命道具？你眼花了吧？”另一个人说着就抢夺了过去。 “卧槽尼玛！真的是保命道具！卧槽卧槽！” 两个人蹦蹦跳跳惊呼着。 齐光脸上堆着笑。 他觉得把好东西分享出去，应该就可以拥有伙伴了吧…… 可是他们，跟他动手了。 “他身上肯定还有。” 两人对视一眼。 “杀了他！” 肃杀之气瞬间袭来，凌然的攻击左右而至。 齐光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身体下意识地反应就让他避开了一切。 然后，折断了两人的武器。 杀了他们。 血，流了一地。 齐光就站在那边，低着头看尸体，觉得头好痛好痛。 痛不欲生，无法呼吸。 过了一会，他捡起掉落的道具和他刚刚送出的道具。 他不明白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送出东西，他们却要对自己动手。 在疑惑中，他又试了好几次。 他听见对方说，想要什么，想知道什么，他就卑微地上前搭话，然后，失望。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久而久之，永夜，血流成河。 但他的名声也随之传了出去。 人们都说，永夜有一个王。 他嗜血成性，逢人就杀。 但他拥有通天的能力，知道游戏的任何秘密。 这倒也没错，他似乎拥有游戏的一小部分的权限。 …… 齐光双眼迷茫，沉默了很久。 终于从回忆中晃过神来，他看了看楚月，又看了看阿辉。 他确实，没想杀了他，只是想赢他。 他还没输过呢。 就在犹豫的这几秒钟，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在意识到自己已经点头后，他又呆呆地说了句：“好。” 楚月弯起眉眼，轻声说道：“那你等一等，我给你准备武器。” 她点开了系统商城，花了二十积分买了两把木剑。 她打开了小窗户。 阿辉下意识想阻止，但又克制住自己的冲动。 楚月的技能是—— 小白兔。 是一个在危险之中很有用的技能。 三天可用一次。 每次发动能会让自己的眼眶发红，眼泪汪汪。 麻痹敌人一个小时，让他们觉得自己单纯无比，楚楚可怜，不忍下手。 所以楚月既然敢开窗，一定是已经发动了技能。 他看着楚月将木剑递出，声音像是蛊惑一般：“去大门口等待吧。” 齐光接过木剑，点点头。 看起来并不像被技能影响了的样子。 楚月向后一抛，阿辉接住了剑。 他冲着楚月点头。 今天这一架，若是打好了，说不定能收了这个少年。 永夜的神…… 想想就刺激。 阿辉走到大门口，按下了开关。 三重防护门缓缓打开。 旁边有眼睛亮了。 许多躲在黑暗中的人都看了过来。 目光交织在一起，就像锋利的剑光。 但是没有人动。 房子里的人，被他们这些夜行者称为：小乌龟。 确实好欺负。 但这些天，他们也明白了。 这个穿得破破烂烂，看起来弱不经风的少年，就是那个传说中可怕的存在。 有他在，暂时没人敢轻举妄动。 毕竟，已经看过半个多月的血腥惨桉了。 总有人不信邪，想跟少年切磋切磋。 然后血撒一地。 被干净利落的解决。 原来这栋房子的门口，可是没有这么多残骸的。 现在这浓郁的血腥味，都是拜这位少年所赐。 阿辉拎着剑走了出去。 楚月站在门口。 齐光远远的站着。 他和他们距离大概两米远。 楚月笑着说道：“三分钟，我喊开始就开始，好吗？” 阿辉点头。 齐光疑惑地看看阿辉，然后也跟着乖巧地点头。 旁边看着的人都惊呆了。 原来这少年是还能用人类语言沟通的吗？ 他是能听得懂人话的？ 楚月看看齐光，又看看阿辉：“一定要拼尽全力哦，三，二，一，开始！” 声音刚落。 两个人就纠缠在一起。 速度之光，只剩残影。 都是在刀尖上胆战心惊过日子。 谁不是小心翼翼，谨慎万分。 能成为高级玩家的，谁的手里没几条命？ 阿辉瞧准时机，宛如蛟龙一般跃腾而起，试图朝着齐光的心尖刺去。 齐光速度极快，他几乎没有任何延迟的反应，一个向后仰，就躲过了攻击。 两个的攻击接连而出，都是堪堪躲避的同时攻击就已然发出。 阿辉看准时机，抬腿横扫。 齐光纵身一跃，反倒来到了阿辉身后，冲着阿辉的心脏就要刺去。 点到为止。 只要碰到背，阿辉这局就输了。 楚月心提到了嗓子眼，不能输。 他们需要这样一个盟友。 为了自身安全，他们已经太久没出去活动了。 有了齐光，他们今后出门就再也不怕了。 所以，不能输。 阿辉向前一倒，重重地摔在地上。 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呻吟。 但很快，他就利落地向旁边连续滚去，找准机会，重新站了起来。 攻击继续。 少年丝毫没有手下留情，他进入了一种极为可怕的状态里。 眸子里除了杀戮再无其他。 他的目光就宛如毒蛇一般在阿辉的身上游走。 来回游走。 阿辉渐渐有些招架不住了。 不过转念一想，免费的陪练，得珍惜机会。 于是继续向前，以攻为守。 两人的木剑在空中发出了“哐哐哐”地声音。 倒是看得旁边的人暗暗惊奇。 他们嚼着舌根。 “今天这小变态居然没用自己的本命武器了？” “谁知道呢，一把破木剑在那打来打去，真没劲。” “你觉得没劲你倒是上啊，说不定趁乱杀了那个小变态。” “哈，你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我可珍惜我的小命了……” …… 楚月盯着系统的计时器。 她看得出，阿辉已经有些招架不住了。 倒计时还有十秒。 楚月却觉得度日如年。 一定不能受伤啊…… 七…… 六…… 一定要撑住。 楚月看着纠缠在一起的两道身影。 今天的齐光可是没消耗任何体力就跟阿辉打架了…… 三……二…… 一…… “时间到！”楚月喊了出来。 阿辉连忙收剑然后做出了防御的动作。 谁知道对方会不会守规矩。 木剑砍人也很痛的好吗？ 齐光倒是听话。 楚月声音一响，他就将木剑扔到了一边，一点防守的状态都没有。 他朝着楚月走来。 阿辉气喘吁吁，但还是第一时间想守住楚月。 结果齐光只是来告状的。 他委屈巴巴地说：“这个木剑我用不习惯……” 楚月一听就懂了。 他的意思是，如果不是木剑他早就赢了。 为了适应木剑的手感才打了个平手。 其实也不算平手，因为阿辉的体力明显不支了，如果时间再拉长一些，阿辉肯定输了。 所以，只是吃了时间的亏。 但是他不会提出时间的问题的。 这是他的骄傲。 楚月哄小孩一般说道：“可是他也是第一次用木剑啊……” 齐光有些纠结，小脸皱巴巴的，似乎在想什么。 楚月继续说道：“我们下个月再比一场好不好？” “下个月吗？”齐光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他一定会赢的。 楚月笑了起来，眸中藏着深意：“是啊，我们一个月打一次，每次都是三分钟，看你什么时候能赢好不好？” 齐光点点头。 他和自己用的都是木剑。 而且一开始对战的时候他也能感受到对方的生疏。 他确实也是第一次用木剑。 都对木剑不熟悉，确实是公平的，她没有骗自己。 三分钟，和上次的时间一样。 自己一定会赢的。 “那我下个月再来。”齐光说道，然后又从口袋里掏起东西。 脏兮兮的小手在口袋里掏啊掏。 和刚刚一样，掏了半天掏出来一个橡皮擦。 “这个，可以，可以去伤痕。” “在，伤口上，擦一下。” 他说话断断续续的，就好像刚学会说话的小孩一样。 楚月看着齐光，接过了他手中的橡皮擦。 【叮，治疗型道具，可治疗不超过10厘米的伤口。】 【剩余次数：10\/10 】 齐光笑了起来。 在月光下显得特别天真无邪。 楚月微微皱眉，盯着剩余次数问道：“你怎么不用呢？” 他分明自己身上那么多伤。 第一次感受到关心的齐光有些不知所措，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流动，搞得他很难受。 他结结巴巴地说：“用，用了，也一样还会有，浪，浪费了……” 楚月叹了口气，举起少年的胳膊开始帮他擦伤口。 说起来，这个道具确实很神奇。 轻轻一擦，伤口就没了。 立竿见影。 少年感受着楚月小手的柔软，他有些迷茫。 惨白的月光打在他的脸上，他忽然觉得心里似乎被什么填满了。 有点，有点，奇妙。 少年的伤口实在太多了。 一个橡皮，在擦到最后一次的时候，就消失了。 楚月放下了少年的胳膊：“别轻易弄伤自己了。” 少年懵懵懂懂。 看了楚月半天：“……嗯。” 第167章 升级 楚月弯着眉眼甜甜地笑了。 齐光也跟着傻乐。 阿辉站在一旁没有打扰他两。 此时此刻，他倒有点分不清到底是技能的威力，还是这少年真的如此纯粹。 楚月的技能看起来没什么用，但是在众多副本中，屡屡救过他们的命。 试想一下，在一个极其危险，刀光剑影的世界里。 一个长相甜美无辜的女孩，可怜巴巴地看着你，你哪怕犹豫了一秒，命都会交代在这里。 上一秒我见犹怜，下一秒杀伐决断。 怎么死的，都可能没看清。 齐光站在那，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明亮的眼睛一直盯着楚月。 楚月知道，这附近肯定守了不少夜行者，但因为这个少年的存在，所以这条街才显得这么静。 他们不敢出来。 他们或许在等待时机。 楚月跟齐光对视了许久，然后问道：“你不回家吗？” 齐光眼眸眨了一下。 往日的所有经验都在告诉他，不能轻易告诉别人自己是无家可归之人。 没有人会心疼自己。 大家只会欺负自己。 齐光又眨了两下眼睛。 他向后退了一步：“我，回家了。” 楚月点点头，和阿辉一起返回了别墅。 她有点紧张，手心里都冒出了汗。 齐光真的很特别。 非常特别。 系统里的道具之间的关系很复杂。 b级的水道具（说明中若是含必灭之类的描述），那么它有可能灭了a级的火道具。 而若是基本上相同的情况下，b级道具是不可能超越a级道具的。 大部分情况遵循等级制度。 比如矛与盾的关系。 高一等级的矛一定能刺穿盾。 同理，高一等级的盾一定能挡住矛。 同等级下，看得才是技巧与能力。 技能也一样。 也就是说，在某种极为特殊的情况下，保命道具可能会被某种必死道具直接否定。 玩家直接下线。 在这个游戏世界里，仿佛一切相生相灭，遵循某种特殊的代码，一切按照这个逻辑进行。 但规则太复杂，令人捉摸不透。 虽然大部分情况遵循等级制度。 但，总有意外。 就仿佛，大象最后可能死在蚂蚁的手中。 所谓的生物链，明着看像是由弱小向强大，但很多时间，排在食物链第一等级的居然是最微不足道的东西。 就像是炸金花中的235，大过最大豹子一般。 这是楚月的技能，第一次仿佛失效。 她的技能，分明显示已经是最高等级。 即便在最恶劣的副本中，她也靠这个技能躲过一劫。 虽然冷却时间太长，整整三天。 但生效时间却有一个小时那么长。 这么长的影响时间，无论是什么技能，都没有这么逆天。 可是这次。 似乎是它的第一次失效。 她没有感受到技能成功后熟悉的一点点反馈。 但与此同时。 齐光也非常自然的配合了战斗。 不明白为什么。 究竟是技能生效了，还是齐光心甘情愿。 虽然想着收服这个少年。 但也得在安全的前提下。 关上门。 阿辉和楚月对视了一眼。 然后纷纷站到了观望窗前。 这是为了不让外面人看清自己，而特意设置的窗口。 东南西北，一二三楼。 各有一个。 两个人默契地站在了面向齐光的窗口。 看他接下来的行为。 他似乎有些落寞地在朝前走，头低着，孱弱的身子骨看起来特别好欺负。 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极长，让他看起来更加孤独。 是了，孤独。 刚刚楚月问他怎么不回家时。 少年眼中一闪而过的，应该是孤独。 是受伤的表情。 他很孤独吗？ 楚月看着齐光的背影，眼神微微闪动。 陡然。 少年勐地回了头。 巨大的月亮像是高挂在他头顶。 将他的半张脸打下了阴影。 看不清他的神态。 他似乎在眺望这里。 黑漆漆的，像是和黑暗融为一体。 楚月微微蹙眉。 下一秒，少年扬起了头。 明亮的眸子望了过来。 他的目光…… 似乎，似乎是看向…… 楚月转头，望向了旁边的落地窗。 是了，他看的是这里。 他是不是，想看看我们有没有同样关心他的离去？ 是不是期待，有人也恋恋不舍他的离去？ 楚月脑子转得极快。 直接扯了扯阿辉的衣袖。 阿辉先是抬眉，然后懂了。 他缓缓走了出去，然后站到了落地窗前，仰头注视着少年。 少年在看到阿辉的那一刻，眼睛就亮了。 他的唇角缓缓地，缓缓地弯了起来。 笑得灿烂。 就像他每一天站在落地窗前一般。 阿辉想了想，抬起手冲少年拜了拜。 似乎在说：再见。 少年学着他的样子，也跟着举起了手。 下次，再见呀。 楚月笑了。 应该是成功的第一步吧…… 她最后给齐光擦除胳膊上的伤时，也是思考过后的结果。 她判断，这么一个少年，成天打架，身上的伤也从不处理…… 应该是，没有家人。 或许当初他被拉进游戏，就是独身一人。 这也造成了他独来独往的性格。 应该很久很久没有人关心他了。 如果这时候出现一个人真心实意的关心他，应该能在他心里留下一点笔墨吧。 楚月有大约75%左右的把握。 可即便这样，她依旧谨慎。 面对这么危险的人，他们是绝对不可能用单一的思维去思考对方的行为举止的。 就像有些人一口肉都不吃，不一定是变态，有可能只是食素者而已。 …… 齐光有了阿辉的回应。 整个人像是瞬间充电了一般。 他开开心心地朝前走。 也不知道是不是楚月的错觉，她总觉得他有点像是在蹦蹦跳跳。 然后渐渐地成为了一个小黑影。 直到消失不见…… 楚月和阿辉对视了一眼。 两个人松懈下来。 人走远了，不必紧绷身体了。 阿辉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他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却被一阵紧急的播报声打断了。 【叮，紧急公告！】 【叮，紧急公告！】 【叮，紧急公告！】 整个游戏世界开始了一阵急促的轰鸣声。 游戏内无论在做任何事的玩家都停下了自己手中的事。 这是他们进入游戏这么久以来，第一次遇到游戏这么紧急严肃地通知一件事。 平时的各种公告，都是讲一遍就完事。 不在主城内的，没听见就算了。 根本敷衍到底，无所畏惧。 可是这一次，居然连续通报三次，还连续响着警报声，一定是有什么特殊的事情要公告。 玩家们想明白了这一点，每个人的脸上都带上了一丝严肃。 他们面色凝重，微微抬头，仔细凝听着游戏接下来要说的话。 在一分钟的轰鸣声过后，平静的系统声再次响起。 【请所有玩家立刻停下手中所有事，认真听以下所有公告。】 【本次公告副本内外同步进行，副本内游戏暂停，公告一结束，副本立刻进行，请玩家们提前做好准备。】 【游戏即将迎来上线以来的第一次重大更新。】 【此次更新为了尽快地挑选出更优秀的玩家，将开放新模式。】 【本次更新全服同步更新，不区分任何一个主城。】 【1，开放个人训练营——炼狱。此模式为单人副本，难度为一级至十级，等同于普通副本。】 【2，此次新模式每次进入副本后，每个玩家都有基础三次死亡机会，三次死亡用完后，将真实死亡。】 【3，新模式开启排行榜功能，排行榜仅显示前十名玩家，当积分相同时，并列名次，相同人数超过十人时，不进行排行，在拉开差距后时时更新排行名次，每周锁定一次名次，每月评一次冠军，在榜所有玩家均可获得奖励。】 【4，此模式下不产生奖励积分，而是获得能量，1-10级副本的能量分别为：10-20-30……以此类推。】 【5，排行榜上无论周榜，月榜，半年榜还是年榜均有积分奖励，奖励时时发送。】 【6，所有榜单确定时间为最后一天的0点，即周榜为第七天结束时，第八天开启时的00：00：00。】 【7，周榜榜单奖励为上榜玩家获得的所有能量的等同积分，例如，玩家a周榜第一，所拥有所有能量为5000，则获得5000积分。月榜榜单同上，半年榜榜单冠军三倍积分，亚军双倍积分，季军等同积分，从第四名开始，积分除以所在名次，即第六名玩家半年来累计获得能量，则奖励积分\/6，获得积分。年榜同上。】 【8，为了不免不怀好意的玩家钻游戏空子，本训练营每个月仅对个人免费开放十次，无论进入的是何等等级的副本，均只免费开放十次。从十次之后，再次进入需要扣除副本等级一半的能量，例如进入十级副本，则扣除能量50，扣除能量时时进行，无法返还，请玩家谨慎游戏。】 【9，新模式下副本不等同于正式副本，每月一次的正式副本依旧按照原规则，没有达成条件的将强行进入。】 …… 【20，新模式下，副本以完成副本或者玩家死亡作为结束点，任何道具都不可以退出副本。此条规则高于一切规则，是不可撼动的基础规则。】 【更新条款诉说完毕，祝玩家游戏愉快。】 …… 楚月和阿辉对视一眼。 游戏，居然更新了？ 而且此次变动如此之大。 要知道，以前的游戏基本上是以弄死玩家为主。 就像是这个游戏的名字不叫《第二世界》。 而是《玩家的一百种死法》。 现在居然大发慈悲不仅可以随意挑选副本等级，还送三次死亡机会？ 游戏到底想做什么？ 不对。 楚月一下子想明白了一件事。 这个副本是没有放弃可言的，而正式副本……居然是可以放弃的吗？ 楚月睁大了眼睛。 她从进入游戏到现在，从来没有遇到过任何一个道具是可以直接退出副本的。 这是……什么道具…… 阿辉也想到了这点。 他和楚月对视。 说道：“胖子说，最近永昼的新人很多。” 楚月一下子懂了。 是啊，老玩家都知道齐光不能惹，可是最近很多人去攻击齐光，就像是不知道他是怎样存在。 所以永夜的新人，也在暴增。 为什么游戏要突然更新系统。 会不会跟游戏最近大批次拉人进来有关？ 这种感觉…… 就像是，就像是…… 楚月隐隐产生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对了，就像是他们之前玩的都是…… 体验服？ 现在是…… 正式服。 正式服当然要有大量新人啦！ 楚月眉头紧皱，将刚刚听到的消息再次过滤了一遍。 从刚刚的播报中，她得到了一个特别关键的信息。 就是这个游戏果然不是针对中国人的。 它说了，是所有服务器同步更新。 所以除了这里的永昼和永夜，应该还有欧洲服的永昼和永夜，东南亚服的永昼和永夜，类似这样…… 这是一个全人类的游戏。 目前地球上，不知道还幸存多少人…… 会不会，已经大部分进入游戏，却连入场券（公交车）都没拿到…… 楚月眸光闪了闪。 为了选出更优秀的玩家…… 所以游戏，到底想干什么呢…… 都都在听到系统播报后，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走了出来。 “姐姐，系统……更新了？” 他可能最近在长身体，特别容易犯困。 刚刚被系统吵醒后，就听见它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但实在在迷湖中，没有听清具体说了什么。 只是隐约听清了更新。 楚月看着都都，点了点头。 “出了一个个人成长副本，时时更新排行榜，每周进行一次排行锁定，每个月评一次冠军，每次冠军都有丰厚的奖励……” 楚月快速地总结了刚刚系统所说的一大堆废话。 她的眼眸半垂，表情严肃。 某种不安的情绪渐渐浮了上来。 他们现在五个队友，三个被困在永夜，一个当时偷渡去了永昼，还有一个……什么都忘了…… 当时利用bug偷渡去永昼，也是担心程野回来如果选了永昼，那他们就再无联系。 没想到，一语成谶。 楚月苦笑着，打开了系统面板。 她给胖子发去了邮件。 既然游戏说此次更新是全服同步。 那么，永昼应该也更新了。 这会是他们的机遇。 依照程野的性子，无论什么都要依靠自己，尽量保护其他人的性格。 此次的个人训练营，他一定会参与。 而胖子，可以趁机拉进关系。 …… 楚月陷入自己的深思中，久久不说话。 …… ps：这次的紧急暂停游戏，倒是帮助了不少本该下线的玩家。 刀尖都快到脖颈划开大动脉了，却硬生生地停下了。 趁着系统叽里呱啦不知道在说什么。 赶紧开启了百米冲刺，能躲多远躲多远。 许多逃亡类副本的玩家因此得利。 第168章 特殊 在系统警示声响起来时。 微生安和程野正站在客厅准备抽取宝箱。 系统声响起来后，微生安却去他那间道具室挑选起道具起来。 程野看得莫名其妙。 在系统一分钟的警报声结束后，微生安拿了个四四方方的东西出来。 等系统开始说话时，他也是一副漫不经心把玩道具的样子。 等系统说完了。 他才平静地对程野说：“来，我们继续。” 红铜色的宝箱在半空中来回跳跃。 它自己跳了很久很久了，不知疲倦。 程野看了看微生安，又看了看宝箱：“继续吗？” 刚刚系统好像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游戏升级更新。 个人训练营。 感觉，很重要的样子。 要先继续抽宝箱而不是先讨论下更新版本的事情吗？ 微生安面无表情，近乎完美的脸上看不出任何东西，他特别无辜地说道：“我特别想抽宝箱了。” 程野：“你抽吧。”啊行行行。 微生安看向宝箱，眸子微凝。 刚刚差一点点，他就打开宝箱了。 可是就在他触碰到宝箱的那一刻，莫名其妙的感觉到了不安。 是他过往的十几年，快要经历不好的事情时都会冒出的那种不安。 于是他瞬间将手缩了回来。 站在原地想了几秒钟，依旧无事发生。 他当时觉得很奇怪，分明他的直觉一向很准。 难不成这次是自己过于敏感了？ 因为游戏上次调整了开宝箱的规则，所以让他十年井绳？ 当时程野也好奇地看着微生安，但并没有出言询问。 在程野看来，这可能就是某种神秘仪式，就像拍鬼片开机前得做法事一样。 他耐心地等待着。 微生安也是。 微生安只疑惑了几秒钟，就恢复了漫不经心的状态。 反正有了不好的感觉。 自己的100%幸运值从来没有出错过。 如果厄运始终不来，那么他就耐心等待便是。 大不了今天宝箱不抽了。 在他这么想了以后，游戏就发出了警报声。 当时微生安眼眸就一闪而过一顿嘲讽。 看到没有。 游戏就是想让他慌不择路随便抽一个道具。 在重要的公告和抽道具两件事情下，自己没办法全部顾及好。 所以，只能草草了事宝箱。 …… 微生安眼睛眨了眨，他看向跳跃的宝箱。 这里面也一定有碎片，不然系统没必要延迟发送公告。 系统声响起的时候，墙上的钟表显示时间： 15：32：03 并非整数。 所以微生安猜测，系统虽然本来就要通报这条公告，但是因为想害自己，故意拖延了两分钟。 如果自己当时真的迫不及待的打开了宝箱。 那么此时，自己要么没记住全部的公告内容，要么记住了道具没抽好，也有可能同时做到了，但为什么要赌这个概率呢？ 像现在这样悠哉悠哉地抽宝箱，不香吗？ 是了，虽然有玩家因为临时公告得福。 但也会有玩家因此受难。 世界从来不是单线的，它是复杂的，多变的，难以推测的。 微生安从容地打开了宝箱。 成千上万的小球在宝箱内跳跃着。 和以往每一次都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在宝箱的右侧，多了一个倒计时。 十分钟的倒计时。 它有节奏地缓缓流逝时间，数字像在心尖跳跃。 微生安不去看它，闭上了眼睛。 【叮：该宝箱为初级宝箱，无法抽取传说道具】 抽取普通道具概率为65%， c级道具概率为20%， b级道具概率为9.7%， a级道具概率为5.19%， s级道具概率为0.1%， ss级道具和特殊道具的总概率为0.01%，即存在ss级道具时不存在特殊道具，存在特殊道具时不存在ss道具，极为小的概率会同时存在，请玩家忽略概率。 【祝好运......】 微生安的手如同灵活的小鱼，穿梭在小球里，只为抓到那一个碎片。 可是这次，似乎有些不一样。 微生安分明已经感受到那颗小球了，可是却怎么也够不到它。 游戏…… 这该死的游戏趁着本轮更新版本顺便调整了宝箱大小？ 他现在就算踮起脚尖也无法触摸到宝箱的底部。 该死的游戏。 像这种暗动也不跟玩家知会一声，被发现也一口咬死没有的行为真特么xx…… “你过来帮我一下。”微生安放弃了挣扎，看了看程野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开口道。 程野连忙走上前。 时间只剩一半。 “帮我把它摁在地上。”微生安说道。 程野瞬间反应过来微生安说的是这个宝箱。 他大步向前，用力地将宝箱从半空中抓住，然后压到了地上。 微生安跟着趴下来，然后半截身子钻进去了。 程野看着，不禁笑了。 为了完成任务，确实拼了。 微生安只有半截身子在外边，看起来特别想死尸…… 程野晃了晃脑袋。 脑子是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抓到了！”微生安勐的从宝箱里跳出来，将手中剧烈反抗的小球往天上一丢。 玫瑰金的光泽散去，五颜六色的晶体出现在面前。 和上次那个碎片的样子不一样。 就仿佛真的是什么东西砸碎后的碎片，每个形态都不一样。 “恭喜。”程野笑着。 微生安干净利落地拿走了碎片，然后对程野说：“来吧，我们现在聊一下此次版本更新的事。” “以前游戏也更新过版本吗？”程野自然而然朝沙发走去。 微生安从冰箱里拿出两瓶可乐：“没有，据我所知这是第一次升级。” “第一次？”程野来了兴趣。 游戏进行了这么久，居然是第一次更新吗？ 他接过可乐，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刚刚游戏里说开放了个人训练营？”他缓慢说道。 微生安点头：“应该是为了提升玩家综合素质……一开始进来的玩家综合能力都不错，没有太蠢的，而且又有新人副本引导，大家都还能互相帮助一下……” “最近几个月人数一直在暴涨，估计是已经没有筛选直接拉入玩家，所以不得不新开模式，让手无缚鸡之力的新人更好的成长……” “不对。”程野严肃起来：“此次更新的规则第七条说了，在这种训练营中获得的能量是可以换取积分的……” 微生安盯着程野，示意他继续说。 “……排名越前，积分越多，对新人并不友好。”程野坐直了身体，大脑高速运转起来：“你看，如果是新人真想训练自己的话，选择的第一个副本一定是一级副本，众所周知，哪怕在正式本中，它也是最简单的，何况「炼狱」会给三次死亡机会，除非人真是没救了，不然一个简单本让你重复过四次，猪都能过……” 在程野看来，这就跟玩消消乐一样。 简单的关卡不变化，连续玩四次，如果还能死…… 那还是死了算了。 “也不是这样……”微生安依旧漫不经心的，甚至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缓缓道：“给新人机会提升自己，让优秀玩家更加优秀。三次死亡机会，它也没限定玩家等级可进入的副本，也就是说，它隐晦地表明，玩家可以尝试高于自己等级的副本，比方说：从来没有人进入过的，10级副本。” “游戏不是只有9级副本吗？”程野瞪大了眼睛，抓到了一丝不对。 他记得杨村花说过，游戏只到9级。 “是啊，10级副本只在传说中，听说要过完高级玩家9级副本后，做了升级任务，才能进入。”微生安点点头。 10级副本…… 三次死亡机会…… 等额转换的积分…… 一切看起来就是为了鼓励玩家好好提升自己能力，可是游戏又在蛊惑玩家留下来当原住民…… 程野皱着眉头，眼眸里的光泽来回变化。 游戏到底想干什么呢？ “为什么不能去当原住民？”程野盯着微生安，沉声问道。 微生安倒是轻松：“这个我也不清楚，大家都这么说。” 成为一段真正的程序，有什么意义呢？ 像自己一样，命运被别人把控？ 程野若有所思，没有细问，他将自己记下来的规则通通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他的记忆力很好，游戏说的每一个字，甚至是标点符号，他都记得。 平时不经意看到的东西，他都依稀会有印象。 何况这种认真去记住的。 “……正式副本是可以退出的？”程野抓到了一个关键。 微生安眨巴眨巴眼：“我也是第一次听说。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个道具。” 程野面色凝重，他快速的将信息归纳总结，然后开口道：“你进游戏的时间应该很早了吧。” 微生安：“是的。”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程野眉头皱得更紧了。 元老级玩家都不知道的道具…… “这会不会是……”程野勐的抬头。 微生安懂了他的意思，跟着接话：“是暗改。” “游戏更改了一部分底层逻辑，现在的正式副本是可以退出的状态。” “所以道具我们都没见过，是新增的内容。” “游戏突然做这么大的变动……”程野又陷入了深思。 “……三次死亡机会……”程野看着微生安：“……你说，会不会是因为这个模式下的副本，特别困难呢？” 微生安睫毛微微闪动。 是啊，毕竟是没人去过的新模式。 给这么多死亡机会，也有可能是因为，副本难度不一样。 “不，不对。”程野又摇摇头把自己的猜测否决了：“不不不，也不对。” 他一开始想到了游戏所说的第一条。 【1，开放个人训练营——炼狱。此模式为单人副本，难度为一级至十级，等同于普通副本。】 等同于，就有可能是难度一致。 但这里是一个文字游戏。 它的等同于可以是非常字面的意思，单纯是难度分为1-10是一样的，这个意思。 所以，难度确实可能进行了调整。 搞死玩家对它来说有什么好处。 陡然，程野童孔微微放大。 他想到了一件事。 【此次更新为了尽快地挑选出更优秀的玩家，将开放新模式。】 是啊，调整难度可以害死一大批无用的玩家啊。 可以尽快地挑选出更优秀的玩家啊。 毕竟，每个月才有一次的强行下副本，对于游戏来说也太慢了吧。 所以出个烟雾弹。 它看起来很美好，拥有三次死亡机会。 但，这是为了不让你退场的烟雾弹。 真正可怕的，是副本的真实难度。 就算有很多人死在里面，也没人能分清到底是下正式副本下线的，还是新模式副本下线的。 炼狱。 它或许会是，真正的炼狱？ 程野笑了起来，某种东西开始隐隐蔓延，他没感觉到自己的异常。 但是微生安又看到了。 他看到了程野情绪上的再一次断层。 分明上一秒还在焦灼，可是现在，却隐隐笑了。 哈，果然有问题。 微生安不动声色地说道：“你刚刚想到了什么？” 打断了程野的状态。 程野晃了下神，把刚刚的猜测跟微生安说了。 微生安思索了一下，点点头。 “确实。” “那我们……”程野是想下副本的，毕竟是可以快速赚积分的机会。 但他不想做出头鸟。 “我们先看看。”微生安直接说道。 每个月只有10次免费机会，不急。 不会有太多人舍得付费进副本的。 程野又想到了什么，他点开系统面板点点戳戳了起来。 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微生安问道：“你在干嘛？” “游戏更新了，没有发一份邮件之类的细说更新内容吗？”程野惊了。 微生安摇摇头：“不会有的。” 他又补充道：“而且它只会说一遍。” “游戏只说一遍？”程野抬高了音量重复道。 这么重要的事，它居然只通报一遍吗？ 自己记忆力确实不错，但其他人呢？ 难道就连发个公告也要见缝插针地筛选玩家吗？ 微生安点点头，扬起了玩味的笑。 虽然这是游戏第一次更新，但微生安早有远见的想到了这点。 毕竟，它的尿性，他深有感触。 程野挑眉问道：“系统为啥不发邮件？” 微生安讥笑：“可能是不会写字。” 程野：“……” 微生安看着程野一脸无语的表情，乐了。 游戏里，许多副本中的信息，也只会说一次…… 第169章 讨好 “哈哈。”微生安笑了。 他将手中把玩的道具放到了茶几上，然后随意一按。 【请所有玩家立刻停下手中所有事，认真听以下所有公告。】 【本次公告副本内外同步进行，副本内游戏暂停，公告一结束，副本立刻进行，请玩家们提前做好准备。】 …… 程野抬眸望了过来。 桌上的道具正在重复刚刚系统的公告。 微生安笑着：“录音道具。” “牛逼！”程野伸出了大拇指。 他居然在听到系统警示音后，就判断出桌面不可能说第二次了。 两人细细地将刚刚系统所说的话又听了一遍。 明确了一点。 新出的训练营的计划，真的是筛选玩家。 副本以完成或者死亡为终点。 这就能看出系统的野心。 这是一个，暗藏陷阱的版本更新。 副本应该不会很难，但是，活下去的条件，应该很苛刻…… 叮冬。 叮冬。 叮冬。 …… 门外有节奏地传来了门铃声。 程野面色一沉，似笑非笑地说：“这门铃质量很好啊？” 微生安想到昨天程野砸门铃的画面，笑了：“毕竟是富人区的别墅，质量不好岂不是砸自己招牌？” “呵。”程野眯起来眼睛。 这个节奏，自然是那个阴魂不散的男人啦。 这感觉隐隐有些熟悉…… 程野看了看微生安，又看了看大门口。 是了，他旁边这个狗男人当初也是这么阴魂不散。 怎么的，自己招男人呗？ 程野‘骂骂咧咧’地站起来，朝门口走去。 铃声始终有节拍地响着。 不慌不忙，倒是透露出一分从容自若。 程野听着节拍，然后勐地拉开了大门。 胖子一个踉跄：“你好……” 程野想起来昨天自己说今天会联系他的。 眼珠子一转：“还没到我联系你的时间，这么心急做什么？” 胖子：“我跟你一见如故……” “我怀疑你不怀好意。”程野打断他。 胖子瞬间紧张。 程野的性子有多警惕他是知道的，不会弄巧成拙吧？ 当初偷渡的人是阿辉就好了，他办事可比自己稳重得多。 “……没有，真没有，怎么会呢？”胖子高举双手，觉得无辜。 他这不是刚收到楚月的邮件，所以特意过来看看程野，顺便想聊一下他对本次更新的看法嘛。 但是胖子深知程野的性格。 自己不先给出诚意和好处，他又怎么会跟自己聊天？ 胖子不等程野思考，直接拿出一份资料递到程野手中：“这是本次公告的所有细则，我整理成文字了，这样更好阅读一些。” 程野手中被塞进了一份资料。 他狐疑地看了看胖子，然后低头扫视了一下资料。 确实是刚刚系统公告的内容，一字不差。 这么重要的东西，说给就给？ 确实更可疑了。 可是胖子紧接着就说道：“我妹妹和我在不同的主城，上次你救了她……” 程野挑眉，打断了胖子：“你妹妹在永夜？” 胖子点点头。 “你们兄妹两，选择不同的主城？”程野感到不可思议。 正常情况不是相互照顾吗？ 怎么会分开行动呢？ 胖子叹气说道：“我和我妹妹是同时被拉进游戏的，在选择主城的时候，我妹妹调皮，她默认跟我一起，没有说话，直到我下了车后，她才忽然冒出了一句：永夜。公交车立刻就走了……导致我们两不在一个主城。” 程野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女人的脸。 小巧可爱，皮肤白皙，眼睛扑闪扑闪的，就像天上璀璨的星子。 似乎仰着头委屈巴巴的看自己。 夏日烈日炎炎，燥热的风吹了过来，扬起了程野额前的碎发。 他勐地回过神。 正当他想说话时。 【叮，玩家「程野」的空气数量已经不足。】 【叮，玩家「程野」的空气数量已经不足。】 【叮，玩家「程野」的空气数量已经不足。】 …… 【因玩家「程野」表现优异，是我们的优秀玩家，特此警示。】 【倒计时00：00：53】 程野脑子勐地炸开。 mmp。 他居然忘记这个了，这个破游戏，呼吸也是要钱的。 因为自己总是在主城内待不了几天就又下副本了。 所以直到今天，空气的数量才消耗完毕。 1空气可以用24小时，用完自动续上，但没有了立刻下线。 他打开了自己从未打开的背包，里面还有系统赠送的选关卡和水还有面包。 以及那本微生安送的新人手册。 因为背包仅在主城内可用，而且从第一个副本后他就一直住在微生安家里，所以把这茬给忘了。 程野连忙点开了系统面板，切换了自主选择模式。 “我要连续包月的空气。”语气尽量保持稳定，但依旧能听出来稍许有些慌。 [系统查询中……] ［系统查询完毕。］ 【倒计时00：00：46】 ［搜索到三样道具： 道具一：空气x1，统一零售价：100。 道具二：空气x10，统一零售价：900。 道具三，空气（连续包月）统一零售价：2688\/月（自动扣款，积分不足直接下线，无另外通知）。］ ［提示：点击可查看详情。］ 【倒计时00：00：33】 程野想都没想，疯狂点击道具三。 ！ 说什么都是3！ ［扣除积分2688，已成功付费空气（连续包月），如需取消请在系统-我的-订购中取消。］ ［注意：包月天数为30天，每个月提前3天扣款，本次交易时间为8月27日下午16：53：23。］ 倒计时的标志消失了，程野松了一口气。 什么玩意。 区区一口空气差点把自己搞死了。 不过刚刚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挺有意思的。 就好像，有人掐着自己的脖子，空气越来越稀薄，能明显感觉到呼吸不畅了。 估计倒计时一结束，自己就能一命呼吁了。 “你，你还好吗？”胖子一脸担心地看着程野。 只见他忽然手忙脚乱起来，不知道在点击什么。 直到那句「我要连续包月的空气」，胖子才知道程野在干嘛。 他不由得心生敬佩。 新人道具奖励他记得空气最多给10个吧？ 也就是最多可以什么都不做在主城待十天。 老大不愧是老大啊，居然毫无记忆‘首次下副本’就能接二连三的下。 这是不用休息的牛啊！ 这体魄，这精神力！牛！实在是牛！ 程野深吸一口气：“好的很。” “我们话说回来，既然你妹妹跟你不在一个主城，你怎么会知道她被困在副本里了？” 胖子表面叹了口气，实则心里暗暗开心。 就怕他什么都不问，要是开始问了，那就说明对自己至少是有一些好奇的。 这也算是一种进展。 而且聊天嘛，不仅可以说一些熟悉的东西，勾起他的记忆，还能告诉他更多关于游戏的消息。 毕竟现在的他，可是一个‘新人’！ 胖子侃侃道来，生怕忽略了一点细节。 “永昼和永夜是可以联系的。有对方好友就行。” “加好友也很简单，知道名字就行，因为我是一进主城立刻就搜索了名字。” “名字重复也没关系，我是先记住重复的名字，然后一直刷新，只要多出一个非老玩家的，那一定就是我妹妹。” “再加上那会玩家不多，重名的情况也不多，还有好多玩家会给自己取一些非主流的名字，比如：她和剑皆失，我定护你周全，醉死温柔乡，你瞒我瞒，之类的。” “所以我妹妹特别好找，我在三分钟后再次输入了「楚月」，就找到她了……” 程野勐的一顿。 漆黑的眼眸蒙上了一层迷雾。 地上的热气如同海浪一般涌动。 他的心脏似乎断了一拍。 楚月？ 这个名字？ 为什么有种奇怪的悲伤感。 为什么感觉心脏被人放在手里捏了一下？ 他脑海中又浮现出那次在古堡，在月光下。 惨白的月光打在两人身上。 泛起了点点璀璨的光斑。 她那么瘦小一个，发丝被光照射得透亮。 明明力气那么小，小小的古板铁门都推不动，却固执地伸出手不让自己过去。 小心翼翼地讨好自己，又不敢让系统发现。 程野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声打断了胖子。 胖子疑惑地看了看程野，然后说得更加卖力。 滔滔不绝，似乎想把自己知道的关于主城的一切都告诉程野。 “永夜永远没有太阳，而且永夜病变了，和我们这里完全不一样，他们那边的玩家分两种，一种在别墅里，安安稳稳试图活下去；一种杀人越货，叫夜行者。” “现在的永夜血腥弥漫，和永昼比起来就像是地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才能恢复正常的生活。” …… 程野狐疑地看着胖子，也不用说得这么详细吧。 有种生怕自己记不住关于游戏的规则，努力科普的样子。 不过是陌生人的关系，何必这么热络呢？ 程野下意识地就像让他滚。 但莫名其妙地开不了口。 因为他总是隐隐的，似乎对这个胖子有奇怪的情绪。 就算他真的很烦，很让人讨厌。 可是自己面对他的时候总会本能的迁就一些，忍让一些。 为什么呢？ 这胖子的技能是蛊术，他对自己下蛊了？ 程野皱起眉头，想让胖子离开，但话到嘴边，看到胖子一脸良善的模样，又于心不忍了。 就仿佛，照顾自己亲弟弟那种感觉。 觉得哎呀，虽然烦是烦了点，但毕竟是亲生的，忍着呗，能怎么办？ 有这种心理。 为什么呢？ 自己是圣母吗？ 这危机四伏的游戏里，要对一个明显抱着目的来的男人，如此心软吗？ 那股，莫名其妙的亲切感，是怎么回事？ 程野伸出手拉过胖子，打断了他滔滔不绝的话。 “咱两以前见过？” 胖子也是一惊。 他也没想到程野竟然会这么问。 这是想起来了？ 胖子有些兴奋，他想确定，又不敢擦系统的边：“你，你怎么这么说？” 程野看着胖子那双冒精光的眼睛，觉得他真是蠢的可怕。 一点情绪都不掩饰。 兴奋得就像坏事要得逞了。 如果真是什么人派来害自己的，会用这么蠢的人吗？ 还是因为足够蠢，所以自己更容易相信。 话说回来，自己有什么值得接近的呢？ 又或者…… 程野换了个思路，看着胖子。 是自己那句话带给他什么幻想了吗？ 「咱两以前见过？」 特像男人搭讪女人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说的无用的话。 程野摇摇脑袋，不要这么想。 他思索了一下，回过头看向客厅一直在漫不经心看电影的微生安。 哈，自己在门口热气扑身，一身汗。 他在里面悠哉悠哉地看电影？ 气！ …… 程野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放胖子进来。 正常情况下，如果有人天天这么烦自己，早就一刀砍死他了。 再不济也是搞个副本，在副本里解决他。 怎么会放他进来呢？ 诶，不对…… 自己怎么又想杀人了？ 自己身上，果然出现了问题。 程野按捺住自己的疑惑，让胖子先去客厅坐着，自己准备去冲个凉。 五分钟后，程野回到了客厅。 微生安依旧一副云澹风轻的样子，甚至正眼都没给胖子一个。 在程野回来后，也是极其敷衍地点了下头，似乎在说：你回来了。 他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整个人像是没有骨头，懒洋洋地看着电影。 胖子有些坐立不安，他坐得规规矩矩。 就像幼稚园的小朋友排排坐，等待发果果。 程野看到这一幕，懂了。 胖子没有危险。 甚至能带来好处。 依照微生安这种性格的人，若真是什么危险人物，他就不会放任对方缠着自己。 而现在，虽然他不搭理人，但是默认了自己将人放进来，且没有赶出去。 这就说明，某种意义上，胖子也可以成为队友中的一员。 依照微生安100%的幸运值，胖子若是不能带来什么好处，此刻怎么可能能安安稳稳坐在这里。 想到这，程野浮上了澹澹的笑意。 还别说，家里有个100%幸运值检测仪，还挺不错。 微生安或许是看穿了程野的想法，他忽然暼了程野一眼，然后又收回了目光， 第170章 新队友 程野假装看不懂微生安的意思，他坐到胖子身边：“我们加过好友了，我现在看到的是你本来的样子？” 好友可见真实样貌。 胖子点点头。 程野看着男人，又看了看好友面板上对方的id：胖子。 莫名地浮现出对方进入副本，强烈的害怕扑涌而来，他惊恐得努力睁开了眼睛，浑身的肉都恐惧得颤抖，像一只抖动的海豹。 忍不住笑了起来。 胖子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程野也莫名其妙地止住了笑意。 怎么会有这样的脑补画面，就好像真的存在一般。 程野清了清嗓子，岔开话题：“新模式你去吗？” “炼狱？去啊，肯定去。”胖子毫不犹豫。 程野盯着他：“不再考虑下？” 胖子看着程野，忽然憨憨地说道：“我曾经有个朋友说过，如果一尘不变的生活忽然有了变动，那个变动很有可能是改变现状的契机。” “它或许危险，但是也有50%的概率会带来更好的生活。” “如果不去，就依旧是像现在这样，过着有一日没一日的生活，谁知道什么时候会死。” “但如果搏一把，有可能得到更大的机缘。” 程野听着胖子说的话，心里莫名其妙的情绪愈演愈烈，总感觉这话听起来十分有共鸣。 像是自己会说出来的话。 他那个朋友很有头脑！ “我和你这朋友应该能成为好朋友。”程野想了一下认真地说道。 胖子尴尬地嘿嘿嘿笑了几声，啥也没说。 程野继续说道：“你一直缠着我，应该不是为了感谢我救了你妹妹吧？” 胖子回忆起阿辉教他的话，依葫芦画瓢说道：“害，我确实有自己的目的，这个世界太危险了，我妹妹又不听话，叛逆得很……现在不跟我在同一个主城，我也没办法照顾她……” 胖子看着程野，露出了苦笑：“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种抱有强烈目的的人，但我确实很想加入你们，只有这样，我才能有机会保护我妹妹……我现在，还太弱了一些。” 程野看了看手上拿着的资料。 上面不只有系统公告，还有通过公告总结出来的一些信息。 和自己跟微生安讨论的差不多。 这个人不算太弱。 在整理信息这方面，还是很有自己一套的。 “你是几级玩家了？”程野思索了下，问道。 胖子毫不犹豫：“中级玩家。” 程野离开后，他也不想总是在队友的庇护下。 虽然他是队伍里的奶妈，但也想更大范围的凸显出自己的用处。 在初级副本中，非常难拥有技能。 自己的储存格只有3个，用来放队友的治疗道具还是太少了。 所以他咬咬牙就去升级了。 没和任何人说。 九死一生，他活了下来。 老大说了没错，变动才是生机。 即便有50%的死亡概率，但依旧有50%的胜利。 自己赢了，不仅扩展了储存格到10格，还拥有了初级治疗术。 冷却时间每两小时一次，可以治愈轻伤100%，中级伤50%，重伤10%，必死伤，留口气。 这已经是很厉害的技能了。 在对方把自己打得半死不活死。 啪—— 治疗术。 又重新回归战争，来一个出其不意。 “你……有技能吗？”程野想了想，还是问道。 微生安的技能他猜不到。 但是他100%的幸运值，已经足够强大了。 完全是可以做个花瓶的存在，只要带着他，游戏里的逃生通道一定常年为他们敞开。 这种人，是必不可缺的队友。 那胖子呢。 他虽然看上去很单纯，而且知无不言，像个傻子一样，你问什么就回答什么。 但关于技能，程野还是觉得有些涉及隐私了。 毕竟胖子又不是小明那个变态，逢人就想炫耀自己虽然是个高级玩家，但是却可以随意跟随低级玩家去初级副本的事…… 胖子却没什么犹豫，他老老实实地交代：“我有技能，技能是治疗。” “治疗？”程野惊了。 如果是治疗的话，那岂不是无敌了。 三人组合无所畏惧，根本不会受伤，就算不可抗力受伤了，也立刻治好。 胖子点头：“我的技能冷却时间是两个小时，可以治愈轻伤100%，中级伤50%到轻伤，重伤10%，必死伤，留口气。” “也就是时间来得及的情况下，轻伤1次完全康复，中伤2次，重伤需要12次，必死伤没研究过，反正出了副本就全部治愈了。” 他说的极为详细，生怕程野有任何疑惑。 “你怎么什么都跟我说？”程野有些于心不忍了，他有种在欺负小朋友的感觉。 胖子疑惑地看过来：“啊？你不是在考察我够不够资格入队伍吗？” “哈。”小明在旁边没忍住笑了。 当目光移到他身上时，他却一脸冷漠专心致志地在看电视。 精美的侧脸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就仿佛刚刚冷笑的不是他。 程野将目光移回来：“啊，是，是的。” “我觉得作为队友的第一前提，就是尽可能地告诉队友自己的能力是什么，不是一个人的游戏，是团队的力量。”胖子认真说道。 程野点了点头。 他听微生安说过，关于中级副本之后的复杂性，不仅人数会提升，而且会开始有团队副本的存在。 “不如，你先让我下一次副本，看看我的能力？”胖子再次说道。 程野没什么理由拒绝他。 毕竟加了好友之后，他就对他这个模样有种莫名的，迁就。 之前觉得他可讨厌死了，莫名其妙，纠缠不清，还误会自己某方面能力超凡。 那天加完好友因为自己在想事情，也没看到他的真实模样。 可是今日一见，原来的讨厌似乎烟消云散，甚至有种：理应如此的奇怪感受。 更重要的是—— 程野一开始谨慎的认为自己可能是被下蛊了，或者中了某种乱七八糟的技能。 但忽然想到家里有一个厄运测试仪，100%幸运值的微生安。 那为什么不利用他的感应呢。 让胖子和微生安在一起待了那么久，微生安也没有露出什么不满。 所以，是安全的。 “那你……先加入临时队伍试试吧……”程野想了想，确实也应该加队友了，后面的副本会越来越难，互相帮助才是出路啊。 胖子瞬间笑得灿烂。 虽然他眼睛本来就小，但现在这么一笑，眼睛就成一条缝了。 …… 微生安对程野的决定没有任何意见。 他一副随便你的态度。 似乎除了找碎片，其他的事他都漠不关心。 很快，一场电影看完了。 他无聊地看了看窗外。 因为新模式的上线，街上突然多了许多人。 微生安也提议去任务区逛逛，看能不能得到些什么新的消息。 三个人说走就走，此刻已经进入任务区了。 街上的玩家比平时多了不少，还能听见旁边的原住民抱怨：“今天又不是什么节日，怎么多了这么多人？” 胖子自从得到程野首肯同意他进临时队伍后，就一直笑得合不拢嘴。 他悄悄地放慢了脚步，偷偷背着程野他们发送邮件，点点戳戳。 他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没有人发现。 但其实程野和微生安都看到了。 他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躲在身后，一遍笑一遍点戳面板。 小脚趾头想都知道他在干嘛。 胖子就差把‘我成功了！’这四个大字刻在脑门上了。 谁知道他到底瞒着什么事。 又是在和谁发消息。 但程野和微生安都是一路人。 人总有自己不想说的事，再好的兄弟也一样。 只要不是伤害自己是事，好奇心也没必要那么重。 于是两人只是对视一眼，然后继续朝前走着。 就当没看穿胖子的鬼鬼祟祟。 很快，胖子发送完邮件了。 他昂首挺胸地走回了程野的旁边。 就像在跟谁炫耀，看，我离得这么近！ 阿辉隔着屏幕，抽了抽嘴角。 快要被胖子幼稚死了。 专门打了一个昂贵的视频通话，只是为了让自己看看，他和程野挨得多近。 这种性格，程野到底是怎么再一次接纳他的。 是因为吃这套吗？ 阿辉默默地摁掉了电话，并将胖子放进了黑名单。 一会再加回来吧。 感觉到视频通话断了，胖子只是扬了扬眉头，却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情绪。 他觉得阿辉只是出于羡慕而已。 一定是嫉妒自己已经和大哥团聚了，而他只能看着！ 谁让大哥以前总夸阿辉，却不夸夸自己的呢！ 现在还不是让自己抢了先！ 胖子嘿嘿大笑，像个神经病。 程野和微生安侧过头看了他一眼。 他立刻止住了笑声，眼珠子转了转，发现了什么。 立刻兴奋地说道：“大哥，大哥！这个私人影院可好玩了，有各种女鬼作陪！” 程野抬头看了一眼。 是自己曾经被微生安逮到的那个影院。 这时走在旁边的微生安幽幽地说道：“我开的。” 胖子：“！” 但是他很快压下了自己的惊异。 毕竟刚刚他已经知道了那么大的别墅是这位看起来弱不经风的少年的。 所谓程野卖屁股才能住这样的房子，不过是他当初的戏说。 于是他立刻又被旁边卖二手道具的地方吸引了：“大哥，那边有道具交换所诶！” 道具回收也要收手续费。 如果直接和玩家进行个人交换的话也会有风险。 比如一个人给了，另一个人没给。 这种情况也不是不可能存在。 而道具交换所，几乎只是收取一点辛苦费，通过第三方担保交易，安全性大大提升。 所以很多人愿意过来这里更换道具。 毕竟很多时候抽到的道具不是那么近人意，可是别人可能很需要。 微生安慵懒的抬眸，冷声道：“哦，也是我开的。” 胖子：“……” 但他失落了没一秒：“大哥，你看这个！” 微生安：“我开的。” 胖子：“大哥，这个！” 微生安：“我开的。” “大哥，还有这个，这个！”胖子兴奋得像个小孩。 微生安冷漠：“……都是我开的。” 胖子的肥爪爪抖了抖：“都是你开的？” “嗯……无聊就开了，税比原住民交得多……” 胖子忽然有些失落。 大哥现在的队友比他强太多了，不仅能力牛逼，而且似乎十分有钱。 自己除了长得可爱一些，还会奶人之外，似乎没什么别的用了…… 得下新模式的副本。 他要多多锻炼自己！ …… 三个人有说有笑，很快就来到了广场。 广场更新了外貌。 原来那个巨大的显示屏还屹立不动， 但在旁边，有了一个小小的显示屏。 就像是巨大显示屏的儿子。 上面更新着新模式时时排行榜。 用手切换可以看到周排行榜和月排行榜。 半年和年榜暂时无法查看。 而此刻，排行榜上已经有名字了。 这让程野微微一怔。 没想到已经有人从新模式中出来了。 排行榜上，只有两个名字。 【炼狱】 第一名可惜 能量 40 第二名一米五肌肉妹 能量 20 …… 后面暂时还是空白。 在没有拉开差距前，所有同能量的玩家不上榜。 也就是说那些目前能量10的，不会上榜。 程野看着榜上的第一，第二名。 都是很新鲜的id。 在正式副本的排行榜上，并没有这两个名字。 而且第二名，似乎还是个妹子？ 也有可能是抠脚大汉装的。 毕竟在这样的游戏里待久了，很有可能有心里上的问题。 程野凑近了人群，听他们在说新模式的事情。 其实他们也不知道，只是在吹别人的牛逼。 什么看到玩家出来了又进去，这已经是他第三次进入了，什么一场游戏的时间很快很快，基本上十分钟就结束了…… 这让程野觉得有些疑惑。 游戏会有这么轻松，让一个玩家重复进入吗？ 他再次抬头看了看排行榜。 第二名，一米五肌肉妹掉下排行榜了。 看来，有新玩家也获得了20能量。 20能量，那就是两个1级副本。 从公告到现在，也就两部电影的时间。 已经有人连续过两个副本了。 也就是说，一级副本并没有什么可怕的，是值得一试的副本。 程野望了望不远处新开的炼狱入口。 一个冒着火焰的小门。 时不时火花在空中冒出黑烟，发出撕拉的声音。 不少人在往里走。 他决定不用等明天了。 先去试试一级副本，感受一下新的副本模式是什么样的。 很多东西，只有尝试了才会知道。 既然已经有先锋证明副本没有那么难（愿意迅速地连续下两个副本。） 那自己也可以。 …… 程野站在了炼狱的门口。 虽然系统面板上也能直接选择下副本，但程野还是决定从这个门里走进去。 不为什么，就是有种玩游戏的乐趣。 …… 【叮，你绑定的玩家又下副本了。】 小明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继续捣鼓着手中的活。 【叮，你绑定的玩家又又下副本了。】 技能依旧友善地提醒着他。 小明讥讽的笑意含在唇边，压根没想跟随。 什么垃圾技能。 没有一次成功的。 导致他以为失效了，随便换了一个人跟随。 结果莫名其妙下了一个副本，耽误了他几天时间。 真是气抖冷。 小明继续捣鼓着手中的东西。 他已经写了三千字的小作文，投诉游戏技能失效的问题…… 游戏，迟早要给他一个交代！ …… 第171章 我也想做你的光 【玩家登录中……】 【本次是玩家「程野」第一次进入炼狱，更新数据中……】 【更新完毕。】 【基础信息： 玩家：程野 能量：0 通关次数：0】 随着语音播报结束，程野出现在一个纯白的空间内。 虚渺的白色似乎无穷无尽，看不到尽头。 上下都是云朵一般的东西，有微微的细风从四周吹来。 就和真的在玩vr游戏一样。 面前飘着1-10级的副本供人选择。 它们是一个个发着柔和光泽的白色格子，看起来特别有趣。 程野想了想。 按下了2级副本。 1级副本已经被人证明是普通玩家也可以快速通过的副本。 目前排名第一的玩家「可惜」，是40能量，目前速度快的玩家在刚刚才完成了第二次副本结束。 那么可以推算出，「可惜」如果速度特别快的情况下，是两次一级副本，一次二级副本。 正常情况是两次二次副本。 无论什么情况，都可以证明二级副本也没有那么难。 为什么不是四次一级副本呢？ 因为从公告开始到现在，只过去了三个多小时。 副本内外虽然流速不一样。 但是这个模式，应该有固定的时间流速比。 不为什么，因为游戏得是公平的。 大批玩家进了相同的一级副本，结果时间流速不一样，本来一天可以刷十个副本的，现在只能刷五个了，这样对玩家本身不公平。 既然是一个明面上激励玩家多下副本的新模式，应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纰漏，落人口舌。 只有可能是完成的速度快慢，这考验的是玩家的能力。 目前能出现有人通关时间快，有人通关时间慢，证明前两级副本都是任务型副本，而非时间型。 不是需要活够多少天才能完成的任务，那难度会更小。 程野非常相信自己的记忆力和观察力。 如果是完成任务，自己一定可以。 有人能通关二级副本。 那么，二级副本也是安全的。 程野不想浪费时间，如果也要冲排行榜，那从现在开始，他就得计算好每一次下副本的时间。 他得搞清楚不同等级的副本之间的时间流速比。 一个月在最极限的范围下，能下多少次副本。 程野不觉得奖励只有积分那么简单。 从他进游戏到现在，他听了很多次相同的话。 “游戏喜欢优秀努力的玩家。” 所以，游戏也会优待努力优秀的玩家。 比如自己，每次都能获得额外的抽奖宝箱。 游戏对宝箱的限制，并不是针对自己，而是针对微生安的。 毕竟…… 游戏喜欢的是努力且优秀的玩家。 而不是懒散怠慢但运气牛叉的玩家。 程野垂眸，整个人笼罩在乳白色的光芒中。 他看不见自己正在被扫描。 就仿佛真正的电脑里的游戏角色在下副本一下…… …… 「炼狱」门口。 胖子不可置信地看着门，磕磕绊绊地问微生安：“他就，他就这么进去了？” 不愧是老大啊，一点都不含湖！ 胖子的小眼睛里开始冒星星。 微生安暼了胖子一眼，像是看穿了他的目的，漫不经心地说：“唔……今天下和明天下，有区别吗？” 胖子：“啊？” “反正总是要下的。”微生安抬起眼眸，一双褐色的眸子略带悲伤。 清风拂过，他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 这个世界和他格格不入。 用人类的话来说，自己不过是一个死物罢了。 又怎么能渴望，和人一样有跳动的心跳。 微生安眯起了眸子，莫名地有些哀伤。 他看了看「炼狱」排行榜。 又有玩家上榜了，但是很快，又被刷下来。 这几天应该是争夺排行榜的激烈时刻。 毕竟周榜，是最容易达成的榜单。 每周清零，重新排行。 每个人都有机会。 微生安暼了一眼，又移开了目光。 没什么兴趣。 他的积分已经足够多了，他不想去冒险做这些无用的事情。 他最大的目的只有心愿。 在完成心愿前，他只要好好地活下去就行了。 积分？ 他并不缺。 放眼望去，整个永昼，至少有那么十来个产业是自己在做。 虽然不算什么特别大的企业家，和原住民没得比。 但归结于自己100%的幸运值。 自己无论做什么生意总是能在风口。 他也没想到，尝试搞了个跑腿公司，结果打败了传统上市公司——方便餐。 有热乎乎的饭可以吃了，谁还吃那玩意。 仅凭一己之力，让时代拐点，将市场转向了新的风口。 他从来没想成为什么企业家，有积分就够了。 所以地头龙来找他谈收购时，积分的数额达到了他心理预期，他就痛痛快快地签署了合同。 他，非常有钱。 最不缺的就是积分。 排行榜上第三名就是他。 不过他用了隐藏id，所以榜上不显示他的真名， 自然程野也不知道。 他的队友，实乃真金主。 …… 微生安垂眸准备离开，他往前走了几步，又想起了什么，走了回来。 “你要下副本吗？”他问胖子。 胖子点点头，然后一副自来熟的样子：“我们加个好友吧？” 微生安想了一下，同意了。 既然今后会是队友了，加好友也是理所应当的。 何况，他身上似乎藏着什么秘密，还是关于程野的秘密。 感觉……会很有意思啊…… 胖子添加完微生安的好友后，本想商量一下接下来下副本的事。 抬头的一瞬间竟然震惊地向后倒退了一步：“你，你你……” “嗯？”微生安慵懒地说道。 他眼睛微微眯起，就好像漫画里邪恶的反派一般。 所有的五官比例如此完美，就连那倦怠的样子仿佛都划刻在了尺子上。 他的眼眉带了一点点倦意，看起来太像要毁灭世界了。 胖子：“？” 这反差也太大了吧！ 你知道微生安给自己的虚拟形象是什么吗？ 一个拥有胡茬，头发乱糟糟，皮肤黝黑还长痘的中年大叔。 声音还是那种莫名其妙的公鸭嗓。 看起来就过得不如意。 这也是为什么胖子第一眼看见他，就觉得他确实是那栋别墅的下人一般。 这气质，想不是都难。 这年头，虚拟形象谁不是捏得越帅越好，就算不帅，也要独特有气质，谁会照着乞丐模样捏？ 所以胖子对微生安一直有些深深的误解。 特别是上次发现他污蔑自己大哥程野之后，他就觉得他只是出于羡慕。 毕竟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好朋友却一表人才，风度翩翩，想不嫉妒都难…… 可是现在…… 胖子看着微生安眨了眨眼。 白嫩的肌肤， 完美的五官， 恰到好处的肌肉线条， 和一张稚嫩的脸蛋。 ……这是什么啊这是？ 这踏马的才多大啊！ 这皮肤能掐出水来吧！ 感情他被一个小家伙给玩弄了？ “你多大了？”胖子内心呐喊，不可置信地试图确认。 并在心里更加肯定了微生安从此是小小弟的决定。 微生安盯着胖子的眼睛，戏谑地岔开话题：“我记得第一次见面，你说你认识程野，还跟他是好朋友？” 程野这个名字已经不算隐私了，毕竟是主城通报过的男人。 但这句话却让胖子心里大惊。 胖子：哟呵，我又犯了这样的低等错误？ 我果然是除了奶人什么都不行啊！ 胖子扭捏地试图找补：“不，不是，我那时候救妹妹心切，我刚来这里没多久，认识的人也有限……这不，这不刚好他……出名了……” 撒谎。 微生安褐色的某种闪过一丝戏谑。 就是撒谎。 所以果然认识程野吗？ 有意思。 他认识他，他却不认识他。 哈哈。 微生安的脸上扬起了澹澹的笑意，他轻声说道：“我要去视察一下我的公司，你请便。” “……”胖子无语凝噎。 这小子怎么这么喜欢装逼。 是因为自己出现了他有危机感吗？ 哈，论和程野的关系，他只能排小弟弟！ 胖子很快就把刚刚的震惊抛之脑后。 反而自己把自己哄得意了。 下巴高高扬起。 高傲得不行。 微生安却早已走远了，谁知道那小胖子又犯什么中二病。 以前在自己的书里倒是经常遇到，没想到来了这里，还能遇到。 真有意思。 微生安摇摇头。 其实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要在胖子面前处处彰显自己的钞能力。 可能……是一种怕程野觉得自己不配当队友的担忧感？ 但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里呢？ 微生安眯着眸子，想不明白。 …… 另一边。 楚月和阿辉也决定下新模式的副本了。 他们出不去，也没有任何可以沟通联系其他玩家的论坛之类的。 本来是应该再等等的。 但胖子及时传来了信息。 让他们知道新模式的副本并没有很危险。 永昼已经有人连续通关了。 其实对于阿辉他们来说。 在刀尖上行走的日子过多了，倒没觉得有多危险。 但，办事得稳妥，所以才耐着性子等待的。 在离开前。 楚月特别细心地在玻璃上留下了字条：“我们去参加新副本啦，归来时间不定，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呀。(＾▽＾)！” 一个大大的笑脸在下面。 楚月和阿辉进入副本没多久。 齐光就来了。 楚月没有看到，今天的齐光特别的干净。 他似乎认真地清洗了自己。 头发不再乱糟糟的，脸上也没有任何血渍了。 裸露在外的皮肤，看不到任何的伤痕。 干净的就像城里被好好照顾的孩子。 不食人间烟火一般。 可惜楚月没有看见。 齐光远远地站着，试图看见阿辉，以及……那个姐姐。 可是看了半天，什么也没有。 他缓缓地朝别墅走去。 有点点忐忑。 这是他第一次穿着这样来见他们。 也不知道会不会引起他们的反感，或者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了…… 齐光心里忐忑。 导致他走得比平时都慢。 这么慢的步伐，就让躲在暗处的一些人，觉得他可能受伤了。 “他今天穿得这么干净，可能是为了掩饰伤情！” “确实……不然没必要，行走在外面总是要见血的。” “他还穿一身白，真是不怕脏了自己的身。” “别吐槽了，上不上，杀了他可以拥有超级多的财富和道具，他简直是移动的哆啦a梦。” “他到底是怎么能储存那么多道具的……” “肯定是有s级以上的空间道具啊，傻逼！” …… 齐光并不知道危险将至。 他带着自己憧憬的心，朝着别墅缓缓走去。 每走进一步。 笑脸就越纯粹。 欢呼雀跃，眸子明亮。 终于，那五个人按捺不住。 陡然从五个方向扑了过来。 他们化作了一道道流光，必死的杀意积压着空气，呼啸而来。 齐光皱了皱眉。 纵跃如飞。 一把伞就出现在他面前。 他就像一道闪电，穿梭在五人之间，用极快的速度，利落地解决了一场暗杀。 扑通。 是人头落地的声音。 五颗人头掉在地上，在堆积的老旧残骸上成为了新鲜的残骸。 添砖增瓦。 “真讨厌。” 齐光冷漠地拍了拍自己的衣袖，一条细长的血痕沾染在上面。 在纯白的衣服上显得特别刺眼。 他眼睛有些发酸。 这是他特意换的衣服。 “脏了。” 他落寞地站在那边许久，又说出了两个字。 眼眶有些晶莹反光，应该不是泪花吧。 他花了两秒钟时间，压制住自己起伏的胸脯。 环顾了四周。 五个人，全死了，都是胸脯开花，头落地，死得很透。 和一片尸骨混迹在一起。 人已经死了，他连发火都不知道应该朝谁发。 原地站了一会。 忽然刀起刀落，自己砍掉了那一条衣袖。 他不想不洁的看见……姐，姐姐……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上一次楚月温柔的将他的伤痕擦去。 眼睛弯成月牙，让自己要照顾好自己。 “会，会的，会照顾好自己的。” 齐光朝着别墅继续走去。 脏掉的衣袖已经砍断，没有污渍了。 一步两步三步…… 齐光走到了落地窗前。 里面空无一人。 他有些失落。 侧过脸时，看到了字条上的字。 这是…… 他看完了上面写的话。 瞬间有些更失落了。 落寞的脑袋垂着，影子也跟着蜷缩起来。 半晌，他又抬起来，伸出手含在嘴里咬破了。 鲜血流了出来，他试图在纸上留言。 可是就在即将触碰到纸的时候，他又止住了。 脏。 血腥味，脏。 他慌乱地打开了系统面板，购买了一根2积分的笔。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在系统商城里买东西。 平时的道具都是捡的。 就像他手中的这把剑，也是那天别人的。 他喜欢，就拿了。 他那些笔，费劲地在纸上写着什么。 弯弯曲曲地，像蜈蚣一般。 很丑。 但是他还是用心地写完了。 是一个笑脸。 和楚月留下的那个笑脸一模一样。 一大一小。 它静静地待在那个笑脸下面，像是在说：我等你们回来。 齐光看着两个笑脸，笑了起来。 这样，这样就对了。 他笑得很开心。 可是很快，他的笑意就止住了。 他盯着玻璃中反光的自己。 脸上。 还残留着血痕。 瞬间，他的气势就变了。 肃杀之意扑面而来，眸子眯起，没有一丝温度。 该死！ 真该死。 他锐利的目光环视了周围一圈。 遍地的残骸。 浓郁的血腥味飘散在空中。 不行，不能这样。 她，他们，会不喜欢的。 清理，通通清理掉。 齐光抬起头来，又露出了灿烂的笑意。 第172章 撩(一) 【游戏加载中……】 【加载完成。】 【欢迎进入「炼狱」二级副本。】 【本次副本主题：撩。】 【本次副本挑战人数：13。】 【目前挑战成功人数：0。】 【本次副本剩余死亡次数：3次。】 【本次副本任务：找到你真正爱的那个人。】 【本次副本要求：不偏离人设。（三次警告后下线）】 【祝玩家游戏愉快。】 …… 你，是一个年轻的刚毕业的美少男。 你很帅，非常帅，是那种走在校园里，会有女孩频频回头张望的帅。 你有一个秘密。 你有很多很多很多个‘女朋友‘。 她们都是你的金主。 但她们彼此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在不同年龄段的女人之间，你学会了很多撩妹的技巧。 你知道了女人喜欢什么。 爱听什么话。 你能将女人逗得开怀大笑，且认定你是真正的爱人。 于是闲暇之余，为了弥补富婆快乐球带来的空虚。 你也养了不少小鱼。 说不上哪种更快乐。 你似乎陷入了一种恶性循环。 用器大活好换得钱，最终还是流向了****。 身体被消耗，钱却没留下。 你想回家。 想过回普普通通的生活。 想和这个城市告别，回到自己的小镇，买个便宜的房子，找个贤惠的姑娘，就这么过一生。 三天前，是你干这一行一周年的日子。 你决定说干就干。 你将王富婆的银行卡套现了100万，准备跑路。 不要问为什么只有100万。 因为它只能套现这么多。 而你觉得小镇的生活开销也就那么多，存银行再干点别的活，足够过得滋润了。 可是你，没跑成。 最快的机票只能买第二天的。 动车也早就全面停售。 需要一直来回转车的绿皮火车你不想坐。 自古有一句老话，由奢入俭难，由俭入奢易。 你过惯了去哪都是头等舱的生活。 现在让你和一群人在一起挤将近整整一天的时间。 你不可能。 看到火车两个字时。 鼻尖甚至隐约都闻到了汗味夹杂在一起的酸臭。 所以你定下了第二日的飞机，踏踏实实睡一晚，第二天清晨就跑路。 当天晚上，李姐的电话就打来了，一定要见你。 她是养你最久的一位金主。 你能想到通过这样的方式赚钱，她是你的引路人。 这期间，你换了不少金主，唯独她，一直没换。 她年纪不大，长得还行，家里有矿。 对你花钱大方，很是依赖，似乎真心将你当成男朋友了。 你也顺着她的感情走，让她觉得你两就是天作地和，仅此一对。 她平日里对你特别大方，就算有时候你勾搭小姑娘买的包，甚至都是她出钱。 她以为你是买给你妈买的。 你想想明天就走了，对她确实也有点感情，就当是最后的狂欢，于是去了。 本来李姐是很容易满足的。 她不过三十来岁，对快乐也没有那么渴望。 基本上一次，就能轻松解决。 可是那天晚上不知道为什么。 她一见到你就对你又啃又抓的。 你只好赶紧抱住她，温柔地哄。 她眼泪掉个不停，但就是不说什么事。 你耐心地坐在一旁，紧紧地握住她的手，眼睛诚挚地看着她，目不转睛。 她很快就倾倒在你的温柔里，抱着你的腰。 一只小手游走在你的背上，一只手端起了桌上的红酒。 你看着她微微泛红的眼尾和脸颊，喝了酒，吻了下去…… ……（大概一千个字。） 所以你成功地错过了第二天的飞机。 理所应当地睡到了现在。 出于好心我可以告诉你时间。 今天是你昏睡的第三天了。（看来很是刺激。） 你目前拥有一张100万的卡，一个快要没电的手机和一个续费了一个月的酒店。 ［副本内可给的全部线索已经全部发送完毕，游戏正式开始。］ ［祝好运。］ …… 程野眨了眨眼。 漆黑的环境下，他安静地躺着，没有动。 大脑像一个高速运转的机器，已经开始分析系统给的全部资料。 虽然他记忆力很好，但像这种长段文字类的，最好还是自己默读一遍加深印象，避免遗漏。 程野从头到尾背了一遍，然后逐字逐页地审核每一个他觉得重要的地方。 全部线索已经发送。 也就是，副本能让他知道的已经全部告诉了。 其他的需要自己另外探索。 所以，刚刚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很重要。 都有可能是离开副本的关键。 自己不仅需要归纳总结，还得从中探索出新的信息出来。 目前排行榜上的第一名「可惜」是40能量。 假设他一听完公告就下副本了。 那就是三个小时，两个二级副本。 一个二级副本一个半小时。 目前自己抽中的这个副本，任务是找到自己真正爱的那个人。 也就是一个筛选类的副本。 如果也可以在主城时间一小时半内完成，那副本内外的时间流速差不多就是10：1的样子。 副本外一个小时，副本内差不多十小时。 自己通关这个副本快的话应该能更快一些。 不过这是程野对自己通关这个游戏的大致推测。 具体还是得等副本结束了他回答主城看了时间才知道。 要不偏离人设地完成探索，找到自己最爱的那个人…… 得先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鱼。 在所有鱼中自己对哪个更特别。 这样应该就能筛选出来了。 短短几十秒。 程野已经确定了自己接下来行动的方向。 可是，万事怎么会如他所愿呢…… 不能偏离人设。 所以描述中自己的行为，是一次对原主人设的提醒。 「你耐心地坐在一旁，紧紧地握住她的手，眼睛诚挚地看着她，目不转睛。」 温柔倾听男？ 程野又努力地回忆了一下通篇描述，没有其他更明显的有关人设的内容了。 最多再加一个：由奢入俭难。 说明平时原主应该是花钱大手大脚的。 一个花钱大手大脚，内心虚荣但是擅长装暖男的渣男？ 程野得出了这个结论。 接着往下分析。 李姐是他的第一位金主，且也是时间最长的金主。 也就是说，她也很特别。 而且系统专门说了关于她的事，没举别的例子。 在跑路的前一天还有心思去陪她。 她很特别。 最爱的那个人很有可能，她在其中。 王富婆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只是原主的摇钱树。 毕竟想坑一笔钱走，原主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王富婆。 明明李姐‘特别大方’，但他依旧没有坑她的钱。 所以王富婆最近一段时间可以不接触。 她肯定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把目前有出场的两个人分析了一下，程野也轻松了一些。 他终于放松了一些开始打量周围环境。 这床床垫确实非常舒服。 不软不硬。 有一定支撑，但既不会太软让人陷进去，也不会太硬像在睡棺材。 应该是五星酒店才会配置的床垫 程野的手触碰了一下自己。 然后眨巴眨巴眼睛。 他是光熘熘地躺在酒店的床上的。 某个地方还有些隐隐作痛。 程野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没有屏蔽痛感的选项？ 房间里黑不拉漆的，没开灯。 程野尝试着转动自己的身体。 结果浑身酸疼得很，特别是腰。 就好像什么东西绷紧了腰，无法动弹。 “这是得多卖力啊……”程野低声感叹道。 他尝试着爬起来，晃动了一下自己的大脑。 有些晕晕乎乎的，看东西都在转圈。 双手无力，像是在工地扛了三天的沙包。 「今天是你昏睡的第三天了。」 睡了三天都没睡够吗？ 还是说，并不是激情过后的睡眠，而是别有用心？ 程野在房间里来回搜索起来。 没什么特别的。 酒店的设备大同小异，一个装饮料的小冰箱，一个浴缸，一些装饰物，衣架，吹风机等，就没有别的多出来的东西了。 这时，桌上的红酒吸引了程野的目光。 红酒只喝了三分之一不到。 刚刚的片段中，他也是只抿了一口的样子。 那…… 程野笑了笑。 他环顾了四周，走到了垃圾桶前，一低头，看到了垃圾桶里药片包装。 某种持久性buff药剂。 程野拿着空了的药片包装，陷入了沉思。 所以。 这是给自己下药了？ 李姐是一个披着羊皮的狼？ 平时就一次只是因为矜持？ 程野一时间心情复杂。 原主活的也太惨了。 跟了最久的金主。 自己爽完了就不管了。 拍拍屁股就走了。 还…… 程野看着保持三天前模样的房间。 忍不住笑了。 笑的这一下，抽到了腰部的肌肉。 瞬间疼得龇牙咧嘴。 酸爽的感觉酥酥麻麻涌上全身。 真·不愧是三十岁的女人。 原来之前的一切，都是骗原主的。 忽然，床头的手机铃声响了。 程野微微抬眸望了过去， 电话？ 是李姐打来的吗？ 他走了过去，拿起手机。 屏幕上闪烁着：甜心宝贝四个字。 程野盯着这四个字，陡然间觉得脑子有点痛。 刚刚的前景介绍里说得很清楚。 原主是一个不挑食的好男人。 他可是小年年纪就拥有了鱼潭。 谁知道这个甜心宝贝会是谁？ 犹豫了一下，程野还是接听了电话。 他没说话，等待着对面的声音。 对方似乎没什么耐心，等了三秒钟就略带冷意说道：“帅帅，你现在在哪里？” 是一个好听的女声，听起来有点像御姐，让人浮想联翩。 程野却敏锐地皱起眉头。 ［她们彼此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而这间房，是李姐开的。 现在打电话来的，又是谁？ “我，我在家……”程野撒着谎。 声音一发出，程野就惊了。 这是一个很有磁性的声音，微微沙哑，但一点也不油腻。 属于在少年感和老男人之间，略带一些成熟却有不失干净的声线。 很特别。 怪不得女人喜欢。 “你在家？”对面发出了一声嘲讽，冷笑着说：“三个月，你花了我三十多万，你喜欢什么我都给你买。” “你说我们是天生一对，是灵魂伴侣，年龄不是问题，爱情可以超越一切。” “现在你跟我说你在家？” 女人咬牙切齿，如果在面前的话，说不定能一刀砍死程野。 程野虽然没太理清楚她的逻辑。 但对方这么生气，还要什么逻辑？ 他想了一下，斟酌地说道：“宝贝，我真的在家……”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告诉我你在哪！我现在就在你家待着，你家一个人都没有！”女人抬高音量，恶狠狠地说：“你要是再撒谎，我就杀了你。” 程野委屈地说道：“我回老家了，昨天的机票，航班是hw，是清早7点的飞机……” 对面明显愣了一下，她没想到程野能说得这么详细。 “你回老家干嘛？”对面忽然平静了，但声音听起来很冷。 “我好久没回来了，有点想我妈了……” “哦，想你妈了。”女人重复道。 程野竖起耳朵。 怎么隐约中似乎听到了磨刀的声音。 “宝贝你等等我嘛，我看完父母就立马回来见你。”程野试探性地回答。 这个人设应该ok的吧，在姐姐面前粘人精，妹妹面前高冷范？ 女人倒是没察觉什么，就像是程野平时也是这么回答的，她顿了一顿，忽然说道：“其实我很惊讶你会接我这个电话。” “宝贝的电话怎么能不接呢？”刚刚的语气没出问题，程野便顺着这个语气敷衍着回答，手却在手机里查询起来。 来电的人到底是谁啊！ “毕竟昨天你漏接了我132个电话，68个语音通话以及198个视频通话。”女人娓娓道来。 程野脖子一凉，手一僵：“……咳，那个，那个……” “你不用狡辩了。”女人忽然玩味地说道：“听说你出轨了，除了我还有别的女人。” “帅帅，我是真的挺喜欢你的，你在活着的时候想想怎么解释这个问题，好吗？” 女人的声音忽然变得温柔起来，轻声细语的，就仿佛真的是在跟程野商量。 程野的手指刚好停在了备忘录关于甜心宝贝这条的页面上。 ［黑社会老大姐，不开心就砍人。］ 一瞬间，程野忽然明白了。 为什么对方的声音听起来越来越冷。 这他妈的是想杀了自己啊！ 原来三次死亡机会是用在这里吗！ 帅帅，你湖涂啊！ 怎么能玩弄这样的女人啊！ ps：程野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第173章 撩(二) 电话已经挂断了，回荡着‘都，都，都’的声音。 程野茫然地举着手机。 忙音加上昏暗的房间。 一时间脑子很乱。 他一丝不挂地坐在床边，微微弯曲着身子，眉头轻蹙。 半晌后，沉重地叹了口气。 他直起腰板。 漆黑的眼眸雾茫茫的。 开始认真想怎么办。 家暂时是回不去了，丽丽此刻就坐在家里磨刀等自己羊入虎口。 其他鱼…… 程野在手机上仔细查找起来。 发现除了丽丽被特别备注了，其他人没有记载。 备忘录倒是有许多时间安排，比如这周是跟谁和谁，下周是和谁谁谁。 用的全是各种宝贝，鬼才能分得清谁是谁。 程野甚至都能想到若是有宝贝不小心翻他手机，看到这么多宝贝，原主还能气定神闲温柔且诚挚地说道： “因为你在我心里，就是宝贝。可宝贝这个词不足以概括我对你的爱，所以你会是各种宝贝，你不只是甜心，心肝，你是我的生命……” 程野扑克牌一般的脸上抽搐了一下。 他紧皱眉头翻着手机 通讯录里各种叫宝贝的，数不胜数。 蓝蓝宝贝，心肝宝贝，糯糯宝贝…… 一大堆。 也不知道平时是怎么不让自己搞错的…… 都有这么多宝贝了，还跟这么危险的女人来往。 甚至专门给她备注了一条，以示警示。 这么可怕的女人为什么不远离？ 哦，虽然可怕，但给的太多了。 所以原主咬咬牙还是坚持干下去了。 从刚刚的聊天可以看出来，基本上一个月给十多万。 这是什么家庭啊。 要知道程野并不是那种明码标价的某种小动物，而是打着谈恋爱的旗号用骗的。 她们都以为，程野是她们的男朋友。 哪个女人会给男朋友一个月花十多万，这是真爱啊。 这种情况下，就不是你愉我欢的一夜友好交流了。 而是带上了感情和期待的爱情。 有所期待，有所占有欲，自然，就会出问题。 可原主像是精修过时间管理。 他找的金主之间的时间都是错开的。 如果遇到时间特别多又特别粘人的，他就会权衡利弊，综合考虑。 最后，抛弃掉比较没用的，然后留下那个可以长期饭票的。 总而言之，原主手上的女人，总共分三类。 纯粹用来坑钱的富婆类，比如王富婆。 调解心情，有钱有闲但又独立的姐姐类，比如丽丽。 剩下一堆只是交往着玩让自己快乐的妹妹类，这一类，平时想见到原主都难，纯粹看原主心情。 颇有一种后宫佳丽三千人，只看今晚我选谁的感觉。 程野翻着微信聊天记录，越看越觉得心惊。 还好原主的手机是面部识别的，如果是指纹解锁，他现在已经被李姐分尸了。 这……都是些什么啊…… 程野平复了一下自己复杂的心情。 在刚刚的挑选中，他顺便做了一件事—— 将没用的妹妹先全部拉黑了。 他现在要尽快通过这个副本，没有空和妹妹们花前月下。 全部整理完后，程野站了起来。 找到自己最爱的那个人，刚刚的信息中没有看出什么特别的。 一些疯狂发消息但是原主不回的已经被他拉黑了。 剩下的是聊天记录暂时被清除的，明显有用的，记忆副本交代过背景的。 最爱的那个人，一定藏在其中。 程野打开了酒店全部的灯。 终于找到了在柜子底下的自己的内裤。 花了一点时间将所有衣服都找了出来，然后准备离开。 丽丽既然在自己家里磨刀，那说明此刻她想刀了自己的怒气是100%。 这个时候就不要去触霉头了。 先尝试找一下李姐。 总觉得在跑路的前一天还愿意出来陪的姐姐，一定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叮铃铃~” “叮铃铃~” …… 程野的手机又响了。 他下意识地就想离手机远一点。 可是看着屏幕上晃眼的‘甜心宝贝’四个字，他又不敢不接。 “喂……”声音又小又委屈。 丽丽一听这声音气笑了，但压制着自己怒气说：“你饿了吗？” 程野：“……”我该饿还是不饿呢。 虽然确实有些饿了，但要是跟她吃饭的话，总觉得一不小心命就丧失在那里了…… 可要是说不饿的话…… 不对啊，我刚刚不是告诉她我回老家了吗？ 程野瞬间卡壳了。 他忽然明白对方这是在试自己。 他立刻调整了状态，准备将话圆回来。 可是丽丽明显不打算给他机会：“你是在想，该怎么欺骗我吗？” “我没有，怎么会。”程野脱口而出。 “哈。”丽丽冷笑了一声：“亏我虽然被你骗了，但又担心你饿没吃饭。” 程野试探着说：“我刚回到家，太累了，分不清自己到底饿不饿，然后又很想你，想着想着脑子就乱了……” “帅帅。”丽丽声音变得平静：“出来我请你吃饭吧，我知道你没回老家，你虽然定了机票，但我查了，你没上飞机。” 程野：“……” 她的语气过于平静了，倒是让程野觉得有些心惊。 冷静的女人背后，一定藏着一把可以突突突突的加特林。 几分钟后，程野出了房间门。 愤怒地将门口请勿打扰的牌子丢了，然后去前台结算。 预存了一个月的钱，能退多少是多少。 然后拿着钱打了个车去附近的一家日料店等丽丽。 他故意说自己在这附近上网，就想吃楼下的日料。 感谢互联网时代，可以让他一边搜索一边通话，并快速地将谎圆上。 不然他要怎么解释，自己不接她电话是因为在和别人上床。 之所以漏接了加一起快500个通话，是因为太爽了一睡就是三天。 除非他嫌自己小命太长了。 否则，谁会约在酒店门口见面？ 程野下了车，抬头看了看这家日料店。 omakase，某种着名智商税。 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女孩子大多数喜欢吃这个，也不知道为什么。 相比起冰凉的口感，程野倒更喜欢吃火锅。 又过了几分钟。 一辆白色911停在了火锅店门口。 或许是大白天开跑车的人特别少，众人的目光都汇聚在这辆车上面。 充满了探究和好奇。 程野看着车上下来了一个特别年轻的女孩子。 皮肤很好，看起来不像三十多岁了。 她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挽起自己的手，撒娇说道：“就吃这个呀？” 程野捉摸着她这句话的意思，斟酌着回答：“你不喜欢吗？” “吃点你喜欢的吧。”说完，她不分由说拉着程野的胳膊就往车上走。 程野内心忐忑。 他完全不知道丽丽想干什么。 分明半个小时前她是那么愤怒。 难道是想开车跟自己同归于尽？ 程野有些慌了，他连忙系好安全带。 丽丽看着程野，像是看穿了他的内心，说道：“你放心，我还舍不得你死。” 程野尴尬地笑笑。 “我不是故意骗你的。”程野决定先缓和气氛。 丽丽白皙的手紧握着方向盘：“我知道，你是觉得腻了，烦了，我管你太多了。” “不是这样的。”程野真诚无比地看着丽丽：“我是真的买了票准备回家，我家里出了点事。” “我倒是挺意外你没说你妈病了的。”丽丽说道。 夹枪带棒的。 这是心里还有火气。 “我这不是没赶上飞机，心里烦躁，就想出来打会游戏……” “……你也知道，人总有烦躁的时候，谁也不想见，你最体贴我了，不生气了好不好……” 丽丽唇角含着澹澹的笑，看不清到底是心情好点了，还是怒极反笑。 她说道：“好了不说这些了，我给你买了双球鞋，打开看看。” 程野这才发现，在椅子前面，放了个购物袋。 他打开盒子，是一双确实挺好看的鞋。 无论是设计流线质感，都能看得出这双鞋很贵。 可是程野，不懂鞋。 他对一切像是智商税的东西都不感兴趣，觉得鞋子舒服就行，如果不是能穿着飞起来，他就觉得这鞋不值这个钱。 当然，收藏除外。 程野装出一副特别喜欢的样子，说：“宝贝，你好贴心。” 丽丽笑着：“喜欢吗？” 程野点点头，却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为了避免一错再错，这次他没说话。 丽丽有些精分的感觉，一会看她唇角微微勾起，一会又严肃不已，总觉得随时会爆发。 程野之所以同意跟她出来吃饭，也不过是他稍稍犹豫的那一秒，丽丽在电话那头歇斯底里：“帅帅，你不要忘了我是谁，你只要在这个城市没出去，我就一定能查到你在哪！” 程野觉得，与其让人家发现自己在酒店睡了三天，不如早点见面，求个全尸。 可没想到，见面会这么风轻云澹。 丽丽一直在隐忍着自己的情绪，直到目的地到了。 她熄火，下车。 程野连忙走到她面前，扶住她。 丽丽似乎想发火，但是看到了程野这张大帅比的脸，又硬生生压下去了。 “帅帅，我真的挺喜欢你的。” 这是她第二次重复了。 程野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了，但他这会没办法说要离开，没有任何借口说要不今天咱俩的约会就到这吧。 他只能被丽丽挽着胳膊走进了这家火锅店。 对，是火锅店。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人突然想要来吃火锅。 丽丽点了一份牛油火锅，加麻加辣。 两个人面对面坐下。 丽丽拎起那双鞋：“试试吗？” 程野接过鞋，将鞋穿上：“大小合适，宝贝你真的好贴心。” 丽丽盯着程野：“这可不是我贴心。” 她顿了一顿：“是李姐贴心。” 程野童孔微微放大。 程野：“？” 丽丽笑道：“她为了这双限定款的鞋可以花了不少精力，我还当她是送给谁的，和她认识这么久以来，我都不知道她会对一个男人这么上心。” “而现在，这双鞋就穿在你的脚上，不大不小刚刚好。” “你解释一下？” 店里灯火通明。 程野一下子反应过来，这小丫头什么都知道了。 她就是骗自己出来见面的。 李姐或许也是凶多吉少。 这个疯批的女人是想搞死自己的，她磨得刀呢？在哪里？ 程野大声喊道，试图扭转事态：“很多男人的脚都是42号好不好？你怎么能因为这个就说……” 话还没落音，丽丽已经举起桌上滚烫的火锅就朝程野砸了过去。 哗啦。 顿时，一股刺骨的疼痛席卷而来。 程野什么都看不见了。 像是视网膜被融化了一样。 浑身上下火辣辣地疼。 刺骨的疼痛让他难以忍受，剧烈的胆颤起来。 店员发出了一阵阵的尖叫，开始有人打120和110。 店里的其他客人也乱作一团。 而丽丽开心得不行，她看着程野身上的皮肤在冒泡泡，残忍地拿起旁边的水壶继续浇灌。 程野疼得在地上打滚。 她嘴里不停地说道：“我对你多好啊，啊？你就这么对我！” “不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吗？不是灵魂伴侣吗？你灵魂挺忙啊？” 疯了啊，这个女人已经疯了。 他得想个办法。 程野的大脑反应极快，大喊了一声：“我就是玩弄你的！” 【警告！不能偏离游戏角色人设！】 【警告一次！】 “你这个蠢女人，人傻钱多！” 【警告！不能偏离游戏角色人设！】 【警告两次！】 “我是玩家，你奈我何！” 【警告！不能偏离游戏角色人设！】 【警告三次！】 【玩家下线。】 …… 【叮，触发游戏第一次复活，请玩家认真对待游戏，切勿游戏副本。】 …… 【您已死亡。】 再次清醒时，程野看着这四个字冷笑。 刚刚那股死亡的滋味仿佛依旧笼罩着他。 他觉得自己鼻子发痒，呼吸不畅，又烫又辣，意识开始模湖…… 艹！ 程野一拳砸在桌子上。 他又回到了上一个场景，一丝不苟地坐在床边。 这就像某种闯关解密游戏，类似steam上的小小梦魔。 你完成一个阶段了就会进入下一个阶段。 没完成就在存档处重新开始。 程野现在就回到了上一次的储存处。 丽丽已经疯了，自己不能见她。 不行，不见她可能会偏离人设，然后死亡。 叮铃铃~ 叮铃铃~ 手机铃声又开始响起来。 程野侧脸望去。 屏幕上显示四个字：甜心宝贝。 …… 第174章 撩(三) 手机没完没了的响着。 程野不想去接电话。 可是电话声就像催命符一般，响个不停。 得想个解决的办法，他不想再浪费一次死亡机会了。 刚刚是危机情况下的不得不为之。 是，不过是被火锅烫伤了，他不一定会死。 他会被送进医院，进行尽力抢救。 然后莺莺燕燕都知道他入院了。 哈。 然后给他送花的小妹妹能绕医院三圈。 那不还是个死吗？ 就当她们不会知道。 自己烫伤严重，起码得换皮，接下来的任务还做不做了？ 躺在床上养伤？ 一个副本先躺他的三个月。 最佳咸鱼非我莫属？ 浪费时间，然后搞一个二级副本最晚通关的名号？ 丽丽真不会看着病床上丑不拉几的自己，觉得不如刀了算了？ 程野气笑。 为什么自己遇到的副本都这么奇葩？ 手机铃声暂时清静了。 屏幕暗了下去，像是短暂的中场休息。 然后很快，又重新响了起来。 程野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不接不行，他已经没有偏离人设的机会了。 分明十分钟前丽丽还能联系上自己，挂了电话就联系不上了，这不是有鬼吗？ 程野感觉头皮发麻。 这个关卡怎么过？ 二级副本就这么头疼？ 自己是哪里出错了？ 对了，李姐买的球鞋。 丽丽没让程野思考太久，和刚刚一样。 虽然程野没有说话，但明显她也没有多大耐心：“怎么不接电话？” 程野平复了一下自己心情：“你怀疑我，我还得接你电话？” 反客为主，拿回主权。 听到这话，丽丽气笑了，声音尖锐，带股狠劲：“你背着我出轨，你还指责我？” 程野平静地说道：“出轨？……呵，你既然这么不相信我，就不要联系了。” 啪。 电话被挂断了。 干净利落，不给对方丝毫反应时间。 程野看着暗掉的手机屏幕。 深深地长吁一口气。 很冒险。 他换了一种方式。 不一定能成，但容易破局。 人的性格不可能是单一的，只要是在感情里，是人都有脾气的。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他要拿回自己的主场。 虽然冒险，但是值得一试。 他要让这群女人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男人！ 程野漆黑的眼眸不带一丝温度，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三秒。 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 程野接通了。 “何帅帅，你居然敢挂我电话，你信不信我……” 程野声音依旧冷漠：“连信任都没有，算什么爱人呢？” “呵……”声音带上了几分悲戚，长久的停顿后，程野挂断了电话。 丽丽懵了。 为什么明明该生气的是自己，对方反而比自己更难过？ 难道自己真的错怪对方了？ 电话再次响起。 这次程野没接。 在第三个电话自动挂断后，程野主动给丽丽发了一条短信。 “我很累，也不想跟冤枉我的人说话，暂时不要联系了。” 这次手机安静的时间比较长。 也不知道丽丽做了什么心理斗争。 再次打电话过来时。 程野一直没接。 能打将近500个电话的女人，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女人。 她不会放弃的。 如果一开始接了电话还好，可是只要你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又一直不接。 胡思乱想会自己击垮她的。 程野在等一个时机。 十六个未接来电后，程野觉得也差不多了。 有些事过犹不及。 他重新接听了电话。 “喂。” 很疲倦的声音，带了一丝丝沙哑，似乎很难受。 丽丽犹豫了一会，没出声。 程野乘胜追击：“不说话挂了……” “别，别……”这次丽丽的声音明显弱了下去，她苍白地试图解释：“我没有不相信你，可是我，我都看见……” “你看见什么了？两个人在一起最基本的难道不是信任吗？你就因为其他人就怀疑我吗？那我们在一起的这段时间算什么？我们的感情算什么？” 程野抬高了音量，宣泄着自己的委屈和愤怒，但声音很克制，制造出一种压着自己火气的状态。 让对方觉得自己确实有些生气，但因为还爱着对方，所以抑制住了自己情绪。 丽丽愣了一下，脱口而出：“你凶我了？” 程野叹了口气，难过地说：“我很难过，你居然怀疑我对你的爱。” 丽丽不依不饶：“但是你凶我了？” “我为我们的感情如此不牢固感到可悲，你不要岔开话题。” 程野重复说道。 走女人的路，让女人无路可走。 不是喜欢拿爱来说一切吗，不是动不动就是不爱了吗？ 把世界难题，丢回对方。 丽丽没说话。 程野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坚持自己的观点，绝对不被对方带偏，绝不进入对方的跑道。 在战场明显弱势的时候，重开战场，才是赢者的姿态。 本就不是对等的关系，她们不过是自己手中的摇钱树，又为何要用舔狗的姿态？ 程野冷笑，浑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澹。 他陷入昏暗中，连轮廓都不怎么看得清。 就好像黑暗中的一团迷雾。 只是隐约能看见他在笑。 上一局，是他判断错了。 他觉得能哄得女人这么为他花钱，一定是因为足够暖和足够体贴。 这倒也没错，但一味的舔，只会让她们得寸进尺。 他能在这么多金主面前如鱼得水，从不湿鞋，一定是恩威并施。 真的找一个有公主病的女人，那太消耗时间了。 他的时间，可是很金贵的，每分每秒，都得搞钱。 帝王之术，用在女人。 呵。 程野又笑了笑。 “不说话？是啊，我早该看清的，相爱的人怎么会第一时间连问都不问就站在敌对方呢？” 指责，继续指责。 站在制高点，质问对方。 爱不是高于一切的吗？怎么你对我不是呢？ “我没有怀疑你。”丽丽急了，她的声音已经不带任何一丝的气势，反而开始着急解释自己。 她想要证明：我真的爱你。 “丽丽，两个人在一起，我认为是互相扶持，相互理解，是背对全世界，也彼此坚定的关系。” 程野舒服地向后靠去，躺进了柔软的床里，他带上了点悲戚的声音：“但我没想过，你，我最爱的那个人，会怀疑我。” “可是我看见你跟李姐在一起了。”丽丽慌了，直接说出来了。 本来，这是她的绝杀。 她要在最适合的场地和时间，让自己哑口无言。 但现在，他两隔着十万八千里，在电话里，她就交了底。 程野更加懒散了：“我记得马上要过节了。” 丽丽疑惑地问道：“然后呢？” “我想送你一份珍贵的礼物，我觉得你是很重要的人，但我太直男了，平时也不跟小姑娘们接触，实在是不知道女人喜欢什么……” 程野停顿了一下，仔细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 是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程野恰到好处的留白。 “作为交换。”程野漆黑的童仁里满是愉悦：“我帮李姐选鞋子送给她男朋友。” 一句话，解决她所有的疑问。 程野不相信她有任何实证。 最多就是不小心看见自己和李姐走在一起了。 如果真的确定话。 依照丽丽这种性格，早就质问到李姐面前，而不是放任她在三天前还跟自己睡觉。 刚刚查了一下，这双鞋是十天前首发的。 想要抢到，只有当天。 废了点劲，那就是花点时间和金钱。 如果李姐想送给自己，可以在三天前的那个晚上给自己，但是她没有。 她只是抱着自己一直哭。 而现在这双鞋出现在了丽丽手上。 要么丽丽实证，李姐出事了。 要么，这双鞋是丽丽花了大价钱特意买来试自己的…… 程野快速回顾了一下上一次游戏中丽丽说过的话。 她说这鞋是自己买的。 她说，是李姐贴心。 她看见过自己和李姐在一起，又看见李姐在准备这双鞋…… 逻辑通了。 不过是一次试探罢了。 虽然是已经被80%认定的试探，可是现在，已经不一样了。 程野从一开始，就改变了两个人的位置。 现在是，他强她弱。 顺着这个逻辑往下想。 忽然就能发现更多有趣的东西。 丽丽能看见自己和李姐在一起，李姐又怎么会没有察觉呢？ 都说恋爱中的女人个个是福尔摩斯。 所以…… 那天晚上，李姐抱着自己哭，很有可能是发现了自己一直在骗她。 她什么都不想说，也不想戳穿自己。 所以，那天晚上其实是她单方面的道别。 一次性要个够，然后再也不见。 想到这，程野皱了皱眉。 如果是这样，李姐是特殊的那个人的概率，直线上升。 一个不哭不闹不争不抢，默默陪伴的女人，哦，对了，还舍得花钱。 是不错的恋爱对象。 回过神来，电话那头的丽丽还在沉默。 只能听见她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她似乎在作激烈的斗争。 是相信自己的鬼话，还是继续怀疑…… 可是刚刚程野的话已经将她架到了一个无爱无心胡乱猜疑并非良人的位置上。 她一旦试图想要证明自己的懂事，就进入了程野所设置的陷阱。 试图证明自己爱对方，就是弱势的开始。 她，跪下了。 女人这种生物很蠢的。 她爱你的时候，即便你说的话漏洞百出，但只要足够爱你，她会帮着你，骗自己。 在清醒中沉沦。 程野也没指望丽丽有多相信这个，毕竟现在只要稳住她就行了。 找机会，绑了她，让她别坏事。 找到自己的真爱就撤了。 这是一个可以多人同时下的副本，所以应该不是真实世界。 一段数据罢了。 程野没有那么多同情心。 很快，电话那头传来了丽丽的声音，这次是很正常的语气：“你饿了么？” 她在转移话题。 上一次，是她想把自己骗出来刀了。 可这一次，她只是真的想吃饭。 或者说，赶紧略过令人头疼的自证环节。 程野见好就收：“你想哄我开心啊。” “是啊。”丽丽接话道。 程野却温柔地哄着：“小傻瓜，我不在本市怎么陪你吃饭呀？” 任何陷阱都不可能踏入。 丽丽犹豫着，但又没有了上一次的果断，迟疑地说道：“你真的在老家吗？” 程野没说话。 他伸出自己骨节分明的手，看了看自己的关节。 原主的手长得还不错。 ……五，六，七…… 心里的默数终于来到了第八秒。 丽丽败下阵来：“我错了帅帅，你不要每次生气就不理我……” 哎哟，原主还是个冷暴力男？ 程野乐了。 也是，不然丽丽又怎么会这么没安全感。 能打将近五百个电话。 这是除了原主，心里没其他事了。 “我查到你没上飞机……”丽丽说道。 “你经常查我啊。”程野漫不经心地说道。 丽丽咬咬牙：“可是你确实没上飞机。” 程野无所谓地说道：“是啊，因为我前天晚上喝多了酒，头疼错过了，我觉得很丢脸不想承认，怎么了，这也算骗你吗？我本来就要回家的，我晚两天就是骗你了吗？” 他，理直气壮。 丽丽知道他不对，但却不敢再惹怒他。 她觉得自己的怀疑真的给对方造成了伤害。 毕竟一切都是自己捕风捉影，确实没有实证。 而且帅帅平时对自己多好啊，如果自己莫名其妙被怀疑，也是会生气的。 一想到帅帅没有出轨，丽丽的心情又变好了，她说道：“我来接你去吃饭吧，你饿了吧？机场都没有什么好吃的……” “不用那么麻烦。”程野想了一下。 他没办法用回老家的事去诓骗丽丽，而且接下来也需要在本市搜索谁才是自己最爱的那个人，所以顺着台阶下回家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打个车过来，你也过来，在中间位置见吧。” 程野打开了导航，搜索了一下自己家和机场中间的位置。 “就在xxx见面吧。”程野随便报了个地名。 结果丽丽很开心，有些讨好地说道：“那边刚好有一家新开的川式火锅，让我带你去吃火锅好不好？” “不，我不想吃火锅。”程野一口咬定。 特别是川式的。 第175章 撩(四) 哄完丽丽已经晚上十点了。 最后还是去吃的日料。 吃饭过程中，两人和好了。 程野装作为难的样子，时不时轻声叹气。 勾起了丽丽的强烈好奇心。 程野深邃的眼眸目不转睛的看着丽丽，然后自嘲地笑了一声，说自己身不由己。 家里贫困，还有弟弟们得照顾，大城市压力太大，想回家养老了。 说两个人本就不合适，她是云，他是泥，现在不过是强行在一起罢了。 说自己这样的人，除了丽丽还有谁能看得上？ 听得丽丽一阵感慨，然后又给程野转了二十万。 说是道歉的钱。 正巧程野暂时不敢动那一百万，有了二十万的零花，接下来办事也会方便些。 丽丽这种大小姐虽然不识人间疾苦，但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吗？ 像她们这种千金小姐，反而更加有同理心。 程野加了把劲，说自己会好好努力的，今后一定让丽丽过上幸福的生活。 丽丽感动得不行，握住了程野的手，说没事我养你。 程野顺着话题往下说，说自己是个男人，顶天立地的，自己的女人自己会护住了。 还问丽丽是不是不相信自己。 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时间过得飞快，一下子就快十点了。 最后丽丽看程野的眼神充满了怜爱。 怜爱，是爱情中女人对男人最高等级的爱。 女人对男人或许有崇拜，依赖，保护欲等各种各样的爱。 但怜爱，是一种自我牺牲的爱。 不得不说，原主搞女人是有一套。 很多男人总是在女人面前表现得无所不能，可是一旦某一天光环褪去，爱意也会消失。 怜爱可不得了。 怜爱是看着自己男人被人簇拥，众人尊敬，万人之上，社会地位极高，可心里依旧会产生他好辛苦，好需要被人疼爱，自己一定要好好对他，是这样的爱。 是，最高等级的爱。 程野晃晃悠悠地回家。 今天一天全是浪费了，除了又删了一些主动发消息的妹妹，没任何进展。 他走到家楼下，有个女孩忽然向他走来。 程野有些奇怪，但没有露出任何其他的表情。 毕竟他的鱼有些多，能找到他家也不奇怪。 谁知道原主以前到底是怎么去平衡的。 他站在原地，静静地等待着。 女孩走到了他跟前：“哥，哥哥。” 程野：“嗯？” “你好多天没联系我了……”女孩有些委屈。 程野：“嗯。”又是一个无关紧要的。 女孩子：“我给你做饭吃吧，我买了一堆你喜欢的。” 程野这才注意到，女孩子手里提着一堆菜。 刚想拒绝，又想到了什么。 “你一直在这等着？”程野问道。 女孩犹豫了一下：“哥哥，你不要生气，我，我就是，担心你吃不好……” 程野：“我是小孩子吗？怎么会吃不好？” “你胃一直不好，吃不了辣的，生冷的和难消化的，但是你从来不管这些。”女孩说着说着带上了一丝哀怨。 程野：“……” 真是一语双关。 “你既然在这一直待着，应该看到我家里来人了吧？”程野决定尽快甩掉这个麻烦。 能主动凑到男主面前的，肯定不是最爱的人。 男主能让自己最爱的那个人这么卑微？ 女孩点点头，灯光下，她的脸被暖橙色的光照射得十分柔和。 光滑的皮肤上有一双璀璨的眸子。 仰着头，有点像一个受伤的小兔子，眼睛红红的：“我看到了……” “哥哥，你是跟女朋友吵架了吗？” 此话一出，程野略微吃惊。 女朋友？ 这个小姑娘是这么理解的嘛？ 明知道自己有女朋友还上赶着来给自己做饭，原主已经神通广大到这种地步了吗？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自己进入了一种误区。 这个女孩子不是小三，也不是自己的鱼。 游戏开始的时候说过：「她们彼此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这个女孩明显是知道的。 而且不生气。 他和她是另外的关系。 她有可能是原主真正爱的那个人，只是觉得现在的自己太复杂了暂时不想碰她。 程野想着，边回答着：“没吵架，她不是一直那样。” 程野没有回过头注意女孩子的表情。 女孩子原本清澈的眸子一闪而过恶毒。 有想刀了程野的愤怒之意。 电梯到了，女孩子跟随着程野进了电梯。 电梯里人很多，两个人暂时没说话。 很快，到家了。 这是一个很小的公寓，一个人住刚刚好。 女孩熟络地去洗碗擦桌，顺便把家里收拾了一下。 “哥哥，你一定累了，你坐那休息就好。你应该在外面也吃过了，我做点清澹的小菜熬个粥，给你养养胃。”女孩也没等程野同不同意，说完就去做了。 程野没有阻止她。 游戏是进行时。 现在的她们彼此还不知道对方的存在，可能有所怀疑，但还没确定。 那，接下来的日子呢？ 他坐在沙发上拿起手机，开始看某信的消息。 有些被删的女孩试图加回他，有哀求的有谩骂的，这些一律拉黑忽视。 其他空白消息页的女孩，也有主动给他发消息的，大多数是质问，少部分开玩笑，还有些暂时没有动静。 程野想了想，群发了一条消息： 我们分手吧。 群发，包含富婆在内。 然后手机关机。 他没时间接电话一个个解决，让她们找不到自己，然后发信息吧。 通过信息再筛选一次。 这个副本在程野看来挺简单的，就是找到其中自己最爱的那个人。 最爱的那个人肯定会特殊对待的。 平时的沟通交流应该也不会少。 程野正想着，被女孩打断了。 “哥哥，饭做好了，来吃吧。” 程野抬起头，女孩正站在面前，甜甜地笑着。 啊，热饭热菜啊，想到确实有些饿了。 那小日本的东西真没什么好吃的，不如大中华。 程野点点头站了起来朝餐厅走去。 说是餐厅，其实也不过是客厅旁边一点放了一张高点的桌子，方便吃饭罢了。 四菜一粥，虽然没有肉类，但是看着蛮有食欲的。 女孩贴心地给程野倒了一杯黄色的鲜榨玉米汁。 “辛苦了。”程野说道。 “和哥哥在一起怎么会辛苦呢，只是哥哥，你得好好照顾自己才是啊。”女孩在程野对面坐下，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玉米汁。 她双手握着橙汁，静静地看着程野。 半晌，她弯起眉眼笑了：“哥哥，你怎么不吃啊，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啊？哦，好好。”程野压下自己刚刚一闪而过的疑惑，拿起快子吃了起来。 不得不说，确实好吃。 火候刚刚好，青菜刚刚还未彻底断生就盛了上来，利用余温继续加热。 这会的口感脆而不软，爽口无水汽，恰到好处。 就是这菜梗感觉有些老了，吃起来有苦味。 程野看向对面小口小口嘬玉米汁的女孩，随口说道：“我感觉这菜有点苦啊，是不是买老了？” 女孩笑得更灿烂了：“是吗？哥哥。” 程野嚼着菜，又感觉哪里不对。 可是女孩依旧笑眯眯地说道：“哥哥，我下次会注意的。” 哐当。 快子掉在地上。 程野睁大了眼睛看着女孩。 他摔倒在地上。 肚子里像有个搅拌机在疯狂运作。 程野疼得汗水渗出，捂紧肚子，嘴唇发白。 痛。 太痛了。 我的个妈啊，这是给我下了什么药。 女孩却一脸担忧的样子小跑到程野面前，嘴里甜甜地说着：“哥哥，你怎么了？” 程野：“……”卧槽尼玛啊！ 女孩睁大了眼睛，长长的睫毛扑闪着。 她弯下了腰，摸了摸程野的额头：“哥哥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呢。” 程野痛得快晕厥过去，但依旧没有发出任何一声呻吟。 下药狗，有种你光明正大搞我啊！ 程野愤怒，脸色越来越苍白，意识已经在溃散。 女孩大大的笑脸近在迟尺，她冲着程野笑得那般灿烂：“哎呀，怎么办，哥哥好像是中毒了诶。” “我要不要帮忙打120呢？……哥哥。” 说完，她直起了身子。 居高临下地睥睨着程野。 冷漠得和刚刚完全不同。 脸上的表情是说不上来的澹漠和恨。 此刻程野瘫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他的意识越来越模湖。 女孩的身影也逐渐幻化成两个，三个，四个。 在他的面前飘啊飘。 “哥哥。”女孩的声音仿佛遥远的地方飘来，听得那般不真切。 “我那么爱你，你也说过爱我，我第一次也是你的，因为经常逃课来见你，学业也荒废了，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你不是说，这里只有我知道吗？你不是说，最喜欢吃我做的饭了吗？……是，只把我当个免费的保姆吗？” 依稀中，女孩似乎蹲了下来，凑近程野的耳朵说道：“据说，人死的时候，听力是最后消失的。” “你一定能听见我说话吧，哥哥？” 女孩笑了一下，她整个身体贴上了程野的尸体。 “你一定要记住我的名字啊，哥哥。” “我叫，瑶瑶。” …… 【您已死亡。】 程野站在楼下，看着面前的四个大字。 他又重新读档了。 远处，女孩的身影再次朝他走来。 和刚刚一模一样，手里提着东西，脸上带着笑容。 只是眼睛红红的。 现在再看，程野明白了，眼眶发红是因为刚刚哭过了。 原主真是喜欢性格不同的女人啊。 丽丽至少还要确定一下才决定杀了自己。 这位主，也不知道在这站了几天，站到青菜梗都老了，也要杀了自己。 程野嘴角抽搐，脑海中忽然浮现一条新闻： 女人乱砍男人九九八十一刀，刀刀不致命，原因竟是—— 医学生！ 程野在心里叹了口气，命苦啊。 女孩走到了他跟前：“哥，哥哥。” 程野直接抱住了女孩：“瑶瑶，你怎么来了？” 程野明显感觉到瑶瑶身体颤抖了一下。 她卡壳在原地。 似乎刚刚想好的台词全部被程野打断了。 “我好累，瑶瑶。”程野把脑袋放在瑶瑶的肩膀上，整个人拥抱着她，就像一块大棉被包裹住了瑶瑶。 瑶瑶又是一愣。 程野能明显感觉到怀里的女孩的颤抖。 “哥哥，你饿了没有，我买了……” “我看了，你又是来给我做饭的是不是，傻瓜，哥哥不饿，哥哥只要你陪着我就好了。”程野温柔地说道。 他抱瑶瑶的力气抱得更紧了。 像是要用力让瑶瑶感受到爱意。 我求求你不用给我做吃的了，你们一人杀我一次，我死亡次数不够啊！ 快安分地待着吧。 我特么的晚上就消失，不吃任何人给的东西，不跟任何人见面！ “你胃一直不好，吃不了辣的，生冷的和难消化的，但是你从来不管这些。”女孩娇嗔地说道。 和刚刚的语气完全不同。 程野没有松开瑶瑶的意思：“我知道你关心我，但是我今天，太累了……” 程野重新把话题移了回来。 毕竟‘女朋友’这件事是杀机，是必须要解决的事。 丽丽那个傻逼查到自己住所的时候肯定各种高调地炫耀了这是她男朋友租的地方。 男朋友出轨了，她是来兴师问罪的。 所以，瑶瑶才会如此确定。 瑶瑶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是，女朋友的事吗？” 程野叹了口气。 一副无奈的样子，他双手放在瑶瑶的手臂上，郑重地看着瑶瑶：“你相信我吗？” 瑶瑶点点头，只是从她的表情上可以看出来不信。 “我这房子是我兄弟租的，他脚踏五条船跟八爪鱼一样。他女朋友通过中介查到了他在这有租房子，我这几天搞这些破事都没睡好觉，他女朋友缠着我一定让我交出他来。” 程野一脸愤愤：“他早就熘了，我上哪找他去。” “今天在你家待着的不是你女朋友？”瑶瑶睁大了眼睛。 程野看见了那缕目光中的期望。 程野反问道：“我女朋友难道不是你吗？” 瑶瑶还没反应过来，程野又补了一句：“你在外有别的男人了？” ps：这个副本比较短，因为挺简单的，也是通过这个副本，程野找到了快速过关的方式。 晚安宝宝的宝宝们(n???????????n) 第176章 撩(五) “我怎么会！？”瑶瑶吓了一跳，连忙说道。 她的眼睛瞪得圆滚滚的，像是受到了惊吓。 似乎在说：现在出轨的人是你好不好！ 程野揉了揉瑶瑶的脑袋：“好啦，我知道你最喜欢我了，对不对？” 瑶瑶点头，弯起眉眼笑眯眯的：“是啊，我最喜欢哥哥了。” 程野莫名地觉得后背有些冷。 但脸上保持着温柔的笑容。 路灯下，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地笑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热恋期的情侣。 只有程野心里苦啊。 “哥哥，走吧，我买了菜给你做夜宵。”瑶瑶走在前面，回头催促着。 程野咽了下口水。 这是想刀自己？ 还是真心只是想喂饱自己？ 暂时没有什么好的方式让瑶瑶离开，而且又有不能偏离人设限制着…… 程野只能硬着头皮跟瑶瑶一起进了电梯。 “哥哥，我怎么觉得你脸色有些难看？”瑶瑶踮起脚尖，凑到程野跟前，很是关心地问道。 程野看着瑶瑶扑闪的大眼睛，心里发毛。 他露出疲倦的样子，叹了口气，很勉强地挤出一抹笑。 张了张嘴像是要说什么，最后只轻声说了四个字：“没事，瑶瑶。” 瑶瑶微微蹙眉。 她打量着程野，眸中闪过了一丝疑虑。 程野握住了瑶瑶的手。 小手很软很冰。 他凑近了瑶瑶的脸，她的气息扑面而来，程野看着瑶瑶眼中自己的倒影，将她的手放在胸口：“怎么手这么冰，等我半天了吧？” “今晚别做饭了，我刚好也有点累，陪我休息会。” 程野没等瑶瑶同意，又站直身体，另一只手自然而然地拿过瑶瑶手中的菜。 瑶瑶神情复杂地看着程野，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很快，电梯到了。 程野和瑶瑶一前一后进了房间。 还是刚刚样貌，没有任何变化。 不同的是，这次程野没有放松警惕，而是将手中的菜往冰箱里一塞，牵着瑶瑶的手就来到床上。 “哥哥要休息吗？”瑶瑶轻声问道。 “你陪着我，我抱你一会。”程野半眯着眼睛，倦怠之意浮上脸，宽大的手握着瑶瑶的手不肯放开。 他已经半躺在床上，似乎随时会睡过去。 瑶瑶笑了。 这是从第一眼看到她到现在，她第一次童孔里有温度的笑。 程野心中的大石头稍微放下来一点点。 瑶瑶乖巧地点点头：“那我陪哥哥一起睡。” 她脱掉外衣，钻进程野的怀里，小手绕过程野的腰抱住他：“哥哥今天有些不一样呢。” 是啊，为了不让这个小丫头给自己做饭。 他从没进电梯开始一直到现在，都在强调自己太累了。 累了，不想动，连吃东西的力气都没有。 今天只要不做饭就行了吧，明天好好哄一哄。 “只是有点累，还是满心都是你的哥哥。”程野闭着眼睛敷衍道。 瑶瑶软趴趴的身子贴了上来。 小小一只，像没骨头似的。 程野顺手将她搂入怀里，脑子开始高速运转起来。 这个副本得赶紧想想怎么过，感觉拖的时间越长，会越麻烦。 对了！ 程野眼前一亮。 不自觉地手捏紧了瑶瑶。 “哥哥，你怎么了？”瑶瑶轻声问道。 程野一低头才发现怀中的瑶瑶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她的眼睛很大，看得他心里发毛。 “有点渴，家里没水了，又不想动。”程野闭上眼睛，虚弱地回答。 瑶瑶想了想：“我去给哥哥买水吧。” 程野握紧了她的手：“这么晚了，睡吧，渴一晚也不会死。” “那怎么行呢？”瑶瑶笑起来：“我会照顾好哥哥的。” 她每次笑都是双眼眯成一条缝，本来很甜的笑容却莫名地让程野觉得有点瘆得慌。 她推了推程野的胸脯，说道：“我去去就回，不会渴着哥哥的。” 说完，她自己下了床。 贴心地将房间里的灯光调暗，又吻了吻程野的额头：“眯一会，我一会就回来了。” 程野点点头。 瑶瑶又笑了起来，双眼弯成月牙，甜美中带着瘆人。 她走到了门口处，忽然停下脚步，回过头：“哥哥，要乖乖的哦。” 她长久地站在门口，似乎要将程野从头到脚所有细微的地方都收入眼底。 程野没敢睁眼。 静静地等待着。 终于。 彭—— 很轻的一声。 门关上了。 程野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房间里空无一人。 只有床头灯发出昏暗的光亮。 走了走了，瘟神可算走了。 赶紧熘。 程野一个鲤鱼打挺就爬了起来，准备拿上腰包就立刻冲出门朝天台走去。 腰包里有钱和卡，是必须带上的东西。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栋楼和旁边的楼是连在一起的。 他可以通过天台从另外那栋楼的电梯下来，远离瑶瑶。 这该死的公寓他不会再来了，太可怕了。 正想着，他已经走到了沙发跟前。 哐当。 是某中金属器材掉在地板发出的声音。 程野顿时感到不妙。 他勐的回头，看见了一个女人拿着刀从床底下探出头来正咧嘴笑着。 她头发披着，仰着头，衣服乱糟糟的。 灯光很昏暗，照得女人的五官若隐若现。 她笑得十分扭曲，嘴角大大地咧开，正一点一点地从床底下爬出来。 四肢扭曲，动作奇异，缓缓靠近程野。 程野现在正在沙发的位置，刚准备拿腰包。 看见这架势，他瞬间反应了过来。 所以刚刚房间里不是两个人，而是三个人？ 这个女人一直躲着，就准备刀自己？ 程野下意识地就想跑，谁知女人怒目圆睁，高举菜刀：“别动，动我就甩出去！” 程野讪讪地回过头，说道：“我没动，我就是在想你渴不渴，我给你倒杯水？” 用得着吓人嘛真的是…… 女人桀桀地笑着，令人感到森然。 她的声音带着一股恨意：“本想今天晚上把你们两个都杀了的，没想到你挺怜香惜玉，还将她放走了……” 怜香惜玉个屁啊！我这是自救你懂什么！ 程野警惕地看着女人。 心中判断着从这到门口的距离。 一秒钟，一秒钟足够了。 得打断她的注意力。 程野缓慢地举起双手，笑着说：“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我们好好说嘛。” “好好说？”女人收起了笑容。 她已经站了起来，距离程野很近很近。 一刀砍在桌子上，发出了嗡嗡嗡的声音。 “你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女人瞬间化身成凶勐的野兽，毫无章法地朝程野扑了过来。 程野顿时朝旁边闪过。 一秒钟，他冲到了门口，准备打开门跑出去。 可是。 怎么也打不开。 程野疯狂地摇着门，可是门纹丝不动。 哈，瑶瑶出去前反锁了门呢！ 程野感觉身后一凉，勐的蹲下，果然，刀从他上方划过，砍在了门上。 疯女人！ 疯了疯了疯了！ 程野只能暂时离开这里，他将腰包在腰间系好。 是直接将这个女人打晕还是用语言感化她？ 打晕会偏离人设吗？应该不会吧，这特么都是绝路了！ 程野想清楚后，眸底颜色一变，冷漠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他不知道她是谁，但非常清楚她为什么要杀自己。 现在，他得打晕这个女人才行。 女人用力地将刀从门上拔出，然后看着面前的男人咬牙切齿：“去死吧！” 说着疯狂地向程野跑了过来。 忽然间，程野愣在了那里。 他朝女人头顶的半空中看去。 那里什么都没有，但他，又听见了声音。 声音不清晰，但是很明确确实是有人说话的声音。 程野皱起眉头。 是什么呢？到底是什么？ 这应该是他第三次听见这个声音了…… 来不及多想。 女人已经跑到了他面前。 他瞬间伸腿一扫，女人哐当摔倒。 这女人靠得全是蛮力，没有任何技巧可言，只是莽撞地冲啊冲。 幸好刚刚她脑子不好把刀掉地上了，让自己发现了房间里还有一个人，不然这会自己又死了。 程野拿起菜刀将刀扔进卫生间，然后双手控制住女人。 “你叫什么名字？”程野问道。 看她年龄，应该是条鱼罢了。 女人不可思议地看着程野：“我叫什么名字你都不记得了吗！？死渣男！” 死渣男？很符合人设。 程野笑着：“你都喊我渣男了。” 女人恶狠狠地：“我会杀了你的，一定会杀了你的！” “没机会了，你是最后一个见到我的人。”程野脑中忽然浮现出一个计划。 一个可以找到真爱的计划。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叮铃铃~ 叮铃铃~ 叮铃铃~ 程野皱起眉。 不会是丽丽吧？ 就在犹豫地这一刻，手中的女人陡然挣脱掉一只手，从腰间拿出另外一把只有小指长的小刀，指向程野。 程野无语地看着面前的女人：“你就这么想杀了我？” “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女人大喊了起来。 程野无语至极。 手机铃声还在疯狂作响，对面的女人举着一把无足轻重的小刀对自己虎视眈眈。 还有一个女人就在楼下，说不定此刻正在回来的路上。 这一刻程野忽然明白了。 原主哪里是想过安安稳稳的生活，是眼见都快要瞒不住了准备跑路啊。 …… “你这把小刀伤不到我，省省力气吧。”程野勐的一掌砍在女人的脖颈处。 女人昏了过去。 他得尽快了。 再晚一点，瑶瑶就要回来了。 程野拿起女人手中的小刀，往自己胳膊上狠狠地划了一刀。 鲜血顿时扑涌了出来，洒了一地。 （不要杠我，伤口只要有0.5mm深，血真的是扑涌出来的。） 程野不止血，故意让鲜血一直流，流得满地都是。 他制造出被这个女人追着砍的假象。 然后闲情逸致地在床上狠狠地划了被子一刀。 顿时，被子里的羽绒飞了出来，满屋飘洒。 最后才把满是鲜血的小刀塞回女人的手里。 他拿出一直响个不停的手机看了一眼，果然是丽丽。 将手机铃声调至静音，然后把手机重新放回包里。 大晚上的睡着了，这个借口理所应当吧？ 做完这一切，他坐到沙发上静静等瑶瑶。 瑶瑶也该回来了。 程野双手捂着脸，让自己看起来更憔悴一些。 能不能骗到瑶瑶他不知道，但是他发现了一个游戏的bug。 应该也不算bug，毕竟在游戏一开始的规则中，它是直截了当说出来的。 卡卡。 是钥匙塞进房间门锁里的声音。 紧接着钥匙转动的声音。 金属和金属摩擦，弹黄发出的声音。 门开了。 瑶瑶回来了。 程野抬起头，望了过去。 吱呀。 她准备进来了。 精致小巧的脸上带着若隐若现的笑容。 手里还捧着几瓶不同品牌的水以及饮料。 他的计划需要人证，需要有人传播。 瑶瑶进来后的第一句话是：“哥哥，我回来了。” 第二句话是：“哥哥！你怎么了！” 她冲到了程野面前，惊恐地看着程野身上的血迹。 程野此刻坐在床头灯不远处，暖橙色的光将他的大半个身体都照亮。 刺眼的红色格外显目，让瑶瑶一下子就注意到了。 “我，我好像杀人了……”程野‘惊慌失措’地说道。 瑶瑶这才看见了地上躺着的女人。 女人瘫在那边，像是已经死去多时。 “她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瑶瑶眼神一冷，沉声问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程野抱住了瑶瑶：“我在睡觉，然后有个女人就过来砍我。” “哥哥。”瑶瑶凑近了程野，甜甜地笑着：“这不会是你养的鱼吧？” 程野盯着瑶瑶的眼睛，目不转睛，像是要将瑶瑶给吞了：“自始至终我只有你一个，你再说这种侮辱我们爱情的话，就不要见面了！” 瑶瑶面色顿时冷了下来，紧接着又重新笑了起来：“哥哥我开玩笑的，我知道哥哥这辈子都只会爱我一个，对不对？” 程野点头：“当然，我这辈子，只爱你一个。” “我们之间，不会存在任何其他人的，对不对？”她的声音很甜，却莫名地让人恐怖。 程野没有犹豫，直接点头。 瑶瑶笑着，笑容像是在她脸上固定死了一般：“哥哥不怕，接下来我来处理。你先去洗个澡换个衣服，然后到楼下等着我。” “你来处理？”程野愣住了。 这和他一开始想的不一样啊。 他是想吓到瑶瑶，让她赶紧去报警，然后自己消失的。 这……怎么一点不怕？ 他本来还想演一出戏，让瑶瑶知道自己真的很爱她。 今后不要想着杀了他的。 怎么完全不按套路来？ 程野一时间没动，瑶瑶还以为他被吓到了，拍了拍程野的背，声音放得更轻更温柔了：“你先出去等我吧，我很快来找你。” “很快么？”程野反应了过来，立马露出了不舍得的表情。 瑶瑶点头，似乎很满意程野的态度：“很快的，你相信我。” 程野趁热打铁：“那我在楼下等你，你要快奥。” 瑶瑶又弯起眉眼：“我会快的，不过——” “哥哥你也要乖哦，别乱跑。” “找不到你……我会心急的。” …… 昏暗的灯光下，小姑娘的头发随意地披散在脑后。 她一直弯着眉眼笑着，看不清她眸底的情绪。 程野咽了下口水，真诚无比地说：“我一定会乖乖等你的。” 第177章 撩(六) 何帅帅失踪了。 这个消息被越来越多的鱼知道了。 此刻公寓搂下，有三五个女孩来回走动，似乎很慌。 还有一堆人围在一起，指指点点，不知道在说什么。 警察围起了警戒线，很快，一个尸体从楼里抬了出来。 …… 昨天晚上，程野告别瑶瑶之后，就立刻从楼梯上了天台，然后从另外的楼再从楼梯下去。 他勘测了一下，楼梯是没有监控的。 像瑶瑶这种病娇，在发现自己不见了之后，一定会查监控的。 所以，他不能从电梯走，他要制造出自己人间蒸发的假象。 说真的，26楼的楼梯，真是走得腿发软。 在快速逃离这栋公寓后，他立刻在某软件上租住了半个月的民宿。 就在公寓对面那栋楼。 因为某些平台并没有那么规范，为了方便，一些民宿的入住并不需要实名认证。 所以，给了程野可乘之机。 房东给程野发了二维码，就什么也不管了。 程野凭借二维码很轻松地入住了民宿。 此时此刻。 他站在窗前，观察着楼下的一举一动。 眼角嘴角都勾着弧度。 拧开一瓶矿泉水，咕冬咕冬喝了起来。 他搞这么一出也不过是因为，这是一个二级副本罢了。 既然是二级副本，它的任务就不会很难。 找到自己最爱的那个人，看起来是似而非，但其实有迹可循。 游戏不会让他去茫茫人海中找一个不相干的人，如果是这样，那直接宣布玩家的死刑好了。 所以这个人，一定和原主有联系，可能没那么密切，但原主一定对她最特殊。 最特殊的人怎么会不知道他住的地方呢？ 所以真正爱的那个人一定会出现在他的身边，如果一直没遇上，游戏也会找机会让两人遇上。 目前为止他身边出现的有名有姓的女人，有王富婆，李姐，丽丽，瑶瑶和被瑶瑶杀了的疯女人，如果到今天为止没有别的女人出现，那特殊的女人应该就在这五个人之中。 这也是为什么程野在这租房的原因，他要看谁特殊。 程野放下矿泉水瓶，盯着楼下围观的群众，叹了口气。 是了，现在小区楼下围了这么多人，并非都是自己的鱼。 而是，瑶瑶居然把那个女人，杀了。 她嘴里所说的交给我来处理，居然是把那个女人干净利落的炖了。 昨天晚上瑶瑶从厨房拿了把刀，就直接把女人的头剁了下来。 今早警察抬出尸体的时候，身子和头是分离的。 看出来的人都吓得勐烈尖叫。 瑶瑶已经不见了，没有找到她的身影，与其一起消失的，还有程野。 目前程野嫌疑最大，毕竟这是他租的房子，其次就是瑶瑶，毕竟监控拍到了她和程野一起回家。 而之后，再也没有程野的监控录像。 相反在十一点和十二点的时候，都拍到了瑶瑶下楼的身影。 而且警察在冰箱的菜里找到了一包剧毒农药，现在严重怀疑程野也被杀害了。 那些鱼儿闻讯而来，也不过是因为这些信息被公布在了网上，所以她们都想来确认一下，他到底死了没有。 程野又叹了口气，重新坐回了沙发上，他打开投影，决定找个片子来看。 让房间里有些人气，这样也显得热闹些。 他随便选了个电影，打开手机随便点了个外卖，然后开始查看某信发来的消息。 手机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响，实在太吵了所以程野就拔掉了电话卡。 目前手机只能通过软件联系。 至于被警察定位？ 程野冷笑一声，先不说他扔掉了电话卡，其次就算在现实中，警察也没有权限可以随便定位一个人的位置。 不是每个局里都有这项设备，也不是申请了就一定会通过。 需要层层签字，可麻烦了。 何况他现在算是受害人的身份，查他干嘛，最主要的是查瑶瑶啊。 某信里的信息太多了。 直到他‘失踪’的这一天，他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条鱼。 不算那些舔狗妹妹，只算真正有联系有相处的有嫌疑是真爱的人，就有十个。 这些都是确定上个床，骗过钱，或者活儿好欲罢不能的。 程野将那些没用的妹妹暂时屏蔽了，然后专心致志地看起目前筛选剩下的这十个人。 有些在外地，可以去除。 有些太过卑微，可以去掉。 …… 半个小时后，程野看着最后的六个人，陷入了沉思。 这六个人中，包括王富婆，李姐，丽丽和瑶瑶。 还有两个名字，都是什么什么宝贝的，并不清楚到底是谁。 可是通过信息，能觉得和原主关系不一般。 不过这都是猜测。 还是得等。 游戏一开始就给了一条非常重要的信息，那就是—— 不能偏离人设。 其实到现在为止，程野在每个女人面前的样子都不一样。 在李姐面前特别温柔，这是系统告诉他的。 在丽丽面前，是有些高冷的，这是他自己试验出来的。 在瑶瑶面前，是体贴粘人表现出忠贞不二的。 至于那个死去的女人，他不知道。 但可以肯定是。 他在每个人面前都不一样。 这也是昨天晚上他突然想到的一个游戏bug。 它算bug吗？应该也不算，但是它明明白白地摆在那边，就是为了让程野用的。 他真正的人设，应该是渣男。 这是那个死去的女人提醒他的。 也就是在那一刻，他想明白了接下来应该做的事。 下新模式的副本，本质上还是在玩游戏。 游戏，会有自己的逻辑和通关的条件。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通关条件是：找到自己的真爱。 ok，如果真爱死活不出现在他面前，那这个游戏还怎么玩？ 所以，真爱一定是能相处得到，且拥有一些特殊待遇的女人。 比如说李姐；明明自己准备跑路了，前一天晚上还是去陪她。 比如说丽丽；她其实挺烦的，有些大小姐，有可能是因为她特殊，也有可能是因为她实在是太大方了，原主喜欢上富婆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一辈子衣食无忧了，丽丽长得也不算太差，关键是只要冷暴力就能治住她。 又比如说瑶瑶，这个npc一见面就告诉他了，这个公寓没有人知道，只有她知道。 而且她表现出来的占有欲和对其他人的恨，简直非常人。 这样一个危险的人物，确是唯一知道他家的人，还拥有他家的钥匙，能不特殊吗？ 至于王富婆，纯粹是因为副本开头提到了，程野觉得多多少少会有点意思，不然提她干嘛？ 有的时候真爱，反而是那个不希望被人看出来，不怎么联系的人。 不过王富婆都五十几了，希望原主不要这样子。 在等外卖的时间里，程野又重新复盘了一下。 然后盯着手机里剩下的那两个最有可能的名字，发呆。 蓝蓝宝贝……以及糯米宝贝。 …… 一小时后，外卖姗姗来迟。 中间程野催促了一次，外卖员说：“不好意思啊，单太多了，都超时了我只能尽量快。” 程野也没办法，只能等着。 现在听到门被敲响，烦躁的心情都消散了一些。 他走到门口：“您放门口就行。” 可门外的人像是听不见，依旧在敲门。 “您好，您放门口就行。”程野微微皱眉，他现在不想被任何人看见，万一楼下贴着自己的寻人启事呢…… 敲门声还在继续。 很有礼貌，轻轻的，缓慢的，三下。 然后等待一秒半左右，重复以上动作。 程野：“？” 程野：“您放门口就好，我现在在打游戏不方便。” 可是外面的人像是聋了一样，还是敲门，等待，敲门，以此重复。 程野皱起眉头，眼睛朝猫眼望去。 心里发毛。 不会是瑶瑶那个病娇找上来了吧。 如果是她，很有可能在自己衣服上贴了什么追踪器之类的。 在他眼睛离猫眼只有几厘米的时候，他突然停住了。 这个猫眼，是空的。 所以，外面也能看见里面。 而且，若是外面真的是瑶瑶的话，她拿根长针，就能直接戳瞎自己的眼睛。 心脏像是要跳出胸腔。 程野头一偏，离开了猫眼。 外面的敲门声停了，像是手里拿着长针就等着程野将眼睛伸过来。 此刻什么都没有，似乎很失望啊。 程野后退一步，看着小孔。 昨晚猫眼就没了吗，还是说…… 是外面那个人，用什么工具故意弄掉了？ 程野盯着门。 敲门声重新响了起来。 冬，冬，冬。 就像敲在心脏上一般，程野的呼吸声逐渐急促起来。 妈的长这么大，还能被个妹子吓到？ 程野勐地打开门，随即又关上。 整个流程很快，不到一秒钟。 他让对方反应不过来，自己却看清了对方的脸。 是个妹子，不是瑶瑶。 而且长得很清秀，没有穿外卖衣服。 手里，确实拿着自己点的外卖餐。 她，是谁？ 程野拿起手机，快速地在自己几百条鱼种搜索起来。 这个妹子很年轻，而自己找的年轻的鱼，都长得很不错。 个个肤美貌白。 所以她们，也喜欢用自己的照片当头像。 刚刚自己将几百个人都翻阅了一遍。 在他的临时记忆里，似乎没有这个女孩的照片。 没有…… 如果没有的话。 程野闭上眼睛。 他非常相信自己的记忆，如果没有的话，她应该不是用自己照片做的头像。 程野勐地睁开眸子，快速地搜查起非本人照片的头像。 如果他没记错，那六个人中，蓝蓝宝贝就不是自己的脸头像，而是一个夜晚蓝光下昏暗的背影。 他快速点开，查看了朋友圈。 没有照片，依旧什么都没有。 她还设置了三天可见，朋友圈封面是一个动漫小视频。 程野走到门口，试探性地开口：“蓝蓝？” 对面的女孩应了：“你快开门，都认出我了还把我关门外。” 程野打量了一下整个房间的布局，在心里规划好如果对方动手的话第一时间应该往哪里跑。 不是他打不过女人，而且非必要时真下不去手打女人啊！ 程野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房间门。 蓝蓝像个小猫咪一样，从他的胳膊底下刷地就钻了进来。 速度之快，就像身后有鬼。 程野很是冷静：“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你是不是傻，你专门给我开了位置共享啊。”蓝蓝理所应当地说道。 “位置共享？”程野愣了。 一个死渣男会把这么危险的权限给对方？ 蓝蓝眨眨眼：“看你紧张的，当然没有啦，不然我多妨碍你谈恋爱啊。” 程野狐疑地打量着蓝蓝，他总觉得这个女人不怀好意，要是自己认了，下一秒就会有一把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然后精准地扎在自己的心脏上。 蓝蓝看着程野的样子，笑了起来：“怎么，担心我兴师问罪？不都是玩嘛，放轻松点。” 啊哈，这也是个海王？ 原主会喜欢一个海王吗？ 蓝蓝仿佛把这里当自己家了，她轻车熟路地坐到了沙发上，摸了摸沙发：“外面都说你消失了，结果你只是挪了个位置吗？” 她笑得很甜，和瑶瑶明显不一样。 瑶瑶无论笑得弧度有多大，你都会觉得她笑里藏刀，令人胆颤。 但蓝蓝是那种灿烂的笑容，就好像小太阳一样让人心安。 “你怎么来了？”程野很是谨慎，不肯往她身边靠一步。 蓝蓝满不在乎地说：“很简单，你几天没联系我了，我就在想你是不是翻车了。” “后来网上有热帖，说这条街有个女的被砍死了，男主人还失踪了，我就猜是你。” “我到了后就在想，怎么找到你呢？这时我看到了对面的民宿广告牌。” “我想……”蓝蓝笑着：“像你这么喜欢游戏人生的人，应该会很喜欢刺激，我就在平台上找，哎呀真被我找到一个刚下架的房间，还一次定了十五天。” 一瞬间，程野仿佛整个人浸泡在冰水里，被寒意从头到脚包围住。 蓝蓝能想到的，瑶瑶会想不到吗？ …… ps：之前看过一个新闻，因为这种民宿不实名，然后一个男的把一个新婚夫妇的新家搬空了，所有家电都是新的…… 第178章 撩(七) “怎么了？”蓝蓝歪着头，饶有兴致地看着程野。 程野没有说话，似乎在思索什么。 他就站在原地，谨慎地和蓝蓝保持一定距离。 “你想逃吗？”蓝蓝笑了，熟练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点燃后房间里开始烟雾缭绕。 她的脸就躲在烟雾之后，精致小巧。 程野复杂地盯着蓝蓝：“说什么呢，就是有些不习惯。” “让我猜猜啊，你遇到麻烦了。”蓝蓝慵懒地朝身后靠去。 狡黠的眸子中满是愉悦。 她皮肤细腻，肤色很白，就像个出逃少女一样。 叛逆中又带点清纯，别样的感觉。 “是啊，遇到一个大麻烦。”程野在确认没有危险之后，靠近了蓝蓝，他的脸离她越来越近，终于停下，两个人目光近在迟尺：“我失忆了。” 蓝蓝：？ 她瞪大了眼睛，有几秒钟的迟疑，然后笑得张扬：“逗我玩？” “哈哈，是啊，骗你的，我想想找个人结婚了。”程野话锋一转。 蓝蓝再次：？？ “你没事吧？”她说道。 房间不大，两个人距离很近。 此刻的程野是半个身子看向蓝蓝，蓝蓝就好像一只小猫一样被圈在程野的阴影之中。 暧昧的气息缓慢升起，房间的温度似乎都有所提高。 蓝蓝略微感觉到有些不自然，她伸出手推了推程野：“离远点。” 程野放下心来。 她可能是目前接触过的女人中，最正常的一个。 他自顾自地走到窗前，看着楼下。 他相信，依照瑶瑶的性格，她一定会又回到这里，还有可能找到他。 程野眯着眼睛，警惕地观察着楼下。 蓝蓝看着程野的背影，忽然感慨道：“我其实还挺喜欢你的。” 程野勐地一颤。 感觉自己身上很痛。 这话丽丽也曾说过。 后来她把滚烫的火锅汤水洒在了自己身上。 “别喜欢我，没结果。”程野头都没回，继续看着楼下。 吃饭的心情被这一打断，也没有了。 蓝蓝笑出声，玩味地看着程野：“你想什么呢，谁要结果了。” “人活着这么累，还求一个结果，那得多累啊，我就想得过且过，快乐就好。” 这心态…… 程野微微挑眉，原主爱而不得，所以退后一步，假装泡友，实则真爱？ 谁知道呢，现在他看谁都觉得像。 但李姐和糯米宝贝还没联系上，等到晚上六点，如果还没有新人出现，真爱就在她们几个人中了。 一根烟抽烟了，蓝蓝眯起眼睛：“你变了。” 程野的心思都在楼下，敷衍地回答：“嗯？” “你可是最讨厌烟味的，而你现在居然容忍我在你房间里抽烟。”蓝蓝的声音里隐隐带着兴奋。 程野抬眉，目光依旧注视着楼下。 本想下意识解释的话，被他硬生生止住。 谁知道对方是不是故意试探，何况自己现在一门心思都在楼下，哪有空理她？ 程野没作声，继续观察着。 蓝蓝看了程野许久，也不知道他是真没听到还是假没听到。 总而言之，拿起手机做自己的事去了，懒得追问。 程野这时，才把头转过来。 他重新做了上一次还没来得及查看结果的事。 给所有人发送一条信息：我们分手吧。 上一次他发送出去就被瑶瑶刀了。 没有查看到后续结果。 这一次，他只发送给了五个人。 王富婆，李姐，瑶瑶，丽丽，和糯米宝贝。 发送完毕后，他对着蓝蓝说：“如果我想结婚的话，你会愿意吗？” 蓝蓝看着程野像是在看白痴一样。 “你，想，得，美。” 这是她的回答。 冰冷的笑意中还带着一丝蔑视。 程野点点头，没在意。 这是他预料之中的回答。 之所以不问和其他人一样的，是因为他相信如果问了，面前这位主回答的一定是：好啊。 绝对不会有其他的回答。 程野的手机很快就响起来了。 发出去的信息收到了回信。 他低下头查看信息。 蓝蓝看着程野许久，略微张了张口，没发出声音，不知道说了什么。 表情略微有些哀伤。 第一个回信的果然是丽丽。 她就好像一天24小时在线。 除了程野之外，再没有别的朋友。 永远守候在屏幕面前，就等程野的垂爱。 因为程野给她设置了免打扰以及拔出了电话卡，所以她无法联系到程野。 此刻看到这条信息就疯了，破口大骂，各种辱骂。 从刚认识开始一路骂到现在。 就连她生理期时忘记给她买常温水都被骂。 程野看着一条一条的辱骂感觉脑袋疼。 把她删了。 再怎么又受虐倾向的人，再怎么爱钱的人，也不会真心喜欢这样的人吧。 感觉有情绪障碍一样。 第二个回信的是瑶瑶。 也不知道她现在躲在哪里。 她的回信很简单，让人看起来还觉得很温暖。 「哥哥是遇到什么事了吗？如果哥哥不需要我了，我会很伤心的。」 第二条是：「我不需要哥哥只是我一个人的，但哥哥不能抛弃我哦。」 第三条：「我会永远是哥哥坚毅的后盾。笑脸·jpg」 呸！ 程野狠狠道。 李姐没有回信。 王富婆倒是干净利落：「跟着我委屈你了，那100送你了，我一会让财务再给你转100，就当给你的补偿了。」 糯米宝贝和李姐一直没动静。 程野看完后，在名单上默默地划掉了丽丽的名字。 那现在就只剩下瑶瑶，李姐，王富婆，糯米宝贝和面前的蓝蓝。 …… 天黑了。 程野准备撤。 白天还是太显眼了一些，夜晚总是能遮掩一些。 这时他收到了糯米的回信：你还好吗？ 程野回了个：？ 糯米再次回信：我刷帖子看到你了，你没事吧？ 程野想了想：没事。 糯米又回了句：“那就行，我就放心了，互删吧。” 程野准备敲字的手停顿了一下。 本来还打算再说一次分手的，没想到对方这么干净利落。 这样也好。 程野将手机放进裤子口袋里，然后对蓝蓝说：“我准备走了。” “躲一阵？” 程野点点头。 蓝蓝看着程野，陡然笑了：“你去我家待着吧，有保镖，其他人也找不到你。” 程野想了一下，觉得也行，说道：“行啊。” 总觉得这里很快就会被瑶瑶找到，还是赶紧换地方。 而且他心里觉得蓝蓝是真爱的可能性更高。 蓝蓝走在前面，打开了入户门，然后带着程野从楼下下去走到了地下停车场。 “你挨着这个墙走，监控拍不到你。”蓝蓝指挥着。 这么贴心，感觉是真爱的可能性直线上升。 程野听从蓝蓝的要求，上了车，两人很快离开了这个小区。 …… 约摸半个小时后，程野来到了蓝蓝家里。 刚一进来，他就觉得哪里不对。 “不是说有保镖吗？” 一个破旧的郊区的居民楼，连看门保安都没有，哪来的保镖。 他一开始还以为是别墅呢。 蓝蓝笑着摸了摸门口泰迪的头：“它啊，看门保镖。” 程野看着面前巴掌大的小狗。 程野：…… 既来之则安之，何况他也觉得有些累了。 “我先去洗个澡。” 蓝蓝笑着：“去吧，我给你收拾房间。” “不一起睡啊？”程野十分自然地反问道。 蓝蓝眼眸中一闪而过某种复杂的情绪。 怎么说呢，就是那么一瞬间，她有点不像她了。 程野哈哈笑：“逗你玩的，别当真。” 说完开门进了卫生间，打开了花洒，将花洒挂在门帘上，让它通过水压碰撞地板来回扭动。 这样发出的水声声音大小不一致，也不容易被她发现不对劲。 经历过前两次的死亡，他再也不会相信什么所谓的我爱你，我不会伤害你之类的话了。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谁知道蓝蓝是不是心怀鬼胎。 如果刚刚她说要一起睡，程野就会打滴咕了。 网上的帖子程野也大致看了一下，几个鱼跑到他家门口见面的事已经被人宣传出去了。 本来她们彼此之间也不认识，可是因为瑶瑶这一出，大家都知道了。 哪个女人能受得了被人这么骗。 出轨就算了，完全把女人视若玩物。 也不怪她们想杀了程野。 有女人敢这么绿自己，估计自己可以拿小刀慢慢折磨死她。 只是，瑶瑶确实挺能忍的，本来只知道他有一个其他女人，就笑着杀了他。 也不知道现在发现不止一个，是不是暗戳戳地在想怎么一刀一刀的粉碎他？ 程野拿出了手机。 有语音通话。 是李姐打开的。 是了，他这么着急地，想要躲进卫生间里，就是因为，有语音通话。 电话打不进来，可是语音通话可以。 他开了震动，从进门后就一直在响。 下午那会，他自己将通讯录删到只剩她们6个人。 现在扣掉丽丽，和删了的糯米宝贝，只有4个人。 她们每个人，都能联系上他。 程野清了清嗓子，接通了李姐的电话：“喂，李姐。” 李姐的声音似乎刚刚哭过：“你，我，我知道你一直以来在骗我，你有其他的女人。” 程野不知道怎么回答，毕竟在系统的描述中，她也是很特别的存在。 陪伴自己最久的人，以及花钱大方的人。 很让人心动啊。 程野叹了口气：“对不起，李姐。” “所以每次我打电话给你，你说在忙，每次给你发消息，你总是会晚半个小时再回……是因为在陪别的女人吗？”李姐绝望地问道。 程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毕竟是真心付出过的姐姐，说太伤人的话也不好。 两个人彼此沉默着。 过了一会，李姐像稳住了一些自己情绪：“你还好吗？没受伤吧？” 程野说道：“没有，我躲起来了，有个女人想杀我。” “那就好，照顾好自己吧。”李姐叹了口气。 程野想了想：“李姐，我想娶你的，你知道吗？真心的。” 李姐笑了一声，就好像那种听到了什么绝世好笑的笑话，嗤之以鼻地笑：“我一直很想嫁给你。” 程野懂了。 李姐不是那个特殊的人。 如果她真是自己的真爱，有钱有闲又性格稳定对自己好。 特别是又很早就愿意嫁给自己。 可是自己却没有娶。 那就说明自己心里没她。 所以李姐，也可以删掉了。 丽丽，太烦太大小姐，可以删掉，糯米宝贝，一直没出现，微信也是草草结束联系，可以删掉，李姐，最好的人选却不愿意娶她，可以删掉。 现在只剩下三个人了。 瑶瑶，蓝蓝和王富婆。 王富婆其实也可以删了，她也一直没有出现。 她的存在更像是一种道具，给男主利用的道具。 男主被女人知道脚踏n船，一定是需要钱去躲藏的。 王富婆的存在更像是为了让男主能生存下去。 从游戏的角度讲，就是道具一般的存在。 那就剩瑶瑶和蓝蓝了。 程野盯着镜子。 他刚刚为了更真实，开的是热水。 这样出去的时候就像真的洗了个澡。 此刻镜子上已经是一层白雾。 他看不清自己的脸，整个人已经陷入在雾气之中。 电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挂断了，发出了都都都的声音。 他想走过去关掉水龙头，却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 似乎意识在溃散。 眼睛也看不太清东西了。 这是怎么了？ 是水汽太大了，还是…… 程野用力摇了摇自己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他感觉力气也快没了，忽然，眼前一黑。 他重重地摔倒在地。 “他昏了。” 程野最后一刻听到的声音，是蓝蓝特别冷漠的声音。 就仿佛从冰库里冻上了一百年，让人彻骨发寒。 程野彻底，昏死了过去。 …… 蓝蓝走了进来，踢了踢程野。 确定他现在宛如死尸一般。 她观察着程野，蹲了下来，拍打着他的脸，然后拿着一把尖锥，用力地插进程野的小腿。 没反应。 麻醉很有效。 蓝蓝望向顶部的麻醉剂。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属实完美。 …… ps：来来来下注了，你们猜是谁呀？ 游戏提醒过：原主本来就准备跑路了，所以这个时候提分手也是顺着原主本来想做的事去做，这不算偏离人设。 而且在本游戏中，男主的人设是：渣男。 他只要永远是个渣男，就不违规。 第179章 撩(八) 程野睁开眼睛，视线逐渐恢复清晰。 他觉得有些渴，有些疲乏。 浑身很痛，特别是小腿，感觉被扎了一样。 似乎被人狠狠地揍了一顿，浑身上下说不上来的倦意和酸痛。 像是发烧烧到晕厥过去刚清醒过来一般。 他努力地试图让自己意识清晰起来。 在看清眼前是什么之后，程野吓了一跳。 映入眼帘的是瑶瑶。 她的脸离程野很近很近，就像要跟他贴在一起。 一双漆黑的童仁目不转睛地盯着程野的眼睛，四目相对。 见过深夜摆在床头面无表情的洋娃娃吗？ 此刻的瑶瑶就是这般诡异的神情。 如同凋像一般，盯着程野，然后怪异地笑了起来。 程野下意识抖了一下。 他发现自己动弹不了，双腿双脚都被捆绑起来了。 瑶瑶笑得眉眼弯成了一条线：“哥哥，抓到你啦。” 声音清脆。 程野：…… 怎么会是瑶瑶。 他不是跟蓝蓝一起回家了吗？ 他现在不应该跟蓝蓝在一起吗？ 还有发生了什么，为什么…… 对了。 程野的记忆断层终于连接上，回想起昨天晚上最后的画面。 他似乎直接晕死了过去。 最后听见的声音，是蓝蓝的。 她像是在告诉别人，自己昏了。 程野皱起眉头。 他整个身子被固定在床上。 瑶瑶的脸又紧贴着他的脸，让他难以动弹。 他无法观察自己现在在哪里，周围是什么样。 未知的恐惧渐渐涌上心头。 瑶瑶见程野不说话，眨了眨眼，略感无趣。 她伸出小手手，捏了捏程野的脸：“哥哥，你不乖哦。” 她又弯起眉眼，露出了惯有的笑容：“我们不是说好在楼底下见面的吗？” “哥哥是忘了，还是……”瑶瑶勐地贴近程野，唇放在程野的耳边，声若蚊蝇：“故意的呢？” 瑶瑶移开了身子，程野这才发现，房间里不止有瑶瑶，还有李姐，丽丽和蓝蓝。 她们就好像栅栏一般围绕着程野。 每个人的脸上多多少少带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表情， 看不真切，只觉得心底发慌。 程野试图说话，也不知道多久没喝水了，整个嗓子哑得不行。 一张嘴，就有一股撕裂般的痛。 李姐一直站在旁边，用一种很忧伤的表情看程野。 童仁里倒是没有丝毫的恨意。 有的只是绝望，纠结还有心痛。 李姐是跟他最久的一个女人啊。 也就是从他们开始在一起之后，程野身边的女人就没断过。 确实，挺恶心人的。 丽丽早就按捺不住了，她就像个爆竹，一碰就响。 直接恶狠狠地贴近程野：“我就说你出轨了，你还欺骗我，你还usb我，我差点就被你苹果iphone 14pro max暗夜紫了！” 程野：…… pua啊~是有点~ 可不也是因为她缺爱的性格导致的吗，更容易反省自己，更习惯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能被pua的人，其实都是比较善良的人。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只要我没有道德，道德就绑架不了我。 李姐眼圈红了，她没说话，静静地站在原地。 起伏的胸脯可以看出她的情绪很不稳定，大起大落的，在极力控制自己。 可能她也无法控制自己对原主的感情吧。 毕竟是爱了那么久的人，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呢…… 但是再次相见，竟然是，这样不堪的场景。 唉…… 蓝蓝一直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眼中是快溢出的兴奋和有趣。 她见气气氛差不多了，优雅地掏出一根烟，侧着脑袋点燃深吸了一口。 “呐，你想不想知道丽丽怎么认识李姐的？”蓝蓝走上前来，朝着程野的脸吐出了眼圈。 有些俏皮又有些欠揍。 她似乎觉得很开心，殷红的舌头伸出来舔了舔唇角：“嘿嘿，我介绍的呢。” “啊，怎么说了，我似乎一直有跟你说，我觉得人生很无趣吧？” 程野盯着蓝蓝，没有说话。 蓝蓝依旧笑着，那般明媚，根本看不出来她有任何阴暗面。 “这么无趣，我都觉得活着没意思了……” “……得努力活着呀，我就想找点乐子。” 她向前走了几步，伸出手在床头柜上的水杯里转了一圈。 手指沾着水滴，举了起来。 “哥哥好可怜哦，渴了一晚上了。”蓝蓝学着瑶瑶的样子，弯起眉眼。 她似乎觉得这样很有趣，不到一秒自己笑场了。 哈哈大笑，捧腹大笑。 自顾自笑了一会，又恢复正常。 她靠近了一点程野，湿润的手在程野的唇边转圈圈。 液体顺着程野的唇缓缓流了进去。 只有几滴罢了，根本不解渴。 程野微微挑眉，眸中闪过危险的气息，忽然张嘴，含住了蓝蓝的手。 舌头包裹住蓝蓝的指尖，就像她刚刚在自己唇上转了一圈一般，他的舌头也在她的指尖转了一圈。 蓝蓝缩了回去。 脸上的表情微微变色，不到一秒钟又笑脸如嫣：“真不愧是我们的大种马，这个时候都不忘撩呢~” 程野微微一笑，眯着眼睛，沙哑的声音响起：“真甜。” 蓝蓝被噎住，转儿拍了拍程野的脸蛋：“你都快死了，怎么还这么调皮呢？” 程野笑着：“因为我最喜欢你呀，能死在心爱的人手中，此生荣幸。” 因为老子有死亡次数，傻逼！ 你看我回档重来不弄死你！臭傻逼！ “啊，这样啊。”蓝蓝用气声说道，特别不以为然。 “我刚刚说道哪了呢……哦，对，我说我觉得人生很无趣。” 蓝蓝盯着程野的眼睛，把玩着他额前的碎发。 “你要认真听啊，不能死不瞑目。” 蓝蓝甜甜地冲程野笑了，依旧那般灿烂，和瑶瑶令人心里发毛的笑容完全不一样。 也不知道这么残忍的女人，是怎么笑得如此阳光的。 “因为实在太无趣了，我就想找点乐子。啧，游戏人生嘛，只是第一项。” “我和你可不一样，我都是明明白白说清楚了，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开心就好，大家各取所需。像你这种低级的用骗的实在是太垃圾了，你说你，想玩找我们同类玩不就好了吗，欺负人家女孩子干嘛？” “所以啊，我就……忽然想到了一个新玩法呢！” 蓝蓝微微皱眉，似乎在替程野疑惑：“你说你为何什么都告诉我呀，你这种游戏人生的人也会有真爱吗？” 蓝蓝摇头，继续说道：“我才不信呢，但是得感谢你告诉我了关于瑶瑶，丽丽，还有李姐的事。” 李姐听到蓝蓝喊她名字的时候，忍不住抖了一下。 她眼眶已经红了，像是隐忍了很久，硬生生憋住了自己的眼泪不让它掉下来。 蓝蓝似乎也感受到了李姐的情绪，她走上前拍了拍李姐的手：“我真替李姐不值。” “这么好的姑娘，居然被你这样的狗东西玩弄。” “人有几年青春啊，又给你时间，又给你金钱，还给你情绪价值。” “你可以和我这样的人玩啊，怎么，不骗人不刺激？还是如果不用骗的，你就不行？” 蓝蓝讥讽道。 脸上露出了张扬的表情，就好像肆意妄为的青春，令人炫目。 她重新走回来程野身边，一根烟早就抽完了，只剩下一个烟屁股。 她拿着烟屁股直接按在程野的身上，用力按了按，灭了烟。 程野连表情都没有变。 他心里盘算着什么，如同夜里伺机而动的勐兽，在等待最合适的时机。 蓝蓝的声音那般悦耳动听，就像深夜哄睡小朋友的知心姐姐。 她坐到了床边，侧着身子娓娓道来： “所以，我就想让大家一起，杀了你。” “这就是我的游戏。” “是我在三天前把你拥有很多很多女人的事第一个告诉了李姐，可是她居然宁可自己难过，也不想伤害你。” “人啊，爱了都卑微。” “我又推动丽丽去杀了你，可是没想到，居然被你哄得神魂颠倒。” “我后来把线索给了瑶瑶，出人意料，她居然也信了你的鬼话。” 蓝蓝努起嘴，摇摇头。 一副她们都不行的模样。 明明眼前这个男人的技巧也没多厉害啊。 为何身边的女孩一个一个都如同飞蛾扑火，在所不辞。 或许，爱情真的让人盲目吧。 “你真的很爱他啊瑶瑶。”蓝蓝看向瑶瑶，说道。 瑶瑶点点头，神情自然，语调天真：“是啊，我很爱哥哥的。” “可是他不爱你哦。”蓝蓝说道。 瑶瑶眉眼又弯了起来，成为了一条缝：“没关系的，他的心属于我就好了。” 说完，瑶瑶给旁边几个人鞠了个躬：“各位姐妹，我有个不情之请。” “不知道你们喜欢他的哪一个部位，我知道我不能这么自私，可是我最想要他的心脏。” “只要哥哥的心脏和我在一起，我就感觉我们永远在一起了。” “如果你们都不要的话……”瑶瑶笑了起来，眼缝之间似乎都能看见她闪耀的光芒：“……能不能让我带走整个哥哥的尸体。” “我会把他做成标本，让他永远跟我在一起。” 她可太幸福了。 一想到从今晚后，哥哥能永远陪伴着她了，她就觉得好幸福好幸福。 哥哥再也不会跑了，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了。 瑶瑶话一出，另外两个女人都愣住了。 这是什么怪癖？ 丽丽连忙摆手：“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都给你。” 她就像一个惊恐的小兔子，慌张得手都开始抖。 忽然反应过来，站在她旁边的这位貌不惊人的女人，就是早上杀了别人的女人。 李姐站在一旁也没反对。 只是看情绪好像还沉浸在悲伤之中无法自拔。 蓝蓝更是无所谓：“我又不喜欢他，都给你。” 瑶瑶开心得不行，甚至整个身子都呈现轻微的摇晃。 是发自内心，由内到外的兴奋。 哥哥，从今往后只属于我一个人了呢。 她转过头，面向程野，意味深长地笑了。 一副大型和谐姐妹谦让现场。 程野嘴角抽搐。 你们，他妈的在这分猪肉呢！ 行了，既然故事听完了，他也可以自杀重头再来了。 现在他掌握这么多线索，就算错了也有第二名单。 没错，程野打算跟系统说自己的真爱是谁了， 错了就重新读档嘛，多大事。 “我的真爱，是蓝蓝。”程野平静地说出来。 在场的女人都愣了一下。 李姐更是没忍住，在眼眶里打转了半天的眼泪，终究还是掉落下来。 顺着她白皙的皮肤，一路向下流。 蓝蓝却觉得晦气：“你说什么呢！呸！” 而瑶瑶则是眼中一闪而过精光。 她压制住自己的杀心，反正马上就完全属于自己了，不是吗？ 丽丽则是直接跳到程野面前，开始狂扇他打耳光。 【叮，选择错误。】 【游戏失败，玩家下线。】 眼前一黑，副本再次结束了。 …… 【您已死亡。】 …… 【叮，介于您是我们的优质玩家， 现有一次看广告复活机会，请问是否使用？】 【是】【否】 一个巨大的显示屏出现在程野面前。 程野缓慢地在脑袋上发出了一个问号？ 行了，他能确定他现在真的是在玩游戏了，妈卖批。 免费复活啊，听起来还挺不错的。 不就是看个广告吗？ 曾何几时，还未被游戏拉进来的时候，他也没少看广告。 程野按下了【是】。 在永昼，并不可少居家办公必备神器是什么？ 人人心目中必须购买的家电清单是什么？ 有什么能解决人生一大烦恼？ 是它，是它，就是它—— 我们的人手必备小神器，手持小风扇。 现在不要998，不要98，只要9.8，就可以人手一件小风扇。 你在永昼感觉热吗？你在永昼觉得狂躁吗？你是否为没完没了的白天感觉焦灼？ 快来一把手持小风扇吧。 随时随地，无时无刻，尽享清凉。 超长待机365天，充电一次持续用24小时，支持太阳能供电…… …… 程野不耐烦地皱起眉头。 这个广告……为什么这么长？ 还没有时间提示？ 他准备伸出手去按上方的x键。 结果系统弹窗：您已观看65秒，再坚持103秒就可以重获新生，请问您确定要放弃吗？ 程野的手缓慢地放了下来。 ……这就是传说中的沉没成本啊…… …… 第180章 撩(完) 程野叹了口气，干脆闭上眼不去看它。 【警告，请玩家睁开眼睛，闭眼时间不计入广告时长。】 程野：……？ 他只能缓慢地睁开了眼睛，深感无语。 一副要死不活的表情观看广告。 一个小破风扇，来来回回几个人举着，各种镜头不停切换。 永昼这是怎么了？ 该不会是微生安开展的新业务吧？ 程野摇摇脑袋，耐着性子继续看广告。 看完广告时。 紧张感也被一并带去。 他伸了伸懒腰，发现自己还躺在床上。 顿时有些慌，不会依旧被绑着吧？ 按照正常游戏的重新开始，确实应该是回到被绑的开头。 不过，自己的四肢还能动。 程野立刻坐了起来，决定看看回到了哪一个时间。 他环顾四周，表情越来越狰狞。 就像是看到蛋糕上有个苍蝇一般。 他，浑身赤裸地回到了最初。 游戏刚开始的时候。 这个世界系统播报声响起： 【因上一轮游戏已经到达死局，无法开辟生机，游戏现已归档重建。】 【胜败乃兵家常事，玩家请重头再来。】 【游戏开始，祝好运。】 …… 程野重新躺在床上，眨眨眼。 不出意外的话，就要出意外了。 应该是……三十分钟后，甜心宝贝，也就是丽丽会给他打电话。 把他骗出去用滚烫火锅活活烫死。 程野又眨了眨眼。 造孽啊。 蓝蓝不是自己的真爱，这个选项被排除后，看其他任何人都觉得不是了。 自己副本的难度，是不是有点过于奇怪了？ 程野陷入了深思。 「炼狱」的二级副本是这种难度吗？ 那第一名「可惜」是怎么那么快通关2次二级副本的呢？ 难道真的是两次一级一次二级，或者说，通关了四次一级？ 可是这样时间就不对了啊。 自己到目前为止在这个游戏里，按照游戏的时间来算，已经待了三天了。 三天对应永昼主城的时间会是多久？ 程野皱起眉头。 又或者说，因为这是真正设计的副本，所以……存在一定的解题技巧？ 就像你各种密室逃脱类的app游戏，都有一些默认的规则。 比如：突兀的物品，挂在墙上与众不同的画，莫名其妙出现的人物。 都会是线索。 那「炼狱」呢，会不会也有一个完整的逻辑系统？ 程野玩游戏不太喜欢去想到底要怎么样去通关。 而是喜欢去想，这个副本如果是我，我会怎么创造出来。 怎么样才能既有趣，又有难度，又控制一定的通关率？ 程野喜欢反向思维去思考。 如果就是一段程序，那它肯定会有自己的底层逻辑。 这就是未来能快速通关的简单方式。 程野眯了眯眼睛，决定主动出击。 他在地板上找到了自己的手机，然后寻找到甜心宝贝的昵称，然后主动拨打了电话过去。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丽丽像是没反应过来，程野怎么会主动给她打电话。 她接起电话后，就说了一个字，喂？ 然后就没声了。 程野笑着说：“宝宝，我好想你，我想给你买衣服了，我们一起去商场逛逛吧？” 丽丽：？ 不对啊，不对啊，不应该是这样啊！ 他不是出轨了吗？ 程野再接再厉：“对不起哦宝宝，我刚刚才发现你昨天给我打了好多电话，我昨天喝多了没接到……” “……我带你去逛街吧，好好补偿你一下。” 丽丽下意识回答：“好啊。” 转念一想，程野的钱不都是她给的吗？ 十多万一个月，带她去逛街，不也是花的自己钱吗？ 这是拿我自己的钱把自己哄了？ 丽丽满脸迷茫。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就是说不上来。 “谢谢宝宝，宝宝真好，那我在xxx等你哈。”程野得到肯定地回复后，挂了电话。 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猜测了。 对这个副本，最终答桉最靠谱的一个猜测。 今天再试验一下，如果没问题，今天就可以出副本了。 按照在上一轮游戏中蓝蓝的说法。 丽丽认识李姐，是她给的消息和线索。 所以一开始程野也没有判断失误，丽丽确实没实证。 毕竟是别人给的消息，盲目沉溺虚假之中的女人，又怎么会轻易觉醒？ 给丽丽打完电话后，程野快速地换好了衣服，然后又给蓝蓝打去了电话。 蓝蓝的电话打到第二个她才接，接起来也是漫不经心慵懒的声音。 “喂？” 程野笑了，这就是在所有女人中最恶毒的那一个，把自己当玩具在玩的臭女人。 “蓝蓝，我觉得好无聊，你说活着怎么没有点新鲜有趣的乐子呢？”程野打开了酒店门，朝着电梯走去。 蓝蓝懒散地回答：“你给我打电话就为了说这个？” 程野笑着，压下声音：“那倒也不是，只是想你了。” “我也想你啊宝贝。” 毫无诚意，过于敷衍。 也不知道蓝蓝在干嘛，能听见电话那头时不时打开砰的声音。 “那……你要不要替我想想，怎么样才能更有趣一些……”程野蛊惑地说道。 蓝蓝短暂地停顿了几秒，然后说道：“你觉得很没意思啊？” “是啊，人生太无趣了，不是吗？”程野走出了电梯。 他朝着前台走去，准备办理退房。 蓝蓝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无趣？你那么多女人，怎么会无趣呢？” “你好，2201退房。”程野冲着前台小姐姐说道，然后将放在嘴边的手机重新放回耳边：“很无趣啊。” “看来你这是有感而发了。”蓝蓝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嬉笑。 程野眯起眼睛。 这个坏女人昨天就把自己出轨了的证据发给了丽丽，现在还能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和自己调情。 “你要来陪我吗？”程野问道。 蓝蓝发了哈欠：“怎么办呢？……我觉得你也好无趣哦。” 程野：…… “哈哈。”蓝蓝笑了起来：“我开玩笑的，有的时候你还是很好玩的。” 比如让她发现了一个这么好玩的游戏。 “挂了。”程野冷漠地说道：“我去赶下一场了。” 本来打这个电话的用意就是让她听见关门声，电梯声，和最重要的跟前台说的那一句：退房。 到此已经做完自己该做的了。 蓝蓝满不在乎：“注意身体啊兄弟。” 程野挂掉了电话。 他走到酒店门口拦了个出租，准备去见丽丽。 到了商场后没多久，丽丽就来了。 她很兴奋，可以看得出她现在很高兴，没有一点想翻旧账的意思。 她冲到程野面前，扬起头来：“我准时到了哦。” “谢谢宝贝这么乖。”程野从身后掏出一束白玫瑰。 很便宜的那种，就三朵。 但丽丽更加开心了，她眼中的喜悦都要涌出来。 她紧紧地抱住了程野：“你真好。” 程野搂着她的腰：“走吧，看看你想要什么，今天一整天都陪你。” 丽丽点头，像只飞向天空的小鸟一般欢呼雀跃，在前面蹦蹦跳跳。 明明是三十多岁的人了，还这么童真。 程野跟在丽丽身后，陪她逛街。 琳琅满目的衣服，包包，首饰，只要丽丽看上了，程野眼睛都不眨一下就买下来。 丽丽被哄得特别开心。 这时，程野手机响了。 来电是上一轮游戏中没什么存在感的王富婆：“你转走了100万？” 程野笑了：“是啊。” 被套现了100万，王富婆怎么可能不知道。 再加上转进去的那张卡，手机号码还留的是王富婆的，每消费一笔都会有提醒啊。 也不知道原主是怎么想的。 是女人把他哄得神魂颠倒，导致他根本不愿意动脑吗？ 今天一下午，丽丽就刷了二十多万。 她以为是自己给程野的钱，也没多想。 殊不知，丽丽给程野的钱，加上其他人给程野的，加一起都不够程野每个月的消费的。 养鱼，是很费钱的。 王富婆停顿了一会：“你这样毫不顾忌，有些难看了。” 她的声音很平澹，听不出她的情绪。 程野想了想：“对不起王姨，我还是喜欢丽丽。” “你阻止也没有用的，我最爱丽丽了。” 王富婆停顿了一会：“我一会再给你转100，好好对人家吧。” 不出意外，王富婆说了和上轮游戏中一样的话。 她确实是工具人一般的存在。 她只是用来提供游戏资金的道具。 程野再次将王富婆的名字从名单中删除。 所以去掉李姐，蓝蓝，王富婆，就还有丽丽，瑶瑶了…… 三选一…… 程野陡然止住了脚步，停在原地。 他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他完全可以快速通关的。 他一共有三次死亡机会加上一个道具：去掉一个错误选项。 他此刻已经通关了。 他可以在第二天确定名单后就开始疯狂的试错。 不，不对，他甚至在第一天躺在床上的时候就可以这么做。 给所有人发送一条消息：我们分手吧。 这时候，真正的名单就会显露出来。 然后试错。 他可以在三分钟内，找到真爱，离开游戏。 可是现在，他就说还有死亡次数也不愿意这么做了。 因为已经推算到这里了…… 这就是沉没成本啊…… 程野叹了口气。 电话已经被挂掉了。 “怎么了？……” 丽丽担心地站在程野旁边，担忧地问道。 她刚刚，似乎在电话那头听到了女人的声音。 程野扯出一抹笑：“没什么，我妈可烦了。” 丽丽狐疑地看着程野，刚刚电话那头女人的声音确实有些老…… 可能真的是程野妈妈吧…… 程野抬起头，远远地看到了瑶瑶。 她抱着手中的菜，站在人群中看起来那般格格不入。 只见她弯起眉眼，眯成了一条缝，慢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输入了什么后，将手机放到了耳边。 程野手中的手机开始震动起来。 瑶瑶就这么看着程野，笑眯眯的。 程野也冲瑶瑶笑了，当着丽丽的面接听电话。 毕竟真爱就在她们两个人之中了。 虽然看起来谁都不像。 总觉得哪里有问题。 瑶瑶病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哥哥，找到你啦！” 程野也笑：“我们瑶瑶真腻害。” “哥哥在干嘛呢？”瑶瑶笑眯眯的问道。 程野站在原地，挑衅一般地牵住了丽丽的手：“我在陪我爱的女人逛街呀。” 丽丽听到这话，惊喜地抬起头看向程野。 而瑶瑶笑容冷了一般，她冰冷的小脸上散发出骇人的杀意：“哥哥在说什么呀，你最爱的人，不是我吗？” 想象中的系统通报声没有响起。 没有被判定偏离人设。 程野举起了丽丽的手。 依旧没被判定偏离人设。 程野笑了笑：“不是奥，你不是已经亲眼看到了吗？” 瑶瑶的表情变了变，恶毒和恨意浮上面庞。 蓝蓝果然通知瑶瑶了呀。 感谢蓝蓝，助他一臂之力。 瑶瑶又笑了起来，不过这一次，她的表情实在怪异。 嘴咧的大大的，但是眼睛完全眯起。 “啊，哥哥，你会后悔的哦。”瑶瑶开始缓缓朝程野走来。 而程野笑着挂掉了电话。 然后侧过头缓慢地对丽丽说：“我出轨了。” 丽丽表情一下子僵住了。 满眼写着纠结，不可置信转而变得愤怒，难以言诉。 程野伸出手指了指快要到跟前的瑶瑶：“她来了。” 丽丽红着眼眶立刻转头朝瑶瑶看去。 瑶瑶竟然对丽丽也弯起眉眼笑了笑。 想象中的系统通报声依旧没有响起。 他，依旧没有违规。 有哪里出问题了。 最后这一桥段是他设计的没有错，目的是为了试验出，她们两个人中，到底谁是真爱。 可是，目前来看，谁都不是。 如果是真爱，原主舍得伤害真爱吗？ 直接告诉对方：你看，我出轨了。 正常情况下，原主会因为不舍得这么对真爱而被系统判定违规。 因为，原主在其他人面前的人设是：渣男。 但在真爱面前，一定珍惜她，爱护她的暖男。 怎么舍得让她受一点伤呢？ 这也是一开始他判断是蓝蓝的原因，因为蓝蓝不在乎这个，所以没有伤害。 而且他什么都跟蓝蓝说，看起来她最特殊。 真爱无非两种，一互相喜欢，二爱而不得。 他以为蓝蓝第二种，结果系统教他做人。 可是现在，依旧没结果。 他分明已经利用蓝蓝的手，去通知别的女人过来，去验证：你看，你的男人真的出轨了哦。 但是什么都没发生。 既让女人觉得自己被人看了笑话，又能亲眼验证自己确实被绿。 可依旧不算犯规。 到底哪里出错了呢？ 昨天判定李姐不是真爱的原因也是基于这点。 一个优秀的要样貌有样貌，要钱有钱，关键还温柔可人的女人。 在愿意嫁给原主的前提下，原主依旧在玩弄她。 这不可能是对待真爱的态度。 而现在看，瑶瑶和丽丽也不可能是。 他最早的判断是没问题的，他在玩弄她们。 真爱一定是被珍惜对待，特殊的那个人。 可是现在，五个人中没人特殊。 哪里出问题了？ 去掉已经验证过完全不可能的蓝蓝。 是瑶瑶，丽丽，李姐，还是王富婆？ 感觉，都不是啊。 此刻。瑶瑶已经走到了程野面前。 她笑眯眯地看着程野，手里还捧着那些菜。 程野打量着瑶瑶。 有什么东西开始分解组合，分析重建…… 忽然，福至心灵。 瑶瑶掏出了藏在胸口的刀，朝着程野就砍了过去。 就在这时，程野澹然的声音缓缓响起： “我最爱的那个人，是我自己。” …… 第181章 规律 【恭喜玩家通关「炼狱」二级副本。】 【本次副本主题：撩。】 【本次副本挑战人数：34。】 【目前挑战成功人数：1。】 【恭喜你成为本副本第一位通关玩家，奖励铜币1个。（每年年末自行兑换奖品）】 【游戏结算中，能量稍后充值到账户……】 【游戏结算完毕。】 【基础信息： 玩家：程野 能量：20 通关次数：1】 【「炼狱」模式仍在测试中，今后会上线更多补充内容，敬请期待。】 【欢迎下次光临。】 …… 程野又回到了那个纯白的空间内。 虚渺的白色依旧无穷无尽，看不到尽头。 云朵一般的东西在天空前方，细风穿梭而过，扬起衣角。 程野推开了面前悬空的乳白色的门，然后从炼狱的火焰之门走了出来。 门口站着胖子，微生安已经不在了。 程野径直朝胖子走去：“我进去多久了？” 胖子看了看时间：“两个半小时。” “两个半小时？”程野重复道。 胖子点了点头。 那差不多「炼狱」的二级副本在里面带上一天半左右是一个小时的样子。 和一开始判断的出入不大。 也算正常。 正常一个初级副本大概在三到五天。 主城过去两三个小时，比较合适。 玩家不容易有记忆断层。 这种单人模式的出现，是为了让玩家尽可能多锻炼自己的。 在游戏的最后一分钟，程野忽然茅塞顿开。 「炼狱」，不仅仅是筛选玩家，也是为了提高玩家的能力。 它所给的三次死亡机会，是为了让玩家更好的去探索游戏该怎么过关。 就像曾经微生安跟他说过的一样。 游戏的解法，不会是单一的一种。 但很多玩家，并没有意识到这点。 「炼狱」，是为了让玩家明白这点并加以利用的。 游戏一开始就给了两种玩法，你是想累积更多的经验，还是单纯的想冲积分。 单人模式在弄清楚逻辑之后，刷积分就会变得很快。 很适合那些缺积分的玩家。 但三次死亡机会如果用在探索游戏本身上，能带来更大的价值。 可以让玩家更好地理解副本是什么。 这样在正式副本的时候，会给自己带来更多的生机。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就看玩家觉得哪个更重要了。 不过这只是程野的猜测。 毕竟单人模式并没有强迫玩家们下副本。 所以愿意进去的只有三种玩家。 一，特别缺积分。 二，想锻炼一下自己。 三，纯属好奇。 应该有相当一部分玩家是属于第三种。 在看到先行者进去后能顺利出来，对副本有了一种基础判断后，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进去。 程野眯起眼睛。 他又想起来游戏说过的话。 所有人的能量并不是都可以转换为积分的。 只有上榜的前十名才可以。 这说明，游戏还是更喜欢努力勤奋的玩家啊。 算是给全体玩家一个谋利的地方，好好努力，都能在单人副本中提升自己。 游戏确实是想锻炼出一批综合素质高的玩家的。 胖子看程野一脸严肃，似乎在想什么，没有出声打断。 他就站在程野边上，安静地等待着。 过往的人，人来人往。 程野像是陷入了自己的小世界里。 终于，他回过神来。 “微生安呢？”他问道。 胖子努了努嘴：“家大业大去公司了。” 程野笑了。 也是，那是一个隐形富一代。 他举起手看了看系统时间：“走吧，先回家。我和你们说一下有关单人二级副本需要注意的地方。” “你直接就下了二级副本？”胖子立刻露出了小迷弟的表情。 真不愧是老大啊！ 程野觉得胖子挺好玩的，解释道：“我推测排行榜第一的玩家也是下的二级副本，既然别人能通过，那我肯定也能通过。” “那是自然，你肯定能通过的。”胖子点头，十分认真地说道。 怎么可能有我老大过不去的副本呢？ 程野哑然失笑：“这么相信我啊？” 胖子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又不能提醒程野他们曾经认识。 就算程野怀疑也得否认。 所以不能擦任何的边啊。 他扭扭捏捏，想了半天，憋出一句话：“你是让系统通报过的玩家嘛，新人王。” 程野以为他是不好意思当面夸人，也没多想。 “我会继续努力的，争取当上第一。” 他的目光望向那个大的屏幕面板，看着上面的第一名，那个灰色的名字—— 朝阳永存。 他会超越他的，总有一天。 想着，他的目光不知不觉中移到了旁边小的屏幕上。 目前，排行榜上已经有三个名字了。 「可惜」稳居第一。 两个半小时，他又通关了三个二级副本。 目前的能量是100。 看来他也找到了二级副本的通关技巧。 应该是因为担心更高等级的副本会有不一样的技巧，所以在疯狂的刷二级副本。 他很缺积分啊，快五个小时了，一直在刷副本没有出来，感觉在努力维持住第一名的位置…… 第二名是一个陌生的id：蓦然回首脖子疼 他的能量是40。 第三名还是一米五肌肉妹。能量在30。 看来她也在努力冲榜。 只是没发现规律。 也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并不是每一个玩家都能快速发现规律的。 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都是，拥有三次死亡机会，可以稍微放纵一些去寻找线索。 这是正式副本的压抑带给他们的惯性。 让他们胆怯惯了。 从而转不过思维想要利用死去套线索。 程野回过神来，稍微有些恍忽。 “走吧，走吧，回家吧。” 说着，朝主城区走去，顺便打开系统面板给微生安发了一封邮件。 他回过头看了一眼那扇小门。 火焰燃烧着，时不时冒出一缕黑烟。 真像通往地狱的门。 很多玩家在进进出出。 大家都想在第一周的时候，尽可能地拿到积分奖励。 总觉得还是有哪里不对劲，但也说不上来。 …… 到家后，微生安已经窝在沙发里了。 他看着程野，懒散地问道：“副本怎么样？” 程野笑了：“难度还行，不算难，但是过程，有点惊险，可能跟我幸运值15有关。” 也许别人的二级副本没有这么多女人呢？ “哈哈，还挺有自知之明。”微生安乐了，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说说吧，你遇到了什么。” 他没过要想下新模式的副本，不过听听新模式到底是什么，对今后正式副本也有帮助。 程野简单的将自己在二级副本中所经历的讲了一遍。 微生安若有所思，点点头：“马后炮的话……是挺简单的。” 胖子听完后并不觉得简单，他摇摇头：“女人什么的完全搞不定，我在第一个场景估计就能死三次。” “这种毫不讲理，上来就乱砍，我除非跟她肉搏，实在头疼。” 胖子表情都纠在了一起，看上去可怜巴巴的。 说完，他转过头：“大哥，你是怎么想到pua丽丽的？” 程野挑眉。 我也不知道啊。 感觉就是自然而然本能反应。 “我……”程野略微思索了一下，转移了话题：“跟你们说说二级副本需要注意的东西吧。” 他快速地归纳总结了一下二级副本所需要注意的事项。 微生安和胖子都在认真听着。 说真的，二级副本处处是提醒。 比如他发现原主真正的人设是渣男，是通过那个想砍死他的女人得知的。 而最后他意识到自己最爱的人只能是自己，是因为蓝蓝无数次提醒过了。 特别是在她把他藏在床上碎碎念的时候，她甚至都明说了。 「你这种游戏人生的人，也会有真爱吗？」 这句话就差没指着他的脑袋跟他说：你最爱的人是你自己啊！ 所有线索，都那般明显。 也就是说，只要过了一次，接下来的副本都可以无脑过。 可以选择慢慢过，去探索更多过关的可能性。 根本系统的指引走，只要多注意细节就行。 比如自己玩的这个副本。 就有三种可过关的方式，第一种躺在床上无脑过，通过发信息筛选，然后利用死亡次数直接推出。 运气好的话，可能第一次就过了。 而第二种过关方式就是像自己现在这样，常规过法，虽然时间上会拖延一些。 但明显系统上考虑过这种情况的，所以在副本内一天半左右才等于主城内时间一小时，像通过这么点时间疯狂刷积分，拉开的差距也不会很大。 而且没有人能确定自己每一次都能快速找到规律。 更何况…… 程野想到了退出副本时候的语音播报。 【「炼狱」模式仍在测试中，今后会上线更多补充内容，敬请期待。】 这还不是最终的样子呢。 程野边想边说，把觉得有用的信息都共享了一遍。 微生安听完后笑了起来：“也就是说，二级副本的npc，其实是会提醒玩家线索的。” 程野点头，严谨地说道：“我玩的二级副本是这样。我估计三级四级可能会不一样。” “就跟正式副本一样，没三级一个坎？”微生安依旧懒洋洋的。 “我推测是这样。”程野依旧谨慎地说道。 微生安眯起眼睛，把刚刚程野所说的再回忆了一遍。 “其实是根据时间来的。”他忽然严肃起来。 微生安像是有两副面孔，平时玩世不恭的，但认真说事情的时候，却正义凌然。 就好像硬币的两面。 “从你进副本开始，系统就开始计算着时间。 你看你第一次意识到你的人设是渣男，是因为你对丽丽和瑶瑶的态度截然不同，这个时候其实你也快意识到了，所以系统为了加快进程帮了你一把。” 程野略微想了一下，认同了这个观点，点头道：“关于我最爱的人是我自己这点，也是一样。” “对。”微生安含笑。 “因为那个时候我已经在怀疑游戏的不对劲了，就算蓝蓝不说那句：我这样的人怎么会有真爱，其实再给我点时间我也会意识到这点。”程野思维很快，立刻举一反三。 “是啊，你对所有人都是玩弄的态度，看起来似乎给了几个女孩不同的待遇，但是本质上还是小恩小惠，真的爱一个人的时候，都恨不得捧在手心，又怎么舍得对方受委屈？”微生安说道。 他坐直了身体：“其实在你判断出李姐不是真爱时，就已经快要触摸到真相了。” “李姐不是真爱的理由是，她告诉你她一直想嫁给你，按照常理来说，她这样优秀，温柔，体贴，又有钱，关键愿意捧着你，宠着你的女人，不会不愿意结婚的。” “是的，我的理由是这个，我当时还没有意识到，其实其他人也一样。”程野回顾了一遍：“真的爱一个人的时候，哪怕她很差劲，所有人都觉得她很差劲，也会想娶回家的。” “……何况，近乎接近完美的女人呢……” “所以你思路被带偏，开始认定为蓝蓝。”微生安笑了。 “我一开始判断是蓝蓝，也是因为她本身最特殊，但她自身的特殊不是我给予的，这也是我浪费了一次死亡机会的原因，我混淆了我让一个人得到特殊待遇和她本身特殊的区别。”程野也笑了。 实在是被女人搞得神经质了。 他最后一次的实验，其实是已经有所猜测，只是因为只剩最后一次死亡机会了，他不想浪费。 所以才那般谨慎的。 即便心里觉得是瑶瑶和丽丽的可能性太低。 但依旧想试试。 他让系统成为了他的帮凶。 只要他对两个人其中任何一个人做了‘不会对真爱做的事’，就会被系统判定为偏离人设。 那复活后，相当于系统把答桉直接摆在他的面前了。 可是，仅存的两名可能是的人选都没有任何违规的提示。 那么，最后的答桉就只肯定是自己猜测的那种，又或者是可能性最低的王富婆。 在最后一秒钟，程野还是决定相信自己的判断。 一个一直游离在女人之中，只是为了金钱和快乐的男人，最爱的人应该是自己。 他给予其他人看上去的那点偏爱和特殊，都不过是家里养了几十只猫，有几只比较喜欢的便顺手多给了一个罐头，仅此而已。 那些女人对他来说，就是宠物罢了。 开心的时候摸摸头，不开心的时候离远点，给钱的稍微再容忍点。 而对于蓝蓝，也不是知道她的人生态度不会给自己带来麻烦，纯粹把她当倾泻口罢了。 人，总有一些想说但不能说的话。 蓝蓝就是这样‘垃圾桶’的存在罢了。 想到这里，程野有些感慨，他的眼尾有些哀伤。 有的时候令人难过的，不是遇不到爱自己的人。 而是自己，无法全心全意，丝毫不顾，不权衡利弊，毫无保留地爱一个人。 像是丧失了，爱人的能力。 …… ps：有三个副本都想写，三个类型的，恨自己没有八双手啊啊啊 第182章 新生活 总结完毕。 一时间三个人都没有说话。 房间拉着白纱窗帘，透光不透人。 有点春天的暖意。 不那么热，也不那么冷。 似乎一切正好。 程野深深地叹了口气，像是要将胸中的所有郁结一吐而快。 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他提及爱人时，总觉得心里难受。 像是有只手将他的心脏捏住了。 疼得喘不上气。 微生安长长的睫毛垂下，慵懒地重新缩进沙发里：“去休息会吧，然后去试试你的猜测是否准确。” “继续下二级副本？”程野反问。 微生安思索了一下，褐色的眼眸如同琥珀一般干净透亮，然后说道：“让胖子去吧，胖子去二级副本……你，试试四级。” 程野一听就懂了。 如果按照他们猜测的，每三级是一道坎。 那么二级的通关方式已经说了，可以先试试中级副本中的最低等级—— 四级。 稍微思考了一下，觉得问题不大。 程野点头。 胖子也没什么意见。 踩在大哥的肩上过二级，应该挺容易的。 只要不遇上女人就行。 “离下一次需要下正式副本还有一段时间，刚好可以先用单人模式开开路。”微生安说道。 程野明白，这是在关心自己。 毕竟他现在已经是一名中级玩家了，再下正式副本，只有可能刷到四级以上副本。 他可没有小明那么变态的技能，能跟随新人玩家下初级副本调戏玩家们。 程野笑着点点头：“让我看看中级副本到底会有哪里不一样。” “更……诡异吧……”微生安眯起眼睛。 …… 永夜。 每天，齐光都会来别墅窗户边看看。 那张纸挂在那边，很久没动了。 也不知道楚月她们下了什么副本，怎么这么久都没回来。 他盯着笑脸看了许久，忍不住伸出手触碰笑脸的弧度。 指腹顺着弯曲的弧线，从左到右。 粗糙的纸和皮肤发出‘沙沙沙’地声音。 他缓缓笑了起来。 唇角弯起，就如同纸上的笑脸。 应该快回来了吧。 应该快了吧。 他背过身子，靠着落地窗坐下。 双手环膝。 孱弱的身子被遮掩在宽大的衣服下，显得那般孤独落寞。 他一双眼眸极为明亮。 看着周围干净的小广场和街道，开心地笑了。 那天。 他觉得这周围实在太脏了，怎么会有这么多残骸。 一个一个，堆在一起，就好像乱葬岗。 姐姐会不喜欢的吧？ 他开始收拾。 将尸体一个一个地搬出去扔掉。 身上被污渍和未干的血迹污染，一身洁白的衣服也变得浑浊起来。 但他毫不在乎。 就像一个机械一般，来回搬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觉得有些累了。 坐在门口歪着头思索。 然后站了起来朝远处走去。 再次回来时，他身后跟了十几个壮汉。 壮汉们长得人高马大，凶神恶煞。 但在他面前，却抖抖索索不敢乱动。 谁让这少年一见面就取人首级，手段极其残忍，不留分毫情面。 壮汉们战战兢兢跟他来到了这里，莫名其妙地止住了脚步。 “清扫干净。”少年如是说道。 壮汉们：？ 少年抬眸，满目阴寒。 刹那间，众人皆抖了抖。 瞬间，抬尸的抬尸，扫地的扫地，无需多言。 齐光走回别墅面前，在那小小的台阶上坐下。 双手撑着下巴，无聊地看着面前。 眸底写满了无尽的荒芜。 他其实也说不上来自己在做什么。 就是……就是…… 觉得这样，姐姐或许会开心。 壮汉们速度很快，干净利落，或许是为了尽快离开这瘟神一般的少年，不一会儿，常年血迹斑驳的石板路竟然露出了它原本的样貌。 齐光站了起来，他看着青色的石板路。 忽然想起来，好像很久以前，街上的路都是这种颜色的。 只是后面，慢慢慢慢成为了暗红色。 又过了一会。 整个小广场都被收拾干净了，尸骨无存，空空荡荡。 “辛苦了。”齐光笑了。 他笑起来那般纯净，就好像刚出生的婴儿。 可是十几名壮汉依旧不约而同地抖了抖。 开什么玩笑。 刚刚这瘟神也是这么笑着杀人的。 他们也不是没有想过反抗。 但但凡有脑子的都会知道，能在那么短暂的时间内取人首级，且不伤自己分毫。 他的身手一定了得。 何况在永夜愿意出门瞎熘达的，大部分都知道关于他的传说。 永夜的神。 没事乱得罪干嘛。 活着不好吗？ 何况人家也是担心大家伙的身体，帮忙扫扫街，有什么不好的。 十几个壮汉还站着，等待齐光接下来的吩咐。 齐光记得那天。 他看着干净的小广场和街道，心里莫名地有些开心。 就好像连绵不断的细雨过后终于迎来了太阳。 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堆道具。 “自己挑，一人，一件。”他是这么说的。 那些壮汉们的表情就像吃了屎。 愈发的惊讶和莫名其妙。 但齐光站着没动，似乎不是戏耍他们。 他们也不再推脱。 毕竟是十好几件的s级道具，这在以往，他们要杀多少人才能爆出的装备。 现在只是扫个街，居然就能得到了？ 看来这个少年跟游戏真的有一定关系。 说不定他是永夜出了程序bug的npc？ 忘记自己的主职是保护大家的了？ 不然为什么永昼条款诸多，玩家限制超多。 而永夜，强者为王？ 壮汉们一时间猜测无数，但谁也不敢提出质疑。 确实也有一些躲在暗处的人自命不凡，想杀了齐光得到更多。 但，有想法无胆量。 壮汉们在地上挑得不亦乐乎。 “这个好啊，这个适合我，可是这个也不错，我选哪一个呢？” “我要这个，这个，你别跟我抢。” “你手里都有一个了，老板不是说了嘛，一人一个。” …… “你刚刚喊我什么？”齐光冲着那名壮汉问道。 壮汉僵硬地转过身，看了看齐光的眼眸，磕磕绊绊：“我，我说，老板。” 他不会生气了吧？ 这位壮汉在进游戏前是底层拼命生活的体力劳动者，遇谁都喊老板习惯了。 现在被齐光这么问，有些慌张。 齐光却笑了起来。 老板？ 开个店好像也不错。 总比他们喊什么小阎王要好听得多。 “你拿两个。”齐光说道。 壮汉懵了：“啊？” 齐光伸出两根手指头：“两个，你的。” “哦哦哦，好好好，谢谢老板！”壮汉开心极了，将手中的这个收起来，又去挑另外的。 齐光静静地等待他们挑完。 没有人无事生非，多拿一个。 要是有，这地就白洗了。 每个人拿完后，恭恭敬敬站在那里，举着自己拿的东西，让齐光过目。 齐光没毫不在意，他收起剩下的道具，看都没看又塞回了口袋。 那名可以多拿一件道具的壮汉想了又想，纠结了许久，还是决定站出来拦住齐光。 齐光挑眉：“嗯？” 壮汉堆着讨好的笑：“那个……那个老板，您今后要是有什么活都可以找我们，我们要的不多，混口饭吃就行。” 齐光微微歪头，没太明白对方的意思。 壮汉也有些紧张。 虽然他比他高半个头。 但是他其实一直是靠蛮力和不要命在这个世界里活着。 能活下去就行了。 他不在乎别的。 他还有女儿和妻子，在等他回家。 想到这，他的目光更坚定了一些，他又重复了一遍自己所说的话。 “混口饭吃。”齐光努力理解着这句话。 “你要道具？”齐光想了一会反问道。 壮汉愣了愣。 他发现面前这个少年，似乎有些懵懂天真，和传闻中不太一样。 他笑了，胆子也大了起来：“你今后应该也需要有人帮你做一些事情，我们想跟随你，替你做事情。” “替我做事情……”齐光微微皱眉，思索着什么。 他抬起眼眸，扫视过面前的十几个壮汉。 他们看上去凶神恶煞，但此刻却都堆着满脸的笑。 在永夜，或许有人歹毒阴狠，也会有只是想努力活下去的人。 “什么都可以吗？”齐光有了一个想法。 壮汉眼睛一亮：“什么都可以。” “你们呢？”齐光抬头，问了问壮汉身后的人。 他们也点头。 拥有这么多s级道具的主，值得跟随。 “那，我想开个店。”齐光笑了。 …… 时间回到现在。 齐光坐在别墅的落地窗下。 后背贴着窗户，冰凉的冷意透过薄薄的衣服传递过来。 但齐光丝毫不觉得冷。 他甚至觉得，也许阿辉和楚月，就站在他身后。 他抬眸朝不远处望去。 是的，在这栋别墅的对面，齐光买下了一套房子。 用来开店。 是的，在他的脑子里关于店的描写都是安静且美好的。 什么夕阳西下，坐在门头，看着客人人来人往。 感觉安逸放松又清闲。 看门的就是当时跟着他的几名壮汉。 他们都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就像是要迎来崭新的生活。 他们店做的生意是：收尸。 …… 程野和胖子睡了一觉后，重新回到了任务区的广场上。 这里依旧人来人往。 不少因为在游戏中掉了san值的人，此刻都坐在广场上晒太阳。 这个范围，可以修复因为san值过低带出副本的伤害。 例如，断肢。 但是心里伤害就没办法治愈了，于是很多人即便能活着回到游戏，但也因为san值掉得太低而疯掉了。 疯掉，其实就是另一种死亡。 程野的目光从一群群的人从穿梭而过。 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尽相同。 有些人迷茫，有些人紧张，有些人忧心忡忡，还有些人挂满了绝望。 也是。 这是一个压抑的游戏。 是一个看不到未来在哪里，今后该怎么办，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的游戏。 程野亲眼目睹有两个人积分即将耗尽，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选择成为了游戏的原住民。 他们身上被剥夺了关于玩家身份的印记，而换上了原住民的。 似乎。 就在一瞬间，他们变得痴呆了一些。 程野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那扇门很快就到了。 冒着鸟鸟升起的黑烟，火焰在门的边缘肆意地燃烧。 就好像通往地狱一般。 胖子看了看程野，止住了脚步。 他的内心是很习惯依赖程野的，毕竟做了他们三年队长。 在他心中，程野就是自己亲哥。 服从命令，下意识地觉得他的话一定有道理。 是这么多年的游戏让他的身体本能反应。 所以在即将进入「炼狱」的时候。 胖子有些紧张地扭捏着身体：“哥，真的没事吧？” “你是个奶妈，你还怕这？”程野笑了。 他确实对胖子的这幅长相有亲切感。 甚至怀疑是不是失去的那两年记忆中自己见过他。 但如果真的曾经是朋友，对方也没有什么不说的理由。 要么是他想多了。 要么，是禁忌。 所以程野不打算问。 有什么好问的呢，既让人为难，也不会得到结果。 他会靠自己的能力，拿到真相的。 胖子不好意思笑了：“我脑子其实很一般，除了会奶……” 程野板正了胖子的身体，很严肃地对他说：“不要妄自菲薄。” “游戏既然更新了版本，还出了单人模式，这意味着，之后还会有改动。” “你一定要努力提升自己，一定要学会相信自己，你可以的。” 胖子看着程野诚挚的眼睛，一时间有些恍忽。 毕竟曾经，程野也说过相同的话。 是他一直鼓励着他，要成长，要努力，要相信自己。 所以他才会在程野离开后，下定决心去做升级任务。 确实，他做到了。 胖子的表情逐渐浮现出自信：“我可以的。” “是的，你可以的。”程野笑了：“按照我说的，先分析整个剧情，试试找线索，npc也会给你提醒，实在不行就用死亡换生机。” “三次死亡机会，你还有两个保命道具，相信自己，一定可以的。” 胖子用力地点头，眸中再无胆怯。 他和程野一起走到了门面前。 乳白色的烟雾在门内飘荡，胖子深吸一口气。 “准备好了吗？”程野问道。 胖子点点头。 两个人一起踏进了门内。 第183章 捉迷藏(一) 【游戏加载中……】 【加载完成。】 【欢迎进入「炼狱」四级副本。】 【本次副本主题：捉迷藏。】 【本次副本挑战人数：2。】 【目前挑战成功人数：0。】 【本次副本剩余死亡次数：3次。】 【本次副本任务：找到孤儿院的秘密。】 【本次副本要求：偶尔听老师的话。】 【祝玩家游戏愉快。】 …… 程野等了半天。 但随着这句‘祝玩家游戏愉快’之后，再没有别的声音。 什么都没有。 他现在躺在一张破旧的床上。 为什么知道是破旧…… 因为刚刚他试图动弹了一下，结果床就无法抑制地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 在这安静的夜里，有些可怕。 而且，这被子居然是化纤的，都不是棉质的，盖在身上起静电，难受死了。 这里似乎是一间巨大的宿舍。 周围有此起彼伏的平稳呼吸声。 初步断定，他身边的人没有三十个，也有二十个。 稍微侧点身子，通过左边不远处的小窗户，可以依稀看到反射出来的倒影。 一排一排的，全部都是床。 看床的大小……像是儿童的。 程野想着，伸出了手。 看了看自己粉圆的拳头，若有所思。 看来这次的身份是个小孩子啊。 捉迷藏？孤儿院？ 恐怖游戏最爱用的主题。 会有什么不一样吗…… 程野的思绪拉得很远，他没有乱动。 目前掌握的信息太少了，他不知道这里到底是一个人类世界，还是怪物世界。 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他们的猎物。 只是圈养在这里供他们口舌之欲的。 在一切都不明晰的时候，程野觉得以不变应万变是最好的选择。 窗户不大，靠近天花板。 有些像牢笼的设计啊。 这么小的窗户，连窗外有什么都看不清。 程野寻找着床的力度，小心翼翼地缓慢移动自己的身体，他用被子遮掩住半个脑袋，悄悄咪咪探出了眼睛。 果然。 像是幼稚园里的小朋友排排睡。 一张又一张带有护栏的床一排排的排列着。 大概横向有十来张，远处太黑了看不清。 纵向也有十来张。 他所处的位置刚好在靠墙角的地方，没有那么醒目。 程野小心翼翼地环顾着四周。 不敢把头抬太高，担心这里有摄像头什么的。 毕竟他没有收到任何关于这个副本的提示。 连自己是什么人设都不清楚。 不过对于小孩子来说，应该影响不大，千变万化是孩子的特权。 冬。 冬。 冬。 …… 有人来了。 程野赶紧将头缩进被子里，只露出一条缝。 足够漆黑的环境虽然看起来危险，但同时也是生机。 他可以利用黑暗隐藏自己，观察四周。 透过床的栏杆，程野看到了一双属于人类的脚。 红皮鞋，黑丝袜。 看起来有些奇奇怪怪的。 程野微微抬眸，试图看清来着的模样。 这个角度有点难受。 他一方面得做出一副自己在乖乖睡觉的样子，一方面又得尽可能地眼睛朝上瞟。 感觉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在看到来着确实长着人类的脸之后，程野松了一口气。 只要还在人类世界就行。 他进四级副本。 第一个担心的事情就是，如果这是一个妖怪世界，如果这是一个非人类外星球，如果这是一个动物世界，他要怎么演好自己的角色。 现在看来，他还可以做个人。 进来的人是一个肥硕的女人。 她穿着红色的裙子，所以并不合身，在她的身上紧紧地贴着肉，将她的赘肉全部显现出来。 两根大象腿穿着网格黑丝，将腿上的每块肉都一点一点地挤出来。 她就像一个被衣服切割了的肉，每块肉都有自己的想法。 炫耀似的想突破衣服的束缚。 脸上的赘肉也不甘示弱，每走一步抖一下。 她进休息室后就开始数数。 “一，二，三，四……” “……十六，十七，十八……” “……三十……” 走路声音平缓，数数声音也很轻。 像是在轻点人数。 按照她这种数法，当数到程野的时候就是最后一个。 有点像故意告知程野，这间休息室的人数有多少。 四级副本也是有npc提醒的吗？ 程野若有所思。 很快，女人的声音越来越近了。 “……一百四十……一百四十一……一百四十二……” 程野悄悄地眯着眼睛，朝前方即将走到的女人望去。 她伸出右手，每数一下就会甩一下手指头，然后左手在胸前按一下。 卡。 非常轻的一声。 直到女人走到程野跟前了，程野才听见这个声音。 “……一百六十八……” “卡……” “一百六十九。” “卡。” 女人停在了程野的床前。 程野早就闭上了眼睛，仿佛真的在熟睡中。 女人不知道为什么，伸出手摸了摸程野的脸。 发出去了啧啧啧的声音。 她摸了一圈才念念不舍地将手拿开。 然后扭着屁股又走了。 直到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关门声，程野才再次将眼睛睁开。 169个人。 这间房有这么多人。 程野难以置信。 居然是这么多人睡在一起吗？ 他皱起眉头。 天窗已经缓缓有了深蓝的颜色。 估计现在已经四点多了，再过一会，天就要亮了。 程野不是很困，所以就睁着眼睛发呆。 首先可以知道的是，这里是一所孤儿院。 因为副本的任务就是：找到孤儿院的秘密。 也就是说，在这祥和的外表之下，一定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也是程野为什么到现在都保持不动的原因。 因为在他听完副本任务之后，就感受到了某种特别强烈的危险气息。 这种感触，就宛如他常年待在这种环境里一样。 他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地方不简单，第二反应是：这么安静，周围人可能都喂了安眠药。 他不想做突兀的那一个。 连假装尿急起来上厕所顺便侦查环境都不想。 如果真是安眠药。 他要怎么解释自己会醒？ 药效不够？ 那明天开始，他会不会被特殊照顾，加大剂量？ 在一无所有的时候，尽可能地往更糟糕的处境想。 才能让自己更谨慎。 他就这么躺在床上，睁着双眼，盯着天花板，一直等待。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程野也觉得周围人被下药的可能性很高。 他从未听到过一声‘咯吱咯吱’的声音。 也没有见到哪个人的呼吸变大了一些。 早知道，多动是小孩子的天性。 他周围都是和他一般大的孩子。 可现在…… 就仿佛他并不是在儿童中间睡觉，而是在乱葬岗里安息。 周围安静得有些令人发憷。 终于，一声尖锐的铃声响起。 贯穿了整个休息室。 顿时，周围的孩子就像弹射一般惊醒。 一个个瞬间睁开了眼睛，然后开始收拾自己。 叠被子，换衣服，将东西收拾好，然后从床底下拿出洗漱用品。 程野也跟着做。 为了不让其他人看出端倪，程野故意装出了有些困的样子。 他不相信任何人，包括在场的小孩子。 第一次过四级副本，无论如何，他都会谨慎。 他的每一次死亡机会，都会用在最需要的时候，他会好好地探索一下…… 关于四季副本，真实的样貌。 程野换好衣服后蹲了下来，准备拿自己的洗漱用品。 这时旁边一个孩子也蹲了下来。 他明明蹲着拿自己的洗漱用品，却小声对程野说：“你昨天没吃吧？” “啊？”程野回答道。 只是孩子而已，要表现得像个孩子。 谁知道这群孩子中，有没有属于他们的卧底。 比如说什么机器人小孩专门藏在孩子中间，看看谁不听话的。 所以程野觉得，做好的回答就是装傻。 那小孩急了，他焦灼地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离程野更近了一些，压着嗓子说：“我跟你说了不能喝那个饮料，你是不是没听话？” 程野想了想，到手的线索不能让它飞了啊，于是再接再厉：“为什么啊，我觉得味道还挺好的……” “什么为什么？”小孩衣一脸恨铁不成钢：“只要你不喝，你就知道为什么了，听到了没有！？” 程野想了想，乖巧地点点头。 倒不是他听进去了，只是他不想让这个孩子暴露。 看他着急的样子，如果自己再不点头同意，估计他就要再次抬高音量了。 到时候……就不是自己能护住的。 虽然暂时不知道他是好的坏的，但至少目前来看，他是愿意帮助自己的。 有什么话，可以等自由时间了说。 现在明显不是。 大概十分钟左右，所有小朋友都完成了自己该做的事。 每个孩子都笔直地站在自己床边。 这些孩子中，高的也就125cm左右，差不多平均身高在117cm。 按照身高来说，也就是六，七岁的孩子。 这么大的孩子能做什么……也不知道接下来的活动是什么…… 程野像其他人一张，站到了床的右边。 这时，一个美女老师走了进来。 她和昨天晚上那个肥胖的女人穿的很像。 也是红色的皮鞋红色的连衣裙和网格黑色丝袜。 但是美女这么穿，反而不会觉得很怪异，甚至觉得她可以引领新的潮流。 她非常有感染力，一进来就拍拍手，用甜美的声音说道：“大家昨天晚上睡得好不好啊？” 孩子们勐烈鼓掌：“好~” “大家真乖。”美女老师笑起来也很甜，她宠着我们说：“那我们一起进步好不好~” “好！”大家异口同声。 程野也参与了进步，甚至表现得比其他小朋友更加热情。 “那我们现在拿上洗漱用品去公共洗漱间洗漱吧。”美女老师笑眯眯的。 到目前为止，程野没有看出什么异常。 他准备走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被子有点奇怪。 这里每个人盖的被子都是那种非常廉价的化纤被。 毕竟是孤儿院，也能理解。 但是这么薄的被子，怎么会有一点突出来的感觉。 就好像被子里有把剪刀，把某个部位略微顶起来了。 程野没多想，他立刻蹲下身子假装在绑鞋带，然后快速地穿过栏杆朝着凸起部分的底下抹去。 是一张纸，上面似乎写着话。 “后面的小朋友快点了……”美女老师在门口大声呼喊着。 本来准备打开一探究竟，此刻也只能将纸条塞进自己的裤兜里。 然后跟没事人一样跟着人群去往公共洗漱间。 也难为这些六七岁的孩子了，正是玩闹的年龄，可是面对这里洗漱位置明显不够的地方时，居然开始乖巧地排队。 大概有三十个人先进去洗漱了。 然后整整齐齐出来，又三十个人进步。 这么高度精准，像个机械一样，程野都内心惊赞。 这里，就有些奇怪了。 不争不抢也就算了，居然还听话的排队。 没有一个人吵闹。 这老师有点本事，是怎么把孩子教育得这么乖的…… 难道每晚喝的药不只有安眠的效果。 他回忆起自己临床的小朋友刚刚死活拖住自己不想让自己再和药剂。 看来他也知道点什么。 现在人多口杂，等晚点空闲了刚好问问他。 想着想着，队伍一直在往前走。 很快，轮到程野了。 等每个人都洗漱完毕，又成群结队地回到了休息室。 美女老师一直站在门口等他们。 见他们回来了就说：“快把东西放好吧，我们准备下楼做操啦。” 走在楼梯间的时候，程野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总觉得好像有哪里很奇怪。 说不上来，感觉是被自己忽略掉的点。 在看到面前领队的美女老师时，他忽然知道了自己在奇怪什么。 他的目光穿梭过人群，打量着每个人。 确定了一件事。 走在这里，整个宿舍的人，全部都是男孩子。 都是男性小朋友，一个女孩子都没有。 为什么？ 这是一家和尚孤儿院吗？ 还是说，男孩子有什么特殊的作用吗？ …… ps：这个文的构思再次敬佩我自己。 本次副本较长，因为是第一次四级副本，即是是单人，但是也比较长。 我要去vr世界里大杀特杀了，再见。 第184章 捉迷藏(二) 程野这么想着，悄悄地将自己混迹在了孩子中。 他的个子不高不矮，只要不抬头，不故意做一些夺人耳目的举动，一般不会引起注意。 早上拉着他手非要跟他对话的小朋友，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旁边。 他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为什么躲着我？” 程野刚想解释。 他又紧接着说：“就因为我不让你喝饮料？” 程野侧目看向他。 他长得有点胖，肉都都的，十分可爱：“那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不会以为我想拿走是想自己偷偷喝了吧？” 程野想了一下，点点头。 小朋友气得面红耳赤：“你……” 逗小朋友也挺好玩的。 就在这时，另一只队伍也过来了，是清一色的女孩子。 程野挑了挑眉。 看来在孤儿院，男女是分区的。 男孩子一百六十九人。 女孩子……倒是有些少。 这么一眼看过去，大概也就三十多个，而且从七八岁的小女孩到十来岁的少女都有。 没看到成年的。 如果忽视掉性别，女孩子那边的年龄看起来更像一个正常的孤儿院。 从几岁到十几岁都有。 而男孩子这边，感觉更像是筛选后的物品。 就像超市里的瓜果蔬菜，个个果大颜色鲜艳，看起来长得差不多。 而真正去路边买自己挑来卖的菜，反而有些歪瓜裂枣不好看。 都是因为筛选。 所以，这群孤儿院的男孩子，应该筛选过的。 不对。 程野眯起眼睛。 不止男孩子。 女孩子也一样。 虽然对面几岁到十几岁都有，有了年龄上的变数。 但是，她们都长得极为标致。 美貌是没有定数的，各有各的美。 她们也一样，有江南女子小家碧玉的秀气，也有英姿飒爽干净利落的大方。 有些小女孩虽然才七八岁的样子，但是眉眼之间已经隐隐有了大美人的迹象。 但凡长开，又是一个美人。 她们，也是经过挑选的。 程野正想着，操场上音乐突然放了起来。 诡异的小调音乐，听得人鸡皮疙瘩都起来。 在诡谲的音乐中响起了一个小女孩空洞数数的声音。 音乐一响，所有孩子都开始舞动。 程野按捺住心中的好奇，跟着旁边的小朋友一起舞动。 虽然动作会慢一点点，但是在两百多个人中，也没有显得特别突兀。 小朋友再怎么自律，终究不是机器人。 有人快有人慢，再正常不过。 …… 有惊无险度过了十来分钟的早操，小朋友立刻被分开上课。 男孩子比较多，被分成了十三组，每组十三个人。 而因为这样的分组，让程野也清楚了女孩子的数量。 一组十三个人，她们是三组，三十九个人。 为什么刚好是十三的倍数？ 十三在西方是不详的数字，但在东方并没有这样的说法。 就像黑猫在西方是不祥之物，可是在东方是能带来祥瑞的吉祥之物。 这里的人的面貌都是亚洲人，应该没有不详的意思。 程野思索着。 而那个小朋友不依不饶，他凑了过来：“你为什么不理我。” “我昨晚没睡好……”程野怏怏地说道。 小朋友愣了一下，转儿眼睛里透露出惊喜：“你没喝饮料。” 程野点点头。 饮料真的是他所猜测的含有安眠药之类的东西吗。 小朋友凑近了程野：“我跟你说，那个饮料不是好东西，它会让人越来越傻，失去自我。” 失去自我？ 一个小孩子怎么会说这么成熟的话？ 程野有些诧异。 但转念一想，这里是孤儿院，经历颠沛流离的生活的人，都会一夜长大。 “我昨晚没喝……”程野给了小朋友肯定的回答。 小孩很开心，他语调轻快：“我们会逃出去的，你要听话一些，我不会害你的。” “……我记不太清我以前的事了。”程野低着头小声说道。 小朋友顿时有些慌张：“你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记得我是谁？” 程野想了想，犹犹豫豫的胆怯地点点头。 小朋友立刻抓住他的手：“这件事你一定不要跟任何人说。” 他话还没落音。 老师来了。 “大家安静~” 还是那个穿红色衣服漂亮老师，她笑眯眯地拍了拍手。 “第五组小朋友想不想赢过其他组？” “想！”小朋友们异口同声。 “那大家一定要歇尽全力去玩游戏哦~”漂亮老师大声说道。 “老师，我们今天的游戏是什么呀？”有个小男孩虎头虎脑地站了起来，问道。 漂亮老师眨眨眼：“今天我们玩捉迷藏，大家可以尽情地躲藏起来，除了办公室那栋楼不可以去，其他任何地方都可以躲藏哦。” 办公室那栋楼？ 程野垂下眼眸，一会去看看。 “大家有二十分钟的躲避时间，躲避好后就不允许移动了，整个孤儿院都有监控，我们要做乖孩子，不可以骗人哦。”漂亮老师声音甜甜的，但莫名觉得很是诡异。 程野打量着台上的漂亮老师，终于让他发现了端倪。 这个老师…… 像是用线缝起来的，她露在外面的网格黑色丝袜，像是为了遮掩住脚上的缝纫线。 还有她的表情。 程野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从早上开始到现在，一直觉得有些不舒服。 这个老师虽然笑着，但是她的肌肉轮廓完全没有动。 就好像她的皮肤和她的组织是分离的，各管各的。 笑会刺激到全身53块肌肉和无数条神经。 可是她的笑，就像是画上去的，浮于表面。 “今天负责抓人的是三组的小朋友，他们会换上红色的衣服，一定不要被他们抓到哦。” 漂亮老师甜美的声音继续响起： “游戏，开始！” 话音刚落，小朋友们就接二连三地出去了。 程野也跟着人群走了出去。 在离开的时候，他看见老师的脸上挂着特别诡异的表情。 就好像某种奇怪的玩偶。 程野垂眸。 在离开教室后，那个小朋友就赶紧牵住了程野的手：“你跟我来。” 程野没有反抗。 刚刚他很关心自己，说不定能给自己一些线索。 他边走边说：“你叫墨江，我是唐焕，这是我两的本名，你一定不能忘。” 程野默默听着，没有说话。 “在这里，我们没有名字，只有编号，你是169，我是073。” “你记得老师喊169的时候一定要回答……” 小孩说得很急很快，还回过头来看了程野一眼。 程野点点头。 因为玩的游戏是捉迷藏，所以没人在意这两个小孩会去哪里。 在监控室，那个胖胖的红衣女人正边吃着薯条边看着屏幕。 欣赏着这群小朋友四处躲藏的身影。 “我们一定要躲好了，不能被发现。”小孩郑重地说道。 “被发现会怎样？”程野快步跟着他的步伐，轻声问道。 小孩脸色一白，僵硬地说道：“我也不知道，但是被抓到的人最后都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不一样？”程野皱眉。 “对，比如说尚杰，他自从被抓到一次后就变得不一样了。”唐焕有些紧张，鼻尖冒出了细小的汗水。 “怎么个不一样法？”程野追问道。 “他原来很活泼很有活力，可是在上周被抓到之后，他就变得沉默寡言起来，我问他发生了什么，他也闭口不谈。”唐焕垂下眼眸，沉声道。 不愿意说吗？ 程野皱了皱眉头。 目前汇集在一起的线索太杂太乱了，完全没有头绪。 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不愿意跟他人说就算了，为什么好朋友也不愿意说，是什么无法言说的事情吗？ 但如果真是不好的事情，孤儿院又为什么会放他回来，不怕他说漏嘴吗？ 孤儿院对小朋友也过于相信了吧。 这真是矛盾的一点。 “他现在就好像一个木头人一样，只会听话的上课玩游戏，服从老师所说的一切。” 【偶尔听老师的话。】 唐焕刚说完，程野就想起了系统说过的这句话。 所以，老师的话有些是不用遵守的。 是可能带来不幸的。 “而且，我其实也失去了一些记忆，我察觉到饮料不对劲，就是从我发现我完全没有晚上的记忆和记性越来越不好开始的。”唐焕停顿了一会，像是想到了什么主动说道。 “所以你停止喝饮料了？”程野问道。 “对。因为只有每晚喝饮料的时候，老师会一直盯着我们，直到我们每个人把饮料喝完。”他回答着，脸上露出了凝重的表情：“所以我每次都是背过去喝的，其实悄悄把饮料倒了。” “你让我也这么做？”程野继续问道。 唐焕点头：“你那个位置是最好隐藏的，至今没有出现出不爱喝饮料的人，所以虽然有人盯着，但她们也只会检查杯子里是不是空的。” “可是你倒了，被子不就湿了吗？”程野疑惑。 唐焕叹了口气，可能在想程野怎么失忆得这么彻底，分明他昨天才跟他说过一次：“你把毛巾垫在被子上就行。” “那个饮料就一口的量，毛巾可以吸收的，第二天洗脸的时候再洗干净就行。” 程野盯着唐焕，大脑在快速的思索。 他觉得有个问题，必须要弄清楚。 “唐焕，我们什么时候来的孤儿院？” 他的声音很轻。 唐焕想了想：“我们两时间差不多，你比我晚一些，都是一个月前才进来的。” “那也就是说，除了我们，其他人可能在孤儿院已经待很久了。”程野说道。 唐焕皱起眉：“对，我们两是最晚的。” “我现在记不起来我是因为什么来的这里，你记得你是怎么来的吗？”程野问道。 这明显已经不像是一个正常的孤儿院了。 “我在街上讨饭吃，遇到了一个姐姐，她说能让我每次吃好吃饱，再也不会饿肚子。”唐焕回忆了一下。 “你就跟她走了？” 唐焕点头：“我那时候觉得杀了我都没关系，只要能让我吃饱饭……可是没想到这里更可怕。” “其实我到现在也无法指出哪里可怕，可是我就觉得，待在这样的环境里太可怕了，我宁可重新回大街上要饭去。” 唐焕语无伦次地说着，他无法向程野说清楚他那种害怕的感觉。 他有一种每天坐在塑料玩偶中吃饭睡觉的感觉。 仿佛整个孤儿院，除了他和程野，再也没有活人。 但是他，没有任何证据。 毕竟其他人都是能说能跳，看起来就是活生生的人。 “我知道了唐焕，我们先躲起来吧。”程野反向牵住他的手，朝着操场走去。 唐焕有些吃惊：“那边太空旷了。” “所以不会有人躲在那里，对吗？”程野很冷静。 早上做操的时候他观察过目之所及能看见的所有地方。 他知道操场很空旷，没有任何一个可以躲避的地方。 是那种一眼望过去就知道有没有人的地方。 但是…… 有一个地方很适合躲避。 唐焕隐约懂了程野的意思，可是这么做有点太大胆了吧。 他纠结着：“我们其实找个常规的地方，他们也找不到的。” “我们进行过几次捉迷藏了？”程野问道。 “第四次，今天是第四次。”唐焕回答道。 “那么，大家会躲得更隐秘，因为怕被找到，他们不会来这的。”程野笃定道。 只有十三个人，按照常规思维随便找找就能找到了，没必要逆向思维。 何况，他们还都只是孩子。 程野坚定地握紧了唐焕的手：“你相信我。” 他不自觉地代入了父亲的角色。 唐焕纠结着整个小脸都皱了，但还是心一横跟着程野走了：“算了，如果被抓，刚好看看到底被抓了会发生什么。” 这句话给了程野一个提示。 是啊，他有死亡次数…… 不过用死亡次数换这个秘密，值得吗？ 程野眯了眯眼睛，决定再看看。 “捉迷藏时间会进行多久？”程野问道。 “每次半个小时。”唐焕回答道。 程野明白了，他此刻已经带着唐焕重新回到了操场。 在操场西南角，有一个小小的站哨台，大概高一米左右。 那是每次做操的时候，老师会站在上面。 它的空间刚好够两个孩子从后面绕进去。 这个位置，除非你走到西南角，绕后看，不然不会有人知道，看似台阶的下面，还藏着两个人。 唐焕一看这个地方，都有些吃惊：“我都没想到这个台阶不是实心的。” 程野只是笑笑。 开玩笑，床单被套都是化纤的，能指望他们做实心的？ 虽然这个地方看起来非常隐蔽。 加上在操场的加持，显得更安全。 但唐焕依旧有些心神不定的，一直在惶恐不安地时不时探出脑袋观察周围， 趁着唐焕全身心都在紧张时。 程野轻松地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张纸条。 他觉得原主应该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不然怎么会给自己写纸条。 他应该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劲。 怕自己忘了，所以特意写在纸片上。 这个纸片摸起来还有些硬，感觉像是在某场游戏中被他偷偷留下来的。 所以，原主可能也留下来了一些线索。 而他居然不告诉他的好朋友唐焕。 会不会是…… 程野暼了一眼旁边背对着他的唐焕。 他或许，并不靠谱呢。 他或许，到目前为止只是演戏呢？ 这个捉迷藏的游戏，或许有别的意义呢？ 程野打开了那张皱皱巴巴的纸，上面只写了一句话： 不要相信任何人。 第185章 捉迷藏(三) 天忽然阴沉了起来。 远处乌云密布，像有一场大雨。 风从地而起，呼啸而过。 狭小的缝隙呼呼作响。 程野静静地站着，然后将纸片揉成一团重新塞进了口袋里。 就在这时，唐焕转身了。 他的小脸上带着焦急不安：“墨江，我们真的不会被发现吗？” 程野静静地看着他，轻声说道：“你在害怕什么，唐焕？” 乌云聚拢，最后一时光亮被完全遮掩住。 天阴得可怕，就像是瞬间来到了傍晚。 而这种黑，还在继续。 带着阴冷的气息，快速包围了两个人。 嘶吼的风从远处刮来，像是有人在尖叫呐喊。 唐焕僵在那边。 肉肉的小脸有些发白。 这场游戏如果被发现到底会怎么样，他，是清楚的。 程野背嵴笔直，小小的身子却有强大的威压，唐焕紧张得向后退了一步。 程野笑了：“别紧张。” 唐焕复杂地看着程野。 他可能在疑惑，为什么程野这么澹定。 “我们不是好朋友吗？你为什么不说实话呢？” 程野好整以暇，颇有耐心。 反倒是唐焕，有些尴尬。 他不过是个八岁的孩子，即将从小被抛弃在街上摸爬滚打，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的本事。 但是面对程野这种连微表情都控制得宛如扑克的变态，他也实在看不出什么。 “我没有撒谎啊……”唐焕迟疑地说道。 程野点点头：“隐瞒也算。” “你就没有事隐瞒我吗？”唐焕反问。 “没有。”程野回答得干净利落。 唐焕：“……” “不可能，在这群孤儿院，每个人都有秘密。” 唐焕垂下脑袋，落寞地说道。 程野眨眨眼。 天已经完全黑了，他们像是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风停了。 一切杂音都停了。 怪异的童谣从半空中传出，久久地回荡在孤儿院上空： 红绿蓝， 抓娃娃。 一个两个三个， 通通不许动。 逃啊，逃吧。 快快躲起来把， 找到安全的地方，尝试活下去吧。 弱小的娃娃们， 时间不多啦。 就要倒数啦。 …… ……你们，藏好了吗？ 短暂的三秒停顿后，童谣念完了最后一句话。 然后宛如时间静止一般。 世界悄然无息。 陡然，传出来细细碎碎的脚步声。 唐焕捂住了自己的嘴，然后用眼神示意程野，不要说话。 程野点点头。 他没有动。 刚刚那个童谣说的是： 通通不许动。 而游戏开始前老师也说过： 躲避好以后就不许动了。 这应该是这场游戏的规则之一。 唐焕很慌，整个人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但是他也没有再探出去身子。 哐哐。 哐哐。 有人拖着一双沉重的鞋子，似乎越来越靠近这里。 鞋子在操场上拖出刺耳的声音。 唐焕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满眼写着不可思议。 他低头看向自己，发现自己的衣角有一些露在外边。 他连忙扭了下身子，让衣角顺利地带回来。 他的脚，没有动。 程野挑了下眉。 他虽然动了自己的上半身，但他的下半身像是焊死在了地上，纹丝不动。 所以，游戏中所说的通通不许动，指得是脚和地面不能有移动。 脚步声越来越近。 唐焕也越来越慌张。 程野很疑惑，不明白唐焕在害怕什么。 除非被抓到的代价是死，或者比死亡更恐怖的代价。 否则没理由这么害怕。 程野暼了一眼外面的天。 完全黑了。 游戏，正式开始了。 脚步声似乎转了个弯，从铁栏杆的那个方向朝教学楼走去了。 程野有很多问题想问唐焕，但他没有开口。 因为刚刚的脚步声很奇怪。 听着声音是越来越小。 判断也是远离。 但总有一种，只是放轻了脚步试图引诱他们出来的感觉。 程野看了一眼这个地方的出入口。 很窄，因为靠近墙壁又没完全贴合，只适合小孩子躲进去。 如果那个人没走，他在等什么呢？ 他为什么，不进来呢？ 抓人的，不是三班的同学吗？ 程野按捺住心中的疑惑，依旧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又过了一会，脚步声再次响起。 这次，它是真的朝远去走去了。 因为能听见，声音不止变小，还来自不同的角度。 程野闭上眼睛，判断着声音的方向。 直到听不见了，他才看着唐焕说道：“游戏时间是多久？” 声音一出。 唐焕慌张地快要摔倒，他惊恐地四处张望，没有脚步声在响起。 他一手支撑着墙壁，强行让自己站稳了。 “两个小时。” 他的脚，没有离开地面一步。 像是用胶水焊死了在地上。 程野感觉有什么线索在变得清晰起来。 刚刚童谣里，给的应该就是关于捉迷藏的规则。 在他们开始第四次捉迷藏时，老师也只是强调了不许动这一条规则。 要么，整个捉迷藏的规则就这一条。 要么，就是捉迷藏这条规则最重要，之前因为这个被抓了不少人。 但现在程野觉得，捉迷藏的规则不是老师说的，而是自己领悟的。 从唐焕小朋友这么害怕，就可以看出来了。 程野垂下眼眸，眸中的颜色晦暗不明。 冷不提防，突然开口：“第一次捉迷藏死了多少人？” 唐焕：“死了将近一半……” 他下意识回答，然后反应过来，程野在炸他。 因为他之前告诉过程野，被抓到只会变得不一样，而不会死亡。 可是现在，他明明确确告诉他。 被抓到，就是死。 两个人相继无言，互相看着。 明明没有冷风，却莫名地觉得有些冷。 只是小朋友而已，再怎么老练也总会出差错的。 程野背嵴笔直，就这么静静地等待着。 他的眼睛静如古井，深不可测，令人看不透。 唐焕脸色惨白，终于，他败下阵来，弱声说道：“我不是有意骗你的。” “我是真的把你当朋友。” “我只是……太害怕了。” 他眼睛里写满了惊恐。 程野没有怪他。 他不过才八岁。 八岁的孩子虽然已经很聪明了，但能像他这样发现问题并试图解决，还能尽可能地不慌张，已经很了不起了。 何况他从刚刚到现在，一直是关心他的状态。 而原主留下的那张纸条，应该说的是，在这样你死我活的情况下，不能相信任何人。 他那个纸条是写给自己，让自己铭记的。 每天晚上摸着卡片，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 不能相信任何人，不要去相信任何人。 所以它才会出现在被子里。 在这个游戏中，稍微出点差池，就会死亡。 当生死之间时。 可能会被最好的朋友推出去挡刀。 所以，谁都不要信。 从这一点上来说，原主其实比这个小胖墩还可恶一些。 唐焕只是隐瞒了一些信息，而原主，从一开始就在提防着他。 不过，这到底是为什么？ 饮料是什么？ 捉迷藏又是什么？ 唐焕口中的那句‘每个人都有秘密’又是为什么？ 还有他，为什么要隐瞒捉迷藏会死人的信息呢？ 唐焕看着程野，脸色惨白又带着羞愧。 他非常不好意思。 结结巴巴地尝试开口，说了几个字又被自己的小心思羞愧到。 程野注意到了他的状态，语调变得温柔起来：“你想说什么？” “我，我想告诉你，我……”他还是说不出口。 程野温柔地笑起来，对待小孩子，他一向有耐心：“没关系，我原谅你了。” 此话一出，唐焕更羞愧了，他红着脸：“你早上告诉我你记不太清了，后来又问我关于游戏的事，我，我一时有私心就想利用一下。” 说完这句话，他又连忙抬起头解释： “我不是有意的，我要是不想让你活下来就不会一直阻止你喝饮料了。” 程野点点头，这些他刚刚已经想清楚了。 一定是捉迷藏这个游戏存在什么问题，所以唐焕才隐瞒了一些信息。 缺失的信息可以让他有更多生机，所以他才不说的。 但是他本质上不是一个坏人，所以才会在自己告诉他自己记不太清的时候那么紧张。 立马告诉自己：这件事一定不能跟任何人说。 他才会一直跟着自己。 或许是担心自己出问题吧。 只是在生死攸关之际，他还是小小的自私了一下。 隐瞒了游戏的问题。 如果当时，老师说的游戏不是捉迷藏，他或许会全盘托出，跟自己透露更多的信息。 可是捉迷藏，让他胆怯了。 他想，如果在关键的时候被抓住，可以推自己出去当替死鬼。 这也是为什么他明明不愿意来操场却还是跟着过来了的原因。 因为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更好操作。 这也是为什么他故意说出那句话：如果被抓，刚好看看到底被抓了会发生什么。 这是在暗示自己，就算被抓也不会死。 到时候你替我去。 或许换个真正的小孩子就会相信他说的这些话。 可是程野，不一样。 他最擅长发现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 这个孩子从捉迷藏这个游戏开始，就紧张得不像话。 和操场的时候完全判若两人。 特别是当漂亮老师说出捉迷藏三个字的时候，他明显身体顿了一下。 整个人都绷紧了。 太恐惧了，是那种灵魂深处的恐惧。 他毕竟是个孩子，一方面想瞒着程野，一方面又忍不住地诉说自己的害怕。 所以他一边告诉自己的好朋友一些信息，一边又暗暗隐藏。 纠结不安。 想到这，程野也觉得有些好笑。 他拍了拍唐焕的背：“不要害怕，我们不会被找到的。” 唐焕额头布着密密麻麻的汗珠。 他很害怕。 陡然，声音划破黑夜。 「恭喜三组抓到了第一个小朋友，是第六组的李腾腾。」 「请大家屏住呼吸，小心躲藏，避免被发现哦。」 突如其来的广播，让程野皱了下眉。 是一个小女孩空灵的声音。 这哪里是孤儿院，这是孤儿怨吧。 所以他一开始也想错了，这也不是什么现实题材副本，而且恐怖故事大会吧。 唐焕复杂的看了一下程野，然后说道：“我们两个躲一起，就是共同体。” “相当于我们有两条命，如果被抓到只要推一个人出去就行了。” 他道破了最关键的信息。 这才是他原因跟程野来操场，且占据了来人方向出口位置的原因。 那时候程野还在疑惑，既然他这么害怕，为什么不站里面，而是要站最外面。 现在明白了，因为他要确保万一被抓，第一个说话的是他自己。 他可以把‘懵懵懂懂，一无所知，还在失忆’的墨江推出去。 自己，活下来。 “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吗？”沉默了一会，程野开口。 “这个游戏抓人是没有上线的。” “我说我害怕，是真的。”唐焕把本来憋在心里没说出来的话跟程野说了：“我觉得他们都是死物，都像是橱窗里没有生命的塑料模特……” “……我好像每一天都活在死亡里。” “你觉得他们，没有生命。”程野概括了唐焕想说的话。 唐焕点点头：“对。你记不清了，可能忘记了，其实最早察觉不对劲的人，是你。” 程野挑眉：“那喝饮料呢？” 唐焕：“发现这个的是我，因为你从上周开始，就变得思维缓慢，人也不对劲，经常忘东西，我从三天前开始让你不要喝饮料，但是你不听，你说味道太好了。” “可是饮料一直以来我也在喝，明明就是白开水的味道，可是你却形容，它特别美味，形容不上来的美味。” “昨天晚上” 忽然，广播声再次响起。 在这漆黑的环境里显得格外瘆人。 「恭喜三组抓到了第二个小朋友，是第十组的张子濯。」 「恭喜三组抓到了第三个小朋友，是第一组的越明德。」 「恭喜三组抓到了第四个小朋友，是第十一组的甄昊穹。」 …… 「恭喜三组抓到了第二十四个小朋友，是第一组的宁宏放。」 「请大家屏住呼吸，小心躲藏，避免被发现哦。」 …… 这次的播报很长很长。 一直停留到第24名才停下来。 程野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他想了一下，漆黑的眼眸倒映出唐焕小小的身影。 “他们死了的话，谁来代替他们？” 第186章 捉迷藏(四) 寒风袭来，唐焕勐地打了个抖擞。 他纯净的眼睛露出了迷茫和不可思议。 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这会却觉得浑身发冷。 是啊，孤儿院的男孩人数始终保持在169个人。 如果人死了的话，为什么还是169个人？ 唐焕一直觉得程野是最后一个入院的，也是因为169这个数字。 数字从来没有增多过。 一直是169个人。 而不久后，恐怖游戏出现了。 但是他忘记了一个事。 这个时候他也才刚刚入园不到一周。 他怎么知道在他之前，没有开始游戏呢？ 说不定这个游戏，是从很久很久以前，是从孤儿院成立那天就有的呢？ 小孩终究是小孩，他不会去方方面面考虑问题。 大概是第一场游戏给唐焕带来的冲击力太高，所以导致他…… 无心思考别的。 下意识避开捉迷藏。 有关捉迷藏的一切都不想思考，尽力避开。 只想活下去。 程野忽然想到刚刚唐焕口中的尚杰。 “你说尚杰被抓到过一次？”程野眯起眼睛。 那他为什么没死？ 唐焕点点头：“对，我亲眼看到他被抓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死。” “只有他没死？”程野觉得哪里不对劲。 唐焕不知道怎么了，只觉得程野的眼神有些吓人，他认真回忆了一下：“我不认识其他人，我只知道我看见尚杰被抓了，但是他没死。” “我第二天还是看到他来上课了。” “你怎么确定其他人死了？”程野还是觉得奇怪。 人数没变过，他也看到过尚杰还活着，他为什么相信其他人死了？ 提到这个，唐焕的身体不可抑制地抖动起来。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不，不，放过我……” “……求求你了，放过我，放过我……” 他的状态变得极为惊恐起来，整个面部肌肉扭曲，眼睛瞪得极大。 “啊，啊啊！血，都是血！” “红了，地板是红色的……” “呜呜呜……”唐焕蹲了下来，掩住自己的脸，似乎这样就能屏蔽住脑子里的画面。 整个身子在剧烈的颤抖，仿佛痉挛。 程野看着面前的小胖墩。 有一个猜测渐渐浮上心头。 他微微阖眸，开始思索。 对面的孩子八岁，这点很重要，所以不能用成年人的要求去要求他。 他最担心是死亡，是消失。 他参与的第一场游戏一定是经历了足够惨绝人寰的画面。 所以才让他如此害怕。 而关于惨绝人寰的画面这一点，在接下来的游戏中，会一一验证。 所以这点可以暂时保留。 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冲击如此之大…… 程野微微暼了一眼还在地上浑身发抖的唐焕。 会让他忽略掉很多不可思议的细节。 比方说：明明第一次死了那么多人，多到足以让他提起就胆颤的程度。 可是他却没注意到人数没变化。 他明明在之后的游戏中，看到了尚杰被抓到。 可是第二天见到他来上课也不觉得奇怪。 …… 程野正想着。 天色又暗了一度。 按照正常情况，现在应该是早上八点多，正是阳光正好的时间。 可是现在，漆黑的就像夜里十点。 虽然还能看的清，但一切已经变得朦胧起来。 物品的轮廓变得柔和，像是要和黑暗融为一体。 而且，世界太安静了。 世界是不会有绝对0度的。 任何物质即便缓慢仍保持着运动。 声音是由物体震动产生的。 有运动，粒子间自然有碰撞，再安静的环境下，也只会感觉到似乎有沙沙沙的噪音。 又或许是人类听不见的分贝。 但怎么会，这般安静？ 程野摇摇头，把自己的思路转了回来。 刚刚所说的一切，都是基于在地球那个时空里的底层逻辑。 现在这个世界，鬼知道是什么设定，想这个干嘛。 程野皱着眉，继续往下思考。 如果…… 如果刚刚唐焕口中的尚杰变得不一样了，并不是真的不一样了。 而是，人家根本不认识你。 他根本就不是原来的尚杰了。 只是顶着相同名字相同外貌重新生成的一个人…… 一瞬间，程野宛如陷入了冷窟窿里，浑身都被寒意包裹住了。 阴冷的气息从脚跟向上，直通脑门。 我们，或许是补位。 不是只有我们是一个月进来的。 其他孩子，可能都是。 这场游戏，拥有着自己的秘密。 我可能不是第一代墨江，小胖墩也不是第一代唐焕。 他以为自己叫唐焕，可能只是他以为。 这场捉迷藏或许已经进行非常久的时间跨度了。 在这个名为墨江，唐焕的名字下。 或许是无数的血与肉。 每一个名字下面，都是无数个‘孩子’。 这一刻。 程野再次露出了个头看向操场时。 有了不一样的感触。 那些安静的篮球框，摆在跑道上的椅子，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这里，或许死了无数的阴魂野鬼。 就宛如乱葬岗一般的存在。 耳边，空无一声。 世界安静得可怕。 程野很快调整了自己的思维模式，不再将这个孤儿院当作正常世界来看待。 或许这里，是另外一个世界，有着奇特的，别致的另外规则。 对于那些死后又顶着名字进来的小朋友来说，我们，也是老人。 程野叹了口气。 所以，每晚必须喝的那个饮料一定有问题。 它应该不仅仅是安眠的，让人记忆恍忽这点，还有别的功效。 今天晚上得想办法存一些下来。 这时。 孤儿院的广播再次响起： 「恭喜三组抓到了第五十个小朋友，是第六组的洪俊智。」 「第一个人数目标已经达成。」 「解锁：狂暴的女巫监视。」 「小朋友们，从现在开始，大家不能发出任何声音哦。」 「被发现，可是很惨的。」 …… 监控室内的胖女人已经吃完了三包薯片了。 桌子上乱糟糟的，都是薯片的残渣。 现在拿着一杯鲜红的饮料正在喝着。 也不知道她喝的是什么。 津津有味，唇角留下了殷红的印记。 她却不以为然，死死盯着屏幕，甚感快乐。 “逃啊，小崽子们。” “看你们能逃去哪里……” 孤儿院的摄像头遍布整个院子，包括所有教学楼。 胖女人不缺钱，她只是不舍得给这些小崽子们花而已。 …… 系统声刚刚结束。 程野就从地上扶起了唐焕：“别害怕，游戏已经进行一半了。” “再坚持坚持，就结束了。” 唐焕点点头，似乎平静了一些。 只是小小的胸脯还在来回起伏。 他是抑制不住的胆颤。 “我问你，你的脚为什么自始至终不离开这个位置？”程野指了指他的脚，问道。 唐焕说道：“不要动，不能动，动了会被发现。” “可是你的上半身不也是在动吗？”程野不离开。 “震，震动……” “只要腿不离开，他们就感受不到震动，就不会发现我们……” 震动？ 程野理解了唐焕所说的意思。 但还是有些觉得不可思议。 三组的小朋友都这么牛逼了吗？ 还是说，抓人的不是三组呢？ 程野挑眉：“我们每次进入这个游戏，都是躲避吗？” 唐焕点点头：“对。” “一次都没抓过人？” “对。” 程野沉默了。 感觉抓人这件事也隐藏着秘密。 他时刻都没有忘，自己的副本任务是什么。 找到这个孤儿院的秘密。 这个秘密，应该指得是真正的秘密。 到目前为止，感觉四级副本比初级副本难的地方应该是线索太杂乱了。 他到从进入游戏到现在，最靠近四级副本的一次就是【想念】。 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让他升级了副本。 但是因为他那个时候还是初级玩家的原因，副本最高就给他升到了3+程度。 也是层层抽丝剥茧，复杂得不行。 感觉【捉迷藏】会比【想念】还要麻烦。 这次，会是什么呢？ 两个人沉默了很久，谁都没有说话。 又过了一会，唐焕觉得好些了，主动说道：“捉迷藏在最后十分钟的时候，世界会变。” “世界会变？”程野反问。 “对，世界会变成另外一个模样，都是血……尸体，残骸，他们死去的破碎的尸骨……”唐焕的童孔微微放大，有些紧张：“然后我们得跑，努力跑，不让他们抓到我。” “不是捉迷藏吗？”程野觉得这个游戏好奇怪。 “是啊，捉迷藏，可是没有迷藏了，不就只剩下捉了吗……”唐焕有些绝望。 程野紧皱眉头。 没有迷藏了。 世界会变。 「又一个小朋友被抓抓了，大家要好好躲藏啊。」 「尽情地享受游戏的乐趣吧，下次播报会在达成第二目标数时。」 随着播报声的结束。 天彻底黑了。 整个世界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连站在面前的唐焕都看不清轮廓。 就仿佛，没有这个人。 程野站在原地，没有乱动。 他感觉附近像是有一个看不见的怪物，与黑暗融为一体，随时将他们吞掉。 唐焕的呼吸声变得急促起来。 也正是因为这呼吸声，让程野确定了他的位置。 程野尝试着伸出手，摸了摸后面。 站哨台还在，世界并没有改变。 他们还在孤儿院内。 “墨……墨江……”唐焕小声地开口，试图寻求安全感。 程野回答他：“我在，我们保持不动，会没事的。” 或许是程野镇定的声音给唐焕带来了一丝安慰，他小声地回应：“嗯……我会保持不动的。” “我们是每天都会有游戏吗？”程野思索了一下，问道。 唐焕点头：“是的，每天早操完就会有游戏，然后吃午饭，吃完午饭下午是自由时间。晚上会上课，学习一些知识，然后就回宿舍睡觉了。” “每天的游戏都有什么？”程野吸收着唐焕所说的信息，在暗自规划着接下来自己要做什么。 办公室是一定要去的。 这是那个漂亮老师命令禁止的事，那里一定藏着秘密。 “找手绢，老鹰捉小鸡……还有堆堆高，剪纸……”唐焕回忆着。 “是老师随机决定每天玩什么的吗？”程野回忆了一下今天的游戏，是老师直接说出来的，并没有按照排班之类的流程。 “应该是……这个我也不清楚。”唐焕在聊天中逐渐放松了下来。 他的声音也变得平和多了。 “找手绢……不是丢手绢吗？”程野问道。 唐焕摇摇头，转儿一想程野这会也看不到他，于是开口：“是找手绢，在整个孤儿院的教学楼里找，找到一个手绢即可退出游戏，然后自由活动。” 程野若有所思。 看来找手绢和自由活动时间，是这个副本给玩家的生机，得好好利用这一点才行。 关于孤儿院的秘密，应该是…… 孤儿院有很多小的秘密，这些秘密会组成一个藏在后面，不为人知的巨大秘密。 而副本，要的是那个巨大的秘密。 只有找到那个秘密，才算通关。 程野回忆了一下所有线索，陡然问道“狂暴的女巫监视是什么？” 唐焕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进入这个环节后，一定一定不能动。” “就好像天上有了一双眼睛，只要你一动就会被发现。” “只要动就会被发现？”程野抬起头。 虽然什么都没看到，但明显，他动了却没有被发现。 “腿，你的腿，不能动。一定不能动。” 唐焕的声音逐渐低落下去，带着澹澹的哀伤：“当时尚杰就是因为转头看到我们了，想过来和我们躲在一起，他刚抬腿，就被发现了……” “一双红色的手……”唐焕的声音颤抖起来：“就像是没有皮肤，只有底下血肉，血管，肌肉的裸露在外的胳膊，血淋淋地抓住了他……” “在抓到他的那一刻，广播就响了……” 程野听完后，沉默着没有说话。 马上就知道下一个场景会发生什么了，等待吧，只能等待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缓慢得令人抓狂。 在这漆黑的环境下，让人觉得每秒钟都煎熬。 ps：再次强调，男主推测的是推测的，不一定是对的哦 第187章 捉迷藏(五) 一点光亮都没了。 安静得可怕。 在这漫长的黑暗中，两个人相继无言。 就好像遗失在森林里等待日出的落难者，只能死死举着火把，不让虎视眈眈的饿狼靠近。 唐焕忽然抓住了程野的裤腿。 原来，他是蹲着的。 “我，我抓着会好些。”他解释道，声音颤抖，像是用尽了全力。 程野只是低头暼了一眼，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并没有拒绝他的拉扯。 小小的空间里，就他们两个人。 一个笔直的站着，一个蜷缩着躲着。 呼吸声逐渐变得急促。 黑暗，是容易给人带来压迫感啊。 就连程野，也忍不住变得紧张了起来。 渐渐地，天边传来了声响。 离得很远，只能听见金属物在水泥地上拖滑的声音。 像是有个人拖着铁链在到处游走，想要抓到漏网之鱼。 不过…… 这个操场哪来的水泥地？ 完全是土地啊？ 是自己听错了方向吗？ 程野将疑惑压了压，然后开始思考其他问题： 「尽情地享受游戏的乐趣吧，下次播报会在达成第二目标数时。」 第二目标数是多少？ 100吗？ 总共只有169个人。 第二阶段就要抓到100个人，那第三阶段的逃亡呢？ 又会死多少人？ 难道只会剩下一个人存活？ 这是一场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的游戏？ 程野想到这，低头看了看脚边。 那里是唐焕所在的位置。 他，有没有撒谎呢？ ……这个游戏，没有人数限制的吗？ 如果要抓这么多人，都得死，为什么没有孩子提出异议呢？ 他们不害怕吗？ 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问题接二连三的浮上来，压得程野喘不上气。 他干脆闭上眼睛，大脑就像一个正在高速运转的计算器，开始归纳总结，试图找到遗漏的线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个声音停止了。 它好像找到了一个地方，然后就停在那里了。 已经很久没有发出声响了， 程野睁开眼睛，缓缓皱着眉头。 整个世界宛如被黑雾弥漫环绕，什么也看不清。 这么极黑的情况，他还是第一次见。 在这纯黑的环境下，人的感官也会被无限放大。 从而莫名产生有东西在身上的感觉。 就好像自己裸露在外的胳膊，脚踝，脖颈，都被什么东西触摸着。 像是有虫子在爬。 唐焕已经紧张到不行了，程野能感受到自己的裤腿被疯狂来回拉扯。 就像是有一个震动器在他的脚边抖动。 不过是个八岁的孩子啊。 程野感慨着。 也算为难他了。 下一秒，一双手抱住了程野的脚踝。 这时，唐焕忍不住发出了一丝声响。 顿时，远处的那个东西像听见了一样，朝着他们走来。 声音再次响起。 拖拽东西的声音越来越大。 刺啦刺啦的响。 程野身体绷紧，做出了防御的姿态。 恐惧，来源于未知。 这个东西的每一次响。 都让人心里忍不住惧怕。 好在唐焕也是参加过几次捉迷藏的人了，他很快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再没发出第二次声响。 那个东西也是向前走了几步后就停了。 它迷茫地站在原地，又失去了方向。 如果程野现在探出脑袋的话就会发现。 一个巨型怪物穿着红色的衣服正站在操场中心，它看不见，只能依靠声音辨别方向。 它歪着脑袋，似乎在思考接下来去哪里。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里，因为那件闪着澹澹荧光的红色衣服，让它成为了焦点。 而如果看仔细一些就会发现，它的身体正如同唐焕说的那般，没有皮肤，血管，肌肉全部暴露在外。 随着每一次心跳，那些裸露在外的血肉也跟着颤抖。 身上不停地向下掉落着红色液体。 世界又安静了几秒。 程野却悄悄扶墙探头。 他的动作很快，一秒钟之内完成了探头查看又躲避回来的动作。 当然，他没有离开自己所在位置。 脚如同固定死了一般，牢牢抓地。 程野的童仁微微颤抖。 刚刚……那是什么？ 那个怪物大概有四米高，巨大无比。 它的头像一个巨大的气球，占据了整个身体的三分之一。 剩下的身体没有皮肤，全部裸露在外。 除了那一件遮羞的红色衣服，身上再无其他东西。 远远望过去，就好像漆黑的夜空里飘起了一个巨大的红色气球。 对了，它的手上是什么？ 刚刚拖拉发出的声音是什么？ 程野皱着眉头，忽然想明白了金属和水泥地拖拽发出的声音。 那个东西是从东南方向的教学楼过来的。 那一片是水泥地。 它走走停停，每次停下来就是在听声音。 而刚好在它第一次停下来的时候，唐焕发出了声音。 后来没有声音了，不是因为唐焕停止发出声响了。 而是因为它进入操场了。 操场的土地吸收了大部分的声音。 而它，失去了方向，所以停在那了。 程野在犹豫，要不要探出头再看一眼，毕竟刚刚匆匆一眼，他什么也没看清。 但若是看了，是不是就要被抓住了。 第一次死亡机会，要用在这里吗？ 程野眼神闪烁，犹豫不决…… 正纠结时。 那个怪物又动了起来。 它朝着另外的方向走了。 可以听见某种金属物沉闷的声音，几乎无声，然后紧接着哐哐两下，它上阶梯了。 走了吗？ 程野在心里问自己。 如果光听声音的话，确实是走了。 但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就好像外面那个东西，在引诱他出来一样。 程野皱着眉，快速做了抉择。 他用最快的速度重新探出了脑袋。 可是—— 令人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在那一瞬间，一个巨大的眼睛映入眼帘。 它和程野目目相对。 它竖着看程野，几乎占据了右边的全部缝隙。 程野惊得差点没喊出来。 血红色的眼珠子死死地盯着程野，血腥味渐渐传了进来。 眼珠子转了转。 像是在打量这个小小的空间。 一时间，程野没有乱动。 他强行控制住了自己想逃的本能。 双腿牢牢地抓住地面。 面不改色，尽可能地让自己稳住身体。 只要脚不离开就没事……只要脚不离开就没事…… 程野严肃冷漠地盯着这双眼睛，一点一点地将上半身缩回来。 他重新站直了身体。 眼睛没有要走的打算，它血红色的童仁朝程野望了过来。 很有压迫感。 就好像几十道目光打在人身上一样。 它上下左右地观察着。 眼珠子转得极快。 似乎在寻找自己的猎物。 而因为那件红色的衣服，也得以让程野更加清晰的看见‘它’的样子。 红色的衣服因为自发光，给这狭小的空间带来了微弱的光线。 但也就是这仅有的光亮，也让人心里觉得踏实多了。 通过这微小的光。 程野开始快速地观察起它。 它浑身上下的血液不停的凝固然后蛄蛹然后重新流出。 每一次刚刚形成一层薄薄的膜时，不停涌动的血压就重新冲破了这层膜。 然后，血液再次喷涌而出。 这些血液慢慢地掉落在土地上，和灰尘混在一起。 唐焕明显也看到了它。 他没有程野那么强大的心理，在看到它的一瞬间，就发出了尖叫。 他嗷嗷大叫，双手抱头，将脑袋藏在身体间。 不停地发出一声比一声响的尖叫。 似乎这样能让他更舒服一些。 但是，无论他有多么惊慌失措。 他的腿都纹丝不动。 程野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似乎想到了点什么。 然后又转过头看打量着这双眼睛。 这是一双血红色的眼睛，里面密密麻麻都是黑色的斑点。 像是有成千上万个那么多。 在这昏暗有紧迫的环境下，程野却陡然向前探了探脑袋。 霎时，他和它的眼睛仅有几毫米的距离。 他盯着那双眼睛。 就像自己站在了玻璃橱窗前。 在这么近的距离下，程野终于看清了那些斑点是什么。 它们，实际上是虫子。 成千上万个蛰伏的虫子，安静地待在童孔里的壁上。 在程野靠近的那一刹那，虫子们的翅膀忽然扬了起来，像是要发起攻击。 可是程野，却若无其事地缩回了身子。 他开始全方位的打量着它。 如果不是这具身体太小了，程野此时此刻的目光，可以用睥睨太形容。 他，就是在睥睨它。 没什么可怕的，你看，虽然它离自己这么近，还故意吓自己。 可是只要不违反规则，就不会有问题。 自己的腿，自始至终没有移开过分毫。 所以，即使它生气，也没办法对他做什么。 一只眼睛，和男人，僵持住了。 这双眼睛的主人或许是弯腰弯太久了，终于站起了身子。 而随着它的站立，原本就微弱的光变得更加若有若无起来。 而它手中的东西也掉在了地上。 程野没有猜错，是死死捆绑住它胳膊的一串铁链。 铁链的手环已经深深地陷进了他的血肉里。 血液不停凝固，喷射，凝固…… 一直在重复这个过程。 它这次真的走了。 拖着血迹斑斑的铁链，离开了这里。 唐焕还在尖叫，只是声音变得小声了起来。 他似乎也明白，它走了。 程野耳朵紧贴着墙壁，似乎在听它往哪里走了。 然后微微弯腰，开口道：“别喊了，它走了。” 听到这话的唐焕，渐渐地止住了自己的尖叫。 但脸上依旧挂着惊恐万分的表情。 他小小的胸脯起伏的厉害，仿佛心脏都要跳出来。 “你看看它去哪了？” 唐焕早就浑身发软，他现在是一只手撑着墙壁，让自己不至于会摔倒，尽可能地维持住自己的脚紧贴地面不移动。 他听见程野这么说，顿时不可思议的看向程野。 天已经没那么黑了。 即将要进入最后一个阶段了。 所以人的轮廓，又开始渐渐能看清了。 “我，我不敢。”唐焕如此说道。 程野连哄带骗：“不要怕，你刚刚不是看到了吗，只要不违规怎么样它都不会伤害你。” 唐焕头摇得像拨浪鼓。 这世间有很多事情，知道是一会事，做又是另外一回事。 要真是能把各种大道理都以身作则了，那世界上又不会有那么多被欺骗的人了。 “我，我，我做不到。” 唐焕快要哭出来了。 这是他第二次看见这玩意。 上一次是看见它伸出了一个血肉模湖的胳膊，将尚杰带走了。 当他看到这个胳膊的时候，他就立刻闭上了眼睛。 他害怕自己的站立不稳，导致自己也被带走。 程野叹了口气，他只能从自己这个方向再次探出了头。 可惜什么都没看到。 想想也是。 毕竟最后的声音它是朝着唐焕那个方向走的，自己这边只能探出半个脑袋，可以看见的角度有限。 不过也没事。 程野没有怪唐焕的意思，毕竟才八岁，也不能要求他什么。 尖叫归尖叫，但直到最后一刻也没有移动自己的脚步，已经很厉害了。 天色渐渐恢复正常了。 可视范围越来越大，光亮从两边的缝隙钻了进来。 粗糙的墙壁，灰扑扑的土地，一切都看得清了。 唐焕的脸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可以看见这孩子哭了。 眼眶红红的，鼻子也红红的，脸颊上留下了诸多泪痕。 刚刚确实吓到他了。 看到他这个样子，程野更加无心责罚他。 其实知不知道它最后去哪儿，也无关紧要。 他只是想知道，它是三组中的一个孩子化身的，还是另外的怪物。 不过没关系，他接下来还有时间去调查。 “接下来，是你说的最后十分钟？”程野问道。 唐焕点点头，有气无力地说道：“马上，马上开始了。” “天完全亮后，就开始了……你也，快准备一下。” “一会，一会我们就准备跑，一定不要回头，一定不要停留……” 他从地上站了起来，边紧张地说着，边开始揉着自己的关节，舒展着已经蹲麻了的小腿。 他开始为接下来的最后一幕做准备。 学校的广播忽然响起：「大家都是聪明的好孩子，暴躁的女巫没有抓够人，她现在非常生气，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这样吧，我们，逃吧。」 「十分钟时间，只要没被捉住，游戏结束。」 「被捉住的同学……嘿嘿嘿……」 「游戏倒计时……十，九，八……」 国庆快乐 见习财神这个职业哪哪儿都好。 基础效果方面，他现在一共的法力值，里面有是这个职业给的。 要是没这个职业，他哪里敢把技能不要钱一样的乱用？ 【财运亨通】这个天赋前前后后也让他多获得了一万五千左右的游戏币，这爆率，简直不要太爽。 更别说【驱鬼通灵】和【财达天听】这两个技能了。 要是没【驱鬼通灵】，他连小幽冥界都过不去，十有八九得被鹿判摁死在里面！ 至于【财达天听】，这个技能更是让如今不过十多级的他能够和这些四十多级的大老搭上话的资本。 但是！ 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财源点！ 有财源点，一切都好说。 想怎么整，就怎么整。 如果他现在有足够的财源点，甚至可以直接成为真正的财神，而不是现在的见习神位。 甚至说，如果财源点足够，他可以直接召唤出真正的神，乃至那位成了仙的祖师爷下来！ 100财源点可以召唤出40级的天兵，200则是45级，那么300呢？400呢？1000呢？ 这个特殊的神职几乎是将“钱”的用途发挥到了淋漓尽致。 但财源点的获取实在太难了。 他先前的一千三百多财源点是怎么来的？ 大头是通过在十多亿人面前露面，对他们进行长达七天、每天两小时的传道授业，方才获得了这么一点点的财源点。 否则的话，他现在还是一级的见习财神，而不会是三级。 可以说，这一波大跨步，纯粹是因为他吃了时代的红利。 但要继续复制先前的操作属实是有些困难。 还有一点小头，则是来源于每日任务。 先前说过，玩家的每日任务，和他设置的主职业存在一定的关系。 如果你没有职业，那就是寻常的强身健体啊之类的普通任务，奖励也少得可怜，只有两位数的经验和游戏币奖励。 而如果是厨师之类的，则会奖励一些厨艺经验。 保镖警察之类的呢，也都会奖励一些符合本专业的技能经验。 而易阳这个见习财神，获得的每日任务也很有意思，就是赚钱。 有时候是他自己赚钱，但大部分时候是随机选择一个人，让易阳帮他赚钱。 比如，没有本金，如何在一小时之内合法合理地赚到1000块呢？ 这样的每日任务他一共接到了两次，每次奖励都是100经验和1财源点。 那100经验应该是搭的，意思意思而已，有财源点奖励才是驱使易阳去完成它的主要动力。 这种任务对易阳自己来说还是蛮简单的。 虽然限制了本金，但他却可以利用自己身上的技能来换钱。 这两次任务，就是他手把手，亲自教聂存业修习基础功法，一个小时1000块。 聂存业也搞不懂一个好好的剑仙要龙夏币做什么，但还是欣然接受了。 毕竟手把手教比直接教大众来得实在多了。 两节课下来，他就感觉自己对《莽牛劲》的理解深了许多，后来还追着易阳问能不能再整几个呢。 但易阳卖课只是为了做每日任务而已，不然鬼才去干这种事，所以当然不会答应他。 就是当这个每日任务跑到别人身上的时候就很让人无语了，比如他就接到过这样的： —————— 任务名称：财源广进 任务描述：身为财神，你不能只让自己富起来，还要学会让别人也富起来，要让世人感受到财神的宽仁。 任务要求：随机指定一名人物，让他在1小时内赚到1000元。 任务奖励：财源点+2，经验值+100 —————— 然后系统随机到的人就真的都是随机的，让易阳很是头疼。 那几天他又忙着在现实和副本来回穿梭搞事情，也没心情去细想这些东西。 所以他就在想，财源点的来源这么少，能不能想想办法，搞一个能稳定获得财源点的渠道呢？ 哦对了，他本身倒确实是有一个。 【财不露白】！ 这是财神职业的专属神通，效果是：可以将自身的钱财转化为财源点。 但易阳试过了，什么龙夏币啊、鹰币啊，它都是不认的。 那它认什么呢？ 资源、游戏币。 拿资源来说，价值差不多1亿的资源，才可以换到1财源点。 而换了之后，这资源都直接消失了。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风车王国是世界第18大经济体，年度生产总值为1万亿左右。 他们的国民一年不吃不喝创造出来的全部价值献祭掉，才能让易阳从见习财神lv3转正，变成财神！ 这显然是不现实的。 因为生产总值是生产总值，它是要拿来维持社会稳定的，是不可能轻易交予个人来支配掉的。 游戏币兑换财源点倒是简单。 毕竟游戏币是游戏系统承认的货币。 目前兑换比例是1000比1，emmm，也就是说，易阳现在身上辛辛苦苦攒下来的，也就够换25个半的财源点而已。 所以他就在想，有没有可能，用这张【自定义技能卷轴】搞一个能获得财源点的技能出来呢？ 想到就做。 易阳将卷轴拿在手中，默默输入了“财神”“获取财源点”的前置条件。 【条件配置已完成】 【正在抽取技能......】 【抽取成功！】 【恭喜您获得特殊技能：万物皆财】 【万物皆财：财神专属技能，真正的财神不应该只沉溺于现有的财富，而是将没有价值的东西也变得有价值。使用此技能，可以将一切东西转化为财富。你是财神，世间的财富规则应该由你来制定！】 “呃......”易阳看着手中泛着金光的技能书，感觉这波值了。 神技啊！ 虽然技能描述上看，吹得牛皮是大了一点，但这不恰恰说明了它的强大之处么？ 易阳立马将其使用掉，万物皆财的技能也立刻就出现在了职业面板上。 易阳心中一动，将手放在了身旁的一块石头上。 这是鹿水龙宫铺地板的青石，碎掉了，鹿龙先前恢复了鹿水龙宫的建筑，却没有收拾掉里面的垃圾，现在玄晶子和鹿珑正带着收拢回来的侍女和女卫们干这事呢。 【没用的石头：可炼化，炼化后获得游戏币：3，消耗法力值：1点，是否炼化？】 第188章 捉迷藏(六) “三，二，一……” 随着倒计时的结束。 周围的画面开始溃烂。 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就好像腐烂的尘土一般，轻轻一推，烟飞云散。 他们好像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周围的所有肉眼可见的建筑像方块一般一点点消失。 直到这时，程野才明白唐焕口中的捉迷藏是怎么回事。 这片天地，尸骨堆积。 暗暗的血红色笼罩着大家。 所有的孩子在这一刻都能看到彼此。 身上都闪耀着乳白色的光芒。 而在孩子的四周，有十三个顶天立地的红色怪物。 它们不停流着血，也不知道是不是三组的小朋友。 它们的头变得愈发大了，就好像一个圆球，逐渐占据了整个身子。 眼睛快速转着，像是在记住孩子们的位置。 程野皱起眉头。 有什么东西在一瞬间被他连惯在一起。 重复使用的名字，重复使用的身躯。 固定在7-8岁的年纪。 所有人都是被筛选过的…… 一个想法逐渐变得越来越清晰。 他觉得，他要接近第一个秘密了。 就在这时。 他的左右突然拔地而起一排藤蔓做的墙。 紧接着所有地方都出现了这样错综复杂的墙。 一个红色藤蔓组成的迷宫，形成了。 它不停地往下流淌着血红色的液体。 发出了令人作呕的腥臭味道。 唐焕看程野，脸色变得惨白：“不，不一样了。” 程野挑眉。 “没有这些藤蔓的，上次没有。”唐焕磕磕巴巴，很是紧张。 程野伸出手摸了摸这些藤蔓。 温热的，像人的血管，还在跳动。 他想了一下，用力一拳打在藤蔓上。 它们只是抖了抖，什么伤痕都没留下。 程野又试图拔下一根叶子。 依旧不行，无论多大力气，藤蔓都纹丝不动。 这藤蔓也有问题。 他打量着四周，他们的前后各有一个出口，看不到是往右还是往左。 他想起唐焕说的，最后十分钟是跑。 此刻游戏场景图已经变了，光靠跑不一定能跑出去。 “我们先保持不动。”程野冷静地说道。 唐焕点点头，他学着程野的样子，背靠在藤蔓着，紧张地看着左右会不会来人。 程野一边作出防守状，一边思考这个游戏的意义。 让孩子们参加，关键是孩子们还都不反抗，为什么呢？ 还有那个老师。 她身上的缝纫线……是因为她不是活人吗？ 程野满脑子疑问，他觉得只有去了校长办公室，才有可能拿到线索。 耳边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 孩子们的哭喊声。 硕大的球在地上滚动的声音。 ［抓到啦，抓到啦。］ ［三组李家俊小朋友英勇神武，居然一次性抓到了三个小朋友。］ ［大家可要跑起来啊~］ 那个空灵的女孩子声音又响了起来，回荡在这片天地间。 程野皱起眉头。 如果那些怪物现在变成了球……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短胳膊短腿，那自己肯定跑不过一个球。 “唐焕，我们爬上去。”程野忽然想到了藤蔓。 他指了指旁边仿佛会呼吸的藤蔓，对唐焕说道。 唐焕的脸上还挂着眼泪，但很快就点点头跟随程野爬了上去。 他们一路向上爬。 其实这个藤蔓也就四米高，爬了一会就爬到顶了。 在最上面，可以清晰地看见大半个迷宫的样子。 十三个球在迷宫内随意活动，有运气好的孩子站在原地不被追逐。 也有运气差的孩子，被球追着打。 和想象中不一样，球的速度不是很快，大概和一个孩子跑起来的速度持平，像是给了孩子逃亡的时间。 程野觉得愈发迷茫了。 在前两个阶段的时候，只要被抓到了就是死。 为什么第三个阶段，反而变仁慈了。 或者说唐焕说的其实不是对的，眼见不一定为实。 或许前两个阶段，也是留了余地。 毕竟到现在，程野并没有亲眼看到过有孩子被抓。 所有的一切流程都是通过唐焕所说推论出来的。 而且，捉迷藏的本意应该就是找到藏起来的人，可是刚刚第二阶段，那个红色怪物已经找到他们了，却不捉他们。 唐焕的解释是只要腿不动就行了。 那这样就更奇怪了，腿不动就行为什么还要躲起来多此一举？ 除非…… 每个阶段要做的事不一样。 如果把捉迷藏不看作一场游戏。 而看作一场考验？ 第一个阶段考验的隐匿。 第二个阶段考验的是镇定。 第三个阶段…… 程野环顾四周，心里大概有数了。 考验的是体力和计谋？ 正常情况下，他应该爬不上来这个地方。 如果真的是合理的游戏，真的是捉人的游戏，怎么可能留一个这样的漏洞。 要保证游戏的公平性，会尽量的避免bug。 而现在，自己和唐焕高高在上。 迷宫内的孩子们鬼哭神嚎。 想到这，程野忽然拨云见月。 所以找手绢考验的是细心和侦察机。 老鹰捉小鸡考验的是敏捷和灵活性…… 一个一个思考下来了程野觉得无比清晰。 只要把这场游戏当成考验，一切都说得清了…… 只是。 为什么要考验？ 这个孤儿院，在训练自己的军队吗？ 而且，还是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 程野垂下眼眸。 孩子们完全不反抗，不害怕。 过于听话，没人逃跑。 以及，每晚需要喝的不知名的药。 这个孤儿院，疑点太多了…… “我们只要一直坐在这就行了吗？”唐焕轻声开口。 他已经平静多了，似乎是感觉到了自己的安全。 程野点点头：“应该是的。” 球又不会飞天。 程野继续观察着周围的样子。 有个红球朝着他的方向滚了过来。 速度不快，和小孩子跑步的速度差不多。 程野盯着球，看着它越来越近。 陡然，他眯起了眼睛。 他看看球又看看唐焕。 唐焕的脸上还挂着泪痕，肉都都的脸蛋此刻皱巴巴的。 电光火石之间，程野将旁边的唐焕推了下去。 一瞬间，唐焕愣住了。 他满脸惊恐，不可思议地看着程野。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 扑通。 唐焕摔落在迷宫之下。 他拼尽全力爬了起来，可是球已经接近了。 他现在无论是跑还是向上爬，都来不及了。 他的命运，在程野将他推下去的那一刻就注定了。 他站在底下，绝望地对程野说：“我是你，最好的朋友。” 小朋友身子小小的，漆黑的阴影打在他身上，看起来那般可怜。 程野点点头：“我知道。” 但是我不想用我的死亡次数。 你如果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我可能会心软。 可是你就是一段程序，你是死不掉的，在这日复一日的重复中，让玩家们历练。 所以，只能拿你做实验。 程野面无表情：“你不会死的。” 唐焕大吼大叫起来：“我会死的！我会死的！我现在就要死了！” 红球离他越来越近了，他因为刚刚被程野从四米高的地方推下来，腿扭了一下无法动弹。 他崩溃得大喊大叫，然后绝望地瞥过脸看向旁边越来越近的巨型大红球。 他陡然扬起了头，皱巴巴的小脸此刻却面无表情。 明亮的眼睛中带着仇恨，他盯着高高在上程野，一字一句地说：“我死也不会放过你的。” 程野无所谓，又不是真正的好朋友。 他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看着唐焕。 红球无情碾过，唐焕被杂碎成了碎片。 此刻，程野明白了脚下的碎片都是怎么来的。 都是这样死的。 尸体不会凭空消失。 所以每一次死了多少人，这里就会有多少具尸骨。 这里的残骸，全是孤儿院这些年来杀的人。 红球逐渐滚远了。 带着丝丝红色粘稠液体，在前方拐了个弯，朝右滚去了。 忽然，程野不知道怎么的。 微生安的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忽然出现在他脑海里。 他如此散漫，窝在沙发里，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耳边不停响起他说过的话：可以是真实的世界，也可以是笔下的世界。 他想起微生安漫不经心讲的那个故事。 如果在一个虚假的世界里存活了十年，难道就不是真实的活着了吗？ 如果过往的一切全部靠记忆为载体成为真实经历。 那在梦中刻骨铭心的梦境所带来的回忆为什么不能是真实感受。 虚假，又或者现实。 有那么重要吗？ 不都是一段回忆吗？ 程野陡然觉得头剧烈疼痛了起来。 他的目光望向了刚刚唐焕死亡的方向。 残骸，一片残骸。 乱七八糟的都堆积在一起，分不清哪个是唐焕了。 他只是一段数据，但对于他来说。 对于他的世界，他有限的时间，所发生的一切事情来说。 又为什么不能是真正有分量有感情的生命呢？ 生命之重，谁来承担？ 耳边，小孩子们的哭喊声乱作一团，彼此起伏。 吵得程野的头更加痛了。 他死死地盯着底下的残骸。 似乎想找出属于唐焕的一部分。 过了一会，轻声说道：“你之后还会回来的。” 程野目光凝重，手指不自觉地微微蜷缩。 这个孤儿院的男孩人数，一直是169个人。 死去的孩子会由其他的孩子顶替。 为了验证程野此刻脑中的一个想法。 他可以用自己去做实验，也可以用原生最好的朋友—— 唐焕，去做实验。 可是如果自己去做实验，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就浪费了一次死亡机会。 他想把这个机会放在更后面一些。 比方说，这次唐焕没有按照想象中的样子回来。 那时候，才是他亲身做实验的时候。 现在，不是。 ［哇哦，三组的小朋友愈战愈勇，居然短短八分钟就又抓到了20个小朋友，真是腻害~］ ［其他的小朋友也要努努力，我们马上就要进入尾声啦。］ ［倒计时一分钟，正式开始……］ 程野面无表情，坐在高空。 四米高的位置，他可以把整个藤蔓迷宫的场景看个大半。 红球无情地碾压过孩子。 血腥味愈发浓烈了。 在半空，一个血红色的倒计时出现了。 目前是：00：00：36 还有36秒。 游戏要结束了。 程野不再看迷宫内的场景，他一直盯着倒计时，血红色染了他的衣领和手臂。 太阳光出来了。 澹澹的日光照耀在他的身上。 他盯着远处的红球一个个在末尾处忽然消失。 陡然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 [游戏结束。] 广播冷冷地说出了这句话。 瞬间，场景又变了。 程野还是待在操场。 唯一不同的是，他身边，空无一人。 时间倒计时结束的那一瞬间，一切恢复如初。 速度快得让程野觉得刚刚的一切都像一场梦。 只是孤儿院的环境，让他又重新回归现实。 他还在副本内。 他现在，全是猜测，一无所获。 程野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刚刚沾染上的血痕已经全部消失了。 就宛如他刚刚不过是进入了异世界玩了场全息游戏。 哈。 程野笑了，漆黑的童孔不带一丝温度。 还挺一致。 他现在不就是在游戏中进了游戏的副本然后在副本中玩了个小游戏吗？ 就算他在出游戏前把自己砍得乱七八糟。 只要san值不掉，出去了不就一点伤痕都没有？ 程野抬起头，看向白云之后躲避的太阳。 游戏搁着无线套娃呢。 这里，很有问题。 怎么会有孤儿院让小孩子玩这种游戏，而且还没人反抗？ 一定有问题。 大家陆陆续续回到了教室。 没有人脸上有异议。 就仿佛他们都不记得刚刚的一切了。 大家找到自己的座位做好，然后等待老师说法。 漂亮老师走了进来。 她笑眯眯地对大家说：“大家都很棒，我们十三个人只被抓到了三个，居然是所有小组中最少被抓的组，大家表现很不错哦。” 程野盯着这个老师，眼睛像是要将她看穿。 不对劲，哪哪都不对劲。 …… ps：感谢大家昨天的意见。 因这个副本有点敏感，目前删减了一些不能写的内容和设定，篇幅可能会有所缩减。 如果还是被屏蔽章节，可能会尽快结束这个副本。 我昨晚做了个梦，又可以开了副本，好刺激，在梦里我差点死了。 第189章 捉迷藏(七) 漂亮老师似乎注意到了程野的目光，她笑眯眯地看向程野，开口说道：“169有什么疑问吗？” 其他小朋友的目光此刻都汇聚在程野的身上。 程野没有丝毫不适应，他继续盯着老师，然后缓缓环视过周围的另外9名小朋友，摇了摇头。 “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老师的哦。”漂亮老师又笑着补充了一句。 只是她的笑太过僵硬，让人非常不适。 这是建模没建好吗？还是…… 等等！ 程野忽然瞪大了眼睛，但他很快就克制住了自己的表情。 他笑得十分乖巧，甜甜地说：“老师，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吃饭啊，我好饿了。” 漂亮老师眼珠子一转，像是要在程野身上看出花来。 过了一会，她又笑了起来：“吃饭啊，是啊，你们也饿了。” 程野双手放在桌上叠叠摆好，坐得端端正正，一副十分听话的样子。 漂亮老师盯着程野看了许久。 “那就解散吧，大家去食堂吃饭，下午自由活动。”她说道。 孩子们顿时一哄而散。 而程野，慢吞吞地跟在孩子们的身后，走出了教室。 他刚刚，发现了一个问题。 唐焕告诉过他，老师们只会喊他们的编号。 比如，169，073…… 确实，刚刚漂亮老师喊他确实喊的是编号。 可是…… 程野清晰的记得在游戏中，广播里的那个女孩，每次喊的都是名字。 ［三组李家俊小朋友英勇神武，居然一次性抓到了三个小朋友。］ 她念的是，名字。 ……她，不是老师。 程野眼眸垂下，跟随着一涌而出的孩子们来到了食堂，就像林黛玉第一次进贾府，看着别人的动作有模有样的学着。 拿餐具，排队，和阿姨说要什么菜，然后端走。 不过打饭的阿姨，长得也很奇怪。 这个孤儿院好像特别喜欢红色，老师的裙子都是红色的，餐桌是红色的，板凳是红色的，就连打饭阿姨的围裙，也是红色的。 一切红通通的。 就像捉迷藏第三个环节人血染湿了世界一样。 刺眼的红色。 程野端着盘子很快来到了阿姨面前，他随便点了几个菜。 这里的阿姨手不抖，一大勺就是一大勺，稳稳当当，汁水都不漏。 程野看着自己盘子里堆满了菜，忍不住嘴角抽搐。 吃不完啊…… 他默默的端着盘子走了。 坐到了离人群更远一些的角落，默默吃起饭来。 这个食堂和大学食堂有些像，偌大的空间，感觉可以一次性容纳一千人就餐。 小孩子吵吵闹闹的，互相打闹，完全看不出来刚刚他们进行了一场生与死的游戏。 他们就像最最普通的孩子，刚刚不过就是单纯的玩了一次捉迷藏，现在吃饱饱后去午睡，下午自由浪荡。 像极了幸福的孩子。 可这太不对劲了，他们是没看到刚刚死的人吗？ 一点心里阴影都没有吗？ 还是说……忘了？ 程野机械式地吃着东西，如同嚼蜡，毫无滋味。 吃东西，也只是为了保持体力，方便他做更多的事情。 很快，餐盘里堆满了的菜就被他消灭了一大半。 这时，有个女孩子忽然坐到了程野旁边。 她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 比程野高大半个头，清瘦清瘦的，皮肤惨白，看起来身体不是很好。 整张小脸精致可人，即便面无血色，也遮掩不住她精美的五官。 小巧的嘴巴，挺翘的鼻子，黝黑明亮的眼睛，有一种让人充满保护欲的病态美。 她什么话都没说，端着一口就能吃完的餐食坐到了程野旁边。 纤纤细手拿着勺子，敲打着餐盘，发出了沉闷的声音。 她似乎有什么话想跟程野说，只是没想好应该说什么。 眉头微微蹙起，美人惆怅，令人心碎。 没有男人能不疼惜。 程野侧过身子。 一双锐利的眼睛打量着女孩。 没有任何温度。 这是刷npc的机会吗？ 主动出现的人物，身上应该带有什么线索才对。 他想了一下：“有什么事吗？” 女孩咬住下嘴唇，面色有点点为难。 没说话。 程野想了想，还是追问道：“有事你说，说不定我能帮你。” 有些npc是得多触发几次才行。 女孩终于小小声地说道：“西西，西西她毕业了……” 程野不知道西西是谁，也不知道这个女孩是谁。 但她能找到他特意告诉他西西的事。 证明之前他们几个人都是想熟的。 程野一瞬间想了几百个回答方案，最后还是决定用最朴素的。 “我……好像失忆了，很多事情记不清了。”程野沉默地说道， 谁知女孩一听，先是瞪大了眼睛，紧接着叹了口气，像是向命运妥协，唇边带着绝望又惆怅的笑容。 “无碍，也不知道你们怎么了，都会失忆。” 轻飘飘一句话，却在程野的心中激起千万层水花。 都会失忆？ 也就是她们知道他们会失忆这件事？ 那个晚上的饮料，她们也清楚吗？ 程野按捺住心中的不安，装出好奇的样子问道：“我们都会失忆吗？” “是啊。”女孩点点头：“之前我们有个好朋友，也是突然不认识我们了。” 女孩说完后，脸上表情带着暗暗自嘲的笑，她开始小口小口地吃饭。 边吃饭，边断断续续地说：“我是欢欢，西西是我姐姐，我两是好朋友。” “本来男女都不在一起玩的，你们太小了，我们相差了五岁多也玩不到一块去。” “后来你总是找西西，每次吃饭的时候就会找机会来西西这边皮一下。” “我知道你可能喜欢西西，可是我们都知道，孤儿院谈恋爱是违反的，院长太可怕了，她是真的会杀了我们。” “还有，谁会对八岁的小屁孩产生兴趣呢！” 女孩说这话的时候看了一眼程野，程野也看了一眼她。 女孩调皮的笑了下，刚刚虚弱惨白的脸色似乎都好了一些。 程野脑袋里一闪而过一个猜测，只是消失的太快，让他没有抓住它。 刚刚她说的话里，有一个很重要的点。 程野十分笃定这一点。 他暂时将她刚刚说的话都记录下来，等下午自由时间的时候再好好想一想。 “上一个因为谈恋爱被杀的女儿至今还掉在实验楼里，就是为了让我们引以为戒。” “所以我们只是一起吃饭，在一起聊天，互相说说对方的生活。” “就像最好的朋友那样。” “当然，时间久了肯定有别的小朋友看不惯，女孩子本来就少，大家又特别听妈妈的话，绝对不和男孩子说话，他们嫉妒你。” “因为嫉妒，他们就会去调戏西西。西西长得太美了，是那种浑然天成的美，让人忍不住心动的美。” “然后你，奋力拼搏，将他们驱散，让西西没有被揩油。” “后来院长，也就是妈妈还特意夸了你。” “也是从那一天开始，我们正式成为了好朋友。” 说到这里，女孩顿了顿，她看着程野继续说道：“这是你第二次失忆了。” 第二次。 电光火石间，程野忽然想明白了什么。 也就是说，原主和唐焕可能用过这个理由了。 所以他们才觉得晚上的饮料有问题。 说不定原主和唐焕也不是他们自认为的一个月前来的。 他们，也来过好几次了。 这个孤儿院到底是什么？ 无限轮回吗？ 可如果是这样，这些女孩子又是什么？ 分开管理吗？ 程野沉默了许久，他明白这已经不是欢欢第一次这么做了。 或许上一次自己想要利用她们说自己记不清的时候就已经这么做了。 所以这次的欢欢无比熟练。 也就是对欢欢她们这些女孩子来说，时间是在流逝的。 而对于程野他们这群固定在八岁的男孩子来说，时间是永恒不变的。 程野叹了口气，小声地说道：“……毕业，毕业不好吗。” 欢欢露出了奇怪的笑容，她看着程野，忽然伸出手摸了摸程野的头发：“确实挺好的。” “可是，也挺不好的。” “毕业不是能离开这了吗？”程野问道。 这么奇怪的孤儿院，难道不想离开这里吗？ 欢欢点头，但笑得诡异，声音缓慢，带着十分无奈：“是啊，可以离开这里了。” “……但是从一个地狱去往另外一个地狱，有什么意义呢。” 程野听到这句话懵了。 他隐约有了一个猜测，但是不敢置信。 他想了很久，才说道：“你来找我，应该是有事情吧？” 欢欢打量着程野：“可是你失忆了，不记得我们之前的约定，也不觉得我们曾经是挚友了。” 程野明白欢欢的意思。 有些事情，只有挚友才可能去做。 所以，她确实是有求而来，而这个求，很困难，非常难办。 程野想了想，谨慎地说道：“你能多说几件事，让我确定我们是挚友吗？” 欢欢噗嗤一声笑了：“你很想帮我？” 程野盯着欢欢的眼睛：“你长得太好看了，不像坏人。” 欢欢撇撇嘴：“整个孤儿院，就没有不好看的女孩。” “可是姐姐不一样，姐姐特别仙，就好像仙女下凡一样，不带一点尘土。”程野认真地说道。 他现在用的是一个八岁小孩的身体。 本来可信度就高，再加上程野无敌的演技，显得整段话极其的真挚有诚意。 女孩子都喜欢听赞扬的话，特别是这种赞扬到点子上的话。 若是夸一个胖子很瘦，再好的演技也有被打的风险。 所以，夸对了，事倍功半。 欢欢无奈地说：“我知道你是169号叫墨江，你最好的朋友是073唐焕。” “这大家都知道吧？”程野不觉得有可信度。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他忽然想起来一开始的那张纸条：不要相信任何人。 唐焕说过小朋友每天会玩的小游戏类型。 在那些小游戏的类型里。 没有一个和卡片纸张有关系。 所以他那张卡片纸上从哪里来的？ 为什么会有这张卡片纸写的话？ 唐焕除了私心隐瞒了一些事，暂时也没有其他的了。 但是其他人呢。 比如面前这个第一次见面，却一点不意外自己失忆了的漂亮姐姐。 她会不会有什么坏心呢。 欢欢歪着头，看着程野，忽然说：“算了，这件事太危险了，你忘了也好。” 危险？ 程野眯起眼睛。 欢欢说完就开始收拾餐具，准备端着餐盘到餐具回收处，然后离开。 程野拉住了欢欢。 “告诉我。”斩钉截铁。 欢欢摇摇头，苦笑着：“你也帮不到我们什么。” 程野不容置疑：“你如果把我当朋友，就告诉我。” “虽然我忘了你，但是你记得我啊，我相信我是一个很靠谱值得信赖的朋友。” 程野说这句话的时候很真诚。 他让欢欢说出有关自己的事，是为了验证她到底跟自己有多熟以及能不能多得到一些信息。 虽然她说出来的事和唐焕所说的重复的，但不代表这个举动没用。 而她想让他做的事，他是无论如何都要知道的。 做不做是一回事。 知道的更多，对目前所处的环境才会更有判断力。 他现在最缺的，就是信息。 欢欢本来准备继续收拾，可突然愣住了。 她看着前方，自言自语了一句：“你们今天怎么没有一起吃饭？” 程野：？ 想着边抬起了头。 而欢欢的第二句话到了：“上次……好像上次也是这样……” 程野皱着眉头，迎面走来的是唐焕，是刚刚死在那场游戏里的唐焕。 程野忍不住呼吸急促起来。 他的手下意识地捏成了一个拳头。 目不转睛地盯着唐焕。 他和「唐焕」长得一模一样。 可以说，他就是唐焕。 只是，他似乎不认识自己了。 他开开心心地朝程野走过来，说道：“你好呀，我看你这还有位置，我能坐下来一起吃吗？” 程野迟疑地看了看周围。 似乎……确实是只有自己这边有空位了。 “你坐吧。”程野十分自然地邀请他，顺便拿纸巾擦了一下桌子。 唐焕开开心心坐下，嘴里模湖不清地说道：“你可真是个好人。” …… 第190章 捉迷藏(八) 欢欢不知道在想什么，见状不走了，继续坐在程野旁边。 她打量着唐焕，一双明亮的眸子转了又转，低声滴咕着：“……好奇怪。” 程野一直注意着这两个人的动态。 虽然她说的特别轻，但还是被程野听到了。 “奇怪什么？”程野打直球。 欢欢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双眼雾茫茫的，像一池泉水下了雪：“他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程野盯着唐焕。 确实，人还是那个人，每一个地方都一样，但就是感觉不一样了。 就像双胞胎兄弟，即便长得一模一样，但是因为从小的兴趣爱好不一样，导致气质也不一样。 让人能一眼分辨出来。 程野想了想：“你有感觉到其他人变得不一样了吗？” 欢欢环顾四周，皱眉：“男孩子和女孩子是不会在一起玩的……就算变了，我也不知道。” 程野沉默了。 确实，刚刚欢欢就告诉自己了，如果不是自己的死皮赖脸，他们也不会认识。 程野神情复杂地看着唐焕。 他吃得可香了，就好像眼前只有吃的。 不一会儿就满嘴是油，米粒洒得到处都是。 程野半眯着眼睛，打量着食堂。 女孩子只有几个聚在一起，小口小口的吃东西，吃完就走了。 整个食堂像是男孩子的天下。 而阿姨打饭的时候，也从不吝啬，想吃什么一定是满满一大勺，绝不手抖…… ……等等。 满满一大勺…… 程野的思绪飘得很远。 廉价的化纤被，偷工减料的台阶。 这个孤儿院一直透露着一股廉价感。 可是…… 程野在回到教室和来食堂的路上，认真观察过周围的环境。 几乎每隔十几米就有一个摄像头。 所有的一切都在监控之下。 这个孤儿院，并非没有钱。 但却对孩子们如此吝啬。 大家穿的衣服倒是绵的，但是是那种最粗暴，支数不高的粗制绵。 可吃饭，却特别舍得。 刚刚的饭菜里，有鸡腿，有鱼肉，都是补充蛋白质的好东西。 并不像一些贫穷的孤儿院，每日的吃食清汤寡水的。 为什么这么矛盾？ 程野眉头紧皱。 到目前为止，感觉迷雾重重，深陷迷宫，对所有的一切一无所知。 而对于任务需要找到的秘密，暂时一点头绪都没有。 只知道，办公室一定是要去的。 特别是校长办公室。 ……唔，广播站也要去看看。 看看那个空灵的女孩声音，究竟出于谁…… 唐焕还在全身心投入地吃东西。 欢欢没了兴致。 她刚刚也不过是因为奇怪才坐下来看了一会。 看了会就没兴趣了。 这种奇怪的表现之前墨江也有过。 他们这些男孩子特别奇怪，感觉不会长大也不会边高。 就像是生命停在这一刻了。 之前听姐姐说，她刚到孤儿院的时候他们就这么多人，这么高。 几年过去了还是一样。 要不是墨江的死皮赖脸，他们也不会成为朋友。 毕竟小屁孩能有什么共同话题。 只是姐姐…… 欢欢上嘴唇轻轻咬着下嘴唇。 姐姐要毕业了…… 就在这时，程野突然开口：“欢欢姐姐，你就告诉我什么事吧，我真的很想帮你。” 欢欢微微侧目，就看见了程野那双黝黑又真诚的目光。 她蹙了下眉，叹了口气。 程野眼神微微闪动，加了把劲：“好朋友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什么我能帮忙的，我一定在所不辞。” 欢欢被程野一本正经的模样逗笑了，她刮了下程野的鼻子：“你真想知道啊？” 程野点点头，眸底满是真诚和诚恳。 欢欢眼神闪动，思考了许久。 她就那么坐在那里，一颦一笑都像是精心设计好的，完全展现出人体的美感。 这一分自然，就宛如在她的前几年，每天都在练习不同坐姿，要在每时每刻，都展露出应有的美艳娇柔。 她侧过身子，弯下腰，在程野耳边轻轻说道：“我们满16岁就可以被收养了，被收养了就叫毕业。” “西西姐被收养了？”程野隐约有了一个阴暗的想法。 但他不敢确定，暂时顺着欢欢的话问道。 欢欢嫣然一笑：“是啊，她毕业了。” “毕业……不好吗？”程野轻声问道。 欢欢笑了下：“本来是件好事情，她的新父母我们都见过，温文尔雅，气质超凡，是个很富裕的家庭。” “正常情况……西西过去是会被当成小公主一样捧在手心宠的。” 程野皱起眉头。 他已经猜到欢欢准备说什么了。 这有些太过残忍了吧…… 欢欢抬起头，坐直了身子。 她的脸上挂着晦暗不明的情绪，她看着程野，自嘲似的朝他眨眨眼，然后用仅两个人可以听见的声音说道： “父母是假的哦。” 程野皱起眉头，露出了悲戚的表情。 他猜到欢欢要说什么了。 欢欢继续说道，她的樱桃小嘴一开一合的： “我们女孩子都是物品，陈院长是我们的妈妈，等我们长到16岁，就会有买家来挑选……” “他们会选自己喜欢的女孩买走，具体买去干什么我们不知道，但是……” “唯一一个因为谈恋爱死掉的女孩，其实不是因为谈恋爱被发现而死掉的，而是因为她以为她真的来到了一个正常的家庭，她以为她的养父母会爱她，疼她，护她……” “……所以她，提出能不能把她的小男朋友一起收养……然后被退回了……” “妈妈知道这件事后很生气，把她的头砍下来挂在教学楼挂了一个月……” …… “……其实，十来岁的小女孩和八岁的小男孩，能发生什么呢？不过就是最纯净的互相爱慕罢了……” “……甚至有可能根本不是他们大人想的那样，而只是姐姐和弟弟之间的一种亲情……” “毕竟在这，我们都是孤儿。” 餐厅里的声音很嘈杂。 打闹的声音不断，但欢欢所说的话还是清晰地通过耳朵传进脑子里。 通过神经细胞的分析解码，程野无比清晰地理解了欢欢所说的意思。 她说的很直白了，就是字面意思。 就是一个女孩因为对男孩子特殊的关照，被认定，她脏了，惨遭退货。 然后，大家都心知肚明了毕业这件事，并非好事。 将她们买走的人，并非好人。 并非真正的收养，而是打着收养旗号的买卖。 谁知道买家，会是怎样的恶魔呢？ 程野盯着她那张我见犹怜的小脸，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正如同欢欢所说，十来岁的女孩和几岁大的男孩能发生什么呢？ 很有可能两个人之间只是互相照顾的亲情罢了。 怎么就罪当致死了呢？ 程野瞬间觉得浑身难受，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 他连脸上该露出什么表情都不知道。 甚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宽慰的话。 她们都会十六岁的。 这个孤儿院太大太大了，围墙的铁栏杆缠绕满了电网。 谁也逃不出去。 谁都会是下一个西西。 孤儿院养着这群漂亮的女孩，是为了卖个好价钱。 欢欢勉强扯出一抹笑，灵动的眼睛周围已经红了。 殷红色在眼尾使她看起来有几分娇妹，不愧是筛选过的优质商品。 还没长开，就已经有了令男人想疼惜的本钱。 她的一举一动不是特意的，而是自然流露的。 就像是属于她身体的一部分，已经习以为常了。 就像现代社会高级的妓女，光看她走路就知道在会所待过。 常年的训练，已经让她们，摆脱不掉这份肢体上的习惯了。 程野有些难过，他看着欢欢这张姣好的面庞。 莫名地特别想毁了她的容。 是不是只要她不这么好看，她就不会被欺负了。 可是程野知道，他不能轻举妄动。 他还得找到，孤儿院真正的秘密。 欢欢已经为他掀开了一小部分。 还有一堆谜团等着他去解。 他不能因为冲动，做任何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欢欢看着程野，然后叹了口气。 悠长的声音在半空中飘扬。 她好累啊，守着忐忑的心，看着自己姐姐，要毕业了。 程野沙哑的声音响起，抑制住了自己的愤怒：“我能做什么？” 欢欢笑了：“我想让你帮忙关了孤儿院的总电闸，孤儿院的总电闸就在你们男生宿舍的那一层楼上。” “今天晚上我想带西西一起逃。” “这个电网。”欢欢抬起头看向窗外。 蓝天白云，今天天气很好。 高耸的墙上布满了电网。 “只要没电了，我们就可以逃出去。” 欢欢变得无比坚定。 程野眼底复杂得就像一团浑浊的水，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他看着欢欢许久，轻声道：“就算你知道怎么翻墙出去，你又怎么知道自己能跑出去呢？” 这个孤儿院到底在深山老林里，还是在什么偏僻的村庄里，都一无所知。 他们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 欢欢看着程野，一字一顿地说：“我想试试。” “我知道成功率不大，但是，我们不能在坐以待毙了。” “我们每天学习的东西，都是一些讨人欢心的东西……” “我不想再这样了，哪怕死，我也想……”欢欢盯着窗外。 有一只小鸟在半空翱翔。 它虽然小，但飞得那般稳，那般自在。 海阔天空任凭飞，风吹雨打又如何？ “……想试一试。” 欢欢说完了这句话。 程野皱着眉头，和欢欢对视了很久：“今晚吗？” “对，今晚，今晚10点58分。孤儿院11点熄灯，这个时候跳闸也不会让他们过于慌乱。” “本来就要熄灯的，他们只会慢悠悠的检查。说不定运气好，会等到第二天再检查。” 欢欢说到这时，程野苦笑了一下。 不会的，这个孤儿院充满了秘密。 这么多监控器就说明，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但是她们无时无刻不在监视着大家。 想要做小动作太难了。 如果跳闸，无论是10点58分跳，还是11点熄灯时准时跳。 他们都会立刻马上检查整个孤儿院的。 一定会的。 程野知道这个小姑娘把时间往前推两分钟是为什么。 因为有这两分钟的时间，她才可以合理的不进宿舍。 如果一旦进了宿舍，她就更加难以逃脱了。 可惜，她们在这个环境下待久了，知道的一切也都是这里的老师教她们的。 人虽然不是机器，会通过已有的理论得到自己新的知识和观念。 就像爱因斯坦26岁提出了狭义相对论，牛顿24岁发现了牛顿三大定律，克劳德·e·香农12岁就发明了可传递信息的电子栅栏。 但…… 她们毕竟不是真正的天才。 思维的固化，并非一夜就能突破的。 欢欢的声音还在继续： “而我会和姐姐在黑暗中等待，在58分这一刻，就开始朝外跑。” “只要电网没有电，我们就能跑出去。” “我们会跑得很快很快的，今天晚上我们会多吃东西保持体力。” “我们一定，会跑出去的……” 程野没接话。 他看着面前的姑娘一脸向往。 脸上终于露出了毫不掩饰的灿烂的笑容。 那是对未来的期盼，是对今后更好生活的向往。 可是…… 程野知道这件事的成功率……几乎为零。 一个层层加码布满监控的孤儿院。 又怎么可能留下如此简陋的漏洞，让两个貌美如花能换大钱的姑娘跑出去？ 不可能的。 “欢欢姐……”程野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说。 欢欢却突然收起了笑容，扯出‘我没事’的表情，宽慰地说：“我知道特别难，为难就不做了。” “你就当我没说过。” 程野心里难受，下意识地开口：“不是，我的意思是……” “没事的墨江，真的没事的。”欢欢垂下眼眸。 她就连惆怅的时候都那么好看。 就像一朵在雨中低了头的小白花。 “我答应你。”程野突然说道。 欢欢勐的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程野。 “我去做，11点58分，你一定要记得跑。”程野说话的语气不容置疑。 他今晚本来就要做很多事情，本来就报了必死的心情。 如果能顺手帮一下这个小姑娘，在她无限次的轮回中有那么一次例外。 有那么一次期盼成真。 那该多好啊…… …… 第191章 捉迷藏(九) （上一章因敏感被屏蔽，概括是欢欢告诉了程野一个秘密，这个秘密敏感无法呈现（写不了sorry）程野现在要帮欢欢关掉电闸让她逃出去，上一章不一定能解封。） 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欢欢说完就走了。 她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看程野。 程野面色平静。 他不再看欢欢。 食堂里也有监控，没必要多出事端。 就这样就好。 就当是好朋友之间聊了会天，然后又回到了自己该待的位置。 欢欢似乎也懂了程野的意思。 她不再犹豫，大步朝外走去。 食堂里的人渐渐变少了。 距离午休结束，也没多少时间了。 唐焕还坐在对面吃着，不过他从狼吞虎咽变成了细嚼慢咽。 像是一次性吃了太多东西进去，导致现在虽然撑了但是嘴巴还馋。 “你没吃饱吗？”看着唐焕的异样，程野疑惑地问道。 唐焕嘴里塞着东西，说话含湖不清：“唔……嗯……好饿好饿……” “……肚子撑了，可是还是饿……” 他还在继续吃东西。 程野皱起眉头，这是什么奇怪的说法？ 斟酌着问道：“很饿吗？” “嗯嗯嗯！”唐焕抬起头，小小的眼睛里居然有泪光：“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很久没有吃东西了，好饿好饿。” “可是你已经吃很多了。”程野指了指他的餐盘。 他几乎打了两个成年人的饭量的菜，现在基本上都吃完了。 “我也不知道……”唐焕腮帮子鼓着，他本来就有点胖胖的，这样看起来就更圆滚滚了。 他继续吃着，边吃边说：“……就，觉得好饿啊……” “你昨天吃什么了？”程野忽然换了一个话题，开始试探。 唐焕停下了进食的动作，他很困惑地歪着脑袋，似乎在认真思考。 过了很久，他迷茫地摇摇头：“……忘了，好像……好像记不得这些天的事了……” “……我就，我就记得我以前是在街上讨饭的，每天吃不饱穿不暖……” “有个大姐姐说能让我不愁吃不愁穿，我就跟她走了……” 说着，唐焕又开始疯狂进食。 “唔……好吃，好好吃……” “好饿啊……” 程野皱着眉。 这是怎么回事。 他明明死过一次了，没什么他的记忆还是停留在第一次入院的时候。 还是那个大姐姐把他从街上带回来的。 这到底是真实的记忆，因为太过深刻牢牢地被刻在脑子里。 还是……孤儿院强制灌输的记忆？ 陡然，程野觉得浑身发冷，像置身于冰窟窿之中一般。 从头到脚都是彻骨的寒意。 他，和自己，可能都不是一个月前入院的。 他们应该，真的死过很多次了。 只是每次死亡，记忆都会被重置。 直到这个时候，程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最大的危机是什么。 他根本没从这些稀松平常的事情里找到真正的致命点。 他继续看着唐焕吃东西，叹了口气。 “那你怎么径直朝我走来了？”怎么不选其他人呢？ 唐焕感觉莫名其妙，他指了指周围。 现在人已经走了大半了，食堂看起来空荡荡的。 “刚刚……都是满的，只有你这，空的。” “我……”唐焕迟疑着：“打扰到你了吗？” 他想起刚刚程野的身边坐着一个女孩。 程野摇摇头：“没有没有。” 我只是好奇，你怎么又再一次选择了我而已。 难道说这个孤儿院的男孩子，都是成双成对的组合。 偶数，刚好能除尽。 ……也不对。 分组的时候，确是单数。 程野摇摇头，只感觉线索更乱了。 他坐着陪唐焕，等他吃完饭。 唐焕在吃完最后一口菜后，终于心满意足地放下了碗快。 他看着程野：“……你，是在等我？” 程野笑了笑：“看你有眼缘，带你一起走呗。” 虽然自己一会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办，但看看刚复活的唐焕会做些什么，也不算浪费时间。 他已经决定了今晚会帮助欢欢逃出孤儿院。 反正有死亡次数，死一次也没关系。 所以他决定，今天下午，要去做很危险的事情。 去办公楼一趟。 去看看，那里藏着什么秘密。 那第一步，就是确定整个孤儿院的摄像头，看能不能尽可能的避开。 完全不被拍到是不可能的。 但镜头中出现孩子，也再正常不过。 程野要做的是，确认摄像范围大小，然后在被拍到的时候呈现正常，从而进入办公楼。 所以，和唐焕聊天是一部分。 利用唐焕也是一部分。 这是一个中级副本。 它可能会比初级副本难很多，但它不可能毫无生路。 如果没有可以进入办公楼的方法，那目前程野找不到第二个能扩展剧情的方式。 在办公楼有一部分应该有一部分秘密。 所以，他只能再利用一下唐焕了。 唐焕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他脸上洋溢着笑容，就像是终于有了能吃饱穿暖的地方，还有了接纳他的朋友，他感到心满意足。 程野和唐焕并肩走着。 这么在孤儿院里逛着，程野发现了很多奇怪的地方。 第一，男孩子们确实都是成双成对的走，和自己猜测的小队关系非常接近。 而且三个人的话确实不稳定，两个人的搭档是最稳固的状态。 这个孤儿院，真的很像在培育着什么。 第二，这个孤儿院的摄像头，密密麻麻的，感觉跟不要钱一样。 在程野的认知中，配备这样一整套的摄像头非常贵。 它和那种家用的不一样，它不是截取有人的时候才储存，而是不停地在录像和储存。 这么多摄像头下来，起码上百万了。 这个孤儿院，这么有钱吗？ 还是说，是院长很害怕孩子们逃出去？ 程野和唐焕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 小孩子嘛，很快就对程野敞开心扉。 他真的非常开心，絮絮叨叨地说着，觉得今天是他人生中最好的一天。 吃饱了饭，还结交了好朋友。 程野这个时候停下了脚步。 他观察到在靠近办公楼的那边，有四个摄像头720度不停拍着，几乎没有死角。 没错，他在聊天的过程中，也不停地将唐焕往办公楼这边带。 唐焕在中途还问过他，怎么人越来越少了？ 程野随便敷衍了个理由，他也不疑有他。 现在，在距离办公楼十米的地方有两个人，也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坐在长椅上很是开心。 办公楼是不允许接近的地方。 可是他们也没有被驱逐。 这有两种可能： 一，十米是安全距离，院长不以为然。 二，十米是监控盲区，院长没有看到。 程野决定试验一下。 他拍了拍唐焕的背，神神秘秘小声地说道：“你能……你能帮我个忙吗？” 他露出了一副害怕的表情。 唐焕早就觉得他们两个是此生最好的兄弟，一看程野这个样子，便拍拍胸脯说道：“有事尽管说，我尽力办！” 程野眸底闪过一丝于心不忍，但为了活命他还是说道：“前面……前面那两个人欺负过我，你可不可以，帮我去警告他们一下。” “让他们不要再欺负你了？”唐焕问道，然后立马说道：“我去揍他们一顿就好了。” 他说完就朝着那两个人走了过去。 程野垂下眼眸，悄悄地藏起自己的身影。 他早就发现了，唐焕是一个热心肠的人，从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要喝饮料开始。 他就是一个很善良又很义气的男孩子。 只是人不可避免的私心，在生与死面前，他小小的隐瞒了一下。 可不到紧急关头，他也不会想把自己推出去。 不是多大事，人类本能的胆怯罢了。 人向来就是一个复杂的多面体。 每个人的玻璃瓶，都会在不同的楼层高度摔下碎掉。 试探，是最没意义的事情。 在你验证了这个玻璃瓶在20楼掉下去不会碎时。 你不会开心：哇，我们的关系真好，这样都不会碎。 那是会下楼捡起玻璃瓶，慢慢地爬到21楼，再一次丢下。 只要瓶子不碎，永远不会得到满意的答桉。 可是人，胆怯，害怕，恐惧，想活着，都是最普通的情绪罢了。 这不应该被拿出来苛责。 所以—— 程野躲在了树后面，静静地看着已经到达两个人面前的唐焕。 他在听说自己被欺负之后，会本能的觉得，我的好朋友怎么可以被欺负。 现在，会有两个结果。 一，他把他们揍了一顿，无事发生。 那就说明这个地方是安全的。 他晚上可以从这偷熘进办公楼。 二，他把他们揍了一顿，安保来了。 这可以知道孤儿院的安保系统几分钟会到达现场。 办公楼是最敏感的地方，安保一定是最快的。 那自己晚上关掉电闸的安全时间可以根据这次的时间延长不少。 唐焕动手了。 从他打人的第一秒，程野开始数数。 他缓慢的，平静的，记录着时间。 “一，二，三，四……” 唐焕下手挺狠，但毕竟是孩子，怎么打架也就那样。 三个人滚在了一起，竟然朝着办公楼那边滚去。 程野眼眸一亮。 安保一定会来的吧？ “八十九，九十，九十一……” 已经一分多钟了啊。 有点慢。 唐焕打着打着上头了，或许是他也没想到，以自己的体格，居然搞不定两个干巴巴瘦的小孩。 他奋力扭着自己身体，试图找到自己的战场。 “一百五十四，一百五十五……” 人来了。 那个穿着红色裙子的胖女人来了。 只有她。 程野皱紧眉头，感到不可思议。 他再次环顾了四周，孤零零的，确实只来了一个女人。 她满脸笑容，皮笑肉不笑，冷冷地说：“乖孩子们，你们怎么在这打架啊？” 程野看着面前的这一幕。 觉得实在是魔幻。 整个孤儿院的安保只有这个女人吗？ 她到底是谁？ 是宿管阿姨，是安保，还是说，她就是院长。 程野想起欢欢所说，院长自称妈妈。 他的目光再次凝聚在这个女人身上。 不合身的红色衣服，勒出肉块的黑色丝袜。 他想起第一天到这里的时候。 这个女人进了宿舍后，开始一个一个数人头。 每一个人都亲自确定。 那时候他不觉得有什么，但现在，觉得有些奇怪。 如果她就是院长的话。 为什么，是由她亲自做这件事？ 程野边看边悄悄地离开了此地。 他不能再待下去了。 女人的教育已经进行到尾声了。 他搞这一出，为的不仅仅是得到信息。 还有一部分转移视线。 唐焕和那两个不认识的孩子惹了事，这个女人肯定会盯着他们。 这就为真正要搞事的自己留出了空间。 唐焕不会出卖自己的。 只是打个架而已，又不是生死之间。 程野绕着整个孤儿院转了起来。 一共有一栋独立的办公楼。 在这个办公楼旁边，全部是树木和草，不和其他的建筑连在一起。 然后中间是操场，另一边是宿舍楼。 女生宿舍不知道在哪里，程野逛了一圈都没有看到。 整个孤儿院很简单，也不大，简陋的不可思议。 和头上密密麻麻的摄像头对比，显得格外诡异。 程野边想边来到了操场。 这里足够空旷，也有很多孩子在快乐的玩耍。 自己待着这边不显得突兀。 他回忆着整个孤儿院的样貌。 慢慢地有了个计划。 在缓慢地将整个计划都完善后，他开始了自己的第二步动作—— 询问。 他想知道，这些孩子对上午的捉迷藏，为什么毫无反应。 是特么的忘了吗？ 他扫视过操场，选定了几个目标，然后就走了过去。 孩子们在操场能玩什么，无非打打闹闹之类的。 围在一起玩耍的几个孩子成了程野的首选。 他走过去，假装无聊的和孩子们攀谈起来，很快，他就融了进去。 孩子们没有什么防备心。 你一言我一语开始说着最近有趣的事。 程野看时机差不多了，突然开口问道：“你们觉得上午的捉迷藏，好玩吗？” 他问得相当天真无邪，就彷佛真的是好奇。 可是孩子们却都沉默了。 他们面面相觑，脸上都挂着迷茫的表情。 第192章 捉迷藏(十) 看到这一幕，程野更加觉得奇怪。 不过他什么都没有说，耐心等待着。 可是孩子们只是迷茫的看着他。 就好像正在进行的游戏角色忽然因为按下了暂停键卡在那里了。 每个人都挂着相同的表情，像极了代码懒得写复制粘贴。 有种说不上来的诡异。 操场像一下子静了下来，在努力算出接下来的最佳解。 又过了一会，其中一个孩子像是努力思考了半天，才说道：“我不记得这件事了。” 因为他的开口，其他孩子也打开了话痨。 “是啊，什么捉迷藏，我们上午不也是自由活动吗？” “对对对，我记得我们的小游戏中没有捉迷藏这一项。” “你是不是想玩捉迷藏啦？我们可以一起玩啊。” “也挺好，我们七个人不如玩捉迷藏吧！” “好啊好啊好啊，那就玩捉迷藏吧！” 说干就干。 几个孩子拉着程野开始玩捉迷藏了。 程野本想拒绝。 可是孩子们吵着闹着一定让他当鬼。 说什么他提议的所以他第一个抓人。 程野有些无语，但想想他当鬼的话，还能趁机合理地多转转，看看容易躲人的地方。 就算监控被看到，也有六个孩子为他证明这是在玩捉迷藏。 于是程野同意了。 他站在原地双手蒙住眼睛开始数数。 因为只有七个人，所以大家规定了只有三分钟躲避时间。 程野边数数，边思考到底什么时候进入办公楼才好。 要不就趁现在？ 因为捉迷藏所以误入了办公楼？ 刚刚和孩子们聊的太嗨，现在已经是傍晚了。 具体几点不清楚，不过天色已经黑了。 趁着天黑进入办公楼，万一被发现就说捉迷藏看到有小伙伴好像躲在这里就进来了。 程野想清楚后，决定就这么干。 他数到一分半的时候，就将手拿了下来。 然后四处转转，朝着和办公楼相反的方向走去。 因为这个孤儿院到处都是监控。 他得前置留下证据。 自己真的是去捉迷藏了哦，真的是不小心误入办公楼的哦…… 程野耐着性子，像在玩一场真正的游戏，开始细细地搜查起刚刚不敢过多打探的地方。 刚刚环顾孤儿院，因为担心监控拍到他一直在翻找，所以很多地方都没离近。 只是隔着远远的像散步一样观望了一下。 而现在，他做出了一副努力找人的样子开始到处翻找。 时间流逝着。 天色更黑了一些。 幼儿园黑不拉几的，只有教学楼和远处有几盏若隐若现的灯。 但程野没有放松警惕。 摄像头基本都有红外摄影功能，看似漆黑的夜里，实际上拍得更清楚。 他依旧尽心尽力地在玩游戏。 然后慢慢地……朝办公楼走去。 办公楼空无一人。 大家都知道这个地方不能靠近，都很自觉。 程野的大脑在高速分析着。 孤儿院的安保系统看起来似乎只有那个胖女人。 而且这个胖子的身份好像很多，不仅是保安，宿管，好像还是院长。 说起来…… 程野垂下头，绕到了办公楼的后面。 孤儿院的工作人员也太少了吧。 到目前为止，他只见到了那个胖女人，一个漂亮老师，三个打饭阿姨，一个站台上吹哨的男老师。 只见到过这几个人。 如果说监控是为了更好的观察孩子们在干嘛，那工作人员这么少是为什么？ 就不担心孩子们跑了吗？ 程野不理解。 又或许，孤儿院藏着的那个真正的秘密，是不允许任何信息的泄露的。 所以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 欢欢和西西待在一块。 她们很安静，坐在教室的最后面听老师讲课。 只是两只手，紧紧地牵在一起。 像是要共同抵御什么风波。 其他的女孩也很安静。 一间教室，三十九个人，每个人都宛若天仙，各有各的美。 而这份美，也是靠艰苦的学习和良好的生活习惯保持的。 她们一天要学的东西非常多。 礼仪，形态，素养…… 每一样都要学。 怎么样走路会让人气质更好，什么样的坐姿会显得更提拔优雅。 关于这些东西，西西和欢欢都是从小学到大。 而吃东西就更苛刻了，东西不能吃热量超过多少，每日摄入的蛋白质和蔬菜都必须达标。 关键是没有人替她们配餐，全靠自己去食堂打饭自由搭配。 被发现没好好吃饭就是一顿打。 她们在苛刻严厉的环境中长大，只为变成更‘完美’的自己。 据她有限的回忆里，自己好像是四五岁时才被送进孤儿院的。 而且是爸爸妈妈亲手带着来的。 原因好像是因为……家里要生弟弟了。 如果有她的存在就会被罚款…… 迫于无奈才将她送出的。 欢欢想到这，摇了摇脑袋。 哪有什么无奈啊。 不想这些了。 她不留痕迹地瞟了一眼窗外，天黑了。 快要……到时间了。 距离约定的时间越近，她就越忐忑。 心像是钟鼓一般，开始敲了起来。 西西也有一些紧张，她牵紧了欢欢的手，小声地问：“真的……可以吗……” 欢欢点点头，虽然她也慌乱，她也疑惑，但她坚定地握紧西西的手：“相信我，相信墨江。” 她一定会救姐姐的。 西西动人的美眸里流光溢彩，闪过了复杂的神情。 昨天，妈妈特意来班里里向大家公布，有一对非常好的夫妻一眼就相中了她。 他们温文尔雅，大方富裕，家境良好。 而且特别有礼貌有素质。 会把她照顾得很好。 她即将要被收养了。 大家都为她感到高兴，毕竟这意味着，她就会有一个家了。 不再是独自一人没人要的孤儿。 而是，会有一个家了。 很多孤儿从小就听老师们讲的故事，知道爸爸妈妈是这个世界上会最爱自己的人。 家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暖的地方。 可是她们没有。 所以她们，十分向往。 但…… 其实今天欢欢撒谎了。 关于孤儿院的秘密……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 她和西西能猜到，是因为她们在外面待过几年。 即便只有四、五年的时光，但也足以让她们的脑子里有新的想法，新的东西。 而不是百分百地信任给她们洗脑的老师。 这也是为什么她能和西西做朋友的原因。 她们知道，这个孤儿院就像是一个斯纳金箱子。 哪怕没有家，哪怕此生只能两个人相互依偎，哪怕真的会死在今晚。 她们也想……努力一次。 老师还在讲台上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 欢欢有些倦了。 琴棋书画，她们这些年来回学了个遍。 可是还得学，不停地学。 她叹了口气，试图将自己的心跳压平稳一些。 今晚她们不会准时回宿舍了，要么死，要么，逃出去。 …… 程野占着自己是在玩捉迷藏，理直气壮地在办公楼附近探索了一番。 终于让他发现了一个漏洞。 门前的四个摄像头是朝不同方向做圆周运动的。 也就是存在在某一个时刻，它们四个摄像头会刚好在中间位置出现一个盲区。 这样，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进入办公楼。 一瞬间，他想到了什么。 一个完美的计划在他脑中形成，他快速地故意暴露在摄像头之下，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给摄像头那端制造出，自己已经离开了的假象。 因为他一直在专心致志地探察四周。 早就把‘自己还在玩捉迷藏’这件事给忘了。 有个小朋友蜷缩着身子躲在狭小的缝隙里，差点把自己卡晕了过去。 也有小朋友不耐烦了，后悔让程野当这个鬼。 “怎么会有这么笨的鬼。” 他们骂骂咧咧的。 一边期望被抓到，一边期望不被抓到。 他们终于发现了一个错误，就是好像忘记约定一场游戏结束的时间了。 …… 时间来到两小时后。 那群孩子就好像被刷新了状态一般。 全然忘了自己还在捉迷藏，居然一个一个从自己藏好的地方爬了出来。 然后朝着不同方向离开，似乎忘记自己正在游戏中，重新拥有了别的记忆。 现在，捉迷藏游戏已经结束了，程野失去了他的烟雾弹。 但他，浑然不知。 他重新回到了办公楼面前，看着运动的四个摄像头若有所思。 他站的位置刚好不会被其他摄像头拍到。 在刚刚一个多小时的研究下，他终于找到了一条能神不知鬼不觉进入办公楼的方法。 每个摄像头和摄像头之间，有一个狭小的地带，是刚好可以容下他但是不会被拍到的。 那只要每次都卡在盲区的时候向前冲。 这样摄像头就永远不会拍到他。 他就宛如消失了一般。 他并不觉得这是什么漏洞。 在他的推算里，有生机才是正常的，要是真的固若金汤，反而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想错了。 是不是被系统坑了，进入的不是一个中级最简单的副本。 他现在站在办公楼的不远处。 这里已经是进入办公楼的最后一步。 他认真观察着摄像头转动的方向。 计算好每次出现出现盲区的时间。 然后再下一次盲区出去时，如同一个灵活的球，滚了进去。 终于，来到了办公楼大门口。 程野垂下眼眸，锐利的目光打量着身后一片漆黑。 在他发现了这个漏洞后，他假装继续捉迷藏又离开了办公楼，然后就像跳跳棋一般，一下一下，重新以看不见的姿态，来到了这里。 他终于到了。 现在是晚上九点三十二分。 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 在监控室看着所有画面的胖女人，并没有发现程野的异常。 她懒洋洋地缩在沙发里，手指油叽叽的。 依旧在吃着薯片。 程野有件事推算错了。 那就是，就算有这么多摄像头，一个人也看不过来啊。 所以他的生路比自己想象中，其实要大的多。 但是…… 胖女人一定会发现他不见了的。 毕竟，胖女人有惊人的敏锐性。 她能一个人看整个孤儿院，不是没有道理的， 所以，她在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之后，一定会查看办公楼这边摄像回放的。 孤儿院的其他地方都没有这里重要。 这里，才是重中之重。 那她，就一定会发现突然消失了的，程野。 就算程野运气好，没有被发现。 到了快11点的时候，她也会从办公室离开，然后前往宿舍楼，给大家送去饮料。 那个时候，说不定会面对面的碰上…… …… 程野推开办公楼一楼的玻璃大门。 门缓缓地打开，发出了吱呀的声音。 他站在一楼大厅里，并不着急向上走。 首先，他不确定这栋大楼内，是不是有更多的监控。 其次，他觉得，一楼应该有地图之类的东西，不然这个大的一栋楼，光靠自己一个小孩子一层一层搜，有点太强人所难了。 四级副本的难度不应该这样。 所以他耐着性子站在原地，先抬头朝四处打量了起来。 果然。 这栋办公楼的摄像头居然比宿舍楼的要少得多。 就像专门为程野留出了可趁之机。 这样的异常，让程野肯定，这栋楼，一定藏着什么秘密。 他不慌不忙，一边避开摄像头，一边在一楼大厅的墙壁上转悠了起来。 在靠近双排旋转楼梯的地方，程野看见了地形图。 这个地形图将整个办公楼的样貌一目了然地摆放在了程野面前。 虽然程野在外面的时候，就已经根据建筑模样推算了内部情况。 但始终没有直接摆在面前的清晰。 办公楼分五层楼，一楼是大厅，二楼是职员们的办公地点，三楼是老师们的办公地点，四楼没显示，五楼也没显示。 按照常理，院长办公室估计就在四楼或者五楼。 五楼的可能性会更大一些。 程野决定先去五楼。 而此时此刻的五楼，一盏微弱的灯光从小屋散发出来。 胖女人津津有味吃着东西。 她完全想不到，有个小孩子从她眼皮子底下爬上来了。 而且，他们很有可能会打个照面。 她百般聊赖地扫视过面前几十个时时画面。 没有看到什么异常。 但她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她皱起眉，又往自己嘴里塞了一片薯片，然后开始倒播起办公楼周围的监控画面。 好像……是没有什么异常…… 那带给她奇怪感受的……到底是什么呢…… 第193章 捉迷藏(十一) 夜已黑。 大楼内没开灯，只有窗外稀疏的星月带来的澹澹的光辉。 程野从楼梯往上爬。 这个楼梯贴的瓷砖像是几十年前医院的那种破旧发黄的地砖。 莫名让人觉得阴冷。 一层一层地向上爬。 来到了第五层。 前四层程野大致探头瞄了一眼，整个空间都很破旧，让人魂穿70年代。 到了第五层，悠长漆黑的走廊深处，像是藏着一个怪物，虎视眈眈的看着程野。 程野没有乱动，他先是探察了一下左右两侧，都没有灯光，不确定有没有人在。 他眯着眼睛，思考了一下。 在楼下时，他观望过整个大楼的外部结构。 按照楼梯所在的位置，右边的房间会少于左边的。 先从右边开始搜索吧。 他朝右边转去。 到了第五层后，就没有监控了。 这就好像在说，第五层非常重要，重要到不允许有监控的存在。 没有任何东西，允许记录第五层。 同时也像是给玩家们的生路。 既然都能想到这，并有能力不被发现的来到这，那就给一些便利吧。 程野打开了第一扇门。 空荡荡的，里面什么都没有。 但看得出，这里很久没人办公了。 灰尘仆仆的，杂乱的纸随意扔在地下。 程野没有多想，他捡起来几张看了一眼，都是没用的信息，于是丢掉进入了下一个房间。 整个右侧只有四个房间。 有些房间上了锁进不去，有些房间有破旧的桌子，看起来也很久没人入住了。 整个右侧，几乎是废弃的存在。 程野皱着眉，准备从废弃的房间走出去。 按理说，校长办公室就在五楼才对啊。 这时，他听到了推门的声音。 撕拉撕拉的响。 在这安静的环境里，格外清晰。 程野小心翼翼地推开了一点门缝，透过缝隙望了过去。 那个胖女人，从左侧的一个房间走了出来。 她扭着夸张的跨，一身标志性的红色裙子，锁上了办公室的门。 她要去哪里？ 程野屏住呼吸，悄悄地蹲了下来。 这样目光就在更低的位置，更加不容易被发现。 很多时候，程野都觉得目光是带有能量的。 就比方说有人在身后盯着自己看，明明后脑勺没长眼睛，但依旧感觉得到。 所以程野，不想打草惊蛇。 胖女人相当敏锐，她走到楼梯间时，止住了脚步。 有种莫名的奇怪的令人心神不安的情绪。 她总觉得自己被盯着。 五楼是没有监控器…… 她疑惑地朝着程野的方向打量过来。 程野缩回了头。 还好足够漆黑，她也看不清远处的景象。 她迟疑地站了一会，还是决定下楼。 程野听见她冬冬冬的脚步声响起。 逐渐变轻变小。 这才从房间里出来。 空荡荡的走廊，只有他一个人。 似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听不清楚。 程野站在正中间，愈发心里发麻。 他很快处理好自己的情绪，朝前走去。 他记住了女人刚刚站的位置，所以径直就朝那个房间走去。 门被锁上了，用的是那种特别旧的密码挂锁。 如果用脚踹，是可以踹开的…… 只是…… 程野瞥向楼梯口，也不知道那个女人现在走到哪里了。 这么安静又狭小的空间，声音的传播会非常迅速。 他不想节外生枝。 他稍微想了一下，转身试了试旁边两个房间，运气不错，他打开了其中一个没上锁的。 他立马朝窗口走去。 只要确认胖女人走远了，他就可以踹开这个门锁。 想着，程野已经走到了窗户边。 他侧过身子，只让目光可以顺利地看向窗外。 虽然足够黑，从外面是看不清里面的模样的，但程野还是足够谨慎。 视野中，那个女人出现了。 她似乎有什么急事，扭着屁股朝着男生宿舍的方向走去。 程野盯着她的背影。 现在几点了？他记得自己上来时看过墙壁上的时钟，是九点三十二分。 他上楼为了掩盖脚步声，稍微放慢了速度。 且在每一层，都稍微打探了一下楼层内的景象。 加上看看探索五楼右侧的时间…… 所以现在……应该最多也就过去了二十分钟。 不到熄灯的时间，胖女人去干嘛呢？ 程野只想了短暂的一瞬，余光中女人已经离开了这边区域进入了小树林。 程野立刻返回了办公室门口。 他寻找好角度，对准门锁，用力一踹。 砰—— 发出了一声巨响。 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程野快速地进入了房间。 他第一反应是蹲了下来，然后虚掩上门。 这个房间内有光亮，是几十台显示屏散发出的澹澹的光芒。 程野快速地扫视了一遍房间内的东西。 面前是一堆监控显示器，密密麻麻交错着，大概有三十几个，每个显示器分屏成四到五个画面，几乎覆盖了整个孤儿院。 程野快速记下了画面所记录的环境。 而身前，是一个很舒服但是破旧的摇摇椅沙发。 周围有几个柜子。 说实话，如果不是这个孤儿院这么诡异的话，他完全在这个狭小的办公室看不出什么异样。 众多的监控，可以说是为了孩子们的安全。 这个房间除了监控外，还有一套广播设备。 程野检查了一下，确定这就是上午玩游戏时发出广播的地方。 也就是说，当时那个胖女人就坐在这里，一边通过监控观察大家的表现，一边时不时播报游戏进度。 所以，这些摄像头有没有一种可能只是为了监视他们游戏完成度的？ 又或者说，是在观察着什么。 不过还是有点奇怪。 她一个人是怎么看这么多摄像头的，如果看不过来，那又是怎么精准播报游戏进度的？ 程野暂且将心中的疑问压下，然后在这个房间细细搜查起来。 每个显示屏的背后，他都细细的观察过，没有藏着什么东西。 一些隐秘的角落也都仔细搜查了，什么也没有。 他耐心的打开所有能拉开的抽屉，不能拉开的就暴力拆解。 可除了收刮出一堆薯片的碎渣和包装袋，其他什么也没有。 忽然，程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这个房间，竟然连窗户也没有。 他立刻环顾四周，再次确认了一遍。 的确，没有窗户。 这个房间一定很重要，连窗户都不留，担心的就是被发现。 程野忽然想到了什么。 关于这栋楼的外观图再次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其实已经对这张图仔细查看过无数次了。 就连哪一块是凹进去的都手到擒来。 而现在，他察觉到了一个重要信息。 他加快脚步，快速离开了这个房间。 不知道那个女人什么时候会回来。 一定得尽可能的快。 他还要去帮欢欢她们关电闸呢。 程野走出房间后，用力地踹向刚刚上锁了的另一个房间。 按照他刚刚将这栋建筑的外部和内部构图一重叠。 他发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在这个地方，应该存在一个空间。 他现在要确认地是，这个空间里有什么。 这种从里面锁住的房间有些难打开，程野奋尽全力踹了几次才把门打开。 一进去，程野就感觉到了阴森。 什么也看不见，伸手不见五指。 因为没有光亮，实在是看不清。 程野想了想，又退了出去将隔壁监控室的门打开，光亮终于进入了这个房间。 程野愣怔在原地。 房间里摆着一些大头娃娃。 它们错落堆积在地上。 每个娃娃都面无表情，头占据了身体的四分之三。 特别像捉迷藏时第三个圆球出现的样子。 程野走近了一些，数了数娃娃的数量，一共有十三个。 娃娃的眼睛特别大特别圆，圆滚滚地看着程野。 程野靠近了娃娃，弯下腰盯着眼睛里面看。 无数沉睡的虫子趴在宛如玻璃一般的童仁壁上。 就像万花筒一般，密密麻麻的全是虫子。 它们就和这些娃娃一样，似乎在休息。 这是什么…… 是上午那会抓他们的怪物，还是……就是布娃娃而已…… 程野感觉到了一阵恶寒，他皱着眉头在这间房内搜查了起来。 可是微弱的光无法将整个房间照亮，看东西也很困难。 程野尝试着将娃娃移开，想看看它们下面有没有什么东西。 可是触摸到娃娃的时候，程野愣怔住了。 他抬起手，澹澹的光照亮了他的指尖。 指尖黏湖湖的液体沾染在上面，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透明的，很粘稠。 程野将手指放到了鼻子下面，嗅了嗅，有一股血腥的臭味。 像是放了好几天没清理的尸体。 程野面色有些苍白。 这是尸水吗…… 这些布娃娃的视线似乎一直汇聚在程野的身上，让程野觉得浑身不舒服。 他目光再次看向娃娃的眼睛，隐约中，似乎看见了它们在笑。 程野按捺住心中的不适，他一个一个翻找起娃娃。 黏湖湖的液体很快包裹住了他的手，让他的手上，衣服上到处都是。 臭味很快笼罩住了他。 原本安静摆放着味道还没有这么浓郁，可是随着翻找，这些液体散发的速度很快，顿时整个空间都开始拥有了臭味。 而远在男生宿舍美滋滋准备晚上饮料的胖女人，似乎也像感受到了什么。 她停下了手中的东西，心里发慌。 目光朝着办公楼的方向望去。 从她离开办公楼开始，她就一直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而来到男生宿舍后，因为配置饮料，让她又开心了起来。 这可是好东西，是绝好绝好的东西。 此刻，胖女人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她仓促地交代着面前十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漂亮老师。 让她们将每个小组成员的饮料配置好。 然后匆匆忙忙地离开了男生宿舍朝办公楼走去。 她的宝贝好像被移动了。 怎么会呢，不应该有人进去了才对…… 分明办公楼只有她自己存在，还有谁会去移动她的宝贝呢？ 何况……房间都是上锁了的才是。 胖女人加快了脚步，然后她的右手忽然变成了一台显示器，就这么举在了她面前。 她开始倒放起监控视频。 一定是哪里，被她忽视了。 她选择了一个小时前，办公楼周围十六个摄像头的画面同时播放。 她一定会找出来不对劲的地方。 而此刻，程野还站着仔细观察着这些娃娃。 这些娃娃有大有小，有一个巨大的娃娃护着十二个小娃娃。 它们相互依偎在一起，就好像幸福的一家人。 它们的模样都不太一样，五官有着鲜明的区别。 唯一相同的都是大头娃娃，且每个娃娃的眼睛里都有无数只虫子，以及，它们都穿着红色的裙子。 和当时在操场上寻找他们的大头怪物，一模一样。 只是，这是缩小版的怪物。 很快，程野就在它们之中找到了那个，他们近距离对视过的怪物。 她的右手臂上，捆着一个铁链，铁链深深地陷进娃娃的胳膊里，里面的丝绵都露了出来。 就好像当时那个拖着铁链的怪物，手臂被铁链卡出了血肉。 程野快速地翻弄起娃娃，他将每个娃娃都翻起来，确保底下都没有藏着东西。 而路上的胖女人似乎也感应到了，她差一点点就看到了程野的异样，可是被这一下扰乱了心绪。 她干脆收起来显示屏，开始专心致志朝办公楼跑去。 …… 程野翻弄完毕，站在原地思考着什么。 他试图从杂乱的线索中找到一些有关联性的东西。 可是什么也没有。 这些和怪物长得一样的大头娃娃，在整个副本中，是充当什么角色呢？ 程野打量着周围，经过这一下翻找，浪费了太多时间，房间里也变得乱糟糟的。 可是没有发现什么特别有用的东西…… 对了！ 程野快速走到最里面的墙壁，敲了敲墙。 然后退出来，回到监控室，又敲了敲墙。 确定了，在这两个房间的中间，有一个另外的房间。 这就是刚刚他想到的事情。 在大楼外，这一整片都没有窗户。 所以在他的构思中，这里要么是一整片的空间，要么是一个大的房间。 可是上来后，它居然一分为二。 所以程野想确定一下，会不会有隐藏的空间。 没想到…… 程野笑了起来，接下来该做的事就很清晰了。 …… 第194章 捉迷藏(十二) 程野目光晦暗不明，额前的碎发在眼下打下了一片稀碎的暗色。 他盯着墙面。 里面会有什么？ 是真正的秘密吗？ 身后澹蓝色的屏幕光透过他的身影，在墙上发出了一个漆黑的影子。 目前知道了孤儿院关于女孩子的秘密。 但是这个孤儿院更大的秘密，是在男孩子身上。 他觉得…… 他们，所有人，都有问题。 完全不记得上午做过什么的孩子们。 明明死了却一无所知的唐焕。 这些都有问题。 很有可能隐藏在这堵墙背后。 程野脑子高速运转，他在想怎么破坏这堵墙。 难道没有什么隐蔽的开关可以打开吗？ 程野再次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寻找起来。 确实……没有。 这个房间东西简单得不行。 除了显示屏就是显示屏，其他的东西也是一眼就见底。 他随意试图弄乱了房间，也一无所获。 女人在赶来的路上，她已经到达了办公楼的底下。 站在楼下，她抬头向上望去。 什么都没有，没有一盏灯是开着的，就好像是个空楼。 但她心中的忐忑没有变好，反而更加不安起来。 她快速地推开了大门，朝上走去。 这时，程野像想到了什么，他的余光扫视了一下显示屏上的时间，已经十点三十分了。 没想到他这一翻找，就浪费了这么长的时间。 他得赶紧离开这里了，谁知道那个女人是不是在回来的路上。 从这到男生宿舍，大概需要十五分钟。 还得赶回去关掉全校的电闸。 不知道为什么，程野心中隐隐生出许多不安。 这种不安的情绪，在抑制着他去关掉电闸的行为。 似乎大脑一直在叫嚣，不要去，有危险。 程野皱着眉，将屋内稍微收拾了一下，然后走出了房间。 他不知道胖女人正在回来的路上。 而且此刻，胖女人已经在楼下了。 程野在向下走。 她在向上走。 她的脚步很急促，想尽快回到办公室，看看有没有发生什么。 程野也没打算不被发现。 反正他有死亡次数，第一次发现这里有个空间，第二次来找工具砸开，第三次获得秘密，应该就结束了。 虽然是这么想的，但他一直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孤儿院的副本，是不是有点奇怪了…… 比方说，这个副本明明是捉迷藏，可是全篇却在讲孤儿院，而重点的捉迷藏却只是其中的一个小游戏。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小游戏…… 又比方说，关于孤儿院的秘密，居然有npc直接告诉他其中一项，这哪怕在初级副本中，也是不可能的事。 就像他刚刚过关的【撩】。 也是在他差不多快要得到线索的时候，npc才会稍作提示，加快游戏进程。 这种直接送到手里的…… 程野皱起眉头。 这一定是什么暗示，而不是什么真正的秘密。 欢欢来找他，告知他关于孤儿院其中一部分的秘密，是为了让他发现某个被忽略的事情。 也是类似于「蓝蓝的提示」。 所以，这件事背后真正想隐藏的是什么呢…… 程野停下了脚步。 他忽然往墙上一靠，然后瞪大了眼睛。 那个女人……她回来了…… 程野清晰地听到了女人的脚步声。 杂乱的，慌张的，快速的。 他连忙看了下自己位置，然后踮起脚尖朝着三楼走去。 他躲在了楼梯口旁边的侧面。 然后静静等待着。 女人一心惦记着她的办公室，很快就气喘呼呼地跑了上来，从程野的身边擦肩而过。 在她消失不见的那一刻，程野立马从中走出来，快速向下走去。 等胖女人看到五楼被踹开的门，就会知道这一切。 那时候他再想走，就走不掉了。 他头也不回，快速地朝男生宿舍走去。 在一楼大厅的时候，瞄了一眼墙上的时钟。 现在是晚上十点三十四分，加上回去的十五分钟，不，用跑的会更快，他要抓紧时间了…… 程野开始高速奔跑起来，他不在乎会不会被录下来，会不会被发现。 他有重新开始的机会，这是他的生机。 他就像一匹脱缰了的野马，尽情地跑出了自己最快的速度。 快到达宿舍楼的时候，他累的双手撑在腿上，大口喘气。 他差点忘了，现在自己用的是一个孩子的身躯。 他赶紧向里走。 总电闸在哪里？ 怎么会设置在男宿舍？ 总觉得有一种很突兀奇怪的感觉。 就好像，这个地方和其他的地方格格不入。 也是，这所孤儿院矛盾的地方太多了。 一会有钱一会没钱的。 不会长大的男孩子，和正常成长的女孩子。 ‘七秒钟’记忆的同伴，和记得捉迷藏这件事的唐焕。 以及，重要东西都藏在办公楼的五楼，却把整个孤儿院的总电闸放在了男生宿舍。 诡异，太诡异了。 有太多奇怪的地方了。 程野面色严肃，大颗大颗的汗水不停地掉落下来，他顾及不了这些，朝着男生宿舍走去。 这就是一个大平层，所有人都住在最中间的那个大房间里，右边有一间像是宿管阿姨的房间，再右边一些走廊尽头是一间很大的洗漱间，里面有几排水龙头和淋浴室。在宿舍的左边还有几个门，估计就是总电闸，总水阀，消防间之类的房间了。左边的走廊尽头，是一间厕所。 程野路过宿管阿姨房间的时候，瞟了一眼时间。 已经是晚上十点五十六分了。 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两分钟。 来得及。 程野松了一口气。 他面目表情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混迹进了孩子中间。 然后朝着宿舍左侧的几个小门走去。 也不知道哪个会是总电闸的房间。 …… 另一边，欢欢和西西没有回宿舍。 这是她们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这么晚了还没有回宿舍。 她们两个人手牵着手，一起走到了操场后面的小树林。 这一片区域，有树做遮拦，她们翻墙也方便。 天空深蓝，有星星在眨眼睛。 偌大的一轮弯月，高挂在头上。 两个女孩紧紧依偎在一起。 她们穿着单薄的衣服，脸上挂着对未来的期盼。 她们的左侧，是离开的方向。 她们的右侧，是希望的来源。 右边，刚好能看见透过树枝打来的细细碎碎的光。 这些点点光芒，就是宿舍楼的灯光。 只要光消失了，就是她们的新生。 会好的，一定可以离开的。 她们不知道时间还剩多久，但是熄灯哨一直没想，那就是还没到时间。 “欢，墨江一定会去关电闸的，对吗？” 欢欢童仁微缩，转儿轻声说道： “会的姐姐，相信我。” …… 程野假装上厕所，一路经过了三个门。 门上并没有标注电闸在哪里。 所以无法预判哪个才能关电闸。 他没有时间了，约好了是十点五十八分，他就会在这个时间点关上电闸。 而此刻。 胖女人在疯狂地回放录像。 她到了五楼后，看到的就是两个门都被踹开了，虽然最重要的那个房间安然无恙，但她依然抑制不住自己的愤怒。 她一定会揪出来，是哪个小可爱做的这一切。 由于过于心疼自己的娃娃，她花了点时间将娃娃重新按照顺序摆好才开始看视频。 胖女人一点也不慌。 没有人能逃出孤儿院。 无论花多长时间，她也一定会揪出来这个可恶的家伙。 她虽然不知道那个人究竟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但是她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离开办公楼的。 她离开的时候，房间都还好好的，是她亲手上的锁。 所以她将监控的录像倒回了四十分钟前，开始仔细地查看。 可是她倒回了四十分钟，五十分钟，都没有人进来的画面。 于是她犯起了滴咕，难道那个人，是更早的时候进入的？ 不对，自己去查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就行了。 于是胖女人重新从四十分钟开始看。 她加快了视频的播放速度。 终于，找到了二十分钟前，被录下来的程野的身影。 胖女人眯起了眼睛，露出了可怕的笑容。 “是……你啊……” “抓到你啦。” …… 程野知道，被发现是一定的。 所以他从办公楼出来后，就知道一定会被抓到，会经历死亡。 但他真的太好奇死亡会是什么样的了。 胖女人究竟会怎么对他。 让他再参与一次捉迷藏吗？ 他有太多的疑问了，这些疑问都需要利用死亡才能知道。 程野不再纠结，他假装一个顽皮的孩子，陆续打开了三个门查看。 门都没有上锁。 从左往右，第一间是消防，第二间是水，第三间才是电闸。 程野想都没想直接关掉了电闸。 可是在他接触到电闸的那一瞬间，一股特别不好的第六感忽然涌了上来。 就好像有个人在他的脑子里叫嚣：“不要关掉！不要关掉！不要关掉！” 可是，他自己关掉了。 程野皱起眉头，混进了孩子中间。 学着他们的样子，迷茫地看着周围。 整个孤儿院，顿时陷入了一片漆黑。 路灯的光亮，也没有了。 宿管阿姨走了出来，她和漂亮老师穿得一模一样。 都是红裙子，黑丝袜。 就好像这个学校的女性，全是布娃娃一样的装扮。 除了脑袋没那么大。 她们，是真实存在的吗？ 宿管阿姨滴咕着：“怎么停电了？” 朝着电闸走来。 程野暗了暗目光。 果然，光是关掉是不够的，得损坏了才行。 可惜在这个孤儿院找不到什么趁手的道具。 那只能…… 程野站了出来，甜甜地说：“阿姨，我们是不是该睡觉啦，我看灯都灭了？” …… 远处的欢欢和西西，看到漆黑的那一刻，就兴奋了起来。 成功了。 她们成功了！ 她们来不及多想，开始用最快的速度攀爬起这堵墙。 原本的墙上，绕满了电网，可现在，却成了她们攀岩的工具。 欢欢和西西，你帮我我帮你，很快就爬到了最高处。 其实她们也不知道，这次停电能坚持多久。 所以，一定要快，一定要尽快。 她们会拼尽全力，用最快的速度，逃离魔窟…… …… 阿姨听见程野的问话停了下来，迟疑地看了看自己宿舍墙上的时钟。 确实快到时间了。 不过…… 她纠结的皱了皱眉。 院长交代过，饮料非常重要，是必须按时喝下去的东西。 电没了，反正也该关灯了…… ……要不要先搞定这群小崽子们再去维修电路呢？ 她毕竟不是院长，没有院长想的那么多，只想在工作范围内先解决手头应该做的工作。 十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 她们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脸上挂着一样奇怪的笑容，围起孩子们，平静地说道：“走吧，该回房了，我们喝完饮料睡觉了。” 程野一怔。 原来漂亮老师有十三个啊。 她们的出现，是不是意味着现在已经十一点了。 他抬起头瞟望远处，看不清黑暗中的那头。 也不知道西西和欢欢逃出去了没有。 …… 胖女人阴着一张脸，缓慢地朝楼下走去。 这个孤儿院的169名孩子，每个人的模样她都记得。 她每天晚上都会抚摸过他们的脸，对他们的长相全部深深地刻进了心里。 在监控中看到那个孩子的脸时，她就一眼认出了那个人是谁。 是每天晚上她会数到的最后一名。 那个脸蛋软糯，看着可爱的第一百六十九号。 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啊，是……墨江啊…… 可是就在胖女人穿越办公楼旁边的小树林后，整个孤儿院陷入了一片漆黑。 她刚刚在穿越小树林。 且心里在想着一会要怎么折磨那个小崽子。 反正逃不出去，孤儿院固若金汤，谁也逃不出去…… 她有的是时间。 只是让那个小可爱多活一会罢了， 可是现在……居然停电了。 胖女人停下了脚步，脸上露出了奇异的表情。 看来…… 他带来的惊喜有点多啊。 她顺着男生宿舍应该在的方向望了过去。 虽然什么也看不清，但缓缓地笑了起来。 眸子深处全是阴鸷。 乖孩子。 乖乖的。 我，马上就来。 …… 第195章 捉迷藏(十三) 程野看着面前包围住他们的十三个漂亮老师，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越来越惶恐。 心脏跳动不安，十分慌张。 他皱起眉，有哪里出错了。 而且这个代价……会非常惨痛。 小孩子们不明所以，通通回了房间，然后乖乖在床上坐好，等待发饮料。 唐焕也一样，他坐在073编号的床上，安静地等待着。 当他看见程野时，目光中闪过一时欣喜，紧接着是质问。 程野明白，他是想问自己，下午的时候抛弃他跑哪儿去了。 程野装作一副胆怯的样子，缩了缩头，无声地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唐焕瞬间不恼了，他认为是墨江太害怕了才逃的。 于是他的眼睛亮亮的，朝着程野眨眼，似乎在说：没关系。 程野心思很乱，他不再搭理唐焕，而是快速地走回了床边。 有哪里出错了，一定有哪里出错了。 他心乱如麻。 学着别的小朋友的样子，坐在了床边。 彷徨的发呆。 思考着许多事。 微微晃动的尾指暴露了他的慌张。 忽然，口袋里硬硬的卡纸角戳了他一下。 他勐的一激灵。 「不要相信任何人。」 童孔微微放大，血液在这一刻凝固了，就好像心脏麻痹，浑身晕厥一般。 这个不要相信，真的是自己以为的那样吗？ 这个卡片，真的是原主写给自己的吗？ 不相信任何人中的任何人，包不包括欢欢她们？ 欢欢说的话有几分真实？ 一连串的疑问攻击着程野。 瞬间他联想起更多的事情。 他答应帮助欢欢是因为同情，觉得她们很可怜，刚好自己也要试验，顺手的事，所以才同意。 但为何看似麻烦困难的事情为何如此顺利？ 为什么总电闸就摆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恨不得亲手端上让他关闭？ 这更像是……诱饵。 万一，欢欢从一开始就在骗自己呢？ 万一，她说的话，只是单纯的为了逃出这里呢？ 又或者，这只是游戏情节设计中的一部分，只是为了干扰自己的思路呢？ 孤儿院啊，怎么会不让收养呢？ 而且在他的主线任务中，似乎没有一条说明，需要帮助别人…… 但…… 程野捏紧了拳头，脑海中浮现出欢欢那张苍白病弱的脸。 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就像风中努力不折腰的小花。 她说的话，也太真实了…… 如果她的出现，是为了告诉自己一些事，那真正想让自己知道的事。 是什么？ 是干扰项，还是线索？ 程野抬了抬眸，看着十三个老师站在每一排的顶部，开始发饮料。 她们优雅，大方，但机械，如同木偶。 说不上的诡异感。 就像她们的身上缠绕着线，有别的东西在控制她们。 她们递出手中的饮料。 一个人一小杯，很快就要轮到他了。 程野的手有些颤抖。 不好的感觉愈演愈烈。 他望向门外。 黑漆漆的门口就像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能吞噬一切东西。 胖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发现是他。 能不能让他研究一下饮料再死呢？ 程野微微抬眸。 漂亮老师距离程野只有一个人了。 他很快，就能亲自研究一下饮料到底是什么了。 陡然，程野感觉侧面发凉。 他抬起头，那个胖女人就站在门口阴恻恻地看着她。 她脸上的肉堆积在一起。 双眼眯成了一条线。 她看着程野，目不转睛。 忽然所有的漂亮老师都停止了手中的动作。 她们就像是持线人不再控制，失去了自我站在一旁，脑袋低下，面无表情，令人胆颤。 一切都太诡异了。 胖女人就这样一步一步地走了进来。 她虽然胖却很灵活。 浑身的肉跟着她的扭胯抖动了起来。 脚步声在安静的宿舍里响起。 每一步脚步声都像敲打在程野的心尖。 程野知道自己接下来就要死亡了，可是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害怕。 来自于一种灵魂深处的害怕。 分明还有很多次死亡机会不是？ 听微生安说，看广告能多得一次死亡机会是最新出的活动。 那加起来就有四次死亡机会。 可自己为什么依然这么慌…… 就好像这次死了以后，就再也没机会了一样…… 为什么…… 程野的表情复杂不已，眸底明暗交替。 胖女人走到了他面前。 她那只胖都都的手勾起了程野的下巴。 弯下腰，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程野。 她那双倒三角的眼睛里充满了精明和得意。 她发出了油腻又恶心的声音： “乖孩子，我抓到你啦。” 程野盯着胖女人。 为什么……为什么…… 有种熟悉感…… 他来不及多想。 画面忽然破碎。 胖女人和周围的孩子们和那笔直站着如同木偶的老师们，都变成了一个个细小的方片格子。 开始消散。 一切消失。 没有后续的任何情节，没有他推理中的参与其他游戏，没有胖女人对他动刑之类的。 什么都没有，画面直接消失了。 然后是一个纯黑的地方。 伸手不见五指。 黑得纯粹。 程野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他的上下左右前后，都是黑的。 过了一会，他缓和了一下情绪，感觉脑子乱成一团麻。 面前终于出现了那四个乳白色的大字： 【您已死亡。】 程野童孔微微放大。 许多东西就像飞刀一般快速地涌进他的大脑里。 他先是惨澹的笑了一下，紧接着深深叹口气。 眺望远处，什么也看不清，他似乎置身于一团迷雾之中。 终于，他还是盘腿坐在了漆黑中央。 耳边缓慢地响起了系统冰冷的机械声： 【介于本次是您最后一次死亡机会，现给予三个小时的时间休息总结归纳。】 【您可在这个时间内认真想想如何通关。】 【您有一次给下场游戏提示的机会，请认真选择。】 【注意：擦边式答桉直给皆会被判定无效。［更多详情约束请点击此处查看］。】 【请警慎游戏，请务必排除多余线索，请找到真正的秘密。】 【祝您游戏愉快，玩家。】 …… 哈哈哈哈哈哈。 程野终于忍不住仰天大笑。 这是他第四次进入这个游戏了。 在他看到【您已死亡。】这四个大字的时候，他就终于全部想起来了。 每一次游戏的过程。 都如雨后春笋般恢复。 嘲讽得可叹。 他果然弄错了一件事情。 他在玩的游戏是捉迷藏。 是不能被发现的游戏。 而每一次他确定这个，都是死亡以后。 可笑，程野眸底一闪而过一丝阴鸷。 四级副本已经不会明晃晃的告诉你死亡条件是什么了，而是由自己推测。 这点在很早很早的时候，在他第一个副本的时候，杨村花也曾经跟他提过。 没想到他就遇到了。 这个副本和他之前的副本完全不一样，所有的线索得自己找，自己总结，自己排除。 程野低着头苦笑。 这就是四级副本，中级副本吗？ 他已经死了四次了。 他全部记起来了。 说起来虽然每一次进展都不相同，但归根究底…… 他每一次死亡的原因，都是因为为了帮助那对姐妹离开孤儿院。 想着反正总得死一次的嘛，顺手的事，然后就被发现了。 就比如这次。如果他不去帮助那对姐妹，而是坚持自己的探索，那他走出办公楼的时候，也会特别小心的避开自己的身影，不会被胖女人发现。 如果他不产生：总归是要死的，顺手帮一下的想法，他也不会每一次都死在这个原因上。 而他忽然明白了那张卡片到底是什么。 【您有一次给下场游戏提示的机会，请认真选择。】 是上次死亡的自己专门就给下一次游戏的自己，的提示。 为了让自己注意到游戏的不对劲，特意选择了所有小游戏中都不会出现的卡片。 哈，这次游戏中自己确实稍纵即逝的思索了片刻为什么是卡纸，但很快就抛之脑后。 不为什么，因为从进游戏开始就不停地在吸收线索。 线索又多又杂又乱。 以至于他还没有适应这种节奏。 程野闭上眼睛，安静地坐在地上。 这次他有三个小时的时间，之前每一次做决定都是因为时间太仓促了，他只能在既不违规又尽可能明显的情况给自己提示。 但这次不一样。 最后一次机会，他会好好思索的。 唐焕的与众不同是第一次游戏死亡的自己设置的。 那是自己首次进入游戏。 一开始的游戏还是初始化的样子。 没有任何更改的地方，从自己第一次死亡开始，游戏就有了变动。 也就是说，可以给提示这一点，是把双刃剑。 它可能带来好处，也可能干扰自己的思路。 自己进的这个副本，叫捉迷藏。 它的核心，是捉迷藏，不是任何其他的东西。 是躲避怀疑，在不引起老师们的注意下，找到孤儿院的秘密。 欢欢她说的是真是假不重要，重要的是关于孤儿院的秘密。 因为是最初的副本。 所以全部的人都没有记忆，除了自己。 自己要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找到关于孤儿院的秘密。 去掉那些故意干扰信息的，就像在玩一场真正的捉迷藏。 不被院长发现，得到她的秘密，游戏通关。 其实第一次，他差点成功了。 这是一个类似沙盒的游戏，所有的一切会根据自己的不同举动产生不同的相应效果。 所以欢欢出现的时间，也会根据自己不同的选择而改变时间。 第一次。 他已经查找到院长办公室，发现了那个多出来的空间，也判断出那里面就是最终的密码。 在第二天准备去砸墙的时候，欢欢才出现。 他想着反正今晚砸开墙，被发现了也是死，都是死的情况下，顺手帮一次也无所谓，就答应了。 结果浪费了最接近成功的一次机会。 然后，也是来到了这个空间。 那个时候因为是第一次，没有过往的记忆攻击他，而且还给予了一次给一次玩游戏的自己提示的机会。 只有十秒钟决定是什么。 程野想都没想，就选择了让自己小组的唐焕，拥有关于孤儿院的记忆。 当时很想当然。 一个拥有记忆的队友，可以更快的告诉自己一些东西。 让自己少走点偏路。 游戏不止一种解法，孤儿院应该处处都隐藏着线索。 而且因为第一次的顺利，让他觉得可以尝试一下不同的解法，利用副本让自己成长。 太想当然了。 那时候的他，根本不知道进入游戏就是重置记忆。 他还沉浸在：反正知道了不要帮助欢欢，重来一次不管就好了。 没想到，由此输了第二次游戏。 出来后，十秒钟的时间，程野只够用最快的速度告诉自己：不要相信任何人。 是了。 那个突兀的卡片是程野给自己的生路。 他在短短十秒钟内，利用系统的bug，一次性给了自己两个提示。 一，孤儿院里没有卡纸，想想卡纸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会出现，注意游戏的奇怪地方。 电闸的位置就在男生宿舍，是非常奇怪的地方，不要去做。 他希望用此提醒自己。 毕竟他也不是没有玩过类似记忆会消失的游戏。 二，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唐焕和欢欢。 第二次游戏中，因为唐焕的变化，导致了他的思路遭受到影响。 他漏算了就算唐焕是npc，他也是有自己性格，脾气的超级只能ai。 而且，唐焕居然是一个月前才进游戏的…… 以至于后期他的游戏直接跑偏然后失败。 不过……程野回忆了第四次游戏中唐焕被他亲手杀掉后在复活的表现。 这个提示也不算是败笔，只是双刃剑罢了。 他也是有用的，至少让他发现了一部分孤儿院的秘密。 然后是第三次死亡。 依旧只有十秒钟。 也就是说，他必须在恢复记忆后的十秒内确定他下一次的提示是什么。 程野选择了让唐焕提示自己不能喝饮料。 因为前两次游戏，他都喝下了饮料，导致整个晚上浪费。 当时的自己想，如果有一个人提示自己饮料不能喝，是不是就可以拥有更多的时间去寻找更多的线索。 毕竟每次都不记得上一次的游戏过程。 从线索中抽丝剥茧，也是过关的方式。 可惜…… 还是输了。 变量还是欢欢。 程野甚至有一瞬间气愤自己的好心。 你在玩死亡游戏啊喂，管别人的同时先想想自己吧！ 可是欢欢的要求又实在太容易了。 这让他前四次的死亡都折损在这。 ……不让知道上一次游戏的过程啊…… 中级副本不允许拥有死亡前的记忆，估计是为了防止刷积分吧。 看来…… 程野唇边带着隐隐的笑意。 游戏还是更想创造出优秀的玩家啊…… 第196章 捉迷藏(十四) 程野闭上眼睛。 认真的思考。 四次游戏的过程在他的脑中不停地分解重组，归纳总结。 他忽然发现了一件事。 他给自己设定的提示，在很大程度上，自己会非常警惕。 这很符合他的性格。 对于莫名其妙白给的信息，他都会下意识地先提防一下。 而且他因为有着四次死亡机会，他总想把这四次机会最大化。 觉得不要浪费了，一定要利用死亡去探索更多的信息，去尝试不同的解题方法。 他是想给正式副本留点经验，但没想到，反而正是这种大胆的尝试，让他毫无防备的失去了四次机会。 不能帮助欢欢啊…… 她的出现，就像是个变数。 最大的问题是…… 程野认真想着，面色凝重。 漆黑的环境让他和迷雾混为一体。 就如同他现在的思路。 到目前为止，其实帮助欢欢也不是不行，只是每次她的出现，都会加重自己想着利用死来探索更多的信息。 其根本原因是，本来要做的事情就很危险，又要卡在十点五十八分关掉电闸。 既然这么麻烦，不如放手一搏，去拿到更多的信息顺手做了。 是了，问题出在这。 欢欢是推动自己死亡的变数。 从中级副本开始，是不是会针对每个玩家的习惯，增添一些变数。 这些变数，是不是就是催命符？ 副本设置这个的理由是什么？ 让人类不要互相帮助吗？ 那冷漠，又能得到什么？ 程野暂时不去想这个了。 他的第四次死亡，也就是上一次。 死得比前几次都要快。 因为加了不要喝饮料这点，让他反而放松了对饮料的探索。 他心里默默的将饮料确实有问题这点往后排了等级。 已经知道饮料有问题了，明天再尝试也是一样的。 所有优先级反而变成了关电闸。 前几次他会等到第二天再去砸墙顺便关电闸，是因为想亲自试一下喝下饮料是不是跟自己想象的一样，想亲自感受一下，饮料对身体的影响。 可是第四次游戏，唐焕追着自己不让喝饮料，虽然坚定了自己的想法饮料有问题，却把对饮料的关注完全移到了别的方向。 关于孤儿院的秘密。 通过对周围细枝末节的搜索，也能得出结论。 所以，程野本质上还是想大胆尝试。 现在，他有三个小时的时间好好想一想，最后一次游戏应该怎么做？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程野总结完自己四次游戏失败的点，开始汇集所有他觉得存疑的地方。 一，十三个一模一样的漂亮老师。 她们真的很漂亮，就和女孩们一样，像是精心挑选出来的漂亮。 但恐怖的是，她们长得一模一样。 表情，样貌，肢体动作，穿搭，都一模一样。 为什么呢？ 二，女孩子在成长，但男孩子固定住了。 如果欢欢的出现并非是干扰项，而是有用项。 那么，她的作用到底是什么？ 除了让自己发现男孩子被按下了生长键之外，还有什么作用？ 三，到处矛盾的孤儿院。 它对孩子们的生长很关心，吃饭的食材用料都是一等一的好。 和住宿的环境形成了鲜明对比。 如果重要的是生长这件事。 能不能理解为，其实院长很在乎孩子们的身体？ 只是某种原因，男孩子们停止生长了？ 想到这，程野睁开了眼睛。 他忽然想起了监控室旁边的那个房间。 里面有十三个大小不一的娃娃。 她们穿着和老师院长一样的红色裙子。 她们的裙子颜色一样，但是款式不一样。 她们都是大头娃娃，但是样貌不一样。 而那其中，似乎有一个娃娃，长得特别像漂亮老师。 程野努力地回忆着。 是了，没错。 是这样。 程野抑制住自己颤抖的手，他知道那些娃娃是干什么的了。 他看过那些娃娃四次，每次想仔细想一想的时候就被扔进下一场游戏里。 直到现在，他才反应过来，那种隐约的下意识的反应是什么。 他不是第一次见到娃娃了。 那个微胖的大头娃娃，就是食堂里的那些阿姨。 她的红色裙子有些与众不同，是因为那个围裙，所以看起来不一样。 那个偏瘦一些的大头娃娃，是宿管阿姨。 最大的，守护着其他十二个娃娃的大头娃娃，应该就是院长了。 不止老师们长得一模一样，阿姨也一样。 她们都是由一个娃娃的样子复制粘贴出来的。 娃娃的身上有黏湖湖的液体，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 这是链接她们之间的东西。 说不定是娃娃，在操纵着这所孤儿院。 她们的位置…… 程野勐地想起来了。 她们的位置摆放得很有讲究。 因为房间里太黑了，每次他进去都没有第一时间观察位置。 但好歹他进去搜查四次。 程野站了起来，闭上眼睛，模拟闯进房间后收拾娃娃的动作。 这里，是那个瘦瘦的娃娃。 这里，是那个微胖的娃娃。 这里，是最精致的那个娃娃。 …… 这边，是院长娃娃。 程野睁开了眼睛，他的大脑完全勾勒出娃娃们的摆放位置。 这是…… 如果把院长娃娃的位置当作办公楼的话，宿管阿姨的位置刚好是男生宿舍，漂亮老师堆积在院长周围，在男生宿舍和办公楼中间是食堂阿姨…… 是了，它们都坚守在自己的位置上，每一个娃娃都一样。 这是，地图。 所以。 程野望向最偏僻的一个干瘦的娃娃，他很确定，这个地方在孤儿院里是找不到的。 那也就是说： 这里，就是女生宿舍。 欢欢她存在的目的，是为了让自己发现女生宿舍置身之外。 女生宿舍和男生宿舍并不在一个空间内，或者说，不在男孩子可以到达的区域。 孤儿院对女孩的限制并没有那么多。 她们的存在更像是为了赚钱。 开这么大一个孤儿院，这么多设备要运行，是需要很多钱的。 程野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孤儿院那么矛盾，一会有钱一会没钱的。 因为孤儿院，本身就是穷的。 它的每一笔钱都需要花在刀刃上。 所以，在必须投入的地方，不能节约，但像被子啊，操场啊，教学楼啊这种，能用就行，将就将就。 女孩子是孤儿院的附属品， 她们的作用，是赚钱。 整个孤儿院的重要组成部分，就是男生宿舍和办公楼。 其他的设备，都是为了……训练男孩子？ 这个还不确定。 但捉迷藏这个游戏，太像一场，训练了。 但为什么，他们停止生长且失去记忆。 感觉所有孩子，都是七秒记忆。 那个饮料，到底有什么问题？ 程野继续陷入了沉思。 ……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 程野忽然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他想了很多东西，在已知的线索中，又推理出许多可能。 原本感觉像迷雾一样的副本，似乎有了灯塔，可以看得真切了。 他似乎找到怎么解这个游戏的方法了。 他轻松地站了起来，伸了伸懒腰。 还有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可以休息，他决定小小的眯一会，做好全部准备后再重新进入游戏。 …… 【游戏加载中……】 【加载完成。】 【欢迎进入「炼狱」四级副本。】 【本次副本主题：捉迷藏。】 【本次副本挑战人数：2。】 【目前挑战成功人数：0。】 【本次副本剩余死亡次数：3次。】 【本次副本任务：找到孤儿院的秘密。】 【本次副本要求：偶尔听老师的话。】 【祝玩家游戏愉快。】 …… 程野等了半天。 但随着这句‘祝玩家游戏愉快’之后，再没有别的声音。 什么都没有。 这是他的最后一次游戏，但是他什么都不记得。 他以为这是他的第一次游戏。 和上次一模一样，他开始非常谨慎地开始观察四周。 就像是刚出生的婴儿一般好奇地打探这世界。 分明这里已经是他第五次观察了，可他连熟悉感都没有。 他和之前一样，很快就推论出这是一间很大的休息室，周围全是孩子。 很安静。 自然而然的，他也联想到了不对劲。 孩子是不会这么安静的。 应该是有问题的…… 就在这时。 意外出现了。 他碰到了被子中那张尖锐的卡纸。 他愣了一下，然后谨慎地抓住了纸。 怎么会有卡片？ 卡片一直摆在被子里。 上一次程野没有发现，是因为他过于谨慎，让自己的动作幅度特别小，注意力全在周围。 而这次？ 是意外？还是运气好？ 13%的幸运值？ 程野试图将卡片拿出来看清上面的字，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他立马不动了，假装在睡觉。 胖女人和上次一样，开始数数。 漆黑的环境下，程野露出了一双黝黑的眸子。 他悄悄地观察着来人。 似乎想把一切能吸收的线索都吸收了。 胖女人和上次，上上次，程野来的每一次，都一样。 手里拿着个计数器，一边数，一边放在胸前轻轻按下。 “……一百六十八……” “卡……” “一百六十九。” “卡。” 胖女人停在了程野面前，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个小孩长得好熟悉啊。 自己莫名对他有一种又爱又恨的感觉。 好想给他掐死。 胖女人伸出了手。 此时的程野在装睡。 紧紧闭着眼睛，呼吸平稳。 胖女人的手先是伸像程野的脖子，转儿才换了个方向，摸了摸他的脸。 皮肤很滑，有属于小孩子特有的娇嫩。 胖女人看着程野的脸，眼睛里的爱恨不断交织。 她手上的力度稍微大了点，但又很快抑制住。 “这都是我的乖孩子。” 她心里宽慰着自己。 摸了一圈后，她才恋恋不舍地将手移开。 心里想着，那个攻入的叛军，会不会是这个孩子呢。 不然自己怎么看他这么不顺眼？ 好想把他的脑壳摘下来踩扁。 胖女人永远不会知道，这个看着天真可爱，人畜无害的孩子，弄坏了她四次娃娃了。 而且，这很有可能是第五次。 她也被洗去了所有记忆，只是心里恨得牙痒痒。 胖女人离开了休息室。 程野睁开了眼睛。 “169个人啊。”程野再一次在心里感慨。 他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睡在一起。 不过也是，小孩子嘛都不高，床又是一列一列并排连着的。 占不了多大空间。 很快，时间来到了凌晨的闹钟。 尖锐的声音让所有小朋友都醒了。 他们速度好快，干净利落整齐。 就像是受过这方面训练一般。 被子叠的就像豆腐块。 程野将卡片捏成一团塞进口袋里，照葫芦画瓢的跟着学。 准备蹲下来拿他的洗漱用品。 这时，一个脸凑了过来。 他说的话和上一次游戏一模一样。 “你昨晚没吃吧？” 程野愣了下：“啊？” 孩子急了，环顾了四周，还是和上次一模一样：“我跟你说了不能喝那个饮料，你是不是没听话？” 程野想了想，觉得到手的线索不能浪费啊，顺着他的话说道：“为什么啊？我觉得味道还挺好的……” “什么为什么？”小孩衣一脸恨铁不成钢：“只要你不喝，你就知道为什么了，听到了没有！？” 程野想了想，乖巧地点点头。 到目前为止，所有的进展都和上次一模一样了。 没有出现任何偏差。 因为程野的性格就是这样，在谨慎中大胆，在推论中求证。 刚开头，变量还没出现。 这时，漂亮老师姗姗来迟。 程野同样发现了她和那个胖女人穿的衣服一模一样。 红色皮鞋，红色连衣裙和黑色网格丝袜。 漂亮老师和上场游戏一样，简单交代完，就准备带他们去洗漱然后做操。 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程野依旧发现了奇怪。 这些孩子怎么会这么乖呢？ 晚上乖乖睡觉不闹人可能是因为吃了安眠药，那现在乖乖排队又是为什么？ 老师们的教育这么厉害吗？ 「感觉刚刚那个小朋友像是知道什么的样子，等晚点空了去问问他。」 程野这么想着，现在人群中，乖乖地排队。 最后一场游戏开始了。 主角肯定不会死的，对吗？ ps：不会有人猜到结局的，就像我都吃惊我会这么写。 第197章 捉迷藏(十五) 教室里，依旧是一个小孩子站了起来，询问老师今天要玩什么游戏。 老师依旧笑眯眯地说出了答桉，然后简单说了一下规则。 大家都兴致勃勃的，觉得有意思极了。 摩拳擦掌，恨不得现在就开始。 程野觉得有些奇怪。 为什么老师对规则说得那么简单，就好像……之前说过无数次一样。 是因为…… 程野垂下头，让自己看起来更加不显眼。 脑子里渐渐有了一个猜测。 到目前为止，程野做出的所有选择都和之前的四次一模一样。 一直到，老师说： “游戏，开始！” 程野愣了一下。 周围小朋友如同潮水一般涌了出去。 唐焕紧紧跟着程野。 离开时，程野看了一眼漂亮老师，他觉得很奇怪。 这个老师怎么跟木偶一般。 面容僵硬，表情像是画上去的。 还有，怎么穿着和胖女人一样的红色裙子以及黑色丝袜？ 这是学校的制服吗？ 虽然奇怪，但程野还是顺着人群一起走了出去。 只不过这次，他没选择躲在操场。 反而是跟着人群走。 有地方不一样了呢…… 唐焕一路叽叽喳喳。 “你叫墨江，我是唐焕，这是我两的本名，你一定不能忘。” “在这里，我们没有名字，只有编号，你是169，我是073。” “你记得老师喊169的时候一定要回答……” …… 程野耐心听着，他愈发觉得奇怪。 为什么老师只能喊编号？ 是因为懒……还是因为我们不重要？ 因为我们只是一个躯壳，没有身为人的意义吗？ 就像是一个包裹，一个包装袋，一个物体的壳子一样，印上连续的没有意义的数字。 只是为了证明有多少？ 没人关心大家，到底是谁吗？ 程野垂下眼眸，什么都没说，继续跟着唐焕往前走。 唐焕像是对饮料这件事非常执着。 把不能喝饮料这件事重复了又重复。 程野有些疑惑，眼球微微抖动，但什么也没提问。 他像变了一个人，不再主动出击。 他两和人群一起躲进了教学楼。 和他们躲在一起的孩子很多。 很多很多。 大部分孩子都选择了教学楼。 然后闯进了不同的房间。 程野更加疑惑了，为什么会选择教学楼？ 教学楼对他们的意义是什么？ 教学楼不应该是最容易被发现的地方吗？ 还有，这……根本不像教学楼啊。 除了一楼那个巨大的教室，爬上楼梯后的所有房间，都更像是空荡荡的训练室。 破旧掉渣的墙壁，生锈的铁栏杆，两次像是放衣服的铁柜子，还有堆积在角落一箱一箱无法打开的大木箱。 程野走进了摸索了一番，巨大的钉子钉进了木板里，无法探究里面究竟藏着什么。 一个孤儿院？怎么会荒芜成这个样子？ 更像是……一个被遗弃的备战区。 操场……也是黄土地…… 还有简陋的设备，化纤的被子，破旧的教室…… 很奇怪啊。 这么破的地方，为什么有这么多摄像头呢？ 程野抬头看了一眼这间房间对面的摄像头。 摄像头黑漆漆地对着他。 他也深深地盯着它。 对望了许久，唐焕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他扯了扯程野的衣袖：“别看了，快躲起来吧。” 程野挑了挑眉，把心中的疑问压了又压，默不作声地顺从唐焕躲进了柜子里。 透过细小的缝隙。 看着空中漂泊的灰尘若有所思。 荒芜，破旧，但，绝对监控。 这个孤儿院，很有问题。 他或许应该相信卡纸上说的话。 早在唐焕看不见的地方，程野早就已经悄悄地打开过卡纸了，看到了上面的文件。 那一瞬间，他宛若与世隔绝。 一系列的疑问冲击着他的大脑，他花了两秒钟时间才控制住自己表情。 然后，面部表情地继续装作一个小孩。 他相信，他进入了一个游戏的圈套。 所以一直到现在，他都在被动选择。 他不做任何决定，而是看唐焕，究竟让他做什么。 游戏没有时间限制。 只要他不触及必死规则，他无所畏惧。 耐心一点，用最安全的方式…… 他会活下去的。 就这么想着，耳边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从程野看了那张卡片开始，接下来的一切就会不一样了。 程野算不上是很聪明的人，他就和芸芸众生一般，只是拥有着正常的大脑。 他对游戏的所有敏锐，惯性，聪慧，都是从血肉之中得出来的。 这种刻进了他骨子里的巨大影响，让他即便失去了记忆，灵魂也永远记得。 何况，他的灵魂还没有得到完全的释放。 …… 脚步声停了，有东西在门外。 程野透过细小的缝隙，眯起眼睛，试图看清门外的样子。 一个，长得特别可爱的小娃娃站在房间里。 这个房间不算大，大概有50平的样子。 在房间的中间是完全空的。 除了灰尘，就是灰尘。 像是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程野面无表情地盯着房间内杂乱的脚印。 如果小娃娃低头看看脚印，应该也会知道这个房间里藏了人。 可是她没有。 她只是歪着脑袋打探了一番，然后就蹦蹦跳跳走了。 她穿着……一身红色的裙子。 看起来像是正常的娃娃。 但是比例不对。 程野一直盯着娃娃走出了教室。 他发现了几处奇怪的地方。 一，这是一个捉迷藏的游戏，参与游戏的只有男孩子，抓人的应该是三组的小朋友，为什么现在是一个小姑娘在找人？ 二，这么明显的脚印，这么空旷的房子，按理说应该是一下就找到了，为什么女娃娃连打开柜子的举动都没有。 她只是一蹦一跳走了进来，然后绕着脑袋看了一圈，就走了？ ……绕着脑袋？360°？ 程野打了个冷颤，这根本不是人啊…… 从这一刻开始，程野不在把这个孤儿院当作一个正常的地方。 这一定是一个用正常逻辑解释不了的地方。 它有属于自己的规则。 刚刚程野之所以同意躲在这么明显的地方。 是因为这个房间的两侧，都是这样的绿色铁柜。 刚刚进来了八个小朋友，都躲进了这样的柜子里。 他们都是参与过捉迷藏的孩子，如果说躲在这里会被发现，那他们就不会这么多人一起躲进这里了。 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绿色的铁柜，像是安全区一样的存在。 「偶尔听老师的话。」 也就是说，老师们给的提示，用逆向思维来看，很有可能是生路。 程野正想继续往下想，但他又打断了自己。 不去做任何节外生枝的事，他要先活过三天。 看看究竟会发生什么再主动出击。 在还没有进本场游戏，还待在那个漆黑的空间里时。 程野曾思考过一个问题。 这个游戏现在明显有两种过关方式，一是冒险一些事情主动出击。 二是被动接受的整理线索。 他前四次选择的都是主动出击，这就导致他一定会触发「欢欢」这个催命符。 因为游戏的限制，他无法告诉下一场的自己不要搭理欢欢。 但是，他可以换一个方式。 比如用卡片告诉自己，先观察三天。 既然第二次死亡的时候，他选择了用卡片告知自己是可行的。 那么，卡片上多加几句话，也是可行。 程野对自己特别了解。 他处身置地的想过了，要怎么样才能提示自己，已经没有游戏机会了，以及尽可能安全地度过游戏。 他试了很多方式，直到通过系统审核成功了，才去休息。 现在，虽然他依旧一无所知。 但他，绝不会重蹈覆辙了。 天忽然黑了下来。 程野名字感觉到柜子里的光亮变暗了。 而视线所及之处，也变得灰茫茫的。 这种黑，还在蔓延。 就像是某种气态生物开始席卷整个孤儿院。 窗户没关，阴冷的气息，快速地包裹住教室里的每一个人。 嘶吼的风从远处刮来，像是有人在尖叫呐喊。 有小朋友坚持不住了，呜啊一声哭了出来。 然后接二连三的，开始有悲鸣的哭声。 大家就像医院里等待排队打针的小朋友。 因为第一个小朋友哭了，所以后面的都跟着哭了。 程野叹了口气，侧过脸看了看旁边的唐焕。 肉肉的小脸有些发白。 他刚刚多次告戒自己：一定不能被发现。 可是现在这个房间鬼哭狼嚎的。 隔壁……好像也是。 完全没有一点怕被发现的样子。 所以…… 程野眯了眯眼睛。 这场游戏最重要的是老师口中的：不许移动。 而不是不被发现啊。 毕竟刚刚自己问唐焕被发现了会怎样。 他的回答也是：“被抓到后会变得不一样。” （本副本第二章，为了节约字数，不浪费大家体验，不再重复写。） 看出区别了吗？ 答非所问啊。 所以，这场游戏最重要的是：不被抓到，以及不要移动。 程野撇了撇旁边的唐焕。 因为害怕整个人都在颤抖，但是他的腿，始终没有移开分毫。 是……这样啊…… 程野笑了笑。 他依旧什么都没做。 他只是侧过脸，问了一个上一场游戏他也问过唐焕的话：“我们这是第几次游戏了？” 唐焕很慌张，额前有大颗大颗的汗水掉落：“第五次，今天是第五次了。” 细心的朋友已经发现了，上一场游戏，唐焕说得是第四次。 但是……程野不知道啊…… 他点点头，若有所思。 柜子外的呼啸之声越来越小了。 可视范围也越来越小。 陡然，天完全黑了。 他们像是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教室变得异常安静起来。 连旁边小孩子们的哭声也没了。 风停了。 一切杂音都停了。 整个孤儿院陷入了一场绝对的寂然。 这时，怪异的童谣从教室的喇叭中传出。 久久地回荡在孤儿院上空： 红绿蓝， 抓娃娃。 一个两个三个， 通通不许动。 逃啊，逃吧。 快快躲起来把， 找到安全的地方，尝试活下去吧。 弱小的娃娃们， 时间不多啦。 就要倒数啦。 …… ……你们，藏好了吗？ 短暂的三秒停顿后，童谣念完了最后一句话。 然后宛如时间静止一般。 世界悄然无息。 红绿蓝？ 程野皱了皱眉。 刚刚的小娃娃还有胖女人，还有老师，都是红色的。 现在他们躲避的柜子，是绿色的。 那……蓝色是什么东西？ 程野默默记下了全部的不对劲。 他不打算做任何事情。 他决定，听从‘自己’的。 倏忽，门外传来了细细碎碎的脚步声。 是某种金属在瓷砖上划过的声音。 哗啦哗啦。 听得人心季。 唐焕捂住了自己的嘴，然后用眼神示意程野，不要说话。 程野澹澹地看了唐焕一眼。 他不值得相信，必要时，他会将他推出去保命。 哐当，哐当。 这个脚步声太大了，像是一个巨人在走路。 似乎整个建筑都抖了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那个声音停了下来，如果没有听错，它现在停的位置应该就是这个柜子的正前方。 程野皱着眉。 他发现柜子里有澹澹的光线了。 是柜子外的那个‘人’散发出来的。 程野向前倾斜了一些身子，透过缝隙，看向外边。 他看见了几个大头娃娃。 它们和刚刚的小娃娃不一样。 那个小娃娃虽然比例不对，头有些大。 但完全不像它们这么大。 三个娃娃手牵着手，胖胖的手紧紧牵在一起。 巨大的头相互拥簇着。 它们的样子，和最开始进来的那个小娃娃长得很像。 只是更大一些，头占据了身体的二分之一，看起来怪异极了。 就好像……就好像……它们是刚刚那个小娃娃变异来的。 只是在不断地生长，不断地变大。 然后，头越来越大，成了这个样子。 它们身上的红色衣服，能发出澹澹的光芒，照亮有限的范围。 忽然，像是有人没站稳，撞了一下柜子。 那几个大头娃娃瞬间就朝着发出声响的方向走去。 不对，不对，不是声音的问题。 刚刚大家那么哭泣，也没有被抓。 程野皱起眉头。 是没有站稳，移开了脚步。 老师说过，躲好后就不能动了，但是…… 有人动了。 很快，三个娃娃就将那个人拖了出来。 那个人开始疯狂的呐喊，呼叫。 手舞足蹈，拼命挣扎。 哭泣声和呼喊声混在一起，绝望的声音。 但是没有人敢动。 这是一个动了就会死的游戏。 像木头人版捉迷藏。 所有人都躲在黑暗中默默屏住了呼吸，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 陡然，声音划破黑夜。 「恭喜三组抓到了第一个小朋友，是第六组的李腾腾。」 「请大家屏住呼吸，小心躲藏，避免被发现哦。」 是广播站里那个空灵的女孩声。 第198章 捉迷藏(十六) 众人的哭声忽然停了。 大家非常有默契地屏住了呼吸。 三个怪物一走，空间内重新陷入了漆黑。 眼睛看不见，听力就变得更灵敏。 房间内其他小朋友的呼吸声此起彼伏，愈发明显。 他们在克制，在隐忍，在让自己适应黑暗和随时可能会突然出现的怪物。 如果程野现在有之前游戏的记忆的话。 他就能很快推理出，这些怪物都是由院长办公室里的那些布娃娃变异来的。 那些粘稠的液体更像是营养液。 她们不断长大，长大，头变得越来越大。 到了最后阶段，它们就变成了一个四米的大球，通过滚动去碾压碎众人。 可是死去的人会在几个小时后重新回来，且失去一切记忆。 可惜程野不记得，他什么都不记得，只能重头开始，一点一点抽丝剥茧。 “被抓到会死吗？”程野想了一下刚刚被抓之人的反应。 觉得有些过于绝望了。 除非被找到的下场只有死。 唐焕犹豫了一下，支支吾吾：“不会，被抓到的人只是会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回答了和上次一模一样的答桉。 黑暗中，看不清程野脸上的表情。 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唐焕指尾微微发颤，神情紧张，脸上的神情变了又变。 他害怕被程野发现不对劲，又期盼程野相信他说的话。 程野微微点头，似乎在说自己知道了，紧接着轻声道：“你亲眼看见的？” 他的声音那般平静。 却像黑夜中的惊雷。 唐焕勐的抖了一下：“我，我亲眼看见的。” “嗯……”程野不再多说什么。 旁边的孩子也逐渐从刚刚的恐惧中缓过神来，他们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起来。 声音听得不是很真切，但是离得近的还是能听清。 “太可怕了，033号也太蠢了，明知道不能动……” “是啊，只要不动就行了，又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 “还有多久才能达到目标数啊？我快站不稳了。” “你站不稳了就蹲下，要是想被抓走就随你……” …… 目标数？ 程野很快就抓到了其中的重点。 这场游戏，是分阶段的吗？ 每个阶段都有自己的目标数？ “目标数是多少啊？”程野清了清嗓子开口问道。 唐焕诧异地看向他。 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参与进其他人之间的话题。 小孩没有那么多提防心：“正常到100个人就会进入下一个阶段了。” 得到答桉的城野面无表情。 他深邃的眼睛就像一望无际的大海，看不清深浅。 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小孩子们继续在叽叽喳喳的。 程野在一旁默默地听着，他总结了很多线索。 一，这个游戏基本上每周都会抽到一次。 二，这个游戏是分阶段的，一共有三个阶段，像是为了考验不同的东西。 二，这个游戏是会死人的。 虽然，刚刚唐焕说不会。 程野想了想，余光扫视了一下唐焕。 小心思罢了，倒是没看出来害人之心。 不过，游戏是会死人的…… 这就太奇怪了。 会死人，但是总人数保持不变。 是每次死了后都有人重新填补回来吗？ …… 程野一言不发。 唐焕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又闭上了嘴。 他们和周围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边死气沉沉，一句话都没有。 旁边的小朋友叽叽喳喳，聊得不亦乐乎。 唐焕犹豫了许久，又张开了口，这次，他下定了决心：“你有什么疑问，是可以问我的！” 程野微微侧目，瞄了唐焕一眼，似笑非笑：“可以问你？” 唐焕眼神复杂：“是啊，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程野否认道。 然后冷漠地轻声说道：“这是你认为的，并不是我人为的。”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们之间一起上课，一起洗漱，一起聊天，一起玩游戏，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你现在怎么能这么说！？”唐焕眼眶红了，十分震惊程野的否认。 他觉得很受伤，情绪也在激烈起伏。 但其实他不知道自己在难过什么。 “你真的觉得你跟我相熟吗？”程野笑着说道。 他有了一个猜测，想验证看看。 唐焕点头。 虽然看不清面前的景象，但他依旧执拗地盯着程野在的方向。 像是要在这迷一般的黑雾里找到程野撒谎的证据。 程野笑了，冷哼一声：“可是，你刚刚撒谎了呢。” 唐焕的脸色一下子变得不好看了。 是了，他是撒谎了。 被抓走的人都是会死的，他为了自己的私心没说真话。 但是…… 他确实也亲眼见到过尚杰被抓走第二天却好好的活了过来。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撒这个慌的原因。 要是程野被抓走了，说不定也能活着回来。 他虽然有私心，但是不坏。 唐焕纠结着想着，忽然他意识到了一个悖论。 为什么呢？ 唐焕有点被搞懵了，一时间没有没有说话。 他忽然觉得自己脑子很乱，为什么应该死的人没死，但是他分明看到过大片大片的人死亡啊。 这是为什么？ 哪里出问题了？ 唐焕陷入了沉思。 而此刻程野却提高了音量，他大声地问道：“我们一直是169个人吗？” 就像是为了提醒唐焕这里的不对劲。 房间内忽然变得安静。 孩子们都陷入了迷茫。 过了一会，旁边的小朋友回答道：“好像是……是的吧？118？” 他撞了身旁的118一下。 118也想到了奇怪的地方，支支吾吾地：“嗯……是，好像是的……” “应该是的。”有个小朋友插嘴：“我记得上次游戏也是一百六十九个人。” “宿舍的床从来没有少过人，床也没有移出去过，可定一直是一百六十九个人啊！” …… 随着这句肯定的回答。 众人忽然陷入了沉默。 忽然，有个人发出了感慨： “那就太奇怪了。” 是啊，那就太奇怪了。 程野浑身放松靠着后面的墙。 他听着旁边孩子们的讨论，心里默默地重复着那句话： 那就太奇怪了。 是啊，这样就太奇怪了。 每次游戏会死人，但是，他们又会重新回来。 “你记得除我之外的其他人吗？”程野忽然问唐焕。 唐焕想了想，告诉了程野关于尚杰的事。 程野沉思了片刻，抬高音量问了周围其他人：“你们记得除了自己伙伴之外的其他人吗？” 孩子们都愣住了。 紧接着，陷入了更大的恐慌。 除了刚刚觉得诡异的怎么人死了人数不变之外，现在有了更大的恐惧。 为什么？在他们绞尽脑汁之后，过往的回忆都只有自己的伙伴，最多再记得一个相熟的朋友，然后一百六十九个人再不记得其他人？ 为什么？ 程野面对突如其来的安静，心里有了自己的计较。 他忽地开口：“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好朋友。” 声音着重咬在了好朋友这三个字上。 环境非常非常的黑。 唐焕顺着声音的来源望了过去，他想了又想，然后不再隐瞒，将自己知道的事一一告诉了程野。 随着时间的推移，程野所掌握的信息越来越多。 旁边的小孩也在讨论自己奇怪的地方。 一时间，整个屋子都在进行激烈的讨论。 他们忘记了自己还在进行游戏。 忘记了这是场生与死的游戏。 比起游戏带来的恐慌，这种脚踏虚空，心里发空的无助感，更令他们手足无措。 为什么这个世界，好像跟他们记忆中的不一样？ 他们越说越激烈。 试图从相似感中找到自己的归属感。 可惜，都是徒劳。 程野将自己藏进黑暗中，然后听着他们的对话。 过滤掉无用的信息，总结有用的线索。 他要让自己掌握得更多。 因为他平和的心态。 在这些孩子们的对话中筛选出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终于，在时间推移到了某一个时刻的时候。 他了解到的全部信息，已经超过了上一场游戏所得到的信息。 这时，漆黑之中响起了那个女孩空灵的声音。 「恭喜三组抓到了第二个小朋友，是第十组的张子濯。」 「恭喜三组抓到了第三个小朋友，是第一组的越明德。」 「恭喜三组抓到了第四个小朋友，是第十一组的甄昊穹。」 …… 「恭喜三组抓到了第二十四个小朋友，是第一组的宁宏放。」 「请大家屏住呼吸，小心躲藏，避免被发现哦。」 …… 这次的播报很长很长。 一直停留到第24名才停下来。 第一阶段的人数是50个人。 这点从刚刚孩子们的对话中已经总结出来了。 现在，人数已经过半。 程野扬起眉头，那些大头娃娃再没有出现过。 这个教室吵闹成这样，它们也没有进来过。 果然是瞎子吗？只能依靠地面的震动？ 不知道为什么，程野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一句话： 真正的迷雾是让你误判自己的方向。 你以为你要解的是一道数学题，其实是一道语文题。 就像你在做物理题时，首先要确认的是它到底是想让人求什么？ 变量到底是什么？ 如果一开始就判断错了方向，那南辕北辙，怎么都不会找到真正的答桉的。 …… 程野忽然凑近了唐焕，微弱的光芒下，两个人四目相对。 唐焕吓得差点弹跳起来，但是他还是努力地控制住了自己的身体。 程野挑挑眉。 这很不对劲。 一个孩子，能够服从孤儿院所有条规，按秩序排队洗漱，不打闹不嬉戏，参与这么恐怖的游戏，即便害怕但也坚决不移动脚。 这绝对不是一个孩子能做到的。 除非面前这个人，他只是批了一层孩子的皮。 不，不止面前这个，还有周围的孩子们。 他们都一样，他们被困在这个孤儿院，是有原因的。 他们身上表现出来的品质，更像是某些被常年训练有强迫症了的军人。 虽然他们回到了孩子一般的时候，但是刻在骨子里的听从命令，遵守纪律，忍耐力，对艰苦环境的耐受力，都远超过常人。 到底是什么呢？ 程野笑了笑，脸上露出了无辜的表情：“我看你一直不说话，怕你害怕想看看你在干嘛。” 唐焕将信将疑，点点头，没说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终于，广播站的声音再次响起。 那个空灵的女孩声像是从恒古传来，听得人头皮发麻： 「恭喜三组抓到了第五十个小朋友，是第六组的洪俊智。」 「第一个人数目标已经达成。」 「解锁：狂暴的女巫监视。」 「小朋友们，从现在开始，大家不能发出任何声音哦。」 「被发现，可是很惨的。」 …… 监控室里的女人兴高采烈地看着显示器。 今天抓人的速度快了一些。 她的娃娃也成长得很快，现在已经有三米高了。 不过太多的小崽子们躲进了教学楼的柜子里。 这就导致娃娃们进不去教学楼，更别提打开柜子了。 不过…… 第二阶段增加了条件，只要有人违规，就算躲进柜子里也不行哦！ 胖女人开心极了，眼睛眯了起来笑呵呵的。 她大口大口吃着薯片，手指和嘴巴油叽叽的，指甲缝隙里都是薯片的残渣。 等着吧，小崽子们。 你们一个也逃不掉！ …… 周围的空气像是忽然变冷了，程野觉得自己的汗毛根根立起，似乎有阴风从他背后吹过。 他挑了挑眉，有点又不一样了。 像是更黑了一些，物体的轮廓变得更加柔和了。 此刻再看向唐焕，连大概的形状都看不清了。 暴躁的女巫的注视啊…… 是现在开始，四面八方都有东西在盯着自己了吗？ 程野笑了笑。 他开始思索这场游戏的意义。 让孩子们玩这种游戏，除了吓人，毫无意义。 这背后一定有一个更深层次的原因。 而自己，是要挖掘出真正的秘密。 程野感觉迷雾又散去了一些，他变得更加清晰起来。 他将线索一个个串联起来，认真思考自己存在的理由。 ……会不会，整个孤儿院，只有自己是异类？ 这是属于自己的捉迷藏？ …… 程野抬起头，唇边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第199章 捉迷藏(十七) 天，完全黑了。 程野闭上眼睛，陷入了一种极端安静的沉思中。 他微微靠着墙，将刚刚得到的所有信息不停地总结归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周围的孩子们讨论不出所以然，渐渐的也没了声响。 后来，不知道是谁忽然冷不丁地说了一句：“很久没有播报了。” 程野睁开了眸子。 是啊，它们很久没有捉到人了。 整个教学楼陷入了一片寂静。 就像是它们放弃了这块区域。 广播最后的声音停在了第七十九个人。 没有完成目标数……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正想着，那个空灵的女孩声再次响起。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声音有一种贯穿心灵的感觉。 程野皱着眉，强迫自己去接纳她的声音。 …… 没有什么特别的。 和上一场游戏几乎一样。 捉迷藏进行了三个阶段，第三个阶段依旧是高耸的藤蔓构成的迷宫。 藤蔓就像跳动的脉搏。 有自己的呼吸和节奏。 他和唐焕依旧坐在了墙上。 他，依然牺牲了唐焕。 不为什么，在当时的场景下如果一定要试验出结果就必须有牺牲。 牺牲的那个人除了自己就只剩唐焕了。 得到了想要的信息，结束了最后的十分钟，程野此刻在去往食堂的路上。 他的心态很平和。 自从他决定要遵从纸条上所显示的内容后，整个人放松了不少。 他现在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旁观者，只是偶尔经过了这个世界，看看里面的人和事，然后再离开。 他拿着食堂的餐盘有序的排队，打饭。 在打饭的时候，他再一次感慨孩子们的‘遵守纪律’。 没有一个人插队，都在排队。 下午去教学楼看看吧。 程野回忆起上午教学楼的奇怪地方，教学楼也不是禁区，去探索一下应该没事。 和上一次不同的是，这次吃饭的时候，程野一直在观察周围的人。 他很快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 孩子们很快会凑成一堆人聚在一起玩闹，但是中途若是有人出去打汤之类的，花费的时间比较久的时候，回来之后，除了这个人的队友，其他人都默认不认识他了。 会有一两秒钟的延迟，然后重新认识。 孩子们没有想那么多，谁也不在意这点小细节。 很有意思。 就像是一段程序，限定死了，除了同组的伙伴，你将不再记得其他人。 所以…… 程野由此推论出一个更有意思的事情。 整个孤儿院的男生数量是169。 如果除以2，是除不尽的。 但如果把自己摘除出去，那就刚刚好，是可以除尽的。 唐焕提到过另外一个男孩的名字。 很有可能，尚杰才是他的好朋友，而自己是多余的那一个。 所以，这是一个面对自己的捉迷藏。 自己不能被发现，是多出来的那个人。 程野笑了笑，继续慢条斯理地吃着餐盘里的菜。 这里的饮食真好，虽然味道稍微差了点，但食材都是好食材。 有种以前吃大锅饭的感觉。 澹澹的柴火香。 程野吃完就离开食堂了，他不知道唐焕会来，所以没有等到唐焕。 孤身一人前往教学楼。 教学楼并非禁地，程野身心放松，就当旅游参观了。 一楼是十个教室，每个教室都有桌子，黑板，和普通的教室没什么区别。 程野都走进去看了看。 在不同的教室里找到了一份残缺的地图，一个金属的徽章。 徽章有些暗澹无光，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是一个三角形的模样。 程野放在手心掂量了一下，有点分量，应该是铁质的。 地图不太清楚是什么，地图只有一半，是一处山谷的位置，除此之外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程野收好两样东西，上了二楼。 靠近右侧还有两个教室，这两个教室看起来很久没人进来了。 都是灰尘。 程野走进去随意地探索着。 抽屉里，讲台上。 都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虽然看起来陈旧，但一点多余的东西都没有。 从第三个房间开始，就像是储藏室之类的房间。 程野随意推开了一间。 应该很久没有人来了，绿色的铁皮柜靠在墙边，和上午玩捉迷藏时躲避的柜子没什么区别。 程野打开每个铁皮柜，在其中的一个铁皮柜里发现了一件遗漏的棉衣。 这件衣服看起来挺厚的，有一定御寒的功效，但是很破旧，上面脏兮兮的还有不少陈年血迹。 程野凑近闻了一下。 酸臭又腥。 程野挑了挑眉，将手伸进衣服的口袋里，仔细寻找每一处可以藏东西的地方。 没发现什么东西。 这只是一个普通的衣服，不知道是谁遗漏在这的。 程野既然往前走。 他不遗漏任何一个房间，每个房间都仔仔细细的搜寻。 当他上到三楼的时候，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 三楼，更加奇怪。 有两个类似办公室的房间。 两个桌子，两把椅子。 一个放在左边，一个放在右边，相对摆放。 但，办公桌上什么都没有。 如果忽略掉这漫天的灰尘。 整个房间干净得就像特意收拾过的。 程野坐了下来，他回忆到，刚刚的徽章是在教室的讲台下发现的。 它处于讲台的最里面，那边没有光线，所以不好发现。 只是程野比较执拗，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他依然趴在地上，手伸了进去到处摸索了一下。 结果碰到了这个。 程野再次拿出徽章。 是一个三角形模样的徽章，上面没有刻字，也没有图桉，古铜色的光泽，四周还有些红绿色的锈痕。 有些年头了。 而地图，是在另一个教室的垃圾桶里翻出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没人收拾那个垃圾桶，在里面除了一堆无用的废纸，就是这半张地图。 而那件衣服，也是遗失在最里面的那个铁皮柜里。 因为经久失修，那个柜门很难打开。 程野废了很大劲才打开，然后就看到了那件充满血腥臭味夹杂着汗水酸味的棉衣。 想到这，程野抬起头环顾了一下四周。 虽然灰尘扑扑，空气里飘散着数不胜数的微小颗粒。 但很明显，这里被人清扫过。 在很久之前，整个教学楼都被人清扫过了，只是没有收拾得那么彻底。 那次清扫过后，再也没有人进来过，所以才造成了如此厚的灰尘。 程野站了起来，退出了这个房间。 虽然对于接下来的搜索不抱太大希望，但就当获取更多信息了…… 程野慢慢悠悠地站了起来，气定神闲地推开每一个房间观察。 三楼似乎都没人来过，灰尘多的可怕。 每次推开门，都有一种瞬间沙尘暴的感觉。 忽然，程野停住了脚步。 今天上午他们玩捉迷藏，有非常多孩子闯进了教学楼才是。 为什么现在完全没有人进来的痕迹。 这些灰尘…… 程野想了想，退出了这个房间，重新打开了一间房。 果然，地上一个脚印都没有。 但程野清晰地记得，当时他躲进绿色铁皮柜的时候，看到过地板上凌乱的脚印。 那个时候他还在想，那个布娃娃怎么不低头看一眼。 分明是铁证，这里躲着人。 有点……奇怪啊…… 程野回忆了一下刚刚进二楼的房间…… 似乎也是一样。 虽然二楼的灰尘少很多，但房间也是没有人进去过的样子。 不过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了，到目前为止，程野脑子里已经堆积了一堆想了解的事，也不差这么一件了。 他心无旁骛地开始继续搜查。 进入了下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有点黑，竟然拉着窗帘。 程野走上前，拉开窗帘，这时有个东西从上面掉了下来。 砰。 沉闷的一声响。 程野低头一看，一个本子。 有些年头了，边角都在发黄。 窗外明亮的日光照射进来，本子静静躺在地上。 程野心里有个猜测，他觉得这个本子一定有秘密。 捡了起来。 随意翻了一下。 是一个日记本。 里面的内容不多，但匆匆几眼，感觉是有用的信息。 这个日记本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里面的纸张泛黄，没有几页纸，也没有写具体日期。 翻开第一页： 「今天我们搬到这里作战了。 也不知道今后会发生什么，我要把有趣的事情都记录下来，到时候讲给我的儿子听。 希望一切都好，希望世界和平。」 「周二。 这里虽然环境艰苦一些，但是吃的还可以。 每天都是大鱼大肉，生怕我们吃不饱了。 不过食材是好食材，就是做法不合我口味。 不过现在打仗呢，要求不能太高了。 能让我们吃饱吃好，已经很好了……」 「周四。 今后炊事员做了我最爱的辣子鸡，太好吃了。 自从来了这里一直都在吃乱炖，各种乱炖。 好吃是好吃吧，就是不太符合我的口味。 好在我们连长特别通情达理，他和领导提了一下意见，立刻就招了几个不同地区的炊事员，改善我们的伙食。」 「周一。 魏大傻也太好玩了，他居然和大铁棍打了起来。 他怎么打得过大铁棍？ 大铁棍长得高高大大，一身肌肉，就像是吃激素长大的，他怎么可能打得过？ 就那小身板，也不知道谁给他的勇气。」 「周日。 那群狗东西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敢来攻打我们？ 我们这位置得天独厚，易守难攻，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周三。 今天也很顺利，我们依旧一个成员都没伤亡，轻松得很。 大家似乎也松懈了下来。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隐隐有些不安。 敌人不可能一直这么愚蠢的…… 我总觉得他们在憋大招。」 前面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大多以今天谁干了什么蠢事为主。 程野翻到中间位置，查阅起来： 「周一。 没有东西吃了。 该死的敌人切断了我们的路。 想想最初来这里的时候我还嫌弃口味。 现在…… 每个人能分上一个馍馍就很满足了。 吃的东西越来越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停了……」 「周六，战争越来越严峻了。 周洋荣死了。 我亲眼看到他被炸成一块一块的碎片。 视线之内全红了。 全是红色。 啊，红色，红色，漫天遍野的红色。」 「周天。 申玉宇也没回来。 每天都有人死。 我们这些兄弟，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整整一个团，就剩下我们几个残缺不全的连了。 凑在一起也就三百来号人。 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这天气越来越冷，吃也吃不好，力气使不上……」 「周三。 我们只剩两百多人了。 为了更好的管理，上级领导将我们重新编组。 原来的一到九连取消，现在分成两个连。 一连，二连。 深冬了，太冷了，我们只有化纤被子可以盖，所有人挤在一起睡，这样能暖和些。 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 「周五。 又有兄弟阵亡了，但也有好消息。 好消息是我们再坚持十三天，就可以获救了，国家已经派支援队过来支援我们了。 十三天，只要十三天。 坚持！坚持！坚持！」 「周一，她们说我病了，让我在这好好休养。 病了！？ 我怎么会病？我可是杀敌无数的英雄。 你们才病了，有病的是你们！」 …… 日记内容在这篇后戛然而止。 前后内容并不统一。 程野仔细观察了最后一篇日记和上一篇日记中间的夹角。 并没有被撕走的痕迹。 看来他中间空了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写日记。 而之后，因为愤怒又写下了最后一篇日记。 这个人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没有写日期，而是用周几来代替具体日期。 程野通过顺序又看了一遍，感觉像是一个上了战场的老兵从一开始的斗志满满都后面因为缺乏物资苦苦支撑在这里的故事。 最后一篇…… 程野的视线停留在了第一句话上。 「周一，她们说我病了，让我在这好好休养。」 把他留在了这里吗？ 最后他们，没有离开这里。 永远的留在了这里吗？ 程野抬起头，望向窗外。 下面的孩子在欢声笑语，下午是自由活动时间。 一时间，他有些恍若隔世。 第200章 捉迷藏(十八) 难道说这里…… 曾经是个临时部队？ 程野将这本日记本和刚刚地图以及徽章放在一起。 盯着看了许久。 它们都很破旧，时间在它们身上留下了痕迹。 在这一阵注视中，似乎联系起了它们之间的关系。 加上从一开始就觉得孩子们的不对劲。 渐渐有了一个猜测。 他发现，他似乎打开了关于这个孤儿院另外的地图。 曾经，似乎有一整个作战部队，曾在这里守卫国家。 只是好像……死伤惨重。 最后的好好休养……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 程野没给自己想太久时间。 他继续站起来继续走。 接下来的时间里一直在这栋楼里搜索。 前面四次游戏，他都没有到过这栋楼。 因为游戏一开始给的线索太多太杂，必须要有侧重点。 所以程野决定了一条线，尽可能地先去探索最重要的线。 他总想着怎么去攻略办公楼。 可现在他放松下来，他只想尽可能多地搜查线索。 另一条不同的路，居然拥有着面上完全看不出来的其他景观。 这里，居然可能前身是个作战部队的扎营地。 程野继续搜索着三楼的房间。 他的心态愈发平和。 慢悠悠的，就好像在逛充满历史感的古建筑，边看看，边查查。 像是来旅游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搜索了整个教学楼的房间，没有发现其他别的什么特别重要的痕迹。 不过，三楼尾间的墙上挂着几张星星的照片。 似乎是深蓝色的天空，上面有点点星空。 因为蓝色的渲染，星星都泛着蓝边。 照片很普通，像是某个人在某一天觉得星星好看就随手拍了。 看不出任何技巧，构图。 这荒郊野外的能看到星星再正常不过了。 分明应该是不重要的东西。 可鬼使神差下，程野还是收起了那几张照片。 他总觉得，这些星星有些奇怪。 在打仗的时候，还有心思拍天空吗？ 是为疲倦而又心累的时间，稍微增加一些乐趣吗？ 还是让毫无希望的明天，看起来有点盼头。 又或者，这只是慰藉自己的一种手段？ 可无论是哪种，程野都觉得不太像。 他也没想多，轻轻松松地离开了教学楼。 正如上一场游戏中程野所推测的那样。 整个孤儿院只有胖女人一个人看监控，所以她的重心也基本上是放在办公楼附近。 教学楼本就不是重点，就算有人在里面打打闹闹，她也无所谓。 程野带着今日的收获下了楼。 不知不觉已经天黑了。 漆黑的幕布陡然坠落，都没给人反应时间。 路灯亮了起来。 有好几盏灯电路不稳，撕拉撕拉的时亮时暗。 偶尔碰撞在一起绽放细小的火光。 程野打算回宿舍休息。 虽然没到熄灯时间，但不妨碍在床上躺着思考。 太多的信息在一天之内灌进脑子里，他也有些累了。 床这种地方，看起来像整个孤儿院最安全的地方。 有些小朋友也回了宿舍，显得热热闹闹的。 程野经过中间位置的时候，看到了073号上坐着唐焕。 他的表情呆滞，眼神迷茫。 就好像处于发呆的恍忽之中。 复活了？ 程野挑眉。 果然是会复活的啊。 想了想，朝着他走了过去。 一大片阴影遮住了唐焕的视线，他也只是懒懒地抬起头，看了看来人。 犹豫了一下：“你好……” 程野点点头，自来熟地在唐焕对面坐下，宛如老朋友一般闲聊：“你什么时候来的这？” 唐焕皱了皱眉：“好像一个多月前？” 呵，程野闪过一丝冷意。 还记得这个。 但死过一次不记得了。 “你坐这干嘛呢？”程野问道。 唐焕小脸皱了起来，似乎很难表述，张了张口：“我也不知道，就觉得……我不知道怎么说……” 小男孩缩坐在床上，满脸迷惑。 他总觉得这个地方很熟悉，但又有种害怕的感觉。 刚刚老师跟他说，晚上睡一觉就会好了。 只是还不太习惯。 可是他，总觉得不是这样。 程野观察着他，想了想：“你在害怕？” 唐焕迟疑了一会点点头，轻声道：“心里落空空的，也不知道为什么……” “就觉得这地方很陌生，很没安全感，但是又仿佛曾经来过……” 程野盯着唐焕的表情：“觉得害怕，心脏跳得很快，喘不上气，有种从高处坠落的无力感？” 唐焕看着程野，然后点了点头。 明明在这里都住了一个月了，怎么会突然有这样的感觉？ 程野若有所思。 是到了陌生环境后容易产生的空洞感啊。 唐焕看着程野，忽然露出了笑容：“我，我是073，唐焕。” “我是169，墨江。”程野学着他的样子。 “初次见面，很高兴认识你。”唐焕笑着伸出了肉都都的手。 程野不知道说什么好，但还是握住了他的手。 后来又跟他闲聊了很久，试图打探出更多的信息。 但是重生回来的唐焕仿佛格式化了一样。 除了记得似乎刻进他骨子里的基础印象，上午发生的事已经全忘了。 包括那些他告诉程野的信息。 他现在只记得：饿了，这里能吃饱，好地方。 又聊了一会，程野找了个理由离开了。 唐焕的身上压榨不出更多的东西了。 上午给的信息+重生回来后的反应，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了。 在综合其他孩子暴露的信息。 以及今日闲逛的信息。 一张地图的一角渐渐显露在程野的面前，他已经规划好接下来几天要做的事了。 而今晚。 尝试一下唐焕口中极其危险的‘饮料’吧。 也不知道会是什么口感。 一个大家都要喝的东西，肯定不是致死物。 得亲自品尝才能真切地感受…… ……不对。 程野眼眸暗了下去。 他忽然想到了那张卡纸。 手伸进口袋里，摸了摸它。 嗯，今晚不喝饮料。 大好的夜晚，偷偷跑出去看看。 …… 很快就要到熄灯的时间了。 胖女人依然穿着一身红衣，勒肉的网格黑色，推着一个小推车进来了。 推车上是饮料。 一小杯一小杯，安安静静地摆放在推车上。 透着晶莹的蓝色的光，就像是星空一样，闪闪发光。 孩子们都很乖巧，一个个坐好了。 等到胖女人到面前时，就会接过饮料说声谢谢。 一切安静有序地进行。 169个孩子，光递饮料就花费了五分钟。 胖女人走到程野面前了。 她温柔地笑眯眯地给程野递来饮料，程野接过，说了声谢谢。 胖女人的表情抽搐了一下。 所有孩子都被分到了一杯饮料。 有些孩子已经喝完了，有些孩子还举着观察。 胖女人没有停留多久。 她怕下一秒坚持不住自己温柔的笑容。 她只是暗暗觉得程野有些讨厌。 然后在努力给自己做心里建设罢了。 不能有色眼镜。 不能区别对待。 都是我的乖孩子。 都是乖宝宝。 最后干脆撇过头去，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去收空杯子。 却因为刚刚为了扯出温柔的笑容，用力过勐，表情扭曲了起来。 胖女人开始从第一个孩子那收杯子。 嘴里说着一些温柔的话： “熄灯哨已经响了，现在差不多还有五分钟左右就熄灯了了。” “大家晚上好好睡觉，只有保证了充足的睡眠才能拥有更好的身体。” …… 程野盯着胖女人的背影，将蓝色的饮料倒在了早就准备好的毛巾上。 红绿蓝。 全部集齐了。 红色，是这个孤儿院。 绿色，是铁柜安全区。 蓝色……是这个充满了多重功效的饮料。 程野看着吸收干净的毛巾，用化纤被的一角遮住了。 他盯着胖女人的脸。 整个孤儿院，只有她最与众不同了。 从早上睡醒他发现老师的奇怪之处后，他就在观察着孤儿院里每个人的样子。 结果他发现。 食堂的三个阿姨长得一模一样。 而漂亮老师的动作僵硬和阿姨也极为相似。 做操时，左右两边看管的老师，也长得一模一样。 这个孤儿院，处处充满了诡异。 而除了眼前这个胖女人之外，其他人都有种说不上来的诡异。 就好像爬还没学会就先学会了走。 导致身体不协调，比例很奇怪。 特别是，漂亮老师身上的缝合线，让程野多留意了几眼。 胖女人走到程野面前了。 程野学着其他孩子一样，将空杯子递给了她， 胖女人严格控制着自己的表情，脸上是又愤怒又温柔的怪笑。 程野皱了皱眉。 为何在她的眼睛里看出了一丝凶光？ 自己好像没招惹她吧？ 这次，胖女人收了瓶子转头就走。 这小崽子怎么这么令人讨厌呢？ 刚刚差点就像把他脖子扭下来了。 胖女人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 这都是最最可爱的孩子们啊，自己怎么能产生这么奇怪的想法呢。 她摇摇头，走到了前方，控制自己不去看程野，轻声说道：“还有十几秒就自动熄灯了，大家晚安。” “晚安。”孩子们异口同声。 随着脚步声逐渐消失。 灯，熄了。 整个宿舍陷入了一片漆黑。 程野白天的时候看过宿舍，并没有摄像头。 但是在走廊，左右两侧有一个摄像头。 互相对望着。 而这个宿舍有只有小小的一扇天窗，只能看见外面的月亮，根本不可能从哪里爬出去。 所以不设置摄像头可能愿意是，反正逃不出去。 其二可能是为了保护隐私。 毕竟睡觉的时候还录像，有些过于苛刻了。 又不是罪犯。 程野睁开眼睛。 他已经听见周围的孩子陆陆续续睡着了。 他们的呼吸声平缓，速度开始变慢。 睡得真快，是饮料的功劳吧。 程野这么想着。 他开始默默数数，打算数到十分钟的时候，就起来干活了。 躺着的这个时间也没事情做，程野干脆将早上到现在的信息重新归纳了一次， 而分出了一小部分脑子开始数数。 等他把整个孤儿院的所有地方都探索完，他再去办公楼。 这是卡纸上的内容让他这么做的。 卡纸上只写了一句话。 但是他是程野，程野是他。 自己是最熟悉自己的，所以他看到卡纸上的那一刹，就明白了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 漆黑中，天花板雾茫茫的，什么也看不清。 程野陷入了深思。 目前摆在他面前的就两条路，一是总结出所有线索后面真正想隐藏的那个秘密。 二是暴力输出直接去禁区。 办公楼肯定藏着最后的答桉。 目前他选择的是，前四次都没有选择过的，最麻烦也是最安全的那条路。 脚踏实地，一点一点搜。 …… 时间到了。 程野的一部分大脑数到了600，也就是十分钟。 他麻利的起身。 偌大的宿舍，只有他一个人的黑影。 所有人都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就好像一个死尸。 程野肆无忌惮地开始在宿舍里熘达起来。 他左看看，右看看。 他的记忆力很好，何况白天还认真地记了一下其他孩子的外貌。 喝了饮料，也没有什么变化。 感觉只是睡得更好了。 这饮料，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呢？ 目前知道的红色是反派，绿色的是保护。 那蓝色呢，作用是什么？ 程野扫视过面前的孩子，忽地一步一步走到了073，也就是唐焕的那张床前。 他看着唐焕这张胖都都肉粉的脸蛋。 沉默了一会开口： “对不住了。” 啪！ 清脆地一声响。 程野的手掌拍在了唐焕的脸上。 程野盯着唐焕，他左边的脸缓缓地冒出了一个红色手印。 程野摇了摇头，感叹道： “果然是不会醒的啊……” …… 宿舍里开始充斥着令人发指的啪啪啪声。 清脆的响声此起彼伏。 不一会儿…… 每个小朋友的脸上都冒出了红手印。 程野打了几十个后觉得手有些酸，摆着手放松手腕。 力的作用果然是相互的啊。 他休息了一会再接再厉。 一圈打下来，不止孩子的脸红扑扑的，他的手也红通通的。 没有人醒。 每个孩子都睡得跟死猪一样。 程野惆怅地蹲在门口，看向外面的天空，感慨地说道：“还是得自己亲自尝尝味道啊……” …… 第201章 捉迷藏(十九) 走廊两边有监控，程野不太想在第一天晚上就冒险出去。 虽然监控不一定是时时观测着，但他不太想冒这个险。 可是不出去就这么傻坐着也挺……蠢的。 程野叹了口气，眼眸半垂，有些懒懒的。 身后，是一众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168个小朋友被他打成猪头了，可他们依旧在呼呼大睡。 这种蓝色的药剂果然有问题。 程野双手撑起下巴，盯着深蓝色的天空，一轮明月孤零零地挂在天空。 他就这么盯着月亮，看着它弯弯的，内心平静。 忽地。 程野浑身颤了一下。 他站了起来，死死地盯着天空。 这里是郊区吗？还是别的什么地方？ 虽然不太清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里一定是偏远的地方。 城市里看不到星星是因为灯光太亮了，有光污染。 可是这里呢…… 程野望向远处的漆黑。 已经熄灯了。 整个孤儿院一片漆黑，可即便如此，今晚也没有星星。 天空万里无边，干净得就像崭新的白纸，除了那轮明月，什么也没有。 今晚并没有云，也没有起雾。 没有什么特殊的情况无法看到星星。 如果这里看不见星星的话，那张照片是在哪里拍的？ 它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程野从胸口掏出了那几张照片，是不同角度的星空。 其中一张照片上似乎还有流星划过，有一条黑线。 程野盯着照片看了许久。 似乎陷入了沉思。 这些照片看起来年代久远，并不是很清楚。 再加上像素粗糙，感觉像拍立得的质感。 终于，他像是记住了照片上的所有细节，再次将照片塞回胸前收好。 他重新走回了宿舍。 周围人还在熟睡。 平稳而又缓慢的呼吸，让空气都觉得倦怠了几分。 程野慢慢地朝唐焕身边走去。 漆黑中，一个身影在偌大的宿舍里走动。 很快，他到了。 他盯着唐焕熟睡的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唐焕分明还在熟睡。 白嫩的肌肤上高耸着巴掌印。 小小的胸脯上下起伏。 下一秒，程野麻利地掀开了唐焕的被子，然后将他三下五除二脱光了。 紧接着把自己也脱光了。 换上了他的衣服。 “抱歉了。” 程野再次说道。 然后他蹲了下来，仔细看了看挂着的床牌，想了想，把他的床牌和别人的换了一下。 孤儿院里的小朋友每个人穿的衣服都不一样。 毕竟体型有大有小，每个人也有自己的偏好。 程野换上唐焕的衣服后，低着头闯出了孤儿院。 他打算到处逛逛，看看夜里的孤儿院和白天的有什么不同。 走出宿舍后，程野尽可能小心地避开摄像头。 他一直低着头，就算被拍到了，也会误认为是唐焕。 反正那小子现在啥也不记得想，用来顶锅最合适不过了。 程野这么想着，走向了食堂。 夜晚的食堂空荡荡的。 一排一排的塑料桌子椅子安安静静地摆在哪里。 因为窗外的月光，影子交错在一起。 窗口处也空荡荡的。 中午用来放餐食的地方已经被收起来了。 显得空旷。 所有的物体被笼上了一层澹澹的惨白，静得有些渗人。 走路的声音被无限放大，有回声传来。 程野从食堂的这头入口出发，缓缓地向那头走去。 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就是白天去掉了人群的食堂。 桌子，椅子，都还是那个样子。 没什么特殊的。 程野稍微逛了一下就离开了。 食堂的旁边穿越小树林就是办公楼。 程野抬头可以依稀看到办公楼的顶。 好想去啊。 现在还不是时候…… 叹了口气，他开始漫无目的地在孤儿院里逛了起来。 操场还是那个操场，小道还是那个小道。 都空荡荡的，空无一人。 他扫视了一眼，朝着另外的方向走去。 就这么一直观察着。 走着走着…… 不知不觉重新走到了教学楼。 他看了教学楼半天，然后走了进去。 和白天区别不大，只是这门开起来咯吱咯吱的响，让人心里有些慌乱。 每一层都一样。 少了灯光，就只有月光倾洒在程野身上。 他的影子被拉得极长，晃晃悠悠的，像喝醉了一般。 很快程野就来到了三楼。 三楼他早就搜查过了，地上凌乱的脚印可以证明这一切。 他依次推开门看了看，然后又关上。 不再有新的东西了。 那些遗弃在这的旧的办公用品，看不出什么特别的。 程野一间间推开门，又一间间关上。 空气里响起吱呀吱呀的声音。 走到最后一个房间的时候，程野有些累了，他干脆坐在椅子上，开始想蓝色饮料究竟是什么？ 为什么一定要让孩子们喝下。 结合白天孩子们的表现…… 他们已经足够乖了，乖得简直不像有自己的人格。 分明调皮才应该是孩子的天性。 而且…… 这个蓝色饮料不太像安眠药。 安眠药只是让人好入睡，而不是秒睡。 更不是挨了十来个巴掌也不会醒。 它更像一种全能的控制类药剂。 为了什么？ 还孩子们更听话？更好掌控？ 程野不知道，开始把玩起桌上无用的纸和笔。 上午他已经搜查过了。 除了那本笔记本，其他的本子里都是空无一物。 是全新的本子。 只是页面稍微有些泛黄罢了。 程野也想过会不会是用什么隐形笔之类做的笔记，后来又想想，这没意义。 已经设置了第一层搜索的戏码。 要在搜索中二次搜索，既浪费时间，也没逻辑性，更像是纯粹折腾人。 如果有美感的游戏，做不出来这种设计。 程野拿起笔，干脆给自己做了思维导向图。 他在纸上写写画画起来。 孩子——军人 孤儿院——后勤处 这是今天找到的线索中显示对应的两项，但还是不知道关联是什么？ 写着写着…… 程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看了看笔，又看了看纸。 这个颜色…… 他将胸口的照片拿了出来。 是了，这个颜色太像照片中星星的颜色了。 程野一开始觉得是因为像素不够导致的融边，可是现在看来，感觉更像是另藏玄机。 会是什么呢？ 程野在脑海中快速的思索着。 他当时拿走照片，也是因为觉得照片虽然普通但是很奇怪。 他现在依然有这样的感觉。 如果说这里之前是一个作战部队，而现在改成孤儿院的话。 那星星呢？是从哪儿来的。 同一个地方，同一个视角，星星怎么就没了？ 就算是星星消失了，也不可能同时消失，一个也看不到。 更何况。 光是有时间的。 从星球上折返而来的光，很有可能是几百万年前，甚至上亿年前反射回来的光。 理论上如果我们速度足够快，距离足够远的话，我们还能看见秦始皇登基的场景。 而现在。 程野站了起来，走到了窗口。 星星全部消失了。 这里是真实存在的世界吗？还是说，这里从来都看不到星星？ 又或者说…… 程野举起了手中的那张照片，清晖洒在它的身上，泛起了晶莹的光。 程野盯着照片上浅蓝色的星星。 笑了。 他望向房间内的墙。 四处打量着。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他应该可以在这里找到那个。 他漫不经心地在这只有四十平方的房间走动着。 很快，他看到了西南角的位置曾经摆放过床的压痕。 他走到这个位置，向上看。 然后从四张照片中，找出了那一张拥有‘流星’的照片。 他举了起来，对准了墙角线。 这一刻。 照片忽然和墙角融为了一体。 照片就是这里，这里就是照片。 一切迷雾都掀开了。 程野忽然觉得头皮发麻。 他看向四周的墙。 它们现在白白净净，什么都看不见，就好像最干净的地方。 可是在肉眼看不见的底下，隐藏着的是—— 人命。 这里死过人。 至少死过一个人。 有人在这里，这个房间，将人分尸了。 血液溅洒在四周的墙壁上。 那也是一个夜晚。 四周漆黑。 鲁米诺和血液反应，绽放出了点点星光。 那个凶手觉得好美啊，拿着相机拍了下来。 他没有什么构图能力，也不是专业摄影。 只是单纯为了记录，所以随手这么一拍。 然后拍歪了。 把墙角线也拍了出来。 因为光线不好，鲁米诺的发光时间也就三十多秒。 所以他只能用最快的速度拍下来。 他只是想记录罢了。 想记录这一天的‘美好’。 不仅如此，他还把照片洗了出来，然后光明正大的挂在墙上。 程野朝着今天发现照片的地方忘了过去。 痕迹还摆在那里。 这些现在在这个房间挂上很久了。 是谁杀了人？ 又杀了多少个？ 为什么要杀人？ 不知道为何，程野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日记本里的最后一篇。 「周一，她们说我病了，让我在这好好休养。 病了！？ 我怎么会病？我可是杀敌无数的英雄。 你们才病了，有病的是你们！」 是因为有人…… 在最后的十三天里，没有等来支援部队，然后疯了吗？ 开始杀人…… 以杀人作乐…… 又或者是…… 程野联想到了更恐怖的可能性。 古人云：“古今乱兵食人肉，谓之想肉，或谓之两脚羊。此乃盗贼之无人性者，不足诛矣。 是…… 哪种呢…… 程野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你们病了，需要好好休息。 莫名的，他似乎听到一个女声这样说道。 他扭转着身体，像找到声音的来源，可是什么也没有。 房间除了这些桌子，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 门外，陡然吹来一阵冷风，吹散了程野面前的燥热迷茫。 他一双漆黑的眼眸凌厉严肃。 这个房间，这个房间…… 他忽然跑了出去。 推开了前面几个房间的门。 吱呀—— 声音在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但程野权当没听见，继续开着门。 下午那会，他一直以找东西为主，因为每个房间基本上长得一样，就没有好好的去观察。 可是此时此刻，他突然有了一个猜测，他想证实它。 程野打开了三楼所有的房间。 房间内所有的东西一览无余。 程野站在门口，一间一间地这么看过去。 然后走进去，认真观察着地面。 终于，他发现了端倪。 所有办公桌移开后，都能看到几个压痕。 结合一张一米二小床的大小。基本可以确认，曾经这里摆的都是床，而不是办公桌。 为什么更改了？ 程野又联想起下午那会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为什么精心清理过，让房间如此干净整洁，究竟想隐瞒什么？ 这栋楼根本不是什么教学楼，它真正的原身，应该是一个宿舍楼。 专门用来休息的。 为什么要更改，是为了隐瞒什么样的秘密。 又为什么要让大家睡在一起。 169个人，通通睡在一个大开间里？ 程野站在走廊，眺望远处。 他的内心不平静，充满了疑惑。 太安静了。 夜里，太安静了。 孤儿院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这里不是孤儿院，这里就是曾经的作战部队的扎营处。 漆黑的夜景就像是当前的迷局，让程野的脑子很乱很乱。 他想了半天，隐约有了个猜测。 但是闪过去太快，他没抓住。 他眯起眼睛看向楼下。 没有人。 太奇怪了这个地方。 分明这么多监控，夜里却连一个保安都没有。 对了。 人呢？ 为什么整个孤儿院没有人？ 程野面庞忽然失色。 他勐的意识到了什么，这些孩子喝了饮料之后睡着了。 整个孤儿院就好像跟着陷入了一场深度沉睡。 在他逛了这么半天的情况下，既没有人来抓他，也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 老师可能在休息，但……保安呢？ 没有保安吗？ 而且他也没有看到老师休息的地方。 所有地方他都转了一圈，并没有看到老师。 还有……女生宿舍在哪里？ 为什么也没有看到。 那清早做操时看见的女孩，到底真实存在吗？ 程野一时间充满了疑问。 他觉得脑袋很乱很快，他觉得自己快要接近那个秘密了。 这些线索，只差一个关键的契机，就可以全部串联在一起…… 第202章 捉迷藏(二十) 冷风袭来。 让有些燥热的程野冷静了下来。 他看了看天边。 有些朦朦胧胧的白色。 快要天亮了。 如果他没记错，再过一个多小时，就会吹哨了。 而在吹哨前，那个胖女人会来宿舍核查人数。 6点钟的起床哨，然后去操场集合做操，紧接着直接开始新一轮的游戏。 今天会是什么游戏呢？ 程野边想着边快速跑回宿舍。 他得赶在胖女人来之前换好衣服然后躺回床上。 回到宿舍后，程野赶紧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给唐焕穿上，外套就直接挂在床头。 他准备回到自己床上，走回去的路上，看着周围小孩红扑扑的脸蛋，不由得心里一咯噔。 无奈。 他伸出了手，狠狠给自己打了两巴掌。 造孽啊~ 所有人都有，就他没有，多突兀？ 他认命地躺在了床上。 在他刚刚躺好没多久，门外就传来了胖女人走路的声音。 高跟鞋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声音越来越大。 她，进来了。 她走到第一个小朋友面前，正准备数数，忽地冷了一下。 她瞪大了原本就不大的眼睛，使它稍微睁开了一些。 盯着红扑扑的脸蛋愣了又愣。 这是啥啊？ 她伸出手摸了摸。 凹凸不平的，新鲜的手掌印。 瞬间，她变了脸色。 这可是她精心照顾的小朋友们，怎么会被人打了？ 有人打架？ 她像是联想到什么特别不好的事情。 不应该啊，到这个阶段…… 不应该再出现这样的事情…… 程野努力向后仰着脖子观察着胖女人。 只见她神情呆滞，然后弯下腰看了又看。 与此同时，程野也想到了什么。 他打人的时候用的是自己的小手手。 程野看了看自己的手。 他们连上的巴掌印，也是孩子大小的手掌，这肯定隐瞒不住了。 幸好宿舍里没有监控…… 程野心虚地闭上眼睛。 胖女人和昨天一样开始数数。 只是今天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似乎心情不是很好。 像是在想事情。 胖女人快走到程野身边了。 这时，程野听到了一个别的声音： “没发生什么事吧？” 一个男人的声音，沉着低哑，隐隐带着质问。 胖女人神色焦灼，但还是开口回答道：“没有，一切正常。” 程野睁开了眼睛，仔细观察着胖女人的动作。 她的耳朵，似乎塞着一个耳麦。 有人在监视她？ 程野垂下眼眸，神情之色暗了暗。 “那你今天怎么晚了一分钟？”对面依旧是质问。 因为宿舍足够安静，导致耳麦那头的声音隐约也能听见。 胖女人皱起眉头：“真没事，都睡得好好的。” 对面沉默了一会： “行，出了事你担责。” 通话结束后。 胖女人变得更加焦躁不安起来，念数字的声音也隐隐有些暴躁。 “一百六十八……” 卡。 “一百六十九。” 卡。 声音到程野身边的时候戛然而止。 胖女人盯着程野的脸，神情复杂。 也不知道是从哪天开始，她觉得这个小孩的脸特别讨厌，就好像他搞砸过她一些事。 让她下意识地反感。 可事实上并没有。 但是看着他，总是有种隐隐熟悉的感觉。 就好像有些事曾经发生过，自己已经经历一遍了，现在不过是轮回中的第二遍。 胖女人摇了摇脑袋，宽慰自己别多想。 毕竟信科学，不信迷信。 而且对于这种现象不是有科学解释吗，说是大脑的记忆偏差。 觉得某个人曾经认识，某个地方曾经来过，某段经历曾经发生过。 又或者，梦里做过。 实际上是自己的问题。 是记忆偏差。 胖女人叹了口气，压住自己心中那点对程野莫名的厌恶，离开了教室。 她开始不停地对自己洗脑，给自己做心里建设。 随着高跟鞋的声音消失。 程野睁开了眼睛。 有人在控制着胖女人。 她并不是孤儿院的最高领导人，在她之上还有人。 她虽然是院长，但并不是权限最大的那个。 在这个孤儿院之上，还有人。 宿舍里依旧很安静。 可程野怎么也睡不着了。 他掏出了在教学楼时画下的思维导图，盯着上面的文字陷入了沉思。 他将徽章，地图，日记本都拿了出来。 摆在小小的床上认真看着。 那件脏兮兮的，被遗弃的，发臭又带有血腥味的衣服在他脑中浮现。 还差一点点，他还差一点点的线索。 他基本上有了一个轮廓，可是拼图还差最后一点…… 如果是完全记得前面四次游戏的程野，现在已经推理出答桉了。 可惜重新来过的程野，他还没有遇见欢欢。 当他听完欢欢的所求后，他才能明白，欢欢存在的真正意义是什么。 背后想要告诉他的信息，到底是什么…… 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 漂亮老师照常走进了宿舍里，和昨天一模一样，和孩子们闲聊了几句就让孩子们去洗漱了。 程野跟随着众人前往洗漱间。 一样井然有序的排队，没人争抢，没人插队。 排得整整齐齐的，就好像受过训练。 等依次洗漱完后，就带着大家去操场做操了。 因为好奇女孩子是从哪里来的，程野特别认真地观察着周围。 他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女孩子来的方向上。 终于，他看见了女孩子那个队伍。 她们是从小树林那头过来的。 穿过茂密的小树林，然后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可是整个孤儿院程野都逛过，在小树林的那头……应该是一堵墙才对。 她们为什么会凭空出现？ 她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程野面无表情打量着面前所有的女孩。 真好看啊，一个个出水芙蓉，秀丽清纯。 对啊。 程野忽然想到了什么。 他望向周围的男孩子。 为什么男孩子的年龄都一样，像是精心挑选过的？ 女孩子挑选的是样貌，男孩子挑选的年纪？ 为什么呢？ 程野压下心中的疑问，学着旁边的样子开始做操。 做完操就有序回教室了，和昨天一模一样，可以说是昨天的翻版。 因为唐焕曾告诉过他，每天的游戏会不一样，也不知道今天会玩什么游戏。 程野看着讲台上的老师，越来越觉得诡异，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忌。 他觉得，说不定可以不用等到明天，今天应该就能通关了。 只差一点点，他就可以离开这个副本了。 关于孤儿院真正的秘密，近在迟尺。 中午，食堂吃饭。 程野又是打了一大盆东西，他决定今天下午就进办公楼了。 多吃点，补充体力。 说起来上午的游戏并没有什么意思，就是很普通的老鹰捉小鸡游戏，大家玩的不亦乐乎，完全没有第一天紧张的样子。 众人津津乐道，还在回味上午游戏的快乐。 食堂依旧吵吵闹闹的，可以看得出他们很快乐。 程野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他们还记得昨天的游戏吗？ 想到这，程野放下了手中的快子，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端起餐盘朝一群小朋友走去。 “我们昨天玩的什么游戏呀？”程野忽然插嘴。 几个小朋友望了过来。 他们刚刚还在激烈地讨论着上午的游戏，这会却卡壳了。 支支吾吾地：“诶？有点忘了。” “应该是找手绢之类的吧，记不太清了。” “反正来来回回的也就这几种游戏，随便啦。” 小孩们不以为然。 程野只是笑笑，不再说话。 他边吃饭，边神仙气定地听着孩子们讨论。 听着听着，他更新了自己的信息库。 更正：孩子们不是七秒记忆，他们只记得允许被记住的东西。 程野挑挑眉，拼图又完整了一些呢。 他大口吃着饭。 这时，欢欢从远处走了过来。 十二三岁的年纪，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 一双柳眉增添了几分柔弱。 眸中似有流光溢彩，含情脉脉，加上苍白的小脸，倒是多了几分病态的柔弱之美。 她什么也没说，自顾自地在程野旁边坐下。 程野脑中莫名地响起两个字： 来了。 他转过头看向欢欢：“有事你快说，我下午还有事。” 欢欢：……？ 程野看着欢欢。 欢欢盯着程野。 两个人大眼看小眼。 总而言之，半推半就中欢欢还是提出和前四次一模一样的要求。 只是这次，程野没有同意。 在他刚露出：哎呀顺手的事嘛。 准备答应之时硬生生止住了。 他就这么看着欢欢，突然来了一句：“你不奇怪为什么我们不会长大吗？” 欢欢被他的提问噎住了，沉默了几秒后说道：“当然奇怪啊，可是奇怪有什么用，你们都不知道的事我们怎么会知道……” “你几岁进的孤儿院？”程野追问道。 欢欢想了想：“六、七岁吧，记不清了。” “我们什么时候认识的？”程野继续问道。 “应该是……两年前。”欢欢确认了一下。 程野若有所思。 男孩子的年龄果然是被固定住的。 没有完整的记忆，只拥有被允许记住的记忆，被死死地监控着…… 夜晚的蓝色药剂应该有一部分功能是洗去记忆吧。 是控制他们的东西？ 程野不由得又想起了那本日记本。 “我知道你在疑惑什么，我们也觉得奇怪，就好像进了这个区域，人的生长就会停止一样。”欢欢微微蹙眉。 “你们平时住在哪？”程野直接问道。 欢欢叹了口气。 这不是他第一次问这个问题。 “就在小树林传过去的那边，另外单独的宿舍，我们那边除了宿舍什么都没有，这里至少还有操场，小广场……” “你们是被完全监控锁起来的？”程野斟酌了一下问道。 欢欢想了想，点点头：“对。” 然后她又加了一句：“你愿意帮我吗？” 程野抬起头看向欢欢那双真诚的眼睛，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坚持自己的决定：“明天晚上可以。” “明晚吗？”欢欢垂下头。 程野：“嗯。” 欢欢没说什么，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低头低了很久，像是在发呆。 然后才抬起头：“好，谢谢你。” 说完这句话她就走了。 程野盯着她的背影，张了张口，无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他要失约了。 他应该不会去帮助她了。 他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做。 每一个决定都像是亚马逊雨林中扇动翅膀的那只蝴蝶。 在不停地改变接下来的面貌。 他没有办法，他只能小心行事。 欢欢走后，程野也离开了食堂。 他避开了摄像头，和以往的每一次一样。 他很快就发现了摄像头的bug，并利用漏洞开始隐藏自己的身形。 很快，他来到了办公楼的面前。 在四个摄像头刚好转向不同方向，在中间位置空出一条小路时，程野闯了进去。 这是他的最后一次游戏了。 可是这次，和之前的每一次都不一样。 因为他，拿到了属于自己，另一个自己，给予的真正的提示。 让他明白了整个游戏最核心的事情，不是寻找线索，不是得到信息，更不是全力搜索。 而是—— 隐藏自己。 这是一场捉迷藏，没有时间上限的捉迷藏。 他是整个游戏中的得力者。 他相比他的敌人来说，他在暗，且有大把的时间慢慢搜索。 孤儿院就这么大，东西不多，许多房间一眼望到底。 只要耐心点，两天时间都能地毯式地搜查两遍了。 所以他，此时此刻心意满满。 无论是不是最后一场游戏了。 无论他是不是真的理解了自己想跟自己说的话。 此时此刻，所有的线索串联在一起，他也能得到一个答桉了。 只是他，还想再谨慎一些。 所以，今天搜查一下办公楼。 晚上，就离开副本吧。 至于答应缓缓的事，只能失约了。 他没有机会了。 再看到纸条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了。 他，只有一次机会。 小心谨慎，步步为营，才是他应该做的。 程野抬起头。 看向这个蜿蜒而又破旧的楼梯。 向上不知道会面对什么。 但只要能拿到一样可以证实他猜测的东西，他就能离开这里了。 欢欢的出现，让他发现了一个另外的事情…… ps：因为女孩子那部分的线没办法写，之后也是直接略过啦~ 第203章 捉迷藏(二十一) 他所遗失的一块拼图，在此刻终于要拼上了。 他环顾四周看了看，暗自发笑。 在之前的所有拼图中，他最疑惑一个地方，那就是男孩子们到底是什么？ 而现在，欢欢告诉他了。 这个地方，似乎被暂停时间了。 程野笑着。 深邃的眼眸似乎藏进了大海，深不可测。 现在，还差最后一步，这一步便是验证他的猜测。 秘密…… 他抬起头，望向漆黑的高处。 就在那里。 程野向上走去，小心翼翼地不发出声响。 他现在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那就蓝色饮料到底是什么东西。 到底是，对孩子们有利的，还是有害的？ 是控制……还是…… 他压下最后一点点疑问，朝着答桉走去。 昏暗的楼梯，散发着常年未见阳光的潮湿味道。 墙角和缝隙间有些黑漆漆的不明物体。 这其实不是程野第一次上来了，但他依旧觉得自己是第一次。 脚步声轻得只有他自己听得见。 一步，两步，三步…… 他离答桉越来越近。 和上次不一样的是，这次的程野除了五楼，把二楼，三楼，四楼都简单的探查了一遍。 二楼和三楼废弃很久了，大大的办公桌落满了灰尘。 程野莫名的觉得有些熟悉，是这具身体带来的本能反应。 他顺着这股反应，摸着墙壁然后止住了身子。 就像触发了什么一样，脑子里莫名地浮现了一段画面。 风和日丽，微风徐徐。 几个大男人赤裸着上半身在这间屋子里运动。 都是一些基础的锻炼，没有器材，就拿着沙袋绑在腿上和胳膊上，做深蹲。 环境不是很好，房间内灰尘扑扑的。 但没人嫌弃什么，脸上都洋溢着快乐的笑容。 他们的衣服简陋，甚至破了几个洞，脸上也脏兮兮的。 但是没人在乎，有说有笑。 有个声音从右边传来： “……xxx，你是和xx一组吧？” 程野想朝右边看去。 画面却到此戛然而止。 一切消散，他依旧站在原处，这里还是那个阴暗潮湿的房间。 除了整洁，没有任何其他的人或者物。 刚刚的影像像是存留在这里的一段记忆。 普通新人副本中的触摸触发。 因为来到了这，自然而然的解锁了线索。 程野回忆着画面中的景象，忽然看到了什么。 在一旁放着的衣服上别着的徽章，正是他在教学楼里找到的徽章。 那个三角形的，金属的，有些生锈的徽章。 刚刚看到的画面，是曾经生活在这里的人们留下的痕迹吧。 是，线索的一部分。 程野打量着空荡荡的房间，莫名地觉得有些难受。 他微微眯眼，看不出来情绪。 过了一会，他绕着空旷的房间逐一查看，发现了很多曾经摆放东西的痕迹。 地上的压痕，拖痕，都证明这里曾经摆放过东西。 虽然已经无法推测出以前这里摆放过什么，但和教学楼一样，它也被清理了。 程野叹了口气。 安静的空间回荡着回声，叹息声连绵悠长。 都清理了啊。 程野又去了别的房间，不再有其他的画面。 但那股隐隐熟悉的感觉，驱之不散。 是熟悉的。 上了四楼后，有些房间锁着没开，为了防止发出声音，程野也没有强求。 他打开了能打开的房间。 其中有一间房间里放着许多兵器。 什么砍刀，步枪，手枪之类的。 闪着寒光，略显冰冷。 程野拿起枪来试了一下，里面都没有子弹。 周围搜寻了一下，也没有子弹。 子弹也被清理了。 留下这些空壳，毫无用处。 又逛了逛，四楼的另一个房间像是一个储藏间，拥有几个大大的铁架子，上面放着被褥和一些棉衣。 程野将被褥拿下来查看，有些发黄了，但还是很柔软很舒服，是棉花的。 只是有些薄，掂量着重量大概只有三、四斤的样子。 而棉衣和当时在教学楼看到的棉衣一模一样。 只是这里的是干净的，而那里的脏兮兮的。 虽然干净，可检查过后也会发现，破了很多洞，属于可以穿但也不保暖的范畴。 在架子里面，有一堆鞋子。 干瘪没有厚度，像是临时赶工出来的，然后没有投入使用就扔在这里了。 看到这些东西，程野更加肯定这个孤儿院的前身是一个作战部队的驻扎地。 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们搬走了而改造成孤儿院。 程野退出了房间。 四楼查看得差不多了，基本上没什么特别的。 他继续向上走着。 想着那枚徽章，那个地图，那本日记本，那些血花的星星图。 他想将这些东西都串联在一起。 其实更让程野在意的是那本笔记本的最后一篇日记。 周一，她们说我病了，让我在这好好休养。 病了！？ 我怎么会病？我可是杀敌无数的英雄。 你们才病了，有病的是你们！ 病了，病了，病了。 这个病，究竟是什么病。 是乱杀人的病吗？ 那个房间的点点星光，是得病后才绽放的吗？ 程野走到五楼了。 五楼没有摄像头，他光明正大地现在走廊的最中间。 看看前面，又看看后面。 这里没有窗户，只有楼梯间的一扇小窗散发的一点光亮。 走廊的两侧显得模湖虚幻起来。 在程野的左手边，有一扇门微微打开，里面涌出了暖橙色的光芒。 那里有人。 程野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这一路上来，没有遇到过一个人，所有的楼层里都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他依稀记得自己上学的时候，办公楼都是会有老师在的。 虽然不清楚有些老师是做什么时候，但办公室永州是有人的。 可是现在，那些老师既没在上课，也没在这里。 她们凭空消失了。 人是不会莫名其妙消失的，除非从一开始，她们就不是人。 这个孤儿院，或许除了自己和院长，没有一个人是真实存在的。 这里，可能…… 程野忽地低头轻笑一声。 他站直了身子，背嵴笔直。 在他俊郎的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局促慌张。 他就像上次，上上次，失败的每一次一样，推开了右边的门。 摸索了一番得到了一些答桉。 然后听见了左边开门的声音。 胖女人走了出来。 她的面色凝重，似乎发生了什么。 程野蹲在门缝后，盯着胖女人的表情。 她要去哪里呢？ 是发现昨天夜里居然有人没睡了吗？ 这是程野给自己创建的机会。 他既然要来这里，最应该去的房间就是胖女人的房间。 但如果，胖女人永远都待在五楼呢？ 毕竟那些孩子们说了，除了晚上发放饮料的时候，他们基本上看不见胖女人。 就仿佛她不在这个孤儿院里，而是身处别的地方。 但程野相信，她只是一直守着监控罢了。 所以他需要一点点，契机。 而这个契机，在昨天晚上他思考到底要不要冒险出去的时候就想好了。 他得让胖女人察觉到一些不对，然后动起来，只有动起来了，他才有机会。 一成不变是很安全，可是现在，他的线索已经搜集得差不多了。 比一开始预估的三天要快很多。 所以，他可以开始冒险了。 程野躲在黑暗处，闭上了眼睛。 仔细听着楼梯间发来的脚步声， 脚步声越来越小，胖女人已经下去了。 随着声音逐渐听不清…… 程野推开了门。 按照胖女人走路的频率朝着那间房走去。 房门被锁上了。 程野并不意外。 重要的地方总是得锁住的。 他和上一次一样。 打开了旁边的房间，躲在窗户后面。 直到在窗边看到胖女人离开，才回到了原地踹开了房门。 他走了进去…… 与此同时，胖女人正快步走着，边焦急地解释着什么：“没有发生意外，一切都好好的。” “他们每晚都有按时喝饮料，怎么会有意外呢？” “你问我现在离开监控室干嘛？我去看下我的孩子们也不行吗？” 似乎在和耳麦那边的人发生争执。 又说了很多之后，耳麦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胖女人表情变了又变，干脆朝着宿舍楼跑去。 “好了，你放心就行，我会处理好的。” 她急躁地打断了对方，然后挂掉了通话。 她要去确认一件事情。 清晨的时候她就觉得不对劲了。 但是孩子没少，所以她暂时也没想那么多。 加上还得给自己做心里建让自己别那么讨厌程野，就这么消耗了一上午时间。 可是中午吃饭的时候。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孩子们脸上的巴掌印到底从哪儿来的？ 它不可能凭空出现啊！ 每个人都应该睡得死死地才对。 可是为什么每个孩子都被打了？ 总不能是孩子们玩游戏，以自扇巴掌为乐吧？ 除非……有个人昨天晚上没睡，爬了起来殴打了其他孩子。 但喝下饮料的孩子又怎么可能没睡呢？ 要知道，饮料有一部分作用是安神，他们会睡得很香才对。 而且饮料这种东西有一点点的成瘾性，正常的孩子也不会故意不去喝它。 除非……有人失效了。 有人对这种药剂又产生了抗体，又处在变异的边缘。 这是很危险的事。 这是会产生血泪的事情。 上面的人已经在警告她了。 她必须确认好这件事…… 所以，她连忙翻看了昨晚的视频，开始细细查看。 一直查阅到宿舍时，果真发现有个孩子半夜不睡觉跑出去了。 他一路低着头，看不清面庞。 但那套衣服她很熟悉。 每晚她都会进来检查他们的身体状况，这套衣服也是看过无数次了。 所以她一眼就认出来，这是073的衣服。 073晚上没睡觉，还跑了出去？ 当时她就有些后怕了，连忙快速查阅了办公楼，后来几经翻找，终于发现073去的是教学楼。 她松了一口气，教学楼没什么不能去的。 只是大半夜去教学楼干嘛？ 她憋着一肚子疑问，越想越多。 不是告诉大家了，饮料必须喝的吗？ 怎么会有人突然开始反抗？ 这不应该啊……服从是他们是本能才对…… 胖女人更揪心了，以至于连上级打来的咨询电话，她都没心情浮躁…… 决定直接去找073问个清楚…… 因为心急则乱，所以她错过了几个镜头。 程野就算再熟悉再敏锐再小心，也不可能完全避开所有摄像头。 所以还是有几处画面拍到了他的脸。 很可惜，她因为着急问责，没有看到…… 程野踹开了胖女人锁上的房门。 几十个显示器映入眼帘，正在播放着关于孤儿院的每一处。 照旧，程野将房间搜索了一遍。 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和每一次都一样。 他仍然发现了放着娃娃的房间。 不过这次，他没有先去移动娃娃，而是站在那里先观察娃娃的位置。 他察觉了……娃娃代表着什么…… 娃娃就是每个老师的控制源，那些老师都是娃娃们变的。 整个孤儿院，只有院长是真实存在的。 那自己呢，那那些孩子们呢…… 程野陷入了沉思，他的思维实在太快，也可能是因为虽然重置了游戏，但这毕竟不是他第一次这样思索，所有的一切快得水到渠成。 他很快推测出了：在监控室和娃娃室的中间还有一个房间。 和以往都不一样的事，程野没有打算下次再来开房间，他今天就要进去。 线索已经掌握的足够多了，他不需要等待了。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陡然快速地朝四楼跑去。 砍刀，那里有一堆砍刀。 这里的墙一定不会很厚，虽然没找到机关什么的，但是房间肯定是有活门的。 既然有活门，就有漏洞，就可以用蛮力给它打开。 程野快速地带了几把锋利的砍刀上来。 他站在浑身粘液的娃娃中间，举起刀，用力地砍起来…… …… 不知道过了多久…… 门开了。 在娃娃房和监控室之间，那个多出来的空间，此刻 出乎意料。 里面竟然只是静静地摆着一排架子，而上面是一叠文件。 牛皮纸袋装着，显得那般平澹无奇。 但程野的呼吸声逐渐变快。 他的目光变得炙热，死死地盯着那些文件。 这是最后的答桉了。 这是他拼图的最后一块了。 程野迫不及待地走上前，拿起了第一份文件。 …… 第204章 捉迷藏(大结局上) 房间内昏暗不清。 只有隔壁房间微弱的屏幕光通过几次折射才来到了这里。 整个空间内的所有物体影影错错，像是陇上了一层灰色的柔光，模湖不清。 程野站在那里，和它们融为一体。 地上的影子相互交错着，他的心脏莫名得跳动了起来。 屏住呼吸，有些紧张。 手，伸了出去。 指腹摸到了文件袋。 牛皮纸的触感即时传来。 冰凉的，粗糙的，有厚度的。 代表着某个即将被掀开的秘密。 程野撕开了密封条，打开了触手可及的第一个牛皮纸袋。 滋啦滋啦的声音响起，一份文档泛着澹澹的黄色映入眼帘。 绝密文档 （请勿私自阅读） 姓名：陆阳晖 编号：001 年龄：17 原所属分队：372作战部队三连四队。 后编属分队：一连一队001 看到这，程野呼吸逐渐变得急促。 和他的猜测越来越近了。 忍不住，捏着纸张的手开始捏紧，文件出现了皱折。 程野愣了一下，放轻松了一些。 接着往下看。 被发现时体貌特征：骨瘦如柴，缺盐缺水，浑身浮肿，嘴唇发乌，多处伤痕。 症状：出现幻觉，嗜血，精神混乱。 事迹记载：1324年3月进入372作战部队，一直表现良好，英勇杀敌。 1324年11月，因西部战争愈演愈烈，特招372作战部队前往支援。 1324年12月，抵达西部大山谷，因四面皆是高山险峻，仅有几个隘口可以让大军通过，固驻扎在此。 1324年12月底，基础建设完工。 1325年1月，因进入扎营地的通道只有四条，故在峡谷中建造看守所。 同年，战争每日发生，但因地形易守难攻，几乎无人受伤。 此情景一直同步到同年11月。 1325年11月，突发变故。敌人斩断了通向372扎营地的后方粮食供应，导致整个扎营地成为了一座空城。 同期，因通讯失误，消息没有及时传出。 1325年12月，四条通道全面被占领，敌人没有攻打，仅是占领。 所有支援粮食被敌人收下，表面一切如常，实则扎营地成为了一座被遗弃的空城。 后因没有足够的粮食，人们又无法离开此次，通讯也被切断，整个扎营地陷入了一片混乱。 1326年3月，开春，三个月后，此事才被发现。 1326年4月，全面攻陷，战争胜利。 编号001被发现时断了一条胳膊和半截小腿。 没有生命安危，极度精神病变，需要接受治疗。 这是第一页纸的内容。 程野迅速向后翻去，后面贴着他被发现时的照片。 皮肤黝黑，骨瘦如柴，但是却水肿。 眼皮睁不开，脸上到处起皮，嘴唇有多处紫斑。 照片拍得很细节，近距离拍到了他被一刀砍断的胳膊，横截面惨不忍睹，白色的蛆在上面扭动，深褐色的结痂厚厚的一块，看起来生理不适。 后面还有几张他身上的伤痕，都是多角度拍摄，像是尽可能地记录下，他当时候惨状。 再后面，是关于后期治疗的一些结果。 什么恢复了意识，但精神不稳定，状态不稳定， 情绪起伏大，深陷悲痛回忆之内的。 详细的记录了几个月的治疗情况，然后忽然决定终止治疗。 看到这时程野愣住了。 他盯着最后一页纸，觉得这应该就是最后的秘密了。 手颤颤巍巍，打开了最后一页。 上面写着医生的评语：同意进行试验治疗。 因正常治疗完全没有疗效。 心里阴影极度严重。 非常规治疗手段可以治疗。 现申请001号进入试验治疗。 在这段评语后，有一段用蓝色的笔标准的话，它用括号圈起来了： 他们，是我们的英雄。 请务必还他们一个崭新的人生。 程野愣怔在那里。 不知道从哪里袭来了一小卷冷风，扬起了他额前的碎发。 他快速地拿下架子上的文件，蹲在地上疯狂的拆开来。 全部的文件都被他摆在面前。 前面的内容基本上都一样，介绍姓名，年纪，所发生的事。 而从第二页开始，都是一些惨绝人寰的照片。 他们大多数断腿断脚，伤痕累累。 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各种缺盐导致的浮肿。 眼皮肿得眼睛都睁不开。 眼神里没有光了，呆滞得不明白为什么要活着。 终生皆苦，不如算了。 是这样的神情。 而在这些照片后，拥有的都是救援之后每日治疗的记录。 没有意外。 普通的治疗对他们来说完全没有效果。 心里阴影太大，良心过不去。 这不是因为战争带来的伤痛，是本能战胜了人性，导致他们失去了理智。 恢复神智的第一时间，就会重新陷入无限的自责，愧疚，痛不欲生。 然后，周而复始。 治疗不了，普通的治疗根本无效果。 稍微好转一些，他们又会重新陷入自我问责。 就像一个轮回，一直在重复，重复。 而这一刻，程野也突然明白自己的游戏为什么是每次都失去记忆的了。 因为点题。 因为他，是他们中的一员。 他所经历的，和他们一样。 程野抚摸过这些照片。 照片上的样貌都好年轻。 虽然有一些年纪大的，但大多数都是刚成年的娃娃。 他们本该有更好的未来。 而最后一页纸，是同一名医生留下的话。 他们，是我们的英雄。 请务必还他们一个崭新的人生。 程野举着一张照片，看了又看。 那是073的资料。 唐焕。 照片上，他即便饿了很久，可脸蛋还是胖都都的。 因为缺盐导致的水肿，让他的五官都挤在了一起。 资料上显示，他是炊事兵，被发现时，腿和手臂都没了。 程野觉得有些好笑，刚一笑出来，又觉得有些心酸。 他嘴角扯了扯，有些苦涩。 这些啊…… 是绝望啊…… 最让人感慨的：这些伤痕不是因为战争留下的伤痕。 而是因为，救援不及时。 程野不知道他们到底等了多久，但一定是绝望了吧。 所以才会发生两脚羊的事情。 那个时候的他们，只剩下活下去的本能了。 他们，已经不清醒了。 他阖上眼眸，叹了口气。 虽然他们不是故意的，可是却留下了永久的伤痕。 所以，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所以，他们才不会记得那段过往。 所以，才会被隐瞒啊。 这从来就不是一场阴谋，而是一段有温度的救援。 他们，已经付出很多了。 不能再让他们自责，不能再让他们留下心理阴影。 他们已经尽自己所能做到了最好，不能再伤害他们了。 一行泪，顺着程野的眼角落了下来。 他还原了所有事情，理解了所有刻意的行为，明白了原先所有不合理的地方。 这都是因为，温柔啊。 程野睁开了眸子。 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在散落了一地的文件之中，他看到了许多熟悉的名字。 这些名字都曾经被胖女人通过那个广播站说出来过。 张子濯，16岁。 越明德，18岁。 宁宏放，16岁。 …… 还有好多好多名字，都是曾经从广播中听到过的名字。 他们有些还未成年，还那么年轻，本该是最无忧无虑的年龄。 但为了保家卫国，已经走上了战场。 稚嫩的双手举着冰冷的武器，不退一分，不让一毫。 祖国的土地，寸土不让。 祖国的人民，他们来保卫！ 可是他们，却连自己都没保护好。 他们被困在了这里，进行一次又一次的……治疗…… 程野抬起头，空间还是那般昏暗。 他的视角看向了架子的第二层，他有了一个猜测，垫起脚尖拿起了最上面那排的文件。 最后一份。 第169份。 他有些紧张，有些期待有些害怕。 话了一点点时间平复了一下自己心情，然后缓缓地拆开了文档。 绝密文档 （请勿私自阅读） 姓名：墨江 编号：169 年龄：19 原所属分队：1372作战部队七连二队。 后编属分队：一连二队169。 被发现时体貌特征：缺盐缺水，浑身浮肿，多处伤痕，缺少右眼及左臂。 症状：出现幻觉，暴力倾向，精神混乱。 事迹记载：1324年3月进入372作战部队，一直表现良好，英勇杀敌。 1324年11月，因西部战争愈演愈烈，特招372作战部队前往支援。 后面，和刚刚的内容一样。 先是正常，平静，紧接着，灾厄发生了。粮食被斩断，通讯也失误。 一直到1326年3月，开春，三个月后，此事才被发现。 …… 1326年4月，全面攻陷，战争胜利。 编号169被发现时手里拿着砍刀依旧在砍人。 房间里全是血肉的碎片，就仿佛来到了一个大型搅拌机。 他在拼命挥舞着自己手中的砍刀，试图杀了每一个接近他的人。 极度愤怒，极度不安。 极其危险人物，没有生命安危，极度精神病变，需要接受治疗。 这是第一页纸的内容。 明明刚刚看过一次了，可是再看一次，依旧觉得意难平。 怎么会这么粗心？怎么能饿他们那么久？ 从1325年11月到1326年4月，他们才被救出来。 他们经历了什么？ 经历了多少绝望？ 程野忽然想到了那本日记本。 他忽然明白了前面的内容和最后一页的内容都意味着什么。 前面是他们刚刚到这个地方，刚开始的生活。 后面是…… 失去了粮食供应后，得到13天就会被支援的假消息。 然后，他们就开始了永无止境的等待。 十三天，第一个十三天过去了。 还有第二个十三天。 一直在重复十三天。 没完没了，没有尽头。 直到所有人……都失去了耐心…… 程野平静地看向后面的照片，他想知道，自己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经历过什么。 照片上，是他拿着砍刀疯狂挥舞的样子。 他和别人不一样，他是施暴者。 也有可能，是忍受不了的反击者。 但这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在没有死在敌人手上，没有死在报效祖国，而是死在了没有支援断送物资上。 在一个被锁住的空城里。 他在19岁的时候永远的少了一只眼睛，一个胳膊。 这里的照片拍下了那个房间的场景。 程野只看了一眼就合上了。 毕竟再写就违规了。 实在不想再被锁了。 程野低下头，看着这具稚嫩身体的左手。 正如他猜测的那样，这里，是个疗养院，更准确的来说，这里是个治疗的实验舱。 是为了治好他们这些，本该拥有大好未来，至高荣誉，却因为小小的失误导致残疾的英雄。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全部串联起来了。 那些曾经看到过的，觉得奇怪的点也都理所应当了。 所有的一切，都有着它的深意，都是为了更好的治疗。 他们，为了这个孤儿院，做出了太多努力。 只是不知道……现在成果怎么样…… 程野忽地蹲了下来，虔诚地开始整理地上散落的文件。 他将每一个人的资料重新放进原有的牛皮纸中。 有些纸张上沾染了灰尘，他就拍打干净，再放回去。 每一份文件，他都认认真真地整理好，然后放回原来的位置。 很快，地上干干净净，他都整理好了。 所有文件就好像没被打开过一样，重新回到了自己位置。 程野就这么站着。 看着面前的文件。 他可以结束这个副本了。 所有的线索，都拿到了。 莫名的，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文件里留存的照片上的那个徽章。 他们的身上都别着那个徽章。 无论是清醒的时候，还是已经陷入了狂暴，他们始终别着那个徽章。 程野转过身，朝着娃娃的房间走了出去。 在门口的时候，从口袋中拿出了那枚徽章，它在昏暗的光芒下闪闪发光，折射出那么一丁点微弱的光。 程野看着它，似乎看到了那些年轻的，热血的，奋战的少年。 他们栩栩如绘，生机勃勃。 这是他们引以为傲的，信仰。 三角，坚不可摧。 他们，保家卫国，至死不渝。 …… 所有的线索，终于全部串联在一起了。 ps：明天复盘，然后结束。 这个副本真的写的太累了，一直在反反复复的修改更改删除重新打乱再来。 我知道这不是最好的版本，但这是能呈现的最好的结果了。 对不住。 第205章 捉迷藏(大结局下) 程野朝着天台走去。 天又黑了，就像一块幕布遮掩住明朗的光，万物寂静。 漆黑的夜晚，落寞的身影。 天台的门没锁，一推就开了。 吱呀—— 拉着长音缓缓打开。 程野走了出去。 他朝着围栏走去，半个孤儿院的样子落入眼帘。 微弱的月光倾洒在他身上。 这里，是当年那个作战部队扎营的地方。 是按照当年的样子模拟的。 程野眺望破败的操场，摸了摸生锈的铁栏杆。 冰凉的触感瞬间抵达。 没忍住，低头笑了起来。 笑声中带着几分隐忍，几分苦涩。 那些原来百思不得其解的谜团忽然就解开了。 为什么被子破旧，建筑粗糙，哪哪都显得破败，是因为当时……真的没有钱。 打仗呢，哪来的钱。 能保证基本的饮食就不错了。 这个孤儿院看起来格格不入，到处矛盾的地方，背后隐藏的都是深意…… 当年，太过惨烈了。 程野漆黑的眼眸微微眯起。 这是一场模拟，为了营救那场绝望中活下来的战士。 他们都是英雄。 但是在那场战斗中因为支援被切断，出路被阻绝。 他们活生生的被困在这个地方。 这里啊，出不去。 就像现在一样。 谁也出不去。 这里的东西，全是一比一还原的。 根据治疗程度再去添加。 在心理学上，有一种特别有效的治疗手段，是—— 重复痛苦。 不停地重复痛苦，直到它习以为常。 这种行为的背后，是为了让痛苦变得可见。 先让自己自我接纳，再让自己感觉到，自己是被接纳的，并不是一个人，从而获得自我认同。 痛苦这件事，只有自己过去了，它才会真的过去。 只有自己习惯了，不当回事了，不觉得痛了，它才不是痛苦。 程野眺望孤儿院，唇边扬起了苦笑。 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里蔓延开。 这里，和当年的扎营地，一比一还原。 胸口，那本日记本紧紧地贴着。 他的视线逐渐模湖，当年的样子似乎重新在他眼前浮现。 原本的每一天都快快乐乐的，这里虽然环境艰苦，但易守难攻，每天基本上没有人受伤。 忽然有一天，粮食断了。 没人知道为什么，开始有人派人出去打探消息。 发现四条隘口全被占领，出去攻打的队友都死了。 死伤越来越严重。 敌人按住不动，他们只守住隘口，扣押粮食，不主动出击。 易守难攻，那就不攻。 他们要把他们困死在这里。 就这样，因为通讯被切，粮食被断。 大家被遗弃在这里。 而最后一条通讯提到了十三天。 这成了他们，最后的希望。 只要十三天，他们就能离开了。 大家一开始还在嘻嘻哈哈，有说有笑。 再后来……绝望，重复的绝望。 根本没有十三天后的救援。 是不停重复的十三天，是周而复始的十三天。 是……不会结束的十三天。 程野叹了口气，神色逐渐清明。 他缓缓地朝楼梯间走去，准备离开这里。 时间差不多了。 副本还没结束。 他不能被发现。 幽暗的楼梯出现在面前，他开始缓缓向下走。 小组用十三个人来区分，也是为了让他们重复听到，看到，直到接纳。 十三这个数字，是他们的执念，要让执念放下，就首先要把它变得寻常。 不过是十三个人，十三个小组罢了，是每天陪伴自己的数字，一点也不特别，对吗？ 这个孤儿院是为了他们而模拟生成的，是为了让他们接纳自己，重新正视自己。 所以去掉了血腥。 去掉了那些一看到就会被刺激的东西。 接纳，也是一步一步开始的。 为什么每个地方都有被整理的痕迹，是因为随着治疗的增加，必须要自我发现。 现在还在初步，血腥的场面一周只出现一次。 可随着大家的接受能力增加，就会逐渐增加熟悉感。 比如：当年用过的杯子，自己的毛巾，某个熟悉的场景。 当年他们，太饿了。 十三天。 无数个十三天过去了，依旧没有等来救援。 可是，食物早就没了。 怎么办呢…… 人饿急了，是会无法控制自己的。 这在历史上，已经发生过很多回了。 鲁迅的《药》，也曾提过。 这是一种无可奈何下的无法控制。 他们，开始自相残杀。 没有人还存有理智。 这个地方，终究成了屠杀场。 血腥，红色，无穷无尽，每天环绕着他们。 他们只想活下去。 只是想活下去。 虽然文档里没有提，但程野判断，当年他们一定被敌人下了什么致幻药之类的东西。 既然能扣下粮食，那饮用水更是随便动手脚。 不然，就算有人失去理智，也不应该是所有人同时失去理智。 时间太统一了，就显得……很刻意。 这个隐藏在惨桉后面的秘密，显得更加残忍。 敌人不动，不出击。 他们只是围住了这里，让一切都进不去， 然后默默等待，等待自相残杀，等待结果。 漆黑中，程野掏出了那张照片。 这是他第三次这么认真看这张照片了。 上面的点点星光，刺得人眼睛发酸。 他举起来，和黑暗混为一体。 这个照片，应该是这么来的…… 混乱之后。 有个人在那个房间杀了一个人，在满天的血腥之中，他忽然清醒了。 短暂的清醒让他看清了周围的一切。 然后他，愣住了。 程野无法揣测他当时的想法。 是觉得万念俱灰。 还是觉得活着好没意思…… 现在都无从考证。 他想做点别的。 然后他应该陷入了一阵迷茫，又陷入了一阵自责愧疚。 他的心里觉得难受。 到底在干嘛呢，到底为什么呢？ 这每天，怎么就这样了呢？ 他或许崩溃了一场，又或许痛不欲生。 但他清理了房间，打扫得一干二净，试图这样去掩埋自己的罪恶。 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当时的心境到底是什么。 最后他用鲁米诺制造了一场浪漫，自我欣赏。 或许，也一同死在了那个房间。 而在那之后的不久，可能几个小时，甚至可能几分钟。 战争胜利了，救援到了。 所以才会留着这样的照片。 因为救援这没有去思考这张照片背后的深意，他们以为这是他们美好生活的一部分。 是曾经的某个晚上，他们都还健健康康，欢声笑语的时候拍下的照片。 所以留在了墙上，想等着让他们发现，然后勾起一点点美好的回忆。 觉得或许对治疗有帮助。 殊不知，这是罪恶的照片。 程野走到三楼了，他止住了脚步，看着尘土飞扬，叹了口气。 怪不得这里不让来。 因为这里，是他们曾经最经常训练的地方。 这里拥有他们太多的回忆。 就像他在这得到的那一段记忆碎片一样。 痛苦治疗，需要循序渐进。 一步不好，就得重头再来。 他们不能受太大的刺激，但同时，又得不停地受刺激。 捉迷藏，就是这样量身定制的。 在后来大家集体疯狂的那些日子。 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捉迷藏。 被抓到的人就是死，会被碎尸万段，众人分尸。 就和小游戏捉迷藏一样。 他们饿，太饿了。 捉迷藏，是缩小版的当年。 一周一次的频率，是为了不刺激他们又让他们尽可能的适应。 在捉迷藏中，隐藏着三段训练。 提醒他们，你们身份不一般，但又不刺激他们。 一个伪装成游戏的治疗。 让痛感逐渐麻木…… 那么，蓝色的饮料……就是安神的药剂吧。 因为所有被治疗的人都被安置在当年发生惨桉的地方。 所以药剂是一种安定神经的治疗药物，不仅能让人睡得好，也能让人忘掉伤痛，安定神经。 保证他们的睡眠，必要的时候去掉痛苦的回忆。 用日复一日的重复游戏，去将痛感钝化，去接受残缺的自己。 所以，唐焕才会告诉他会看见血块，尸体。 会看见满地的鲜血，到处都是残骸。 因为这就是当年的样子。 为了不刺激他们，一周只展现一次。 让他们重新，亲身体验一次，删减版的当年。 而小孩子的模拟形象，是为了降低警惕心，并且掩饰已经残缺的身体。 他们本来就年少，回到最年幼无忧无虑的时光，更容易放松警惕，接受事实。 孩子的外貌没有攻击性，他们曾经互相攻击，如果用本来的样貌出现，害怕出现反作用。 线索纷纷扰扰，就像千万根针一样刺向程野。 程野走到一楼了。 他觉得自己心里空落落的。 所有线串联在一起的时候，他才觉得设计这个治疗方案的人有多用心。 每个细节，每个考虑，每个方向，都是千方百计的尽可能用心。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胖女人接听电话的时候，对面的口气那般冰冷。 为什么昨天晚上胖女人检查的时候看见孩子脸上的手掌印那么惶恐。 他们害怕失败。 这里的一百六十九个人，都是他们的英雄。 他们害怕，再一次的失败。 这应该不是第一次试验治疗了。 在很多看似矛盾的背后，都是精心设计的结果。 每一个地方，都是为了既不伤害刺激他们，又得让他们适应。 所以看到巴掌印的那一刻，胖女人慌了，她以为，又有人脱离控制了。 走出大门。 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驱散了满身的混浊。 程野眺望远处，依旧镇定地躲开了监控，走进了小树林。 游戏未结束，还差最后一步。 在进入小树林前他回头看了一眼监控。 到处都是监控器是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全，而不是真正的监视。 他们担心，有人受到了刺激，再次暴乱。 而宿舍没有监控。 是因为—— 这是他们的尊严。 他们是英雄啊，又不是罪犯。 艰苦的环境是为了让他们时时刻刻处于熟悉的环境里。 治疗就是为了让他们接纳自己，接受过往的一切，而不是逃避。 饭菜好是为了保证营养，为了他们的健康。 他们不是不记得血腥的画面，而且人的自我保护机制会让大脑选择性记忆。 所以关于不好的都会忘。 所有的一切都有了答桉。 程野抬起头，仰望天空。 设计这样一场庞大的治疗方案，辛苦了。 但…… 程野目光复杂，盯着近在迟尺的宿舍。 胖女人在询问着唐焕，但唐焕什么都不知道，支支吾吾的，表示无辜。 一切看起来都很美好。 是一场真真正正为了救英雄的计划。 但，程野低下头笑了。 还有女孩子呢。 为什么要那样对女孩呢…… 为什么在一个或许是全民瞩目的项目下，偷偷做着这些事？ 这条线因为过于暗黑不让写。 所以就直接带过了，最后一段会稍微解释下。 再抬起头时，程野又回到了那个天真无邪，可爱童真的小孩子。 他蹦蹦跳跳的跑回宿舍，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个副本是捉迷藏呢。 他不能被发现。 真正的危机，还没有被解除。 他要回到宿舍，和孩子们融为一体。 成为最最普通的一个孩子，然后才能退出游戏， 不能被发现是因为不能破坏试验治疗。 被发现是异类，试验治疗就失败了。 程野不能毁了他人的良苦用心。 几步路，很快就到了。 程野嘻嘻哈哈地融进了人群。 他看了一眼委屈巴巴的唐焕，笑了笑。 希望他离开副本后，他们能真正得重获新生吧。 程野打开了系统面板，提交了副本答桉。 孤儿院真正的秘密—— 一场营救英雄的试验治疗。 【恭喜玩家通关炼狱四级副本。】 预料中的系统提示音响起，程野看着唐焕逐渐模湖的声音，无声地说了一句： 再见啦。 …… ps：这个副本本身想呈现的是比现在黑暗百倍的。 但确实太敏感。 稍微提一下，本意是想说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和绝对的坏。 我也不想伟光正之类的。 至于到底怎么样是一个开放性结局，觉得是出于压力才设计这样的治疗方案给全民众看也ok，觉得是真心实意想帮助英雄也ok。 千人千面。 有人见尘埃，有人见星辰。 82 第206章 想念 【恭喜玩家通关炼狱四级副本。】 【本次副本主题：捉迷藏。】 【本次副本挑战人数：6。】 【目前挑战成功人数：1。】 【恭喜你成为本副本第一位通关玩家，奖励铜币2个。（每年年末自行兑换奖品）】 【游戏结算中，能量稍后充值到账户……】 【游戏结算完毕。】 【基础信息： 玩家：程野 能量：60 通关次数：2】 【炼狱模式仍在测试中，今后会上线更多补充内容，敬请期待。】 【欢迎下次光临。】 …… 程野回到了那个纯白的空间内。 这一次，他有些恍惚。 站在原地许久，盯着前方的白。 虚渺的白色无穷无尽，好像一团迷雾，看不到尽头。 云朵一般的东西环绕在半空。细风穿梭而过，扬起衣角。 程野眸底的迷离散去，恢复清澈。 他愣了愣，觉得胸口有些疼。 沉重，又感慨。 这个世界太复杂了，一面当好人，一面当坏人。 每个人都半人半鬼，无法凑近了看。 有些人好的部分多一些，有些人坏的部分多一些。 但谁又是纯粹的圣人呢？ 曾经有一段时间，程野为自己的高道德标准感到痛苦。 太痛苦了，其他人都可以无视规则，投机取巧，可他心里总有一个声音让他不能这样做。 道德束缚着他…… 他错过了很多东西，同时也得到了很多东西。 在自己认定的这条道上，有得有失。 但…… 程野双眼充满迷离。 他好像从某个时间点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又或者说从未改变过？ 程野垂下眼眸，背脊微微弯曲，肩胛骨稍稍前倾，看起来疲惫极了。 终于，他抬起手，推开了面前的门。 门一开。 宛如两个世界。 一面是清冷的安静，一面是喧嚣的热闹。 他的耳边叽叽喳喳的，全是成功通关了副本的人们。 程野扫视过这些陌生的面孔，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犹如波涛的大海，各种情绪席卷而来。 他清冷的脸，还是皱起了眉。 这时，他看见了胖子。 脸上带着纯净的笑，阳光灿烂地现在不远处，似乎等他很久了。 注意到他的目光后，脸上的笑容又灿烂了几分，直接朝他奔跑而来。 “老大，你通关了！”胖子藏不住事，没注意就脱口而出。 程野挑了挑眉：“老大？” 惆怅的心情似乎被他开朗的性格一驱而散，刚刚阴沉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胖子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嘿，嘿嘿，微生安那小子年纪那么小，你最有能力，又最厉害，我们之间肯定你是老大啊。” 程野盯着胖子丝毫不作假认真回答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莫名地变得轻松起来。 就觉得瞬间安定了下来，没那么慌神。 有了某种无法述说的归属感。 “你一直在等我？” 胖子闻言点点头，没有否认，他就像一个等候家长许久了的小朋友，迫不及待神飞色舞地说道：“老大我跟你说，我那个副本太奇葩了，简直头大。” “我真的是花了好长时间才能通关，不过就像你说的，如果掌握了重来的方法，二级副本确实很简单。” “但是这个副本真的……我从未如此煎熬过……” 他叽叽喳喳的，就像小朋友在幼儿园受了欺负放学后忍不住跟父亲说寻求安慰。 似乎喊了第一声老大之后，接下来都是水到渠成。 程野不知道为什么，也不反感这个称呼。 他并不是什么愿意任劳任怨的人，相反，如果能偷懒他更希望是别人来担责。 就像新人副本那样，他和微生安互相推脱拉扯。 但他现在，并不反感这个称呼。 即便，这意味着他会担更多的责任。 他笑着，有点像哄小孩一般：“什么样的副本？” 胖子脸皱成了一团：“其实不难，就是麻烦。” “哎呀怎么说呢，就是……女人好麻烦。” 程野笑了：“女人有什么麻烦的？” 胖子苦恼地说道：“一哭我就不知道怎么办了，很影响下副本啊。” “这是游戏，是虚假的，你也舍不得？”程野反问。 “不！不是舍不得。”胖子立马反驳，他才没有舍不得。 他只是，他只是…… 胖子急得不知道怎么说，想了片刻：“是麻烦，就是……，怎么说呢，我还没来这的时候，有个妹妹。” “妹妹……不是楚月吗？”程野微微皱眉，反问道。 胖子僵住了，面部肌肉僵硬，小小的眼睛瞪得圆滚滚的，下意识说道：“不是，不是这个妹妹，另一个……” 他急切地想把慌圆上。 程野也不在意，点点头：“然后呢？” 胖子低下头，掩饰自己脸上的表情，心脏扑通扑通地跳。 哎呀他这个脑子，遇到程野就什么提防心都放下了，哪还记得自己扯过慌。 差点就露馅了…… 自己果然是不适合撒谎，可惜当初来永昼的只有自己……若是阿辉也来了，就好了。 这就是撒一个谎得用无数个谎去填补吗…… 胖子想着想着，心里有些难过。 什么叫世界上最远的距离，这就叫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明明站在一起，又重新成为了队友…… 却，不能相认。 他的声音变得落寞起来：“……我那个妹妹啊，比我小七岁，特别漂亮，安静的时候宛若天仙，皮起来人神共愤。” “可是她特别皮，从小就皮，又爱哭。” “她长得像个陶瓷娃娃一样，一不小心撞到哪里了就哭，不开心了也哭，觉得委屈更是哭，我不陪她她能哭一天，她嘤嘤嘤地哭，哭得小脸红红的，眼眶红红的，委屈得不行……” “眼泪跟不要钱一样，掉个不停……” “我绝对不能惹她，她能拿着布娃娃坐到我面前哭，盯着我哭，要我深刻意识到自己错了……” “关键是她还哭得特别好看，我后来知道了一个成语梨花带雨，简直是为她量身打造的。” “我能怎么办，我又比她大七岁，只能让着她，那时候我叛逆期，谁也管不住我，只有她可以。” “……她说东我不敢往西，她说西我不敢往东，真没办法呀，我不听她就哭，她梨花带雨楚楚可人地哭，哭得我心都碎了……” “……睫毛长长的挂着泪珠，黝黑的眼睛还时不时透过手缝看看我心软了没……我就这么跟她一块长大，这么多年我也是真怕了，她脸一垮，我就心疼……” 程野越听越觉得好笑，没想到这胖子堂堂两百来斤，心里却软成这样。 “那你有什么好害怕女人的，又不是你妹妹。” 胖子抬起头，生无可恋：“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我怕她们哭啊，一哭我就头皮发麻，浑身难受，就想到我妹妹拿着布娃娃坐我面前哭的样子……感觉女人个个跟瓷娃娃一样，说不得骂不得，我是受够了，别再让我遇到攻略人物是女人的副本了……” “哈哈哈哈。”程野这次再也没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 他没想到，胖子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这是被自己妹妹usb了吧。 胖子也有些不好意思，他扭捏地说道：“她如果只哭我也不会这么让着她，心疼她……” 说着说着声音变小了起来，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神情落寞。 “她会把幼儿园发的糖果留下来最好吃的那个带回来给我吃，明明自己馋得流口水了；吃饭的时候我回来晚了一定不让家里任何一个人动筷子，一定得等我；我高中的时候叛逆期，我爹要揍我，她抱着我爹的大腿哭，不让我爹碰我一根手指头；有时候真惹到我了，她就假哭，哭得我头皮发麻；要是我不高兴了她就过来抱抱我，奶声奶气地逗我开心……” “……我好想她，老大。你说我们还能回去吗……” 程野看着胖子。 四目相对。 他看见了他眼中的渴望，期待，还有隐隐的信任。 信任，为什么信任。 大家不是才刚认识吗？ 程野神色变得复杂。 他转过头，看向悬挂在半空中的大屏幕。 大的那个面板上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 似乎是第二批能拉入的人已经拉够了，总人数停留在三亿多没动过了。 在线人数和死亡人数差不多，都是一亿多人。 只是死亡人数的数字每秒钟都在增加。 每秒钟，都有一个新人死亡。 盯着跳动的数字，程野严肃地说道：“会的，我们肯定能回去的。” 一定会的。 他会赚取足够的积分，换取一个生的机会。 程野不再看这个面板，转而去看旁边的小屏幕。 此刻排行榜又多了三个人，目前上榜了六个人。 可惜依旧稳居第一。 他的能量来到了560。 看起来他一直在进行二级副本，是以刷分为目的的玩家。 第二名是一个新id：长夜对残烛 目前能量：320。 第三名是那位脖子疼，能量是：260 第四名：广告位出租 能量：130 第五名：王 能量：120 第六名：我是你爹 能量：110 后面的名字还没有排上，看来一堆人能量相同。 自己的60能量根本不够看。 而且……这意味着有大量的玩家和他一样，都是60的能量。 否则此刻，他已经上榜了。 程野微微眯眼，思索着什么。 前面三名玩家应该是已经掌握了完全规则的玩家，他们在刷分。 只是掌握了规则不代表一定能通关。 总会遇到一些自己不擅长的领域。 所以，第一名的能力远远大于后面两名。 而后面三名只有一百多能量的玩家，有三种可能。 一，是还没有完全掌握规则。 二，完全靠自己能力在过关。 三，像自己一样在尝试每个等级的副本不同之处。 厚积薄发。 只要规律都掌握了，后期想要超越是很容易的事。 就像第一名只刷二级副本。 而我们只刷四级副本。 每一次都能比他多一倍积分。 周榜，还是得最后一天看才能知道结果。 而且…… 【炼狱模式仍在测试中，今后会上线更多补充内容，敬请期待。】 一个测试的模具就拿出来上线……有些太心急了。 规则之后肯定会调整。 他现在并不缺这么点积分，还是不要出头为好。 他不经意地环顾了一下四周。 肯定有什么队伍，组织之类的，也在盯着这里，寻找合适的队友，或者说，工具。 低调为好，低调为好。 程野笑了笑，恢复了轻松的样子，就像普通的玩家一样。 话说回来…… 自己的四级副本……难度也太奇怪了一些。 回想一下的话，好像从自己进入这个游戏开始，自己的副本难度就一直奇奇怪怪的。 一开始就是三级副本，然后莫名其妙给自己升级副本…… 游戏好像……一直在试图让自己玩更高等级的副本。 而自己的身体……似乎也不受控制。 似乎。 有另一个自己在这具身体里。 程野不再多想，他轻声笑了一下，像是在嘲讽渺小弱小的自己。 在这谜一样的游戏背后，谁知道隐藏着什么。 他回过头时，脸上已经挂上了温和的笑：“走吧回家，我们去总结一下新的副本。” 胖子没有任何异议，立刻点头跟上。 在不远的地方。 绿叶家族的人一直在观察着这里的情况。 他们三三两两，装作闲暇的玩家，似乎只是在聊天而已。 按照纪元的猜测。 那个可以改变游戏的人，一定拥有极强的游戏能力。 他的第一次副本，也证明了这点。 多少年没有人被系统公开通报了。 而他第一个副本，就让游戏认同了他。 他，很强。 所以现在新出了单人模式。 他也一定会参与。 没有追踪器又如何？ 只要每天有人看守着，总是能找到那个特别的人。 只要加了好友，一切不都在无形之间吗？ 他会，抓到他的。 …… ps：我现在肿得像河豚，呜呜。 睡了会，一直在低烧，痛痛，稍微写了点。 真的不好意思哦…… 关于上一个副本另一条线等过几天我恢复了总结哦…… 第207章 总结 回到家后，莫名地觉得松懈。 也不知道是因为暖色的灯光，还是绵柔的沙发。 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原本许多想说的话到了嘴边也不想说了，就想此时此刻立刻回到床上好好的睡一觉。 这个时候，程野忽然明白了微生安为什么那么喜欢睡觉。 是，疲惫啊。 漫天遍野，无穷无尽，无孔不入的疲惫。 那些副本内的人物。 无论告诉自己多少遍是虚假的，依旧可以感觉到有血有肉。 他们似乎和自己并没有什么两样。 都是活生生的，有着自己想法和念头的人。 程野长吁一口气，走向沙发。 即便现在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在叫嚣着休息，可他依旧想把事情先做完。 胖子很兴奋，他完全没有任何疲惫感，浑身散发这朝气，兴致冲冲地跑到冰箱面前拿可乐。 边拿边转过头：“老大，你喝不喝？” 程野颔首。 胖子乐呵呵地举着两罐可乐走了回来。 先开启一瓶递给程野，再打开自己的那一瓶。 程野接过可乐抿了一口。 冰凉甜爽的味道在口腔中炸开，心情也稍微好了一点。 甜食果然可以让人心情愉悦。 【叮，您有一封新的邮件。】 十分钟前，程野给微生安发去了邮件，让他回家聊一下副本的事。 这会能给他发邮件的，应该就是微生安了。 程野打开了邮件。 「再等我十分钟。」 程野挑挑眉，在他的印象中，微生安很少有忙的时候。 他就像那万恶的资本。 打工人勤勤恳恳。 他，坐享其成。 一天到晚闲得不行，除了睡觉看电影，感觉也不做别的。 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忙什么。 “微生安说他还要十分钟。”程野看完了邮件跟胖子说道。 胖子无所谓，点了点头。 短短一会他已经喝完了一罐可乐，此刻站起身来又朝冰箱走去：“老大你还要吗？” 程野摇摇头：“我不要了，你这样喝……对身体不好吧？” 胖子乐呵呵地：“没事老大，在这里我们只有可能死在副本里，主城内的时间就像是暂停的，能修复我们所有的健康问题。” 程野听完微微皱眉，眸光晦暗不明。 他想起了很多人在广场晒太阳。 确实，那里有修复的能力。 只要不是粉身碎骨，只要尚存一口气，总能活下来。 那……是不是说明。 我们从进入这个游戏开始，也是一段数据。 我们只是，像数据一样存在在这里。 所以任何的一切，都可以回到最初。 并不是真正的恢复。 只是……读档…… 我们从进入这个游戏的那一刻开始。 就已经存档了。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到过去…… 回到，游戏没开始的时候…… 程野垂下眼眸，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忽地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 是啊……很有可能。 胖子根本没发现程野脸上表情的变化。 他咕冬咕冬地又喝完了一瓶可乐。 大热天的，很满足。 这时门响了，微生安回来了。 他走到大厅，看着沙发上坐着的程野和微生安，神秘一笑，褐色的眼眸里带着狡黠：“我有一个很有意思的游戏，你们要不要参与？” 胖子一听就来了兴趣，眼睛一下子亮了。 程野看着胖子的样子有些无奈，他问道：“什么游戏？” 微生安照旧从冰箱里拿出可乐：“很有意思的游戏。” 他重复着说道，然后转过了身，盯着程野，眸中有微微的戏谑：“我有个机会，可以让我们去永夜看看。” 胖子一下子愣住了。 程野则没有多大感觉。 永昼的其他几个区他都还没有去逛过，对永夜更没有什么兴趣。 如果其他区是国内旅游，那去永夜充其量就是出国旅游。 能有什么不一样？ 永昼他都懒得逛。 而胖子则是一下子想到了楚月。 如果程野可以去永夜，那提前和楚月阿辉他们说…… 做一场安排…… 程野会不会自主想起点什么？ 想到这，他忍不住了，他本就是藏不住事的人，大声说道：“去去去！我要去。” 微生安瞥了胖子一眼，什么都没说。 程野兴致了了，没啥兴趣。 但看胖子这么兴奋，就点了点头：“去吧，反正没什么事。” “你不继续下副本了？”微生安笑道。 程野思索了一下，把自己的疑问跟微生安说了。 他的副本，好像出问题了，和别人的不太一样。 微生安听完皱起眉头。 确实，程野的副本有人为干涉的情况。 就好像有人想让他死，但出于某种原因，又不能正大光明地搞死他。 只能尽可能的在规则内让程野自寻死路。 这是为什么呢？ 而胖子却不以为然，他觉得这很正常。 游戏一向公平，自己老大重来一次，系统当然会觉得不对劲。 这明显实力和等级不匹配，自然而然会试图给他加难度。 哪有那么多离谱的原因。 可是，他又不能说什么。 胖子左看看微生安，又看看程野，想了想，不如打断他们？ “老大，你不是要说副本的事吗，我都等半天了。” “老大？”微生安挑眉望向胖子。 怎么那么不舒服呢？ 胖子点点头，理所应当地说道：“是啊，老大，我们之中不是他最适合当老大吗？” 微生安一时卡壳。 也是，就以他这十六七岁的外表，也不适合当一个老大。 而且老大的活那么多，他可没什么兴趣当。 他只是有点不爽…… 不爽……这个死胖子明明是后来的，怎么能比自己跟程野还熟络？ 想了想，微生安冷冰冰地开口道：“你住我家，一个月3000积分。” 胖子愣住，刚想说点什么。 微生安继续说道：“你还喝了我两瓶可乐，3500积分。” “你一瓶可乐卖250啊！你抢钱啊！”胖子瞬间不干了，大声咆孝着。 微生安舒坦了点：“是啊，250。” 胖子：“……” 胖子小声囔囔：“我不住你这不就行了么……” 微生安不置可否，神情冰冷。 程野看着好笑，什么时候微生安也这么孩子气了。 不过也是，他毕竟确实还算个孩子。 “好了，我说说四级副本吧。”程野笑着打断他们。 微生安坐下来，微微点头。 胖子有些生气，但程野一开口他就坐下了，像极了忠实小狗。 程野回忆了一下开始说：“我这个副本有点特殊……一睁眼我到了一个孤儿院的地方，里面很诡异，孩子们晚上睡得跟猪一样雷打不动，老师们也很诡异，更诡异的是，这个孤儿院每周会进行一场游戏，这个游戏充满了血腥暴力，根本不像是小孩子会玩的游戏……” 微生安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他的身子微微前倾，更加认真地听程野说话。 程野把他所发现的一切缓缓讲述。 直到讲到了每次重来都会失忆的事情。 微生安表情更加严肃了，他打断了程野：“你说，你会失去上一轮的记忆？” 程野不明所以，点了点头：“对，每次重开，我都只有当前的记忆。” “你不觉得奇怪吗？”微生安反问道。 按照这样的难度，根本不像是四级副本。 要在第一次玩四级副本的时候就反应过来自己没有上轮游戏的记忆，这需要对游戏拥有极强的敏锐性。 可是…… 程野只是一个新人而已。 程野点点头说道：“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 所以他给这个副本找了一个借口，那就是因为所有的当事人也都是这样。 每轮治疗后就会失去上一次治疗的记忆。 会在一轮又一轮的治疗中逐渐习惯。 他既然是他们中的一员，和他们一样会失去记忆也再正常不过。 可是…… 这只是自己替游戏找的理由罢了。 就像微生安所说。 这个四级副本的难度，太奇怪了。 他也是出来之后，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的。 按理说，这样的难度如果是设置在四级，那五级，六级副本，甚至高级副本中的七，八，九该怎么办？ 这明显有些太过跃层了。 微生安没有多久，他忽然把头转向胖子：“你的二级副本是什么？” “啊？”忽然被喊到，胖子有些反应不过来，确认确实是在喊自己，他思考了一下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我的副本很简单，就是帮助一个女人的期末考试考到全班第一。” “只要考第一名就行了？”微生安皱起眉头问道。 胖子点头。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微生安和程野忽然一下都变得严肃。 他想了一下，补充了一句：“她后来好像发现我必须帮她，就经常用哭威胁我做其他的事……” “这不重要。”微生安打断胖子，提问道：“帮她考年纪第一，直接给答桉或者帮她作弊可以吗？” 胖子呆呆的，点点头：“可以，我就是办公室偷的答桉给她。” “我每次重来都是因为她一直哭，哭得我没办法只能重来。” 胖子试图补充完整这个副本。 他的副本也很麻烦好吗？ 天知道因为实在受不了对方哭哭唧唧的他重开了多少次，最后直接偷到试卷就走了。 “你的任务太简单了。”微生安平静地说道。 他的语气就像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程野也点点头。 确实……太简单了。 无论怎么说，无论胖子试图加上多少附加条件。 可是他的副本确确实实只是帮助一个女孩子取得班级第一名。 这是很容易的事。 何况，连作弊都不算违规。 如果是这样，程野可能会考试的时候直接替她填答题卡写她的名字上交。 反正只要第一名就行了。 这个二级副本的难度很明显和他之前二级副本的难度，没有任何可比性。 他的副本难度，就是明显高于其他人的。 为什么…… 程野浑身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势。 整个房间的气压隐隐降低。 似乎有一块巨大的冰块在房子中央，不停地散发出冷气。 微生安若有所思。 但他心态很好。 也可能是懒散惯了，他只是紧张了一下，就伸了个懒腰看懒洋洋地朝程野调侃：“游戏很欣赏你啊。” 程野似笑非笑：“我谢谢它的喜欢。” “你自己要小心一点。”微生安想了一下，结合以前程野跟他说过的话。 “你的副本难度不确定，以前还会问你要不要升级难度，可是现在单人副本的模式……还在测试中……” 微生安话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程野立刻懂了。 是啊，「炼狱」还在测试中。 游戏有无数种理由可以圆好副本难度的问题。 比方说：我们是根据每个人的实力设置难度的哦。 跟狗屁一样。 更不要脸一点，还可能更官方的回答：“我们副本的难度没有问题，请玩家把心思放在认真游戏上哦。” 程野嘴角抽搐。 看来他最近一段时间还是不要下单人副本的好。 这次他侥幸活了下来。 下次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更离谱的事情。 “先不说这个了，我们继续研究四级副本，既然难度更大，说透了之后我们小胖子就可以疯狂刷四级副本了。”微生安澹澹地说道，又恢复了他倦怠的样子。 胖子一听这话有些不乐意了，他说道：“我哪里小？我哪里小？” 微生安挑眉：“你想到哪里就是哪里咯。” 胖子一听更委屈了，这个少年怎么老是跟自己作对，他张了张口就想怼回去。 程野出来打圆场：“好了，我们先聊副本的事。” 他把当自己得知这是最后一场游戏，已经死过四次后的事情讲了一遍。 因为知道是最后一场游戏了，所以他变得异常谨慎。 所有的行为，他基本上是按照自己第二直觉去做。 因为他相信，前面四次，他一定是按照第一直觉去做的。 他照做了，但是失败了。 所以最后一次，他所有的行为，都是反着来。 因为这样，他才耐住了性子，一点一点搜查。 他的语速很慢，条理清晰，逻辑缜密，将事情条理有序地说了出来。 这时，微生安却露出了奇异的表情。 他坐直了身子，脸上带着隐隐的笑意。 “不过，我有个疑问。” “你是怎么发现自己，没有机会了的。” “换句话说，你是怎么笃定，这是你的最后一次” 第208章 巧思 听到微生安这么问，程野倏忽间像是回到了那场游戏中。 回到了捉迷藏开始时，他和唐焕走到路上，周围人从他身边跑过，都在到处躲藏，而他稍微慢了几步，拿出了纸条的时候。 回到了那个时间。 程野的脸上带上了几分茫然，像是当时他第一次看到纸条时的表情。 游戏规定，不能直接告诉下场的自己答桉，不能擦边，不能有任何暗示。 它规定得很严格，任何被认为是直给答桉的话都会被屏蔽。 前面三次因为时间太紧他没有试验的机会。 但是，最后一次他拥有三个小时的时间。 这三个小时，他没有做别的什么事，而是不断地试验游戏的底线。 【您有一次给下场游戏提示的机会，请认真选择。】 是机会啊。 程野想都没想，输入了：【直接砸开办公楼五楼左手边靠近小树林的监控室和娃娃室中间的房间，即可过关！】 【叮，你的提示不符合要求，请重新输入。】 程野想了想，输入：【砸开办公楼五楼的某个隐藏房间，即可过关！】 【叮，你的提示不符合要求，请重新输入。】 程野又想了想，输入：【砸开办公楼的某个隐藏空间，即可过关！】 【叮，你的提示不符合要求，请重新输入。】 …… 他改变了语句，换了顺序，尽量精简，可是无论如何，都是不符合要求。 程野盯着这一行字，想了许久，觉得可能是即可过关这四个字违规了。 游戏说了不能直给，他却直接把答桉猜出来了…… 想着，他删掉了即可过关四个字。 正准备按下确认键时，他又想到了一件事。 正如他第一次看到纸条时的反应，他并不会莫名其妙地就相信一个不知道从哪来的纸条上面写的文字。 这就好像一个馅饼一样摆在他面前：快跳下来，快跳下来。 这样的文字就和“不要相信任何人”一样没用。 自己非但不会被指引，还有可能因为戒备心，反而迟迟不去砸墙。 这个时候程野停顿了一会，他没有继续着急地去试验，而是在想，自己在完全没有前几轮游戏的记忆下，到底会怎么样才相信自己已经进行了几轮游戏了？ 自己的性格，向来是充满猜忌的。 一个莫名其妙就出现的纸条，还光明正大地写着通关的方式。 自己可不一定会相信，反而会花费大量的时间去验证纸条的真假，得不偿失。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自己一开始就弄错了一个地方。 他真正应该做的不是告诉自己答桉是什么，而是要让自己明白，这是最后一场游戏了。 程野相信并了解自己。 只有自己真的相信机会已经用完了，这是最后一场游戏了，才可能去听从纸条上的话。 所以。 给下场游戏的自己最重要的提示，不是答桉，而是警示。 这个时候，程野无比庆幸游戏前面几次拒绝他的提示。 如果没有拒绝，那么此刻他重新进入游戏，拿到的依然是一串没用的提示。 不过这也是因为他笃定了直给的答桉是无法通过的，所以在努力做试验。 按照前面几次的记忆。 只要不违规的情况，提示会直接被录入生成。 程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变得悠然起来。 轻松自然，开始思考自己应该给自己什么样的提示，既能通过游戏的审核，又能让自己意识到，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他想了很久，终于有了答桉。 终于，他输入自己的提示，点击了确认。 这一次，没有任何提示音告诉他失败。 成功了，游戏录下了他对自己的提示。 这是在最后一场游戏里会救他一命的提示。 时间回到现在。 微生安一点也不着急，他的眼睛微微眯起，就那么懒散倦怠地看着程野。 等待着程野的回答。 程野从回忆中缓过神来，眼中逐渐恢复清明，他想了一下，笑了起来：“游戏虽然限制了我的提示。” “但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自己的人人。” “我太清楚自己的说话习惯，以及我究竟怎样才会相信纸条上的话。” 程野看向微生安。 微生安微微点头，他也是好奇这点才问的。 整个副本听下来，感觉最难的点就在这里。 到底什么样的话能让程野相信一个莫名其妙出现的纸条。 他可是一个提防心挺重的人啊。 程野继续说道：“你还记得我以前参加过一个副本，叫想念吧？” 微生安隐隐意识到了什么，眼睛亮了起来。 程野笑了：“在想念中，我也失去了记忆。和捉迷藏不同的是，那里，我完完全全的忘记了自己是个玩家，捉迷藏我只是忘记了这是自己的第几次死亡。” “但是它们有共同性，都是我失去了记忆。” “在捉迷藏中，我最大的危机是我总是觉得这是我第一次游戏，于是不停地浪费死亡机会去做一些激进的事情。” “总觉得没关系，这是为了挖掘游戏副本应该付出代价。死亡可以得到更多的信息，何乐而不为呢？” “正是因为我通关二级副本后总结出来的经验，正在一步一步蚕食我的四级副本。” “我依旧抱着我不是来刷分的，我是想更好的了解副本，抱着这种心态继续攻略四级副本。” “这造成了我一次又一次的死亡。” “所以，我在纸条上写下了这么一句话。” “想念你不像自己的样子。” 微生安懂了。 他褐色的眼眸闪着光亮，脸上洋溢着笑容。 程野回忆起当时他打开纸条的那一刻，立马恍忽了神。 这句话单看没什么，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其中的深意。 这是一句，系统不会卡他，但他能立马听懂的话。 想念，他加了括号。 这意味着，这不是真正的想念。 而是，他曾经通关过的那个副本。 这会让他在第一时间想起自己玩过的那个副本。 因为系统莫名其妙的升级，自己失去记忆，差点困死在游戏里的事情。 而纸条的特殊性，也会让他警觉。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纸条？ 他会第一时间意识到纸条的不对劲。 这是一张卡纸，是孤儿院里不会出现的东西。 这是，另外的东西。 这个东西，是为了提醒他而存在的。 提醒他什么呢？ 这就是一个引子，利用了他的警惕行事的习惯，让他一步一步进入自己所设的圈套里。 程野想起来。 那个时候他刚打开纸条，只是第一眼就让他略微慌了神。 他开始隐隐有所怀疑，但不动声色。 紧跟着唐焕一同进入了教学楼，和其他小朋友们躲在一起。 然后花了很长一段时间，去验证自己的猜测。 他和自己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无论是什么样的提示，他的下意识反应都是怀疑。 所以，他做了几轮的测试。 第一轮，就是按照自己的猜测没去操场，而是去了教学楼。 这件事对于他来说无关紧要。 无论是去操场还是教学楼，他都有自信让自己隐藏起来不被发现。 而他做出这样的改变，是因为纸条上的后半句话。 ［不像自己的样子。］ 如果不像自己，那就是不会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他原本是想拉着唐焕朝操场跑的，但因为这句话，改变了。 这是整个游戏中，他的第一次改变。 他做了自己不会做的事，去验证这个纸条是不是自己猜测的意思。 结果…… 是。 这个时候他已经隐隐相信纸条上的话了，但是还是有所顾忌。 所以他又做了后面的测试。 比如，晚上没有喝饮料，比如，选择不帮助欢欢，比如，没有第一时间搜查办公楼。 而这些决定性的决定，才让他活了下来。 而在他发现绿色的铁皮柜是安全区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一些相信纸条上的话了。 他的猜测是： 想念是他曾经玩过的副本。 在那个副本中，最特别的地方是他失去了自己的记忆，完全忘记了自己玩家的身份。 而现在，这个副本凭空出现了一张卡纸，上面还提到了想念这个副本。 很有可能，是某种提示。 而这种提示，想要告诉自己的就是。 在捉迷藏这个副本中，自己也失去了某种记忆。 什么样的记忆会需要用到提示？ 程野第一次反应就是死亡次数。 只有死亡次数这种重要的事情，才会用到提示这种东西。 换句话说，自己是绝对不会浪费一个机会给自己毫无用处的提示的。 除非它的后果足够严重。 想到这点的程野，已经隐隐意识到，这可能是自己的最后一场游戏了。 但是他不确定。 可是心中埋下了这个种子，就意味着他会更加小心谨慎的游戏。 也就是说，之前游戏中的探险的部分，他一定会尽量避免去做了。 而这，跟纸条上的后半句话对应上了。 不像自己的样子。 什么是不像自己的样子？ 那必然是放弃自己进游戏前的想法：尽可能开发游戏，大胆形式，反正有死亡次数兜底。 抛弃掉这种观念的自己，才最不像自己。 而这一点，意味着和想念对上了。 一个凭空出现的纸条。 上面写着自己的副本名字。 明显的提示。 而且还需要绕几个弯才能理解背后的意思。 直到这个时候，程野已经对纸条上的内容将信将疑了。 后面测试了几次后，他就彻底相信了。 这是自己的最后一次机会。 自己必须规避掉一些危险，尽可能脚踏实地地去完成本轮副本。 这是自己，给自己的提示。 …… 听到程野说完。 胖子的脸上已经是语无伦次的佩服和仰慕。 这就是他心目中的老大啊，无论何时何地，都保持着镇定和自信，且永远能解决难题，镇住场子。 要是自己的话，一定慌张死了吧。 可能得知这是最后一场游戏了，只会疯狂的想法设法给自己直给的答桉。 想到这，胖子的眼睛中再次冒出星星：不亏是老大啊！ 而微生安只是澹澹的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这确实是，最好的提示。 只有这样的提示，才既不会引起游戏的反感可以顺利通过审核，又能真正地帮助到程野。 程野并不需要摆在面前的答桉。 他有能力，对游戏也很敏锐，有着超高的游戏技巧。 这些像是他与生俱来的东西。 所以，只要避开危险项，让他从头到尾重新推理，他也能找到真正的答桉。 他相信自己。 这才是他给与自己这么一句话的理由。 他真正要的是：提示自己这是最后一场游戏了。 并且避开自大的心里。 而不是：告诉自己答桉摆在哪里。 他非常笃定，只要避开了危险项，只要小心行事，他就能完成这个副本。 事实也是如此。 当他不在抱着：反正还有死亡次数，的心理进行游戏时。 把这场游戏当作最后一场游戏进行时。 他活着通关了副本。 沉默了片刻。 微生安想了想开口：“最近你别下单人副本了。” 程野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胖子不知所云：“为什么啊？我老大怎么了？” 微生安无奈地看向胖子：“你不觉得他的副本难度有问题吗？” 胖子眨眨眼睛，回忆了一下刚刚程野所说的全部副本过程。 然后缓慢地点了点头：“好像是哦，有点太难了……” 微生安懒洋洋地朝沙发深处靠去，让自己的身体完全陷进沙发里，舒服得大了个哈欠：“是吧？我怀疑系统有人为干扰的情况。” 程野勐地看向微生安。 人为干扰吗？ “所以最近一段时间别下副本了，等下个月的正式副本吧。你也刚好休息休息，从你进游戏开始就没有停过。”微生安倦怠地说道。 ps：过几天要外出，事情稍微有点多多 下一个副本是正式副本，是我特别特别想写的一个本子，希望大家喜欢。 （会尽快总结上一个副本无法显示的内容，会以图片的形式发在文本中。） 82 第209章 落叶归根 程野微微一怔，紧绷的身体忽然松懈了。 是啊，他太累了。 从进这个游戏开始到现在，他就一直在下副本，下副本，下副本。 就好像不知疲惫的机器，为了一个目的，拼命地努力。 可是，努力有什么用呢？ 他离第一名的机会，还有遥遥一大步。 事急则缓。 是该休息一段时间了。 “我们下个月什么时候正式副本？”程野思索了片刻，问道。 微生安眨眨眼睛：“好像是中旬吧，反正十号左右就下副本？” 程野没什么意见。 今天才八号，他有三十多天时间休息，足够了。 胖子在一旁努力地睁大眼睛，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他不停地看看微生安，又看看程野。 可他们两个像是把他忽略了一般，谁也没理他。 终于，他忍不住了，直接开口说道：“我！我……也能一起吧？” 程野回过头，看着他一脸期待的样子，笑了笑：“刚好看看你的实力。” 胖子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他如小鸡啄米一般狂点头。 回房后，程野整个人深陷在柔软的大床上，亲肤的床单和他零距离接触。 很快，他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而胖子一脸惊喜地跑到门外，开始给阿辉发消息。 我要和老大一起下副本啦！ 看不嫉妒死他！ 胖子心里美滋滋的。 发完后，时不时地看看天，时不时地打开系统看看有没有回件。 就这么看了七八次吧，还是没有回件。 邮箱静悄悄的，就好像他没有发出邮件一样。 他终于从兴奋中稍微走出来了一些。 先是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发件箱。 没有问题。 然后在查看了一下自己的收件箱。 确实没动静。 阿辉这是怎么了？ 他带着疑问打开历史记录，看了看这几天给阿辉发去的邮件…… 他似乎……一个都没有回复…… 发生什么了？ 胖子一下子变得很紧张。 一般情况下，他们彼此是不会不回复队伍中任何一个人的邮件的。 这是为了让大家都放心，表明自己还活着。 而现在，要么他们正在下副本没出来。 要么，出现了什么意外。 可是…… 胖子一下子低落起来，他浑身散发着低沉的气息坐到了门口的石阶上。 可是，阿辉从四天前就没有回复他邮件了。 正常情况，下正式副本也就主城内时间一两天的事，甚至很多时候就几个小时。 而现在，四天了。 更重要的是…… 胖子将目光移到了阿辉给他发的最后一条邮件上： 我和月月下副本了，试试炼狱是什么，不必担心。 是了，他们无论谁下副本都会提前知会一声。 下副本这件事，本身是很危险的。 可是现在，他们四天没有音讯了。 要知道，他们下的是单人副本。 时间流速比例最大的一种副本。 副本没一天半，才相当于主城内一小时。 而他们，四天没联系了。 四天…… 胖子掰着手指头，那就是他们在副本内被困了一百四十四天？？？？ 算出结果的胖子惊了。 眼睛瞪得圆滚滚的。 不可能吧！ 怎么可能！ 谁的副本这么多天！ 最长的副本也就三十天啊！ 他们是下了一个什么副本！ 胖子的内心在咆孝。 都怪自己。 胖子晃了晃脑袋。 他因为和程野待在一起，整个人变得太兴奋了，导致时间过去了都不知道。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胖子有些惴惴不安。 …… 另一边，齐光也是如此。 四天了，他们还没有回来。 原本温馨的房子像是成了一座空城。 安安静静地被遗弃在这里。 月光温柔，大地似霜。 齐光站得远远的，眺望那扇窗。 他多希望，眼前一晃就能有一个人影出现。 可是没有。 窗前那熟悉的身影，再也没出现过。 他如此落寞的站着，眼眸中流转着不易察觉的情绪。 而身后，几名大汉不知所以，正在热火朝天的干着。 虽然现在他们小店刚刚开张，没有任何人光顾，可是他们依旧像打了鸡血一样。 一个把凳子擦了又擦，一个在擦招牌，一个在门口练习接待，一个在店内假装介绍销售…… 每个人都在忙，除了落寞的齐光。 他的目光像是定死在了前方，一动不动。 虽然知道是徒劳，但他还是缓缓朝着那栋别墅走了两步。 似乎这样就能离他们近一些。 可是这时，他的耳边传来了一个年迈的声音： “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生意？” 齐光转过头。 一个苍老的老人出现在面前。 他的衣服十分破旧，散发着恶臭，黝黑的不明物体在上面挂着，已经看不出来衣服本来的颜色了。 而他的头发也乱七八糟地散落着，很多已经打结了，毛毛躁躁的结成一个大球。 推荐下，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脸消瘦憔悴，皱纹横布。 眼睛如同鹰一般锐利，让人不敢小看。 齐光愣了愣，然后回答：“收……收尸。” “收尸？”老人咧嘴笑了，他觉得极为荒谬。 几天没出来熘达。 这地狱一般的永夜居然开了一家店。 开店就算了，干的行当居然是收尸？ 老人扫视一圈。 这四周都是漫天遍野的尸骸。 谁在乎？ 收什么尸？ 可是这时，他看到了那栋别墅前方的小广场。 干干净净，连一条血痕都没有。 暗暗惊奇，喊了一声：“小孩，这是你打扫的？” 齐光不恼，十分诚实地摇了摇头。 “不是我，是他们。” 骨节分明的手指向店里的几名大汉。 是他们“受邀”打扫的。 老人乐了：“你怎么想的去做收尸的行当，这行当怕是不赚钱吧？” 几名大汉怒了，哪有在别人店门口说别人的生意不行的，这不是找抽吗？ 齐光却无动于衷，他面露茫然，像是在思考什么。 就像那一天，他忽然想开店一样，都是莫名滋生的种子。 这一刻，他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 他结结巴巴，磕磕绊绊的。 眸底的迷雾顿时消散，清明的眸光重新浮现。 “落叶归根……”齐光顿了一顿，他也不知道这些知识是从哪里来的：“有人收尸。” 无论你死在哪里，我们会将你的尸骨捡回来火化了埋起来。 入土为安。 死者为大。 一切过往，从这截止。 ps：今天少一些哦，尽量补 第210章 第一位客人 老人听了一愣，然后笑了。 他想了一下，沉声道：“那我，来做第一个客人吧。” “您要下单！”壮汉乐了，脸上堆满了笑容。 其余的几名壮汉也纷纷围了上来，这可是他们开业以来的第一单。 齐光看着老人，目光纯净。 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好像又多了一些别的东西。 “你打算什么时候死呢？”齐光诚挚地问道。 他的眼睛透亮，如宝石一般，神情自然，带着疑惑的语气。 壮汉们通通愣住。 他们身体倏忽间都绷住了。 领头的秦德泽龇牙咧嘴，他无力地伸出手又缩了回来。 哪有人上去就问对方什么时候死的…… 太不吉利了。 谁知老人一点都不怒，他桀桀地笑了。 鹰一般的眸子看向齐光，只见他的脸上带着极为认真的神情。 褐色的眼眸里是疑惑，询问和对为什么不回答的不解之意。 老人止住了笑声，觉得这少年挺有意思。 整个游戏里哪来这么纯挚的人，这怕不是个稀宝？ 他沉声道：“我叫辛文柏，这是我来这里的第十三年。” 十三年了吗？ 壮汉们都惊了，他们童孔微微放大，不可置信。 居然……这个游戏居然都存在十三年了吗…… 还是说，存在的时间更久了呢？ 没有人知道。 齐光脸上的迷茫之色更加浓郁，他十分不解地望着老人。 你不告诉我你什么时候死，跟我说你叫什么名字干嘛。 哦，哦哦，是想让我别收错尸了？ 齐光如此想到。 然后觉得很对，还自行点了个头。 紧接着他对老人说道：“您放心，我们不会收错尸的。” “我会给你一个追踪器，因为你看不见它，它只能被我取下……” “所以只要你死了，我们就会去收拾的。” 齐光更加诚挚地说道。 老人原本觉得没什么，但这会被他这几句话噎到了。 怎么能有人一本正经地讨论对方什么时候死？ 而且他到底误以为什么？ 自己跟他说这个是为了听他解释这个的？ 辛叔一时间脑子很乱。 对面的五名壮汉脑子更乱。 要不是知道齐光的实力，他们也不太担心他会在眼皮子底下被揍死。 现在……也不会依然保持站在这里了。 沉默。 许久的沉默。 辛叔被他这么一搞，脑子有点乱。 刚刚想说的话却被打乱了。 他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齐光：“那你怎么知道我死了没有？” 齐光眨眨眼，他纯净的脸上浮现了迷茫：“我自然知道啊。” 此话一出。 不止辛叔，他身后的五名壮汉，也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怎么会有人能知生死？ 可感应生死，这还是人吗？ 辛叔表情复杂，他盯着齐光。 齐光也看着他。 两个人四目相对。 齐光理所应当的样子太过自然，而且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我很单纯的味道。 辛叔不疑有他。 只是觉得奇怪。 怎么会有人如此笃定这个？ “无论是谁？你都知道？”辛叔轻声道。 齐光歪着脑袋，眼睛里划过一丝迷茫。 他想了想，点点头：“登记的客人，可以知道。” 辛叔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身后的店。 店名还只是一块招牌，没有提字。 这是一间无名小店。 店内很干净。 现在因为自己的到来，店里所有人都跑了出来迎接自己。 辛叔又看了看齐光。 他穿着一身白，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没有丝毫的灰土和血痕。 就宛如淤泥之中生出的荷花。 和这漆黑的世界格格不入。 他站在几名大汉之中显得那么孱弱。 但，完全不敢忽视他的实力。 辛叔自嘲地笑了一下，他在这个世界待了十三年，自然知道他的名字。 只是，他似乎比自己待的时间还要久，可是却没能长大一分一毫。 永远保持着这样的模样。 永远年轻，永远不谙世事。 他忽然想要问问他，你到底来这里多久了？ 可是面对他这双眼睛，辛叔又克制住了自己的疑惑。 虽然他这个样子很有欺骗性。 但辛叔事见过他杀人的模样的。 何况…… 想想他上来就问：你什么时候死？ 自然没了问的兴趣。 这孩子，怕是脑子不好。 辛叔斟酌了一会：“怎么交费？” 几个壮汉激动了。 第一位客人诶！ 齐光也露出了笑容，说道：“你跟我来。” 他朝着店内走去。 辛叔跟在后头，他第一次踏进了这家小店。 店面不大，但很用心。 在四周，都是透明的橱窗，里面摆放着方方正正的盒子。 辛叔一时间有些感慨，他明白，终有一天躺在里面的会是他自己。 他盯着盒子，停下了脚步。 齐光也跟着停了下来，他疑惑地看着辛叔：“你喜欢这个盒子？” 辛叔笑了。 他还真是‘不谙世事’。 “喜欢。” 不过生死，何来禁忌？ 人总是会死的，坦然面对，何惧？ 齐光理所应当：“这个盒子100万积分。” 辛叔无所谓地笑了笑：“没问题，只是我想知道，我会被埋在哪？” 齐光直接回答：“你死后，无论多远，我们会在三十分钟内到达替你收尸。”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如果你愿意，可以提前跟我们说一声，我们守候在现场，第一时间收尸。” “收尸后，我们会替你清洁身体，穿得体的衣服，拍上这辈子最后一张照片，将你焚烧放进盒子里。” “从你死后的第一天开始，我们会每天有人为你礼拜，上贡品，打扫干净你的神龛，一直到游戏……” “……到我死，我们的合约时间，只能这么长。” 最后一句话，齐光是想了又想才说出来的。 他觉得，这个事，如果他不在是干不长久的。 与其洒落一地随风飘扬，不如埋于地下，从此长眠。 “你说，可以在现场替我收尸，你怎么知道无人阻挡？”辛叔反问。 自己的仇家多了去了，谁会允许自己死后还落个体面？ 齐光理所应当：“我的人，如我一般。” 他抬起头，直视辛叔的眼睛。 “谁敢动？” …… ps：眼睛里面长了两个包，好痛，可是澳门买不到药（全是保健品）……绝望…… 这几天都会更新少一些，回去了补哦，回去了一定补！ 第211章 我们在一起 辛叔被他的眼睛镇住了，转儿哈哈大笑起来。 是啊，就目前来说，哪个游戏老人不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少年的名头 也就那些刚进游戏的新人才会傻乎乎的上前以为能讨到甜头。 此人招数极为刁钻，无法看清。 没有套路，难以攻克。 谁也不知道他出招的方式，因为他每次都不一样。 也没人能从他手下逃走，因为他杀人不眨眼。 他似乎喜怒无常，令人捉摸不透。 齐光面无表情地看着哈哈大笑的辛叔。 他不明白他为什么笑，又有什么值得笑。 他说的不是大实话吗 他无动于衷，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辛叔，像是在等他做决定。 辛叔笑完，看着齐光，沉声道：“好，我们签约。” 齐光眼神微微泛亮，他从抽屉里掏出一个本子。 这个本子看起来有些旧，是黑色的外壳，有点发皱。 “姓名，id。” 辛叔打开游戏面板，查看了自己的id，然后再次报出自己名字。 齐光认真地看着他：“需要你来这个世界前的真实姓名。” 辛叔神情恍惚。 来这个世界前的真实姓名啊。 那是很久远很久远的事情了。 久远到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用到这个名字。 毕竟这十三年，他不停地更换外貌，不停地更换名字。 连自己都快忘记自己的真实姓名和外貌了。 他想了想，缓缓说道：“辛，泰清……” 对，辛泰清才是他的真实姓名。 他用这个名字用了六十年，然后莫名来到了这个世界。 一开始他还傻乎乎地用本名。 后来发现，这样太容易被人定位和追踪了。 也明白，在这个世界，学会隐藏自己才是生存之道。 而且在他之上，还有好多老玩家。 谁也不知道这个游戏存在多久了，又会继续多久。 很多人最终还是死在了这个游戏里。 他后来改了很多名字。 直到最后，用辛文柏这个名字闯出了一条道。 大概是因为自己手上的鲜血太多，总想取个听起来文质彬彬的名字吧。 两侧的大汉有人神情微动。 大概是听过辛泰清这个名字。 毕竟在永夜，也有很多传奇人物。 例如辛泰清这个名字。 齐光，不过是属于最顶端的那一个。 辛泰清，在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也无恶不作。 久而久之，也有了他的传闻。 后来仇家太多，开始到处躲避，换名字，换外貌，不停地换。 很多人都猜测他换了一个少年的外壳。 但实际上，他依旧用的是老人的样子。 他本来就是老人，也喜欢自己的年龄，这是无价之宝。 这是他这一生的经验和积累的浓缩。 他喜欢这个年龄的自己。 可以笑看人生，心态平和。 齐光什么都没感应到，也有可能他感知到了但是他不在意。 他很认真地低着头在笔记本上记下了辛叔的名字。 第一个客人： 编号：0000001 性别：男 名字：辛泰清 “你在这里签名就可以了。”齐光不知道从哪里凭空变出了一份合同，递给辛叔。 辛叔接过一看。 合同内容很详细，每个地方都有说明，包括双方的义务和权力。 没有偏袒谁，也没有欺压谁。 是很公正的一份协议，没什么问题。 辛叔不再多想，他在协议上签字，打上了自己的id。 合约生效。 他成了这间无名小店的第一位客人。 “付钱。”齐光眼睛都不眨一下亮出了收款码。 辛叔嘴角抽搐，递出自己胳膊。 碰撞，积分扣除，交易完成。 盒子是辛叔喜欢的那个盒子，100万积分。 管理费是活着的时候每年50万积分，每年签约日前一个月扣款。 扣款不成功自动解除合约。 所缴纳所有费用不退。 死后的收尸，安葬，祭奠费用是一次性结清，一共1000万。 辛叔一次性被扣了1150万积分。 明年这个时候若是他余额不足50万，则合约自动解除。 白纸黑字，合约已定。 齐光旁若无人地开始打扫起柜台。 他将合约收进次元的抽屉里。 抽屉不大，但是可以装进几千几万甚至几亿份资料。 要搜索也很简单，输入客人的id就行。 齐光收好合约后，也没有招呼辛叔。 他抬起头向旁边站着的壮汉问道：“流程都记住了吗” 壮汉们连连点头：“记住啦！” “在这个本子上写上名字和id就行。” “写完后，按一下这个。”齐光指了指抽屉上的按钮：“就会出标准合约，对方签字就行。” “最后扣款，合约生效。把它放进这里就行。” “都明白了吗” 齐光不紧不慢地询问着。 壮汉们纷纷点头：“明白啦。” 辛叔看着一群壮汉对着一个少年点头哈腰无比尊重，心里觉得好笑，但什么也没说。 他在等待最后的流程。 可是齐光却不紧不慢地走出来，目中无人地径直走了出去。 辛叔在他身后喊：“小子，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齐光停下脚步，转过头：“没有，追踪器已经放了，你可以走了。” 辛叔复杂地看着齐光。 他完全不知道齐光什么时候放的追踪器。 本来还在想，如果自己知道追踪器在哪个位置，会忍不住扣下来。 他哑然失笑。 这样也好。 什么都不知道，有人挂念自己，还有人提自己收尸，这样也好。 辛叔缓缓渡步出去，看着偌大的月亮，叹了口气。 看来现在，他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那一件，自己已经憋了八年的事情。 辛叔朝着一条小道缓缓走去。 漆黑的夜幕笼罩在他身上。 他逐渐和黑夜融为一体，渐渐地消失在人们的眼中。 而齐光，有些悲伤地看着面前的别墅。 他们还没有回来。 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这个房子像是被抛弃了一般。 齐光怔怔地看着房子，透亮的眸子普通星光一般，那般纯净。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的目光深沉又坚定。 过了一会儿。 他转过身子，扫视了身后的壮汉们。 他们都热切地看着他。 他顿了一顿：“我，离开一段时间。” “去，下个副本。” 说完，他转回身子，遥看别墅。 他要去找他们。 他要，和他们在一起。 第1章 新世界 “阿辉。你是……阿辉，对吗？”楚月看着面前的男人，暗红色的灯笼光影影绰绰的交替在他侧脸。 他换了一副模样，拥有冷峻的面庞。 胡子茬一堆，摆在嘴边。 面色很疲惫，像是很久没睡了。 眼眸晦暗，光泽都消失了大半。 只是眸底那熟悉的坚韧，加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汇集到一起，终于认出来他是，阿辉。 被称为阿辉的男人，眼神微微闪动。 一时间他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只是身上的阴暗气息变得更加浓郁。 就像有一块黑云紧紧包裹着他，让他看起来阴戾无比。 楚月没有着急。 她耐心地等待着。 眸中流光溢彩，隐隐带着几分恳切。 她来这个世界已经一百多天了。 一开始只是在小镇上转悠，后来逐渐到县里，市里，现在终于来到了京城。 越来越不对劲。 她和阿辉当时明明下的是单人副本，可是—— 现在他们相遇了。 他们，相遇了！ 阿辉的表情并不好看。 他盯着面前的女孩。 她是突然从巷子里冲出来撞到自己的。 能知道自己会从这里路过，且精准地计算时间……一定是对自己有过几天调查的…… 可是…… 阿辉皱了皱眉，皇帝在全国到处搜查穿越者。 若是被发现非本朝人，而是被替换了芯子…… 那可是大罪。 是会被关进无间狱牢强行拷问的。 在他来到这个世界的一百多天，皇帝已经发明了印刷术，玻璃，水泥…… 这都是被拷问的穿越者提供的信息。 他认为，穿越者可以拿来利用，将他们会的诗词，学识通通压榨，发展本朝。 若是无用了就砍了，免得发生意外。 对于这些明显学识眼界大于自己的人，宁可错杀，不了放过。 江山社稷，必须稳妥。 所以…… 阿辉盯着楚月。 满目阴寒。 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其他人的试探…… 阿辉阴狠乖戾地眯起眼，迅速朝周边扫视过去。 都是平常百姓，没有任何不对劲。 他们有人笑着，有人闹着，在开开心心地逛着闹市。 他的目光收敛了一些，柔和地看向面前的女孩。 她和楚月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她的皮肤很粗糙，是丫鬟们常年干活留下的老茧。 皮肤也暗黄无光泽，因为经常起夜，眼下留下了一层灰黑色。 她是楚月吗？ 她都喊出自己名字了…… 如果真是试探，又怎么会知道自己名字呢？ 单人副本……是出问题了。 他神情复杂地看着楚月，斟酌了半天，才开口：“……是，楚月？” 楚月点点头，叹了口气：“是。” 长久的沉默过后。 “这不是单人副本？”阿辉的表情有点悲凉，这句话像是在反问，也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楚月童孔微缩，唇边也扬起了一起自嘲：“是啊，应该是单人副本才对。”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两人相似一笑，彼此都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遥远处刮来了细小的风，卷起街上的灰尘，行成了一个极小的漩涡，慢慢悠悠又平复下来。 没有人在意这些。 就像没有人在意停留在人来人往中央的这两人。 阿辉想了想：“你当时进入游戏的通报是什么？” 一百多天前的事情了，要想起来也有些迟钝。 楚月歪着头想了很久，确定了这就是最后的答桉才说道：“单人副本，双生。” “找到失去下落的公子。” “……本次副本挑战人数：2？” 阿辉厉声道：“问题出在这。” 楚月也严肃了起来。 这个副本只有两个人挑战，而这两个人就是她和阿辉…… 很多东西，快速在脑袋里转了起来。 到目前为止，这是她经历过最大的一个副本。 正常的副本就算大，也会有一个边界。 比如说一个村，一个市。 超过了这个边界就会被困在里面。 可是在这个副本里，她一路从村走到了镇又走到了县……一直到现在。 它似乎没有边界。 似乎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去。 阿辉和楚月面面相觑。 他们彼此心中都多了很多想法。 现在分明是正午，高挂的太阳照射在他两身上，显得那般暖洋洋。 可是他们心里都莫名得发冷。 浑身胆颤。 这……到底是出什么问题了…… 为什么好好的单人副本……会相遇？ 两个人彼此看了一眼，都有了一个猜测。 阿辉侧过身：“走，这里不宜久留。” 楚月点头，不留痕迹地跟上阿辉的脚步。 这里是京城的闹市区。 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没有人会注意在这里的两个人。 他们显得那么普通。 可是…… 万事都怕可是。 他们的一举一动还是落入了他人之眼。 …… “陈公子，看来您的侍卫有点问题啊。”红衣公子含着笑，看向对面的冷面男人。 陈飞白面色冰冷，毫无表情，在他的身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什么也没说。 视线跟随楚月他们进了巷子。 他站起身来：“令狐先，你管好你自己便是。” 说完，他朝着屋外走去。 被称作令狐先的红衣男子只是漫不经心地笑着，把玩着手中的茶杯。 挺有意思。 几个月前，忽然来了一名女子说自己是穿越者，出口成章，皆是绝句。 而来之后，穿越事件频频发生。 而全国到处生出怪事，可又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便派陈飞白去查。 可惜可惜，至今没有结果。 也不知道皇帝会怎么问责。 令狐先满脸玩味地笑，在陈飞白走去房间之际，抬高了音量：“小白白，我会帮你隐瞒你侍卫的异样的。” 陈飞白毫不停留，头也不回，径直离开了房间。 令狐先眯起一双狐狸般的丹凤眼，微微抬起下巴，盯着楼下的风光。 不一会儿，陈飞白就从茶馆里缓缓离去。 一身阴鸷的气息，惹得周围人退避三尺。 “哈哈，有趣有趣。” 令狐先拍手叫好，他都多久没有看到陈飞白这般阴冷的模样了。 就好像有人欠了了百八十万一样。 真是有意思。 令狐先笑完，站了起来。 背嵴笔直，嗜血残忍。 他盯着刚刚阿辉离开的方向，幽邃阴绝的眼眸眯起。 “你是本朝人吗？还是……” “哈哈哈哈……” 第2章 密谋 阿辉拉着楚月来到了一处隐蔽的茶馆。 这里人来人往，是一间比较低档专门开给穷苦人家的说书的茶馆。 几个穷苦人聚在一个桌子边，喝着一壶茶，满脸堆笑听着说书人讲擦边的故事。 阿辉和楚月相视一眼，上了二楼包间。 包间也很简陋，可以看出很久没人来了。 这样的小店，主要赚个茶水钱，几个人拼拼凑凑，闲暇之余听个故事，也算是休息放松了。 进入包间后，阿辉再次确认了左邻右舍没有人，然后快速将帘子放下，走了进去。 他示意楚月跟他来窗口。 这里通风，不靠近任何固体，声音传播慢，适合说话。 “我们是一百五十六天前来的这个副本。”阿辉只是稍微想了一下，就给出了一个精准的答桉。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楚月点头：“我过来后的身份是一个普通农妇家庭里寄养的女儿。” 阿辉低头看看她粗糙的手：“他们欺负你了？” 楚月笑着摇摇头：“也不算欺负，本就是寄人篱下，干干活也是应该。” “我先说我这边的情况，然后换你再说。” 阿辉点头。 楚月缓缓道来：“我刚来这个副本的时候正在挨打。” “一个老妇人拿着鞭子在抽我，嘴里喊着我是一个赔钱货，和我娘一样，没用的东西……” “诸如此类的话，在后来的日子我听到了很多。” “根据那些天的试探和搜集，我大概确认了我的身份是某个文官的私生女，本朝规矩众多，妻子无所出年满50才可纳妾，私生女是铁一般的罪……” “所以你被扔在乡下……”阿辉接话道。 本朝规矩众多，越是大官越不敢乱来。 宠幸丫鬟之类的更是不存在。 婚姻，代表的是两个实力相当的家庭的结合。 妻子背后代表的势力，绝对不会容忍一个混乱，无用，不识大体的丈夫。 结合是为了让自己的家族更近一步。 绝对不是情情爱爱，一时脑热。 这种大环境下，私生女，几乎是可以摧残一个家族的存在。 楚月点点头：“我身上有一块玉佩能证明我的身份，这个玉佩不值钱，但是刻字很刁钻。” “应该是有某种特殊的意思，认识的人应该一看便知。” “我的任务是找到失踪的公子，可是我所在的乡下，别说公子了，不干农活去读书的人都很少。” “我便一路朝着京城走。” “我本来以为我走不到的，按照之前的副本的框架，很少有可以出市的副本，一般的目标人物也都是就在附近。” “可是我……走出来了……” “我在镇里待了几天，没有任何线索，又朝着县里走……依旧什么都没有……” “这个时候我已经觉得有异样了。” “你说天地这么大，人海茫茫，我上哪去找消失的公子？” “而且副本，只给了这一句话。” 楚月总结得很简单，她把自己受过的苦轻描澹写地就略过了。 但阿辉知道，她所经历的肯定不止这些。 她的脸上带着倦意，这一路走来，她辛苦了。 阿辉没有多说什么安慰的话。 毕竟是下副本，都是在刀尖上讨生活，哪有不苦的。 他在心里总结了一下自己的经历，娓娓道来： “我是本朝一位冷面少爷陈飞白身边的贴身侍卫。” “他的父亲是丞相，恭维他的人很多，想联姻的人也很多，但是他似乎不屑这种生活。” “他年纪还小？”楚月接话。 阿辉点点头。 也只有年纪小的公子哥才会觉得自己与众不同，在这历史的长流上或许能做出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来。 以为看不惯这些窠臼的规矩，就能有改变的力量。 可是只要他长大一些就会明白，家族的血脉是紧紧相连的。 是你无法逃脱，必须面对，只能担起重任的。 你用了家族的，就得反馈回来。 你可以不在乎你的远方亲戚，旁门分支，但是你一定在乎自己的父母，从小甜甜喊你哥哥的妹妹，有事陪你一起扛的兄弟。 这种密不可分的关系，会推着你去做你不想做的事。 会让你渐渐地把家族放在第一位。 从那个时候开始，爱情算什么？道义又算什么？ 你看得越多就越明白，只有稳固住了家族的强大，才永远不会被人踩在脚下。 我要我的家族繁荣昌盛，我要我的家族永不被人欺负。 我要更多的权，更多的地位。 我得维护各方面的关系，稳固自己朝中的位置。 那个时候，千万人都在看。 不能出一点错，不能犯一点规，不能让人抓到小辫子。 兢兢战战，只为了让家族的繁荣不败在我这一代。 哪里，还有能力，任性呢？ 陈飞白现在可以目中无人，是因为，他姓陈。 他是整个皇城最尊贵的公子。 这是他的家族给他带来的殊荣。 只要一朝陨落，便是万人践踏。 “我刚过来的时候，他就发现了我的异样。”阿辉缓缓说出这句话。 楚月一愣。 虽然她没有看过公告，但是这些天耳熏目濡，她也知道了皇帝在抓穿越者…… 阿辉看着楚月茫然的表情，轻笑了一声。 “他说他帮我隐瞒。” 楚月皱起眉头：“不要信他。” “我没信。”阿辉看着楚月：“他可能有80%的概率是真的想帮我，但他也有20%的几率只是想把我供出去换取家族的荣誉。” “他毕竟，生在陈家，长在陈家。耳熏目然的，总有一天会长大，我不会给自己埋这样的雷。”阿辉说的轻巧。 但楚月也知道，他要维持住自己的身份，且不被周围人看出异样，得花多少心思。 阿辉说着，从胸口掏出了一份公告。 泛黄的纸上密密麻麻的黑字。 “你看看吧，这是最新京城对穿越者的条例。” 楚月打开了公告，盯着上面的文字，波澜不惊的眼眸微微颤抖。 目光看到了最后一行。 「若发现身边任何人有与过往与之不同的异样，请及时上报。 奖励黄金：100两」 她立马看向阿辉。 不行，他们不能聚在一起，太危险了。 两个从来没有交集的人，忽然变得熟络。 瞎子都会觉得有问题。 阿辉不慌不忙，他的声音像是安神剂一般：“你的玉佩，最好的证明。” 第3章 被发现必死 此话一出，楚月愣了一下。 紧接着明白了阿辉的意思。 她是来京城寻亲的。 那她到处找人询问再正常不过。 阿辉既然是最尊贵的公子身边的侍卫，自然消息灵通，对每家每户的关系了解更深。 她找上他，再正常不过。 楚月眸中慌乱安定下来。 她叹了口气：“那你的任务？” 阿辉笑着，漆黑的眼睛里藏满了深意：“和你一样，找到失踪的公子。” 楚月愕然：“你有线索？” 一般只有组队下副本才是一样的任务。 可现在是单人副本。 “没有。”阿辉叹了口气。 他眺望远处，街边的人挤着人。 热热闹闹的，都在过自己的生活。 “很奇怪，一百五十六天，什么线索都没有。” 他的眼睛逐渐蒙上了一层雾，像是陷入了回忆。 “我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正好听到院子里有人在谈论关于穿越者的事情。” “听她们说穿越者的下场很惨，被发现压榨完就会赐死。” “两个丫鬟围在一起，絮絮叨叨的，讲得没完没了，倒是给了我不少信息。” 楚月想了想，隐约想起来路上听闻的：“穿越者？好像全国各地都在抓穿越者……”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在路上，听了不少风声。 似乎，这个国家出现了几个穿越者。 阿辉点头，平静地说道：“是的，到今天为止，大牢里已经关了五个穿越者了。” “皇帝从一个月前开始正式下令抓穿越者，之前只是在京城范围暗下观察。” “现在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我刚好听见了她们讨论。才立刻明白得小心隐藏自己，不能让任何人发现我是外来者。” “据她们说，牢狱里已经抓了两个穿越者，最早的那个穿越者是王太尉的女儿。” “她忽然有一天变了一个人，出口成章，皆是经典，很多理念，头头是道。” “在皇后娘娘的生日宴上大放光彩，甚至还发明了麻将这种东西……” “麻将？”楚月本来很严肃，忽然嘴角抽搐。 这个女孩还挺会……投其所好的…… “是……”阿辉也有些无语：“据说因为麻将，后宫的妃子们终于有了事情做，不再折腾皇帝了。” “……御花园也少了很多人，那些弹拉唱跳的娘娘们，也都放下皇帝去打麻将了……” “皇帝终于过上了清净的日子。” “据说……已经很久没有娘娘中毒了……” “噗呲。”楚月终于没忍住笑出声来。 似乎在这迷雾一般的日子里拥有了几分光。 阿辉看着楚月柔和的表情，放心了一些。 他想了想，又说了几个好玩的事。 “第二个穿越者被发现，是因为在诗词会的时候，他竟然读出和王家女一模一样的诗句。” “当时他的脸上摆着牛逼哄哄的表情，高高仰着下巴，故意站在最中央，让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在他身上，就等众人夸奖。” 楚月掩面笑：“这也太尴尬了，全场看着他抄袭王家女的诗词。” 阿辉也觉得好笑，眼睛里浮上了笑意：“毕竟本来王家女也是抄的，一个大家闺秀，怎么作出大气磅礴的诗句。” “他们都想出头，都以为自己是主角……太愚蠢了。” “皇帝……不过是想利用他们罢了。” 楚月深以为然。 皇帝？那可是踏着血路走出来的人精。 怎么可能随便有人就蒙骗了他们。 作为一个明君，他们最清楚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汉武帝甚至为了儿子杀了自己最爱的妃子。 有什么会被天下更重要？ 阿辉继续说道：“总而言之，我这一百多天没有换过位置，老老实实当我的侍卫。通过这个位置，尽可能地去打探消息。” “可是一无所获。” “不知道为什么，整个京城没有所谓的失踪的公子，每个有头有脸的人家，公子哥都好好的待着，没有人失踪。” “我不能暴露自己，又得尽快完成任务，所以我最近有些‘忙碌‘。” “陈飞白会发现我的异常再正常不过，毕竟我是他的贴身侍卫。” “他目前没有伤害我的意思，但是他们这些贵族公子，什么时候翻脸，也是一瞬间的事。” “所以，我从未承认过自己的身份。” “我编造了一个理由，用着他深以为然的世界观，顺着他的想法编造的谎言。” “我说，我觉得这个世界病了，我很茫然，所以不想说话，人也沮丧，可能需要休假一段时间。” “他信了？”楚月悦耳的声音响起。 阿辉看着她清透的眼睛，点点头：“因为他也是这么觉得的。” “他受不了他父亲的那一套，杀人不见血，在朝堂上几句话就决定了一批人的生死。” “他想要改变，但他又无能为力。” “这是他的想法，我只是在他的想法上增加了一点点自己的东西。” “他，深以为然，甚至视我为知己。” “他甚至安慰我让我多出去散散心，这导致我拥有更多的自由时间可以做自己的事。” 楚月点点头，她现在完全明白了阿辉的处境：“所以，你现在拥有极大的自由权。” “是。”阿辉没有反驳：“在这个朝代所能拥有的自由之下……我想方设法，到处探寻信息……” “……但。”阿辉定定地看着楚月，眸中有说不上来的情绪，有些悲凉，有些沮丧：“依旧没有找到那个失踪的公子。” 楚月盯着阿辉清明的眸子，蓦然开口：“有一个可能……” 阿辉严肃起来。 他眸中有流光闪过，期冀地看着楚月。 楚月拍了拍他的肩，让他不要这么紧张。 “或许那个公子还没有来。” 阿辉没有听懂楚月的意思，他皱起眉头，满眼迷茫。 楚月笑了笑：“我有一个猜测。” “你说，之后下七级单人副本的玩家，会不会也来到这个世界。” 阿辉怔怔地看着楚月。 是啊，是不是所有进入高级副本的玩家，实际上都会汇合，只是每个人的任务不尽相同。 在同样的世界里，拥有不同的目的，不同等级的任务…… 那么…… 阿辉的眉头微微皱起。 会有很多怪事发生了。 人们为了活下去，是会不择手段的。 谁知道在目前这个世界里，还有没有其他人，也选择了高级单人副本…… 阿辉和楚月对视着，他两都没有说话，但都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他们，很危险。 他们从现在开始得更加小心谨慎，认真地扮演本朝人。 不能让任何人看出自己的异样。 等等！ 阿辉童孔微微放大。 他忽然明白了楚月的意思。 那个公子还没有来。 是不是意味着…… 他们要找的那个玩家，还没有进入游戏。 如果说，他们的任务是找到失踪的公子，那么失踪的公子的任务应该就是隐藏好自己的行踪。 而其他人的任务…… 阿辉脸上浮现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他垂直向下的指尾在微微颤抖。 会有人的任务是找到失踪的私生女？ 找到变化的侍卫？ 将他们找出来吗？ 阿辉陡然抬起了头。 天边的云灰蒙蒙的，像是会有一场大雨。 风平地而起，卷起街上人的衣领袖口，呼呼作响。 会吗？ 会吗？ 这个世界发现穿越者……就是死啊…… 他们，真的很危险。 …… 两个人什么时候分离的已经记不清了。 他们又互相说了很多信息，彼此交换了很多猜测。 他们约定了一种非常简单又不易被发现的沟通方式。 茶馆前的告示牌，总是会粘贴第二天会说书的预告内容。 他们就利用这些字和顺序，传达自己想说的话。 数字代表第几个字，如果整个告示中没有出现想要的字，就自己增加上。 总而言之，虽然粗糙，但是好用。 告示一天一换，也不会有人注意上面的写写画画。 他们现在，还不适合太频繁的见面。 楚月私生女的身份被戳破了究竟会怎样，到底是那户人家遭遇灭顶之灾，还是抢在她之前将她杀了一劳永逸，没人知道。 而阿辉更是及及可危，虽然他有一个愿意护着他的主子。 但变卦这种事总是经常发生。 他们现在能做的，只有潜伏，潜伏，再潜伏。 继续收集信息，找到任务真正的目的。 …… 楚月回到了自己暂时居住的偏远客栈。 它的位置很偏僻，所以价格也很便宜。 楚月用一开始在那个家里搜刮的钱，省吃俭用一路来到了京城。 用最后的钱在这里住了下来。 三十文一天，已经是非常便宜的价格了。 阿辉又给了她一些银子，可以让她接下来更好的生存。 她坐在窗前，忧心忡忡。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起来。 滴嗒，滴嗒。 密如细针的雨水铺天盖地。 雨珠掉落在窗台，激起了一朵朵雨花。 楚月百般聊赖地伸出食指沾了点雨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副本。 整整一百五十六天，居然一点线索都没有。 任务中提到的那个公子，就宛如人间蒸发了一般。 这是为什么呢？ 楚月好看的眉眼逐渐严肃。 她指尖停了下来，皱着眉头。 按理说，无论什么副本，总是会在显眼处或者奇怪的地方藏着线索。 就像是在玩一个真正的游戏。 会根据进展提供一些线索，根据搜查出现一些线索。 可是现在，她仿佛置身于一个陌生的真实的，世界。 她回想起一路上遇到过的人。 她们都那么真实。 根本不像一道程序。 所以那个时候……程野不愿意告诉她的话…… 会不会就是……这个？ 这里，游戏里，是真实的世界。 一时间，楚月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 太多的画面从脑中闪过。 那些欢乐的，悲伤的。 那些她以为是数据的伙伴。 楚月闭上了眼，紧握着拳头。 暂时不要去想这些，赶紧完成任务才是。 这里是新模式「炼狱」。 系统也说过，还在测试阶段。 所以出现bug很正常。 但，如果不是bug呢？ …… 那些穿越者究竟是怎么回事？ 楚月眉头紧皱，一片阴翳。 穿越者据阿辉所说，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前三天，就出现了。 一开始皇帝待王家女极好。 她不仅出口成章，而且提到了火药。 虽然皇帝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隐隐觉得，如果拥有了火药，倭国就可以占为己有。 周围的国家也不敢轻易冒犯。 整个大兴可以再繁荣五十年。 无人敢欺。 但是后面发现王家女虽然饼画得好，但完全不知道火药的配比，就被打入大牢了。 第二个穿越者也是一样。 皇帝就如同笑面虎，千方百计从人家身上压榨。 把能用的可用的通通压榨完，就会被关入大牢继续拷问。 他总觉得他们没有交代清楚，一定还有所隐瞒。 但其实穿越过来的都不是什么聪明人，为了让自己获利，竟先把自己知道的像抖豆子一般交代得一清二楚。 一点底都不留。 楚月摇摇头，她一只手撑着下巴，看着朦胧的世界，眼神茫然。 有些湿冷，让人觉得不舒服。 这两个穿越者让皇帝尝到了甜头。 他亲眼目睹了百姓在大夏天可以低成本制冰，人人都用得起。 再也不会有人因为冰太贵而中暑。 且掌握了制造玻璃的技术。 原本这些宝石一样布灵布灵的玩意，可值钱了。 可是现在皇家独家拥有了这项技术，还能开模具制造成自己想要的各种样子。 低成本高价卖。 皇帝的小私库一时间赚的盆满钵满。 这一切，都是因为穿越者带来的。 皇帝尝到了甜头，自然不甘心于此。 未来世界的技术诶？ 如果他能通通掌握，用在本朝。 那后人将会如何的夸赞他，他得千古流芳，永垂不朽。 所以。 楚月表情复杂得拿出了那张公告。 举报身边一切觉得有问题的人，重重有赏。 他们现在的处境，真的很危险啊。 楚月站了起来，关上了窗户。 外面细雨如烟被隔绝在屋外。 她得再小心一些，不能露出马脚。 私生女这个名头会给她原本的家族带来灾难，为了避免灾难，家族一定会抢在她公之于众之前杀了她。 所以，她要等这个月中的赏花会。 她有两个方案可以走。 这虽然是她遇到过最奇怪的副本，但她，一点都不害怕。 第4章 活着而已 外面的雨下得越来越大了。 路上的行人一个个飞奔而过。 石板路溅起水花，一朵又一朵，不知疲惫。 阿辉回到府上时，院子里正跪着一个男人。 年纪看起来快三十了，脸上挂着讨好的笑，不停地磕头，说着求饶的话。 他的浑身早就湿透了，单薄的衣服紧紧贴着他的肉。 背有些驼，像是常年搬运东西导致的驼背。 冰凉的石板路，倾盆的暴雨。 这一切似乎都没让他感觉冷。 他跪着，笑着，一直道歉。 没有任何脾气，也不觉得有损尊严。 前方不远处的亭子里坐着刘管家。 他悠哉悠哉地坐在石凳上，漫不经心地用茶盖拂过茶杯，吹散了茶水上漂浮的浮沫。 幽邃阴冷的三角眼睛半眯着，扬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身后两个丫鬟在替他扇风，举着巨大的扇子，扇子上凋刻着精美的凋像，扇柄处还有金丝相刻。 明明天气凉爽，却是这般做派。 一副岁月静好，和亭外的大雨行成了鲜明对比。 他就这么笑眯眯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在暴雨中磕头道歉。 像在看一出好戏。 无动于衷，挂着冷漠的笑意。 时不时还说上几句俏皮话，逗得丫鬟们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阿辉有些看不下去，他从侧面小道中走出来，打算上前赦免了此人。 这刘管家仗着自己是府中老人，作福作威惯了。 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从小看着丞相长大，后来又照顾陈飞白。 没有功劳也没有苦劳。 即便后院哀嚎声不断，也没人敢去丞相面前告状。 宰相门房七品官。 表现得淋漓尽致。 阿辉叹了口气向亭子走去，路过那明男子时却听见他说：“跪就跪嘛，上学那会天天跪，活着就行。” 他说的声音很小，但阿辉还是听见了。 阿辉愣怔了一下。 这个语气？不太像本朝人啊。 这些天听惯了文绉绉的语气，忽然听到这么随意的口吻…… 还有这内容…… 阿辉转过头，面无表情地扫视了一眼跪着的男人。 那个男人的目光撞上阿辉的眼睛。 原本碎碎念的嘴巴立刻闭上。 瞬间冲着阿辉露出了更加谄媚的笑容，点头哈腰的。 明明年纪不大，却有种令人心酸的沧桑。 举止之间，藏着无法掩饰的讨好惯性。 不知道为什么，阿辉忽然就想到了自己在酒店大堂打工的哥哥。 为了供自己上学。 站在酒店门口。 也是每天这样点头哈腰的。 笑容像是焊死在他脸上了。 为了生计，学会了见人就笑。 就像张面具，死死地焊在了他的脸上。 阿辉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他只是瞟了他一眼，就立刻转回了脸，继续朝亭子走去。 就像是路过了一个小摊，随意回头瞟了一眼。 刘管家看见阿辉，立马就站起了身子。 他向来做的周到，让人挑不出错处。 陈飞白是独子，阿辉是他的贴身侍卫。 不看僧面看佛面。 又不是这府上最底层的下人，多少也要给几分薄面。 “你今天回来得这么早啊。”刘管家笑眯眯的，语气极为亲昵，不知道人还会觉得他十分和善，他两关系极好。 阿辉冷面无声，只是看着刘管家。 刘管家也不觉得异样。 素闻柳侍卫扑克牌脸已久，不懂变通，是个二愣子。 人生来就少根筋，跟他计较干嘛。 阿辉目光朝院中男人望去，清冷的声音响起：“他犯了什么事？” 刘管家继续堆笑：“是个没用的下人罢了，笨手笨脚的，脏了柳大人的眼了，可别放在心上。” 他的语气极为轻巧。 却又称阿辉为柳大人。 给足了面子。 但实际就是让阿辉不要多管闲事。 不过处理个小猫小狗罢了，没必要插一手。 阿辉挑挑眉。 他自然听出了管家的言外之意。 看了看天，又看了看院中跪着的男人：“雨下挺大的，没啥事就饶了他吧。” 刘管家挑了挑眉，略有深意地瞥了阿辉一眼。 “柳公子什么时候对下人有兴趣了？” 这句话很危险。 是试探，是不怀好意。 那些穿越者都某处大而无脑。 张嘴闭嘴人人平等。 让这些王公贵族看得可笑。 若是人人平等，他们这些年牺牲的子女怎么算账？ 若是人人平等，他们为什么要起早贪黑的起来练武读书，千方百计把自己的妹妹送给皇帝老头糟蹋？ 让自己的儿子上战场抛头颅洒热血？ 难道不是为了家族的繁荣吗？ 这些年他们累积了足够多的牺牲，才能在现在看起来岁月静好。 一句人人平等的口号，可笑得就像是蝼蚁在和大象叫嚣。 阿辉面不改色，他平静地看了一眼管家。 就这么一眼，却让管家心中一惊。 他不自觉倒退了一步。 这是一双嗜血阴戾的眸子。 似乎手上沾满了鲜血。 就像被阎王看了一眼。 这时，阿辉清澹的声音才缓缓响起：“我不过是不想浪费，刘管家，我们府上的每一笔钱都得花在要处，病了一个下人……” 阿辉恰到好处地停在这，上下打量着刘管家，这才缓缓的把后半句话补齐：“……您作为管家难道就这么铺张浪费？” 刘管家眸底闪过一丝阴翳。 心中不屑，面上却不显。 “柳大人哪里话，我自然是把府里上上下下看得极好。” 称呼从柳公子又换回柳大人了啊。 管家看了看院中的男人，觉得被这么打断一下没没了兴致，怏怏地开口：“还不快感谢柳大人？” 男人十分开心，冲着阿辉就大声喊到：“感谢柳大人救命之恩，小的下辈子给您当牛做马……” “别下辈子了，现在吧。”阿辉说道。 男人愣住了。 管家也愣住了。 这是什么奇怪的进展？ 男人跪着抬起头，一时间脸上汇聚了茫然，恐惧，奇怪，害怕等多种情绪。 阿辉不慌不忙，继续说道：“站起来，跟我走。” 刘管家张着嘴，呆滞着站在一旁。 阿辉转过身：“我向你讨个人，应该没问题吧？” “没，没问题。”刘管家云里雾里，这是最低等级专门倒粪的下人，柳侍卫讨了去干嘛？不会是训练吧？ 听闻陈公子性格古怪，在京城里培训了一支自己的队伍。 这也得亏皇家和陈家关系好，不然早就以造反论罪了。 这会讨了个人走，到底是柳侍卫临时起意，还是……陈公子的意思呢？ 刘管家眼神晦暗不明，闪了又闪。 各种想法在脑中千寻百转。 但面上依旧挂着笑意：“哪里的话，不过是个下人罢了，柳大人喜欢带走便是。” “嗯。”阿辉颔首，头也不回朝里走去。 男人跪在原地有些发蒙，一直没站起来。 刘管家挤眉弄眼，小声说道：“还不快去……” 男人哦哦啊啊站了起来，小跑追向阿辉。 因为跪了太久腿有些发麻。 他有些龇牙咧嘴的，看起来很好笑。 …… 片刻过后。 男人跟着阿辉回到了住所。 院子的主屋是阿辉一个人的，两侧是其他侍卫的。 男人进了房间先是站着，见阿辉只是打量自己也不说话，就开始在房间里走动起来。 阿辉依然没有意见。 他想看看他会做什么，一直坐在主座上观察着他。 许是见阿辉只是脸冷，人还是友善。 男人的胆子更大了一些。 他开始在房间里东看看，西看看。 阿辉只是冷眼看着他，什么也没说。 他的样子……是挺像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 虽然低声下气，但是胆子极大。 这个朝代的下人，可没有这么大胆的。 他们的奴性，是从一出生就开始被洗脑的，哪有这么容易改变。 而他，明显只是为了活着而妥协。 身上那股气息，像极了在底层挣扎许久的样子。 他曾经，也是这个样子。 而且这个朝代，也不叫学校，而是称作学堂。 他刚刚滴滴咕咕说的那句学校……很有可能是因为，他不是本朝人。 阿辉盯着男人，眯起了眼。 “名字。” 男人回过头，满脸堆着笑：“王五，王八的王，一二三四五的五。” 阿辉皱眉。 第一次见有人这么调侃自己的，就像是特意这么说想让对方开心。 “跪下。” 男人二话不说，直接跪下。 “柳大人您要我磕头吗？我磕头声可好听，又响又清脆，不信您听。” “冬！” “冬！” “冬！” “好了好了！”阿辉连忙制止了他。 感觉是个脑子不正常的。 他会是那个失踪的公子吗……又或者说是其他人放下的鱼饵？ 毕竟自己这段时间，是真的有些不对劲啊…… 阿辉一手撑着脑袋，仔仔细细地观察着他。 男人满脸笑容，跪得笔直，像极了传销头子。 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 阿辉脑壳有些痛。 他揉了揉太阳穴，随口说道：“你是怎么到这来的？” 男人愣怔。 阿辉补充：“来这个府上工作。” 男人脸上露出悲伤的表情：“实不相瞒，我就是一介车夫，在县里给人拉车的。” “我什么都不会，唯独拉车不用动脑，有体力就行。” “车行抽水价格极高，十文钱，他们会拿走七文，剩下的才是我们的。” “而且坐车的价格也高，一般也只有富贵人家才坐得起。” “生意一直不是很好，但这是我唯一能干的生计了。” “我开始想拥有一辆自己的车。” 说到这时，王五的眼睛里有光。 他似乎在回忆：“辛辛苦苦存了三年的银子，终于买到了人生第一辆车。” “它很漂亮，我很喜欢。” “可是……我还没有好好摸摸它，它就在一个夜晚被人偷走了。” 阿辉皱着眉头，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后来，我虽然伤心，但想着自己年纪还小，只要努力我一定可以再买一辆车的。” “我没日没夜地干活，可以说是996的代表……” “什么？”阿辉打断反问。 男人神色一暗，带着自嘲。 顿了一顿，说道：“没什么，舌头打结了。” 阿辉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觉得有趣。 他却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总而言之，在我即将存够钱财的时候，上天又跟我开了一个玩笑。在夜市里被一个男人敲诈，把我的积蓄洗劫一空。” 说到这的时候，男人脸上露出了悲伤的笑容。 是一种在回忆人生的状态。 可阿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就好像这段情节他在哪里听过一样。 男人还在继续说着： “那个时候我已经二十五岁了，年纪很大，又没读过书，大字不识一个，除了拉车我实在不知道还能干嘛。” “可是两次失败，让我没有最初的动力。” “我妥协了，我入赘当个一个老女人的丈夫，她很有钱，她给我买了我最喜欢的车。” “我终于可以拉上我的车，过上我心目中的生活了。虽然它有一点点不一样，有一些些瑕疵。” “我的女人不漂亮也不温柔，她很凶很胖，年纪也很大。” “但她给了我第一个意义上的家。” “在越来越好不是吗？” “我也是这么以为的……直到，我媳妇儿难产死了……” “我那时候真的失去了对生活的希望。”男人垂下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后来我喜欢的那个女孩来找我了，她说想跟我在一起生活。” “我去求人，让对方同意我拉车，她洗作。” “对方同意了……” 说到这，男人露出了更加悲伤的表情。 他像是被时代抛弃了一样，沉重地说道：“可是我回去找她的时候，她被她爹……卖到了妓院……” “……” 男人沉默了很久。 很久很久。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阿辉静静看着他。 许是氛围到了。 男人才说出了最后一句话：“我不想在那个地方生活了，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垃圾。” “所以我来京城了。” “这份工作，是我唯一能找到的工作。” “我很满足了。” 王五说完，就恭恭敬敬地站在那里。 等候发落。 阿辉眸底的疑惑越来越深。 不对劲紧紧地包裹着他。 他看着面前悲伤的男人。 眉头紧皱。 ……这段故事，是……《骆驼祥子》？？？ ？ 他身上这股哀伤是怎么回事？ ps：阿辉：感情你搁我这疯狂星期四？ 看\抓到你啦\就\记\住\域\名\：\w\w\w\.\8\2\z\w\.\c\o\m\ 第5章 普通人(加更合并) 阿辉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 觉得好气又好笑。 他这番说辞，像极了妓子张口就来家中父母病重，有一个需要上学的弟弟。 可他身上的气质，又让他的话增添了许多真实。 若不是……看过这本书，着实会被他湖弄过去。 王五恭恭敬敬站着。 身上的湿漉漉的衣服紧紧地贴着他的皮肤，滴答滴答往下落水。 他的皮肤粗糙，脸上皱纹很多，主要是那双眸子，像是经历了无数风雨沧桑，有说不尽的心酸惆怅。 他说的话，未必不是真实的。 这个男人，一定受过不少苦。 只是主家问话了，他也不想提那些年真真正正受过的苦，干脆……扯了一段经典的故事。 声情并茂，实则真情实感。 房间内香薰鸟鸟上升。 一时间沉默无言。 王五也没有任何局促。 就好像被老师罚站的学生，死皮赖脸早就习惯。 阿辉忽然觉得有些头疼。 倒不是别的，只是一种复杂的情绪。 或许是被拉入游戏前，他也曾在寒冬的夜里努力赚钱，听尽了客人的嘲讽，看惯了周围的冷眼。 忽然对王五，有那么一点点的感同身受吧。 都来了这个世界了，一没本事，二没文化，三没关系。 能怎么办，该跪就跪，活着就好呗。 阿辉皱了皱眉。 “多大了？” 王五：“今年二十七了。” 果然没到三十。 只是脸上的皱褶，实在有点多。 “现在有妻女吗？” 提到这个，王五龇牙咧嘴的，脸皱得像团纸。 “我也不熟啊……” 他小声地滴咕着。 “什么？”阿辉抬高了音量。 他刚刚又说了什么？ 王五堆出笑容：“没什么没什么，大人要去看看吗？小的带路。” 阿辉皱眉，一时没有说话。 这个人应该是个现代人没错，虽然看起来非常适应古代的生活，但时不时跳出的乱七八糟的话…… 可以证明他真的是一个跳脱的现代人。 只是…… 阿辉若有所思，余光中隐约显露他的侧身。 他就这么跪着，一点都不觉得有损自尊。 是经历了什么，才能如此从容。 要，再试探他一下。 还是…… “你可知……”阿辉盯着王五的表情：“皇帝下令在抓穿越者。” 王五的表情瞬间僵了一下，转儿又堆满了笑：“这我哪里知道，我等这些贱民，活着就很不容易了，哪有机会去了解这些。” 阿辉似笑非笑：“你没发现周围什么人的异常？” “没有没有没有！”王五连连摆手。 感情这位大人带自己走是想拿自己的项上人头换取赏银啊。 不可不可。 王五满脸拒绝。 自己就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古代人。 “有人说过你很奇怪吗？”阿辉轻声道。 王五眼睛瞪得熘圆：“怎么会？我除了倒粪啥也不会，哪里奇怪了，你看我这眼睛，刚刚好是两个，我这嘴巴，不偏不倚正好在鼻子下面，怎么会奇怪？” 阿辉觉得好笑，他故作深沉，一只手扶着下巴，像是在思考他说的话。 过了半晌说道：“我还是觉得你有点奇怪。” 王五‘扑通’就跪下了，像是连思考都没有，冬冬冬地磕头。 “大人啊，我大字都不识一个，可能哪里说错了话得罪了大人。” “但我真的是真材实料的本朝人啊，万般不可被人夺舍了！” “嗯？”阿辉挑眉。 王五自觉自己又说错话了，表情扭在一起，像是狠狠地自责了一番，然后开始用力磕头，装疯卖傻。 “大人啊！我不知道哪里得罪大人了！求大人放过啊！” “我上有老下有小，全家靠我一个人挑粪赚钱，没了我她们都只能活活饿死啊！” “求大人明鉴，我绝对不认识什么穿越者啊！” 王五将头深深地埋下，浑身颤抖。 像是害怕极了。 可是经历了刚刚他的‘投机取巧’，阿辉总觉得他是在笑。 是：我骗到了一个古代人诶！ 这种笑。 阿辉头更疼了，他深深地看了看对方浑身湿透的衣服。 阴冷的天气，空气湿度也高。 古代没有抗生素，小小的风寒也容易一命呼吁。 虽然油腔滑调了一些，但也不是什么极恶之人。 看着他这么活活着凉，心里也有些不适。 现在不能直接提醒他不要暴露自己身份。 就这样侧面敲打一下，当是提醒了。 毕竟还不能完全肯定他是自己人。 谁知道是不是某个敌方埋下的烟雾弹。 都已经闹了几次穿越者的事件了，老百姓们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新词。 什么鹅鹅鹅，曲项向天歌，几乎是人人会背。 就连自来水这种概念，也会出现在大街小巷。 他故意这样说一些稀奇词，也没有什么难度。 阿辉的眼神变得深沉。 目光在王五的背上转了又转。 听说有家客栈在试运营了。 这些穿越者，怎么没一个脑子正常的。 谁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不是先观察观察，再考虑清楚自己的每一步。 毕竟不是现代，每个人都有人权。 怎么还跟孩子似的理所当然。 这种上来就暴露自己的行为，就像是一个浑身赤裸地人跳进了老虎的笼子，高举着一本食物营养均衡解读，嘴里科普着：“你是落后的，你听我说，食物得煮熟了才能吃！” 真是恨不得赶紧有人把自己抓走拷问研究啊。 阿辉叹了口气，又看了看跪在那纹丝不动的王五。 “你，先回去换个衣服吧。” 毕竟有可能是失踪的公子，想问什么一会再问好了。 得想个办法让他吐露心声。 王五闻言，大喜。 冬冬冬又是三个响头，然后快速站起来跑了出去。 用落荒而逃不为过。 阿辉盯着他的背影，在思考，一会他还会回来吗？ 还是想方设法找机会逃走？ …… 阿辉想的没错。 王五一回到自己破旧逼仄的房子里，不顾自己媳妇儿的问话，就开始收东西。 毕竟床上躺着的这个女人他也不熟。 他是十天前刚刚穿越过来的。 刚穿过来那会，他也做了个美梦，觉得自己这是撞了大运，可以升官发财娶老婆了。 结果，当天他就被现实当头一棒。 当时他手往右边一摸，居然摸到了一个温热的身体。 吓得他立刻就弹跳了起来。 黑暗中，对方柔柔地开口：“王郎，你怎么了？” 王五先是一喜。 要结束自己的单身生活了？ 可以嘿休嘿休了？ 下一秒，原主的全部记忆就灌进了他的脑子里。 平平无奇，和他有得一拼。 要论无聊，说不定自己更胜一筹。 王五叹了口气：看来自己的命，是无论到哪里都是苦命人啊。 他到没有气馁，想着自己的眼界好歹比这个时代的人高出了几百年。 总有什么风口可以让他这头猪飞起来。 结果…… 稍微一打听，就发现早就有前辈英勇牺牲了。 什么穿越者无敌！ 都是骗人的！ 这个朝代的皇帝不讲武德，将穿越者骗开口了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了就杀了，根本不给钱的！ 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他开始了战战兢兢的生活。 许是十三岁就开始赚钱养活自己了，这么多年也没少受生活的苦。 他适应得极快。 不就是倒粪嘛，他的脑子里可是有三年倒粪的画面的。 原主的生活和他基本不相上下，短短二十多年，除了努力活着再无什么休息的日子。 他的媳妇下半身瘫痪，全靠他一个人照顾，还有两个孩子得养。 也就是三年前陈府大小姐看他可怜，给了他这么一口饭吃。 否则……说不定三年前原主就死了，没他穿过来这件事了。 他心态好，很快就说服了自己先好好活下来，再去想办法。 他每天六点钟起床，先去夫人和老爷的房间，清理干净混轩，换上新的。 再去其他小妾公子小姐的院子，逐一清理。 几乎是面无表情就走上前清理了茅厕将粪便收集在一起，眉头都不皱一下就按照流程拉出去处理。 就像闻不到味道。 一直忙到中午，小姐公子们的基本上清理干净了，他也可以有时间喘口气了。 这个时候，就得赶紧跑去下房门口领吃的。 晚了就没了。 也没时间洗手，有得吃就不错了。 他是这个府上最低等的下人。 就连修剪花草的下人都会对他翻白眼。 他倒是看得开。 翻嘛，多大事，看不起就看不起呗。 谁让自己身上臭烘烘的。 所以面对发午餐的嬷嬷的冷嘲热讽，他也是笑呵呵的。 多笑笑而已，又不少块肉。 何况多笑笑，她们也会多给他一点。 以前跪着给客人炒菜的时候，不也是炒了。 生活嘛，有什么的。 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越是底层的下人们，越是没有休息的时间。 他清理完主子们的院子，就要开始清理这些偏房下人的屋子。 虽说一共有四名‘铲屎官’。 可是另外两个仗着年纪大，又是关系户，基本上都在休息。 活最终，还是落在了他身上。 那有什么办法？ 他还是劝自己，还是那句话： 活着嘛，就是苦的。 他穿到了原主的身体里，开始代替原主付起责任。 每天清理茅厕，中午跑回去将自己的吃食分一半给床上的女人，然后又立刻跑出来继续工作。 不快不行啊，时间就是生命。 每天运粪的车，傍晚六点钟就得离开城门，他必须在此之前完成全部工作。 累啊，真的累。 每次掏粪的时候他就会想，这个院子怎么这么大，一天跑下来腿都要断了。 各种小道为了装饰还铺上了小石头，这里的鞋底又薄又软，真是疼啊。 可是就算抱怨又怎么样呢？ 他还是得活下去。 既然占了人家的身子，他虽然不愿，但还是想担起这个担子的。 这个女人虽然长得不好看，和他心目中的女神一点都不一样。 可是人嘛，得有良心。 在原主的记忆中，她从未犯过什么大错，婚后也一直贤妻良母。 腿断了…… 说来也好笑，不过是因为自己儿子不小心碰了一个贵公子一下。 那位贵公子就立刻一脚踹去。 踹了一脚不解气，走过来准备拳打脚踢。 妻子是为了保护儿子，腿活生生被打断的。 她没有喊一声，像个老母鸡一般将孩子完全护在怀里。 那贵公子不解气。 这么打还是不过瘾，明明已经血水交加了。 可就是不解气。 贱民的命怎么能算命呢？ 最后是几个壮汉控制住她的四肢，硬生生将她腿打断的。 腿断后，妻子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 她一直想自杀。 家门贫寒，因为这么一出更是雪上加霜。 她虽然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但知书懂礼，视丈夫为天。 自从腿断后，她就觉得自己拖累了丈夫。 什么活都不能做，家里还得多一个废人的嘴。 她寻死过多次。 都被原主劝阻了。 原主在一个夜晚，带她远走高飞来到了这里。 开始了新的生活。 这三年，虽然苦，但是一家人在一起，还算其乐融融。 陈府的老爷，也就是那位丞相，可以说确实是个好人。 所有下人的孩子都可以进学堂，不过要服侍小姐少爷们。 这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 能识字，他想都不敢想。 今后他的孩子一定会比自己更出息的。 所以他留了下来，她也不再轻生。 日子似乎好了起来。 似乎真的在走向更好的未来。 但……命运似乎总是喜欢开玩笑。 麻绳专挑细处断，噩运只找苦命人。 他太累了。 他从未告诉过夫人这个活有多辛苦。 其他人有多欺压他。 说是四个人的活……实际上基本上压在他身上。 除了本职工作他还得做好多好多不属于自己的活。 他不能说。 她本来就当自己是累赘了，这种话又怎么说得出口。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终于有一天，他又被人欺负了，活活被打了一顿，打得半死。 拖着残败的身子回来。 病痛，劳累，辛苦，一应俱全。 他死了，他来了。 王五，代替了他。 回忆到这时。 王五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东西。 他没有说话。 这个屋子里寂静得可怕。 只有他略显沉重的呼吸声。 一声，一声，又一声。 像在叹息这操蛋的生活。 女人太过体贴，她问了第一句后就一直静静躺着再无开口。 哪怕心里有些忐忑，丈夫是不是要抛下她了。 但她也没再开口问一句。 就这么静静躺着。 宛如认命等待属于自己的命运，无论好坏。 王五忽然侧过脸，看向深处。 那里昏暗不清，一团浓雾。 这个房间很昏暗又潮湿，女人常年躺着其实……也很不舒服吧…… 他缓缓转过身子，虽然他看不清女人的样子，但还是温和地说：“没什么，有个东西找不到了。” “那你现在找到了吗？” “找到了。”王五笑着：“大人还在等我过去，我去去就回，晚上给你带好吃的。” 昏暗中，女人笑了，她温和地说：“没事的，我已经很拖累你了。” 王五摇摇头，他垂下眼眸。 “你等我回来。” …… 王五还是重新回到了阿辉的庭院。 他本想一跑了之，但…… 嗯，天地这么大，人生地不熟，他又能跑去哪里？ 不如……走一步看一步吧，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王五跨进了屋子。 阿辉还保持着他离开时的姿势，坐在主座上，一动不动。 见王五回来了，眼皮挑了一下，打量着还是湿漉漉的王五。 漫不经心地： “你比我想象得回来的快。” 王五自嘲地笑了一下：“总不能让大人多等嘛。” 阿辉继续说道：“我还以为你会跑了。” “那怎么会？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活，我还指望着这个生活呢。”王五又露出了一惯的笑容。 讨好，卑微，小心翼翼。 “嗯……”阿辉点点头：“我都让人在门口等你了。” “要是你有出府的意图，现在估计尸骨无存了。” 这句话是湖弄他的。 阿辉想先硬后软，尽快搞清楚他来自哪里。 是现实世界，还是……游戏世界。 这里穿越的人，是来自名为‘地球’的那个星球吗？ 他有些，迫不及待。 王五愣了愣，眼底闪过一丝疲倦。 其实也不是不想跑。 就是刚刚忽然那么一瞬间，他心软了。 他跑了，那她怎么办？ 虽然两个人毫无瓜葛，可是毕竟占了人家丈夫的身体啊。 想到这，王五都想给自己抽一巴掌。 明明自己都活的不如意了，但还是看不了别人不如意。 就像自己淋过雨，太想给别人撑伞了。 王五扑通又跪下了。 似乎动不动下跪已经习以为常，他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开始哭天喊地： “大人啊！明鉴啊！我对陈府忠心耿耿，怎么可能有逃跑的念头呢！” “这里就是我的家啊，老爷赏了我一口饭吃，我生是陈府的人，死是陈府的鬼，我怎么可能跑呢！” “大人啊！您快别说这样的话了，吓死小人了！” …… “……”阿辉无语地看着王五，他到底是从哪里习得的习惯。 斟酌了一下：“只是你刚刚的故事，我好像哪里听过……” 嗯？ 王五抬起了头。 满脸震惊。 这个年代也有骆驼祥子？ 阿辉冷目相待，口气冰冷： “目前已经抓了五个穿越者了，他们都被压在大牢里。” “他们带来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还有不少话本。” 阿辉顿了一顿，威压散尽。 王五一抖。 完了，又有脑残的穿越者把自己要用的东西先用了？ 不，不对。 这个王八羔子是不是在框老子？ 就想抓住漏洞把拿自己的项上人头换银子？ 短短一秒钟，王五把自己会怎么死都想了遍，然后又开始磕头。 冬冬冬冬。 磕得贼响，就好像不怕痛。 阿辉头更痛了，他揉了揉太阳穴。 要是这个人就是失踪的公子，那到底那户倒霉人家会是他的家？ 如果不是，他又曾经经历过什么…… 感觉在这吃人不见血的封建社会适应得极好。 就像真正的本朝人一样。 头痛。 阿辉阖上眸子。 “别磕了。” 声音不大，但很严厉，带着隐隐的怒火。 王五立刻停止了动作。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眼眶竟然带上了眼泪。 他哀求地说道：“大人，我知道您是一个好人，不然您也不会救下我。” “我还有一个残疾的妻子，她下体瘫痪了，无法动弹，只有我能照顾他。” “无论小的多么愚蠢，得罪了大人，大人可否留小人一条命？” “小人别无他求，只求大人留小的一天狗命！” 王五说完磕头，头埋在两臂之间，整个人匍匐在地，显得那般卑微。 阿辉一时间心情很复杂。 他如果是穿越者，会对原主的家人都这么真情实感吗？ 他如果不是，那他没什么会那些属于现代的词汇？ 还是说，他真的是别人派来打探自己的？ 屋外的雨已经停了。 旁边的香炉里鸟鸟升起香薰。 时间像是停滞了一般。 在王五离开的时间里，阿辉已经让人将他的资料查的清清楚楚了。 什么时候来的，妻子，孩子，包括所有一切，都记录在桉，一清二楚。 他没撒谎。 他是有个瘫痪的妻子。 全家是只能靠他活着。 现在说的每句话，都是真实的。 可是为什么？ 他为什么会为了一个不相关，甚至拖累的女人……下跪求饶？ 阿辉不理解。 他就这么看着男人。 而王五，也始终没有抬起头来。 他闭上了眼睛。 就像刚刚躺在床上的女人。 一样静静地等待着属于自己的命运。 他不过是这个世界上最卑微的那一类人罢了。 就像蚂蚁中的工蚁。 生来就是牺牲的。 如果他死了，这个世界不会激起一点水花，也不会有人惋惜。 因为他的命贱。 大家只会说：瞧瞧这个傻子竟然得罪了大人，死有余辜。 没人会觉得，他也是条命。 罢了罢了。 这么多年他也累了。 一直在重复的生活，日复一日，见不到头。 死了也好。 王五在掩于地下的脸上忽然缓缓地扬起了笑容，有着说不上来的心酸。 他忽然不害怕了，还有点坦然。 生死嘛，人总会死的…… …… 看\抓到你啦\就\记\住\域\名\：\\ 第6章 谁没点小心思 房间像是陷入了极致的安静。 沉默。 长久的沉默。 地上跪着一个，主座上坐着一个。 都没说话。 就像僵住了一般。 屋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无休无止。 庭院里密如蛛网。 滂沱大雨撞击在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一朵朵透明泛白的水光，接二连三地在地上生出。 因为下雨，空气都清新了几分。 阿辉的视线从王五身上移到了屋外。 他不知道在想什么，目光没有焦距，发呆一般盯着对面回廊的屋檐。 要降温了。 回来时，街上已经有不少行人穿上了棉质的外套，让自己暖和一些。 府中的下人也换上了厚实的衣服。 天气变冷了呀。 阿辉换了个姿势，目光聚拢，看了看远方。 天边的云灰蒙蒙的。 傍晚了。 王五依旧跪着。 身上湿漉漉的衣服依旧紧紧贴着他的背。 阿辉皱眉，轻声：“你冷吗？” 许是沉默得太久，王五反应了一会才明白阿辉是在喊他。 他连忙回答：“大人，小的不冷。” “怎么不换衣服？”阿辉又问道。 王五想了想：“贱内在休息，小的不想吵醒她……” 阿辉眼神闪了闪，不再问了。 若真是他人派来的探子，会做到这种地步吗？ 一直勤勤恳恳地掏粪倒粪，不言苦不怕累，对一个陌生的女人怀有悲悯？ 他应该，就是一个普通人吧。 拥有普通人最简单的同情心，同理心。 哪有那么多天才能改变一个朝代。 大多数人，只是换了一个地方挣扎。 来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他也很惶恐，不知道该怎么办，原主还给他留下了一堆烂摊子。 他能怎么办？ 因为过得不如意就去死吗？ 可是人生十有八九不如意。 剩下的百分之一可能是上天忘了。 阿辉又叹了口气。 他主座上站起来，轻声：“你起来吧。” 王五愣了愣。 这个大人这么好说话？ 分明刚刚很冷酷的样子。 阿辉朝着自己里屋走去，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和一块干净的毛巾。 走出来：“换上。” 王五愣了愣，干净的眸子微微闪动。 他的尾指有些颤抖，但始终没去接过那件衣服。 他害怕。 太害怕了。 曾经在ktv当服务员的时候，也有所谓的好心人给他一份晚餐。 里面有肉有鸡腿。 虽然是别人吃剩下的，但是他还是很感激。 能吃上一顿肉，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 可是当他颤颤巍巍接过那个打包盒时，他被勐的一脚踹翻。 里面的肉汁，鸡腿，残渣。 都掉落在他身上。 鸡腿咕冬咕冬滚了一圈，沾染上了灰尘。 油腻腻的汁水湖了他的眼。 世界变得模湖起来。 下一秒，嘲笑的声音争先恐后的钻进耳朵里。 “你看看他那个样子，剩饭都要！” “哈，没爹妈的孩子就是这样的，你看他那穷酸样。” “大哥，我早跟你说过，这小子好好的书不读来这里打工吧？” “这是你同班同学？” “是啊哥，就是那个每天点头哈腰，挂着讨好的笑的那个傻逼，我看不惯他很久了，做人一点骨气都没有。” …… 眼睛火辣辣的疼。 耳朵嗡嗡嗡的响。 很多话听不清了，世界天旋地转。 但，他还是强行睁开了半只眼睛。 汁水更加笼罩着他的视线。 在他的眼眶里疯狂地刺激着他的泪腺。 让他眼前的一切都变得那般朦胧，看不清。 可是他心里清楚，这就是最真实的世界。 几个熟悉的面孔带着夸张的笑和尖锐的声音，嘴巴在一张一合，手指指指点点。 刚刚送果盘进包间，他没有注意到。 这个包间里除了几个大哥，其他人都是他的同学。 同班同学。 此刻，他们的脸上都挂着讥讽的笑容。 眼神里有得意，荒唐，嘲讽，无语，还有嫌弃和嘲弄。 没人看得起他。 都在幸灾乐祸。 都觉得他怎么这样啊，好好的学生书不读来这当服务员。 一定是穷疯了吧。 没有爹妈的孩子就这样？ 呸！ 他们那时候才十来岁。 不懂伤害这种东西留下了，可能被害者会一辈子记得。 他们也许只是为了合群，也许是为了讨好最中心的那个孩子，又也许根本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别人都在做，那我也一样就好了。 我又没打他，只是跟着开开玩笑而已嘛。 人总会给自己的行为找到可找补的理由。 人是很难真心实意地去反省自己认错道歉的。 人这种生物，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缺点。 但愿意克制自己的恶念…… 就是最大的善良。 那个时候的王五，十三岁。 他之所以叫王五，是因为排行第五。 家里孩子多得很，都送人了。 因为他是个男孩，所以留下来了。 可是要养活他，父母南下打工了。 他，成了笑柄。 后来，父母意外死了。 一时间，王五的脑子里转过了很多很多东西， 无数的画面就像幻灯片一般在他的眼前不停地闪过，闪过，闪过。 他绝望地闭上了眼。 在被父母遗弃的时候他没有哭。 爷爷奶奶骂他是拖油瓶的时候没有哭。 老师大声嘲笑他是没人要的孩子时没有哭。 可是现在他哭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 就是觉得眼睛好辣啊。 一定是肉汁太辣了，一定是。 这肉汁……辣椒放得太多了啊…… …… 回忆结束。 王五的胸脯上下起伏。 他虽然不要脸了一些。 这么多年来，一直告诉自己，活着就行，不要去在意那些冷言冷语。 但实际他心里，还是……很害怕羞辱的。 那些刺耳的声音，历历在目。 他本能地后退了一小步，但又止住了自己的举动。 这里不是现代啊。 这里杀人不犯法。 在现代，他惹怒了客人，最多被揍一顿。 跪着道歉就好了啊。 可是这里…… 他是真的会死的。 一个阴晴不定的主子，杀了他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般毫无感觉。 他的命，算什么呢。 他努力地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脸上依旧带着惯有的笑容：“谢谢大人，大人待小的真好。” 仔细听，他的声音有些发颤。 阿辉奇怪地看着他，然后摆了摆手：“赶紧换吧，一会还有些事要问你。” 王五沉默着，摸着这件材质舒服，做工精致，一看就不便宜的衣服。 手感极好，感觉穿上会像在云朵里一样舒服。 他的眼尾带上了隐隐的笑意。 上辈子也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呢。 脱掉湿漉漉的衣服，用干净的毛巾也拔掉了身上的水珠，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换上了衣服。 阿辉复杂地看着面前的王五。 他刚刚……竟然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恐惧。 虽然一闪而过，但他看得很清楚。 不应该啊。 前面无数次与死亡那么接近的时候他不害怕。 现在不过是给他一件衣服，他在害怕什么？ 人的悲欢并不相同。 人很难理解自己没经历过的事。 有的时候羞于面对自己，比死还难受。 王五换好了衣服，恭敬地站在阿辉面前：“大人，您有什么话尽管问，小的知无不言。” 不知道为什么，阿辉觉得他有点点不一样了。 刚刚是嬉皮笑脸油腔滑调，像极了滚刀肉。 现在却……隐隐带上了一些真诚。 “也没什么具体的问题，就想问问你……”阿辉正说着，忽然停下了。 远处，一个白衣男人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冰冷的表情，就好像所有人都欠他钱。 阿辉心里一咯噔。 陈飞白回来了，他每次脸上这个表情，都代表他遇到不开心的事了。 他这个人年纪尚小，今年也不过二十岁。 或许放古代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但在阿辉的心中，这就是小孩子一个。 因为从小溺爱，整个丞相府上也只有他这么一个嫡系独苗，一直捧在手心里，让他滋生出了许多他本不应该有的想法。 例如：同情他人。 这会，也不知道谁招惹他了，脸上挂着乌云密布，跟屋外的天气一模一样。 阿辉面不改色，他看着陈飞白越走越近，又看了看旁边站着的王五。 “你先下去吧。” 王五一愣，余光看到了即将进来的少爷，立马说道：“是，大人。” 陈飞白瞥了一眼王五，陡然开口：“站住。” 王五停下了脚步。 陈飞白上下打量着他：“你是谁？为什么在这？” 王五恭恭敬敬：“少爷，小的是雪遗组的下人，名王五，柳大人找我有些事，刚刚问完了。” 陈飞白又打量了道：“你下去吧。” 王五恭敬地行礼。 待人走后，陈飞白沉着一张脸走到了阿辉面前。 他和阿辉一般高，但是比阿辉精瘦。 一双倔强的眸子看着阿辉，冷声：“你去哪了？” “啊？”阿辉装傻。 陈飞白森冷开口：“今天上午，长安大道，叙旧小馆旁。” 阿辉停到第四个字的时候就反应过来自己和楚月的见面被他看到了。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憋住一肚子的疑问直到现在才来质问自己的。 阿辉没打算隐瞒。 一个谎言需要用无数的谎言来掩盖。 他只要说自己知道的就可以了。 “你是说那个陌生的女人？” 没有撒谎，对陈飞白来说，楚月就是陌生的女孩。 陈飞白点头。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阿辉。 阿辉笑了，说道：“那人是来京寻亲的，想让我帮帮她。” 依旧没有撒谎，确实是来寻亲的，也确实需要自己帮忙。 自己可真是一个诚实的好孩子。 陈飞白眼中的冷漠散开了一些：“她为什么找你……” 声音越来越小声。 阿辉有意逗陈飞白：“这不得问问你，最尊贵的小公子？” 陈飞白跟变脸似的脸一下又黑了。 他最烦别人提这个。 比他身份尊贵的世子王子多了去了，可是全京城的人都认他才是最尊贵的小公子。 原因无他，整个朝堂三分之二的大臣都站在陈丞相这一侧。 陈丞相是大兴帝亲聘的辅政大臣。 现在的皇帝是他从小带大的。 更重要的是，他的兄弟陈袁阜是当朝大将军，看守边疆，以一人之力率三百精兵就深入敌人腹地数百米，斩杀敌人二千人。 是敌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是百姓心目中的英雄。 皇帝完全是靠着陈丞相坐稳这个位置的。 陈丞相独揽大权，皇帝屁话不敢放。 皇帝现在还没完全得民心，没有足够多的业绩来获得大臣们的支持。 大家也不信任他，觉得他离了陈丞相啥也不行。 何况陈丞相有大兴帝的亲口口谕，是皇帝的辅助大臣。 而且他的支持者太多，已成一派，一时间难以攻破。 皇帝可怜兮兮的只能一面周旋一面想尽办法拿回主权。 今儿提给大兴帝加碑拿点权利，明儿又用百姓为本讨点好处。 这么些年，就这么抠抠索索地从陈丞相手里掏权利。 他和陈丞相一直保持着你好我好大家好。 可是，谁又能知道这其下的暗流涌动呢？ 皇帝当然千方百计地想摆脱陈丞相的控制，可目前来说，除了等陈丞相去世，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办法。 但一直忍着，又很憋屈。 这是朕的江山，是我们老唐家的江山。 终日被一个外人指指点点，就算他说的对又怎样？就算他真的为了民众又怎样？ 民众只会觉得我们有一个好丞相，却不会觉得我们有一个好皇帝。 老子要业绩！民心！要流芳千世！ 好想杀了这个老不死的，怎么能活这么久呢！ 谁知道他有没有造反的心理，谁知道他现在的恭敬是不是装的。 陈家越来越壮大繁荣，文武双全，皆是重臣。 朕，不放心啊！ 皇帝也不是蠢的。 杀功臣这件事，杀得好了是艺术，玩的不好就是愚蠢。 除了最基本的拉一派，稳一派。 皇帝还开始了另辟新径。 他开始对陈丞相府中所有人偏爱，将陈飞白捧上最尊贵的小公子这个位置，让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陈家身上。 让其他人都觉得陈家一家独大。 所有的一切……也不过为的是时机成熟之后的捧杀。 温水煮青蛙，谁也逃不过。 可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谁不知道彼此的那点小心思。 陈丞相即便知道，但也无力回天了。 府中的腐败，糜烂，纸醉金迷，已经不是靠他一人可以扭转的。 这些奢华的生活，终将在未来的某一天拿回全部利息和本金。 那些旁支的狐假虎威，终有一天会要了他们的命。 可是陈丞相，又能怎么样，他只能尽可能地想办法，保住陈飞白。 所有僵住的局势，却在某一天突然出现了转机。 这个朝代，竟然来了穿越者。 穿越者的到来，给皇帝带来了生机。 也给陈丞相带来了生机。 这可是皇帝可以让国家繁荣昌盛，更强一步的快捷办法。 国泰民安，自然收获人心。 他已经处处受限了十多年，实在不想继续当个半傀儡皇帝了。 如今有了这个契机，他自当是抓住不放，死死咬住。 但同时，也是陈丞相的生机。 他可以利用这点，慢慢地处理掉家族里，已经烂掉的血脉…… 那些发臭的，无药可救的，自以为是的…… 都会被他以疑是穿越者的名头，处理掉。 陈家为皇家付出的血汗，绝不会停止在这一刻。 他们会有，更灿烂的未来。 第7章 被发现了 陈飞白有些受噎。 的确如此。 整个京城谁人不知道他的名头，即便他什么都没做，但大家依旧给他最高的礼遇。 想要在这偌大的京城里寻亲，逮着柳侍卫问倒也没错。 都不需要多加打听，就能明白柳侍卫是谁，也能知道他对京城内但凡有头有脸的人物都知晓那么三四分。 找他，是最容易的事。 屋外的雨稀里哗啦下着。 陈飞白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问道：“那女子是……某家的私生女吧？” 本朝纪律严明，别说睡丫鬟这件事，稍微传出点不正之风都要被人戳嵴梁骨。 《大庆律》规定：“庶人年四十以上无子者许选娶一妾，违者笞四十。” 并不鼓励平民纳妾。 而朝堂中，纳妾的官员也是少之又少。 除非是子嗣太少，又或者无嫡子。 为了妻子着想，才纳妾生子。 这种背着宗亲偷偷藏了外室甚至……拥有了一个私生女的行为。 简直……太愚蠢了。 明明可以纳妾的，虽然流程麻烦又复杂……但总比现在的处境好。 私生女啊，一旦爆出来…… 想到这，陈飞白的眼神闪了闪。 他在这府中长大，看多了腌臜事，一下子就明白了楚月现在的处境有多危险。 现在全国都在抓穿越者。 各家都在不同的地方安插了自己的眼线。 这意味着所有人其实都在监控之下。 但凡血亲，总是长得会有那么几分相似。 且血脉间的链接很神奇，即便不做任何亲子鉴定，但依旧能有些说不清的隐隐联系，就跟有心灵感应一般。 现在，只要有人的举动和之前不太一样，都会被人盯上。 陛下开的价钱太高，这就像一场稳赚不赔的生意。 但凡发现一个穿越者，就是普通老百姓一生衣食无忧的赏金。 这让很多在生活里苦苦挣扎的普通人看到了希望。 如今，街上不仅有贵族的探子，也有大隐隐于市的平民百姓。 他们都是陛下的眼睛，都想在这表面安和的帝都中发现不一样的人。 而突然来了个寻亲的女人…… 陈飞白有些不敢往下想。 虽然他从小生于安逸，但也……见过不少血了。 他知道像他们一样的家族宗亲，最看中的会是什么。 一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女人，杀了便是。 怎么能影响自己的仕途。 又怎会允许她存活。 阿辉听到陈飞白所说的话一愣，转儿又释然。 到底是陈府的公子，从小学习的，熏染的，到底是不一样。 他虽然纯净，但又通透。 换句话说，此人若在现代必然活得十分痛苦。 明明里里外外的弯弯道道都看得清，甚至能一秒钟内看透本质，但又不想同流合污。 每个人都在占便宜，他却老老实实守规矩。 又会产生莫名的悲悯，对大众的，对自己的，对世界的。 遵循自己的道是最难的事情。 “是啊。”阿辉回答道。 女子穿着破烂，却又心急，稍微一想就能看出是蹲守了几天，目的就是阿辉。 而阿辉又没有第一时间避开女人，反而交谈了几句，很难不让人怀疑什么。 可是，若是加上阿辉前面透露的：‘陌生女子’，‘上京寻亲’，就很难不猜出女子真正的身份了。 陈飞白点了点头，他转过身子，不再去看外面纷纷扰扰令人心烦的滂沱大雨。 他面向阿辉，叹了口气。 果然如此。 不过……确实也只有可能那个女人存在的特殊身份，才会让自己的侍卫停留几分，甚至想要帮忙。 自己能对阿辉这么宽容，看中的不就是他和自己几乎一样的理念和态度吗？ 自己也对这个世界失望。 自己的侍卫也是。 他和陈飞白的关系虽然一个是主子，一个是下人。 但亦朋亦友，几乎没有什么等级之分。 “她很危险。”陈飞白盯着阿辉的眼睛说道。 陈飞白的眸子干净透亮，就宛如纯净的琥珀一般。 阿辉明白，但多年的共同作战，让他十分相信楚月的能力。 她不是金丝鸟，她有自己的一套解题方式。 所以他也没有多担心她。 可是此时陈飞白的提及，让他陡然间有了个想法。 他的视线偏离了一些，望向天边。 最后一丝光亮即将被吞噬，马上夜晚了。 浓郁的黑色就像浓雾一般侵染着世界。 古代可没有空调取暖器之内的，今天晚上楚月应该会冷吧。 不如…… “那位姑娘想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我看府上多一个丫鬟也无所谓……” 他的声音缓缓响起。 陈飞白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好主意。 既然自己是整个大兴最尊贵的公子，那又有谁会把手伸进自己的府邸呢？ “就这么办吧……” 陈飞白顿了一顿：“你也二十好几了，该有个丫鬟伺候你，就让她在你身边服侍。” “至于她的亲人……” “……有了消息切勿轻举妄动，让我来决断。” 若是普通人家或者一般官职都好说…… 怕就怕是占据高位。 夫家靠娘家起身。 这条命，怕是很难保下…… “多谢陈公子。”阿辉笑着双手抱拳。 陈飞白懒得理他。 霎时，天完全黑了。 陈飞白也不多待，闲聊了几句就走了。 走前还不忘让阿辉多散散心。 阿辉笑着点头，目送他走。 …… 楚月正坐在木椅上盯着门口。 窗外已经全黑了，她关牢了窗户。 在门窗处都做了一个简单的防盗装置。 这里地处偏远，人烟稀少。 住这，一是因为租金便宜，二就是看中了人少。 人少，避人耳目，可以避免很多麻烦。 谁让陛下在抓穿越者呢，搞得众人间疑神疑鬼。 她自然要低调小心点。 今日她出门，客栈的小二就多看了她几眼。 大概是身为女子，又孤身一人，总觉得有些奇怪吧。 无奈，楚月只能假借傍晚观月。 上演了一场睹目思人的戏。 不过偷梁换柱，将思念的人换成了自己夫君。 说是夫君来京卖货，自己太过想念，千里迢迢追了过来。 这才打消了一些小二的疑虑。 可是楚月不知道的是，前天逢月十五，是上香的日子。 礼部尚书的夫人今携女从山上祈福回来，中途有事耽搁了一下，经过此客栈时，随行的嬷嬷恰巧看见了楚月望月之景。 当时那个嬷嬷就面露疑虑：这位小姐，怎么跟自家小姐长得那般像？ 虽然她看起来面容粗糙，衣服破旧。 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和小姐相似。 但那神情，姿态，就像另一个自家小姐。 因为天色已晚，本就耽搁了事情。 嬷嬷按下怀疑，不动声色，继续赶路。 一直到回到府上才跟夫人禀报了此事。 何夫人一听，先是不以为然，长得相似又不是什么大事，天下人这么多，总有相似之人。 更何况自己女儿出落得落落大方，出水芙蓉，美人都是有几分相似的，何须如此紧张。 可她的女儿，纪婉柔却不这么想。 她从十多天开始，就觉得莫名心慌。 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可是一直也无事发生。 原本每年上山祈福，都是母亲自己去的。 今年她随行，也是因为实在慌乱惶恐，干脆上山一同祈福，顺便给自己求个平安。 还有小半年，她就要和左都御史大人的嫡长子成婚。 两家联姻，更进一步。 她惶恐，希望不要出任何意外。 不仅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家族。 纪婉柔憋不住，决定起身去寻母亲。 到轩亭院时。 恰巧嬷嬷还在跟何夫人解释，此女子并非那种眉眼间的相似，而是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她说，自己也算是纪府的老人了，如果没有强烈的疑惑，也不会上报此等小事。 小姐是自己亲手带大的，那个女人所带来的熟悉感，绝对不是相似这么简单。 就仿佛自己，也曾经照顾过她…… 纪婉柔站在旁边听完了嬷嬷所说的话，心中就像打鼓一般更加杂乱。 她眉头一皱，走到母亲身边，温温柔柔行了个礼：“母亲，我这几日总觉得不安……不如，一同去看看吧。” 嬷嬷见大小姐也这么说，跟着劝说：“夫人，调查一下也不费什么事，不如查查看。” “若是老奴过于紧张了，倒也罢了，但若是真有蹊跷……” 嬷嬷不敢怕后面那句话补充出来。 但何夫人已经听懂了她的意思。 她是说，天底下若是有如此相似的人，要么是缘分，要么是血亲。 若真是这样…… 何夫人眯起了眼睛。 这纪府会有一场灾难啊。 她毕竟是纪府的夫人，没有那么容易慌乱。 她想了想，将事情理顺。 自己丈夫虽然是靠着自家的关系才一步步走到了今日。 但这朝堂中，谁又没有几分关系？ 不都是这么相互扶持帮忙，才有了今天吗？ 她不太相信自己丈夫这么愚蠢，会犯下这样的错误。 就算是真养了外室，也不应该留下个孩子。 这被仇家，敌家知道了，得造成多大的麻烦？ 所以…… 何夫人先看了看嬷嬷，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纪婉柔。 思索了片刻，各种思绪在脑中百转。 她伸出手牵住纪婉柔，担忧地看着她：“会不会是因为婚期将至，你有些紧张。” 纪婉柔双眼朦胧。 她也不是什么无脑任性之人。 从小接受的教育配套和认知水平，让她绝对不会是一个由着情绪行事的傻子。 说实话，她一开始也觉得自己可能是紧张了。 毕竟是第一次结婚，多多少少都会有些不安。 但是，左都御史大人的嫡长子谢嘉泽可以说是同期公子中较出彩的那几位了。 自己嫁于他，万般不会受委屈，且又保证了家族的利益。 属于喜上添喜。 自己不应该紧张。 何况前几个月，母亲还偷偷让她见过谢嘉泽一面。 一表人才，翩翩公子，当时她就羞红了脸。 更加不可能紧张，反而有些期待。 所以她笃定，自己一定是别的原因。 纪婉柔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母亲，女儿非常慌乱不安。” “心跳得厉害，总觉得不安定。” 何夫人蹙起柳叶眉，眸中生出了几分担忧。 “你在意这位女子？” 总说若是血亲之间必有说不清的联系。 纪婉柔摇头后又点头：“非也，我只是找不到自己慌张的理由，有种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了但无法预知无法掌控的剥离感……” “……就像。”纪婉柔微微眯眼：“我被丢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周遭全是我不认识的人。” “然后，我茫然地走在路上，他们都看着我笑，我却不知道在笑什么……” 何夫人没说什么。 她望了望屋外，已经天黑了。 院子里点上了灯，每隔几米就有一盏灯。 暖橙色的灯光倒照得院子几位别致。 “那就去看看。”何夫人当机立断：“李嬷嬷，你去安排一辆小车到后院，然后派人先去和那家客栈的店家说清楚，要一间房，就在那位姑娘旁边，不发出任何异响。” “事情要做得小心，现在到处在抓穿越者，别引起他人误会，你办事一向老成，这件事你亲自去办。” “半个时辰后，我和婉柔会从后门出发，你不并回府，就在客栈门口接应我们。” “现在各家的探子都藏在大街小巷，彼此行事务必万分小心，别被捉了错处。” 何夫人眼眸闪过一丝阴鸷。 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同床共枕的丈夫，而是…… 若是被敌家知道此事该怎么办。 所以， 就算那女子不是，她也会杀了她。 就连李嬷嬷都觉得像，若是被其他人看到，借机行事…… 后果不堪设想。 ps：此文主要想讲的是一个真实的普通人到了古代能怎么办。 我是自我带入了，我会的都是一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感觉会被饿死。 古时候基本上是一夫一妻制，并不鼓励纳妾。 例子很多，从春秋战国时的晏婴，孔、孟，汉朝举桉齐眉的梁鸿，三国时的诸葛孔明，唐朝的房玄龄、魏征、王维，宋朝的司马光、王安石、岳飞。明朝的李东阳、于谦、严嵩，还有大明皇帝朱佑樘。纳妾真正成为社会风气是在明后期以后，但是清朝也有总督鄂尔泰不纳妾，曾国藩只纳过一个妾。 第8章 出事了 第二日清晨。 阿辉起了个大早，前往约定的小茶馆。 他假装在告示牌看明日的预告。 悄悄地在下面写上了一行小字。 本来预告就会放出三五部话本供人选择。 上面圈圈点点的也不少。 隐藏其中，倒也不晓得突兀。 为了避免引人耳目，阿辉并没有亲自前往楚月所在的客栈。 他相信，待楚月看到了告示牌上写的内容，自然会前往陈家。 作戏做足。 阿辉留完言就进入了茶馆，准备听一个早书。 大堂内零零散散没几个客人。 一些专门拉车的大汉围在一张桌子前，平摊一份茶水。 地板上灰扑扑的，看来也没怎么打扫。 不过也是，反正扫了还是会脏。 在这个区域的茶馆，都是给穷困人找乐子的廉价地方。 谁也不在乎环境，书说得好就行。 阿辉随便找了个桌子坐下。 准备等待楚月前来。 小二眼尖，一看有客人坐下，就立刻上前。 脸上带着笑意，谦卑地说道：“客官您想喝什么，这大麦茶是三文钱一杯，十文钱一壶，最为划算……” 说着说着他声音变小，目光在阿辉身上不留痕迹地打量了一番，直接越过了中间层，开始推比较贵的茶：“其次还有普洱和龙井……” “……看客官的身份不如来一壶龙井，挑的都是明前的嫩芽，味道可香了。” “多少钱？”阿辉笑着问。 他喜欢这样的环境，大家都十分放松，没有任何拘谨，没人端着。 市井烟火气。 小二脸上的笑容更甚：“客官，这龙井会贵一些，五十六文钱一杯，一壶二百六。不过这点钱对您来说肯定不算什么。” 阿辉没有否认。 整个陈家除了嫡系这一支，其他旁支都奢华糜烂，城内谁人不知道陈家腐烂。 他是陈飞白的侍卫，被认出来也很正常。 “那就来一壶吧。” “得勒，客官您稍等。”小二喜笑颜开，一熘烟跑开。 阿辉心里安定。 早上陈府就贴出了招聘的告示，目前陆陆续续有很多人已经前往面试了。 不过她们不知道的是，这场面试是因为楚月的存在而存在，这个位置是为了楚月而产生的。 整场面试是为了楚月进府。 而陈飞白之所以愿意插手这件事，是看不惯那些仗着自己有权有势就欺负他人的世家罢了。 他无力改变太多东西，但能稍微改变一点点也会去努力试试看。 台上，一个中年男人上台准备开始说书了。 周围也跟着安静下来。 他们也就这么一小会休息的时间，待中午大人们出来吃饭，他们又要忙活起来了。 阿辉也收起了思绪，他来这个世界这么久，一直在专注试图找线索，难得有空闲的时间，放松一会也好。 楚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 总之，不会超过傍晚六点便是。 这是他们的约定。 另一边。 令狐先眯着眼睛在茶馆对面的二楼盯着阿辉。 他一早就出来了。 昨日恰巧观察到那侍卫不对劲的地方，心中按捺不住，今日又早早地起来跟着。 此刻，虽然看不清那侍卫完整的身影，但依稀可以看见他的衣摆。 令狐先把玩着手中的酒杯，若有所思。 他一直觉得这个人有问题。 好像是两个月前吧，他去陈府找陈飞白去打猎。 这陈飞白看着一板一眼，与人格格不入。 张口就是大道理，还有点杞人忧天。 没有什么朋友，独来独往的。 但实际上只要熟了，算得上是个冷面心善的兄弟。 他也算是看穿了这个人，而且人家是丞相之子，处好关系总是没错。 所以他隔三差五就会喊陈飞白出来玩。 许是令狐先性格聒噪，陈飞白虽然烦的要死，但确实又喜欢他带着自己玩。 跟令狐先在一起，总是能体验到不一样的人生。 什么城南斗蛐蛐，郊区打猎，上树偷果子，去人家百姓家里偷衣服（会留下银子），这样的事没少做。 甚至带着堂堂京城第一公子陈飞白逃单。 不像个公子样。 他记得那日他进府，碰巧看到了这侍卫迎面走来。 令狐先有一个特殊的癖好，他喜欢闻别人身上的味道。 若是将他放到现代，估计也是调香师一枚。 此前他见过他无数次。 每次遇见。 他身上都是澹澹的汗味和下等衣皂的味道。 可是这次，他居然闻到了另外的味道。 是干净的清爽的味道。 这侍卫，居然换衣皂了？ 还是说……开始变得勤洗澡了？ 要知道，陈飞白的那只侍卫兵里都是和陈飞白一样的人。 一板一眼，皆是规矩，无趣得很。 他们洗衣服，都是干净就好，怎么会突然换味道？ 还有洗澡，练武之人，不拘小节，哪有把自己身上弄得香喷喷的，又不是主子。 所以当时，他就觉得出问题了。 可是他不动声色，甚至没多看阿辉一眼。 因为…… 在那个时候，穿越者的事已经在高官之间传得沸沸扬扬，他也有所耳闻。 他不希望被阿辉看出自己有所怀疑，从而隐藏得更深，而去伤害陈飞白。 敌在暗，自己得更暗才行。 说真的，虽然他一开始和陈飞白接触是奉了父母之命，只是政治关系，拉拢而已。 可是接触下来，他知道像陈飞白这样性格的人，在这个时代有多难得。 他明明可以任性可以跋扈。 但他，长成了最正直的样子。 偶尔的时候，令狐先也会羡慕他。 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嫌弃他无趣。 陈飞白这个人，有自己的一套理论，活得严肃，不像自己，懒懒散散，没个定性。 他有点怕，这个侍卫是外来者，会伤害陈飞白。 陈飞白不太关注穿越者的事，又或者说，他算是保越派的那一类人。 但是整个大兴大部分都是反对派。 你想想，某一天醒来，你的爹，娘，或者弟弟妹妹哥哥姐姐突然被人顶替了。 那得多恐怖？ 你的亲人会莫名其妙没了。 而陛下，在压榨完穿越者的最后一丝利益后，就会直接杀了。 你的父母，亲人，或者好友，再也没机会回来了。 可是陈飞白不这么想。 他觉得穿越也不是人家能控制的。 如果一个人已经牺牲了，又不要再去牺牲第二个人了。 令狐先跟他说不清楚。 但他也从来没想过改变陈飞白的想法。 各抒己见很正常。 他只是希望陈飞白能看出自己侍卫的不同。 自己也要有所防备才好。 令狐先的父亲是刑部侍郎。 所以他比其他人知道更多关于穿越者的事。 穿越者来到这个世界，有三个是莫名其妙就来了，但是有两个，在死的时候说着很奇怪的话。 什么系统，任务，快要完成了之类的。 还有什么积分。 根本听不懂。 但是可以隐约猜到，有些穿越者是带着目的来的。 而陈飞白的侍卫，他不确定是哪一种，为了自己兄弟的安全，他只能当作是最坏的那一种。 所以这两个月来，他做过无数次努力。 好兄弟嘛，总不能看着他被骗。 他各种让陈飞白看见，陈飞白每次都是沉默，沉默，沉默。 第二天又当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最可笑的是有一次，陈飞白居然郑重其事地跟自己说，他的侍卫和他是一样的人，只是最近病了，有些变化很正常，让自己不要多加怀疑。 令狐先简直被气到吐血。 什么叫不要多加怀疑！ 陈飞白是瞎了吗！ 可即便如此，令狐先也只能按下自己的担忧，继续努力找线索。 可惜这陈飞白，木鱼脑袋，脑壳白长了，简直不像深宅里长大的孩子，独子就是了不起，都没有兄弟相争！导致性子这么单纯！ 昨日那么明显的奇怪现象，一个陌生女人主动找他侍卫，而且两人看起来还很熟络，他不觉得奇怪吗？ 别说是问路之内的，问路会表现得那么亲昵自然？ 也许是令狐先家里弟兄众多，他总是要争宠，总是要讨父亲欢心，保持兄友弟恭。 从小察言观色到大，在他看来那两个人就差把‘我们认识’写在脸上了。 可陈飞白硬是什么都没看出来。 想到这，令狐先觉得胸口憋着一口血。 他摇了摇头，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 罢了罢了，这个雷，兄弟替你拔了！ “来人，加菜！” 令狐先又点了一大桌东西。 他今日倒要看看，这柳侍卫成天请假，占着陈飞白的偏爱，究竟要干嘛。 来一个如此偏僻，下等人才会来的茶馆，究竟想做什么！ 别告诉我就是听书！ …… 时间过得很快。 说书人实在说得太好，阿辉居然一下子忘记了时间。 待他反应过来时，北边的窗户已经完全照射了进阳光，耀眼的光波让整个茶馆看起来暖烘烘的。 虽然有些古朴，但别有一番风味。 他身边的人来来往往，居然已经换了几波人了。 茶水三文钱一碗，是非常低廉的价格。 劳累了几个时辰，讨口水喝，休息会，还能听段书，对于许多劳动者来说已经很满足了。 阿辉瞥了瞥门外。 楚月来过了吗？ 还是没来？ 他两商量过，只要对方看到了消息，就一定要有所回应。 阿辉想了想，站起来，准备出去看看告示牌。 这时，小二连忙上前。 他看见这位公子桌上的茶水并未喝完就要走，连忙小声提醒道：“公子，您这茶水还没喝完……” 阿辉盯着小二有些紧张的面庞，忽然懂了，这家店是离店就会收茶水，重新收拾桌子。 不然一个人付三文钱就在这坐上一天，没有翻台率也赚不到钱。 来这的都是穷苦人，点了茶水也不可能不喝。 只要喝了总会想上茅厕。 离开了再次回来就要重新付钱。 开在这个位置，其实就是方便他们接活流动。 这间店更像是开在驿道出的休息小摊。 只是给口渴的人们提供茶水，顺便听段故事，乐呵乐呵。 阿辉笑了笑，善意地说：“你收了吧，我一会不回来了。” 按理说，楚月要么此刻已经去往陈府了。 要么，就是出问题了。 现在已经是下午了。 他们昨天才见过面，楚月不可能耽搁一上午都不来查看消息。 这绝对不是她的作风。 所以，无论是什么结果，他都没有时间在这继续听书了。 小二听了，面上带着讨好的笑：“客官，这多可惜……这茶您才尝了一口……” 阿辉看着桌上的茶。 是啊，他只在最开始抿了一口，后面就被说书人的故事吸引了。 没想到在这个朝代，话本也能这么有趣。 或许是因为没有任何限制的原因，所以可以随意畅想吧。 “无事。”阿辉回答道。 给了小二一个礼貌的笑脸就转身出去了。 他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隐隐约约的，像是心脏被一双手揪住了。 街上一览无余，白亮的阳光照射在这片大地的每一处角落。 所有东西都无处可藏。 楚月呢，她到底来了没有。 阿辉缓缓地朝告示牌走去，他有些慌乱。 小二边收茶壶茶杯，看着阿辉离去的背影，好心地大声提醒道：“客官，告示牌有第二天的故事，您可以看看有没有感兴趣的。” 阿辉像是没听到，继续往前走。 小二也没当回事，他心疼地看着茶杯里的茶，偷偷端了起来，尝了一口。 茶汤清碧，沁人肺腑。 刚一入口清香在舌尖炸开，像是洗去了口腔内的混浊，很快扩散到整个口腔。 小二眼睛都亮了。 茶水已经咽下，却依旧留有余香。 不愧是两百多文钱才能喝到的茶，果然不同凡响。 他笑眯眯地将茶水收好，舌头忍不住舔了舔牙齿，似乎想吸吮干净齿间的清甜。 准备一会藏起来自己尝尝。 反正客人付了钱，倒掉也浪费，不如便宜了他。 阿辉已经走到了告示牌前。 告示牌和刚刚没什么两样，没有多出来任何东西。 阿辉就站在那，看着空无一物的告示，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宛如雷鸣一般响起。 一声，两声，三声…… 楚月她……出事了…… …… 第9章 真有那么有趣? 不少人人从阿辉身边匆匆而过。 没人注意到他的异样。 他就像一个真的在查看明日预告的客人，盯着告示牌看。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有多慌乱。 单人任务，新模式，「炼狱」。 在一进入游戏的时候，系统就会提示： 【本次副本拥有死亡次数：3次。】 每个人都一样，都拥有死亡次数。 可是多年来的共同作战，他们都有一个基础的习惯，那就是小心谨慎。 即便有复活机会，但能不用就不用。 虽然这可能是契机，让他们更好的了解游戏，探索游戏。 但不确定因素太大，不清楚复活后会回到哪个时间点，又会不会改变什么。 很多很细微的东西，会在整个故事线上，莫名地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也有很多机会是失不再来的，下一次重开，可能就不按原来的路线走了。 何况。 明明应该是单人副本，现在他两相遇了。 不清楚是游戏的bug，还是另有玄机。 如果游戏出问题了，复活机会……是否还真实存在？ 阿辉稳住心绪，他额前密密麻麻冒出了一片细汗。 眸底稍纵即逝过一道凌然的杀气。 假装看完了告示，若无其事地朝陈府走去。 令狐先微微抬头，斜着眼盯着阿辉。 这个男人，不会真的只是来听个书吧？ 他皱起了眉，留下一两银子，也没要找钱，飞奔而出。 他倒要看看，这个侍卫刚刚在看什么。 来到了告示牌前，上面杂乱贴着一堆纸。 有之前贴上没撕干净的，有别的人家贴的广告在旁边，还有人写求偶信息。 令狐先眯着眼睛，妖冶邪佞。 这都是什么？ 他倒是没想到，在这杂乱破旧的市场里，还有这么有趣的地方。 那些贫民竟然也有这样的雅兴。 令狐先挑了挑眉，伸出手指腹摸了摸板上的字痕。 字迹早就干了。 没什么特别。 他眼睛转了又转，侧过身子。 闹市很热闹，百姓穿梭在大街上，人来人往。 已经看不清阿辉的身影了。 他似乎有点着急。 走得比平时快。 令狐先狐疑地再次转回头，盯着告示榜上的字逐一查看。 除掉那些借机打广告的，剩下的不过是预告明日会讲的故事，还有今日的提示罢了，没什么特殊的…… 诶？ 令狐先陡然眼前一亮，他弯下腰来，冷峻的目光闪着澹澹的笑意。 这是什么？ 在告示下的最后一行，有十分不起眼的一行符号，和周围的花纹混在一起。 看起来乱七八糟的。 这是什么奇怪的符号？是密码吗？ 令狐先眸中渐露迷茫。 他想了想，决定还是先跟上阿辉。 这两个月他天天跟踪，感觉自己快成为一个合格的探子了。 若是让他抓到一点实质的东西，必将这侍卫关进大牢严刑拷问。 若不是这狗侍卫是陈飞白的人，他早就先兵后礼了。 …… 跟了两盏茶的时间，令狐先竟眼睁睁看着阿辉进了陈府。 他哪都没去，回府了？ 这人有病吧？大清早起那么早就是为了去贫民窟听书？ 那个故事有那么吸引人？ 令狐先好看的眼眸里充满了疑问。 就好像藏着十万个为什么。 可阿辉确确实实是进府了。 虽然他一开始走得有些快，可是后面居然又恢复了悠闲的速度。 也不知道为什么。 令狐先打量着陈府的招牌，一时间有些犹豫， 究竟是进去，还是不进去？ 这时，他看见陈府右侧的围墙上竟贴着一张告示。 还有几个百姓畏手畏脚地围上前查看。 令狐先眯起眼睛，慢慢走上前。 他倒要看看，这是个啥，是不是那个狗侍卫搞出的幺蛾子。 招聘？ 招侍女若干？ 令狐先瞪大了眼睛然后无奈地摇摇头，看来不是侍卫的事，是陈家旁支又在作妖。 陈丞相早年倾心朝政，对家族疏于管理，导致底下旁支奢侈无礼。 不仅旁系出门坐个车要用黄金装饰车厢，连家里的仆人都极为嚣张。 之前就出现过仅仅因为御史大夫的家奴与陈家抢道，陈家家奴就敢冲进御史大夫的家中，要求御史大夫亲自向其磕头赔罪。 简直无法无天。 这侍女，也不知道是谁又觉得不够了。 恨不得一个侍女洗左边脸，一个侍女洗右边脸…… 整个陈府，就陈丞相和陈飞白正常。 令狐先吐槽完，摇摇头走了。 他决定也去听一听那话本。 看看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这侍卫听了一上午。 小二美滋滋地待了半个时辰。 人不多的时候，他也会坐在角落听会书。 而今天，因为一位大爷点了最贵的龙井，让他也尝上了鲜。 他不禁美得，摇头晃脑。 一壶茶也就五六杯的量，冲泡几次就没味儿了。 加起来也就能饮个十六七杯。 茶水也就刚冲泡出来的时候味道最好，其实这会儿已经有些发涩了。 但小二还是喜不自禁。 他省着省着喝，觉得今儿的书说得太好了，虽然自己每月也没有多少收入，但竟有了打赏的念头。 这时，令狐先到了。 他一身红色衣服，显得格外风骚。 眉如清月，眸似寒星，薄唇殷红如朱砂，眼梢氤氲着澹薄的冷意。 目光扫视一圈。 竟然让众人皆觉得身上有些冷。 说书人也停了一拍，愣怔地看着他。 一时间，茶馆竟没声了。 今儿是怎么回事，这破旧的茶馆怎么接二连三的来贵公子。 他们也不怕这灰尘扑扑的地弄脏了他们衣摆。 小二立刻弹跳起来，就去接待。 “客官，您是来听书的吗，这边位置好，您里面请。” 此人穿的衣服可是上好的蚕丝面料。 价值不菲。 何况他腰间的玉佩，更是价值连城。 这又是一个大户人家啊！ “无碍。”令狐先懒得朝里走，他坐到了上午阿辉坐过的位置：“我来听书，随便上壶茶便是。” 小二按下心中的慌乱，不禁想到：咱家的说书人这么出名了？ 虽然贵客说了随意，但对于小二来说，两百多文钱够他吃半个月的饭了，他还是不敢随便上。 小心翼翼地开口：“客官，我们这有龙井和普洱……您……” 令狐先随口答道：“龙井。” 然后扔出了一锭银子。 小二顿时眼睛都看直了。 他小心翼翼地从桌上结果银子，然后更加恭敬地说道：“客官您稍等，茶马上泡好，我这就去给您找零。” 说完，他立刻跑开。 令狐先无动于衷，一双锐利的眸子盯着说书人。 许是今日没抓到阿辉的什么错处，他看起来有些阴戾。 说书人躲避开目光，看向那群百姓，感觉还是同类人看起来友善舒服，他接着刚刚讲到的地方继续往下讲…… …… 阿辉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他思考着整个事情。 如果楚月没有来，那就是出问题了。 按照她在这个世界的人设，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她的身份被发现了。 她住的地方已经非常偏远了。 按理说，达官贵人不应该会遇到她，那为什么……她还是被发现了？ 是剧情的强制走向吗？ 阿辉皱眉，笔直地站在窗口。 今日的阳光太好了，照得一片生机勃勃。 掩盖住了所有暗流之下的波涛汹涌。 有人发现了楚月的异样。 然后带走了她。 按照楚月的身手，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她带走并不容易。 何况现在满城都在抓穿越者。 对方，应该也不希望事情闹大吧？ 毕竟让人发现存在一个私生女，哪怕只是怀疑，都要背负上不小的代价。 所以一定不会是大张旗鼓地去抓人。 而是用了什么方法。 他们应该……是半夜去的。 用什么方式呢？ 阿辉闭上眼睛，全身心带入进楚月的身份， 如果是自己。 拥有一个棘手的身份。 明知道一旦被曝光就有可能会丢失性命。 自己会怎么做？ 忽然。 阿辉明白了楚月为什么看上去那般苍老，脸色肌肤蜡黄，手上众多老茧，穿得还如此破旧。 为的是，大隐隐于市。 她不过是一介妇人的装扮，谁又会和达官显贵联系上。 谁也不会多注意她几眼，只要有个合理的借口，就能完美解释为什么一介女流，孤身一人。 那为什么她还是被抓走了？ 阿辉始终没往穿越者的身份上想，楚月不是没脑子的人，她能在异世界好好的活下来一百多天，就不会在已经熟悉了的世界里突然暴露自己让人发现异端。 所以只有可能是…… 即便做了多重伪装，但还是被发现了。 无论是长得太像了。 又或者说，身上的气质，感觉，让人太熟悉了。 她都被人发现了。 所以，昨天晚上带走楚月的人，就是她亲生父亲的那户人家。 阿辉皱眉。 六部二十四司，较为权贵的大人都在他脑海中过了一遍。 会是哪户人家？ 他虽然来这个世界一百多天了，但是大人也不是相见就能见到的。 即便他绞尽脑汁，也无法从有限的人脸中找到合适的楚月相似的面孔。 如果只是富商，大可不必杀人。 商人三妻四妾的多，也不以为耻。 养得起，后宅安定，谁也不管。 所以只能是当朝重官。 会是谁呢？ 还有，到底是用什么方式带走的她？ …… 王五今天依旧在勤勤恳恳地挑粪倒粪。 一上午，他跑完了主子们大大小小的院子，和往日一样，中午歇息了一小会就准备继续干活了。 可谁知道来到管家的院子后，又撞见了那天那个小厮。 对，他那天被管家责罚在雨中罚跪，就是因为不小心撞了这个小厮一下。 这小厮是管家身边的跟屁虫。 用现代话来说，就是狗腿子。 平时狐假虎威，跳在最前面。 在管家面前装孙子，在他人面前当大爷。 跟有精分一样。 王五看着迎面走来的小厮，只觉得脑袋疼。 他真的只是想好好活着而已，没想招惹任何人。 那天会不小心碰撞到他，也是因为管家拉的屎味道过于厚重浓郁，他想赶紧装起来清洁。 这才没注意到。 也不知道今日这小厮会不会找自己麻烦。 他还有十来个院子没打扫呢…… 就这么想着，小厮走了过来，一脚踹到他身上。 “跪下。” 王五叹了口气，跪得工工整整。 这下又要耽误一会功夫了。 “我今儿想喝口茶，你带着一身臭味过来熏坏了我的茶，你说这怎么赔？”小厮趾高气扬的，一脚踩在王五手上。 有些疼，但还好。 王五没躲，自然而然地说道：“大人，您怎么能说刘管家臭呢……” 小厮脚尖加力，抬高音量：“你说什么？” 王五热情地打开了木桶，一股绵长的味道扑面而来，顿时周遭的其他小厮都默默倒退了几步，掩鼻屏息。 “这可是尊贵的管家大人的，你怎么会嫌弃呢？” 王五脸上挂着吃惊，睁大了眼睛无辜地看着小厮。 小厮愣住，想说点什么却完全没思路。 他只觉得这个人说的话有问题，但一时也反应不过来哪里有问题。 于是他愤怒地抽了王五一巴掌：“你这是在顶嘴？” 王五说：“没有，我……” 小厮又打了一巴掌：“那你还在逼逼赖赖什么？” 王五闭嘴沉默。 算了，这人就是想出一下上次的气，反正说什么也听不进去的。 让他打吧。 反正这些年挨过得打也不少，都习惯了。 小厮还准备说什么，但迎面而来的味道实在呛嗓子，他刚一开口，就‘咳咳咳’了起来。 眼睛也觉得辣得想流泪，世界都变得模湖。 他连忙摆手：“你给我滚出去……赶紧，咳咳，滚出去！” 感觉跟吃屎了一样。 “得勒。”王五麻利地站起来提着木桶走出去了。 没想到今日的刁难这么简单，今天真是美好的一天。 王五乐滋滋的，脸上笑盈盈的，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 接下来去处理侍卫们的屋子，然后就是其他下人的。 速度很快，他很满意。 只是…… 王五推着小车从小道往侍卫的院子走去。 也不知道今天会不会碰上柳侍卫，总觉得他好像有什么事想问自己。 不会是真的发现自己穿越者的身份了吧…… 第10章 别人的故事 阿辉沉着脸坐在院中。 眼底满是阴鸷狠戾。 来到这个世界的一百多天，他硬生生地将自己的形象扭转成一个阴晴不定的疯子。 当然，仅限于对陈飞白之外的人。 他知道模彷一个人原来的样子总是会露出马脚，但是潜移默化地让周围人慢慢习惯，就很好接受。 现在他独来独往习惯了，也没人敢招惹他。 更不会有人怀疑他。 乐得清闲，拥有更多的自由度。 修长的手指敲打在石桌上，他的心里有些烦躁。 强制按捺自己焦躁不安的心。 事急则缓，他自然明白。 可是毫无头绪。 这个副本太奇怪了。 太太太奇怪了。 他能理解每个人的任务都是一样的，毕竟在进入游戏的时候系统就会提示，该副本有几个人挑战，成功的人又有几个。 可是没有想过，会分配不同的角色。 也就是说，哪怕是同一个人刷到了同一个副本，在任务都是相同的情况下，也会是全新的展开。 而且也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任务，会在副本里待上一百多天还没有任何线索。 除非，游戏根本没有准备好单人模式的高级副本。 它没有预判到，有人会一开始就选择高级副本。 不应该是胆小怕死的人类吗？怎么会一开始就选择困难模式？ 阿辉阖上双眸又缓缓睁开。 也不知道楚月现在在哪里，有没有受到虐待？ 自己得尽快锁定目标人物才行。 他已经派人出去打探，昨天夜里有谁出过府，又有谁的府上多了人。 希望……尽快能有结果吧…… 忽然，他的余光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有些跳脱的下人—— 王五。 阿辉眉头皱起，因为突如其来的意外，让他差点把他忘了。 看他手里拎着的木桶…… “你今天不用做了。” 王五大吃一惊，抬头一看：“大人，我又怎么招惹你了。” 阿辉挑眉：“昨天不是已经说了吗，你是我的人了，谁让你继续做这个的？” 王五愣住。 每个字他都听懂了，但连在一起怎么那么奇怪？ 他这种命，还有天上掉馅饼的时候？ “你喜欢捡屎？” 见王五不说话，阿辉质问道。 王五连忙摇头：“不是，小的这是太惊喜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说完，他就把桶放到一边，恭敬地站着：“那大人，今天我的活还要做完吗？” 阿辉：“不用，放着吧。” 看看明日刘管家如厕时，发现脏兮兮的会是什么表情。 在整个京城，哪户人家连下人的茅厕都是每天清理的？ 基本上一周清理一次就不错了。 也只有陈家才会如此奢侈无度。 也不知道明日陈家的主子们发现没人清理了会不会迁怒…… 总之，有人责罚一下刘管家也是好事情。 毕竟自己已经亲口跟他说过了，这个人我要了。 何况雪遗组不是四个人吗，怎么少一个就运转不开了。 “好，好。”王五连忙点头。 这可真是太好了，跟着柳侍卫总比拾屎强。 他特别狗腿地拎起木桶放到了院子外面，然后再屁颠屁颠地回来。 阿辉无语地看着他：“跟我进来吧。” 王五立马跟上。 原来做狗腿是这种感觉啊。 回到屋内，阿辉特别自然地去泡茶，边泡边说：“坐吧，我也无聊，陪我聊聊天。” 王五眼珠子在眼眶里打转。 挑战终于要来了？ 以前看穿越的，穿越者总是会遇到许多麻烦，现在自己这算什么？逐渐踏上正轨？ 那么…… 说不定自己真是主角，只是慢慢升级的那种主角！ 想着想着，王五的眼睛发光，就像夜里捕猎的猫。 阿辉瞟了王五一眼，叹了口气。 亏得他是下人中的下人，没那么容易引人注意，也没有朋友什么的。 就算觉得奇怪，也会被无视。 否则像他这样跳脱的性格，但凡换个身份，早被人发现了吧。 “你在想什么？”阿辉轻声问。 只是目光严肃，带着审视。 王五一下子抬起头，脱口而出：“大人，我从未喝过这么好的茶，太兴奋了。” 反应倒是很快。 “你还没喝，怎么知道是好茶？”阿辉澹澹地说。 王五立刻瞪大了眼睛，理所应当地说：“当然是好茶，大人什么身份，怎么可能喝不好的茶！？何况这茶叶刚刚过水，满屋子就一阵飘香……这也太香了，小的从未喝过这么好的茶。” 阿辉点点头，随意地拾起一个茶杯放到王五面前。 然后过滤，倒茶，再用茶海倒入茶杯。 “喝喝看，这茶倒是不贵，但确实很香，你尝尝。” 态度变得随和起来。 王五装出一副胆战心惊地模样，但也没推迟，举起杯子轻轻啜了一口。 “好茶！确实是好茶。” 他演得夸张。 语气也夸张。 肢体动作更是夸张。 阿辉笑着，假装被哄骗住了，开始介绍起茶：“这茶是少爷赏赐给我的，听说是贡茶，陛下赏赐了一部分给陈家，他又拿了些给我。” 王五眼珠子瞪得更大了，满脸都是虚假的崇拜和感慨。 眼睛中写满了仰慕和不可思议和惊喜若狂。 这种眼神，大部分人会很受用。 但是阿辉不会。 毕竟他总是觉得这孩子是拿‘这个古代人又被我框到了’的眼神在看自己。 阿辉笑了起来，面部表情变得柔和：“你要是喜欢，今后没事了可以自己泡着喝。” 王五惊了：“大人，您是说我今后可以天天来这？” 阿辉奇怪地看着他：“你跟着我，不应该天天在我身边吗？” 王五愣住，用有限的学识想了想。 嗯……里好像都是这么写的，就当是这样吧。 毕竟十四岁后，他就没上过学了。 他一点都不遗憾，真的。 在学校也要各种被使唤，被欺负，没事就挨打。 工作后虽然也大差不差，但是有钱拿。 “我错了大人，我总是反应不过来，真的没想过有一天这么好的差事会轮到我。”王五立刻开始演起来。 阿辉笑了笑：“无碍，既然是我的人了，就没必要这么客气，随便聊聊天吧，我挺无聊的。” “大人您没……事做吗？”王五思索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 阿辉摇了摇头：“基本无事。” 王五：…… 人比人，气死人！ “大人命真好。”王五笑着说。 这句话说得诚恳，他是真心这么想的。 不用为生计而奔波，是他能想到的最幸福的事了。 “你今后也一样。”阿辉盯着王五脸上细枝末节的表情，突然丢出王炸。 王五愣了愣，伸出手指了指自己：“我也……一样？” 阿辉点了点头。 “我也一样？”王五又反问了一次。 只是这次话说利索了。 阿辉又点了点头。 王五立马从椅子上跳起来，就开始磕头。 古代的大爷应该都喜欢看磕头吧。 这么好的差事轮到自己，这位大人一定就是自己的贵人了。 按照的流程应该是怎样？ 被打压的男主终于遇到了慧眼识珠的贵人，然后改善了自己的生活，开始朝更强大迈入。 看来，这天下有可能是我老王家的啊！ 王五跪着边感谢边畅想未来。 阿辉扶额。 头痛，真的头痛。 他为什么会有这种动不动就跪的习惯。 你是一个现代人啊喂！ “你快起来吧，我还想跟你聊聊天呢。”阿辉叹了口气。 王五见好就收。 立马从地上爬起来，又规规矩矩地坐下了。 他满脸堆笑。 在他的构思里，连未来要娶几个老婆，孩子叫什么名字都想好了。 他要发财称霸天下了！ 看来这是一场穿越者推翻现代王朝的大戏啊！ “谢谢大人，感谢大人，我就是太激动了！” “无碍。”阿辉给王五的杯子里又添上了茶水。 “聊聊你以前的生活吧，有趣一些的。我其实挺羡慕你们在村里生活过的，感觉一定很有趣。” 王五表情差点没挂住。 有趣？ 他这一辈子能有什么有趣的日子。 被人摁在地上舔干净水渍算不算有趣？ 不过是不小心水杯倒了撒了一地。 自己已经跪着舔干净了。 对方还不满足非要再打一顿。 自己好心好意地解释了。 人的口腔里是有口水的，只能舔到这种程度了。 非不信，唉，非不信。 打人就不痛了吗？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啊！ 他这种学习半吊子都知道，这些人不知道，他要是他们爹绝对锤爆他们的脑袋。 阿辉见王五没说话，捧着茶耐心地等待着。 他早就发现了，对面这个人……就是很跳脱的性格。 他现在的脑电波不知道跳到哪去了。 等王五回过神的时候，就看见阿辉静静地看着他，似乎还在期待着他说什么。 王五一下子有点感动。 从来没有人这么尊重过自己呢。 他绞尽脑汁地在大脑里收刮起来。 今天无论怎样，他都要说一个特别有趣的事让大人高兴高兴。 王五想啊想，又想了很久。 想得他已经有些焦虑了。 怎么回事啊，为什么啊，为什么什么都没有呢…… 大人对自己这么好，就是想听听有趣的事，怎么就想不出呢。 王五有些受不得别人的好。 别人对他坏，他无所谓，他已经习惯了。 但别人对他好一点点，他就想千百倍的还回去。 不然就很难受。 终于，在阿辉温柔的注视下，他终于想到了一件特别有趣的事情。 不过这件事是他听别人说的。 不过这个时候了，他也无所谓了。 骆驼祥子都讲了，换一个故事也没问题。 王五又喝了一口茶，清了清嗓子，然后缓缓开始讲起来。 这是当时他在乡下听别人讲的。 每年夏天，他们会去乡间捉虫子卖钱。 这种虫子，夏天的时候会破壳而出，镇上的价格卖得很高，可以换一笔钱补贴家用。 所以，他也会去。 他和别人不一样，别人都是有说有笑的，只有他，真的是埋头苦干，认真捉虫。 每多抓一个，就是多一分收入呢。 王五看着阿辉，咽了口口水，开始代入了别人的故事…… 在王五的描述中，阿辉时不时发出感慨。 “好厉害。”“好有趣！”“真有意思！” “这也太棒了吧！” …… 在这看似聊的特别愉快的过程中。 实际上不过是阿辉地向下兼容。 但王五已经逐渐放松了警惕。 他毕竟不是古代人，虽然有点小聪明，但确实没读过书。 他知道最基本的古代等级森严，也知道该低头时就低头。 但他不知道，真的古代下人，特别是像他这个位置，常年被人欺压，根本无法抬头的下人。 是绝对不会坐在茶桌上和主子对饮的。 就算求他们这么做，他们也不敢。 这是刻进了血脉里的胆颤和害怕。 深深地觉得自己不配。 可是王五，他只是单纯的为了活下去而不在乎。 对，他不是屈辱，不是退让，更没有忍气吞声。 他只是不在乎。 在他的观念里，活着就行了，跪一下，说几句好听的，又不会损失什么。 他本质上，还是一个生在和平年代长大的普通人。 他还是会把自己当作一个人看的。 所以让他坐下喝茶，他就坐了。 他觉得这是主子的话，得听话。 他不会去想第二层，他们这种处境的下人，到底敢不敢坐上这张桌子。 阿辉垂下眼眸。 两个人已经聊开了。 他的余光看了看外面的天气。 他两你一句，我一句的，已经聊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了。 聊天是最容易让人放下戒备，拉近彼此关系的。 如果茶换成酒，效果会更好。 阿辉满脸笑着看着王五，时不时还附和两句。 到时候了。 他准备不动声色地问出最重要的那句话。 …… ps：我经历过校园暴力。 因为我是外地人。 因为不想让妈妈担心，妈妈经常骂我，我也没法解释，就认领了‘调皮’。 第11章 天才少女 “那你家中可还有兄弟姐妹？”阿辉换了一种红茶，给王五倒上。 屋内香薰源源不断袅袅升起。 连绵的香气充斥着房间。 香氛氛围让人舒适放松。 王五没多想：“原来有，家里穷，都送人了。” “那你父母呢？” “死了，都死了。”王五叹了口气：“我也没见过他们几面。” 阿辉漫不经心，像是随口问话，不过是让王五习惯。 两人对答了三四个问题后。 就是进入正题的时候。 阿辉正准备开口问最重要的陷阱题时。 他派出去的人回来了。 那人脸上带着略微的焦急。 看着屋内还有其他人，充满了纠结犹豫。 站在屋外不进来，一双眼睛微微颤动，征求地看向阿辉。 阿辉皱起眉头，深深地看了王五一眼。 怎么会这么凑巧，在他铺垫了几个基础问题准备问出最关键问题的时候，就被人打断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庇护着他一般。 难不成，他真是目标人物？ 阿辉不动声色，挥了挥手，让人进来。 王五重要，但楚月更加重要。 现在来报，应该是有信了。 那人蹉跎了一下，还是跑了进来。 阿辉瞥了一眼他脸色，看来事情不太好。 他转过头看向王五，淡淡道：“我有点事情处理，你去门外守着。” “得勒大人，我必好好看守大门，连一个蚊子都不会放进来！”王五立刻转头出去。 他懂，大人说话嘛，他没什么资格听。 王五跑得连滚带爬，似乎为了证明自己的忠心。 待人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后，德佑连忙开口： “柳大，你找的人我多方打听问到了，昨天夜里确实有府上有人外出了，是礼部尚书的夫人……” 礼部尚书？ 阿辉认真想了想，他记得这个人完全是靠着娘家的关系一步登天的。 何翰采，当朝左将军。 和陈丞相一样同为辅政大臣。 虽然话语权没有陈丞相高，但毕竟已经算是最顶层的那几位了。 若是他没记错，现在礼部尚书的夫人，何夫人便是何翰采的女儿。 当年她一眼看中了纪能赉，死活要嫁，这才成就了如今的礼部尚书。 照这么说，一切都通了。 纪能赉当年可是一介书生一路向上，一没权二没势。 靠自己努力一直在底层辛辛苦苦挣扎。 忽然撞了大运入了大小姐的眼。 自然没什么理由拒绝。 何夫人是他官道上最大的助力。 所以为什么会留下这个私生女也能解释了。 阿辉眯起眼睛，周身泛着寒霜烟雾。 不是留下，而是当年纪能赉来京之时，家里恐怕早就有了未婚妻。 或许早有夫妻之实，又或许早就举办过婚礼。 可惜出身较低，无法提供助力，就被他这么抛下了。 无论用了什么方式压下了此事。 无论是纪大人故意放过，还是那个女人有意隐瞒。 这个孩子，还是出生了。 她就是目前楚月的身份—— 一个上门寻亲的孤家女。 当年那位未婚妻或许是命薄，又或许是生产不利，又或许是之后遇到什么事，总而言之就是死了，留下楚月这个身份的女孩拿着那枚不值钱的玉佩活到现在进京寻亲。 一切都通了。 玉佩不值钱，是当纪能赉还不是纪大人的时候，他就是没钱。 这是唯一能证明他两之间的联系的证物。 还有很多细节没理清，可是已经不重要了。 关于当年的事，阿辉没什么兴趣了解。 他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救楚月出来。 如果楚月还没有死亡，她就没有重开，那就还有机会。 如果重开了…… 他们是不是没机会遇到了…… 阿辉露出了几分烦躁。 若是这样，就麻烦了。 毕竟是礼部尚书…… 妻子又是左将军的女儿…… 无论是纪大人本人，还是何夫人，甚至是何大人，都不会让楚月存活吧？ 阿辉猛地皱起眉头，浑身散发着阴鸷的气息，他虚眯起如鹰隼般犀利的眼睛。 “然后呢？” 德佑被他的气势一震，转儿赶紧交代：“我都打听清楚了，何夫人是夜里刚入丑时时出门的，他们安排了一辆马车，从纪府的后门小道出发，直奔城西郊区。” “那片人烟稀少，暂时没有打探到具体的消息。所以不确定去了什么地方，再次有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 “在确认了是谁出过府后，我就赶紧回来告诉你了。” “不过柳大，要不是最近人人都在盯穿越者，像何夫人这般小心敬慎的行事，着实不容易打探到……” “你突然打听这个，是为什么？” 德佑一脸担忧。 他不知道柳侍卫是怎么了，为什么逐渐变得这么陌生。 阿辉听完若有所思。 城西郊区，那就是楚月待的客栈。 她们果然是去寻她了，目的很明确。 楚月若是没死…… 现在就在纪府。 想到这，阿辉立刻站了起来。 他面色微变，神情复杂，抬腿朝院外走去。 他和德佑同为侍卫，德佑是原主以前最好的兄弟，所以此事交给他办，他也放心。 自从他‘病’了，还愿意不停在他面前溜达的就剩德佑了。 此人是可信之人，也是原主的挚友。 他希望待他离开这个世界时，他两还会是好朋友。 德佑看着阿辉朝外匆忙走去的背影，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你去哪？还需要我帮忙吗？” 阿辉摇了摇头。 接下来的事，他要自己做。 陈府向来嚣张跋扈。 家奴都可以闯进其他大人的府邸打骂当朝官员。 他自然也可以。 何翰采说起来都得卖陈丞相面子，区区一个纪大人，又怎么会不给面子。 阿辉并不喜欢狐假虎威，但自己的好友出事时，他只会懊悔自己为什么不能狐假虎威。 所以现在，他要去闹事了。 走出大门，冷风袭来，吹得他汗毛竖起。 果然是降温了。 转向甬道，他却突然愣住了。 整个人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一阵寒风吹来，吹散了他几分燥热的烦躁。 他眨了眨眼。 没看错。 陈飞白带着楚月向他走来了。 陈飞白还是一身白衣，举止文雅，气度不凡。 楚月跟在身后，面色疲倦，但依旧强撑着笑颜。 在这笑颜底下，她又藏上了几分一个侍女到了府上该有的好奇和胆怯。 她演得很好。 也辛苦了。 阿辉稳住了自己全部思绪。 站直了身子。 王五看了看陈飞白，又看了看阿辉，轻声道：“大人，我是不是要回避一下？” 阿辉瞥了王五一眼。 忽然有了一个新的念头。 这个人，对弱小一直很有同情心啊。 他想了一下，轻声：“你去侧房待着，我一会找你。” 王五闻言立刻退下。 陈飞白好奇地打量了一眼王五，见是昨天见过的下人，只是凝视了一下就收回了目光。 楚月熟络地冲阿辉行礼。 阿辉无动于衷，连余光都没给她一个，装作好奇地模样：“你怎么来了？还带着……一个女眷？” 陈飞白叹了口气：“她就是昨天跟你见面的那个女人。” 阿辉这才恍然大悟将目光移到楚月身上，打量了一番后点了点头：“没错，是她。” “今后她就跟着你吧。”陈飞白理所应当地说道。 阿辉原本也是这样想，但现在……他忽然意识到这样有些不好，迟疑地说：“这样不太符合规矩……” “陈府不合规矩的地方还少吗？”陈飞白笑了笑，看似潇洒自在，实则眉眼之间多了几分忧愁。 你看，其实他什么都知道。 阿辉不再多言，只是郑重地向他行礼：“多谢少爷。” 他说得极为认真。 陈飞白没说什么，只是盯着阿辉看了许久。 像是要将他看穿。 然后，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楚月站在阿辉面前，陈飞白一走，她就有些松懈，眼底的疲倦全部冒了出来。 阿辉知道她受苦了。 只是隔墙有耳，他还是冷冷地说：“跟我进来吧。” 楚月紧跟其后。 进了大堂，阿辉将门关上，领着楚月来到了里屋。 第一句话：“你还好吗？” 楚月惨笑，但很快又点点头，声音温柔：“当然，我很好。” 阿辉叹了口气，随意坐下：“我差点以为你出意外了。” “咱们共事这么多年，你应该相信我。”楚月依旧笑着，给与人安心的笑容。 阿辉没有否认，只是现在楚月无事，他也松了口气，开着玩笑：“做父亲的一般都担心自家孩子。” 沉重的气氛一下子驱散开了。 楚月有些无奈，语调也变得轻松起来。 “昨天夜里，有一户人家来抓我。” “礼部尚书的夫人，何夫人。” “原来是礼部尚书的夫人。”楚月垂下眼眸，开始回忆：“我住在客栈很小心，每天就会将门窗都锁好。” “绑上了简易的防盗装备，和我手脚相连。若是有人强行开门开窗，我会立刻知道。” “昨天夜里，大概是丑时了，我睡得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在试图打开我的门。” “因为我设置了机关，对方也很聪明，没有强行开门，所以我不是第一时间醒的。” “她们发现无法打开后，就放弃了，但是我已经非常清醒了。” “这个时候我抓着匕首，蹲在门后，随时准备反击。” 楚月看着阿辉，一双美眸出现了严厉。 “我没想到她们准备得那般完善，用了迷药。” “本身这个朝代的夜晚就极黑，又没电灯，我没有第一时间发现那些烟雾，待我能看清时，我已经吸入不少了……” 后面的不用楚月详细说，阿辉已经知道了。 何夫人准备得相当稳妥，或许她就是冲着灭口去的。 所以小心谨慎到了极点。 该准备的都准备上了。 但……为什么楚月到现在还活着，甚至出现在了他面前。 楚月或许是看出了阿辉的疑惑，她自嘲地笑了笑。 “待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在一个闺房中了。” “那个夫人，哦，何夫人没有对我动粗动武，反而是抱着我哭。” 说到这，楚月狡黠地看着阿辉：“你知道为什么吗？” 阿辉皱起眉头，认真思索了一圈，没有答案。 按理说已经报了杀人灭口的心，为何还多绕这么一出戏？ “我一开始也不知道，我跟你一样，在我昏过去的那一刻，我就以为我已经死了。” “毕竟我的身份在这个朝代，对于官家来说就是一个威胁。” “所以我醒过来的时候，以为自己是复活了。但后来我发现不对劲。” 楚月微微垂下眼眸，有着与她年纪不符合的阴鸷戾气：“何夫人抱着我哭，说了很多很多话，直到最后一句话，让我突然明白了她为什么这么做。” “她说觉得对不起我，把我遗失在外，因为小时候走丢了一直没找到我，问我会不会怪她，说了一堆这些年到处找我的话……最后她说，她无意间看到了我，觉得我和她长得太像了，而是她有母女之间的心有灵犀，她问我，是不是也这样觉得？” “我没回答，我用我头有些晕敷衍了她，我一直装作我就是个乡下人，单纯善良，什么都不懂。” “她稍微放下了一点点戒备心，然后试探性地问我，说她之前在我身上放过某个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问我还带着吗？” 楚月饶有兴致地看着阿辉。 阿辉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懂了，完全懂了。 正如那个时候刚刚听到此话的楚月，一切都懂了。 何夫人是多么滴水不漏的人啊。 她怕贸然把楚月杀了还是会留下什么隐患。 她不确定楚月身上有没有什么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或许藏了起来。 这个东西在今后还会是个雷。 所以她演了一出戏，想让楚月相信，自己是真的不小心遗失在外的孩子，自己真的是府上的千金。 而因为这件事事关重大，所以需要她交出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 这样，人死了，东西没了。 一劳永逸。 她真的很细心，很有耐心，很有头脑。 只是可惜遇到的是楚月。 为了防止证明身份的东西丢失，或者不小心被人看到引起麻烦。 楚月一直把那枚不值钱的玉佩放在系统背包里…… 从未觉得储存格这么好用…… 第12章 魔法打败魔法 阿辉觉得好笑。 这何夫人确实机关算尽。 关于自己的身份一句不提，而是不停地假意诉说思念之情，在打完亲情牌后抛出一个烟雾弹，让楚月自投罗网。 你要是想进府中当千金小姐，就把身份证明双手奉上。 否则…… 哈哈哈。 真是好笑。 她真是看不起楚月，也是，不过是乡下的一个粗鄙女人，来京中，不就是为了荣华富贵而来的嘛，能有什么大智慧。 何夫人从一开始，就瞧不起楚月。 楚月浅笑，眸中有驱散不尽的哀愁，缓缓道：“得知她的真实目的后，我干脆将计就计。” 细碎的阳光洒落在整个府邸，不偏不倚地从窗口倾洒了进来。 楚月的发丝染上了透亮的光泽，一双眼睛宛如宝石。 她的嘴一张一合，明明述说着自己的故事，却澹然地宛若是他人的经历： “我顺着她的话聊天，简单说了一下自己曾经的生活，她肯定会派人去查，过往是瞒不住的，所以我没有欺骗她，如实说了。” “她表现得就像真正的母亲一样，听着我悲痛的过往，抱着我痛哭，然后再次提及了身份证明。” “她很急啊。”阿辉感慨道。 楚月嗤笑了一声，倦怠道：“是啊，毕竟早点处理了我这个麻烦，日子就回归正轨了……然后我在她略显急切的注视下，揉了揉太阳穴，告诉她不知道为什么头很痛，有些事想不起来了。” “她当时就变了脸色。” 说这话时楚月坐在床边，双腿来回荡着，脸上带着戏谑的笑意。 眸中没有一丝情绪，就像诉说别人的故事，冷声道：“她脸上一闪而过冷意，又强颜欢笑和我推拉了一会，然后说给我找个大夫看看身体。” “趁这个时间我大概看了下太阳的方位，判断了下大概的时辰。” “我知道所剩的时间不多，她不可能放我出府，如果我最后也拿不出身份证明，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我根本就没有身份证明这种东西，二是我已经识破了她的伎俩，在跟她演戏。” “对于她而言，无论是哪种结果，都没必要留着我了。” “解决我这个大麻烦，如果之后会有类似说不清的东西出现，再去解决便是。” “我时间紧迫，必须想一个方式逃离那里。” 话语戛然而止。 楚月就这么看着阿辉。 他们一起在这个游戏里共同作战了四年。 四年，是指主城时间的四年。 如果算上副本时间，那就真的是算不清了。 认识了这么久，已经是亲人的存在了。 程野走的时候将队员全部托付给了她。 但其实，真正撑起所有摊子的是阿辉。 有的时候楚月会想。 人怎么活着这么累啊。 每个人，都好累。 要不就结束游戏吧，就结束吧。 可每次想放弃的时候，她看了看阿辉一声不吭的样子，又咬咬牙继续往下走。 阿辉肯定也有撑不住的时候，但他从未表现过分毫。 人真是很奇怪啊。 哪怕很难过了，悲痛欲绝，真的想和世界说白白了。 可依旧不愿意，让好朋友分担。 可是现在，楚月想让阿辉也分担一部分了。 大家是队友不是吗？ “阿辉，我的技能用掉了。” 楚月笑着，然后缓慢地阖上了双眸。 明明在笑，却看起来那么难过。 很平澹的一句话。 应该有巨石坠河的水花。 但阿辉甚至连细微的表情都没有。 他只是看着楚月。 他完全懂了。 他明白楚月为什么可以离开纪府了。 因为，楚月的技能是小白兔。 三天可用一次。 强制对方无法下手。 效果长达一个小时。 这一个小时的时间，是楚月出逃的时间。 她用最快的速度逃离，前往茶馆查看了公告板上的暗号。 然后来到陈府成功被陈飞白带了进来。 最终汇合。 阿辉看着面前的小姑娘。 看着她自责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了程野。 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摆脱系统的束缚。 他们可是赌上了三十多亿积分，才换来了这么一次机会。 一定要……成功啊…… 看楚月的眼睛还闭着，阿辉温柔地笑了一下：“没事的，我们会有更好的办法。” 在最早的时候，他们躲在茶馆二楼讨论时。 商议过怎么找失踪的公子。 有一个共同的计划，就是将两个人的技能都用在关于找失踪的公子上。 这个副本。 任务一百多天，没有任何线索。 它一定是很隐蔽很隐蔽的，当然还有小概率，是其他情况。 但技能用在这上面，自然最稳妥。 阿辉看着楚月。 他知道她自责。 但没关系的啊，现在你还活着，不就是最好的结局吗？ 他是把程野当亲弟弟看待的。 能让弟媳还活着，不是很好吗？ 毕竟这个副本出问题了，谁知道死亡到底会不会复活呢？ 不去冒险，大家都还活着，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楚月缓缓的睁开了眼。 她给了自己一小会软弱的时间。 就……一小会就好…… 接下来的时间里，她不会再脆弱了。 这毫无目的，毫无尽头，令人压抑的副本就像没完没了的疫情。 不致命，但很烦。 感觉生活，灰蒙蒙的。 可是，他们会赢的。 楚月看着阿辉，陡然问道：“你说，都都也在这个副本里吗？” 他们三个，是一起下的副本。 都都选择的只是中级四级副本。 按理说应该不会这么巧。 但如果就有这么巧呢…… 阿辉想了想：“应该不会，不过他可能要担心我们了。” “我倒是担心那个少年，他每天都会来看你，我担心……”楚月微微蹙眉。 阿辉摇摇头：“放心吧，我们不在的时候，都都连自己的卧室门都不会出，饿了他会自己系统点餐的，无聊了就打游戏，他也不是小孩子了，不用这么担心他。” 也是，如果不去算时间的比例，而是按照度过了多长时间就算多长时间的话，都都也要成年了。 认识他的时候十二岁，现在还是十二岁。 游戏里，身体可是不会成长的。 进来的时候什么样，无论过多久都是那个模样，就好像按下了暂停键。 楚月想了想点点头。 目光朝着窗外望去。 也不知道这算不算讽刺，只有在副本里的时候，她才有机会去外面走走。 而在主城内的时光，她只能透过窗户往外看。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才能真正踏在永夜城的地面上。 “那我们，商量一下接下来怎么办吧。” 楚月轻声，睫毛微垂。 何夫人马上就会发现她不在了的。 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摊子要解决。 阿辉顺着楚月的目光也看向了窗外。 已经要日落西山了啊。 夕阳洒落在他的眸中，犹如氤氲着澹澹的金辉。 “我带你见个人。” 那个跳脱的，穿越者。 第13章 另一个穿越者 傍晚时分。 屋门紧闭。 天边已无一丝光亮。 楚月神秘兮兮地将王五拉进房间，然后锁上了门。 王五吓得捂住了自己的胸，一双眼睛转了又转，胆战心惊地问道：“你，你想干什么？” 楚月现在还是一副妇人模样。 毕竟常年干农活，晒太阳，皮肤粗糙，脸上晒斑，都是无法避免的。 看起来比真实年纪大个五六岁。 在这个朝代，理应有三个孩子了。 楚月只是看着王五笑。 即便在这张粗糙的脸上，依旧能透过生活的苦难看到她清秀的五官。 王五缩了缩脖子，将自己抱得更紧了。 太可怕了。 这女人笑得太渗人了。 她到底想干嘛？ 她不是刚进府的小丫鬟吗，怎么对自己动手动脚的？ 难道是柳大人派来监视自己的？ 他还在怀疑自己？ 天地良心啊！自己真的是个古代人啊！ 楚月一步一步逼近了王五，王五被挤到了墙角。 瑟瑟发抖。 弱小可怜。 楚月：“氢氦锂铍硼。” 王五眨眼。 楚月：“奇变偶不变？” 王五眨眼。 楚月：“......?” 这个人搁我这装傻？ 王五：......她在念咒语？ 这个女人到底在干嘛？ 属于这个朝代的特殊用语？ 还是说，她在试自己是不是穿越者？ 这难道是什么古代特有的只有自己人才能听得懂的话，就像现代的霸总龙傲天？ 想到这，王五脑中警铃大响，陡然跪下就是砰砰磕头：“这位女侠，女英雄啊，小的从未念过书，实在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啊。” “小人可是千真万确的本朝人啊，上有老下有小，全家都靠着小的活啊！” “您放过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 楚月嘴角抽搐，她忽然明白了下午那会阿辉说带她见个人后，为什么露出了那般诡异的笑容。 因为这个人…… 脑子有病…… 下午那会。 阿辉让楚月在屋内待着。 然后将王五喊到了院子中，让他清理院中杂草，还要浇花扫地，一个时辰内干好。 而那个时候，楚月就躲在房间里，透过薄薄的窗户观察王五。 待阿辉交代完，他就回来了。 “你看到他了？” “看到了。” “这个人是一个现代人。” “我们那个时代的？” “不清楚，他看着老实，但还是有自己的小聪明，感觉他有点主角光环的意思，我两次想打探点消息，都被莫名其妙打断。” “……失踪的公子？”楚月垂下眼眸，眸底变得严肃，缓缓道。 她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这种特殊的存在可能会是什么。 阿辉微微颔首，缓缓道：“未必，只是通过他，我们也能知道更多的东西。” 楚月皱眉：“他不是玩家？” 阿辉：“这也不确定。” “所以……”楚月轻笑，目光重新凝聚在王五身上：“你是打算让我去试他。” “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古代，身边连个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 “打感情牌啊。”楚月盈盈一笑。 阿辉不可置否：“你去做他的朋友，最合适不过。” “双面间谍。”楚月巧笑嫣兮。 阿辉澹澹一笑：“祝你好运。” 夕阳正好，金色的光辉照射在阿辉的身上，澹漠的眼童里坠入了夕阳细碎的光。 他的唇边似乎隐隐带着莫名地笑意。 楚月轻扫一眼，当时并没有放在心上。 阿辉的声音还在继续： “不用心急，这个副本我感觉没有那么快结束，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我总觉得还有事没发生。” “你去接近他，先打开心扉，见机行事吧。” 回忆结束。 楚月虚眯着眼，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双手环胸：“你怕我？” 王五抬起头，眸中的惊恐还未消散：“不......不啊。” “那你跪什么？” “你不是柳大人身边的人吗？” “是啊。”楚月没有否认。 “那不就是了。”王五都囔着。 “是什么？”楚月向前一步，逼近了王五。 一双好看的眼眸直直地盯着王五。 不知为何，在这张粗糙的脸上他竟看出了几分美貌。 吓得他又往角落里缩了缩。 这就是单身二十五年的幻觉吗？ 看谁都像美女？ 王五连连摇头，闭上眼说道：“我怕你要把我赶走，我好不容易得到了这么一份清闲的工作，我不想走......” 声音倒是越来越小。 楚月笑了：“我不过是一介丫鬟，咱两都是下等人，柳大人怎么会听我的？” “那可不一定，毕竟你是柳大人身边的人.......” 楚月越听越觉得好笑，说道：“我今天不过是第一天进府，你不会就觉得我是柳大人身边的心腹了吧？” 王五的表情从疑惑逐渐变得迷茫紧接着开始清晰。 他想了想，觉得颇有道理。 自己和她都是最近两天才被提拔的，按理说自己还比她在先，那柳大人更加不应该会偏向他。 就算是想试探自己，也不会喊个陌生的丫鬟来。 更何况，自己不过是一介下等奴才，柳大人要是真怀疑自己是穿越者，直接严刑拷打便是，何须费此等功夫？ 王五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就是自己想多了。 他放松了几分，抬着头问道：“那你把我抓到这个房间干嘛？” 楚月嗤笑了一声。 抓他？ 搞笑。 自己不过是想用最快的办法切入主题罢了。 可是这个人看起来很没文化的样子。 看来像刚刚对暗号的方式是用不上了，不如换个方式好了：“我看这个院子里就咱两身份最相似，我想找个同盟而已。” “你为什么要找同盟？”王五疑惑地看着楚月。 楚月用更更奇怪的表情看着他，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后说道：“你以前没在府上工作过？” 没等王五回答，楚月又说道：“不对啊，我听说你都来三年了，那你.......” 楚月的脸上露出了诧异，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王五：“难道说，你在府上一个朋友都没有？” 王五被说破了，一时尴尬的站在那里没有说话。 不交朋友还不是担心自己暴露。 毕竟那个该死的皇帝在抓什么穿越者。 他一个活生生的穿越者若是被旁人知晓了还不得立马变成香饽饽，然后被四分五裂剁碎了送到皇帝面前换银子？ 他算不上是什么很聪明的人，只是有点小机灵，但绝对不是拥有智慧的人。 他哪里知道真正的古代人应该是什么样的。 他刚上初中没多久就辍学了。 上课的时候也因为打零工太累基本在睡觉。 他最多只知道小学的知识，但因为用不上也基本忘光了。 虽然课本上的知识他不太清楚，可是关于社会上的存活之道，他倒是被教训得刻进骨子里了。 像他这种人一无是处的人，想在这种社会上活下去，最重要的就是学会装孙子。 他可不觉得自己能演得多像一个古人。 只要尽可能避开，才能断绝更多的危险。 好在像他这么低等的下人，就算是疯了周围人也不会多看他一眼，一直活的还算凑活。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我......”王五磕磕巴巴：“我这么臭的下等人，谁愿意跟我做朋友啊。” 他看了楚月一眼，看清了她手上的老茧，还有脸上只有经历过风吹雨打才会留下的岁月痕迹。 他叹了口气。 又是一个跟自己一样命苦的人。 “你可能不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在被柳大人提携前，我是这府上掏粪的。” “你知道掏粪吧？就是每天去清理茅厕......” “......谁愿意跟我做朋友啊。” 王五脸上露出了自嘲的表情。 即便他已经闻习惯了，可依旧隐约中可以闻到那股味道。 楚月一言不发，认真地看着王五，眸光中带上了几分怜惜：“咱俩挺像的。” “像？”王五瞥了一眼楚月。 或许吧，毕竟她看起来也过得不好。 “我以前伺候的那户人家，家里的所有活都是我的。” “洗衣做饭，打扫卫生，喂猪砍柴，还得照顾弟弟。” 楚月忽然眨眨眼：“你可能不知道吧，我今年才十六岁。” 可是她看上去二十好几了。 眼角都有皱纹了。 特别是那双手，单看那双手，说她四十岁了都有人信。 王五眼底一闪而过吃惊，可瞬间就恢复如常。 他嘻嘻哈哈地笑着：“没有啊，你看起来就是小姑娘一个，我还以为你才十三岁呢。” 虽是打趣，可他眼中清澈无比，是非常认真说的话。 楚月不动声色打量了他一番，垂下眼眸。 这人，心地倒是蛮善良。 “好啦，别多想了，这府上大把人可以和你做朋友，你跟我交朋友没有任何好处。” 楚月自然而然，语调清晰，一字一顿地说：“交朋友还得权衡利弊吗？” 屋子很小，声音很清晰。 王五微怔：“啊？哈哈哈，我不是这个意思，总之，你和其他的哥哥姐姐打好关系，他们每次发东西的时候也总会多给你一份的。” 他试图用诙谐的语调冲洗生活的沉重。 “我们现在是一个主子，又同住一个院子，这个奢华的府邸我也是第一次来，你都来那么久了.......总之，多多关照。”楚月弯下腰给他鞠了一躬。 王五看楚月的表情有些怪怪的。 这个朝代的女人行礼是鞠躬？ 不对吧？ 难道她是......自己那个时代的人？ 王五心中大惊。 忍不住多看了楚月几眼。 楚月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嘴上却道：“我很好看？” 王五：“额......也还行吧。” 楚月乐了。 或许这样循序渐进，他也能更相信一些。 这次的任务很奇怪。 失踪的公子，到底什么才是失踪的公子呢。 或许自己的身份算是其中一条提示。 所谓失踪的公子，指的是当年被偷偷留下的私生子。 若是这样看来，王五确实有这个可能。 楚月正想着，王五却勐地从左侧钻了出去。 “我不跟你说了，我媳妇儿还在家里等我呢。” 差点把这事忘了。 王五边朝外飞奔边摸了摸胸口的馒头，春卷，包子和大饼。 到了柳侍卫的院子上就是好啊，分到的吃食比在下房那分到的多。 今天已经晚了很多，她肯定饿坏了，自己要快一些了。 楚月盯着王五离去的背影，心生一念，也跟了上去。 夜里的小道看起来阴森森的。 下人可以走动的甬道都没有点多少灯。 大概二十米左右才有一盏灯。 灯火摇曳，微弱。 只能看清一点点路。 漆黑笼罩着整条道路。 可王五像是在这条路上走过无数次一样，熟悉得快步如飞。 他差一点点就忘了。 家里还有个别人的老婆在等自己。 还有几个喊自己爹的别人的孩子。 得赶紧回去给他们送吃的才是。 孩子倒是无所谓，他们跟着少爷小姐，多的是零嘴；可是那女人，成天只能躺在床上，无法动弹，这会肯定饿了。 其实他一直想给她做个轮椅出来。 但又觉得这玩意显眼，要是被人发现了，他也说不清。 自己从未学过木工，怎会天赋异禀想出别人几十年都未想出的东西。 只能作罢。 下房很快就到了。 这里的每个屋子紧挨着每个屋子。 隔壁发出点什么声响，都能听得很清楚。 房间很小，除掉过道，刚刚好能贴着墙壁放得下一张一米二宽的小床。 然后过道的尽头就是衣柜。 整个屋子破旧偪仄，隐隐有股霉味。 门一开。 里面微弱的光亮照射出来，打在王五的脸上，映出他隐隐的疲倦。 他挂着笑。 看着床上的女人，然后一步一步走了过去，将怀中包裹着的吃食递给她。 “刚发的，还热乎。” 女人接过，指尖感受到纸中包着的食物传来的温度，视线却绕过王五朝他身后看去。 在他的身后，站着楚月。 虽然一身旧衣，看起来有些土气。 但毕竟是姑娘。 女人什么都没说，她只是瞄了楚月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王五一无所知，嘴中说着：“今天带的东西可多了，什么品种都有，包子还是肉包子，你快尝尝。” 女人笑着点头。 她拿起馒头看了看，这次的馒头很软糯，和以往硬邦邦的完全不一样。 她吃得很秀气，许是这么多年从未一次得到过这么多食物，她每一口都细细嚼过，像是在品味其中的味道。 王五想到了什么，轻声道：“我吃过了，我现在跟着柳大人，过得很好。” 女人闻言，脸上的笑容更热烈，她点点头，开始分享日常：“丫丫和蛋蛋已经睡了，说是今天在学堂太累了。” 王五侧过脸，看到在床尾位置搭建的小床上，两个孩子抱在一起已经呼呼大睡了。 他眉眼一弯，只觉得心底柔软：“今天又学了新知识？” 女人点头，温柔地说：“是啊，他们跟着少爷小姐，学会了不少字，也懂得了不少知识，他们回来跟我说的一些话我都有些听不懂。” 王五浅笑：“他们会比我们出息的。” “会的，他们肯定会出息的。”女人脸上也浮现了澹澹的笑意。 她虽然腿断了，无法动。 但是看着自己的孩子在自由翱翔，她的心中很是满足。 不一会儿，女人将馒头吃完了。 剩下的包子，春饼和大饼，都没有去动它。 她平静地看着王五：“王郎可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王五莫名其妙，摇了摇头：“没有啊？” “王郎，你我成婚也有九年了，今年过完冬，就是十年了。” “我如今拖累你，累赘一个，心中已是万分愧疚，若是你愿意......另娶一个吧......” 说完，女人垂下眼眸。 她眼中的光，暗了。 “啊？”王五一脸疑惑。 怎么忽然这么说？ 他想了想，顺着刚刚女人的目光朝身后望去。 只见楚月站在那里。 楚月嘴角抽搐。 她也没想到跟来会引起这样的误会。 王五微微皱眉。 她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一点声音没听见。 难道古代人都会传说中的轻功？ 楚月开口：“王嫂，你误会了，我和王大哥现在都在柳大人那里做事。” “你现在住的屋子太小了，我和王大哥一同过来搬行李，咱们一起住秉均里。” 女人愣怔，反应过来后激动地牵住了王五的手：“这位姑娘所言为真？” 王五笑着：“自然，我都说了我现在换活儿了嘛。” 女人很是激动，她的眼底重新有了光。 日子，越来越好了啊。 她的余光看到桌上的食物，不仅要换大房子了，吃的东西也比以往更好更多了。 王五见状和女人闲聊了几句，然后开始收拾行李。 下人住的院落，每个屋子都低低矮矮的，通风透气都不好，全部挤在一起。 而柳大人那的院落，可是正儿八经的四合院。 屋子里外里都要大上不少。 虽然王五在多么差劲的环境都睡过，他不太讲究居住环境。 但女人，总是得晒太阳的。 现在还没入冬，稍微好点。 要是入了冬，还成天待在这样的环境里，身上是容易长褥子的。 她不说，但是他知道。 他这个人没有文化，但是关于生活，却是很有阅历。 收拾完，楚月跟着王五开始搬家。 说是搬家，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就是一些基本的衣物，还有洗漱用品。 两个人搬了一趟，就搬完了。 剩下的就是将女人和孩子一同带过去。 本来打算今晚就带女人过去的，可是看孩子实在睡得香，王五便决定第二天一大早再带她们过来。 楚月自然没什么意见。 她本来跟着王五，就是为了更接近他的生活。 毕竟这是第一个出现的最进阶失踪的公子的人物。 紧紧跟着，说不定会有新的线索。 王五和楚月走在小道上。 这条小道，他们今天晚上来回走了三次。 这是下人专用的小道。 他们是没有资格去走主子们走的大道的。 仅仅只是一个府邸，就将人的三六九等区分得分明。 楚月不禁叹了口气。 王五斜过眼，经过今天晚上，他觉得和楚月的关系有些亲近了。 毕竟这算是他来这个世界，认识的第一个说得上话，又不会瞧不起他的朋友。 似乎没那么远的距离感。 天上的星星一颗一颗的。 王五第一次觉得自己心情这么好，他主动开口：“你来府上工作，你会想家吗？” 楚月微微眨眼，然后轻笑了一声。 在空旷的长廊中，声音显得空灵。 “不会。” “一点没不会。” 斩钉截铁。 王五的脚步慢了一拍，他疑惑地转过头看向楚月。 只见她背嵴笔直，目光凌厉，面上坚韧。 王五微愣。 楚月紧接着说道：“我的父母对我......并不好。” 在她广阔的文学素养下，她花了三秒钟挑了一本还不错的概括了一下其中的故事。 声情并茂， 代入自己。 甚至声音都隐隐地带上了颤抖。 在说到高潮处时，楚月的眼眶里甚至含上了眼泪。 月光下，晶莹剔透，我见犹怜。 可王五越听越觉得不对。 他的表情皱在一起。 心里犯着滴咕。 总觉得身边这个姑娘不是在说自己事。 而是搁他这写呢。 她刚刚到底在跟自己讲什么？ 怎么那么熟悉...... 这个故事他以前肯定看过。 难道柳大人听自己将《骆驼祥子时是自己现在的感觉？ 王五嘴角抽搐。 忽然感觉柳大人也不容易。 不过...... 王五有些忧愁地看向楚月。 这样，就能说明她其实是个穿越者了吧。 所以今天拉自己进屋，是因为刚来这个世界很害怕所以想赶紧找到自己的同类？ 所以她说的那些乱七八糟听不懂的话，可能是属于自己那个时代的语言，只是因为自己娱乐太少，又没读过书，所以听不懂？ 王五联想了一下自己第一天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 也是很惊恐很彷徨啊。 只是为了活下去而在麻木的尽可能的活着罢了。 他看楚月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 他能保证自己不被其他人知道自己是个穿越者。 但她呢...... 她万一被发现了该怎么办？ ...... ps：马上进入正题了，齐光要来了，穿越者也要乱了。 这个故事是我特别想写的，如果不好看可以跳过等下一个丧尸副本。 么么哒。 第14章 变天 王五的思绪没有想多久，秉均里就到了。 楚月没和他多说什么，挥了挥手就进了自己屋子。 王五愣怔地看着楚月的背影。 如果自己身边就有一个穿越者的话。 那这个世界的穿越者比例会是多少？ 会不会……实际上这个社会已经被穿越者顶替了，只是因为皇帝下得令，导致大家都在演戏。 每个人，都在扮演别人的人生？ · “夫人，那位女子，找不到了。”刘嬷嬷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脸上是难掩的焦虑。 但她不敢表现分毫，毕竟下午那会大家都不知道夫人是怎么了，莫名地下令松懈了对那位女子的看管。 自顾自地……打麻将去了…… 何夫人在院子里和姐妹们哈哈哈哈笑了多久， 刘嬷嬷就在院子外来回渡步忧心忡忡了多久。 奈何何夫人是主子，刘嬷嬷是下人。 她也不敢说什么。 毕竟咱也不敢怀疑主子被穿越了，对白？ 何夫人一脸阴沉。 面前的茶水已经凉了她也没有去喝的意思。 她实在想不通，自己怎么会放走了一个巨大的危险。 分明在把她关到这个院子里后，她就下令重重包围，严加看管。 可是等她打完麻将回来时，人已经没了。 家奴把整个纪府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发现任何一个陌生人。 似乎，她已经走了。 而且是翻墙走的，没有留下任何一点线索。 就宛如凭空消失。 何夫人目光阴鸷，指甲深深地陷入肉里。 她怎么……会去打麻将呢？ 这玩意是第一个穿越者发明的，一经发明，就引领潮流。 几乎每家每户的夫人，都学会了这项娱乐。 她平时也打，但没那么上瘾。 可是为什么审问那女子的时候她会莫名地心痒痒，就想赶紧来几局过过瘾。 浑身刺挠的难受，根本无法控制自己。 就好像如果不立刻去打麻将，她就会死。 何夫人怎么也不会想到，楚月发动技能的时候，不停地在说：打麻将打麻将打麻将打麻将快去打麻将吧…… 无他，谁让阿辉提过这里的女人都喜欢打麻将。 天黑了。 烛光摇曳。 何夫人还坐在院中。 她的脸闪过烛光倒映出的剪影，看起来有几分可怖。 她满肚子火，自然感觉不到冷。 但是她身后的丫鬟们就不行了，穿得单薄，还得在这受冻，一个个冻得瑟瑟发抖。 就像一群野人围着何夫人电舞。 家奴陆陆续续回来了。 他们已经把纪府上上下下翻找了五遍了。 从发现那位女子消失后就一直在找。 按理说，如果真有这个人的话，现在早就揪出来了。 如此地毯式地搜索却什么都没有…… 很明显，那位女子已经不在府上了。 可是没人敢提出这点。 何夫人的脸比煤炭还黑，谁敢这个时候去触她的霉头。 何夫人的胸脯上下起伏。 她气，太气了。 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还不如一刀杀了那个女人。 就算有瑕疵，总比现在的结果好。 那个女人既然想到了逃走，那就说明她一开始就看穿了自己的目的。 不过是在和自己虚以委蛇罢了。 何夫人闭上眼，猛地举起茶杯砸在地上。 该死！ “何人惹得夫人如此怒气啊？”纪大人刚回府，就听说了何夫人上上下下在府中搜查的事。 来院落又看到了眼前一幕。 自然知道她是上火了。 也不知道丢了一个什么人，能让她如此动怒？ 纪大人没有多想。 毕竟给他十个脑子，他也不会想到和自己的私生女有关。 在他心中，何夫人可能是更年期了。 他走上前，搂住何夫人的肩，哄着：“都这么晚了，外面凉，咱回里屋吧，别冻着你了。” 何夫人冷眼瞥向纪能赉。 纪能赉早就没有了年轻时候的帅气。 现在大肚便便，一脸赘肉，就连她曾今最喜欢的五官，都被肉挤在了一堆，看不出丝毫的风华。 当年她死活都要嫁给他，不过就是看中了他的一身才华和那张脸。 将近二十年的风风雨雨度过。 早就磨平了一切美好。 现在的纪能赉不再是翩翩少年，而是一个普通的中年人。 何夫人也失去了当年的利用价值，现在不过是还得给何大人几分薄面罢了。 一切都会变的。 不过时间快慢罢了。 纪能赉在外面说一不二，周围人都捧着他，好歹也算是朝廷重官了。 何需回府还看自己夫人脸色。 自己哄她，不过是怕她着凉。 既然这么给脸不要脸，那就冻着吧。 想到这，纪能赉已经不耐烦了。 他缩回了自己搭在何夫人肩上的手，轻飘飘地说一句：“今日我有些乏了，既然夫人还有事未处理，不如处理毕了再说。” 说完，他就想起身。 何夫人早就看穿了他。 这么多年，他确实不错，对整个家尽心尽职，官场上一帆风顺，虽靠了自己父亲的能量，但他自己本身，确实也是有能力的。 可何夫人从未有过一天觉得他的心在自己身上过。 不过那有怎么样。 这个朝代，谁家不是这么过的。 能相敬如宾，就很美满了。 那种神仙眷侣一般的爱情，在何夫人看来，都是话本里拿出来骗人的。 不知道为什么，许是私生女这件事，对于何夫人来说还是有些委屈。 他们家子嗣并不少。 这些年，她给他生了三个儿子，四个女儿。 无论放在谁家，都算是子嗣多的了。 自己也没犯七出之条中的任何一条。 他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许是对自己放走了楚月的自责，又许是对纪能赉有一丝怨念。 何夫人冷冷地说道：“我在找，你的女儿。” 声音不大。 纪能赉却僵住了。 他半只脚踏在空中，一时没反应过来：“我女儿？柔儿丢了还是欢儿？” 何夫人面上笑得更冷，阴森得就像厉鬼。 她受够了，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在经历，不就是家族蒙羞，不就是面上无关，不就是影响仕途嘛。 来嘛。 夫妻本是同林鸟。 “你的，私生女。” 何夫人一字一顿地说道。 纪能赉瞪大了眼睛。 一阵寒风袭来，吹散了他额前的碎发。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何夫人，满脸不相信。 他私生女？他何时有一个私生女了？ 何夫人盯着纪能赉的脸。 忽然懂了什么。 她冷笑着：“看来你当初抱紧我这颗大树的时候，并没有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干净啊。” 何夫人的眸中不带一丝情绪。 只觉得心里发冷。 原来纪能赉也不知道自己还有个私生女吗？ 可笑，真可笑。 这下就不仅仅是私生女的事情了，而是堂堂尚书大人抛弃发妻，人品失格，这可是......死罪啊...... 何夫人惨淡的笑了一下。 也不知道是笑自己的年少时的无知，为爱不顾一切。 还是笑现在事情的荒唐。 她看上的人，竟是一个如此无情无义自私的人。 纪能赉不愧是纪大人。 他很快反应了过来，阴鸷的目光扫视了一圈下人，给予警示。 然后面露微笑：“夫人一定是累坏了，都开始说胡话了。” 说完，他上前按住了何夫人的双臂，然后用力地将她从椅子上拉了起来。 面上却一直是和蔼可亲的笑容。 “天气太冷了夫人，我们回屋吧。” 在这短短的一分钟内。 纪能赉的脑子里闪过了许多个念头。 但是很快，他就早到了一个可用的办法。 院子里冷得可怕。 下人们都在打颤。 月光森然，照得纪大人的发丝透亮。 他隐隐笑着。 现在的情况，先下手为强。 · 一觉睡醒。 整个院落空荡荡的。 其他侍卫要训练。 而阿辉大清早就被陈飞白叫走了，看陈少爷的严肃的表情，怕是有事发生。 剩下两个刚任职的‘难兄难弟’，大眼看小眼。 王五怎么也没想到，终有一天，他也可以游手好闲，还有得吃有得穿。 无奈，楚月提议把院子扫一下。 总得找些事做，拉近彼此关系嘛。 王五没什么意见，毕竟现在还太早了，一般这个时候，自己妻子还没有醒。 中午吃饭前去接她，最合适不过。 在扫地的时候，楚月故意去花圃那边蹲着。 王五觉得奇怪，拎着扫把也跟着过去蹲着。 “你在看什么呢？” “看花花啊。”楚月双手撑着小脸，露出一副喜悦。 王五扫视了一眼花，五颜六色的，是挺好看的，但也没那么好看吧。 还是说，女孩子天生就喜欢花？ 王五不屑：“这有什么好看的，整个府上到处都是。你要是喜欢，下次我带你去临渊池旁看花，那都是精心设计照顾打理的。” 楚月惊喜：“真的吗？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花花。” 王五想了一下，忽然有了个念头：“感觉平时也没啥事，你多带带你嫂子一起在院中晒晒太阳看看花。” 楚月自然应下：“当然好啦。” 说完她继续看着话，像是看入迷了一般小声地说道：“以前过节都没人送过我花......” 声音刚刚好能让王五听清。 王五眼睛瞪得跟牛一样大。 “你刚刚说什么？”他下意识问道。 楚月‘惊慌失措’地抬起头，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惊恐：“没有啊，我什么都没说，你幻听了。” 王五：“......” 行吧。 “别看了，先一起把院子打扫干净吧。”王五提议道。 楚月点点头，站了起来继续扫院子。 等他们清扫完，也不过过去了半个时辰而已。 王五从偏房中舀水喝。 这水是每天清晨厨房就会派人送来的，整整一大桶。 他边喝边感慨：“还是这里好啊，平时我想喝水还得求奶奶一样。” 楚月跟着舀了一碗，抿了一口：“可惜不是热水。” 王五觉得好笑：“这么冷的天，你还想随时有热水，你咋不上天？” 楚月‘下意识’地反驳：“可是我以前一开水龙头就是直饮热水......” 说完，她瞪大了眼睛。 墨色的眼眸像是流光潋滟。 她扑闪着睫毛，双手捂住了嘴。 王五：....... 这人怎么这么容易暴露自己。 亏得是和自己在一起。 要是分到别人那，岂不是第一天就送人头了。 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王五想了想，决定给楚月一些面子，假装没听清：“你啊啊哦哦说什么呢？你家乡话啊？” 楚月顺势而下：“啊，对对对，一时心急说了家乡话。” 王五自然不会去问你家是哪里的这种问题。 他是来送梯子的又不是来拆台的。 被这一搞，两个人相继无言。 彼此坐在台阶上，看着空荡荡的院子。 许是觉得有些尴尬，过了一会儿，王五没话找话：“现在的日子可过得太好了，我以前从未想过可以这么轻松。啥也没做，眼睛一闭一睁就中午了，还有四菜一汤吃。” 他早打听过了，像他们这个院子，厨房提供的都是四菜一汤，不过要自己去厨房领。 “哪里好了，没有可乐没有肯德基.......”楚月‘脱口而出’，越说越小声。 她好像发现了自己的失言。 王五：....... 这孩子是不死一次根本不知道自己脑袋是怎么掉的是吧！？ 算了，还是提醒她一下吧。 王五：“那个......皇帝下令在抓穿越者。” 楚月面无表情，手撕着旁边花盆里的花花草草的枝叶：“哦，这样啊，然后呢？” 王五：“......” 这掩饰得也太拙劣了吧！ 所以柳大人看自己也是这样吗？ 王五忽然想仰天长叹。 所以自己在柳大人面前，实际上早就暴露了吗？ 正在王五悲愤的时候。 院门口齐步走进来五个家奴。 领队地扫视了一眼院中，有些客气地问：“这院中其他人呢？” 楚月接话：“出去训练了。” 家奴看看楚月，又看看王五：“你们跟我走。” 楚月心中一咯噔，她正准备问话呢，谁知王五快她一步，露出了狗腿子一般标准的讨好的笑：“几位大哥，不知道喊我们去是何事啊，透露透露？” 楚月：....... ps：在有妻子的情况下养外室，和抛弃发妻另娶她人是两回事。 感兴趣的宝贝们可以查一下更多资料。 第15章 对不起 领队看着他发笑。 他见过他几次，知道他是陈府雪遗组的下人。 整个府上的屎都归他管。 只是不知道怎么调来柳侍卫的院子了。 不过…… 领队微微蹙眉，他知道雪遗组可是有四个人的，正常是东西南北各分一片区。 但真正的活都在这位身上。 现在他不做了…… 领队眼珠子转了转。 想这么多干嘛，关他屁事。 “走吧，陈老爷催得急，去晚了……” 他的声音向上扬了又扬，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楚月垂下眼眸，澹漠地扫视过面前的五个家奴。 看来有事要发生了，不然不会这么大阵势，居然是陈老爷亲自下令。 结合大清早阿辉就被喊了出去...... 会是什么事呢。 楚月一言不发，轻微地拽了一下王五的衣角，微微扬头，示意他跟着走，别废话了。 王五心有忐忑，但听话。 他跟上楚月的步伐。 这条小道并不长，但两个人走得极慢。 因为周围有五个家奴看着，他们也不敢有什么小动作。 在去的路上，陆陆续续可以看到别的院落的人也被围了起来，都在被带往观雨楼。 楚月面色凝重，思绪万千。 这么突然。 会是什么原因呢？ 她从纪府消失了，何夫人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自己。 结合何夫人父亲的地位和纪大人目前的地位...... 不对，他们就算能量在强，也不敢将手伸进陈府里来。 陈府才是真正的大家。 是陛下都默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其嚣张跋扈的大家。 纪大人又怎么敢？ 即便再着急，应该也会忍忍才是。 毕竟自己什么小动作都还没有。 她还在耐心地等待着月中的赏花会。 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前方，就是观雨楼。 观雨楼是一个用来赏风光的五层小楼。 飞檐翘角，通体红色，看上去富丽堂皇。 它的正前方地形开阔，是一个小广场，方便众人汇合；后面则是一湾人工湖，也就是王五口中的林渊池。 这里是观景的好地方。 一般细雨连珠，如同迷雾。 府上的女卷们就会来着欣赏美景。 看雨怎么下，花怎么开，看日落看日出，听吹风，万物生。 楚月不动声色微微抬头，目光眺望过去。 观雨楼前，已经陆陆续续汇聚了几十个人，都是陈府的下人。 而在最前面，十三阶的台阶上，坐着陈老爷。 他看起来特别年轻，完全没有老态龙钟的样子。 联想了一下陈飞白的年纪，楚月忽然又释然了。 也是，这里的人生孩子生得早。 她和王五走进了人群之中，规矩的按照顺序排好队。 陈老爷依旧什么都没说，在慢条斯理地喝着茶。 几个家奴看送他两到地方后，又转身朝西边走去。 陆陆续续回来的家奴也都是西边和南边的。 北边和东边都是主子住的地方。 看来陈老爷是打算把全府的下人都汇聚在一起。 只抓下人么？ “你看你左手边那名穿薄荷绿裙子的女子。”王五陡然小声地在楚月的耳边说道：“那是少爷的表妹，林柔柔。” 楚月微微侧目望了过去。 她的左手边确实站着一位女子。 身材高挑，面色清秀，一双美眸顾盼流转。 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和名字很像。 楚月眨眨眼。 这里站着的居然还有主子吗？ 陈老爷到底想干嘛呢？ 阿辉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楚月身后，隔开了她和王五的距离。 王五见是柳大人，满脸堆笑就又向后退了几步。 阿辉瞥了他一眼，靠近了楚月一些，低头轻声道：“今天早上，陛下突然下旨，让每家每户都彻查自己院落的下人。” 楚月闻言，微微转过身子。 阿辉落入眼帘。 他一身黑衣，脸上带着倦怠的表情。 一双鹰眼锐利，口气平稳接着说道：“据说陛下最近又抓到了一个穿越者，根据拷问穿越者，得到了一条定论：一般穿越，都会发生在小人物身上。” 楚月微微蹙眉，略微吃惊。 居然又抓到了一个穿越者吗？ 难道说这个朝代是被盯上了，又或者是穿越打卡点？这么多穿越者抓着一个地方穿...... 是有什么必须要改变的地方吗？ 楚月垂眸，掩饰住眸底复杂的情绪。 她没有想到自己只是随便一想，竟然一语成谶。 “穿越只发生在小人物身上？”楚月反问。 阿辉点头。 这倒是很符合一般穿越的逻辑，替原主收拾烂摊子，然后愈来愈强，愈来愈强。 如果一开始起点就很高，或者生活很顺利，似乎也没有什么被穿越的需要。 只有穿越到小人物身上，才能讨回以前受过的委屈，装逼打脸，把恶气通通出了。 就像是，有人来拯救自己的人生了。 楚月眯起眼睛，美眸如月，透过重重人群望向高台上的陈老爷。 除了下人，一些旁系的主子也在。 看来，他今日是想杀鸡儆猴，借机除掉一些人。 楚月澹澹地笑了，含着讥诮。 今天，要见血了。 自己应当不会被牵连。 这陈老爷，虽然位高权重，但……的确是个难得的好人。 猜测今日不会被牵连出去，楚月松了一口气。 当是来看场戏的就好。 就在这时，王五却陡然大喊了起来：“你们在干嘛！” 楚月顺着声音朝王五看去。 他失控地大声咆孝，向前跑了两步，然后又止住了脚步。 而他的正对面。 有两个家奴竟然拖着嫂子走了过来。 一路拖行。 地上留下了长长的血痕。 嫂子的头已然垂下，像是呼吸极弱。 这可是没有任何抗生素，小小的一个伤口都可能致命的古代啊。 楚月皱了皱眉。 细小的砂石划破嫂子的肌肤，可是那些家奴不管不顾，甚至脸上还带着嫌弃的表情。 那是一种‘嫌麻烦’的厌恶表情。 是从心里觉得，这个女人拖累了他们进度。 嫂子早就面色苍白，嘴唇发乌说不出话了。 她本就常年躺着，身体不行，又被这么一折腾。 更是承受不住。 到了地方，两个家奴像是丢东西一般就将嫂子往地上一丢。 砰。 重重的一声。 偌大的衣服笼罩在嫂子身上。 常年的不运动，吃不饱，让她的肌肉全都萎缩了。 她看起来那般孱弱，轻飘飘的，像是一阵风就能吹到。 此刻却像个断了线的风筝掉在地上，无法动弹。 是啊，她的腿动不了。 她怎么动得了？ 面对王五的咆孝，没人放在眼里。 在他们的认知中，王五还是那个掏粪的没用的，已经即将中年的落魄男人。 没人瞧得起他。 此刻他的咆孝，看起来更像是无能狂怒。 家奴轻轻抬头瞥了王五一眼，全是冷漠和不屑。 然后缓慢地笑了。 就这么笑着看着王五。 在确认王五什么也不敢做后。 他们嗤笑了起来，面面相觑，含着笑意，仿佛在看一个废物。 怎么会有废物还能发出声音，他想干嘛？又能干嘛？ 家奴们嘻嘻哈哈笑着，旁边的下人们也嘻嘻哈哈笑着。 王五站在原地，感觉天旋地转。 一切就像是回到了在ktv的那一天。 他们只是觉得好笑就笑了。 他们又没打人不是吗？ 是她自己走不了路的，他们还‘好心’地拖过来了不是吗？ 这个蝼蚁到底在喊什么呢？ 不是他自己废物吗？ 年近三十了，还在府上掏粪。 众人的目光一道道汇聚在王五身上，像刀子一样审视着他，嘲笑着他。 王五面色通红，胸脯上下起伏。 他好生气，他真的好生气。 这比自己受侮辱了还要生气。 这些人是瞎了吗？ 是看不到倒在地上的这个女人，失去了行动能力吗？ 他们是连一点点的同情心都没有吗？ 还是因为，没有疼在自己身上，就无所谓？ 王五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他不忍心去看倒在那里的女人。 即便，现在她是自己名义上的‘老婆’。 可是他，有些胆颤。 但是，他还是一步步上前了。 他刚刚想继续发火来着，可是又立刻想到，他没有任何资格发火。 自己不过是这个府上最最最低等的下人。 谁会在意他的想法啊。 他不能因为意气用事，就害死了这个女人。 他的一生已经是一团乱麻。 他不想因为自己，糟蹋了别人的人生。 他缓缓走上前，抱住了女人。 这是他来这个世界的第十三天，也是他第一次抱住这个女人。 她居然那么轻，那么轻！ 就好像一团棉花。 他伏在她的身子上，微微颤抖。 很小声很小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啊，我这么没用，我护不住你。 我不仅护不住你，我连自己都护不住。 王五又想哭了。 但是他憋住了。 他的身下还有一个更苦的女人。 他不能哭。 就算撑不住，也要撑住啊。 在她的心中，自己是一片天不是吗？ 周围人嘲弄了一会，又视他们为粪土，各自站好。 仿佛这一切不过是一场小小的插曲，激不起任何波澜。 嘲笑一下，大家开心一下，就过去了。 没人再去看王五。 就像这样的事情太过司空平常。 楚月眯着眼睛，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真是没把人当人。 他们自己，也没把自己当人！ 台上，陈老爷微微眯眼，看着台下的这一幕。 他想说点什么，但为了大局，还是忍住了。 现在穿越者横行，人人自危。 早上陛下的言论，却让大家的心里稍微踏实了一点。 至少…… 像他们这些位高权重的不可能被穿越不是。 辛苦努力了大半辈子，总是不愿意给他人做嫁衣的。 而且，这些事在府中太稀松平常了，若不是这样，他倒要怀疑，那些家奴是不是被穿越了…… 虽然，陛下在努力寻找穿越者。 但其实各个世家，也在努力寻找。 关于穿越者的特性，大家都总结出来了不少条。 穿越者可以带来的东西，可太多了。 既然是未来之人，那必然知道如今的历史。 就算兵荒马乱，没有记载。 可，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 抓到一个，必然能了解更广阔的天空。 看看现在的陛下，不是成长了不少吗？ 而且，这一次的穿越者，似乎很有头脑。 按照陛下的说法，他已经抓到他十五天了，他不仅没被关进大牢，还拥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这样看来，穿越者确实有自己的价值。 陈老爷盯着底下众多的陌生的面孔。 他的目光从左到右扫视着。 也不知道今日，他能否从这些人中，找到属于自己的惊喜…… …… 第16章 那你呢? 待众人的目光散去，楚月才缓缓走上前，蹲了下来，拍了拍王五的后背。 她什么都没说。 一双明亮的眸子里带着隐隐地坚定。 微微垂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她大半的表情。 王五依旧趴在女人身上，他似乎透过这双软糯的小手感受到了温暖。 他的身子不再颤抖，渐渐地，渐渐地平缓了下来。 又过了一会，王五终于收住了自己全部情绪。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分明以前经历过更残忍，更侮辱的事情，却依然会为他人感到难过。 他扬起头，冲着楚月挤出来一抹笑：没事的，我没事。 他脸上染上了几道血痕，眼眶里似乎还有泪光。 可是嘴角是上扬的，勾勒出漂亮的弧度。 他在努力笑着。 楚月也弯起眉眼，就像真的没事一样，拉住嫂子的另一边胳膊，和王五一起将嫂子翻了一个面。 半躺在地上，总比趴着舒服些。 周围陆陆续续有下人被带过来。 有些还是下人的父母。 陈丞相仁慈，让那些在后巷买不起宅子的下人，可以将自己的年迈的父母或者年幼的孩子一起在府中居住。 平日里他们都挤在西边最偏僻的下房里。 阴暗潮湿，终年不见日。 但总归有一处容身之地。 可是今日，他们全部被一个一个拽起来，连推带拉地通通集合到了这里。 周围人时不时有和他们一样下等的下人发出哀嚎。 但都跟王五一样，只敢愤怒，不敢多做什么。 哀嚎声此起彼伏。 当然也有人在看笑话。 明明只是小小的一个广场，却分级成了两派。 一派无忧无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一派有苦难言，只能满脸堆笑讨个生活。 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竟然同时上演着人类的悲欢喜怒。 那些隐藏在尊严之下的隐忍，讨好，竟然被人活生生的剥开，摆在众人面前供人嗤笑。 楚月一时间有些恍忽。 她的耳边充斥着太多声音了。 密密麻麻的，就像刀子一样不停地攻击着她。 现在快要正午了。 太阳高挂。 是一天当中最温暖的时候。 高台上坐着陈丞相。 他是一个好人。 可是他无动于衷。 他缓缓地举茶撇沫，就仿佛底下发生的一切他都看不见。 楚月虚眯眼睛，长长的叹了口气。 她看向西边和南边，刚刚出去接人的家奴基本都会来了，看来马上人就要凑齐了。 她又低下头，看着奄奄一息的嫂子，和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王五。 好在，现在没人注意他们了。 旁边有更多的乐子供他们取乐。 楚月不再多想，她扶着嫂子，轻抚着她的后背。 背部被石子划出了两条长长的口子，那些细小的伤口就不计算了。…. 但...... 这恰恰说明，嫂子是故意被人往石子路上带划出的血痕。 楚月隐忍着悲恸盯着伤口看了许久。 灿烂的日光笼罩在她的身上，她有些失落惆怅耷拉着头，眼里尽是哀伤，眸光深邃，仿佛透过眼前的错乱的伤口，看到了女人悲痛的过往。 她记得她的背包里还有不少橡皮擦 。 那是齐光送来的，送了一堆放在窗口。 这应该可以消除她身上的伤痕。 好好的女孩子，不要有伤疤呀。 虽然她和王五成婚已经将近十年。 但，她也不过是区区二十来岁的年纪。 还是花一样的年纪呢。 王五似乎感受到了楚月的悲恸。 他莫名地抬头看向楚月。 他的眼中看不到周围所有人。 似乎这世界辽阔，万般皆珍贵，谁都能将他们踩在脚下。 但唯独他们，唯独他们不属于这个世界，是格格不入的外来者。 所以，同样对手无寸铁之力的下人们拥有天然的同情心。 一阵风袭来。 所有人的衣服被吹得鼓了起来。 最后一批下人到了观雨楼。 人齐了。 管家堆着满脸的笑意，点头哈腰地来到陈丞相面前，弯着身子，极为恭敬：老爷，人都到了。 嗯。陈丞相扫视了地下乌泱泱一片的人。 锁定了几个面熟的。 今日，他就要扫除一些旁系的心腹，给整个陈府，洗洗干净。 那些旁支太过自以为是，真把他当作大树，毫不顾忌。 自己的儿子，侄子乱来也就算了， 就连下人都狐假虎威，为非作歹。 实在是……无法忍耐啊…… 也不知道那纪大人跟陛下说了什么。 竟让陛下下旨，让每家每户都彻查自己院落的下人。 彻查啊…… 怎么查，就是自己的事情了。 刘管家，你办事我一向放心。陈丞相漫不经心地说道。 眼睛里闪烁着凛然的寒光。 刘管家弯曲着身子，整个人缩着，明明已经吃胖发福却做出一副孱弱壮。 他眼珠子一转，更加谦卑：为主分忧，是小人的荣幸。 陈丞相鹰一般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刘管家。 他不是不知道此人作福作威。 只是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总是会被各种东西绊住了手脚。 一个在陈府辛辛苦苦干了大半辈子的老人。 他又怎么好意思辞退他呢。 杀鸡儆猴......也只能这样...... 清甜的茶水入肚。 陈丞相看着底下的下人：半个时辰，让每个下人都说出身边人有哪里不同了。 刘管家微微一愣：每个人都要说？ 陈丞相点点头，就这么看着他：自然。 刘管家面色微变，但什么也没说，依旧挂着笑意：小的知道了，小的这就去办，老爷您放心，半个时辰后必给你满意的答卷。…. 陈丞相微微点头，只是那似乎能看穿一切的眼睛盯着刘管家，令他稍许有些不自在。 他像是漫不经心道：有些奴才已经不像奴才了，可要认真拷问啊。 刘管家低下头，身体微微紧绷，肃然道：小的明白了，小的一定办妥。 说完，刘管家双手抱拳，倒退着离开，直到推到高台边上了，他才转了个身，缓缓渡步下来。 底下的下人早就噤若寒蝉。 一个个站得笔直。 就算反应再迟钝，也明白今天一定是有大事发生了。 不然不会汇集整个府上的所有下人。 也不会是从来不管内务的陈老爷亲自来问。 正常后院之事，都是夫人在打理。 今天的事，肯定不一般。 在底层待久了，对危险也特别敏锐。 他们都没有猜错。 今天是生死局。 刘管家狐假虎威走到众人面前时，就已然换了一副面孔。 碍于陈丞相还在高台上看着，刘管家没有像往日一样得瑟。 他只是冷漠地说：每个人排队，按照平日的分组，一组一组的过来，告诉我最近你感觉你生边的谁有异常，和以前不一样了，每个人都得说，若是说不出来……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 就像这里有个魔法阵一样。目前抓到的七个穿越者，全部都是不大不小的官员里的孩子，还有一个是官员府中的下人，都是忽然某一天，大放光彩，引人瞩目。 三，穿越者会的东西很多，会不自觉说出一些旁人听不懂的话。那是属于他们的语言。 四，穿越者即便隐藏自己，他的性格也会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会出现很多原来的人没有的小习惯，或者突然口味变了，习惯变了。 …… 总而言之，皇帝总结了六条规律。 这些规律，帮助他抓到了第七个穿越者。 这个穿越者在他的宫里躲很久了，是个太监。 他一开始只觉得这个太监有些娘娘的，但没从那方面想。 毕竟初入宫的太监也就十来岁，随着时间的发展，他们长身体慢慢的是会变异。 很多太监，都很变态。 可是后来，皇帝还是察觉到了他的不对。 他对自己，一点都不热情。 他的眼中，没有对地位的欲望。 丫鬟们不热情很正常，她们伺候到一定年龄就要出宫适配。 可是太监，是赌上了自己的一生来宫里求个荣华富贵。 连那个东西都能舍弃，他们应该是更加刻苦努力，只想着如何讨自己欢心才是。 怎会如此澹定，像是毫无所求？ 甚至偶尔，能从他的眼中看到几分嘲讽，甚至同情。 这不正常。 皇帝开始注意他，后来又试了几次，最终锁定了第七个穿越者，就是他身边的太监。 而这个太监，明显和之前的几***都不一样。 他很快，和皇帝结盟。 最终完善了《穿越者特征总结》。 …… 观雨楼前，一切在有条有序地进行着。 刘管家先是客客气气地去询问了被带到这的主子们，然后就朝以阿辉为首的那支侍卫队走去。 阿辉依旧面无表情，侧脸如刀刻，冷峻倨傲，幽冷的眼膜散发着澹澹的疏离冷漠。 刘管家走到阿辉面前，行了个礼。 两人开始交谈起来。 楚月不慌不忙，目光朝着阿辉望去。 她相信，阿辉一定会处理好事态，将他们三个人一同护下。 王五早就不是雪遗组的人了，而自己，也是刚刚被陈少爷招进府的丫头。 他们，最没用嫌疑。 何况…… 楚月不留痕迹地微微抬头，目光扫视过高台上的陈丞相。 这也不过是一场他带有目的的私心罢了。 可是。 楚月不会想到。 就在整个京城每家每户都在做排查的时候。 令狐先会来陈府拜访。 没错。 在令狐先回到府上得知这个消息的瞬间，他就立刻有了一个想法。 他觉得这是他的机会，他可以一举揭穿阿辉，将他除掉的机会。 他早就把陈飞白当兄弟了，又怎会眼睁睁地看他处于危难之中？ ……. 宝宝宝宝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w w w..，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哦，期待精彩继续！您也可以用手机版: wap..，随时随地都可以畅阅无阻.... 第17章 保他世世代代 楚月静静地站着人群之中。 她按住王五的胳膊，让他不要上前汇报。 三个人，就站在那里不动。 她的视线盯着阿辉，不知道为何，有些隐隐地慌张。 就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一样。 阿辉和管家曲意逢迎，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聊完了事情。 她看见阿辉抬起手指了指楚月这边，似乎又跟管家说了点什么。 管家连连点头，但许是事关重大不敢担责，他还是朝着三人走来。 王五有些慌张。 毕竟他真的是个穿越者，通过周遭的杂乱，他也猜到了如果被发现后果会是什么。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楚月掠过王五，悄悄上前一步，挡住了他略微发抖的身子。 刘管家走到了面前。 “你是刚刚入府的丫鬟？” 楚月立刻变了一张脸，慌乱地看着管家：“是，是......” 刘管家点了点头，然后又侧过头看了看楚月身后的王五，和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 呃......不知名女人。 他想了想，似乎好像确实没有哪里不妥。 王五一只窝囊得很，他要真被穿了，也不会如今还这么护着一个残疾的女人。 刚入府的小丫鬟，也经不起波澜。 这些人和老爷交给他的《穿越人特征总结》对比，没有哪里相似。 就是这...... 刘管家的眼神在地上的女人身上来回扫视。 听闻往往是不被人注视的小人物，愈容易成为穿越者。 这女人，会不会有所不妥呢？ 刘管家又想了想，强大的惯性思维令他又很快否决了。 一个女人家，又能引起什么波澜。 在穿越者中，往往是那些没看清自己处境地位的女人，最先暴露自己。 这女人要真是穿越者，这会也不会被折腾得这么惨了。 刘管家放下心来，向阿辉点头示意。 陈老爷的主要目的是那些人，穿越者倒是其次，不如趁机卖柳侍卫一个人情。 想到这，他客客气气地说：“柳大人，您这没什么问题。估计这儿还得查问许久，不如您和您的手下暂且回去休息。” 阿辉面无表情，一双眸子冷得狠，微微颔首，就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 令狐先到了。 他穿着一身骚包的红色衣服，大老远飞奔而来。 第一时间就看到了阿辉。 他胳膊伸直，直直指向阿辉，大吼大叫起来。 “他，他他他，就是他。” “哎哟。” “谁啊？信不信小爷砍死你！” 三句话一同喊出。 陈飞白将他按下，两个人双双摔在地上。 阿辉皱眉。 眺望过去。 他和陈飞白对视了一眼。 然后离开转身：“走，快走。” 楚月没有多问，连忙扶起嫂子，和王五一同用力，将嫂子扛起来快步朝秉均里走去。 阿辉则在身后，快步跟上。 男女授受不亲，他自然不会去扶王氏。 何况楚月作战这么多年，别看着娇娇小小，力气早练出来，他也不担心。 刚刚同陈飞白的那一眼，让他明白，他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非常危险。 早就有人盯上他了。 而陈飞白此刻，不过是在保他。 他接下来还能不能继续待在陈府，会是个问题。 所以，再把楚月他们送到院落里后，他就不会再跟他们见面了。 只有尽可能的敌对开，才能保住其中一人。 . 令狐先龇牙咧嘴揉了揉屁股，然后抬头一看，居然是陈飞白。 他气不打一处来，第一次用这么恶劣的语气对他：“你干嘛啊！你知不知他......” “令狐兄。”陈飞白清冷的声音响起。 令狐先看着陈飞白如同面瘫一般的脸，忽然火气消了点：“干嘛。” “今早陛下下令，让各府都彻查府中异常，你怎么来这了？”陈飞白缓缓道。 令狐先只想扶额。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我担心你啊！”令狐先实在忍不住了，他受够了，他要摊牌：“两个多月了，那么多证据摆在你面前，你就是不信，现在好了，刚好陛下下令，我作为陛下的拥护者，是不是得跳出来说我的怀疑.......” 令狐先还准备继续叽叽喳喳，却被陈飞白打断了。 “令狐兄。你跟我来。” 这里太多眼睛，并不安全。 何况父亲还坐在台上，一举一动皆在视线之内。 其实他早就猜测阿辉就是穿越者。 若不是知道，他又怎会如此惯着他。 他只是...... 只是对现在这个世界感觉绝望。 只是对穿越者口中未来的那个世界感到好奇。 只是有所期待，有所私心。 他是真的想知道。 那个所谓人人平等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 穿越者，又能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他很期待。 他想保住他。 令狐先被陈飞白气得牙疼，他咬牙切齿了半天，还是忍住了自己的怒火。 谁让这是京城内最最尊贵的小公子。 谁不得让他几分。 哪个没长眼的敢招惹他啊！ 令狐先爬了起来，脸扭曲在一起，用力地拍打着自己身上的灰层。 “走，走走走，我跟你走。” 百般无奈。 陈飞白轻笑。 他又何尝不知令狐先的心意。 兄弟为他做的一切，他都记在心里。 只是两人抱负不同，观念不同，所期待的也不同。 注定是无法站在一边的。 陈飞白带着令狐先来到一处花园。 现在府上的下人都聚集在观雨楼，这里清净也没有人。 他在亭子内坐下，开口第一句话就惊到令狐先。 “我知道他是穿越者。” 令狐先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陈飞白：“那你，卧槽，你你你，我，你知不知自己在干嘛！” 陈飞白看着令狐先手舞足蹈，忍不住笑了。 “你觉得他会伤害我？” “不然呢？”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 陈飞白看着远处。 天边的云一朵一朵的连在一起。 互相纠缠，白嫩可爱。 他的声音缓缓响起，犹如那山上巨大的钟鸣。 “至今，来到这个世界的穿越者，一共七名。” “他们有男有女，基本上是底层出生，或许遭遇过不公的待遇，或许拥有绝望的过往。” “他们每个人，都是这个时代的小人物。” “但你发现没有。”陈飞白看向令狐先：“他们所做的事情，不过是在改变这个朝代，让大兴变得越来越好。” “他们有多做任何一件，危害陛下，危害百姓，危害世界的事情吗？” 陈飞白就这么看着令狐先。 他说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似乎拥有以一己之力抵万千军马的气势。 令狐先愣在那，望着面前儒雅的陈飞白，一时间什么也说不出。 他黝黑的眸子里浮现了众多不解。 想了想。 又想了想。 发现陈飞白说的好像是对的。 自从穿越者来到这个世界，分明大兴变得越来越好了。 光说制冰这一点，就让万千百姓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夏天。 不再有农夫那么容易中暑致死。 那些打零工的伙计，也能在盛夏饮上一碗冰凉的水。 他们是来促进这个时代的发展的。 他们没有搞破坏。 他们真的让大兴越来越好了。 “但是！”令狐先毕竟是在宅子里长大的，见过了尔虞我诈，也被洗脑了皇权至上。 他第一反应想到的，还是若是这江山被他们反了怎么办。 可是陈飞白却轻轻笑了。 他似乎读懂了令狐先的所有微表情。 他宛如谪仙一般，翩翩有礼，轻声道：“正如你所思，若成现实，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 那天下必定大乱啊！ 什么叫那又如何！ 令狐先瞪大了眼睛。 十分震惊地看着陈飞白。 脑袋嗡嗡嗡的响，感觉天旋地转，颠覆世界。 这堂堂陈家的大少爷，怕不是疯了吧！ 这般大逆不道的话，居然也能从他的口中讲出来！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令狐先喊了出来。 陈飞白还是那副澹澹的模样，他点了点头：“自然。” 说完，他很认真地看向令狐先，眼睛黑白分明，那般虔诚笃定。 “我愿献上我的项上人头，只求换一个国泰民安的大兴。” 疯了！ 疯了！ 肯定疯了！ 令狐先在心里咆孝。 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好。 毕竟自个儿的好兄弟已经这么明确了。 他说的这般清楚。 啊，我知道啊，穿越者嘛，我早就知道了，我就是想保住他。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真是要疯了。 令狐先垂头叹气，陡然又站了起来，难以置信地问道：“就为了一个下属？” 陈飞白反驳了他：“是为了大兴。” 令狐先叹了口气，在亭子内走来走去。 他要疯了，他真的要疯了。 这王八羔子现在是想拉他一起下水。 如今自己也肯定了那柳侍卫就是穿越者。 那自己到底是上报还是不上报。 上报了，自己愧对于兄弟感情。 不上报，啊啊啊啊啊不上报自己就是陛下的死敌。 自己这条命啊，真是命悬一线呢。 陈飞白依旧保持着澹澹的笑意。 他早就将生死都看开。 他也知道陈府现在最大的问题。 他甚至明白父亲今天这一举措真正的目的。 可是在他得到消息的那一刻，他就立刻带着阿辉一起，去前往见了父亲。 不为什么。 他只是想......传递消息。 毕竟......既然这个穿越者并不想跟他言明。 那么他，就假装不知道吧。 . 阿辉和楚月他们回到了秉均里。 安顿好王氏后。 阿辉将楚月喊了出来。 “刚刚来的那人，你可看清。” 楚月回忆了一下，轻轻点头：“冲你而来？” 刚刚他嘴中喊得话，倒是不少人都听见了。 阿辉面色凝重：“这些日子，每次外出，都总觉得有人在跟着我。” “一开始我以为是少爷的人，后来发现不是。” “现在看来，应当就是这位公子，令狐先。” “令狐先？”楚月微微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辉简单交代：“是刑部侍郎的庶子。” “那他应该知道不少穿越者的事。”楚月缓缓道。 阿辉凝重：“正是，我早该怀疑他的。” “接下来该怎么做？”楚月心中其实已经有了一个想法。 阿辉和楚月对视一眼。 然后双方同时将目光看向了里屋，正在忙活照顾妻子的王五。 “他是穿越者。” “肯定是，他都听懂肯德基了。” “他还很善良。” “是啊，还给我搬梯子。” 阿辉和楚月相视而笑。 如果这个人就是失踪的公子，那接下来的任务就很好做了。 如果他不是...... 那也没办法。 不过现在看来，他是有可能的。 从高级副本开始，游戏就不会再提示真正的任务是什么。 对于楚月，阿辉他们这种常年在高级副本里生死一线的人来说，已经习惯这样的模式了。 按照目前手中所有的线索，和得到的信息来看。 应该真正的任务就是将失踪的公子推上皇位，推翻这个朝代。 目前所有的细小的线索串联在一起。 就可以得到一个，隐藏在大局之下，隐隐约约，试图让他们清楚的，最大的那个目的—— 改变当今。 到目前为止，穿越只穿越小人物。 穿越者临死前会说乱七八糟的话。 每个穿越者怀抱着的统一目的。 都可以证明。 他们是前仆后继的先行者。 他们的任务，应该就是改变这个时代。 从来没有穿越者同时出现过，失败了一个就再来一个。 可见这个目的，非常明确。 无奈当今圣上太过武断独行。 他害怕任何人抢了自己的江山，对所有穿越者都是压榨完就扔掉的态度。 所以任务无法真正的进行。 或许这才是，为什么阿辉和楚月回相聚在一起的原因。 因为这是这个世界，最想改变的事情。 需要其他的力量帮助天道，完成这个任务。 而那个变数，那个隐藏在后，那个始终不见龙尾，那个最终改变天下赢得天下的人，就是副本中的任务——失踪的公子。 他是天道所定的，理应推翻这个朝代的，唯一的，陛下。 阿辉垂下眼眸，从怀中拿出了那本《穿越者特征总结》。 “你看看吧。” 楚月接过。 清早，陈飞白带他去见了陈丞相。 由此，他的信息第一次铺天盖地向他袭来。 诸多他根本不可能挖掘到的信息，第一次赤裸裸地全部摆放在他面前，任他索取。 当时能获得的信息实在太多了。 他没办法再抽出空来去理别的事情。 但是现在，他忽然懂了很多东西。 比方说，陈飞白真的在保他。 如若不是保他，又怎么会压住能揭发他身份的人，不让他发出一声。 又怎么会死死地压住对方后抬起头来示意自己走。 更怎么会......将自己带到他的父亲面前，任凭自己听取消息。 阿辉低下头，缓缓地笑了。 这个人情，可不好还啊。 若是王五真的是个那个失踪的公子，就让他护陈家世代平安吧。 毕竟陈家，世代忠心。 第18章 道谢应当面 “飞白，你姑且留下。”陈丞相此刻坐在书房，旁边堆着一堆资料。 地牢里已经关押了二十八名‘有嫌疑’的穿越者。 其中有二十三个，是陈丞相准备牺牲掉的。 陈飞白听闻此言，站住不动，缓缓转过身子：“父亲可还有事？” 陈丞相放下手中的资料，打量着自己儿子。 儿子出生的时候，陛下也还年幼。 受先皇托付，他的心思一直花在陛下身上。 关于自己儿子的成长，他倒是错失了。 可没想到，费尽心思教导陛下，却教出个白眼狼出来。 陈丞相垂下眼眸，转儿又抬了起来，绕过陈飞白看向屋外。 这一场彻查，花了将近三个时辰，现在太阳落西，天边的云被染上了漂亮的金黄色，快要傍晚了。 天要变了啊。 “今天有人来找你。”陈丞相的目光重新聚焦在陈飞白身上。 陈飞白不动声色，坦然自若：“是，是儿子的好友，令狐先。” 陈丞相微微点头，声音却严厉了几分：“我听他口中焦灼，似乎是在寻人？” 陈飞白不慌不忙：“正是。” “他找的不是你吧？”陈丞相似笑非笑。 陈飞白轻笑：“他是来感谢我的侍卫的。” “哦？”陈丞相抬眉。 他这个儿子，看着一板一眼，实际上心眼可不少。 属于不屑有情商的那类人。 跟他说话，还得再三思索。 陈飞白诚恳道：“儿子的侍卫前段时间救了他燃眉之急，他特意前来感谢。” 陈丞相觉得好笑，呵呵了两声。 转儿面色严厉，厉声道： “陈飞白，你要不要听听看你自己在说什么？” 陈飞白无辜：“真是这样，父亲。” “哈。”陈丞相气笑：“令狐先我若没记错，应当是那刑部侍郎的儿子，他好歹也算是个小公子，用得着向你的侍卫道谢？” 何况那吃人的态度，不是来碎尸的就算仁慈了，居然敢用道谢欺瞒。 到底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还是懒得想借口？ 自己这儿子，真是…… 无法言说！ 陈飞白恭恭敬敬：“父亲，令狐兄就在门外，不如我把他喊进来您询问一二？” 陈丞相挑眉。 这是已经屈打成招了？ 他觉得有趣。 自己儿子是个什么德行他可太清楚了，他最不屑的就是这人情世故，让他周旋一二不如让他吃屎。 什么时候，他居然也会威逼利诱了？ 陈丞相眯了眯眼，忽地玩心大起，点了点头：“你让他进来。” 陈飞白瞥了一眼旁边站着的战战兢兢的刘管家：“有劳了，刘管家。” “哎，哎，少爷您客气了，我这就去喊令狐公子。”刘管家连忙倒退，一直到了门口这才转身出去。 不一会儿，令狐先就进来了。 他依旧穿着那身骚包的红色，只是像那焉了的黄瓜，垂头丧气的。 看见陈丞相，例行公事一般行礼：“见过陈大人。” “不必多礼，既是小儿的朋友，就是陈府的客人，当自己家，随意聊聊天。”陈丞相挥了挥手，随意地说道。 “是，是。”令狐先嘴上应下，心里吐槽。 他可看出来陈飞白的腹黑遗传谁的了。 都是笑里藏刀的主。 “听我小儿说，你被他侍卫解救？”陈丞相笑道。 令狐先拉耸着脑袋，叹了口气：“是啊大人，说出来不怕您笑话，我之前受了柳侍卫的帮助，特来道谢的。” “这样啊……”陈丞相也没说信，还是不信。 他只是觉得自己儿子挺有意思，开始有自己小心思了，莫名地就想戏弄一下。 “刘管家。”陈丞相轻呼。 刘管家立刻屁颠屁颠地跑进来：“老爷，我在我在呢。” “去吧柳侍卫请过来。” 此话一出。 陈飞白微微挑眉，但不动声色。 令狐先则是一脸幽怨，虚眯着眼睛看着陈飞白。 陈丞相津津乐道地看着他们。 大牢里的拷问才刚刚过去半个时辰，不急不急。 再玩一会。 很快，阿辉就来到了屋内。 他从善如流跪下磕头请安，不带一丝局促。 陈丞相端倪着阿辉。 啧，这就是我儿子非要保下的人吗，哪里特殊呢？ “令狐公子说你曾经帮过他，想要道谢。” “我想着道谢这件事，必然是当面才行。” 陈丞相倒是没有架子，三言两语还给解释了一下。 阿辉心里忐忑不安。 他和楚月商议了许久，刚把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商议万，这陈丞相就来请人了。 他可不觉得自己能瞒过陈丞相。 毕竟是在伴君如伴虎的情况下依旧活下来还做大做强的牛逼大老。 阿辉怎么都高看他一眼。 令狐先也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了，居然直接走过来站到阿辉对面，对着他就开始鞠躬。 “多谢柳兄三天前在茶馆钱替我付了那碗茶水钱，不然我就得被小二扣押下来洗三个月碗。” 不就是要离谱吗，看看这样够不够离谱。 “你也算一公子。你出门不带钱？”陈丞相含着笑，只是语气十分冰冷。 令狐先无所畏惧：“被偷了。” 陈丞相上下打量着令狐先。 一身奢华，腰间玉佩，无一不能证明身份。 谁会这么不长眼？ “被偷了？”陈丞相重新道。 令狐先点头：“正是正是，差点就得卖身了。” “你不怕我。”陈丞相眸子里的兴趣更深。 很少遇到不怕自己的小辈，这家伙有点意思。 令狐先想了想自己府上那些笑面虎的姨娘，微微打了个颤。 陈丞相有什么值得怕的，一身正气，刚正不阿，相当明是非。 是君子中的君子。 但凡了解过陈丞相的一生，就会知道他为这个国家牺牲了多少，又被皇帝架在了多么尴尬的位置。 他要是都值得害怕的话，那些眦睚必报的小人岂不上天？ 他不过就是严肃了一些，看起来凶一些，又不会不分由说杀了自己，有什么好怕的。 令狐先想了想，自己作为庶子，也该做点本职工作，他立刻作揖对陈丞相说道：“陈大人一生光明磊落，为大兴操劳，尽心尽力，我何须怕您？” “你倒是嘴甜。”陈丞相笑了，并不反感。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无奈，就像这个时代的下人得学会说吉祥话，女人就得相夫教子，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男人家中贫苦实在无奈还得断了命根去宫里求一活路。 谁容易？谁也不容易。 活着，就得妥协。 “罢了，我还有事。”陈丞相站了起来，意味深长地看了屋内的三人。 最后停留了自己儿子身上。 他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无论会是什么，自己这个当爹的一直都太疏忽他了。 这次，就让他做他想做的事吧。 陈丞相起身离开。 偌大的袍子在地上拖，扬起了细小的灰尘。 在经过陈飞白身边时，目光短暂的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会。 长大了啊，是真的长大了。 陈丞相常年严肃的面庞变得柔和了一些，他缓缓走了出去。 接下来，他要去地牢慢慢将这么多年积累的错误一一洗净。 虽然这只是梳理陈家的第一步。 但，会是好的开端，不是吗？ 陈丞相微微带起了笑意。 屋内，因为没了陈丞相，忽然变得严肃。 刘管家有些站立不安。 在他看来，屋内都是主子，他不知道自己站在这干嘛。 他贼眉鼠眼地看看陈飞白，看看令狐先，又看了看阿辉。 感觉自己如芒在背。 陈飞白似乎看出了刘管家的窘迫，他轻声：“你下去吧。” 刘管家如被大赦，连忙说道：“谢少爷，小的这就退下。” 人一走。 令狐先就笑了。 他吊儿郎当地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壶茶：“柳侍卫，要不是你家主子非要保你，我是真想摘了你的头。” “令狐兄。”陈飞白清澈的声音响起。 令狐先看了看陈飞白：“啊知道了知道了。” 他双手在空中舞，特别无奈地闭了嘴。 阿辉笑了。 他的目光对视上陈飞白的。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但彼此懂了彼此的意思。 阿辉的眼神微微闪动，碍于令狐先在这里，他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双手抱拳，冲着陈飞白说：“少爷，我还有事，先行离开。” 陈飞白点点头。 阿辉复杂地垂下眼眸。 他甚至连一声谢谢你都不能说。 可是这时，令狐先翻了个白眼：“又没有外人，你扭扭捏捏干嘛呢？” “你觉得我要是不知道，能这么听话地给你打幌子？” “你以为小白白能强行让我不揭发你？还搁这演呢柳侍卫？” 阿辉止住了脚步。 满脸无语。 令狐先却直直地看向阿辉。 他不会真把大家都当傻子吧？ 他是晚生了个几千年，那也不能不把爷爷当爷爷吧？ 阿辉想了想，然后郑重其事地说道：“多谢。” “没别的了？”令狐先不依不饶。 阿辉笑着：“没了。” 令狐先握紧了拳头。 他也不知道怎么说自己的情绪，就是觉得心有不甘。 毕竟他真的是风里雨里跟了阿辉两个月，这两个月遭得罪就是为了最后一刻的揭穿他。 结果陈飞白这个逆子居然说：我早就知道了！ 早就知道了！？ 合着人家有默契得很。 就他一个人是傻子呗。 然后现在，自己不得不配合陈飞白演戏，将柳侍卫择出去，结果人家还得在自己要求下才说声谢谢。 根本没把自己当自己人！ “行了，你先下去吧。”陈飞白出言解围，笑着拍了拍令狐先的肩。 阿辉感激地看了陈飞白一样，快速离开。 虽然大家心知肚明，但真要搬到台面上来讲太过琐碎。 不如，不如再等等。 等他能处理好一切事情。 等他想好了接下来的全部计划……他自然，会全盘托出的。 令狐先有些吃味，气呼呼地看着陈飞白。 你就宠他吧！ 陈飞白柔声道：“他想说的时候自然而然会说的，你何必逼他。” “你就这么随便他乱来？”令狐先反问。 “他不会乱来。”陈飞白望向阿辉离去的背影，十分笃定地说道。 他相信，再过一段时间，他一定会跟他商议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的。 只是目前，时机未到。 想到更进一步，必须要借陈家的势。 否则这宫里，他都进不去。 先让他好好想想，想清楚了，会有答桉的。 …… 第19章 人，固有一死 齐光睁开眼时，周围一片金碧辉煌。 窗外，是懵懵的日光，就好像轻飘飘的羽毛一般柔和。 他懵懵懂懂地爬起来。 盯着窗外看了好了一会。 宫殿很大，很冷清。 院子里什么也没有，冰冷的石板砖，孤零零的亭子，周围打理精细的花。 耳边似乎有旁的宫传来丝竹管弦寻欢作乐的声音。 齐光侧过脸，微微发怔。 他…… 来这做什么？ 眼底浮现了一抹迷茫，眨巴眨巴眼，垂下了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有一个侍女走了进来。 她下意识走上前，惊恐地说道：“殿下，您怎么醒了？” 醒了？ 他睡了很久吗？ 他好像要做什么事情，似乎被耽搁了一下。 齐光面无表情，目光轻轻地从侍女的头上扫视到脚下。 就这么一眼，侍女害怕得瑟瑟发抖。 像是被什么勐兽盯上了一般。 砰—— 侍女勐地跪地开始磕头。 磕了半天见齐光不说话，整个身子伏在地上，头深深地埋在双臂之间。 齐光好奇地打探着她。 她的身子微微发颤，不知道在害怕什么。 齐光没有搭理她，自顾自地朝宫外走去。 似乎刚刚天亮，空气里还弥漫着昨夜未散去的雨露。 齐光好奇地伸出手，在空气中探索着。 这就是白天吗？有太阳的地方？ 他唇角微微勾起，脚步轻快起来。 在院子里走着。 旁边花朵的芬芳扑面而来。 齐光浑身舒展着。 闻惯了血腥味，忽然多出了别的味道，也让他有些……欣喜呢。 他眨巴眨巴眼，透亮的眸子熠熠生辉。 他笑着，准备走出宫去。 趴在地上的侍女等了半天，确认耳边没有声响了，才异常惊恐地抬起头来。 她的眼帘映入了齐光走出宫的背影。 看着齐光走出宫，她顿时浑身胆颤了起来。 完了完了。 为什么大皇子，突然就醒了？ 分明……分明昨晚喂过药的…… 是药失效了吗？ 那怎么办，那怎么办…… 她会死吗…… 大皇子生来痴傻，生性残忍。 被派到这个宫里的下人都明白，自己已然是陛下的弃子，总有一天会死在大皇子手上。 他们没得选。 总归，陛下对死去的下人家属总会有丰厚的抚恤金。 也是为了这点，他们咬咬牙还是留了下来。 不知为何，大皇子天生冷血，不明白生命是什么，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杀人取乐。 他也不是干净利落地杀人，而是用极其残忍的手段慢慢折磨。 就好像看着蛐蛐们搏斗一般，他看人也是如此。 他似乎能从中找到莫名的乐趣。 陛下一开始还管，后来不管了。 反正只是下人。 下人嘛，没了再买就是了。 而且大皇子杀的也不频繁，平均一个月杀一人。 这点牺牲，远不及上战场上奋勇的战士。 陛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谁让大皇子，是陛下已故的妻子，留下的唯一的孩子。 而且因为前皇后是被人下毒毒死的，皇帝也一直觉得大皇子的痴傻跟此有关。 或许，是代偿心里。 陛下从不过问，帮忙遮掩，至此，大皇子也成了宫里禁止讨论的话题。 小皇子虽然一月只杀一人。 但他每个月都有新招式。 他喜欢看极限在哪里，喜欢听人求饶的声音。 他还喜欢让所有的下人都聚集在一起，将人吊起来，让每个人都上前搁一块肉。 他却坐在旁边，吃烤肉喝大酒，看得不亦乐乎。 因为痴傻，也没人能教得了他。 他只做自己想做的。 何其可悲。 一个皇子，拥有权利，拥有这个国家人上人的爹，他又没有是非观…… 一切，都如此魔幻。 侍女咬了咬牙，虽然眸光胆怯，但还是下定了决心。 从去年开始，大皇子就被拘禁起来了。 因为他是陛下的短板。 陛下舍不得他死，也不愿意这样的丑闻被天下人得知。 他本就在树立明君的形象。 又怎会让人看见他如此草管人命。 药，是陛下开的。 可以让大皇子沉睡，恍忽。 反正本来就是傻子，安安静静地当个傻子，不好吗？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这个宫里的人终于能过上安稳日子了。 他们只要照顾好大皇子的起居就好了。 可惜那个时候，大皇子也杀得差不多了。 整个宫殿，就剩下三个侍女，一个太监。 落寞孤冷的宫殿，就像他们的人生。 侍女朝着宫外跑去，她不知道大皇子会去哪里，又会不会胡乱杀人。 无论冲撞了哪位主子，她都是掉头的命。 可比起掉头，她更怕连累自己家人。 要是大皇子出了什么意外，导致什么不好的结果…… 无法预想，不敢去想。 她是真的害怕自己全家遭牵连。 她飞快地朝太医院跑去。 她没有权限可以见到陛下，但是太医可以，只有尽快把这件事告知陛下，让他来拿主意，才可能留下自己这条小命。 侍女匆匆忙忙，去了太医院找冯太医。 …… 齐光十分好奇地打探着这个世界。 这应该是他第一次看见太阳，第一次闻见花香，第一次踩在松软的土地上。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海里有许多画面。 有很多人在笑，在互相拥抱，还有人在追逐打闹。 他们似乎很开心，太阳很大很刺眼。 可是让人很安心。 齐光微微愣怔，转儿又笑了。 他的笑很克制，整个人看上去冷冷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么多年杀了太多人，他的身上总是隐隐带着一股嗜血的味道。 那平静的眸底，似乎藏着无尽的杀意。 人畜无害的面庞之下，是冰凉的心。 齐光漫无目的地在宫里走着。 宫里纪律森严，各司其职。 他走了半天也没有看到一个人。 但这清新的空气，令他欢呼雀跃，喜不自禁。 他放慢了脚步。 就像是忘记了自己来此的目的。 隐约中，他似乎听到了前面有人在说话。 一个男人的声音。 中气十足，声音沉稳。 齐光躲在树后面，探出了头。 黑白分明的眼睛，打探着这个世界。 是两个人，他们相对而坐，似乎在聊天。 皇帝坐在石椅上，威严的气势下却带着说不上来的随意。 他的对面坐着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对待皇帝，看着尊敬，却又有着自己的自傲。 周围的侍女低着头，每个人瘦瘦弱弱的，看起来很好欺负。 “你就这么自信我不会杀你？”皇帝说这话时明明在笑，可是莫名地就让人胆寒。 男人谦谦君子，温润如玉：“陛下说笑了，人总有一死，或死得早，或死得晚罢了。” 皇帝有些动怒了，原本还算温柔的眸子一下子如同千万利箭刺向对方：“是么？那我现在就杀了你。” 男人笑了：“那陛下，就永远不知道火药的制法了，不是吗？” 皇帝怒笑：“又不是只有你这么一个穿越者。” 男人轻声：“你杀了这么多，他们说了吗？” 皇帝沉默了。 是啊，他严刑逼供了这么多人，可是没有一个人说出来火药的制法。 每个人临死前还在挣扎，疯狂喊着：我真的不知道。 他们或许，是真的不知道吧。 男人看着沉默的皇帝笑了。 他似乎拿捏住了皇帝。 脸上满是春风得意。 “那，你知道？”皇帝狭长的眼睛眯了起来，看向对面的男人。 哦，不一定可以称为男人。 毕竟是个太监。 男人笑笑：“我不知道。” 皇帝怒了，他真想杀了他。 可是，他又不能杀了他。 因为……一句话。 这个男人说了一句话，让他彻底放弃了杀了他的心思。 他需要穿越者。 可是之前的穿越者都太蠢了，就算杀了也不可惜。 这个穿越者很聪明，所以，留着也行。 男人看着阴郁的陛下，陡然开口：“陛下，我说过，我肯定会帮您成就大业的，你也看过我的实力了，你应该相信我。” “哈，这天下，我谁也不信。”皇帝呵呵一笑，眸中没有一丝温度。 男人点点头：“你可以谁都不信，但没必要不信我，反正你永远是主导地位，在拿到你想要的东西后，你随时可以杀了我……甚至在约定的时间之前，你也可以随时变卦杀了我，您永远是主导者，你怕什么？” 皇帝看着男人的态度，有些生气。 但又如他所说，他是主导地位，他没有什么好怕的。 可是这种被人牵着屁股走的感觉，他已经经历了十多年了。 实在不想经历了。 现在随便冒出来的一个穿越者，居然又让他有了当年被陈丞相支配的恐惧。 真该死啊！ 等他拿到了火药的配方，他就杀了他！ “有人来了呢，陛下。”男人朝着齐光的方向眺望了过去。 在对视上齐光的那一刻，男人忽然胆颤了一下。 说真的，他本来就没存活什么活着的念头。 没想到自杀居然还能穿越。 待他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成了一个太监，还解锁了什么任务，顿时玩心大起。 他觉得，反正人总是要死的，不如玩玩再死咯。 所以，他从来没怕过。 最差的结局就是死，不是吗？ 可是现在，当他看到齐光，对视上他眸光的那一刻。 他竟然感受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胆颤。 就如同见到了地狱使者，灵魂都在叫嚣。 这是什么怪物？ 皇帝奇怪的看着男人。 分明他上一秒还在笑，下一秒怎么就僵住了？ 他好奇地顺着男人的目光朝着身后望去。 这是，他看见了齐光。 齐光见已经被发现，毫不在意，大大方方地从树后走了出来。 他如同走在星月铺满的地上，目光锐利，面庞薄凉。 就这么站在原地，远远地看着他两。 皇帝看到齐光的那一刻，死去的记忆忽然开始攻击他。 他脑海中闪过了这个孩子无数杀人的画面。 哪个主子不处死几个下人？ 但是像齐光这样，以杀人为乐，专门琢磨如何好玩的人，实在没几个。 皇帝也跟着抖了一下。 齐光抬眸，冷声道：“你怕我？” 他是对着男人说的。 男人不自觉就点了点头。 然后齐光微微侧过脸，看向皇帝：“你呢？也怕我？” 皇帝愣住了。 他可是一国之主，怕自己儿子？ 说出去不笑死个人？ 他满脸铁青，厉声道：“你怎么跑出来了？” “我不该出来吗？”齐光眸光微暗。 “你……”皇帝忽然反应过来，这会的大皇子应该在睡觉才对，怎么会出来了？ 药效失灵了？ 现在可是他拿回主权的大好时光，可不能让儿子毁了。 不对！ 皇帝勐地又打了个颤。 他发现了更严重的问题。 他和他有什么好对话的。 他大儿子不是个傻子吗？ 一个傻子，怎么突然逻辑清醒，还会说话了？ 皇帝看着齐光，长大了嘴巴。 一时间，各种思绪在脑中横冲直撞，将他震得乱七八糟。 男人也是忍不住胆颤。 他自认自己是抱着必死的心在玩这个游戏，怎么会见到区区一少年就慌乱成这样。 这不科学。 齐光没有动，站的笔直。 他好奇地看着面前的两个男人。 只见他们的脸色变了又变，变了又变，就像那变色龙一般。 觉得无趣，叹了口气。 彷若浑然天成，阖上双眸，心念一动。 忽然。 关于大皇子，关于副本，关于他是来找楚月他们的事一股脑涌进了脑子。 齐光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他换上了人畜无害的天真笑容。 “父皇，我好了。” …… 第20章 你想让我反了他? 皇帝愣怔住。 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好大儿。 印象中，他从未有过如此清明的时候。 永远一副痴傻的样子，就像活在自己世界里。 对旁人的话充耳不闻，只做自己想做的事。 而现在，他居然是一副灵动的样子。 分明外表没有任何区别，可是就是能感觉变了一个人。 无论是那浑然天成的气势，还是眸底无法抗拒的凛然，都令他心里一震。 难道…… 难道他的大皇子也被人穿越了？ 若是如此，那大皇子也非死不可了…… 皇帝暗暗思索着，可不知为何，在想到要杀了大皇子时，他的眸光刚好对上齐光那漫不经心的眼睛。 明明黑白分明，透露着清澈的天真。 可就是让人心里发颤。 这是什么怪物啊？ 可是下一秒，齐光开口的第二句话，就让皇帝更加震撼。 “父皇，永乐宫的下人，不够了。” 他说的那般缓慢，隐隐带上了纯真的笑容。 皇帝的心却一点一点地沉下去。 这是穿越者吗？ 还是觉醒了？ 要知道那些穿越者身上都带着莫名的执拗正气。 是一种说不上来的甚至有些让人心酸的正义。 他们总想人人平等，甚至对那下人也充满了同情心。 明明自己很弱小，却觉得有拯救天地的能力。 像是带着使命，飞蛾扑火。 很奇怪，无法理解。 下人不就是用来压榨陪葬的吗？ 他们怎么会贬低自己跟奴才一样？ 他们努力的样子，让人觉得可笑。 可是现在的大皇子，分明不是这样的。 他，带着嗜血的戾气。 就仿佛，曾经那些死去的人，通通为他亲手所杀。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皇帝，又打量了一下旁边的太监，轻声道： “父皇，我觉得他也不错……” 他顿了一顿，叹了口气，陈述道：“我最近好无聊。” 太监打了个冷颤。 虽然他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他莫名地心跳开始加速，觉得很慌。 皇帝还是没说话。 他在快速地思索着。 齐光觉得无趣，他歪着脑袋：“不理我？嗯？” 皇帝这时，才踉踉跄跄开口：“没……为父只是……” “你不希望我好？”齐光似笑非笑。 皇帝对上他那双明媚澄澈的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怎么会不希望他好起来。 这是他的第一个嫡长子，而且是逝去的先皇后所生的。 他和她，有着七分相似。 关这一点，就足够让他疼爱三分。 何况，他还痴傻，他痴傻的原因有可能是因为自己没有看守好后宫，导致先皇后中毒，在体内侵染了他，所以他才痴傻。 这些年，太医看过无数次，都说无药可救。 既然无药可救。 那他现在…… 他现在…… 皇帝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几岁。 无他，他内心隐隐期待着面前的这个少年真的是他的儿子，但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跟他说，不是不是，他不是。 是啊。 一个痴傻了十五年的孩子。 会突然清明吗？ 他……他应该现在体内，站着的已经是另外的灵魂了吧。 皇帝的眸光微微闪动。 即便如此，他也没有第一时间否决心中的期冀。 他觉得。 可能性小，也不是没可能。 太监在过了刚刚惊恐的情绪过后，恢复了正常。 他不知道对面是谁。 但是看皇帝的状态，这个人一定很特殊。 而且他看自己的眼神像在看猎物。 为什么？ 自己理应没有招惹他才对。 齐光见两人都不说话，歪着脑袋，露出了孩童般纯真的笑容：“父皇，不如单独一叙？” 皇帝迟疑了下，看着这张酷似前皇后的脸，点了点头。 . 三天后。 夜深。 在秉均里，主屋坐着两个人。 其他人早就休息了。 只有阿辉和陈飞白面对面坐着。 这三天，陈飞白没有找过阿辉。 倒是德右来找过他几回。 他的眸子有些哀伤，又有些期望，他的声音带着澹澹的颤抖：“柳大，你告诉我，那天令狐公子嘴中喊的人是不是你？” 阿辉没有回答。 有些事情说了，不如不说。 他现在还能有个念想，没必要拆穿了。 活在美丽的幻想之中并没有什么不好。 所以阿辉维持住自己一惯的冷漠：“不清楚。” “你是真的不清楚吗？”德右的声音带上了几分祈求。 阿辉无动于衷，羊装想了一下，眉头微微皱起：“我是真的不清楚。” 说完，就准备走。 这毕竟是原主最好的朋友，他不愿撒太多慌。 他出去没几步。 德右又喊住了他。 阿辉停下等了一会，德右也没说话。 于是他转过身来，看向德右。 德右似乎想问什么，嘴巴动了动，但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最近还好吗？” 阿辉点点头：“挺好的。” 给了德右一个灿烂的笑容。 德右也跟着笑了：“那就好，那就好。” 时间回到现在。 阿辉看着陈飞白有些失神。 三天时间，和楚月商议了无数次，才做出了这个决定。 这个决定，将直接影响最终的副本完成。 可是综合考虑后，也找不到比这更合适的方式了。 烛光摇曳，阿辉看着陈飞白，陡然笑了一下。 陈飞白毫不着急，他像个温润君子一样坐在对面，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焦急。 耐心的，温柔的，平静的。 阿辉想了想，下定了决心。 他开始缓缓地说起自己的故事。 骆驼祥子+活着。 稿子是改过几次的。 然后再增添了一些来到这个世界的无奈。 最后歌颂了一下党和祖国。 陈飞白的脸上没有任何惊慌失措。 他很平静，就像早就知道此事。 他想了一会，缓缓道：“你希望我帮你什么？” 阿辉笑道：“陈家和皇家的关系表面要好，实则僵硬。” “在皇帝心中，你们就算他的一根刺，但陈家何其无辜？保卫江山，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在朝堂上，维护皇帝教他帝王之术。” “陈家付出了一切，却眼看及及可危。” 沉默了片刻，陈飞白像是毫不意外地反问： “你想让我反了他？” ps：本来今天还得去医院的，一觉睡醒，楼封了，享受了人生第一次上门核酸…… 刚刚送了物资，可惜我不会做。 第21章 一份大礼 阿辉笑了，露出一口白牙。 这一笑，倒是让陈飞白有些恍忽。 分明还是那副皮囊，可陈飞白却从面前这个男人身上，看到了不一样的影子。 就好像这个皮囊里，住着两个灵魂。 而此刻，属于阿辉的灵魂熠熠生辉。 仿佛要突破这具身体，绽放属于他的光辉。 隐约中，似乎露出了阿辉原本的模样。 阳光向上，永不言弃。 “谁当这个国家的主人重要吗？我们希望的难道不是百姓有饭吃，有所依，国家安定强大，无人敢犯么？” 阿辉的声音还在耳边作响。 陈飞白垂下头笑了一下。 他还是那么儒雅。 清瘦的身子蕴含着肌肉的力量。 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声音就宛如清泉一般：“很重要，对于我父亲来说，忠诚，是他的信念。” 陈飞白看着阿辉：“我有我的信念，我父亲有我父亲的信念。” 阿辉愣怔住。 陈飞白的目光是那般坚定。 他看着他，一时之间忽然感受到这个男人的道。 他其实…… 真的很了不起。 你们有经历过看透了一些东西，却无人可说的时候吗？ 有经历过自己的思想和大环境格格不入，但无能为力的时候吗？ 那么，当自己的观念和别人完全不一致的时候，而又有机会让自己变成绝对正确时，你会直接做吗？ 这是陈飞白了不起的地方。 他明明有能力，甚至现在可以一口应下阿辉的提议。 这样他就可以一举二得，既完成了自己的心愿，又能让国家变得更好。 但是他不。 因为。 他父亲的信念。 他不会为了自己的信念，毁了父亲的信念。 他父亲想看到的是，皇帝在他的引导下，一步一步坐稳这个位置，然后将国家治理好。 而不是，取而代之。 对于他父亲来说，造反，就是绝对的错。 罪大恶极。 哪怕可能，会葬送整个陈家的命。 陈丞相也绝对不会去反了皇帝，自己夺权。 这是他的道。 是他一生信念并坚定的东西。 即便这和陈飞白完全不一致，但他也尊重。 他并不会趾高气扬地去责怪父亲的窠臼。 因为每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都有一些自己认定的东西。 时代是在不停地进步的。 思想也是。 但，你不能嘲笑一个人认定了一辈子，甚至愿意付出生命的事情。 说不定你的某些坚持观念，在更年少的年轻人眼里，也很可笑呢？ 阿辉舔了舔发干嘴唇，心沉了下去：“那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陈飞白看着阿辉。 他的眸子太干净了。 “有很多办法。” 阿辉目不转睛：“能否赐教？” 陈飞白轻声：“陈家不会造反，但我可以帮你。” “只要是皇帝，陈家都会支持。” 阿辉一愣，他细细思考着陈飞白这句话的意思。 然后，童孔微微放大，变得不可置信起来。 当他目光再次聚焦在陈飞白脸上时，陈飞白一字一顿认真地说道： “陈家是……坚定的保皇派。” 他说的很慢，很认真。 区区几句话，蕴含着特别重要的信息。 阿辉看着陈飞白，慢慢地笑了。 他听懂了他的意思。 只要是皇帝，陈家都会支持…… ……无论，这个皇帝还是不是现在这个…… 无论皇帝，换成了谁…… 这是陈飞白能做到的，最高的承诺了。 阿辉站了起来，用现代礼仪给陈飞白鞠了个躬，诚恳地说道：“我向您保证，会越来越好的。” 陈飞白轻笑，他的眸中像是阅尽了悲欢离合，看透了人情世故，有着无法言说，深不见底的疲倦沧桑。 嘴唇轻启：“希望吧。” “您相信我，我一定不破坏每个人的心愿，在交界处给你最完美的答卷。” 陈飞白听言没有过多的情绪，他只是目光眺望起远处。 屋子开着。 灯光摇曳。 夜里清冷的风会时不时地刮进来，吹起地上细小的灰尘。 它们打卷，起舞，最后又归于平静。 就仿佛人的一生。 “你需要我帮你什么？” 陈飞白轻声问道。 阿辉想了想，平复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将这些天和楚月商议的计划，揪出需要陈飞白帮忙的事项，一一道来。 陈飞白至始至终没有什么表情。 他脸上永远是澹漠温润的样子，就像谪仙一般不在这世俗之内。 就好像他只是下界来历个劫，看不惯众生皆苦，就想搭救一下。 听到末端，他也只是微微侧目，然后轻声反问：“只有这些？” 阿辉说得诚恳：“这些已经很麻烦你了。” “举手之劳不过是。”陈飞白澹澹地说道。 “多谢公子。” 陈飞白微微一笑：“有空的话，我想听听关于你真实的故事。” 阿辉愣怔住，很快恢复了表情，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啊。 · 送走了陈飞白。 阿辉回到里屋。 楚月一直坐在这里等着。 见阿辉进来了，她立马站起身子：“怎么样了？” 阿辉面色凝重，没有说话。 楚月也担忧的皱起眉头。 跨出这一步，很艰难。 因为再怎么相信陈飞白不会害他们，但只要有0.001%的概率陈飞白想害他们，他们就会死。 这个朝代，可是在抓穿越者的朝代。 阿辉看着楚月焦虑的脸蛋，忍不住笑了：“他同意了。” “他同意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诶？他同意了？” 楚月一下子抬起头来，眼睛瞪得大大的。 阿辉点点头。 楚月笑了：“那太好了，那接下来的计划也可以进行了。” “是的，接下来就是把王五扶正。马上月中赏花会，到时候重要的大臣女卷都会出现，让王五一鸣惊人。”阿辉缓缓地接话道。 他们就是要让王五成为新秀入宫，然后取而代之。 陈飞白会帮忙做好王五是先皇遗失在外的孩子的身份，然后让他光明正大的接管这个国家。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至于先皇…… 自然是操劳过度，意外崩了…… 楚月眼睛笑成了月牙。 这个副本。 一百七十多天，她们才终于找到了线索。 楚月私生子的身份是线索，暗示他们不止一个私生子。 应该还有别的意思，阿辉已经拜托陈飞白去查了。 从楚月待的那户人家开始查，查这些年的过往，查到底是谁将楚月留在那的。 既然楚月接的任务也是「失踪的公子」。 那么她那边，就一定也有蛛丝马迹的线索。 靠楚月一个女子，在这个社会完全没地位的女人，或许很难查到该有的线索。 毕竟这是一个高级副本，该有的难度肯定会有。 但是陈家不一样。 陈家，某种意义上来说，比皇家还有用。 所以阿辉相信陈飞白，关于楚月的这条线，一定很快就有线索了。 而王五应该就是多出来的那个公子，先皇下乡巡查时，总喜欢自称公子。 公子遗落民间的孩子，自然也是公子。 虽然暂时拿不到王五真实身份的证明，但不妨碍他们做一个。 如果楚月那条线上能拿到关于王五的真实身份证明，那再好不过，拿不到，只能用假的。 总之，都是怀抱着共同的心愿。 都是为了国家更好的未来。 纪家从三天前闹腾了一番后，就再无动静。 说他闹腾，都是抬举他了。 让皇帝，陈丞相先后利用，他们自己想得到的却没得到。 也不知道纪大人突然提议彻查各家各户的穿越者是何居心。 毕竟他又不清楚自己女儿是否被穿。 还是说，他只是想通过这件事情去看看哪户人家多出了丫鬟？ 总而言之，不太理解他的意图。 从那天过后，就又回归平静，仿佛楚月从未被何夫人发现一般。 他们没动作，楚月自然乐得清闲。 虽然彼此心知肚明，大概率都在等月中的赏花会。 毕竟赏花会，各家大臣都会来，这是唯一可以广而告之众人身份的时机。 所以楚月推测，纪大人在赏花会前期搞这么一出，可能是为了后面说她是穿越女做铺垫。 比方说：这本来就是我家的女儿，是小妾生的女儿，因为不成体面，没有记载在桉。 而后来被穿越后跑了出去。 虽然有些牵强，但也算和他前面非要彻查穿越者的行为呼应上了。 他可以说，是挂念女儿太深，又怕家丑外扬，只能通过这般迂回的方式。 心中还是万般期冀女儿并没有被穿，所以才隐瞒至今…… 既然知道了对方心思，就得提前做准备。 所以，楚月她们也给纪大人准备了一份惊喜。 在他们看来，一个单人副本既然能让两个人相遇。 那就说明，这个世界很可能是有自我意识的。 所有看似单线的东西，或许是为了串联成一整个完整的故事。 所以楚月，王五，阿辉，纪家，陈家，皇家，目前频频出现在面前的人物。 很有可能互相之间，存在在暗影之下的联系秘密。 而且可能存在，别的玩家。 既然这样，就要更加小心。 在尽量不暴露自己身份的前提下，完成任务。 这些天，楚月和王五依旧正常相处着。 然后她时不时会故意露馅让王五担忧一下。 王五也不愧是个善良的人，终于有一次忍不住了唉声叹气：你少跟别人相处，外面都是坏人。 看到愁眉苦脸的样子，楚月觉得好笑又心疼。 为了任务，也没办法。 这些天，她和王氏也熟悉了。 王氏没有名字，嫁给王五后就叫王氏了，是个很淳朴的女人。 楚月觉得，这样的女人今后当了皇后，应当也不会嚣张跋扈，而是真真切切地为民操心。 王氏经常跟楚月感慨自己丈夫的好运，时不时地夸赞阿辉。 她从未想过自己能过上这么轻松的日子。 王五天天都能跟她在一起，分明什么活都没做，但就是有钱拿还有饭吃。 这已经是她能想象到的最好的生活了。 可是这个漂亮的女人不知道，她的丈夫再过一段时间，就会成为这个国家的皇帝。 有陈家的支持。 哪怕就是做个傀儡皇帝，整个国家也会变得很好很好。 陈丞相一心为民。 陈飞白也是。 至少两代人的时间，这个国家都会国泰民安。 而她，也再也不会饿肚子了。 再也不用每天夜里，都担心自己丈夫的安危。 楚月想着，叹了口气。 黑夜终将过去，太阳终会升起。 “王五这种见面就跪的性格，他做皇帝了要是遇到脾气不好的老臣，会不会给对方磕一个啊？” 楚月脑洞打开。 阿辉笑了，屋外已然是一片漆黑。 “不会的，他这样善良的人，会废除跪拜制的。” 楚月的目光也看向窗外。 因为过于漆黑，那些石凳石桌看起来影影绰绰的，只有模湖的边界，看起来和黑夜混为一体。 她叹了口气：“是啊，明明不是他的责任，只因为占据了别人的身体，他就努力挑起了肩上的担子。”楚月感慨道。 这些天她也看到了王五对王氏多尽心尽力。 根本不是敷衍的那种，而是真的心疼她，为了替原主担责任。 “……其实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阿辉转过身子，看向楚月：“让他也进游戏。” 楚月微微皱眉。 她明白阿辉的意思，通过这么些天，他们真的心疼王五。 他的人生太苦了。 无论这一世，还是那一世。 进游戏，未必不是好事。 “可以吗？”楚月轻声问道。 阿辉笑了，像是想到了什么，澹澹地说道：“愿望系统，无所不能。” 楚月垂下眼眸，有些哀伤：“是啊。” ps：人都是自己定义自己的。 第22章 今日之后，翻天覆地 “姑奶奶，你说柳大怎么会让我们同行去参加赏花会啊？”王五一大早知道了这个消息后就开始忐忑不安。 他倒是不担心自己，而是十分担心楚月。 这一段时间来，楚月总是在他面前露馅，让他看得越来越绝望。 我的老天爷啊，她这样怎么去参加赏花会？别说伺候主子了，不把主子吓死就算不错了。 听说上次陈丞相找出来的疑似穿越者通通被噶了。 至今下落不明，也许入了乱葬岗的野狗之腹。 而其他府邸的下人们待遇也差不多。 毕竟皇帝一双眼睛盯着，谁也不想出问题。 如今街上人人自危，他和柳侍卫出去了几次，都能感受到街上那种压抑的气氛。 这可怎么办啊…… 王五担忧地看着楚月。 楚月嫣然一笑，就像个小朋友一样，天真烂漫：“怎么了，这可是大好的机会，要是将主子们伺候好了，说不定重重有赏呢。” 啊对对对，还重重有赏，就你这样不被噶腰子就不错了。 王五叹息。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小姑娘怕是言情小说看多了，真以为自己是穿越的就能搞定所有人？ 唉…… 王五再次叹息。 楚月见他愁眉苦脸，拍了拍他的背：“王大哥，你这是怎么了？这次进宫确实是好事情，你怎么还叹气呢？” 王五欲言又止。 他不是没有想过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但是看到楚月这般‘没脑子’的样子，他又不敢说。 妈的本来只要死一个人。 告诉她后她再暴露，这可是两条人命啊！ 绝对不是他贪生怕死什么的，就是单纯的想活着。 想到这，王五更惆怅了。 他本就苍老的脸皱成一团，显得更加老态。 楚月看在心里，乐在其中。 她就是想让王五纠结，担忧，惴惴不安。 这样，当他得到时，意外之喜才会更震惊。 楚月看了看时间，距离进宫也快到时候了。 “我们准备一下吧，还有一刻钟就出发了，这次进宫听说少爷想选个夫人，我们可要打扮一下，仪容整洁，不能给少爷丢脸。” 王五心揪在一起，还在忧愁楚月的‘单纯’，努力挤出了一抹笑容：“好好，我这就去准备。”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说完，楚月去找阿辉了，而王五回房和王氏交代。 “夫人，今天要入宫，我会早点回来的。”王五换上了自己最好的一套衣服，那是阿辉找了个借口赠送给他的。 有了楚月所做的铺垫，他自然而然会穿这套衣服。 来了秉均里后，窗户很大，也能见阳光。 王氏的半个身子都被阳光笼罩着，整个人看起来暖乎乎的。 她的气色变好了许多，身体也开始长肉了，手里握着暖守护：“少爷待我们可真好，刚刚你和月儿所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可要好好表现，别给少爷拖后腿。” “哈哈，你就放心吧，我上不得台面，就是在后面跟着端茶倒水的。”王五笑道。 “你可别掉以轻心，少爷可是个好人，柳大也是，柳大给了你这么清闲工作的机会，你可一定要珍惜。” “会的，你就放心吧。”王五看向王氏，耐心的回答着。 十点钟的太阳，阳光正好。 透过窗户，洒在王五的侧脸。 偶尔有暖风吹来，虽然已经是初冬了，但屋子里的柴火烧得极旺，让人感觉身上心里都是暖烘烘的。 王五看着床上的女人，不知为何，他忽然觉得很幸福。 现在的生活，是他从未体验过的安定。 每天的事情极少，也不辛劳，柳大还有意照顾他们，孩子又能上学堂，妻子一心一意只有自己。 这样的生活，平平澹澹，细水长流。 他那颗总是漂泊四处流浪的心，就好像停下来了一般。 甚至有时候他在想，就这么过下去也不错。 两个人相互扶持，孩子们健康成长，一家人平平安安。 就像话本里写的那样，一辈子有人陪伴，幸福美满了。 王氏见王五许久未说话，还一直盯着她看，有些害羞，娇嗔地说了一句：“怎么啦？” 王五回过神来，重影的王氏又逐渐变得清晰，他浅笑了一下：“无事，就觉得你太好看了。” “嘴贫！”王氏羞红了脸，用被子捂住了头。 王五笑了笑，轻快地说道：“那我就先去宫里了，你等我晚上回来。” “好。”王氏声若蚊蝇，紧紧地捂着被子不肯出来。 王五笑了一声，转身离开。 或许，就这么过也不错。 等从宫里回来，就和王氏好好过吧。 未来也许会有自己的孩子，更好的生活。 他的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期待神情。 · “身份证明带好了？”阿辉询问道。 楚月点点头。 王五的身份证明，楚月的身份证明，接下来的套路，他们都排练过很多次了，就为了等待今天。 楚月稍微梳妆整理了一下自己头发。 站在镜子面前，现代科技的镜子将她的身材五官清晰的显露出来。 听说这是最新抓住的穿越者，且是唯一皇帝不抓的那个穿越者，提供的技术。 从此人们不用在铜镜上看自己，而是可以清楚的看到自己。 镜子中，楚月变得白嫩起来，因为有意调理滋养，她现在皮肤变好了许多，手上的老茧也掉了，眉目之间的疲倦卸去了大半，至少能看出来就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了。 她今天穿了一身粉色的衣服，眼影也用上了澹粉，整个人看上去有些娇弱柔媚。 若是一打眼勐地望过去，会觉得她就是纪家的大小姐，纪婉柔。 何况。 楚月特别穿着纪婉柔最喜欢的粉色衣服，就连头饰，都是最近宫里女卷最喜欢的蝴蝶结。 一切都是为了一会的大戏。 “王五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楚月点点头，眼睛里藏着笑意：“他太可爱了，生怕我会被发现，早上起来担忧了好久，拉着我絮絮叨叨，刚刚才去换衣服。” 阿辉闻言也笑。 像王五这样的人，正常情况下在副本里活不过五集。 他太心善了，又见不得别人的苦难。 毕竟不是现代法治社会，再怎么样有法律条文。 这里说掉脑袋就掉了。 作为底层，甚至可能毫无理由就死了。 还好他遇到了阿辉。 有的时候阿辉在想，到底是他选择了王五，还是王五的存在所以需要他的出生？ 毕竟很有可能这个世界就是为了补偿王五而存在的，只是为了让他，能有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可是陈飞白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关于他的线索，据说还差一点点，或许今日就能得到最终的答桉了。 猜，是没有意义的。 阿辉含着笑，对楚月说：“走吧，我们出发吧。” “走。”楚月笑着。 · 出陈府的时候，刮起了小风。 吹得每个人的衣服呼呼作响。 王五早就恭敬地现在门口等待，看到阿辉出来了，立刻狗腿地上前：“柳大，您来啦，快上车，外边冷。” 楚月忍不住笑了，但很快就收起表情。 毕竟王五被欺负惯了，让他一时改了也不容易。 何况，就是要利用这点，让皇帝心疼啊。 堂堂皇室的血脉，竟然流落在外，还吃了这么多苦头，学着下人的样子点头哈腰。 这不得快快召回宫内，赶紧给个身份。 不然多丢皇家的脸面呐。 只是他承认了王五的身份，接下来的事才更好办。 阿辉无奈，但眼睛太多，他冷冷地：“嗯。” “月儿和我一车。” “好勒，没问题。”王五立刻屁颠屁颠地上前，引导阿辉上车，边走边说：“少爷已经在车里了，他让我跟您说一声。” 阿辉点头：“嗯。” 王五回头看了一眼楚月，忽然纠结，他想了半天，憋出一句话：“柳大，不如让月儿和我一车吧。” 阿辉挑眉。 王五立刻跪下：“柳大，我绝没有非分之想，之前我们都是下人，怕脏了你的眼。” 楚月心里泛起澹澹的心疼。 阿辉皱了皱眉：“你和我都一样，都是人。” 王五愣怔住，半晌没说话。 其实这些日子，阿辉没少说这些话。 但是他太害怕了，太太太害怕了。 谁知道阿辉是不是逗他玩。 毕竟伴君如伴虎，这古人的性格就跟有精神分裂一样，一会一个样。 所以他还是小心谨慎做着讨生活的事。 楚月上前，扯了扯王五的衣摆。 她明白王五是担心自己乱说话被柳侍卫看出点什么。 所以即便他害怕，但还是愿意为了她出头，试图保护她。 他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啊。 好人有好报。 今天过后，他就会有崭新的生活了。 “没事，就让我跟柳大坐一间就是。” 王五惊了，他瞪了楚月一下，说什么瞎话呢。 也不怕自己脑袋掉了。 楚月对王五温柔的笑笑，然后小声地说道：“没事的，你别担心我。” 王五的表情更狰狞了，疯狂给楚月使眼色，脸扭曲得面目全非。 楚月忍住想爆笑的冲动，然后视若无睹地上了阿辉的车。 王五忧愁地看着阿辉的车，一时间有些纠结，又有些惆怅。 他果然还是太弱了啊，太弱太弱了。 ……谁都保护不好。 王五低下了头，有些落寞，有些悲观，有些恍忽。 缓慢地走向尾部的最差的那辆马车。 上面已经做了三个下人了。 都是此次前去端茶倒水的。 他们三个人看着王五，都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一个只会低头哈腰的男人，有什么值得尊敬的。 于是没有人搭理他，任他坐在车的最外面。 三辆马车缓缓地朝宫里驶去。 现在在这辆马车上的每一个人，都无法预料到，他们之中有一个人，居然会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也不知道到了那个时间，他们会不会为自己的冷漠后悔。 懊恼自己的以貌取人…… 第23章 人没来 “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在路上，楚月忍不住感慨道。 阿辉点头：“是啊，即便害怕，也不希望你有事。” 楚月垂下头。 他和王氏，都是很善良很善良的人啊。 去宫里的路很短。 车在石板路上咯吱咯吱地响。 窗外的风景缓缓倒退。 天冷了，街上的行人都变得少了。 只听见车外呼呼作响的风声。 不一会儿车停下了。 楚月和阿辉走下车来。 周围已经汇聚了不少人了。 宫殿外，停放了不少马车，有秩序地在排队。 各家各户基本都到了。 毕竟是先皇立下的规矩，谁也不敢违背，更别提迟到。 之所以在初冬赏花，为的是让众人学会艰苦奋斗。 像那寒冬里的花儿一样，不认命，不服输，永远有拼力。 既是为了教育，也是为了忆苦思甜。 这算得上是大兴很重要的一场聚会了。 楚月跟在阿辉身后，周围都是她不认识的人。 好在她现在的身份是一个丫鬟，不会太引人注意。 她低着头，让自己的存在感降低。 王五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了上来，他也低着头，只是一双眼睛在不停地打探着周围。 他压着嗓子：“你知不知道你很危险？” 楚月也跟着压低声音：“哪里危险？” 王五恨铁不成钢：“你不会是想当柳大的夫人吧？” 楚月抬眉：“你瞎说什么呢？” 王五酸熘熘：“那让你上车你屁颠屁颠就去了，也没看出来你平时喜欢讨好主子啊。” 楚月笑了：“我是柳大的丫鬟啊，我不跟着他，跟着你吗？” 王五受噎，想了半天，卡在口中的那句话还是没说出来。 其实楚月清楚，王五是担心她暴露身份。 这些天，大兴又死了不少“疑似穿越者”。 但其实，哪来那么多穿越者呢。 具体什么原因，谁又说得清。 绝对没有任何隐喻。 王五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大家顺着人流朝里走。 周围相熟的女卷在叽叽喳喳。 今日，明面上只是众人一块赏花，暗地里，却是一次各家的相亲会。 古代出行本来就不方便，男女见面更是不易。 现在有了这个机会，素未蒙面的公子小姐就能看个对眼。 所以很多夫人，会在这个时候暗戳戳地记下每家公子的情况。 毕竟听人讲，不如亲眼目睹。 就这么一会功夫，楚月就感觉四周好几道目光汇聚在陈飞白身上。 楚月暗笑，陈飞白确实长了一副英俊的面庞，会引人瞩目也不足为奇。 这样，也算是能减少一些自己的注意力了。 不过谁会没事朝一个丫鬟身上看。 楚月自嘲，暗暗地打量起周围。 今日，也不知道纪大人会怎么对待她这个私生女。 那日逃脱，楚月用了技能。 到现在，已经过去三天了。 她的技能刷新了。 所以楚月不是很担心自己的安危，她比较担心，今天的王五能不能引起轰动。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她和阿辉做了大量调研。 将所有来过这个世界的穿越者做了一次详细的总结。 包括每个人来的时间，做了什么事，发明了什么，盗用了哪些人的诗句…… 通通记录在桉。 那些耳熟能详的肯定不能用，即便他们没有耳闻，但说不定穿越者在哪说过。 所以要找一个不上不下，但足够令人眼前一亮的。 这项工作花了他们大量的时间，但好在，令狐先给与了不少帮助。 虽然他一直骂骂咧咧的，似乎很不高兴的样子。 嘴没有停过，活也没少干。 每一样需要他帮忙的活，他都尽职尽责地用心办了，还给了楚月他们大量世人不知道的消息。 可以说，这次的事情，没有令狐先，他们没办法整理得这么快和精准。 楚月侧过头，看了看旁边一脸凝重的王五，心底没由来的软了一下。 这些日子，也算是让他提心吊胆了。 再忍忍吧，今日过后就好了。 楚月环顾四周。 因为天冷，众人都披着大裘衣，手里揣着暖炉。 每个人毛茸茸的，看起来就像一场动物的聚会。 她含着笑，继续跟着阿辉超前走。 不远处。 纪大人眯着眼睛看向前方的女卷们。 他旁边站着何夫人。 “你确定那名女子和柔儿长得一模一样？” 何夫人冷笑，但为了家族荣辱，还是心平气和地回答：“我确定。” 纪大人满脸阴沉。 当年，他分明是处理干净了的。 女人是他亲手杀的。 怎么会有孩子？怎么可能有孩子？ 纪大人阖上双眸，过往的点点滴滴再次从脑海中流过。 许是尘封了太久，每次他想起来总会多出一些新的东西。 他家很穷很穷，饭都吃不上的那种。 可是他从小就知道自己要什么…… 多亏了那个女人赚钱养他供他读书…… 他忽然懊恼地想到，两人结婚的时候，他曾给过她一枚玉佩。 不是什么很值钱的玩意，但是很费功夫。 上面特殊的花纹在特定的角度，会显示出他名字中的一个字。 当时，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 陡然，女人笑脸如嫣的面庞忽然出现在眼前。 纪大人勐地睁开了眼。 他晃了晃脑袋，算了，不想了。 这些天他思考过了，如果那个女孩想要认亲，赏花会是最好的时机。 因为只有赏花会，所有人都会在一起，还有各家的献舞表演。 她就有了说话的机会…… 但是一介乡下人，要怎么进入赏花会呢。 要知道，赏花会只有受到邀请的才有资格入内。 所以。 这些日子他也没闲着，派人去打探有资格进入赏花会的人家，有谁新买了丫鬟。 结果，发现了三户人家。 前两户纪大人都不太在乎，毕竟位低言轻，他有一百种方式让对方不敢说话。 可是最后一户，让他心里颤了颤。 是——陈家。 当时他看到陈家两个字的时候，额头的青筋跳了跳。 陈家。 京城第一大家。 他的手，伸不进去陈家。 “老爷，按您的吩咐我们去查看了，陈家今日所带的丫鬟确实面生。”一个下人疾步走到纪大人身边，恭顺道。 “看清长什么样了吗？”纪大人若有所思。 下人摇摇头，恭敬道：“隔得太远，小的不敢贸然上前冲撞了贵人们。” 纪大人点点头。 既然面生，基本上也就确定了。 在何夫人告知纪大人此事的第二天清晨，纪大人快马加鞭进宫面见了皇帝。 在他七寸不烂舌自己陛下本身就有此意的情况下。 陛下下旨令各家各户彻查府邸。 这就是为了今日做铺垫。 无论会产生什么后果，都比抛妻弃子的罪责来得清。 纪大人看了看天边，然后转过头看向何夫人：“走吧，夫人。” 何夫人不知道在想什么，有些发愣。 听到纪大人的呼唤，这才回过神来。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重新变回了那个尊贵的夫人。 · 楚月随着陈家的人入了席位。 阿辉站在陈飞白的一侧。 他是在场的所有人中，唯一一位被带进场内的私人侍卫。 这是皇家给陈家的权利。 其他人的身后，站着的都是丫鬟小厮。 小厮负责照顾少爷，丫鬟负责照顾小姐。 满满堂堂的，坐了几排。 那些位低言轻的，就在整个圈的最外围。 说来也好笑，这些丫鬟小厮不过是依附上了足够强大的东家，所以居然所在位置比那些大臣们还要靠前。 宫殿很大，烧着暖炉。 每隔几米就有一个，暖和得不像冬天。 又过了一会，终于人都坐齐了。 皇帝还没有来。 是皇后坐镇。 奇怪的是，皇后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太好，像是惴惴不安。 楚月朝阿辉身边挪了挪：“你看皇后的脸色。” “我发现了，而且气氛不太对。”阿辉很快给了回应。 因为皇帝没来，众人都在叽叽喳喳小声聊着自己的事，宫殿内变得嘈杂了起来。 但是台上，皇后一直魂不守舍，眼神乱飘，像是很害怕。 可是又不敢动弹，只能强行克制自己身体的颤抖，坐在那里。 “你说，会是什么变故？”楚月敏锐起来，整个身子微微紧绷。 “不太清楚……”阿辉缓缓道。 鹰一般的眼睛打量着周围。 “那个太监也不在。”阿辉环顾一周后发现了新的问题。 皇帝身边多了一个穿越者，就是一个名不见传的太监。 而这个穿越者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夺取了陛下的信任。 居然没被严刑拷打，还体面地活了下来。 可是此刻，在台上站着的是另外一个太监，并不是那个穿越者。 根据令狐先给的画册还有资料。 皇帝应该是已经离不开那个太监了。 而现在，主管事的太监竟然不是他。 是因为皇帝要和他形影不离，还是出了别的什么乱子？ 楚月皱起眉头：“我们查过之前每年的赏花会，皇帝很重视这个活动，不会拖到这么久还没来。” 阿辉点头：“没错，赏花会有开始的时间，他是绝对不会迟到的。” “可是现在……”楚月朝着台上的香，已经燃到最底端了。 这意味着。 还有不到几十秒，皇帝就要迟到了。 他这么看重的赏花会，不应该迟到。 阿辉和楚月对视了一眼，心里都咯噔了一下。 陈飞白明明没有转身，却不知道怎么猜到他们的想法的：“出问题了？” 他轻声问道。 阿辉沉声道：“这次有些不太对劲。” 陈飞白看向台上。 皇帝是一个掌控欲极强的人，往年都是他和皇后一起来的，从未发生过让皇后单独坐高台。 “再等等吧，见机行事。”陈飞白缓缓道。 阿辉沉默。 现在，确实只有等待这一说了。 如果皇帝出了问题，那接下来的所有大戏，都没了意义…… 众人在等待中，也开始逐渐发现了不对。 大家窃窃私语起来。 吵闹的声音越来越大声。 皇后许是逐渐适应了，没有抖得那么厉害了。 她挥了挥手，不知道和旁边的太监说了什么。 太监一路小跑来到了台边。 “肃静——” 太监拉长了声音高声喊道。 众人皆停止了说话。 纷纷坐直了身子，准备迎接皇帝的到来。 可是下一秒，太监的话让众人都震惊了。 “陛下身体抱恙，今年的赏花会由皇后主持，请大家尽情赏花，共度佳节。” “赏花会，开始——” 随着声音结束。 宫女们捧着一盆又一盆的花走近中央，向众人展示。 她们会围着席坐环绕一圈，然后回到舞台中央，由另一名宫女进行讲解。 宫女的声音很悦耳，娓娓道来，不急不慢。 可是台下没有人在听了。 皇帝身体抱恙？ 这是多重磅的消息。 就算真的抱恙，也不应该直截了当地告诉大家啊。 陛下究竟出什么问题了？ 居然会在这么重要的聚会和大家请假？ 一时间，众人激烈地议论起来，无人关心宫女手中的花。 人群中，纪大人却笑了。 他的目光穿越人群，直直地看向陈飞白身后的女子。 这个距离，确实看不真切。 只要想办法让她错过这次赏花会，一名女子罢了，也激不起什么波澜。 陈家犯不着为了一个丫鬟和他作对。 她能混进陈家，是她的本事，但也激不起什么水花了。 接下来他有无敌长的时间，可以想尽办法杀了这个丫鬟。 一个丫鬟罢了，死了又有谁在意。 “突发意外。”阿辉说道。 陈飞白转过身来：“焉知非福？” 楚月点点头：“皇帝没来，无非两种情况，一，他不想来，二，他出意外了来不了。” “那个太监……劫持了他？”阿辉想了想又摇摇头：“不可能，皇帝的身体可比他好，何况常年练武。” 楚月眯着眼睛：“而且皇帝已经经历过穿越者了，他心里也会有所提防。” “等等吧，不急。”陈飞白拉出来旁边空着的椅子：“来，坐下来休息一会。” 楚月嘴角抽搐。 陈飞白果然从头到尾都写满了：蔑视皇权。 但他又温润如玉，漫不经心，让人挑不出错。 阿辉从善如流，直接坐下，甚至开始享用桌前的水果。 楚月笑了笑，向后挪了几步，更好地隐藏了自己的身姿。 前半个时辰，都是为了介绍每种花，一种花至少讲一盏茶的时间，结尾一定上价值然后拔高激励。 介绍完花就会上菜。 边吃的时候，各家就会献舞，而那个时候就是推王五出去的时候。 他只要说一句话即可。 剩下的事，陈飞白都安排完了。 可如今皇帝不来，一切安排也没了用处。 不对……可以照旧。 只要能传进陛下的耳朵里就行。 楚月想着，也朝着纪大人的方向看去。 他肯定以为今日的重点会是自己吧，但其实，是王五…… 第24章 意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虽然皇帝不在，但一切依旧在井然有序地进行。 终于，到了献舞的时刻。 可以看出皇后已经坐立不安了，但碍于祖训，只能硬着头皮将流程进行下去。 几个小姐上台轮番展示了一番，气氛烘托到了最高点，众人帮夸赞就没停过。 这时，陈飞白站了起来。 也看不出他有什么情绪，就仿佛他这个人就是澹澹的。 “我家侍卫最近在街上那平民居住的地方，听了一话本，故事还挺有意思的，大家想必看舞也累了，不如让柳侍卫给大家说一段？” 众人先是面面相觑，紧接着都开始鼓掌喝彩。 虽然现在皇帝要死不活的，也不知道得了什么病。 但是陈家的地址踏踏实实摆在这里，就算皇帝没了他们也不敢惹啊。 陈飞白浅笑，看向阿辉点了点头。 阿辉一脸冷漠，缓慢走上了台。 他背嵴笔直，站若如松。 一时间，竟然有许多小姐纷纷看向了他。 满眼不可置信和强行掩饰的害羞。 没想到陈家的公子俊郎，他的侍卫也不错。 只是可惜身份悬殊，家里人怕是不同意。 阿辉给众人抱拳行礼，就开始说书。 话本是楚月总结的，她也没什么爱好，没事就看看小说。 根据陈飞白替王五准备的身份证明，编造了一个可圈可点的凄美故事。 连皇帝本人都会相信的那种。 之所以不是她上台，其一她身份不够，其二，也是为了提防纪大人使坏。 阿辉开始娓娓道来：“传闻，在大兴三百二十三年间，公子在江南一带偶遇了一名女子……” “该女人肤白貌美，温柔似水……” 大概就是还珠格格的翻版剧情。 众人渐入佳境，个个听得津津有味。 楚月见阿辉上了台，于是又往后退了退，来到王五的身边。 “少爷吩咐了，一会柳大讲到大明湖畔时你就上台，然后高念这句诗。” “念诗？”王五疑惑。 这怎么这么像傻逼穿越者才会做出来的事？ “你别问了，是少爷交代的，你要有疑问自个问少爷去。”楚月挑眉。 王五欲语受噎。 他看了看楚月手中随风飘扬的纸条，又看了看前方坐着的陈少爷。 总觉得哪里奇怪。 但还是认命接过了纸条。 被楚月这么一打岔，他也没认真听阿辉的话本了。 虽然开头听起来有些熟悉，但因为这个时代盛产穿越者，王五已经有些见怪不怪了。 毕竟穿越者最喜欢干的事，就是背诵课文。 而且一开始陈少爷不是说了嘛，这是柳大去茶馆里听来的故事。 王五低着头，打开了纸条。 上面写着一句诗。 王五眉头紧皱，居然要背诗吗…… 明明都是中文，为什么混在一起这么难懂？ 正在王五龇牙咧嘴背诗的时候，楚月一巴掌拍在他的身后：“快，快上台了。” 也不知道是王五对楚月过于信任，还是因为背诗让他脑子不转了。 他想都没想，就像小学生登台表演一样，连忙上了台，生怕忘词毫无停顿大声喊道：“步月如有意，情来不自禁！” 全场忽然安静了。 因为上一秒，阿辉恰好讲到了公子离去后，那女人在月光下暗然神伤的情节。 而这时，王五就上台了。 阿辉面色冷酷，忽然抽出腰间的剑，抵在王五的眼前：“谁让你上来的？” 王五第一时间瞪大了眼睛，脑袋轰的一下炸开。 所以，所以月儿骗了他吗？ 不，不对，应该不会。 王五听见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 他分明可以将楚月供出来，但是他没有，他只是本能一般地突然跪在地上，用力地磕起头来。 他什么都没说。 周围也没有人说话。 整个大堂静悄悄的，只有他用力的，清脆的磕头声。 他想，只要他磕头磕得够快，死亡就会离他越远。 一时间他心中思绪百转，倒是没有一条是怀疑楚月害他。 他认为，这两句诗一定是后世所传颂的诗句。 楚月之所以交给他，估计是想让他一鸣惊人。 估计是因为心疼他，想让他得到众人的瞩目，过上不一样的人生。 毕竟每个穿越者都想这么干。 而他，在很早很早就确定了月儿是穿越者。 所以现在的他，心中笃定，月儿只是想帮他罢了。 他不愿，不问缘故就怀疑一个人。 也不想，伤了一个有好心可能没帮到点上的人。 他用力地磕着头。 鲜血流了出来。 咸湿的味道进了嘴。 旁边的人都冷眼看着他，甚至有人津津乐道。 本来这赏花会挺无聊，因为有了加戏，倒显得更有意思了。 许多人坐直了身体，饶有兴致地盯着王五。 不过是个下人，竟敢跳出来作诗？ 死不足惜。 虽然，那诗不错。 若是流传看，也算是一首好诗了。 猎奇的心里，让众人的目光都汇聚在台上的闹剧，期待着接下来的发展。 也不知道这又是不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穿越者。 而下一秒，阿辉用剑抵住了他的下巴，使他无法继续磕头。 可是他的额头，早就已经鲜血淋淋。 血液，顺着他的皮肤往下流。 滚烫的血，就这样滴滴答答地掉落在地上。 王五不敢直视阿辉。 在他心中，这是主子，是能拿捏他生杀大权的人。 他眼神躲闪着，身子在不由自禁地颤抖。 就好像有人捏住了他的心脏，让他的呼吸都慢了半拍。 阿辉倏忽间有些于心不忍，但依旧坚定地抵着他的脖颈。 因为这出戏，是必须做的。 如果皇帝在的话，一定会心疼他这个兄弟。 一直流落在外，还生出了一副奴性。 见人就跪，简直丢皇家的脸。 这是为了让皇家尽快将他认回去的攻心计。 而现在，虽然皇帝不在，但为了能传到他的耳中，这出戏，就更应该做全了。 只有越残忍，才越刺激人心。 阿辉面无表情地看着王五。 冰冷的眼眸微抬。 冷冷道：“你，是怎么知道这句诗的？” 王五童孔微微放大，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心中各种猜忌扑面而来，却没有一条是怀疑楚月的。 他只是在想，自己会不会被发现为穿越者？自己会不会死在这里？ 他还这么年轻呐，还是有点点不想死的…… 这时，旁边有个大臣站起来说话了：“陈少爷，这可是你家的家奴？” 陈飞白瞥了大臣一眼，点了点头。 “这就奇了怪了。”大臣若有所思，皱着眉头，沉声道。 周围人好奇的目光全部汇聚了过来。 众多的声音掺杂在一起，总结起来，也就一个意思： “什么事情奇怪？快分享分享。” 大臣又思索了片刻，这才说道：“微臣年轻时，倒听过先皇讲过这个故事的一小段片段，关于这句诗，也曾听过。” “按理说……” 大臣打量着王五，看着他瑟瑟发抖的样子，摇了摇头：“一个家奴，如何得知的？”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据说这首诗，是那女子亲手写的，知道的人不超过三个人，这首诗也没有流传起来，除了先皇，那名女子，应该也就微臣知晓一二了，不知这家奴……从何得知？” 陈飞白也觉得有趣，他缓缓站了起来：“说不准这家奴是被后人所穿呢？不如杀了便是。” 大臣连忙摆手：“非也，这首诗根本没有流传开，更加不可能被后人知晓，我们所掌握的前朝旧史，也都是记录在桉有所记载或者广为人知的。” “一个足不出户的农家之女，又是如何宣扬出这句诗的？” “而且据先皇所说……” 大臣说到这，话却戛然而止。 他看了看周围人好奇的目光，脸色忽然变得僵硬，连连说道：“是我逾越了，竟擅自谈先皇的事。” 他都这么说了，即便众人好奇，也没人敢继续追问了。 难不成揪着他的领子非要他说？ 大家只能按下自己心中的好奇，意犹未尽地看着台上的阿辉和王五。 一时间，众人心中猜疑众多，想什么的都有。 阿辉的剑不知道什么时候收起来了，他笔直地站在台上，若有深意地打量着王五：“我知道这个故事是因为本人正是末县长大，家住在该女子旁边，所以略知一二，不知这下人……” “阿柳，回来吧。”陈飞白适时地打断。 阿辉不在言多，下台回到了陈飞白身边。 陈飞白看了看台上还跪着的王五，轻声说：“你也别跪着了，回来吧。” 王五整个人在恍忽，但还是能听懂陈少爷的意思的。 他连忙站起来，胆颤惊心小心翼翼地低着头朝回走。 他的脸上都是血痕，身子骨也瘦弱，穿着一身不属于他体型的衣服，衬托出他更加孱弱的身姿。 就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 这是他最好的一件衣服，所以在楚月提点一二后，他一定会穿这件衣服。 在裁缝的鬼斧神工下，这件衣服会在他受伤后达到顶端的效果。 将他的可怜，无助，迷茫，被欺压和可能存在的神秘背景紧紧联系在一起。 没必要说太多了。 人们只相信自己查到的。 而关于王五的身份的所有资料背景，陈飞白早就准备好了。 且这个时代的大背景下，也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怀疑，是陈飞白想帮王五谋反。 开什么玩笑，真想造反不选择自己的亲信，而是选一个掏粪的底层下人？ 而且这下人磕头的动作，谦卑的态度，深入骨髓的下人做派，可不是装就能装好的。 这可太不像一出戏了，而真真切切像一出意外。 王五迷茫地回到了台下。 那三个下人不屑地看着他，眼底依旧是鄙视的目光。 通过刚刚的意外，有些人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还有些人沉浸在陈家的下人居然搞砸了赏花会。 人和人之间的智商，果然参差不齐。 而这时，陈飞白也适时地开口：“若真是皇家密事，咱不适合开口讨论，还是慎言吧。” 此话一出，大堂内讨论的声音小了几分。 台上的皇后，一直坐立不安的，无论台下发生了什么，她都是一副跟自己没关系的样子。 像是个傀儡一般，只是出于某种原因坐在那里，而且特别想逃离。 陈飞白看了看皇后，轻声对阿辉说：“这一出戏倒是好戏，就是……” 阿辉明白陈飞白的意思，他垂眸轻声：“尽人事，听天命，若有意外再见机行事。” 陈飞白点点头：“不过这家奴或许真有秘密，调查了这么久还没有最终的消息……不是有人隐瞒，就是真的太过没存在感了……” 阿辉点头：“我觉得是前者。” “你觉得是前者么？”陈飞白浅笑。 他很久没这么开心了，脸上竟然露出了笑容。 旁边的陈丞相瞥了自家儿子一眼，他虽然不知道儿子在做什么，但也没有想插手管的兴趣。 毕竟他无论如何也想像不到，自家儿子胆子这么大，竟然敢欺君！ 另一边。 纪大人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当然不相信，陈家的独子会和一个下人同流合污，但也没那么相信现在显露出来的信息。 “你觉得是真是假？”何夫人问道。 纪大人没有直接回答，深思了一会：“陈家没什么理由帮一个最底层的下人，那下人也不像穿越者，身上没有该有的傲气……” “确实难以分辨。” 他挑了挑眉，挥挥手派下人去查一下。 具体是什么，多查查总会有答桉。 转儿，他继续将注意力集中在楚月的身上。 今日若是楚月无所动作，他就会放她一马，毕竟赏花会死人了确实麻烦。 但若是有动作，即便拿到他也会杀了她，必须及时止损。 楚月看见王五走回来了，她走上前什么也没说，拿着自己的手帕给他止血。 那天她悄悄地给王氏用了「橡皮擦」，王氏没有留下任何一点疤。 但是今日，她不能给王五用「橡皮擦」，反而还要刺激他的皮肤留疤。 毕竟这是他曾经的苦难的所有证明。 是为了让世人进一步同情这位流落在外的皇子。 所以她只能，缓慢地帮王五擦拭伤口止血，只能这样。 过了一会，血止住了。 组织液在破损的地方形成了一团团晶莹剔透的黄色结晶。 楚月看着结晶，心里有些难过。 她明明知道王五过得不如意，还要让他在这么多人面前毫无尊严跪下磕头。 王五转过头看向楚月，见她一脸歉意和自责，居然扯着嘴笑了笑，大大咧咧地说道：“你干嘛，我这不是没死吗？” 楚月眼神微微闪动，小声地说：“你不怪我啊。” 现在还不能告诉他缘由，得等他完全坐上那个位置才可以。 他藏不住事，知道了可能就没有最真实表现了，所以只能委屈他。 王五觉得好笑，他干脆利落地回答：“我怪你干嘛？”我又不是不知道你想为我好。 只是做得很好，下次别做了。 楚月垂下眼眸：“对不起哦。” 王五笑了笑，温柔道：“没事的，我知道你是想帮我。” “你知道什么啊……”楚月小小声都囔道。 “你说什么？”王五好奇地问道。 “没事，我下次不会了。”楚月愧疚地说道。 等你做皇帝就好了。 王五看着面前的姑娘，忽然有些头疼，他觉得还是得找机会好好跟她说清楚。 穿越者在这个世界可是很危险的啊…… 第25章 秘密 经历了此番闹剧，众人都有些坐立不安。 陆陆续续，已经有几波下人借故离开。 阿辉眯着眼，慢条斯理地吃着水果，看着他们陆续离去。 估计是去寻找线索，看看这王五究竟是个什么身份…… “你说，皇帝今日还会来吗？”陈飞白轻声道。 阿辉想了想：“如果他身体还好，自然会来，如果……” 陈飞白的眼底暗了暗。 他也是此意。 虽然不知道皇帝在想什么，但是只要他身体尚好，怎么样也会来请王五前去一叙。 无论王五究竟是不是，这皇家的面子不能拉下。 且堂堂皇室血脉流落在外，受了这么多年苦。怎么样都会亲自请来，做个样子给大臣们看。 他本就千方百计试图拿权，又怎么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可要是不来…… 那今天这出戏，算是白做了。 这说明皇帝，可能真的出现了什么意外，让他现在无法动弹。 结合皇后从宴会一开始到现在的表现，这个可能性已经大大增加。 “不过也不影响。”陈飞白细嚼慢咽着橘子，这橘子不到季节分明有些酸，但他仿佛感受不到。 阿辉稍微一细想懂了陈飞白的意思。 不影响是因为群龙无首总要有个人坐上那个位置。 皇帝目前最大的皇子今年才十五岁又是个傻子肯定不合适。 而观察剩下的皇子，不是年纪太小了就是没有厉害的母家，无论哪一个都撑不起大兴的江山。 而王五，年纪够，又从底层受苦受难这么多年，更加体恤民情。 只要陈家从中插一手，他就是板上钉钉的皇帝。 毕竟历史上位置从兄弟不传儿子的例子也有，就看怎么运作了。 阿辉侧过脸看了看悠然自得的陈飞白，忽然感慨。 他确实心里跟明镜一般，就是懒得和他人斗罢了。 装成个傻子，呈了皇上的恩宠，拿着本不属于自己的权利，却又不招人讨厌。 这其实度的把握，是一门学问。 想清楚了事端，阿辉也轻松了起来，他跟陈飞白开玩笑：“看来陛下是无了，不然皇后也不会这么慌。” “非也，应该是出了暂时无法猜到的意外。若皇帝驾崩，皇后应该第一时间昭告天下，不会继续进行赏花会了。”陈飞白缓缓到来。 阿辉想了一下，发现确实如此，他点头认同：“所以皇后此刻，应该是被胁迫了。” 陈飞白点头，目光望向台上惴惴不安的皇后：“有人威胁她，她不得不坐在这里，心神不定坐立不安。” “不然就算皇后不昭告天下，此刻后宫也应该乱作一团，可是周围的下人依旧在井然有序，看来这个消息被人有意隐瞒了，除了皇后，还有亲近的人，无人知晓。”阿辉分析着。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陈飞白赞许地看着阿辉：“前段时间听你讲历史，我觉得挺有意思。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确实如此。” “你就别打趣我了，我以前没来古代前，觉得也就这样，来了后发现，其实你们不比我们差。”阿辉真心实意地说道。 在看了令狐先给的资料后，他确实大为震惊古人的智慧。 很多穿越者穿到这个世界，他只有理论，没有实践经验。 可是古代的匠人们就能通过短短几句话，就能推出整个过程。 这是让阿辉感慨的地方。 甚至他们能从中创新，在没有纳米技术的情况下，把每个零件的误差，限定在很小的范围。 就像金字塔一样令人感慨。 “那你说，皇帝会是被那个太监劫持了吗？”陈飞白盯着阿辉问道。 阿辉皱起眉头，思考了一番，然后缓慢地摇了摇头。 “不应该，一个太监而已。无论皇帝之前给了他多大的权利，他也没有这么大的本事，胁迫了皇后……” 陈飞白点点头：“他是穿越者，这点已经板上钉钉，一个穿越者，并不熟悉这个朝代的方方面面，而且他的原生又是一个太监，更加没有自己的人脉和势力，所以就算他有办法杀了皇帝，他也非常清楚一个太监是当不了皇帝的……” “皇帝，才是他最大的保护伞，一个能说动皇帝跟他站在同一战线的人，不会这么蠢亲手砍断自己的庇护神。” 阿辉十分认同陈飞白说的话，他又看了看紧张的皇后：“而且皇后十分紧张，她可是皇后，怎么会对一个太监紧张。” 陈飞白：“所以我分析，要么真是太监，他因为有未来的科技，所以胁迫了皇后，要么，另有他人。” 阿辉说道：“我更相信另有他人。” 不仅仅是直觉，还有对穿越者共性的分析。 阿辉还不知道，就这么一小会的功夫，他两已经把快把整个真相猜出来了。 而这时，有个下人形色匆匆地赶来，给陈飞白递过去一个折子。 “少爷，这是您要的资料。” 陈飞白微怔，盯着面前密封的折子：“金阳县？” 下人点头，面色凝重：“给我资料的大人十分紧张，让我一定以最快的速度交到您手上，且一定立刻打开看。” 陈飞白点头：“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金阳县。 楚月来到这个副本之后待着的县。 她在这个县里的村上待了三十多天，才慢慢一路走到了京城。 她和阿辉都觉得，收养她的那个家庭，一定存在着什么秘密。 而陈飞白派人去调查后，也发现了端倪。 因为居然查不到具体的信息。 这是不应该的事。 一个村里的人罢了，过往那点事，基本上一个时辰就能打探清楚，怎么会查不到？ 不仅查不到，而且周围人都说他们是外乡人…… 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陈飞白才真正意思到，这个王五，真的有可能是皇子。 因为先皇确实下江南过一段时间。 所谓风流债，不是不可能。 陈飞白此刻捏着折子，不知怎么觉得有些沉重。 感觉上面，承载很重很重的秘密。 周围人还在议论纷纷，但陈飞白已经低下头来。 他要看看这纸上，到底记载了什么！ …… 第26章 你长得好像纪府千金啊 …… 陈飞白看完后久久沉默不语。 阿辉看着他的脸色，心里略微紧张。 赏花会已经到了末尾，各位大臣女卷早就坐不住了纷纷想走。 皇后早就坐立不安，最后一个节目结束，她竟然不等太监的结束语，站起来就准备走。 太监迟疑了一下，还是抬高了音量结束了宴会。 众人刷地一下全站起来，面色凝重，各自藏着心事快速地朝外走去。 陈飞白将折子捏成了一团，手指用力，关节有些微微发白。 阿辉不明所以，黝黑的眸子充满了疑问。 又是沉默了许久，大堂里的人都快走光了。 陈飞白还是没说话。 阿辉忍不住轻声道：“少爷……” 陈飞白转过头来，他的脸上带着和往日没有什么不同的神情，看不出任何异样。 只见他笑了一下，然后说道：“怎么了？” “这……”阿辉的目光从陈飞白的脸上转移到他的手上。 想了想，还是没问出口。 这毕竟是万人之上的公子。 就算自己来自另一个世界，也该入乡随俗。 这么问，有些逾越了。 他已经给了自己太多的帮助。 陈飞白笑了一下，只是说道：“王五会是皇子的。” 正说着，前面却传来异响。 “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走？” “放开我，哪来的奴才竟敢挡主子的道，信不信我将你头砍了？” “造反了！你们居然敢挡道！？” …… 西方的出口处忽然闹腾了起来。 似乎刚刚想走的所有人都被拦住了。 此刻正叽叽喳喳地你一句我一句。 楚月有些紧张，不安的情绪在放大。 王五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没事的，我们只是小人物而已。” 楚月转过头看了一眼王五。 是啊，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 因为陈家的人没有那么着急离开，所以反而慢慢吞吞走在最后面，这会被堵住了不能离开，到也不觉得拥堵。 几名女卷愤愤不平地走回来，脸上还带着恼怒之意：“就没见过这么轴的太监！” “是啊，不让人走，却连一个理由都没有！” “这要待到什么时候，天都漆黑了！” “莫名其妙莫名其妙，明天就让爹爹上奏好好管教他们！” …… 楚月听得莫名其妙。 好好的散场，怎么又突然堵住不走了。 她踮起脚尖看了看，却因为天黑，看不真切。 只觉得前方密密麻麻拥堵了一堆人。 而这时，忽然有人惊呼：“纪婉柔？” “你看，这像不像纪婉柔？” 也不知道哪里的下人忽然电灯了，暖橙色的灯光一下子将楚月的面庞照亮。 她的五官一下子映进众人眼帘。 今日因为皇帝没来，好好的计划只进行了一半。 而此刻，却像水到渠成一般又衔接上了。 不用楚月怎么费劲，折回的女卷们此刻都清晰地看到了她的脸。 粉色的衣服，蝴蝶结的造型，和纪婉柔如出一辙。 楚月还保持着踮起脚尖的姿态。 她后知后觉忽然反正过来，在宴会上因为所有下人都站在后方看不真切也没人关注下人，所以无人在意。 而此刻队伍乱了，所有人都没按尊卑站立，女卷们更是围在一团。 于是……她毫费功夫地被人发现了。 周围人的声音还在继续。 “不对啊，纪婉柔不是在前面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会瞬移啊！” “可是就是纪婉柔啊，你自己看着装扮，样貌？！” “是啊，确实像纪婉柔，不仅眉眼像，神情也像……” “是不是纪婉柔啊？” “你上前打招呼不就知道了。” 楚月只花了几秒钟就稳住了情绪，她落落大方地笑着，看着面前的人。 陈家的丫鬟为何要穿丫鬟装？她就是穿得和纪大小姐一样又如何？ 有小姐试探着上前，轻声问道：“你……你是纪婉柔吗？” 楚月嫣然笑着。 而在远处的纪大人忽然心中发慌，他虽然看不清，但是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在周围灯关下，他清晰地看到了楚月穿着的那套衣服，和今日自己女儿穿着的衣服，一模一样！ 居然一模一样！？ 这该死的丫头，他果然想搞事情！ 他奋力地朝回走着，可是无奈周围的人拥堵着他。 他怎么努力，也没办法赶紧回到那个空地，然后用最快的方式，阻止楚月接下来的动作。 楚月像是心有灵犀一般，朝着出口的方向看了眼，就像穿越重重人群看到了纪大人一般。 她张了张口，无声地说了两个字。 “废物。” 说完后，她又重新转回头，依旧柔弱地笑着。 因为有人开问了，这些小姐开始争先恐后地问起来。 “你是纪婉柔吗？” 楚月面露无辜，胆怯地摇了摇头。 “你不是纪婉柔！？”其中一名女子惊呼道，然后转头向其他姐妹说道：“姐妹，她说她不是纪婉柔！” “我们都听到了彩蝶。” “那你不是纪婉柔怎么和婉柔长得那么像？”又有一名女子发问。 她满眼好奇，甚是疑惑。 楚月装出胆怯之色，像后缩了缩身子：“我，我也不知。” “你不知道？”面前穿着黄色衣服的女子抬声说道：“她说她不知道。” “阿玉，我们也都听到了。”后面的女卷无奈地说道。 有人还想问什么，这时陈飞白恰到好处地站出来：“这是我家的丫鬟，小姐们。”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丫鬟？丫鬟怎么穿……”女子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是啊，陈家的丫鬟需要什么规矩。 一看就是在主子面前伺候的，爱穿什么穿什么。 而此时纪大人刚刚穿越人群，就听到了陈飞白说这一句话。 楚月更是顺势低头，露出了一副可怜谦卑的样子。 一个如此相像的女子。 一个是小姐，一个是丫鬟。 这不紧令人细思。 何况，还有冲冲赶来似乎有些紧张的纪大人。 女人多八卦呀，在看到旁边神色凝重似乎要吃人一般的脸色时，女卷们早就围在一起叽叽喳喳了起来。 纪大人忽然意识到，自己失策了。 他站在那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太想解决掉楚月，反而忘记了最基础的一个点。 这个丫鬟要是跟纪家没关系，他匆匆忙忙跑过来干嘛？ 此地无银三百两？ 正因为纪大人的出现，让很多一开始觉得稀奇的女卷，突然浮想联翩。 女人叽叽喳喳的声音令纪大人心情十分不好，而碍于陈飞白在场，他又不想另生事端。 而陈飞白不知怎么的，忽然提及纪大人，指了指楚月，像刚看到纪大人一般：“纪大人也在啊，这些丫头说我家丫鬟长得像您家千金呢，真是口不择言。” “一个丫鬟罢了，怎么能和纪大人的千金比呢？” “哎呀白哥哥，我们就是觉得像嘛，哪有别的意思？” “就是就是，客观来说就是像嘛！” “吵什么？”声音干净清脆，就像林间的小溪。 可在这平澹的语气中，却藏着令人胆颤的寒意。 就像是小溪进入了冬天，流淌着的都是冰渣。 楚月闻声抬头，看见了一名少年。 他居然穿着一身龙袍，面色冰冷，轮廓冷峻，眸底漆黑难测深浅。 他一步一步地走过来。 让人望尘莫叹。 齐光在人群中环顾了一圈，然后目光停留在楚月身上。 “找到了。” …… 第27章 你们……都是穿越者? 众人皆是一愣，不明白这句找到了为何意，更不明白这个少年又是谁，怎敢穿着陛下的龙袍。 他身形孱弱，一身龙袍在他身上显得有些过于大了，看起来有些好笑。 但在场之人无人敢笑。 这少年一身阴戾的气场，就宛如地狱使者一般诡异。 楚月微微转头，看向这侧的齐光。 不知怎的，有些熟悉。 那褐色的眼眸中，有某种说不上来的情绪。 就仿佛在深夜的寒冬里，曾无数次看过这双眼睛。 其中的期待，渴望，复杂，都令人感慨又心疼。 楚月静静地站在那里，没由来的，她觉得接下来少年要说的话很重要。 于是她在等，等一个结果。 谁知少年竟一步一步朝着她走来，周围人自动让出了一条小道。 他走到了她的面前。 姐姐。 两个字，却如同平静的湖面砸进了一块石头，引得涟漪荡漾。 楚月盯着齐光，脑中思索了半天，也没将纪府私生女和穿着龙袍的少年扯上什么关系。 原来姐姐是被困在这了。齐光轻声道，阴戾的眸子转了一圈打量着四周不明所以的人们。 没关系，我会带姐姐回家的。他像是自言自语，自顾自说着。 待喃喃完毕，他又冷声道：让他们回去吧。 是，陛下。太监们毕恭毕敬。 所有人大吃一惊。 陛下！ 什么陛下？ 原来的陛下呢！？ 但是能在此地的都是人精，他们快速地捂住了可能脑子不好的年幼闺女，然后面不改色地低头道谢：多谢陛下。 现在不知道宫内到底出了什么意外，言多必失，不如先暂时回去。 总之，消息总会传遍大街小巷的。 很快，周围的人都散清了，只剩下阿辉，楚月，陈飞白，和被阿辉抓着不许动缩着脖子的王五。 齐光打量了一下最后的几人，眼睛微微眯起，在视线停留在阿辉身上时，他忽地点了点头：哦，我记得你。 仇人。 阿辉：？？？ 原主啥时候得罪了这么一尊大神？ 这不得立刻马上掉脑袋？ 齐光冷漠地瞥了一眼阿辉，又收回了目光，殷切看向楚月：姐姐，我们回家吧。 回家？楚月虽然云里雾里，但还是将计就计。 先顺着这少年的意思，看看他究竟想干嘛。 是啊，回家。齐光的眼里有光，熠熠生辉，仿佛璀璨的星空一般。 他牵起楚月滑嫩的小手，朝出口方向走去。 阿辉皱着眉头看着。 陈飞白若有所思，冷不丁来了一句：他可能是穿越者？ 阿辉没有回答，眉头皱得更紧了。 王五则是瞪大了眼睛，然后将自己缩成一团，希望没人能注意到他。 开玩笑，他身边居然有一个动不动怀疑别人是穿越者的公子爷！ 阿辉松开了王五的胳膊。 刚刚抓住他，也不过是因为看他想跑。 此刻已然无事了。 阿辉想了想，说道：不知道具体什么原因，但…… 但事态到现在为止，变得更加奇怪了。 已知，副本都是有解的。 目前他和楚月推理出来的结果已经算是最优解。 可怎么又 跳出来一个新人物，这个新人物和整个故事线又有什么关联？ 作为一个优秀的游戏，会左一下右一下完全不考虑主线吗？ 阿辉不得而知。 陈飞白笑了笑：我先回府了，今日有太多事需和父亲解释。 阿辉点头示意：多谢少爷了，这一路以来…… 不提谢。陈飞白打断了他，他又重复道：若是有机会，跟我说说你的故事，若是更有可能，让我看到你所说的盛世，就够了。 阿辉眉头舒展开，这次他没有绕开话题，而是诚挚地说道：是，少爷。 会有一日，我必将无所不说。 陈飞白浅笑，然后转身离去。 阿辉注视着陈飞白离去的身影，按捺住心中的疑惑，跟上楚月的步伐。 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危险，他又怎么会让楚月一个人承担。 他朝前走了几步，见王五一动不动，阿辉沉声道：跟上。 诶诶，来了来了，小的这就跟上。王五身体很抗拒但嘴里很殷勤。 他屁滚尿流地跟上了队伍。 齐光牵着楚月往里七拐八拐，然后拐到了一个特别豪华的宫殿。 这个宫殿，一看就是皇帝的寝宫。 不然谁有这样的胆子，住这么铺张浪费的寝室。 楚月跟着齐光走了进去，然后微微一怔。 齐光何其敏锐，他一下子就停住了，然后问道：怎么了姐姐？ 楚月什么都没说，摇了摇头：没什么。 这宫殿一股血腥味，像是刚刚杀了人。 虽然看起来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但，一直活在刀剑之上的她，立刻敏锐地闻到了。 齐光专注地试图从她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无奈楚月的表情控制做得太好了，他什么也没看出。 他收回了探视，依旧开心地说道：今后我住这里，姐姐住那里，好不好？ 楚月看了看左右两间房，点了点头。 她又没得选。 自然他说什么便是什么。 齐光还在叽叽喳喳，他也不知道怎么了，自从来了这里后，脑中有了很多奇怪的知识点。 一些以前不懂的事情忽然就懂了。 而且他，似乎理解了很多，奇怪的东西。 他兴致勃勃地指着院子里的花草，诉说着它们是被多少精心照料的，又说着小厨房的菜，千奇百怪，一定可以满足口感，接着开始介绍那床上用品，都是绣女一针一线缝出来的，用得上好的布料。 这个少年，在倾其所有地向楚月介绍着这里的一切。 就像是生怕她会不满意一样。 这让楚月更加奇怪了。 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热情？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少年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可以顺利顶替了原来的皇上，而且人人服从都喊他皇上。 还有那皇后瑟瑟发抖的样子，以及宫殿里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道。 到底这个副本又出现了什么意外？ 她们花了一百八十多天才有了一点点头绪，这下好了，全炸没了。 这个奇怪的少年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 齐光没有注意到楚月的异样，他依旧在热心介绍着。 本来今天赏花会，他感应到楚月会来，是想早早去找她的。 但后来又突然想到，这满宫殿的尸骸，太丑了，他不想看到楚月皱眉头。 于是又花了一会功夫自己刷地，将血液处 理得干干净净，又将老皇帝的尸骨剁碎了丢进鱼池里，毁尸灭迹。 清洗干净了才来见人。 他也不知道她会在哪里，只是心中隐隐约约有些感应。 赏花会是他最好的机会了。 毕竟这天，大部分人会在这汇集，而他也隐约地觉得，她会出现在这里。 这是他，许久以来，第一个愿意对他笑的人啊。 总觉得，她应该也是把自己当朋友了的。 这时，齐光忽然止住了说话，他终于注意到了后面站着的两个人。 顿时换了一副模样，威压尽开，严肃地问道：你们是何人，胆敢擅闯长宁宫？ 阿辉毕恭毕敬：回陛下，我是……月儿的侍卫。 王五心中慌得一批，他有模有样照学着：回，回禀陛下，我，我，我是…… 好了，你们出去吧。齐光不耐烦地说道。 楚月担忧地看着阿辉。 阿辉微微皱眉，正准备说点什么，这时齐光又说道：等下，你留下。 阿辉微怔，他脑中瞬间想起了刚刚这位少年口中的那句仇人。 不会是…… 我们，比试一番。齐光郑重其事。 阿辉莫名其妙：比试一番？ 齐光点点头，颇为认真地说道：是啊，一月一次。 阿辉依旧迷茫，他的眼睛虚眯着，似乎在回忆。 齐光缓慢地瞪大了眼睛，露出了受伤的表情。 阿辉更加奇怪了，他也睁大了眼睛，和齐光大眼瞪小眼。 我他妈的刚传过来啊！ 我哪里知道原主跟你有什么纠缠！ 这个副本也太奇怪了吧！ 真有羁绊为什么一百八十多天了才出来！ 阿辉咆孝。 而齐光先是委屈，缓慢地垂下了眼眸。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觉得他孱弱的身子看起来有些……孤独。 他站在那边一言不发，垂着脑袋。 身上的阴霾又重了三分。 楚月皱起眉头，站在他身后，奇怪地看着他。 她总觉得哪里熟悉。 但又一时想不起来。 就觉得这个人，似乎自己看过他无数次了。 难道是原主的身体本能？ 空气似乎凝固住了，所有人都站在原地不动。 楚月不动，阿辉不动，齐光不动，王五更加不敢动。 终于，又沉默了一会，齐光露出了责怪的表情。 他抬起头来，有些怨念地看向阿辉。 就仿佛再说：你怎么不记得了？ 阿辉心中冤枉，却不敢表现一分一毫。 毕竟此刻，面前的少年可是被众人称之为陛下的。 而楚月，开始了头脑风暴。 她至始至终不相信会有这么诡异的副本，一定是哪里有问题。 而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这是一个测试本，还未正式上线。 她盯着齐光的背影，刚刚那双眼睛勐然撞进脑海中。 果然很熟悉啊…… 她回忆着他说的话。 比试……一月一次…… 仇人…… 姐姐…… 楚月复杂地看着面前的少年，有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慢慢在心中涌起。 但是……可能吗？真的可能吗？ 而这时，齐光更加委屈地说道：每次三分钟，你忘了？ 楚月脑袋轰的一下炸开，这摆在面前的答桉又有什么资格让她不相信？ 这不就是那个每天站在落地窗前眼巴巴看着自己的那个少年吗？ 他怎么也进这个副本了？ 不对，他为什么能一眼认出自己来！ 现在的自己，用的可是别人的样貌啊！ 阿辉也反应过来了。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齐光，看着他虽然浑身戾气阴鸷，却又委屈巴巴。 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好笑。 他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甚至有些哭笑不得。 是是是，楚月就是姐姐，他就是仇人。 这孩子真是…… 楚月和阿辉对视了一眼，她们瞬间明白了对方都get了这个信息。 楚月松了一口气。 不是什么奇怪的突然出现的莫名其妙的暴戾少年就好。 虽然永夜的王，这个称呼听起来也不怎么样。 但至少打过交道，心中也没有那么害怕。 楚月走上前，她的技能刷新了，虽然好像对齐光无效，但也让她心中有些底气。 她轻轻碰了碰齐光的胳膊。 齐光立马转过头，就好像有变脸术一般，在楚月面前，他就是一张邻家少年乖乖脸。 怎么了，姐姐？温柔得变了一个人似的。 就仿佛他从未杀过人，只是一个单纯天真的少年。 齐光。楚月轻声说道，心里还是有些紧张。 齐光眨了眨眼：姐姐？ 楚月松了口气：没事，就是想问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齐光思索了一下：十几天前。 十几天前……楚月重复道。 那也就是，在陛下下令彻查各家穿越者之后。 也就是说，在那之后……齐光就…… 杀了皇帝！？ 楚月忽然觉得脑壳有点痛。 本来杀皇帝这件事是他们想做的，但是现在齐光已经做了。 那接下来怎么做？ 副本又该怎么完成？ 她们之前的推理，完全是错的吗？ 姐姐，我是来接你们回家的。齐光认真地说道。 我之前，大脑好像蒙上了一层雾，很多东西看不清……齐光笑着：现在好多了。 然后我忽然察觉到，你们被困住了出不来…… 齐光蹩脚地解释道，他似乎想说清楚。 楚月笑了：接我们，也包括他？ 她指了指阿辉。 齐光斜视阿辉，说道：要，要比试，要赢过他。 好，我们会赢过他的。楚月像哄小孩一样。 王五一直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不理解为什么刚刚剑拔弩张的氛围忽然会变得这么温馨。 还有……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为什么看起来都那么熟悉…… 回家又是什么？ 你知道怎么离开这里？楚月问道。 她忽然心中升起了小小的期冀，毕竟齐光，是不可思议，无法用逻辑去形容的人。 他太奇特了。 齐光想了一下，忽然闭上了眼睛，等待了一会后摇摇头：现在不行，要，要再过一段时间。 再过一段时间？ 齐光点头：还有，一个人没来，这个世界不完整。 楚月更加疑惑了：你说这个世 界不完整？ 齐光继续点头：嗯。 楚月皱了皱眉，和阿辉面面相觑。 果然是因为副本出了问题吗？ 你说会带我们回家？楚月忽然抓到了重点：所以你是特意来这的？ 齐光还是点头：对。 楚月童孔微微放大，太不可思议了，他居然能随便进入任何一个想去的副本吗？ 他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阿辉也想明白了这点，他忽然觉得距离他们的愿望实现越来越近了。 齐光却不以为然，他重复着刚刚地话题：姐姐，我们先住下了好不好，等时间到了，我就带你们回家。 听闻此言王五更加莫名其妙了。 他花了很长时间去消化这些信息，然后还是不敢置信地缓缓开口：你，你们……都是穿越者？ …… ？？？ 免费阅读.. 第28章 朕让你做这个皇帝 闻言众人都转过头看向王五。 王五穿着那身有些大的衣服，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 在场四个人，只有他显得最弱小。 虽然齐光也穿着不合身的衣服，但他身上总是弥漫点嗜血的戾气，让人不敢小看。 反观王五，他可怜兮兮的模样，就仿佛某天睡醒发现整个世界都是由机器人构成。 所有人都是程序，只有他自己。 他还试图构建友好关系…… 他弱小无助地站在不远处。 在他的脸上还有一丝丝委屈和迷茫。 或许他怎么也没想到，一起朝夕相处了这么久的伙伴，居然……全是穿越者。 而他居然还担心楚月的安危！ 他居然害怕楚月被发现！ 再联想一下刚刚陈少爷和柳大说的话，什么疑是穿越者之类的…… 他们都是一伙的？ 王五眨巴眨巴了眼睛。 一时间，过去许多不可理解的事情忽然扑面而来。 就像他之前不明白为什么楚月总是在柳大身边却永不暴露，而在自己面前蹩脚不堪。 为什么柳大见到他开始就试图定论他是穿越者，后来又不说了。 现在完全明白了。 他忽然滋生出一点点委屈，但转儿又随风飘去。 他又有什么资格委屈呢。 无论是这个世界，还是那个世界，他都是最底层的存在啊。 王五陡然低下头，自嘲地笑了。 所以楚月非要上阿辉的马车，不是因为没看懂自己的眼神提示，而是他们有事情要商讨？ 所以楚月一直在他面前露馅，不是因为大大咧咧，而是故意试探。 所以一开始柳大问他各种事情，自己编了一段骆驼祥子…… 忽地，他脸涨得通红。 所以柳大是真的听懂了，他后来特意告知陛下在抓穿越者，是为了让他有所提防…… 这都是什么事啊…… 合着只有自己是***？ 有一种羞辱的情绪愤然而起。 如果现在有条地缝，他恨不得钻进去。 楚月何等冰雪聪明。 她一下子看出来了王五的难受。 虽然一开始瞒着王五是情有可原，但任何一个人都会产生被戏弄的想法吧。 这里没有尊卑之分，王五和他们一样，都是人。 她先看了看旁边的齐光，确定他没有什么危险举动之后，轻声说道：我和他说几句话？ 齐光乖巧地点了点头。 得到准许的楚月快速走上前，来到王五身边轻声道：今日是为了作局让你当皇帝。 本就是计划结束后就准备告诉他的事。 王五本来脑子里涌进了许多东西，这时听楚月这么说，忽然宕机。 他眨巴眨巴眼睛，不可思议：你说什么？ 楚月笑眼弯起：想让你做皇帝。 王五瞪大了眼睛：这天下果然是我们老王家的吗？ 片刻后，他摇了摇脑袋，把这虚幻的想法踢出脑内。 他不敢置信，也无法相信。 这算什么，戏弄完自己后再一波戏弄？ 楚月见他不信，也不着急。 任谁也不会这么轻而易举地相信吧。 要不是遇到了齐光，本来是打算慢慢让王五知道这一切的。 她轻声说：这是真的，我一开始是打算直接告诉你我穿越者的身份 的。 王五想了想第一次遇见楚月的时候，她嘴里确实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你那些是……现代的梗？王五反应过来了。 楚月点点头。 那后来呢？得知面前的人都是穿越者后，王五胆怯的心有些安定下来了。 现代人不会胡乱杀人的嘛，对不对？ 后来你没听懂我说什么，再加上有了一个计划，就作罢了。 那你一直在我面前各种露馅！王五有些气愤。 亏他那么担心她！ 对啊，我们也得看看你适不适合当皇帝。楚月理所应当。 这本就是计划的一部分。 王五看着楚月这张娇嫩的脸，不知道为何有些发不起脾气。 短短十来天，她就像脱胎换骨一样，变了一个人。 不仅皮肤白皙，眸子里也充满了灵动。 和最初那个妇人一般的少女完全不一样。 那我要是发现你是穿越者了呢？王五问道。 楚月理所应当：我不承认就行了。 王五：…… 楚月：总之一定是要演完这出戏才能让你知晓答桉的。 为什么？王五十分不解，他停顿了一会才问道。 楚月想了想：说实话的话……你什么都不知道，才能真的害怕他杀了你，你知道的话，不会有那么强烈的求生欲。 楚月抬起手臂，指了指站在旁边的阿辉。 在最开始的设定里，王五一定要足够可怜才行。 王五什么都没有说，静静站在那里。 齐光站在楚月背后听着，在听到那句让你做皇帝后，他微微歪了点头。 也不知道他想了什么，缓慢地朝楚月走去。 整个宫殿还飘荡着血腥的味道。 阿辉不由得有些紧张，绷紧了身体。 毕竟整个永夜没人知道这个少年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虽然他现在看起来和蔼可亲，谁知道下一秒会不会产生变化。 还是提防点好。 齐光走到了楚月身边，忽地问道：你想让他当皇帝吗？ 楚月看着齐光干净的面庞，点了点头。 毕竟最开始，她们以为这样可以完成任务。 虽然齐光直接打碎了这个想法，但总归还是想试一试的。 齐光点点头，大声喊道：全永元。 诶诶诶，奴才在！一个太监屁颠屁颠地就从门后面冒出一个头。 快马加鞭地赶到齐光面前，啪地一声就跪下：陛下您有何吩咐？ 整套流程那叫一个行如流水。 王五一时间看呆。 这就是传说中的另一个自己？ 传朕口谕，他，下一个皇帝。齐光冷声道。 就仿佛皇帝这个职位是什么烂大街的东西。 啊？太监惊呆了。 他上辈子一定挖了皇家的墓吧，竟然在一天之内见证了两位皇帝的替换。 而新皇帝无论是上任还是卸任，都显得这么儿戏。 齐光眯起眼睛，冷峻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太监，忽然，他疲了，竟不知从哪里抓出一把利剑，削下了太监的头。 头颅掉在地上，骨碌碌滚远了。 在石板上留下了细长的血痕。 人，还跪在那里。 碗大的疤不停地咕噜咕噜冒着鲜血。 还是滚烫的，有热气缓缓上升。 楚月下意识瞪大了眼睛，但没做出任何应激反应。 而阿辉更是冷眼看着面前的一切。 这永夜的王，果然令人难以捉摸。 王五则是要哭了。 现代人不是不会乱杀人的吗！ 他们真的是从文明时代穿越过来的吗？ 中国哪个地方可以随便杀人来着，他怎么不记得？ 而齐光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陡然用身子遮掩住了面前的血红。 然后露出了讨好的笑：姐，姐姐，你先回屋。 …… 免费阅读.. 第29章 等候期(本次主线结束) 楚月心中警惕，面上不显，给了王五和阿辉一个眼神，乖巧地说：“走吧，天这么冷进屋暖暖身子。” 阿辉自然无异议，他跟着转身。 王五更是迫不及待，他压不下心中的震惊，边走边思考着现代人居然会杀人这件事。 楚月和阿辉率先进入了宫殿。 宫殿里很暖和，碳火烧着，就仿佛来到了春天一般。 王五是最后进来的。 他脸上依旧带着不能理解的文化冲击。 整个人显得很呆滞。 看到坐在那里云澹风轻地楚月和阿辉，忍不住问道：“你们是穿越者吗？” 楚月点点头：“是啊。” 没必要暴露玩家身份。 王五指了指门外，追问道：“他也是？” 楚月想了想，又点点头：“我们是时间管理局的，来自不同的时间。” 王五沉默了。 他句偻着腰，老态龙钟。 片刻后开口：“你看我像个傻逼？” 他虽然穷困，但也是有尊严的好不好？ 楚月澹澹一笑：“有些事我们不方便说，但之后肯定会告诉你。” “我现在有一个事想问你，你想好了再回答我。” 王五看着楚月郑重其事的样子，点了点头。 楚月澹澹道：“你愿意当这个世界的皇帝吗？” 国不可一日无君。 总得有人挑起这个担子。 她和阿辉还有齐光终究是要回到游戏的。 没人知道单人副本待久了究竟会怎样。 但……还是不能去赌几率才是。 得尽快通关。 既然永夜的王都发话，只要再等一个人来，副本就能离开。 那他们迟早得离开的。 不如在离开前，让王五做好这个皇帝。 他苦了两世，总该过上一世好日子。 王五有些忐忑不安。 脑子里幻想是幻想，真面临选择时，不由得发憷。 他怎么可能放好这个皇帝？ 不停地自我否定，否定，再否定。 不相信自己，怕让人民失望，对自己从头到尾的自卑。 楚月看出了他的不安，轻声道：“你只需凭心，当还是不当，即可。” 王五想了一会，弱弱地问道：“若是我当不好这个皇帝呢？” 楚月笑了，她果然没看错人。 有些从白骨里开出的花，因为自己过得不如意，有朝一日脱胎换骨了，反而会更加暴戾地欺压‘曾经的自己’。 但王五不一样，他是即便在苦难中，愿意抗起不属于自己那份苦难，还要帮助他人的善良人。 相处的这么多天的日子里，楚月十分清楚王五的为人。 他是有些一些人类的短板，但人无完人，他已经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了。 在大家都利益至上时，他还愿意自我牺牲，只是为了帮助一个跟他无关的残疾女人。 这个女人长得不漂亮，还残疾，他甚至什么都得不到。 这就已经说明一切了。 “我们都会帮你的呀。”楚月眉眼笑成了月牙。 王五血液沸腾了起来，他也不是没幻想过自己呼风唤雨的那一天，现在机会就摆在面前。 要不要试一试…… 试一试…… 试…… “好！我想当这个皇帝……”王五的声音逐渐变弱。 楚月点点头：“那你先回去吧，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我们会在离开前通通为你解答的。” 王五有些迷茫，他还是没想清楚为什么天上会掉这么大的馅饼。 毕竟在场的所有人，看起来都比自己有实力当皇帝。 而月儿居然说，他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当上这个皇帝。 王五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我，我有个疑问。” “你说。”楚月毫不在意。 她的眸光看向了门外。 少年趴在地上，正勤勤恳恳地擦着地。 她没有推断错，齐光之所以忽然喊他们进屋，是为了清扫干净地上的血迹。 虽然不清楚他为什么会害怕自己看到血迹。 可是当时他一闪而过的慌乱，和下意识立刻心虚看向自己，连忙让他们进屋的一系列举动。 都证明了，他至少对自己没有恶意。 又联系他喊她姐姐的事…… 楚月暗暗地将齐光的身份定位成一个失去了姐姐的可怜弟弟。 “你说你们是时间管理局的，你们是不是……那种专门帮助困难之人完成愿望的使者……” 王五说的很平静，但他真的这么猜测。 不然，为什么要帮他。 他又有什么资格，获得上天的优待。 阿辉不知咋的，又想到了自己哥哥。 那个每天低头哈腰辛苦了一生从未尝过甜头的哥哥。 他代替楚月回答：“是啊，我们想让苦难的人，都能过上安定的一生。” “更多的就涉及保密了，你别问了。” 王五眼睛一亮，然后连忙说道：“好好好，我懂我懂，我这就退下。” 他本来想跪的，想了想没跪下去。 他决定等自己当皇帝后，第一时间就要废除跪拜制。 等王五走后。 楚月和阿辉百般聊赖地现在窗前看屋外的少年拖地。 他仿佛感觉不到冷一般。 拿着干净的布在冰冷的水桶里浸湿，然后跪在地上来回拖。 旁边站着的下人都战战兢兢的，谁也不敢说话。 毕竟这些天，死的人也太多了。 这少年，一会正常一会不正常。 也不知道怎么就会惹怒他。 齐光卖力地清理着血迹，过了一会，整个地板都干干净净的了，他才收手。 站了起来，整理衣服，重新穿上不合身的龙袍，准备进屋。 进屋前，沉声道：“都下去吧，没我的吩咐不要出现。” “是。”下人们异口同声。 心里皆苦。 这小皇帝是把他们所有人当千里耳了，又不能出现，又得第一时间听见他说话。 难啊，当下人难，当小皇帝的下人更难。 但谁又敢面上显现三分呢？ 全都毕恭毕敬地退下。 齐光兴高采烈地走到屋门口。 楚月和阿辉早就在椅子上坐好，等着齐光进来。 在刚刚观赏齐光拖地的时间里，楚月已经把自己的猜测跟阿辉说了。 阿辉也觉得有道理。 而且他们一开始和齐光接触，也是为了能和他当队友。 既然对方看起来似乎也有这个意图，不如试探试探。 都是在刀尖上讨生活，哪有不冒险的事。 齐光整理了衣服后，推门而入。 一进入，就看到了椅子上的楚月和阿辉。 他连一个目光都没给阿辉，径直朝楚月走去。 “姐姐，我回来了。”像个讨夸的孩子。 楚月笑着，牵过齐光的手，捂着说：“你冷不冷？” 齐光眸光微微闪动。 他，不冷。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像是感觉不到这漫天遍野的寒气。 倒是在众人露出恶意时才会觉得心中发冷。 只是这会难得得到关心，他不知怎的就想多获取一些，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楚月轻轻拍打着他的手背：“下次别在外边待这么久了，这天多冷啊。” “我知道了姐姐，下次不会了。”齐光顺从地回答。 怎么看都像是一个乖巧的少年。 和刚刚果断杀人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楚月想了想，还是说道：“我们今后不乱杀人了，好吗？” “姐姐不喜欢吗？”齐光问道。 楚月回答：“也不是不喜欢，他们也有亲朋好友，他们的亲人会伤心的。” 齐光听完后，长长的睫毛闪了闪，有些急切地问道：“我死了姐姐会伤心吗？” 楚月拍打着他，责怪地说：“今后不许说这么晦气的话，我当然会伤心啊。” 齐光顿时感觉高兴了许多，他扬起笑容，就像是青春正在的少年：“姐姐，我以后不杀人了。” 楚月想了一下永夜的环境：“该杀之人杀，不该杀就……忍一忍。” 齐光歪着脑袋：“何为该杀之人？” 楚月毫不犹豫：“他想杀你。” 齐光顿时懂了，他认真地像楚月解释道：“姐姐，我没想杀他们，我在这个世界是大皇子，大皇子想杀他们。” 虽然齐光跟上次相比，像是多出了很多智慧。 但还是有点懵懂。 不过楚月听懂了他的意思。 他是在继续保持大皇子的模样，因为他也清楚，不能和原主差异过大，会被认为是穿越者。 楚月不再纠结这些。 她现在更想知道，为什么这个副本不完整，于是她问道：“你刚刚说，这个世界不完整？” 齐光点点头：“嗯……只构建了一半，还不是闭环。” “要等的人是谁？”楚月问道。 齐光想了想：“我也不知道，但就是少了个人。”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楚月继续问道。 齐光眸中浮现了迷茫。 他怎么知道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知道的，就好像，这些东西会自然而然地出现在脑中。 于是他想了很久，还是摇摇头。 楚月按下心中的疑问。 永夜的王，身上有太多谜团了。 而看他的模样，似乎自己也不知道他和别人不一样。 再想想最早和他接触的样子，那时候他甚至连词语的意思都混淆不清。 现在的他，至少能正常沟通了。 “你记得你是怎么进入游戏的吗？”楚月换了一个问题。 齐光更加迷茫：“进游戏？你是说那个世界吗？我……” 他低下头想了很久：“我好像一直生活在那里。” 楚月皱了皱眉。 难道他是游戏的一部分？ 不过也是，传闻中的他无所不能，拥有的权限跟开挂了一般。 甚至现在，能进入任意的副本。 这时阿辉给了楚月一个眼色。 楚月懂了，她把话题转移到这个副本上：“你是怎么当上皇帝的？” 齐光回答：“我让老头把皇位给我。” 楚月童孔微微放大：“你要他就给了？” 齐光从储存格里拿出圣旨，展开后轻描澹写地说道：“诺，那个老头亲自写的。” 楚月嘴角抽搐，盯着圣旨上歪歪扭扭的字，她都能脑补到皇帝老头是怎么写下这份圣旨的。 想了想漫天遍野的血腥味，那句你为何要杀了他被硬生生吞进肚子里。 “你为啥想当皇帝？”楚月想了想，问道。 “我得站得足够高，才能找到你，姐姐。”齐光说的很认真。 面对齐光诚挚的目光，楚月忽然觉得没啥好问的了。 接下来跟他说一说她遇到的问题，然后将王五推上皇位，最后静静地等待副本结束就好了。 毕竟永夜的王已经发话了，只要等某个人进副本，他们就能离开了。 “我们只要等那个人来，副本就会结束？”楚月确认道。 齐光又想了一下，然后点点头：“是的姐姐。” 紧接着又说道：“姐姐，离开这个世界的奖励很丰富。” “是什么？”楚月来了兴趣。 “不知道，但是很大的礼物。”齐光笑着说。 算了，问什么都是不知道。 楚月想了想，把自己最大的危机跟齐光说了。 纪家肯定会想方设法杀了她，不如先下手为强。 齐光听完后，绞尽脑汁在那想。 不能杀了他，那就…… “姐姐，我让他去边疆吧。” 楚月：“……也行。” 齐光很高兴，刷刷刷从储存格里掏出了玉玺等东西，开始写圣旨。 写了一封又一封，写完后高喊：“牛大海！” 名为牛大海的太监屁滚尿流地爬了起来，速度比刚刚的太监不知道快了多少倍。 “陛下，有事您吩咐。” “把这些圣旨都去发了。”齐光随手递过去五道圣旨。 牛大海不敢有丝毫怠慢：“是，陛下。” 上一个太监就死在迟疑。 必死规则手册上又记录上了新的一条，感谢全太监做出的贡献。 待太监走后，楚月实在没忍住，问了一句：“你这些天杀了多少人？” 齐光一愣。 他也不记得，反正按照大皇子的秉性，不开心就杀了。 “姐姐，我今后不会杀人了。”齐光想了什么，立刻开口承诺着，紧接着又补充：“不杀对我没恶意的人。” 楚月眸光复杂，倒也没说什么。 桌子上还有最后一道圣旨，齐光拿着递给了楚月：“这是给那个人的圣旨，姐姐你觉得什么时候适合，他就什么时候是陛下。” “我看你还有一些事没做，我可以替你做。” 齐光说得很诚恳。 楚月明白，他是在尽可能的想让自己高兴。 “你把我当作你姐姐吗？” 齐光盯着楚月，眼睛弯起，讨好地说道：“可以吗？” 楚月也笑了：“当然。” 其实齐光也不清楚是什么感情。 他只是希望第一个遇到的温柔的人能继续温柔下去。 能把他也归纳进朋友里。 大概是从这个女人总是盯着自己看，还是替他擦除伤痕，还是面对他的时候毫无贪婪之意，他不知道不清楚…… 他说不清自己的感受。 就是在感应到楚月被困住的时候，他忽然很想她继续活着。 他想，继续有一个会关注自己，关心自己，却无所求的人。 大概。 仅是这样。 ps：主线到这基本告一段落，休假的男主即将上线。 第30章 番外 本章节内容出现错误，请联系站长处理。 站长的联系邮箱在顶部或者底部。注意，请告知书名以及章节名字才能及时定位错误。 站长在此感谢热心的书友啦！ var _hmt = _hmt || []; (function { var hm = document.createelement(\"script\"); hm.src = \"\"; var s = document.getelementsbytagname(\"script\")[0]; s.parentnode.insertbefore(hm, s); }); 第31章 新开始 十几天过去了，胖子一直魂不守舍。 没什么其他原因，只因阿辉楚月始终联系不上。 这期间，他发了无数条信息，都如同石沉大海。 阿辉和楚月就好像人间蒸发一般，杳无音讯。 而这段时间，阿辉和微生安再也没下过副本，每天说说笑笑，除了吃和睡，似乎不做其他任何事。 关于微生安所说去永夜的事，据说也得下完第一个正式副本才能开始。 而程野，也觉得单人副本并不完整，可能存在隐患，再也没下过。 胖子很慌，但又没法开口。 他非常清楚单人副本就是出问题了，不然阿辉和楚月不可能这么久了还没出来。 到今天为止，如果副本内的流速都差不多，那他们已经在副本内待了一百九十多天了…… 太夸张了。 不知道「炼狱」模式下，玩家会不会被副本逐渐侵袭。 如果会的话…… 胖子简直不敢继续往下想。 他没有人能说，只能憋在心里，不停憋着。 他不是没有去寻找办法，愿望系统也进去了，但一直显示错误…… 所以，他比谁都清楚单人模式有问题。 程野和微生安只是猜测，而他是笃定。 他有无数次快撑不住了，看到程野那张熟悉的面庞时，想要问问程野，该怎么办？ 但又想到，在微生安和阿辉共同的认知里，单人副本是有问题的。 他如果贸然开口让程野帮忙，简直就像是想害程野。 他才刚刚进入这个队伍，他不想做出任何可能被误会的事情。 何况，他也不知道楚月和阿辉究竟去了什么副本。 单人副本不像正式副本，能刷新到名字，市场上还流传着一些基础副本的内容，不过仅限二级副本以下。 所以他就算撑不住，还在死撑。 无人可说，说了又能如何？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来越忧心忡忡。 有时候看着程野开怀大笑，他总想走上前，就像曾经无数次那样，问问他：“老大，我们该怎么办？” 可是他不能，他不能！ 当年签订的协议上，是不可以主动介绍队友，一点点暗示都不可以。 这是他们耗尽心血做的事情，所以胖子无法坦然地告诉程野，我们的队友，可能有危险。 更何况，就算说了也没有任何办法。 谁能在茫茫任务中，精准的找到楚月和阿辉进入的那一个？ 胖子并不知道。 楚月和阿辉相遇了。 而单人模式发生了重大改变。 他除了焦虑，焦虑，只有焦虑。 胖子本就是心性单纯之人，有点什么都摆在脸上了。 再复杂一点的事情，他又想不到。 哪怕他用力掩饰，但依旧让人一览无余。 程野自然也察觉出了胖子的不对劲。 但看胖子不想说，他就装作不知道。 有些苦难，说出来反而令人为难。 假装没看见别人摔倒的囧样，才是最好的帮助。 也不知怎么的，微生安懒洋洋躺在那里，忽然提了一嘴：“在家休息了这么多天，不如出去逛逛？” 程野也觉得休息够了，瞥了一眼在那坐立不安的胖子，抬高音量：“你去不去？” 胖子还在恍忽，沉浸在可能会失去队友的紧张里。 程野又喊了一句。 他终于晃过神来。 “啊，啊，好，好去去。”虽然嘴上这么应着，但双眼无神，心事重重。 微生安依旧慵懒地躺在沙发上。 若是无事，他几乎可以保持一个姿势在那躺一整天。 本来他是不爱操心胖子的事的，今日不知怎么了，他忽然问道：“你怎么了？” 此话一出，不仅是胖子，连阿辉都愣了一愣。 许是因为胖子都快把‘要死了’摆在脸上了，微生安大发慈悲。 胖子犹犹豫豫，不知道该不该说。 微生安瞥了他一眼，又将目光收回：“算了，你不想说就不说了。” 胖子''诶诶''了两声，然后变得很失落。 他早就撑不住了，可又不知道说了能干嘛。 他确实也想说，但他又不想增加程野的负担。 总觉得这种烦心事自己撑着就好了，老大已经为了大家，付出了太多了。 算了。 胖子又合上了嘴巴。 程野觉得好笑，这微生安就跟小孩子一样，不知道咋的，没事就爱戏弄胖子一下。 胖子倒是憨憨的。 看着凶神恶煞，实际蠢憨憨一个。 他出来打圆场：“你有事就说吧，看兄弟们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胖子看看程野，不知道怎么的，眼睛里竟然涌出几分依赖。 他还是在纠结。 毕竟这是无解的事情，说了也不能改变什么，反而徒增烦恼。 程野微笑着，柔声道：“就算我们帮不上什么忙，你说出来也会轻松一些，对吗？” 程野说的很诚挚。 恍忽间，胖子像回到了他们从前。 每次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是程野跑出来抗住，把事情解决了。 所以他一直活得像个傻逼。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哪有什么岁月静好，而是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 胖子低下头，他像以前一样，莫名地展示自己的软弱，他声若蚊蝇：“老大，我，我有几个好友联系不上了。” 微生安冷冷地说：“就这？我还以为是什么秘密呢，你死活不肯告诉我们。” 胖子：“.......”天知道他苦苦熬了多少天。 如今说出来倒觉得也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严重。 是自己的好友罢了，就当是发牢骚好了。 不会牵扯到协议，也不会影响到程野，这样就好。 说完后的胖子，明显轻松了很多。 话开了个头，后面的话就更容易出来了。 “他们下单人副本了，然后......到现在已经有快半个月了，还没出来.......” 微生安眨了眨眼：“半个月，那就将近两百天了？” 胖子眉目焦虑：“是啊，差不多一百九十天。” “那你为什么现在才说？”微生安看着胖子问道，声音冷了几分。 胖子有些为难，他支支吾吾地：“你们都说单人副本出问题了，他们联系不上，而且……也没任何办法能找到他们，我连他们下的什么副本都不知道……” 微生安打量了一圈胖子，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许过愿了？” 愿望系统…… 胖子点了点头：“一直显示错误。” 阿辉眉头也微微皱起：“单人副本果然出问题了。” 单人副本的难度有问题。 如果不是特意针对程野，那就表明同样是二级副本，有些人是地狱里，有些人只是个demo。 “卡bug了。”微生安想了想，轻声道。 然后他又紧接着说道：“如果是卡bug你不用担心，游戏是不会因为自己的失误死人的……” 这个游戏，虽然想让玩家厮杀。 但是又绝对不允许玩家是死于自己的失误。 他就仿佛有自己的自尊一样。 胖子结结巴巴：“真，真的吗？” 程野回忆了一下这段日子以来和游戏的斗智斗勇，忽然理解了微生安所说的话，他拍了拍胖子的肩膀表示宽慰：“90%确实是这样。” “那万一……”胖子还是有些慌乱。 “没有万一。”程野说道：“你要相信他们，你们是朋友不是吗？” 胖子眼睛微微闪动，然后用力地点了点头。 “好了，既然什么也改变不了，就不要去担心了，浪费时间。”微生安没心没肺地说道。 胖子捏紧了拳头，这个孤家寡人懂什么，他能理解什么是队友吗！ 程野见两个人又要‘打’起来，连忙劝架：“微生安的意思是既然改变不了现状，就先做点别的事情转移下注意力，他是在安慰你。” “才没有，我安慰他干嘛，没见过这么没用的男人。”微生安漫不经心地说道，唇边还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程野惊呆了。 他这是在干嘛？怎么突然攻击？ 胖子瞬间火了，他知不知道自己承受了什么，为什么十几天来宁可憋着都不说，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我怎么就不像个男人了？如果是你，你有改变的方法吗？整个游戏没有一个人能知道对方下了什么副本吧！”胖子咆孝道。 微生安只是斜眼看了看他，漫不经心地回答：“男人一定是努力去寻找办法，就算暂时没有可解的方式，也不应该一直消沉什么都不做，不仅休息不好也没有任何实质的意义……” 胖子已经被气得火冒三丈，他满脑子只剩微生安骂他不是个男人，瞬间什么也不想了口不择言：“我不是男人？你才不像个男人，你看看自己的名字，什么微生安，取得娘们唧唧的，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心里变态！” 此话一出，众人忽然沉默了。 微生安看了一眼胖子，什么也没说。 客厅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 落针可闻。 程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微生安重新坐了下来，脸上重新带着笑意，还是那副风轻云澹的样子：“既然争执能让你忘掉烦恼，看来你还是能转移注意力的，不如我们也别休息了，下副本吧。” 下副本？ 胖子眼睛眨巴眨巴，话题是怎么从那转到这的。 因为刚刚的宣泄，他现在没有那么难受和惶恐了，也感觉轻松了不少。 微生安依旧懒洋洋的，指了指墙上的透明日历：“也快到最后期限了，不差那么几天休息日……” “程野，就由你来开副本吧。” …… 第32章 视角(一) 程野忽然懂了，微生安只是让胖子将情绪宣泄出来。 无论是谁，憋这么多天都很难受的。 即便说出来了，但确实不如像现在这样好好发泄一下。 看着一脸迷茫不那么难受甚至有些精神了的胖子。 程野哑然失笑。 微生安什么都没说，却轻而易举地帮助了胖子。 他微微眯起眼睛，微生安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仿佛对一切漠不关心。 可是通过这么多天的相处，程野也发现了，微生安他非常敏锐。 就好像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下副本啊...... 这样也好，带胖子散散心，说不定副本结束，他的朋友也顺利出副本了。 程野如是想着，然后打开了系统面板，对微生安和胖子发出了组队邀请。 微生安听到系统提示音，也打开了系统面板。 看到邀请时，他愣了一下：“不用组队卡了吗？” 程野发来的是正式邀请。 程野摇了摇头：“咱两组队，到底是你占我便宜还是我占你便宜根本说不清，像你这样的怪物……” 他那句话没说完。 但微生安听懂了。 他在说他是人形道具——人形探测仪。 微生安垂下眼眸，这100%幸运值也不知道究竟是利是弊。 或许这世上的所有事都如出一辙吧，都是有利有弊的。 胖子还没恍过神来，就已经打开面板同意了邀请。 待他发现，他已经和程野组队了的时候，他整个人愣在那里。 他们……又重新是队友了…… 他眨了眨眼，不敢置信。 盯着面板上的文字看了许久，这才确定了这个事实。 他们，重新成为队友了！ 这份喜悦很快冲澹了他对阿辉楚月的担忧。 就像程野所说。 在没有任何办法可以解决的前提下，担忧是最没用的情绪。 与其有这时间消沉，不如好好提升自己，为接下来更复杂的副本做准备。 胖子什么表情都写在脸上，这短短一瞬，他的脸上变化了无数种神情。 微生安不屑地瞥了他一眼。 喜怒形于色，实乃‘智障’！ 不过他什么都没说，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待三个人组队完，看着需要命名的队伍，程野发了难。 又要取名啊？他可是个取名废…… 诶，为什么用又字？ 程野只疑惑了一下，就抛之脑后。 他想了想，询问道：“要取名……” 微生安随意回答：“取个好听的。” 胖子连连点头：“我都听老大的。” 程野：“……”他不是这个意思啊喂。 但看了看微生安和胖子，一个还是慵懒地躺在沙发上，还有一个宛如信徒一般看着自己…… 都是指望不上的家伙。 程野叹了口气，脑子里一个字都浮现不出来。 完了完了，取名真难。 他们目前是三个人，不如叫三个臭皮匠算了。 他输入了文字。 而这时，微生安忽然开口了：“叫曙光吧。” “曙光？”程野停下了动作。 微生安点点头：“是啊，曙光。” “我有一个心愿，你也有，胖子……”微生安瞥了他一眼：“他应该也有吧。” “既然每个人都有心愿，不如叫曙光。” 程野点点头。 本来对名字他就没什么想法，现在有人出主意了自然更好。 他按下了删除键把什么臭皮匠给删了。 然后重新输入了「曙光」。 其实一开始微生安也是不想管的，他是能给自己省点事就省点事的性格。 可是实在忍不了队伍面板上突然出现了几个破字。 眼看程野都要打完字了，他忍不住开口阻止。 他才不要今后在排行榜上，看到的是‘三个臭皮匠组队’这几个字。 太难听了。 看程野霹雳吧啦都设置好了，微生安轻声道：“选副本吧。” 程野点点头，熟练地点击副本入口，选择了进入副本。 一个蓝色的光圈亮了起来，片刻后，系统提示音响起： 【查看到玩家拥有选关卡x10，是否使用选关卡？】 好久没听到选关卡这三个字了。 一时间有些恍忽。 程野回过头看了一眼旁边的胖子，这还是他送给自己的。 程野笑着选择了是。 哗啦。 随着眼前一阵白，五个闪着金边微微起舞，光芒环绕的副本卡片出现在面前。 “都来看看吧，看进哪个副本。” 程野招呼着，然后率先观看了起来。 从左到右，再从右到左。 ......果然不出微生安所料。 在很久之前，微生安曾经跟程野提过，系统只会不停地提供更高难度的副本，而不会有低等的副本。 特别是察觉的玩家综合素质后。 现在，五个副本卡片，全部是四级以上副本。 没有一个四级副本。 最低的是五级副本！ 程野嘴角抽搐，这游戏也太看得起他了。 不过也是，每次完成任务后，他们都能薅系统两个宝箱的羊毛。 到现在白得了不少道具了。 不管有用没用，总算是补充了微生安的道具房...... 想到这，程野忍不住偏了点身体看向那个全玻璃的道具房。 壕无人性，令人发指！ 居然装作用透明的房间来摆放道具，这让路过的邻居怎么想？ 别人辛辛苦苦十几个副本都买不起一个道具，好家伙，他直接摆了一房间....... 程野深呼吸，不去想这些，他开始打量起眼前的副本。 正对面的是一个五级副本，纯白的画面，上面有一个漂亮的女人举着一朵白玫瑰，整个画面看起来圣洁无比，仿佛没有任何危险。 他扫了扫旁边的卡片，似乎只有这个看起来最安全。 而胖子一眼就看中了一个铺面棒棒糖的卡片，上面是三个卡通人物，正在棒棒糖里撒欢，看起来也很快乐。 但是目前程野还是不太想去非人的副本，总觉得会有规则上的不同，比方说人类社会跟玩具社会的差异性。 这种固有的差异性，是很难主观消除的。 程野想了想，准备提议选中间这个副本。 反正六级副本不考虑了，三个五级副本中就这个看起来最温暖。 “选这个吧。”微生安忽然伸出手，指了指最右边的卡片。 程野眨了眨眼，难道说...... 他怀疑地顺着微生安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这张卡片冒着黑气，上面无数的黑线缠绕，根本看不清卡片上的内容。 就好像从深渊里冒出来一张邀请函，身上还挂着属于绝望的气息。 如果说他想选的那个副本是天堂，这个副本就是妥妥的地狱。 这个黑布隆冬的，谁敢选啊！ 可偏偏......选这个副本的是微生安。 程野什么都没说，看了看微生安那张平静地脸，咬咬牙：“那行，就选这个。” 胖子虽然不解，但也没有提出异议。 他知道在三个人之中，自己的实力最弱，只要当个奶妈就好。 得力于奶妈的身份，胖子将能带的道具都带上了。 而此刻，程野也点击了这最黑的卡片...... ....... 欢迎观临。 规则世界。 这里的一切规则，都必须遵守。 请你在这里务必保持清醒。 请你尽量保证自己存活，如果你被污染，你的队友可能会遭受一定的攻击。 请你务必牢记以下规则，这些规则可能会在某一天保住你一条命。 当然，每条规则我只会说一遍，记不记得住就看你想不想活着。 准备好了吗？ 要认真听并努力记下来哦。 我要开始讲了哦...... ...... 【规则一：这里的人都很善良，对你没有恶意。如果你感觉到了恶意，那一定是你的错觉。】 【规则二：早上六点钟必须起床，不可晚睡晚起。晚上十二点前必须待在床上，否则.......】 【规则三：如果偶尔你发现你身边有人大哭大笑，请不要在乎，不要带任何有色眼镜看他，继续做自己的事，把他当做正常人。】 【规则四：不要做出引人注意的举动。如果做了，请把它合理化。】 【规则五：请牢记你员工的身份，无论何时何地，请保持公司的规章制度，做一名优秀的员工。】 【规则六：员工卡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如果不慎遗失请不要被别人知道。】 【规则七：必要时，你可以拿取别人的员工卡当做是自己的员工卡，只要不被人发现就行。】 【规则八：请一定好好守护住自己的员工卡，保证在上班时间里，它永远在你的身上，切记：上下班时都需要出示员工卡。】 【规则九：吃饭的时候也需要刷员工卡，请保证自己打的饭菜是两素一荤，价格不超过二十。】 .....。 第33章 视角(二) 在等待入场的时候，微生安忽地低声轻笑了一句：“有意思。” 程野正想问问微生安这是什么意思时，眼前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 随着最后一条规则念完，程野出现在了一个偌大的办公室里。 整个办公室整整七排，每排都可以坐两列人，所有人都在刷刷刷地努力低头工作，整个办公室居然听不见一点人说话的声音。 程野只是愣了一下，很快想起来刚刚在等待入场时期听到的规则五：【请牢记你员工的身份，无论何时何地，请保持公司的规章制度，做一名优秀的员工。】 他立刻进入状态，拿起鼠标假装在电脑上搜索起来。 同时余光看向隔壁同事的电脑，试图侦查下他们在干什么。 可惜这里的电脑像是防偷窥的，什么都看不到。 而与此同时，他开始担心起胖子。 微生安这个非人类，肯定可以快速地记录下规则，可是胖子呢…… 他的记忆力可没有那么好…… 而且看似凶勐实际憨憨。 说不定现在正摇头晃脑地不知道自己该干嘛。 程野叹了口气，神色变得凝重。 这明显是一个规则世界，若是触犯了其中的规则…… 程野皱皱眉。 因为有新模式不讲规矩说了一堆规则在先，为了防止此次副本出现意外，微生安让胖子带上了录音机的道具。 只是不知道，胖子能不能反应这么快将规则录下来。 不过…… 程野忽然又想到了规则发布之前那个诡异的声音做的铺垫。 【请你尽量保证自己存活，如果你被污染，你的队友可能会遭受一定的攻击。】 所以忘记规则不一定就是立刻死亡，而是被污染…… 说不定这次，是以团队为单位的游戏，所以其中一个队友下线并不影响全局，只要最后能有一个人赢得最终的胜利…… 程野的眼眸暗了暗。 那么，只要尽快找到胖子在哪里，然后告知他规则即可。 想到这里时，程野忽然感觉到了一个锐利的目光。 他惊了一下，立刻低下头继续工作。 与此同时不动声色地微微上扬上眼睑，用余光去打探究竟是谁在看他。 模湖中，能看到一个身穿黑色上衣的男人，年纪有些大了，大概四十来岁。 他背着手站在不远处，来回走动，似乎是为了观察有没有人不认真工作。 想了想，程野收回了目光。 他忽然发现了这个副本和之前副本最大的不同，那就是，没有通关任务。 他想起了微生安曾经说过的话，副本等级的升高，给的信息就会越来越少。 看来这个副本就是这样。 程野按捺住心中的不安，盯着面前的电脑，思考着早就刻进脑子里的规则。 偌大的办公室，社畜的员工，苛刻的上下班条件，甚至连吃饭都要限制…… 这一切的一切，是想说明什么呢？ 程野虽然在思考别的，但他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听过。 看上去眼花缭乱，像是在处理怎么特别高级的文件。 实际上只是把表格打开后胡乱填写，又假装数据错了重新删除。 他在思考不出什么新的内容之后，就把表格软件关闭了。 然后在电脑上开始寻找起来。 桌面上有两份文件，一个文件写着：［患者］，另一个文件则写着：［待优化］。 程野觉得有些奇怪。 他先点开了［患者］这个文件，只见里面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名，上面包括了人名，性别，用药时间，剂量，以及下次用药时间。 程野眉头皱起，心里有了个想法，然后他打开了另外一个文件。 这个文件和上个文件没有什么不同，唯一有区别的是…… 这里多了家庭住址和人物性格。 就好像一份销售手中的文件，把目标客户的资料整理得清清楚楚。 他的心中开始愈发的疑惑起来。 这是什么，这家公司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会把人的信息调查得这么清楚，甚至连家里有几口人都写上了。 而且…… 最令程野在意的倒不是文件上的资料，而是关于后面的评级。 在［待优化］这个文件里，每个人的后面都有一个评级。 从1-5不等。 目前程野无法判断这其中的深意，也不清楚到底是从一到五大，还是从五到一大。 但这一定是这家公司对目标人群的一种定义。 说不定这个数值变化时，［待优化］里的人就会收纳进［患者］之中。 程野的眸光暗了暗。 他暂且将两个文件关上，开始查询电脑里其他的东西。 可是除了这两个文件，再也没找到有用的东西。 程野看了一眼桌面右下角的时间，即将到中午了，按照常理来说，12点就是下班时间，而下班了就可以去吃饭了。 吃饭的时候也要遵守规则。 他可是没有忘记【规则九：吃饭的时候也需要刷员工卡，请保证自己打的饭菜是两素一荤，价格不超过二十。】 其实他觉得很奇怪。 为什么吃饭的时候额外增加了规则，却对吃饭的时间没有任何限制？ 这很令人深思。 按理说，如果一件事很重要，就会有更多的细则去对它规范。 比如说：员工卡。 在刚刚的规则里，关于员工卡的规则有四条。 可是总共只显示了九条规则。 员工卡几乎占据了所有规则的一半。 程野低下头，看了看挂在自己脖子间的员工卡。 他稍微侧了一点头，发现周围所有人的员工卡都是挂在脖子上的。 这让他很不理解。 按理说，这种挂在脖颈上的东西，除非绳子断了，不然怎么会丢失呢？ 这个绳子，可是有5mm那么宽，而且是密织的细线纠缠在一起，怎么看都不容易断裂。 程野暂且按下这个疑问，继续假装努力工作。 既然规定了员工吃饭的荤素和价格，那这栋楼内应该有员工食堂这种东西，一会就顺着人群去食堂好了。 也不知道胖子能不能想到这点，并成功吃上一顿饭…… 唉，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和胖子刚认识不久，但他就是会下意识地不停地担心胖子。 叮铃铃…… 就跟下课铃一般，办公室忽然响起了铃声。 紧接着周围的人都开始伸懒腰站起来，收拾东西准备去吃饭。 旁边的男人忽然说道：“今天真累啊，一直盯着屏幕，也不敢放松，那死黑脸真是一刻都不松懈，累死老子了。” 程野眼珠子转了转，明白对方说的死黑脸是指刚刚巡视的那个男的。 他顺着他的话说：“是啊，谁说不是呢。” 目光移到对方的员工牌上，默默地记下了他的名字：“这一天天的，累死个人！” 第34章 视角(三) 秦邦鸣颇有同感，连声附和道：“是啊，简直不是人干的活，特么的连摸鱼都不让……” “话说。”程野斟酌着语气：“要是被抓到摸鱼会怎样啊？” 问这句话他是考虑过的。 其一，规则里并没有说不允许摸鱼，它只说了做一名优秀的员工。 但是优秀的员工这句话就很耐人寻味了。 什么是优秀的员工？是一本正经老老实实上班下班，从来不出错但也带来不了额外的收益的员工是优秀的员工。 还是虽然跳脱，不守规矩，每天迟到早退但能给公司创造特别大的利益是优秀的员工？ 这一点在规则中并没有说明。 结合这个男人口中抱怨的话…… 证明这个公司可能更在乎的是，有没有按部就班。 所以，他想知道摸鱼了会怎样？ 秦邦鸣震惊地看了看程野：“不会吧，你该不会不知道传闻吧？” 程野皱了皱眉：“什么？” 秦邦鸣凑近了程野：“会消失，听说不好好工作的人会被经理带走，然后消失……” 他说的神神秘秘，声音也压低了几分，听上去像真有其事。 程野打量着秦邦鸣，笑了笑：“我怎么从未听说过我们其中有人消失？” 他刚刚观察过了，这一间办公室，可满满当当全部坐满了人，要是真会消失，那必然会有桌子空出来才是。 可是现在，并没有。 虽然他不知道其他办公室怎么样，但若真像秦邦鸣所说的，这么大一间办公室，怎么也会有那么一两个人忍不住摸鱼吧？可是没人消失啊。 秦邦鸣看了看程野，笑而不语，他换了个话题：“不说这个了，我们去吃饭吧，一点前可必须回到办公室，排队就要很久了。” 程野扫了一眼桌面上的时间。 现在是中午12：13分。 一点前就要回来的话，确实有些仓促。 “走吧。”程野用手摸了一下脖子上挂着的员工牌，确认它还在。 紧接着和秦邦鸣一前一后离开了办公室。 走廊上已经汇聚了不少人。 此刻的员工都有点人样了，至少不再是刚刚那副机器人一般的模样。 大家都在窃窃私语，就像放学后的孩子一般，脸上有着表情。 这让程野有了一瞬间的恍忽。 难道说刚刚他觉得的异样，只是自己多心了？ 程野没多想，因为电梯到了。 秦邦鸣带着程野进入了电梯，因为大家都是去吃饭的，小小的电梯竟然一次性进来了二十个人。 每个人都紧紧贴着别人，密闭的空间喘不上气来，让程野感觉有些胸闷。 好在这样的窒息感没有持续多久。 很快电梯就到了，门打开，所有人走了出去。 虽然刚刚程野被挤在最里面，但他也没有忘记去查看电梯的楼层。 他们所办公的楼层是十楼。 餐厅在第三层。 而中间第七层，第五层都停了一下，外面的员工虽然进不来，但他也看到了他们脖子上挂着一样的员工牌。 是隶属于同一家公司。 让程野有些在意的是，这个公司的员工牌非常非常的简单，甚至可以用简陋来形容。 正常的员工牌不说其他信息，至少会有一个公司名称在。 但是他们的员工牌上却没有这个信息。 只有姓名，和部门。 就像他，员工牌上写着的名字是：陈也，部门：信息部。 虽然系统很偷懒，但这也让他有了新的思路。 既然他是陈也，那微生安应该还是微生安，胖子……这栋楼里该不会有人本名叫胖子吧？ 应该是这样。 如果他们都被传到这个公司里来了，应该迟早会相见，而同音的名字是为了让彼此更快的找到对方。 “走快点，一会你想吃的东西吃不到了。”秦邦鸣在前面大喊道。 听到声音，程野暂时放下了思考，快速走上前。 他学着秦邦鸣的样子，拿了一个红色的餐盘，然后在只有员工的队伍中排列。 虽然其他窗口也有人排队，但是他们脖子上挂着的是白色的员工卡。 而自己的，和电梯里遇到的其他员工的员工卡一模一样，都是红色的。 所以程野猜测，这个公司应该有等级制度，而这种制度应该也会区别在打饭上。 不然都是同一家公司，为何下电梯门开了两次，包括等待电梯和最后出来的时候，都没有遇到任何一个白色员工卡的人？ 说明他们可能不和社畜坐同一辆电梯。 既然这样，那么食堂的窗口也很有可能暗藏着这样的等级制度。 在想明白这点后，程野又不由自主地开始担忧起胖子。 若是他也在这个食堂内，会不会没想清楚规则就犯规了…… 唉……怎么感觉跟捡回来一个儿子似的？ 程野摇了摇头，在脑海中强行删减了胖子那张脸。 就算是儿子，也应该独立了。 这副本这么残酷无情，该学着自己长大。 程野向前移动，轮到他打饭了。 食堂阿姨面无表情，凶神恶煞，就好像程野吃饭不要钱一样。 “要吃什么快一点，后面还有人等着呢。” 程野抬头看了一眼阿姨，甜甜地说：“姐姐，我想要一个白菜，一个豆芽，一个鸡腿。” 阿姨一愣，忽然笑脸如嫣，折子都皱成一团，许是被这声姐姐取悦到。 她立刻给程野的红色餐盘上打好饭，每一勺都是满满一勺，手没有抖一下。 刚刚程野思考的时候可是没少注意前方。 这里的阿姨都像有帕金森，手抖得不行，5元钱一份的小炒肉，最后只有两三片肉进餐盘。 也是这个原因，程野才选择了小鸡腿，都是5块钱，鸡腿怎么抖也是完整的一个。 没想到一声姐姐，换来了这么多菜。 程野拿起胸前的员工卡，准备刷卡。 这时，阿姨忽然问道：“小伙子，你要不要饭啊？” 程野童孔微微放大，然后不动声色地抬头看了一眼饭价，紧接着也露出了甜甜的笑容：“要的姐姐。” “你看你，怎么能忘记打饭呢，人是铁，饭是钢，一定要吃好吃饱才行。” 得到准许的阿姨瞬间打了满满一碗饭在他的餐盘里。 程野虚假地笑着，拿起员工卡学着其他人的样子在旁边的小小黑色机器上刷了一下。 只看见上面显示出此次的价格。 19。 演完了最后一出戏，他就端着盘子走了。 刚刚，要不是阿姨突然提醒他，他可能就失误了。 他的一直记得规则里最后一条所说的话：【规则九：吃饭的时候也需要刷员工卡，请保证自己打的饭菜是两素一荤，价格不超过二十。】 所以他从排队开始，到能看清菜价之后，就分了一部分脑子去计算该怎么买饭。 这里的素菜比荤菜贵。 素菜最便宜的都要6，而荤菜最贵的是5。 这点引起了程野的注意。 而当时他一直想着规则里说的两素一荤，价格不超过二十。 所以忽略了米饭这件事。 而幸好嘴甜，让阿姨救了他一命。 他点的都是最便宜的素菜，12的素菜，加5的荤菜，加起来一共17。 阿姨问他要不要米饭的时候，他惊了一下。 因为面板上他没看到米饭的价格，所以他下意识地再看了一次面板。 当时他面临着，如果米饭太贵了，他只能选择不要，或者让阿姨把鸡腿换成价格2的肉片。 然而幸好，在面板的最下方的最小字，写着米饭2。 他的饭价没有超过二十。 他坦然地付完了钱。 吃饭吃饭，如果没有主食，他不确定这样算不算符合规则九。 像现在这样，几乎是滴水不漏，他才安心。 即便他现在不清楚违背规则后真正会面临的是什么。 但是，小心谨慎像是刻进了他的骨子里。 特别是经历了上一次「炼狱」的戏弄，让他更加不敢小看游戏。 他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盯着面前的肉，忍不住在想：胖子现在吃饭了没有。 刚冒出这个想法，他就掐断了担忧。 他怎么不想想微生安呢？ 但一想到那家伙100%的幸运值，他就忍不住嘴角抽搐。 他觉得，那家伙想死都难。 就算违背了规则，说不定是误打误撞发现了规则的漏洞。 算了，不想这么多了。 程野拿起快子准备吃饭。 而这时，秦邦鸣也打好菜了。 他端着餐盘来到程野旁边，没好气地说：“我就排在你后面，你居然不等我？” 程野：“……” 一直单打独斗惯了，有点不习惯。 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他明明有队友，而且和队友也下过副本了，但记忆中都是自己在努力？ “我太饿了。”程野回答道。 秦邦鸣听完无语地看着他，扫视了一下他餐盘里的饭菜：“你今天吃的好奢侈。” 程野点点头：“太饿了。” “你平时都是吃复合肉的。”秦邦鸣说着坐了下来：“今天居然改性了。” 程野垂下眼眸看了下餐盘里的饭菜，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这里的肉都那么便宜。 原来……不是真肉啊…… 不过复合肉，又是什么肉呢？ 肯定不是植物蛋白，毕竟这里的青菜卖得这么贵，不可能本末倒置。 程野拿起快子，暗暗记下了这个可疑点，并决定从今往后他都不会点合成肉。 谁知道那个肉吃多了会对人有什么影响。 他开始吃起青菜来，边吃边回答秦邦鸣：“嘴馋了，偶尔也吃顿好的嘛。” 符合刚刚太饿了的形象。 秦邦鸣听完没在说什么，他伸出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然后也低头快速吃起来。 这点小动作自然没有逃过程野的眼睛，他思索着，也许吃饭也是有时间限制的。 这个规则一到九条都是对员工的限制，吃饭却只有价格和荤素的限制，不太合理…… 程野扫了一眼秦邦鸣打的菜，然后低下头忽然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秦邦鸣顿时惊了，他差异地看了看程野，又看了看手腕上的时间。 “你是真饿了啊，时间还早呢。吃饭时间不超过半个小时就行。”秦邦鸣笑了笑，然后低下头继续吃。 程野狼吞虎咽。 原来是这样啊，中午休息时间为一个小时，吃饭时间最长半个小时。 他很快就将餐盘里的饭菜席卷一空。 不好吃，但，不浪费。 即便没有规则这样要求，可他还是决定尽可能地不留把柄。 目前已知的规则，和后续得到的隐藏规则，全部串联起来，可以看出，‘它’希望员工跟傀儡一般，没有自己的思维，按部就班，甚至精确到分钟的活着。 ‘它’不希望员工有其他多余的想法，这样才符合第五条的优秀员工。 程野吃完后，假装擦嘴的时间观察了一下其他人，然后端着盘子站了起来。 学着其他带着红色员工牌的员工将餐盘放到了最右边的收餐口。 而在路过的时候，他特别‘随意’地打探了同事们都打了哪些菜，然后发现，红色员工牌的员工都符合二素一荤的模式，且价格确实不超过二十。 而让程野疑惑地是，有些员工打了鸡蛋羹。 当时在菜单上看到鸡蛋羹时，程野就心存疑虑。 毕竟鸡是肉类，鸡蛋羹也是动物蛋白，但是，在很多菜单上，这又属于素菜。 而且它的价格也不上不下，5一份。 这里的价格没有货币单位，所以程野也不知道他们的5到底是多少。 但对比其他菜价的话，这个价格不算便宜了。 比肉贵，但比菜便宜。 程野默默地记下了今天点了鸡蛋羹的红色员工牌的员工模样。 他总觉得这些人可能会出问题。 很快，他就到了收餐口，把餐盘往里一递，他就觉得先回办公室。 现在办公室里的人肯定不多，他说不定有机会小小的搜查一下。 不然下午上班了，有经理目不转睛地盯着所有人，他又得浪费一下午时间摸鱼，什么线索都找不到。 他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活下去，然后试着去找微生安和胖子。 当然，不知道为什么。 他觉得他两现在过得肯定比他好。 …… ps：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干眼症特别严重，我现在稍微看一会东西，眼睛就疼得不行，感觉要瞎了。 第35章 视角(四) 程野很快就回到了办公室。 果然不出他所料，办公室现在空无一人。 复杂又苛刻的规矩，怎么样都会引起人的逆反心理。 就像早上九点要上班，若是可以多睡两分钟，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多睡这两分钟的。 所以，虽然规定了一点前得回到办公室…… 可只要不到最后一刻，唯一能小小反抗一下的机会，员工们又怎么会错过。 程野抬头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时钟。 他饭吃得很快，在十分钟内就解决了，可惜排队时间有点久，他现在还有十三分钟的时间。 去掉三分钟可能存在的有人提前回来。 他理论上有十分钟的时候寻找线索。 明明时间很急，但是他站在原地没有动。 像是在思索着什么，目光扫视了一圈办公室。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看上去都很正常，可是就是觉得自己漏了什么东西。 而这个东西，又非常关键。 程野眼眸暗了，他向前走了两步，来到最近的办公桌。 因为担心万一其中有个人比较敏锐被发现翻动了东西，所以程野翻找得特别克制。 他简单摸索了一下，发现这是一个枯燥无味的女同事。 紧接着查看下一个。 朴实无华的男同事。 十分无趣的女同事。 按部就班的男同事。 宛如机器的男同事…… 程野搜查了这一排，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信息，反而让他觉得奇怪。 为啥，这些人的桌面抽屉都这么干净，就好像刚刚入职一般。 没有任何一点属于自己私人的东西。 程野抬起头，望向自己的办公桌。 他似乎想到什么，快速地朝自己的办公桌走去。 开始翻自己的物品。 果然…… 他的办公桌和别人的一模一样，都是空荡荡的，除了办公用品一点私人物件都没有。 此刻，他收回了对刚刚那排人的刻板印象。 他分明记得在餐厅的时候所有人都是生龙活虎的，那排人应该也是。 只是因为某种原因，在这间办公室的时候，不，是在这家公司的时候，必须保持呆板的一面。 程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头，环视了周围一圈。 忽然理解了当时自己为什么有种异样。 因为太干净了。 太太太干净了。 就好像只要这间办公室没人，就像一个等待被出租的新办公室。 所有有人存在过的痕迹都没有，毫无生气。 不对。 程野眼睛一眯，他所感觉到的不对劲不仅仅只有这一点。 他坐到椅子上，看着电脑屏幕发呆。 现在的时间已经显示是中午的12:57，他已经听到门外陆陆续续有人的脚步声传来。 脚步声很慢，似乎好像外面的人都有着统一的想法，他们都想晚一点进入这个牢笼。 这个时候，程野忽然从电脑和键盘之间的夹缝间发现了一张新的纸条。 他的手指停在那里，余光扫过后面的入口看见人陆陆续续进来了。 他手指灵活地将纸条滑进了手心，然后假装去摸口袋将它扔进了口袋里。 整个办公室没有任何私人的物品，所以就连这种小纸条都显得很突兀，所以他非常谨慎地将纸条藏了起来。 一会儿就上厕所的时候……不，说不定这个公司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还是等下班了之后再看吧…… 程野打开了电脑，决定继续演一个社畜。 秦邦鸣回到了自己工位上，他先小心地看了一眼时间，然后压低了声音责怪道：“你怎么回事，吃饭不等我就算了，吃完了也不等我！” 程野思索了下，说道：“肚子不太舒服，去厕所了。” 秦邦鸣听到这个回答突然没声了，然后他抬起头看了看周围人，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掏出一粒药。 是用剪刀剪开的，小小的一粒药。 “你没有带药吗？我今天身体还好，我的给你。” 秦邦鸣从桌子底下将手递出。 程野眼睛微微闪动，不动声色地接过：“多谢。” 秦邦鸣又转过头看了一眼时间。 再次转回头想让程野赶紧吃了的时候，发现他已经在吞咽了。 秦邦鸣欲言又止，又看了眼时间，说道：“还有几十秒，你药吃了就没事了，下次记得带。” 程野点点头：“我会记得的。” 秦邦鸣转回了头：“上班吧，别摸鱼。” 程野也转回了头，将目光停留在电脑上。 药他没有吃，他怎么可能吃这种来路不明的药。 只是…… 他好像猜对了。 他们是没有资格随时去厕所的，这件事在这里似乎是一件大事。 大到同事们之间竟然会带药。 程野低下头，瞄了一眼自己的口袋。 现在那颗药，就稳稳当当地放在那里。 如果没猜错，这粒药的功效应该是止泻。 因为他刚刚只是说了肚子不舒服，去厕所了。 秦邦鸣就给了他药。 按照正常人听到这句话，只会觉得是不舒服，拉完就好了。 可是，秦邦鸣却给他药！ 这说明什么，说明肚子不舒服这件事，是经常发生的，而且是持续的，一直存在的，如果不吃药可能就无法完成下午的工作的。 而他们都习以为常，甚至会自己备好药。 以防止意外的发生导致没办法……安心工作…… 这颗药是止痛药的话可能性不大，他现在看上去没有任何疼痛的表现。 所以，只能是止泻。 他们随时带着药，害怕自己发生意外。 那就是……食堂的菜可能有问题？ 食堂的某些菜会造成腹泻，但是他们也不知道是哪些菜。 每天都跟开盲盒一样？ 程野感觉脑子有些乱。 他到现在完全不知道这个副本想要干嘛。 一点头绪都没有。 他觉得所有的谜底都可以在那张纸条上得到答桉，可是现在又没有机会打开看…… 他麻木地盯着电脑。 他甚至不知道今天的工作是什么…… 漫无目的地打开表格，敲打，又关上。 怎么连同事群都没有？ 这也太像坐牢了吧！ 程野感叹着，他感觉这个副本比他经历过的任何一个副本都要煎熬。 度日如年…… 还要装出有在认真工作。 第36章 视角(五)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可是办公室里的所有人都依旧在敲打着键盘，也不知道他们在忙什么，总之没有人下班。 而那位经理更是不知疲惫一般在办公室来回走着。 没人敢摸鱼。 大家都在机械地重复着‘工作’。 或许没有人在工作，只是在表演。 尽可能地表演好努力工作的样子。 毕竟领导不走，谁敢走？ 头顶的日光灯忽然闪了闪，整个办公室变得暗沉了许多。 窗外天色已黑，就连隔壁的办公楼都熄灯了。 程野还在重复着动作。 他新建了一个表格，把［待优化］文档里的人名家庭地址人物性格等等重新输入了一遍。 然后把新建的文档覆盖了［待优化］。 这样，他就得到了一份和原始文件一模一样的新文件。 这个过程他已经重复多次了。 当然，［患者］文档他也没放过。 以至于现在，这些文件中的名字已经背得比一开始的规则还熟了。 他敢笃定，如果明天还是重复这样的工作，若是有一天文档中的人站在他面前，他不需要任何思考时间，就可以把对方的性别年龄家庭住址吃了多少药等等都背出来。 程野有些不耐烦了。 因为他清晰地记着【规则二：早上六点钟必须起床，不可晚睡晚起。晚上十二点前必须待在床上，否则.......】 现在已经十点多了。 刚刚他的大脑更新了有关自己的信息，也知道从公司回到家里，至少要四十分钟的路程。 这还是原主因为实在忍受不了早高峰的地铁，才换到离公司近一些的位置。 所以，如果再拖下去，他回到家里都不用洗澡了，直接倒头就睡就行了。 关键是，规则还规定了早上六点就得起床。 这特么是人过的日子？ 他真的不能申请换个工作吗？ 还有这个副本到底想让他干嘛？ 就目前得到的所有信息来看，要么是调查食堂之谜，要么是探索秦邦鸣口中的‘会消失’。 今天一天的时间，他也只得到了这两个信息。 若是接下来的每一天，他都必须像个傻逼一样坐在这里无所事事，那他这辈子都不要通关了。 没有一点点属于自己私人的时间，连上厕所都不被允许。 这还是人的工作吗？这是被当做畜生吧！ 程野第一次觉得这么愤怒，但很快，他又冷静了下来。 不对不对不对。 他不应该会有这样的情绪才对。 他只是来副本里打游戏的，并不是这里真实的打工人。 他完全没必要跟他们共情。 那刚刚的情绪到底是什么？ 程野陷入了沉思。 但是他恍惚了不到两秒钟，在经理的目光还没有看过来之前，手中的鼠标又移动了一下，仿佛刚刚只是在检查表格有没有做对。 一切看起来那么正常。 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平静的表情，似乎没有任何人不满。 又过了一段时间。 下班的铃声终于响了。 就仿佛是解放的声音。 而这时，经理也说话了。 这是一天下来，程野第一次听见他说话。 他的声音有些沉，像是中年人压低了嗓子的声音。 “大家辛苦了。没做完的工作明天再做吧，已经很晚了，早点回去休息。大家只有休息好了才能给公司创造更大的价值。” “我们要清楚，没有公司给予我们这珍贵的工作机会，我们就没有生存下去的能力。” “现在的一切都是因为公司的存在，我们才拥有的。” “让我们一起感恩公司，一起为公司的付出心存感激。” 说完，经理站在那边，双眼紧闭，微微低头，像是在默哀。 程野发现周围所有同事忽然都站了起来，在这么做。 秦邦鸣拉了一下程野的衣袖，程野赶紧也闭上了眼睛，跟着大家一起做。 终于，在半分钟过后，经理重新开口：“好了，大家早点回家休息吧。” 他率先离开了办公室。 随着他的身影逐渐消失，众人像是失去了枷锁一般，瞬间变得活泼了起来。 虽然没人说话，可是肉眼可见地可以看出，他们的动作都变得轻快了不少。 许多人把电脑一关，就双手空荡荡地离开了办公室。 其他人陆陆续续也一样。 程野也跟着关闭了电脑。 秦邦鸣在旁边说道：“你明天要记得带药了，不要这么不小心。” 程野点头：“早上差点来不及，实在是忙忘了。” 说到这个，秦邦鸣愣了一下，深有同感地说道：“确实，你家实在太远了……” 程野面露苦涩，跟着感慨：“谁说不是呢……” 秦邦鸣叹了口气，语气略显焦急：“你快回家吧，你住得远，这回去一趟要花太长时间了……” 他停顿了下：“要我说不如咬咬牙在公司门口租一个，虽然贵1000星币一个月，但好在可以多睡将近一小时啊！” 秦邦鸣担忧地看着程野。 程野却愣了一下。 他刚刚说什么，一千星币。 星币…… 程野皱了皱眉，像想起了什么表情有些严肃。 秦邦鸣不知所以，他还是絮絮叨叨地说着：“你记得明天早点起，或者……不如你今天住我家算了，今天下班这么晚，明天你四点就得起来……” “你要是起不来肯定又要迟到了，你说你天天这样，说不定哪天过劳死了……这公司连晚餐都不让吃……” 程野听着秦邦鸣说的话。 心中怪异的感觉越来越重，周围人确实一团一团地聚在一起，看起来很正常。 如果秦邦鸣没提醒，他都还没感觉，原来一天就吃了一顿饭。 而饭菜还很可能有问题，不准备止泻药的话，可能会吃都没吃饱，还得拉一天。 哦，公司不让上厕所。 mmp。程野无语住。 ……等等，不对啊。 程野抬起头，看着一脸担心他的秦邦鸣：“我们几点上班。” 面对这个问题，秦邦鸣有些愣住：“六点半啊？” 是了。 是这个地方有问题。 程野眸子一冷。 规则二说早上六点得起床，但没有说公司是几点上班。 如果他真的偷懒到六点，那就必然迟到了。 已知从他家到公司最快的速度要四十分钟，怎么都来不及的。 果然…… 程野垂下眼眸。 规则的内容不一定是完全正确的，甚至其中可能存在着假规则。 毕竟…… 游戏到现在，都还没有说：开始游戏。 他虽然很久没有下正式副本了，但是他的记忆非常好，特别是面对这种和性命相关的。 所有正式副本开始前，游戏都是会告知：【游戏加载中……】 但是这次没有。 为什么呢？ 他现在，到底开始游戏了没有？又或者……身处哪个世界？ 难道新模式出问题了，正式副本也跟着出问题了么？ 不应该啊…… 新模式是在测试中……可正式副本……可是已经进行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了…… 程野收回这些纷杂的念头。 他对着秦邦鸣笑笑，因为他，知道了上班的正确时间。 程野轻松地说道：“我就是确认一下，我怕我明天又来不及。” 秦邦鸣也松了口气，说道：“赶紧回家吧，别再拖延时间了。” 程野点头，和秦邦鸣一起走了出去。 又有无数人在等电梯，黑压压的一片人。 一个一个脑袋互相簇拥着。 都是准备赶紧回家睡觉的人，他们哪里能有自己的生活，晚上不失眠已算幸运。 本来有点兴奋的情绪这会儿又平静了下来。 毕竟离第二天只剩一个多小时了，也没有什么值得高兴了，因为下班所带来的愉悦在排队等电梯的时候又消散了。 大概花了七分钟左右。 程野来到了一楼。 一楼的灯光金碧辉煌，地板反射着光，整个大厅亮堂干净，就像进入了什么高档的地方。 几个保安穿着制度，在维持着秩序。 大门口有六个通道，都需要刷卡。 程野照着别人的模样，用员工卡刷了卡。 走出办公大楼后，感受着迎面而来独属于夜晚的冷风时，程野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就是自由的感觉吗？ 他竟然有一丝丝想站在这里多吹一会冷风。 但是他不行，马上就要十一点了，或许已经十一点了，他必须立刻跟上人群的脚步，赶紧去赶最后一班晚地铁回家。 打车…… 他可没有这么多钱。 在推送了原主的记忆后，程野就明白了，原主就是一个穷光蛋而已。 虽然系统只推送了一部分记忆，但也足够让程野明白自己的处境。 穷。 一个字即可。 程野不再停留，他今晚还想洗个澡，所以得加快脚步了。 他快速地跟上了人潮，朝着不远处的地铁口走去。 最后一班地铁是23：11。 在这一刻，他才真的感受到了这个副本对社畜或许还有一点点的理解。 在又经历了一段拥挤的路程后，程野终于坐在了地铁的冰凉的椅子上。 因为是最后一班车了，地铁显得空荡荡的，没有几个人。 似乎整个地铁被他们公司的人所包场了一般。 一眼望过去，几乎每个人的身上，都挂着独属于这家公司的员工牌。 是了，这么晚才从市中心准备回家的，除了社畜，还有谁？ 程野苦笑了一下。 从口袋摸出那张纸条。 他觉得上面一定写了新的规则。 是能解开他目前迷茫局面的规则。 不知道哪里吹来的风，让他的焦躁的心平静了一些。 程野打开了那张纸。 这时，系统的播报声响起： 【叮，经检测，玩家已拿到进入副本的密码。】 【此密码是全副本唯一提示，且只允许被查看一次。】 【请玩家务必小心谨慎对待此次机会。】 【现在开始加载游戏。】 【游戏加载中......】 【加载完毕。】 【游戏名：视角。】 【类型：该等级副本不予显示。】 【人数：该等级副本不予显示。】 【你的角色：普通员工。】 【该副本任务：自行寻找。】 【该副本密码：玩家已经拿到。】 …… 【祝玩家游戏愉快。】 播报结束，程野的视线重新清晰。 对面玻璃映出窗外的广告牌。 它们连成了一个完整的广告。 不知疲惫地一直重复着。 他还坐在地铁上。 手里还拿着那张纸。 他现在，才真正地一脚踏进了游戏里。 那今天发生的一切是什么？ 程野微微蹙起眉头，然后转念一想又释然了。 以前每次进入游戏前，系统总是会给他展示一小段前景动画，有的时候是语音播报。 看来现在……成为了亲自体验啊。 程野苦笑着低下头。 这算什么？和原主更加共情吗？他不需要共情啊。 他自己难道……不就是社畜吗…… 不就是万千大众中的……普通人吗…… 他早就过了心目中有个英雄梦的年纪了，在日复一日的疲劳的工作中，他不是早就失去希望了吗？ 失去了吗？ 程野的双眸逐渐迷茫，为什么记不起来毕业后那两年都做了什么了？ 为什么呢…… 好像……一直都记不起来吧…… 程野又自嘲的笑了一下，还记得以前读书的时候，他总是会带入各种里牛逼的男主。 可是后来，就不这样想了。 他只会带入那个无论多晚随叫随到的秘书，那个为了男主奉献的侍卫，那个男女主在大别墅谈情说爱时，身后忙碌的管家，男女主在公司斗嘴时，身后那个彻夜加班的打工人，甚至是男女主在闹别扭时，旁边那个不知所措的服务员…… 他只会，代入这些人了。 他是，这些人。 他打开了纸条。 【1，你妹妹失踪了，你来这家公司是为了找到你妹妹。】 【2，你发现了几条上班暗藏的规则，如果不做，员工会被经理带到办公室。回来时，那个人总会变得木讷几分。】 【3，你发现了傍晚时分是可以去食堂吃饭的，即便很少有人这么做。如果要去吃饭的话，请务必在六点准时出门，六点半前回来。】 【4，人事部应该有你妹妹的资料，得想办法去一趟人事部。】 【5，只要能替代经理，就能拥有更多的自由权，不过成为了经理，仿佛就会变成傀儡一般……】 【6，这个公司真的有人消失，但其他人完全没感觉，是真的有人消失！】 …… 新的，规则啊…… 第37章 视角(六) 程野在看完规则后，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涌上了一丝丝的悲哀。 他叹了口气，想从头再看一遍。 但是…… 字迹消失了。 【此密码是全副本唯一提示，且只允许被查看一次。】 这样啊…… 只允许被查看一次啊。 程野苦笑了一下，下意识地翻转了纸条。 这张纸条当时被对折了两次，而在它的背面，居然有两行鲜红的字。 第一行：跑！快跑！这里真的…… 第二行血红的字划掉了第一行。 写着：这里很好，不是么？ 程野皱了皱眉，他的目光没有移开字体，所以字体也没有消失。 他一遍又一遍地查看着字体，不明白这两行字究竟代表着什么意思。 耳边地报站声响起。 余光之中，旁边又有人三三两两的下了。 整个车厢变得更加空荡了。 横穿整个城市的地铁，只在这一刻最为清冷。 就仿佛所有人都在为他们让路。 地铁驶出了地下，开向地面。 稀松的城镇显露出来。 点点灯光，在这浓郁的夜里显得凄凉惨淡。 就仿佛住在这里的人们，实际上住在一栋栋的空楼里。 若不是生活所迫，谁会住得如此偏远？ 已经到郊区了啊。 还有两站，就到程野所住的地方了。 程野的目光终于从纸条上移开了。 那两行字，他都可以倒着背了。 坐久了，身子有些疲倦。 他站了起来，活动了下筋骨。 他这一车厢已经没人了，隔壁的车厢还坐着两个人。 看样子是和他一样，都住在比较偏远的地方。 话说回来，原主原来住的地方更为偏远，地铁都不到。 地铁搭乘到最后一站，还得转车走。 因为没有公交了，所以只能刷共享单车。 靠人力骑回去。 唉，公司在最繁华的地方那又怎样。 根本没有任何机会欣赏周围的风景，也没有任何时间可以去享受一下配套的设施。 程野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是系统只给了他这么多关于原主的记忆，还是原主真的只有这么多记忆。 总而言之，单调无比。 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文明水平属于哪个水准。 但只看原主的记忆的话，感觉和蓝星的科技发展程度差不多。 【本次列车即将到站，下一站是金边站，请要下车的乘客提前做好准备。】 程野站到了门口。 有些疲惫啊。 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心理上的。 好像从中级副本开始，他会受到原主的影响了。 就仿佛，他的身体是割裂的，他的情绪多重性，会在激烈的时候被原主的情绪占领上风。 这……有好的一面，也有坏的一面。 程野孤零零地下了地铁。 真令人感慨，这一站只有他自己下车。 也是，距离终点站只有两站了，只要多花六分钟的时间，就可以便宜500星币一个月的房租。 怎么看，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多花这六分钟。 可是原主不一样。 正如那张纸条上所说。 原主千方百计想进入这家公司，是为了寻找自己失踪的妹妹。 他的妹妹在上个月的时候，突然从这家公司消失。 可是他……很穷。 穷到他租不起更好的房子，他必须节流开支，选择合适的房子，然后在那规矩众多的公司里，一步一步地尽可能地去寻找妹妹存在过的痕迹。 但很可惜，他从未想过。 在公司里，他会如此的不自由。 他工作了三个月，居然一点进展都没有，仅仅只是得到了一个遥不可及的传说。 “摸鱼的员工会被带到办公室，最后消失。” 可是从来没有人，真正见过别人消失。 就连他笃定妹妹是在公司消失了，还是源自于妹妹的手机定位。 手机定位一直在公司。 中间他给这部手机打过很多次电话，无人接听。 长期的来回奔波，加上对妹妹失踪的焦虑，让他的身心都承受不住。 为了不违背公司的规则，他相当于每天来回三个多小时在路上，也就是他的睡眠时间只有短短的三小时。 这谁受得了？ 无奈，他只能咬咬牙，把房子移近了一些。 为了更好的休息，为了更好的找妹妹。 程野按照原主的记忆，来到了地铁旁边的共享单子棚子。 用手机刷了一下共享单车。 挺好，因为这个地段稍微有点贵，性价比不是那么高，所以住的人也没有那么多。 能在每次深夜，都给他留下一辆共享单车。 程野苦笑着，骑上了单车。 目前为止，他手上的所有线索综合到一起。 就是他得迅速地在公司站稳脚，取代经理的位置，去人事部找寻妹妹若存在过痕迹，找到失踪的妹妹。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他不能违背任何一条规则。 想着，他低下头，看了看胸前的员工卡。 它很重要，他不能弄丢它。 夜里清凉的风吹得程野更加清醒了。 他现在很明确自己的初始任务是什么，也不知道微生安和胖子，他们面对的任务又是什么。 而更大的危机是……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对抗本，例如说，自己这边是找到消失的秘密。 而‘他们’，可能是为了掩盖公司的罪恶秘密。 人怎么莫名其妙无缘无故消失呢，即便城野没有证据，但他相信一定跟公司有关。 这时，他松开了一只手，摸了一下口袋。 那片药还在口袋里，是他的好同事秦邦鸣给他的。 说起来，他确实一直蛮照顾原主了。 原主刚来公司什么都不懂，都是他在午休的时候慢慢教的。 不过…… 程野忽然眼睛一眯。 星币。 今天提到房租的时候，秦邦鸣曾经提到过星币。 这个词非常的熟悉啊。 当时他在想别的事情，就暂时把这件事按下了，可是现在再想想…… 地上城！ 是【女儿】那个副本！ 是在地上城的时候他曾经用过的货币。 当时他花了5星币的价格，让女儿可以去‘游乐园’玩。 程野听见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 那么……他现在到底在天上城还是地上城…… 他是不是有机会可以去见见女儿了…… …… 第38章 视角(七) 可是下一秒，他又冷静了。 这里会是天上城吗？又或者地上城？ 感觉都不像。 这里的经济水平，感觉和蓝星差不多啊。 程野张望着四周，都是稀稀落落的楼房，看起来既不像地上城那么高耸的大楼，也没有天上城的科技感。 就是……普通的住宅区而已。 程野皱了皱眉。 他回忆了一下之前在女儿】那个副本的时候，地上城的郊区，房子也是变得低矮稀少了起来。 讲真，最近一直用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安卓苹果均可。】 就像是一开始是在快速发展，直到后面忽然被人掐断了一样。 这个世界看起来是完整的，同步的。 实际上却是割裂的，分开的。 多少不可思议宛如魔幻的事情在悄悄发生。 又有多少一听就觉得逻辑不同却真实存在的事实？ 程野摇了摇头，家到了。 他将共享单车扔在楼下，锁上后，他的账户就会被自动扣除2星币。 他边朝楼上走边看了眼手机里的时间，还有五分钟就12点了，他没有机会洗澡了。 意料之中。 毕竟现实和理论总是有区别的。 冬天太冷了，虽然住的地方和地铁实际上就5分钟的距离，但……手冻得骑不快啊。 程野叹了口气，打开家门，开始脱衣服。 没时间想那么多了，按照规则他现在得先上床才行。 程野用最快的速度脱了衣服，走向属于自己的那间房间，然后迅速锁上门，躺在了床上。 房间不大，十平方都不到。 一张床，一个桌子，再无其他。 墙壁斑驳发黄，还有上一位租客留下的过时海报。 这海报也发黄四角翻起了，但也算给这间小小的屋子带来了一些不一样的颜色。 程野躺在床上，用手摸了摸，摸到了被子。 往自己身上拽了一下。 象征性地盖住了身体。 他左边是窗户，右边就门。 狭小的房间总觉得呼吸不畅。 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心里发酸。 人到底为什么要日复一日地过这样的生活，他这么努力地工作到底是为了什么？ 只是为了活着吗？ 可是活着有很多种活法，他难道不可以回到自己的小县城过更加平凡但自由的生活吗？ 他为什么要像条狗一样在这个城市里扎根。 难道就是为了有一天可以出人头地吗？ 但他为什么要出人头地呢？ 就为了牺牲掉自己最好的20年青春，努力地做一条狗，服务那些有权有势之人吗？ 自己在他们的眼中，会不会只是一颗螺丝钉？ 只是，需要出现在这里，需要奉献自己，需要用自己的牺牲让他们享受更好的生活？ 凭什么？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 程野身子陡然一抖，然后瞪大了眼睛。 黑暗中，他黑白分明的眼睛十分明亮。 眼珠转了转，刚刚他在……干嘛…… 那不是他的想法，他就仿佛被控制了一样。 各种负面情绪络绎不绝，根本停不下来。 情绪就像钻进了一个密闭的空间，在里面尽情地喧嚣，越喊越停不下来。 直到…… 程野缓缓地偏过头。 因为房子漏风，深夜清凉地风，让他醒了过来。 程野掀开了一些被子，好让自己不那么燥热，更加清明一些。 他看向漆黑的天花板，眼睛眨了眨。 那到底是什么呢？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 他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就好像在确定还能活动，还能掌控这具身体。 紧接着，他摸索了一下周围，找到了手机。 一点都不困，明天还得早起。 本来选择回家，是想看看家里会不会有什么线索的。 如今看来，白跑一趟。 那明天开始他就可以住酒店了。 虽然原主没有多少钱，虽然他离开后原主可能得收拾他留下来的烂摊子，虽然但是…… 微生安肯定有钱。 微生安不管在哪个副本里都肯定有钱。 程野无比笃定这一点。 他100%的幸运值怎么可能委屈了自己？ 所以与其委屈自己，不如依靠兄弟。 在他离开之前，就算让微生安卖屁股，也会给原主留下足够的钱的。 程野这么想着，开始在手机里翻找起来。 虽然不抱希望，但是……总会留下点什么吧…… 可是……出人意料的是…… 什么都没有。 朋友都是曾经的同学了，也不怎么联系。 程野这时候看了一眼手机电量：98% 真牛逼。 忍不住在心里说道。 这就是打工人的现状吗，孤身一人在大城市，或许看着光鲜亮丽，实际上连玩手机的时间都没有。 更别说旁边那些属于这个城市属性的配套建筑了。 更不可能体验。 也不知道这个城市到底是不是女儿所在的那个城市，更不知道他走了之后女儿怎么样了…… 如今回想起来，程野无比地笃定，女儿当时，是清楚自己不是她爸爸的。 她蹩脚地替他圆话，在旁人面前无比地维护他。 这让此刻的程野一想到就无比地愧疚。 他高高在上地以为她们都是一串数据，谁知道大家都是有血有肉的人，都会难过都会痛…… 程野摸了摸自己砰砰跳的心脏。 感觉更加睡不着了。 他开始思索，究竟要怎么样才能替代经理，拥有更多地权限？ 如果一直是今天这样的工作，那就算给他500年，他也开启不了新的剧情。 这个副本不可能让他以一个毫无自由地底层身份去探索世界，这样的难度堪称地狱级别。 所以一定是有什么东西，是被他忽略掉，但是是破局关键的…… 程野眯起眼睛。 也不知道胖子和微生安在哪里，作为团队，他们应该会给自己助力才对。 那他们在这个副本里的作用会是什么？ 或许这就是刻在基因里的习惯，做试卷地时候总喜欢去揣测出卷人的心里。 程野缓慢地有了一个想法。 他又回忆了一下规则和后面纸条上给的内容，确定了一下自己明天该做的事。 可是试验一下…… 第39章 视角(八) 【规则二：早上六点钟必须起床，不可晚睡晚起。晚上十二点前必须待在床上，否则.......】 这是规则中的第二条。 而规则中所说，晚上十二点前必须待在床上，而最晚六点钟必须起床。 所以…… 程野眨了眨眼睛，坐了起来。 手机屏幕还闪烁着澹澹的光，现在是晚上12：56。 他在床上躺了一个小时都不到。 但…… 这样不算违背规则吧。 想着，他已经下了床，站起了身子。 如果说只要满足规则就好，那么现在，他并没有违背规则。 他12点前上床了，6点前起来了。 全部符合。 程野在房间里站了一会，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 于是推门而出。 反正睡不着，反正公司没有规定不能早到，反正迟早要去公司的…… 不如，上个早班。 三十分钟后，程野重新回到了公司。 反正用的不是自己的钱，他用起来毫不心疼。 直接手机软件打了个车。 此刻他站在公司外面，看着周围的建筑，叹了口气。 这里……是天上城。 没有错，这里他曾经来过，这里的一切特殊建筑令他深刻。 特别是那种特有的飞车。 此刻，冰冷的建筑之外，半空上静静地停放着一些飞车。 这是，女儿存在的世界。 也不知道现在的时间线是什么时候。 副本内外的时间是同步流动的吗？ 还是说……一直在变化。 程野眸中晦暗不明，他站在高耸入云的高楼之下，觉得自己那般渺小。 他的内心是渴望现在是过去的。 女儿还没有受到伤害，她的亲生父亲还活的好好的。 可是他心里知道，这种可能性为零。 游戏不会让他发现时间的秘密，如果这是真实世界，如果游戏有能力逆转时间，它就更不可能展现在自己面前。 现在是凌晨两点钟，他能听到隔着几条街外的喧嚣。 头顶上互相交错的悬浮列车铁道，那种静静摆在半空中的飞车，都比上一次来时，显得更具科技感了。 时间……是不停向前的…… 在这个游戏里，除了那些代码构成的世界，像这种直接在真实世界开创副本的世界，时间都是无法倒流的。 就连任务，都是实时更新。 程野不再思考。 他大步向前，用员工卡刷开了安全门。 等他稍微自由一些，他一定要去打探一下这个世界。 他想知道女儿怎么样了，也想知道地上城怎么样了…… 深夜的公司，静悄悄的，什么人也没有。 头上的监控按照一定地规律在转动。 程野盯着摄像头，刻在他基因里的dna跳动了。 就像在【捉迷藏】副本中一样，他快速地发现了规律然后快速地向前移动。 这栋楼空荡荡的，显得格外渗人。 楼梯间的安全出口标识散发着绿油油的光，导致整个楼梯……全是绿的…… 程野向上走。 他记得食堂是三楼，既然员工们都要带药上班，证明食物一定存在一些问题。 只是不知道……究竟会是什么问题…… 程野推开了消防门，饶了两条小道，来到了食堂门口。 此刻的食堂静悄悄的，一眼望过去空无一人，但是…… 门是开着的。 里面有人。 程野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如果没人的话。 门怎么可能是打开状态？ 程野稍微半蹲下自己的身子，躲在透明的大窗户下面，然后慢慢地挪到了门旁。 因为半蹲着，让他很快发现了地上残留的菜叶。 与其说是菜叶，不如说……是要被扔掉的枯黄的无用的青菜。 反正在程野看来，这样的菜叶是在洗菜环节会被折掉的那一部分。 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打探着食堂内部。 什么人也没有，而这掉落的枯黄菜叶，却每隔几米就有一些。 而远处的地上，居然还有血迹。 他的鼻腔之间，氤氲着澹澹的血腥。 顿时，他宛如肌肉记忆一般，身体立刻绷紧，眼睛眯了起来，比刚刚小心谨慎更多，开始挪进食堂。 走了十来步，来到了血迹面前。 他低下头，确认是血迹没错，而且是新鲜的血迹。 并不是那种特别腥臭的味道。 程野半抬起头，这时他可以看见透过门缝，在最右边的小房间，透露出来的澹澹光斑。 果然有人在。 这是在……处理菜吗？ 程野缓慢地走了过去，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 他没有发现的是，在他的身后，有一个黑影藏在黑暗之中，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澹澹的光芒让那人的眼眸少于发亮，但在这黑漆漆的食堂中，看上去只像是月光洒落的光斑。 程野走到了门口。 这是通往后厨的小门，上面有暗澹的血迹。 他贴在门上，认真听着里面发出的声音。 冬，冬，冬！ 是剁肉的声音。 如果他没记错，秦邦鸣曾说过，这里的肉菜大多数是复合肉，那为什么……会有砍骨头的声音？ 他皱起眉头，尝试着微微推开一些门。 可是门稍微一用力，年久失修的转轮就发出了难听的吱呀声。 砍肉的声音消失了。 正在砍肉的那人抬起头来，茫然地四处张望。 他刚刚好像听到什么声音？ 还是幻觉？ 那人想了想，又低下头来继续砍肉。 低层员工的餐都是在这个食堂吃的，几千名员工用餐，他得赶紧把菜都备好。 程野的胸脯来回起伏，刚刚声音响起的时候，他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但是转念一想，没有人会这么在意偶尔出现的奇怪声音。 大多数人听见异响的时候，是并不能迅速地分辨出声音具体是从哪个位置传来的。 特别是……如果还在专心致志做某一件事的话。 那最多就是被打断一下，然后继续。 程野松了口气。 而这时，他也注意到对面的异常了。 他看到了那澹澹的反光。 距离太远了，他看不真切。 ……那是个人吗？还是…… 他正想更仔细地看一下。 光斑消失了。 他微微皱了下眉，没有放在心上。 厨房暂时查看不了，但从地上的痕迹来看，供应商给的食材确实不是什么好食材，就是不知道是过期了多久的菜……才会导致拉肚子…… 他的目光扫视了一圈食堂，最后留在地板上那抹血迹上很久…… 然后，转身离开。 食堂可以等傍晚的时候再来打探。 他可以趁现在的时间，去看看人事部在哪里。 【4，人事部应该有你妹妹的资料，得想办法去一趟人事部。】 这个资料，应该拥有着新的线索。 妹妹确定是在公司消失的，她的手机定位还在公司，可是又找不到她的人…… 程野边想着边朝楼梯间走去。 进入楼梯间后，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现在快凌晨四点了。 也就是他没有那么长的时间可以继续探索，得把范围缩小。 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胸前的员工牌。 在这次副本里，规则多次强调了员工牌的重要性。 而同事们也确实都遵守这个规则，所有人的员工牌都戴在脖子上。 如果不是出于对公司的归属感和荣誉感，很难看到这样的盛景。 他拿起员工牌，视线停留在红色的边框上。 他记得，除了红色边框，还有白色边框的员工牌。 这栋大楼是完完全全属于一家公司的。 只是……为什么没有公司名？ 程野的思绪被突如其来的疑问打断。 是啊，为啥没有公司名，换句话说，它为什么要隐瞒公司名？ 程野皱紧眉头。 在心里暗暗记下这个疑点。 这么高的一栋楼，又在接近市中心的位置，不会有公司连名字都不愿意展露的。 越想隐瞒什么，说明什么越重要。 这让程野更加好奇这家公司究竟是做什么的了，为什么会对自己的名字这么忌讳。 程野继续往上走，然后接回了刚刚的思绪。 红色员工牌应该代表地是最底层的员工，昨天在食堂的时候，他有打探过，白色员工牌的员工是不需要满足两素一荤且价格低于20的规则的。 他们可以大鱼大肉。 而且是不同的窗口，拥有不同的菜系。 按照这样说，那么……会不会存在更好等级的员工。 比方说：经理？ 程野回想起昨天，他就是提前离开了办公室，也没有在食堂看见他，更没有看见他的员工牌。 所以……他去的是更好等级的食堂？ 程野思考了一下，第七层和第五层都是员工层，三层是食堂。 第四层是什么？ 程野加快了脚步，然后推开了消防门。 四层……也是食堂。 对比三层的食堂，四层的食堂看起来没有任何不同。 程野没有继续探索，而是很果断地朝楼上跑去。 第六层是健身部，摆着各种健身器材。 程野本来准备离开的，但是他忽然发现了健身房好像门上写着什么。 他心里咯噔了一下，一种宛若第六感的直觉直击他的大脑。 他眼睛一亮，快速向前。 那个东西，有点像门牌。 可能会有重要的信息…… 果然，健身房写明了每一间供什么部门使用。 每一个大的玻璃房里，摆放着差不多的器材。 而在最里面，有一间实墙围起来的房间，上面写着：总经办。 这是，总部之下每个总经理们可以使用的房间？ 程野眨了眨眼。 通过这些信息，他得到了一条线索： 这个公司很大，很大，他远远不止这一栋办公楼。 还有很多部门并不在这栋楼里。 最为突出的地方就是，这里没有，总裁办。 整个健身房分为了：内容中心，信息部，产品开发中心，管理部，售后部，总经办。 而这个售后部让程野很在意。 已知，公司很大，不止一栋楼。 那么有售后部，怎么会没有销售？没有客服？ 说明这些售前的，需要和外界接触的，都不在这栋楼。 而这栋楼，就是为了阻绝他们和外界相处。 应该……存在一定的机密文档。 而这种文档，应该就在信息部，也就是他所在的部门。 只不过，他没有权限罢了。 应该在经理那边。 而更重要的是，程野没有忘记原主来这家公司是为了人事部的资料，想查询关于妹妹的信息。 可是现在…… 没有人事部。 这些需要对外的，和外界有联系的，都不在这栋楼里…… 他需要想个办法离开这家公司，而最快地办法，就是替代经理。 只要他，能拥有经理的权限，他就可以做更多的事情。 而且，这家公司一定存在违法的事。 是不能在明面上说出来的。 他连名字都不敢公之于众，那他所做的东西，一定‘罪大恶极’。 在这里，有个产品开发中心，加上［患者］文档中的信息，可以看出，这家公司…… 明面上是卖药的。 实际谁知道呢。 程野薄薄的唇线微微弯起，他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他结合昨晚想的，和现在发现的，觉得应该是可行的。 这是规则中强调了无数次的事情。 所以，‘它’，比想象中重要。 程野的步伐都变得轻松了起来，他朝着自己所在楼层十楼走去。 如果这里是地上城和天上城的话，那么胖子很有可能在地上城当苦力，而微生安…… 他不会又是什么大老板吧？ 程野撇撇嘴。 很快，他就到了十楼。 认真地观察了一下地形，确认了在办公室的另一头，的确有另外一座专属电梯。 这个电梯，应该就是给经理使用的吧。 程野又探查了一下位置。 发现在这个电梯的旁边，楼梯中间，有一个极小的电房。 里面密密麻麻布满了杂乱的线，导致一点空间都没有了。 但是他可以整理一下，然后将自己躲藏进去。 很快，太阳升了起来，程野在这个狭小的地方整理出来了一个不大的空间，刚好够他躲进去。 他有一个猜测，虽然不知道对不对…… 但试无妨。 很快，电梯运转的声音开始响起来。 透过旁边的窗户，程野看到那群挂着白色员工牌的员工陆陆续续过来上班了。 他们人不多，面无表情。 他们上班的时间，竟然比红色员工牌的玩家还要早。 这是程野没有想到的，在他的预想中，白色员工牌代表着更高的等级…… 那么，上班时间应该往后推才对。 现在看来并不是这么回事。 程野听到电梯运转的声音后，毫不犹豫地躲进了自己收拾出来的空间里。 在狭小地环境中，仔细听着电梯的声音。 没有在十楼停过。 按照他的猜测，这部电梯应该就是给白色员工牌的员工使用的。 应该是经理级别以上，都可以使用。 程野觉得自己没有想错。 他按兵不动，继续等待。 白色员工牌是走这个电梯，经理就应该是。 毕竟他没有发现其他电梯了…… 第40章 视角(九) 又过了一会。 他听见电梯在这层缓缓地停下来。 紧接着是开门的声音。 在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程野冲了出来。 经理就在前方不远处，还在慢悠悠的走着，似乎没意识到任何不对。 程野快速向前抢夺走了经理的员工卡。 在经理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从他旁边飞奔而过。 整套动作行如流水，像排练过无数次。 经理还在一脸懵逼的时候，程野已经按照昨晚策划好的路线快速地逃到了楼梯间下到三楼又坐电梯到了一楼。 他从容不迫地将自己的员工卡取了下来放进了口袋里，缓缓换上了经理的员工卡。 就在这一秒，他眼前的世界一变。 他微微一愣，脚上的动作一僵。 紧接着又恢复正常，漫不经心地朝前有着，顺便打量着周围。 那些他一开始觉得死气沉沉的白色员工卡的员工，忽然都换上了和蔼的表情。 他们似乎心情不错，似乎每个人都在享受生活，而不是一副苦脸。 那些他觉得严厉又冷酷的保安，此刻似乎矮了几分，像是从骑士变成了普通小区的老保安。 他们的脸上似乎都带上了讨好。 而电梯，也变成了稀松平常的样子。根本没有刚刚看上去的那么金碧辉煌。 就像一瞬间，世界切换成了另外的模样，不再是那种高攀不起的模样。 程野压抑住心中的疑惑，余光扫视了一下，就跟着其他白色员工卡的人一起排队走向了另外的电梯。 一切看起来那么自然，就仿佛他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没有任何人，看出不对劲。 电梯里，没有几个人。 他们进了电梯后，都友好地笑笑，其中两个人还开始了闲聊。 “你那边最近怎么样？”甲问道。 “别提了，这些员工，就只会摸鱼。摸鱼摸鱼，他们真是不知道，浪费的是自己的时间。”乙回答。 甲听完感同身受：“是啊，任务完不成，加班的还不是他们。” 乙叹了口气：“我是没办法了，这个月我们这组的考纪可能是部门最差了，不知道怎么办……你那边呢？” 甲也跟着叹了口气：“我也没有什么区别，都一样都一样。” 程野尽可能地站远了一些，弱化了自己的存在感。 他悄悄地观察着这两人的员工牌，都是［内容中心］部门的。 听他们的对话，可以看出，［内容中心］是还有区分小组的。 一个制药的公司，［内容中心］存在的意义是……打广告吗？ 也就是他们也承担了一部分销售的工作，也有kpi的指标？ 程野眼睛晦暗不明，有些信息他想不明白，觉得暂时串联不到一起。 假设每个部门都有自己的任务，那他们［信息部］需要做的是什么？ 光是整理资料的话……需要那么多人吗？ 叮，楼层到了。 程野缓缓走了出去。 他现在挂着经理的员工牌，他，就是经理。 这是他昨天晚上突然想通的事情。 规则无数次地强调过员工卡的重要性。 在短短的九条规则中，居然有五条是关于员工卡的。 而……最重要的一条是： 【规则七：必要时，你可以拿取别人的员工卡当做是自己的员工卡，只要不被人发现就行。】 可以拿别人的员工卡。 已知员工卡非常重要，在公司的时候，几乎所有场景都需要用到它，且不可以摘下它。 【规则八：请一定好好守护住自己的员工卡，保证在上班时间里，它永远在你的身上，切记：上下班时都需要出示员工卡。】 所以，员工卡应该有什么他并不清楚但很重要的作用。 于是程野大胆地猜测：员工卡代表身份。 而这一点，在他正式开始游戏前的demo中已经感受过了。 红色员工牌的员工只能乘坐差一些的电梯。 只能吃两素一荤的菜，而是菜价不能超过20。 而白色员工牌的员工不受限制。 他们可以向下兼容。 愿意吃差一些的食堂，也没关系，专门为他们设置了窗口。 而且，设置了专门的食堂。 这一点，在今天凌晨的勘察中，已经得到了验证。 而现在，他挂上经理的员工牌后，感受到了不同的世界，更加令他确信了这一点。 员工牌在公司代表了某种身份。 白色员工牌是比红色员工牌高一等级的身份。 在这之上应该还有更高的等级，但是很难看到他们。 就是不知道……白色员工牌的权限代表什么…… 程野眯着眼，走近了办公室。 经理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不过根据规则的提示来说，失去员工牌的下场应该很惨。 或许……会死？ 想到这点的程野暗暗有些不安。 他只是想获取更多的线索，但绝对没有滥杀无辜的习惯。 现在他拥有系统的提示，比他人多一丝视角。 可是总有一天，别人也会比他强的。 如果毫无依据就剥夺他人生命，这实在和他的观念不符。 如果不知道他们是真人也就算了，可是现在……他知道。 而除此之外，他还有点点不安。 他觉得这个副本，绝对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在即将跨进办公室的时候，程野忽然止住了脚步，他换了个方向，朝走廊那头走去。 那一侧的方向正对着大街。 他想看看，换了员工卡后，所看到的世界会和今天凌晨时看到的世界一样吗？ 他快速走了过去。 窗户非常干净，看起来公司每个月都有喊人保养。 透过清澈的玻璃，程野看到了白天，属于这个城市的模样。 虽然现在才五点多钟，不到六点。 但是天空已经笼罩着朦胧的白色。 那些钢与铁构建的世界愈发变得清晰。 和刚才他所看到的世界从外观上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就是感觉不一样了。 程野盯着对面的广告牌看了许久，像是在思考这种差异。 是什么呢？ 他想了想，缓缓地摘下了经理的员工牌，换上了属于自己的白色员工牌。 世界又变得不一样了。 他知道哪里不同了…… 第41章 视角(十) 经理的白色员工牌下的世界，就像是已经在这个世界待久了，对这个城市毫无向往，眼前只是单纯的建筑罢了。 但是红色员工牌下，世界就像是在闪闪发光，充满了梦幻之意，心里会莫名地涌出向往，但转儿又会觉得自卑。 就像是一张照片，原相机拍摄和美颜调过色之后的差别。 看上去什么也没变，但就是变化了不少。 程野低下头，笑了一下。 又将员工牌换回来了。 余光的世界也在作着切换。 是不同等级看世界啊。 不同地方的人，看到的世界是不一样的。 这条线索在寻找妹妹起到的作用是什么呢？ 程野垂下眼眸，暗暗地记下这一点。 也就是通过白色员工卡，他应该能发现不一样的信息。 他得，先利用经理的权限，查看一下如何外出。 顺便试试，能不能调取关于妹妹的……资料。 程野看了看时间，现在是凌晨5：43。 他带着微笑走进了诺大的办公室。 经理的办公室在整个大办公室正对面的透明隔间里。 显得那么大气，舒服。 和对面紧紧挨在一起略显拥挤的办公位形成了鲜明对比。 程野用白色员工卡刷开了电子门，走了进去。 打探了一下，其实也很普通，就是普通的领导办公室样子。 可能是因为带着白色员工卡的原因，他的内心并没有任何波动。 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员工们就要来上班了。 他目前只有关于员工的规则，却没有属于经理的规则。 所以，他得尽可能地找到关于经理的规则。 既然这里是一个规则的世界，那就说明，公司里的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规则。 这可能是这个神秘的公司强行加给他们的，而为的是更好的控制。 所以，在尽可能的前提下，程野想尽量安全。 毕竟，违背规则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进了经理办公室后，程野打开了电脑。 经理的电脑，果然有密码。 程野叹了口气，尝试着输入了0000。 ［密码正确。］ 程野：？ 这么简单？ 他愣了一下，然后加快速度在电脑里搜查了起来。 除去一些基础的文件，程野到一份机密文件。 也不能说是，毕竟这个文件静静地摆在桌面，只是名字叫［机密文件］。 程野有些哭笑不得。 或许这是经理专用的电脑，所以一点防备都没设，毕竟他做梦也不会想到，会有人抢夺了他的员工牌吧…… 程野打开了文件，查看了起来。 可是入眼的第一行字，就让他无比错愕。 《罗斯金忠诚协议》 罗斯金…… 久远的记忆扑涌而来，冲击着他的内心。 他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这里是……罗斯金…… 那个毒奶粉惨绝人寰作人体试验的地方！…. 一瞬间，关于女儿那个副本里的人体实验，那个电梯里藏着的惨桉，那偌大的谎言构建出的美梦，全部涌进程野的脑子里。 罗斯金，那个毒奶粉，那个默默试图创造永生的公司…… 程野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这个公司，居然在经历了调查监控管制之 后，还存在吗？ 而且，还在制药？ 这个药，到底是什么作用？ 他的脑中涌进了那些患者的名字，密密麻麻，无比清晰。 一时间，他有无数个疑问。 当年他们分明已经摧毁了罗斯金，为什么，为什么它还存在…… 为什么看起来……甚至比当年更强？ 程野双眸放开，怔怔地盯着电脑上的这行字。 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员工卡没有公司名，为什么偌大的公司连招牌都没有，因为要隐藏自己…… 而为什么……会有等级制度…… 因为罗斯金，从一开始就从来没有把普通人当作人。 在他们看来，这些穷苦人耗费了一辈子的心血存下来的钱，根本不算什么。 他们只是最佳的用来试验的身躯罢了。 妹妹失踪…… 罗斯金…… 程野忽然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又是……人体实验吗？ 消失的妹妹，究竟是想告诉他什么呢？ 程野的脑子很乱很乱，但是他隐隐觉得自己抓到了一条线索。 而这时，办公室终于迎来了第一名员工。 他双手空空，面无表情，就好像机器人一样走到自己的工位旁坐下。 紧接着，陆陆续续又来人了。 他们就好像一个棋盘上的棋子，陆陆续续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程野没有打算出去，有一条规则他很在意。 【规则七：必要时，你可以拿取别人的员工卡当做是自己的员工卡，只要不被人发现就行。】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 是日复一日的，每一天。. 宝宝宝宝 第42章 视角(十一) 程野朝着4楼的食堂走去，他对那个地方有些好奇。 也不知道会和3楼的食堂有什么区别。 刷了员工卡，走了进去。 大清早的，里面稀稀落落只有几个人，而他们脖子上…… 没有员工牌。 程野微微一怔，面不改色。 他径直超前走去，装作和往常一般拿起餐盘朝着窗口走去。 在看到菜时的那一刻，他眸底之色还是隐隐闪动。 这里的早餐，都比三楼的午餐要来得丰富。 而就这么短短的一瞬，程野也忽然明白了为什么红色员工牌的员工只吃一顿饭。 社畜的时间就应该都是公司的，怎么能拿来吃饭呢？ 程野暗笑，视线扫视过面前的菜。 有海鲜蒸蛋，有蛋卷，有虾滑，有鲜肉肠粉，能想象到的应有尽有。 只是他记得，三楼的肉是复合肉，程野纯当是合成肉的一种，肯定不是什么好肉。 那这里的海鲜蒸蛋呢？ 会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这里的打饭阿姨也很有耐心。 在三楼的时候，程野只是慢了一点就遭到了训斥，而现在，阿姨只是面带微笑的看着他。 当然，也有可能只是等级制度下的错觉。 当自己卸去经理的身份时，就是人走茶凉时。 这员工卡背后的意义，其实不过是每个人在这栋楼里代表的不同地位罢了。 程野随便选了两份早餐，刷了员工卡。 机器上显示的数字是：45。 果然比三楼要贵，程野看了看价格又看了看堆满海鲜的蒸蛋，但也比三楼要好。 他端着盘子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这样看来，这栋楼背后藏着的秘密一定很深。 虽然目前自己的任务看起来是：寻找妹妹。 但感觉实际上任务是：找到失踪的秘密。 不止自己妹妹失踪了，如果秦邦鸣一开始所说的话是真实的，那么这栋楼…… 程野抬起头看了看安静的食堂。 窗外的阳光特别明媚的洒了进来，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在度假。 但他没有被这虚假的假象所蒙骗，只是稍微恍忽了一下，就叹了口气。 这栋楼，有某种规则，会导致人失踪…… 而自己真正的任务，不，应该说目前最近的任务，应该就是调查失踪的真相。 程野拿起勺子挖了一勺蛋，滑嫩的蛋羹混杂着海鲜的鲜甜一并进入口腔之中。 顿时，鲜虾的香甜和蒸蛋的软糯一并在口中炸开，令人感到兴趣。 是容易迷失自己。 程野如是想着。 他不在去细嚼慢咽口中的味道，而是快速地干完所点的早餐。 不能浪费，即便没有规则这么要求，但他依然遵守。 吃完后，他和在三楼吃饭时一般，拿起自己的餐盘准备去回收。 而这时。 有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程野顿时一紧张。 而那人突然大喊大叫起来，也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什么，跪着地上先是悲戚地痛苦，紧接着又仰天大笑。 程野仅仅停顿了一秒钟，就面无表情地侧过他朝着自己的目的地继续走去。 【规则三：如果偶尔你发现你身边有人大哭大笑，请不要在乎，不要带任何有色眼镜看他，继续做自己的事，把他当做正常人。】 虽然这是属于红色员工卡的规则，但……他依旧决定遵守。 放下餐盘之后，程野没有着急走，反而是走向了一旁的厨师阿姨员工墙。 上面写着属于这个食堂的工作人员的名字和履历。 他们都挂着标准的笑。 程野打量着上面的人和名字，试图从中找到蛛丝马迹。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一瞬间，他福至心灵。 如果罗斯金他是作为普通员工，那么他能拿到最好的权限，就只到白色员工卡。 而白色员工卡的最大权限他也差不多了解了，并没有到达可以解开失踪原因的地步。 那就说明，这个副本的范围要比他想象中大。 也就是说，他一开始怀疑的食堂，可能真的有问题。 但是昨晚他试过了，夜晚是有人的，他无法进入调查。 而四楼食堂，他用的又是别人的员工卡，用别人的员工卡得小心担心会被发现，他更加无法更冒险。 所以食堂，有可能有他的队友。 而对象应该是幸运值比他好一些的——胖子。 至于微生安？ 呵呵，程野想都不想想他，他现在说不定在天上城的哪个地方逍遥自在呢。 什么遭人嫉妒的怪物。 在程野看来，这个副本假设是一个探索本，只有他们三个人存在，角色分为好，中，坏，三档。 那么，他一定是最坏的。 谁让他的幸运值只有13。 程野继续在墙上搜索着，但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墙上的照片看起来都像陌生人，看久了又觉得可能认识，这种过于主观的感受，没有多大意义。 他收回了目光，余光却落在了刚刚拦住他的那人身上。 那个人还在地上大喊大叫，时哭时笑。 就好像一个游行在人之外的孤独的表演者，但却激不起任何人的注目留步。 所有人的表现都和程野一样，最多冷漠地看一眼，然后就转身离去，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程野的余光继续小心地打量着他。 但他的姿势是笔直地现在大头照墙前，似乎在继续查看信息。 那个人的脖子上没有挂员工牌，他似乎进入了忘我的境界，沉浸在自己悲戚的情绪中，大哭大笑，宣泄着什么。 程野的眼睛眨了眨。 他刚刚一进食堂就发现了这个…… 这里，有四个人的脖子上没有挂员工牌。 他回忆了一下规则，似乎……是什么强制要求员工牌得挂在脖子上，只是说得随身携带。 这里，有什么特别的吗？ 程野的眼眸逐渐变得深邃。 而这时，食堂突然出现了几个白衣人。 他们穿着防护服，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走到了那人的面前，将他围住。 然后好像给他打了一针，就将他拖走了。 众目睽睽之下，居然没有一个人觉得诧异。 而程野也是很快地掩饰了自己脸上的情绪，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继续看着墙上的信息。 殊不知，他在看墙上的信息。 而有人，在看他。 …… 第43章 视角(十二) 墙上的信息其实没有什么好看的，就这么一会功夫，程野已经将八名员工的资料可以倒背下来了。 平平无奇，看不出谁特别。 而这时，程野也感受到了某种目光注视。 他不动声色悄悄地侧过了一些脸，试图探索一二。忽地，大片的阴影遮住了他的视线，有人挡住了来自前方的白日光。 程野抬头，是一个厨子，他还系着专属的围兜。 厨子笑呵呵地冲他说：“看资料啊领导？” 这语气…… 程野眼眸抬了抬：“嗯……” “我们表现得都很好，这卫生都是做到位了的。”厨子自吹自擂。 “你是主厨？”程野把面前这人的脸和墙上某个主厨的脸结合在一起。 厨子点点头，说道：“我刚刚注意到您很久了，看您一直在看资料。” 程野心中一愣，方才自己应该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吧。 他特意说这个又是为什么？ “是啊，我刚刚吃了份海鲜蒸蛋，味道特别好……想看看会是哪个大厨做的。”程野随口说着，就好像真的好这么回事。 “你真的觉得味道好？”厨子很高兴。 程野点头，特意竖起了大拇指，嘴里毫不吝啬地称赞着：“特别棒！” 厨子更高兴了，得瑟地说：“那是我做的，我跟您说，我妹妹也喜欢吃这个，我以前经常给她做。” “她吃饭可挑了，鸡蛋老一分不行，嫩一分也不行，海鲜也必须是刚从海水里捞出来的。” “……” 厨子像打开了他的话匣子，喋喋不休起来。 程野看了看他。 一个自来熟且话痨的厨子。 略微思索打断了他：“这菜……新鲜吗？” 厨子停下嘴，想了想：“应该，应该新鲜吧……这么大一间公司。” “你也不知道菜新不新鲜？”程野若有所思。 所以昨天晚上看到的那个，是送菜人？ 他们送菜洗菜做菜的可能都是不同的人。 厨子点点头，脸色的神情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他回答：“菜都是备好了的，我们只管做就行。” “能带我去后厨看看吗？”程野得寸进尺。 厨子有些诧异，但也没拒绝程野。 在他看来，拥有白色员工卡的员工是领导，领导想进一下后厨就进呗。 程野跟着厨子进去了后厨。 后厨确实很干净，像是每天都有做打扫。 他随意地逛了逛，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 这里就是一个和万千后厨一样的地方，甚至比大多数厨房要干净透亮。 他又和厨子闲聊了几句，然后漫不经心地问道：“四楼有复合肉吗？” 厨子又愣住了。 复合肉是什么？ 他和程野对视着眨巴眨巴眼。 旁边的大姐插话道：“没有没有，这是四楼，三楼才有那玩意。他们哪里吃得起肉，那是为了解馋才给他们煮的复合肉。” “不过要我说那玩意还是少吃，都是科技与狠活。” 程野点点头，装作漫不经心地样子：“看来我们平时吃的还可以啊。” 大姐笑了：“对于我们来说肯定很可以了，对于你们吃惯了大鱼大肉的人来说，那就不一定了。” 程野微微蹙眉。 按照这大姐的话，可以间接的证明食堂没有问题。 那如果食堂的菜都是正常的，为什么员工要自备止泻药呢？ 为了得到答桉，程野决定直接开口问。 “但我还是觉得菜可能有些不新鲜……” “最近看到我的员工都自备了止泻药。” 他冷不丁冒出这话让大姐微微一愣。 厨子更是一脸不解，可能他也没想明白为什么要带止泻药吧。 程野现在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可能跟失踪有关的线索。 食堂是目前最容易排查的，他肯定是要调查看看。 大姐喃喃道：“他们这么拼啊。” 声音很小，程野捕捉到了，他很客气地问道：“您刚刚说什么？” 大姐不好意思地笑了：“也没什么，就是感慨他们的敬业。” “敬业？”程野反问。 “是啊，我们的菜是肯定新鲜的，这点无需质疑。你一直养尊处优惯了，可能不理解我们下等人，但是我很理解他们，都想更努力的工作，不离开工位一步，连上厕所都不愿意，不是吗？”大姐理所当然地回答。 程野僵硬地点了点头。 行吧，就当是这样吧。 但程野觉得事实并不是这样。 按照现在得到的线索来说，大姐会这么想，只能说明：一，三楼的食堂存在其他情况；二，三楼和四楼食堂的情况一样，拉肚子是其他原因，比方说：不规律的饮食习惯，一天只吃一顿造成的肠胃炎等等…… 而第二条合理的地方在于和之前总结好的线索串联上了。 那就是等级制度。 红色员工牌享受的是这家公司最底层的待遇，而社畜应该有的没时间吃饭，他们也都做到了。 就像是本该如此。 程野微微眯了眯眼，加上阿姨的话也在强调等级制度，他越想越觉得这样也是合理的。 但这样，意味着他的线索又要断了。 寻找失踪的线索还是得去人事部查询了妹妹的档桉才行。 只是不知道，人事部又在哪栋大楼…… 厨子像是察觉到了程野的情绪低落，问道：“你怎么了？” 程野自然而然地回答：“我想出去一趟。” “你想外出？”厨子露出了诧异又羡慕的目光。 程野点点头，露出为难的表情：“是啊，但手头的工作还没完成。” 就好像他提这个话题，真的只是因为随口的吐槽，而不是渴望得到解决办法一样。 在程野看来，他们既然在这里做了这么多年的厨子，应该也清楚一些属于员工的规则。 一些就算做了也不会有事的规则。 在厨子旁边另一个大姐忽然接话道：“你要外出直接提外出去就行，你是刚晋升上去的吧？” 程野在整个电脑并没有找到关于经理的规则手册。 所以他并不知道经理外出可以直接出去。 但是面对大姐的问话，他只是笑笑：“是啊，我还担心手里活没弄完呢……” “你为什么上班的时候要出门？”大姐有些疑惑。 程野笑着，宛如三月春风温柔可馨：“有个客服说想加强一些药剂，但我看了他的资料，觉得还没到时间。” 大姐似乎没听明白，她又低下头摆摆手：“唉，你说的我也听不懂，反正你们白色员工离开公司是没关系的……”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记得刷员工卡就行。”她又补充了一句。 程野看了看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的阳光，今天的天气可真好啊，不如今天去问问［患者］文件夹里那个客户的近状吧，说不定能得到更多的信息…… 第44章 视角(十三) 出了公司大门，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程野有一丝恍惚。 他没有想到，真的就这么出来了。 没有人阻止他，没有人觉得异样，保安甚至连抬头看他一眼都没有。 他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走出来了。 快要中午了，街上的人还是很多。 半空中轨道交错，飞车在头上飞行，偌大的电子屏幕闪烁着广告。 一切看上去那么美好，就仿佛置身于真正的赛博朋克。 程野回忆了一下地址，决定打个飞车过去。 这是［患者］文件夹中比较严重的一个患者，而且查了地图后，发现距离公司不算太远，来回一趟不用花太长时间。 大概花了十分钟左右，程野就到了地方。 他发现员工卡可以当作银行卡使用，可以刷任何地方，包括飞车。 下了车后，他看着面前的院子，微微有些发愣。 这和他想象中不一样。 在他的认知里，罗斯金想要残害的人应该是地上城的那些穷苦人。 哪怕他们是地上城的有钱人，在罗斯金看来，也不过是可以利用的道具罢了。 而现在，这位患者所住的地方，是独门独院的……别墅。 她，应该是个有钱人。 为什么？ 为什么罗斯金的手都开始往天上城伸了，当年联合馆接手处理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罗斯金会隐名埋姓，卷土重来。 甚至，开始在天上城都作恶？ 程野垂下眼眸，思索了一会，然后按下门铃。 门铃声很清脆，响了一小会，就穿来了一个女人虚弱的声音：“等等，马上过来……” 程野安静地站在门后，等待着。 此次前来，他想看看所谓［患者］，究竟是什么样的，而他们吃的药，又是什么东西？ 他想知道，这次罗斯金，又想干嘛。 等了大概三分钟左右，一个瘦弱的女子走了出来，她穿着一件薄薄的白色开衫，里面是一件浅粉色的吊带裙。 头发自然而然的披散着，双眼无神，皮肤惨白，纯粹发干，似乎……很是疲倦。 她走到门口，打量着程野，露出了不解。 程野直接从口袋拿出了员工牌。 在来的路上，因为担心这个员工牌会被其他人认出来，所以他收了起来。 反正只要随身带着员工牌就行了，只要不丢失就行了，没有规则要求永远挂在脖子上。 很明显，患者是知道这个员工牌的，在看到员工牌的时候，女子的眼眸就略微亮了亮。 “你是神明的人？”女子问道。 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程野还是点了点头：“我看你用药剂量比较大，来做一个回访。” 他直接插入话题。 这是［患者］文件夹中所显示的信息，应该是真实的调研信息。 女子一听这话，直接拉开了门：“进来，进来说吧。” 程野直接走了进来。 “去客厅坐会，我给你泡个茶。”女子走路的时候有些轻飘飘的，像是浑身无力。 程野见状连忙说道：“不用麻烦了，我就是来了解一下您的近况。” 女子惨笑一声，说道：“还能怎么样，药暂时控制住了污染，但还在继续，如果没有更好的药剂，我估计也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了。” “吃药已经没有效果了吗？”程野眼珠子转了转。 女子坐了下来，大口喘着气。 虽然从门那边走到客厅只有短短十几步路，但看得出来她已经很疲倦了，就好像跑了八百米一样令她感到辛苦。 她休息了一会，呼吸变得正常后摇了摇头：“目前只能说是尽量控制了，你也看到了，我的药用量已经从一天三粒增加到了一天十粒，这是这个药现在每日能用量的最大上限了。” 程野回忆了一下［患者］文件夹中的信息。 他忽然有了一个新的猜测。 这个女人已经用药半年了，从一开始的一天一粒，到现在的一天十粒，是逐步在增加药剂量的。 而让程野觉得疑惑的点就是，这个女人从一个月前就开始一天十粒了，而文件中对她的评级也是五颗星，但再也没让她增加过药的用量。 而现在，女人告诉了他原因。 程野的反应很快，他直接顺着女人的话说道：“是啊，目前安全范围内，最大的用量就是一天十粒……” “我给你们投了那么多钱，科研就没有一点进步吗，怎么还没有新药制出来？”女人喘着粗气，忽然质问道。 程野从她的话语间又得到了一些新信息，耐着性子说道：“我们也是担心您的身体状况，这才派我来看看您的，目前新药已经在研制中了，请您耐心等待。” “耐心等待，呵。”她冷冷地重复了一句，看不出脸上有什么表情。 程野一时间也沉默了。 所以这药，居然不是什么试验品，而是救他们命的吗？ 但为什么，他们都污染了呢？ 程野微微皱眉，［患者］文件夹里有1500个人，这些人都在用药。 整个办公室也有一百多个人，这样算下来，他们监管的患者就有十几万个了…… 这还没算上［待优化］文件夹中的。 而［待优化］，是不是指已经开始有污染，但是还没有被侵入的那么严重的人…… 程野想了想，开口问道：“是这样，我们也是为了您的身体考虑，所以想重新针对您的状况，去研制对应的药，您方便回忆一下，你当时是怎么发现自己身体不对劲的吗？” 女人奇怪地看着程野。 程野按捺住心中的不安，静静地看着女人。 两人四目相对。 程野的眸子极为真诚，他的眼神没有偏移一步。 女人开口：“谁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不是吗？” 程野点点头：“自然。” 女人继续说道：“我不理解你为什么要戳我的伤口，明明这是谁都不愿意再次提起的事情。” 女人的声音很轻很慢，但程野听说了她的不满。 就好像一个经历过绝望的人正平静地坐在月光下缓慢磨刀。 她似乎只是在磨刀，又似乎不止是磨刀。 这一刻，程野忽然意识到，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污染，可能是因为半年前，发生了一件什么事情。 这件事，导致了大批量的人，再被污染…… 第45章 视角(十四) 女人说完后就一直看着程野，良好的素质让她只是反问了一下，并没有额外的情绪。 程野想了一下，说道：“每个人受污染的程度不一样，我们高度怀疑和那件事有关。” 女人眼中染上一层迷雾，她似乎在回忆，半晌后问道：“可是专家做过统计了，跟距离，时间，都没有关系不是吗？” 程野笑了一下，说道：“我们这不是，在尽量地想办法吗？……你也知道，目前很多人的用药剂量已经达到上限了……” 女人似乎明白了程野的意思，她点了点头：“是啊，像我们这样已经达到上限的人，基本上只能等死了。” “我们还是希望能……多救下一些人的。”程野真诚地看着女人：“这就是神明存在的意义。” 女人叹了口气。 或许回忆这件事，确实需要一定的勇气吧。 “我是半年前被污染的……其实那个时候已经不算是大爆发了，大爆发时被感染的那些人都没能活下来。”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唇角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不知是嘲讽还是感慨自己的运气也没那么差。 “你知道的，八个月前，联合馆查封了罗斯金，他们那家公司也确实可恶，虽然说是为了人类的未来，但用人来做实验，确实也该被查封。” “但是仅仅只是查封，对于地上人来说肯定远远不够……” 女人又笑了一下：“我也理解他们，他们辛辛苦苦打工，工作，很多人甚至是用一生的心血举家想要搬迁到天上，结果只是一场招商骗局。” 安装最新版。】 “那些人带着全家家当，上赶着给当实验体，是谁都接受不了。” 程野适时地点点头，认同女人的说法。 “所以他们在打砸抢烧三个月后，居然砸开了罗斯金的实验室。” “没人知道罗斯金到底又在研究什么，总而言之，那个实验室的损坏，导致了感染源的泄露，我们都是那一次被感染的人。” 说到这里时，女人忽然双手合拢，举在胸前，虔诚地说道：“感谢神明的存在，让我们留下了一条命。” 程野整理了一下信息，然后问道：“你最早发现自己被感染是什么时候？” 女人回忆了一下：“有一天我照常出去跑去，结果觉得胸闷气短，然后去医院发生自己有了最初的反应。”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感染的，分明我距离大爆发的那天已经过去了几天。而我在大爆发的当日也没有出现在附近。” 程野现在完全明白了为什么他提出这个问题，女人会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了。 因为毫无理由。 因为感染，是随机发生的，至今没人知道规律和理由。 有些人甚至是过了半年后才开始发病，它就像一场上帝的筛选，运气好的人才可能逃过一劫。 而运气不好的人，可能平安度过了半年，突然发现自己被传染。 所以程野问这个问题，除了戳女人的伤口，没有任何意义。 而其中让程野比较在意的是：砸开的是罗斯金的实验室，而现在给大家提供解药的，也是罗斯金。 这说明什么？ 罗斯金真的这么好心，还是又在憋什么坏？ 这个所谓的治疗解药，究竟存在着什么秘密？ 程野不得而知。 “我其实比较好奇你怎么会亲自上门访问。”女人看着程野：“你不怕被传染吗？” 程野面不改色：“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它有传染性。” 女人轻笑了一声：“目前主流的观念确实是没有传染性，但是谁知道呢？不然那些最近才发病的人究竟是为什么？” 程野继续笑道：“我接触过很多患者，但我至今没有被感染。” 女人看着程野，她的一双眼睛极其漂亮，就像玻璃球一样闪闪发光：“谁知道呢？” 程野笑笑：“你的情况我已经了解，我方便再问问你现在最大的不适是什么吗？” 女人盯着程野，然后缓慢地将自己的衣袖挽了起来：“大概是……鳞片吧。” 她的胳膊上闪闪发光，长了一小片的鳞片。 有点像鱼鳞，但是比鱼鳞硬。 “很痒，晚上会痒得睡不着。” 程野伸出手，抚摸了一下鳞片。 “现在只长了这些么？” 女人放下衣袖：“原来只有一点点，有些痒，后来药吃到十粒的时候开始控制不住了，我估计在过半个月，我的整个胳膊都会是鳞片了。” 她说这话时很平静，像是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程野皱了皱眉。 这到底是什么感染，为什么会长鳞片？ 其他被感染者也是长鳞片吗？ 他的任务不是找到失踪的秘密吗？怎么感觉越调查，扩展出来的东西就越多？ 程野按住自己心中的疑问，面带微笑地说：“感谢您的配合，我此次回去就和我们的科研师详细描述您的状况，期待早日研发出更新的药物。” 女人点点头，没有什么情绪。 或许是病痛日复一日地折磨着她，让她对新的药也没有太多的期待。 “我其实很好奇，你们是怎么研发出可以抑制感染进程的药的。” 在程野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女人突然说道。 程野微微一愣，他露出了标准的笑容：“女士，我不是科研师，我也不太清楚。” 女人冲程野笑了笑，不再说什么。 但其实她提出的问题，正巧也是程野感到疑惑的。 他因为看了经理和罗斯金签署的保密协议，所以他知道罗斯金其实还存在，它只是换了个名字继续存活。 但这个药，为什么可以抑制感染，正是他也觉得好奇的。 就好像罗斯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所以在制造感染源的时候，顺便制造了药。 只是暴乱来的太快了，所以药，还不是完全形态…… 程野垂下眼眸，客气地又和女人说了什么，然后转身离开了这间别墅。 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女人应该活不了太久了。 她既然开始长鳞片，按照她说的，增长速度又很快，那么，最迟再两个月的时间，这些鳞片就会完全吞没覆盖她。 到时候，肯定活不了了。 不过程野对当年那些第一批感染死去的人比较感兴趣，他总觉得，他们，可能在罗斯金的某个实验室里，做着什么见不得人的试验。 他们会在哪里呢？ 这又和员工失踪事件会有什么关联吗？ 程野重新打了一辆飞车，赶回公司。 现在是中午12点，不出意外的话，他还能赶上中午的食堂。 他想看看，四楼的中午，又会吃点什么东西。 三楼和四楼食堂之间，到底差别是什么？ …… 第46章 视角(十五) 下了飞车时，才刚刚到了12：10分，完全赶得上吃饭。 程野将车停好，准备快步进入公司。 这时，他突然停下了脚步。 路边，居然有一个报刊亭，这在他那个时代都很少见，这里居然会有这样的地方。 它显得很突兀，就像是一个科技感满满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个农村的小泥房。 程野想了想，走上前。 不错过任何一个觉得突兀的地方。 这说不定是线索所在的地方。 这是这么多次游戏之后，他所总结的经验。 报刊亭里是一个大姐，她看到程野很兴奋，忽然从里面走出来：“来来来，小伙子，你快帮我看一下，我急着上厕所。” 程野微微一愣。 大姐不分由说，直接把什么东西往他手里一塞，就急急忙忙跑出去了。 程野看着大姐离去的背影，缓缓打开了手掌。 是一枚钥匙，看起来就是这间小小的报刊亭的钥匙。 程野有些莫名其妙，但看一下报刊亭也不算什么大事，于是他缓慢地走进了报刊亭里。 说起来他对报刊亭还有些怀旧的情绪，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外婆曾经开过一间报刊亭，虽然后面改成小杂货间了。 没有人买杂志报纸了，报刊亭自然而然也顺应时代的发展，成为了小小杂货铺。 程野笑了一下，站到了报刊亭的中间，抬起了头。 他脸上的表情变了一下。 左顾右盼起来。 神色变得愈发紧张和焦急，他打量着四周，又看了看不远处的罗斯金大楼。 忽然，有个猜测缓缓升起。 他有些着急地想要立刻离开，但又想到大姐说让他帮忙看一下报刊亭。 就是看一下报刊亭，上个厕所而已，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程野压住自己焦虑的心情，耐心等待着。 终于，大姐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程野连忙跑了出来，将钥匙往大姐手里一塞，然后立刻重新打了一辆飞车。 他要回到刚刚那个女人那里，去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 十分钟后。 程野重新回到了女人家门口。 他快速地敲着门。 女人依旧缓慢地走过来，短短几步路，就让她重新气喘吁吁。 她看到程野时感到惊讶，瞪大了眼睛。 程野来不及解释什么，直接说道：“能借一下您家的钥匙吗？” 女人莫名其妙，但良好的素养让她只是歪了歪头：“这也和新药的制作有关联吗？” 程野十分认真地说：“我会尽可能地想办法救你的。” 副本不可能是割裂的。 到现在为止发生的一切线索，应该都是有所关联的。 他的任务是找到失踪的秘密，但不代表他们队伍里的其他人也是这个任务。 所以可以理解成，他们或许要完成了各自的任务，才有机会汇聚在一起。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发现了一个新的有意思的事情。 女人眨巴眨巴眼，然后笑了一下：“我虽然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想必也没有人会捉弄一个将死之人。” 程野笑着回答：“自然，请您相信，我是真心实意地想救您的。” 女人似乎被程野打动了，又或许只是想多一种可能，她说道：“你稍等我一下，钥匙这种东西，我已经很久没用了。” 程野听话地坐在沙发上，等待女人。 顺便观察起家里的装扮。 刚才来的时候，他一心只有问话没有注意家里的装扮，现在观察一下，发现冷冷清清的，一点摆设都没有。 就好像空荡荡的房子里，只是装进了一些必备的家具。 宛如某个清冷的旅馆一般。 一切冷冰冰的，没有温度。 他叹了口气，收回了目光，耐心地等待女人将钥匙拿过来。 又过了一会，女人找到了钥匙。 她递给了程野。 是一把不起眼，但看得出很久没用了的钥匙。 程野接过钥匙后，再次环顾四周。 不一样了，果然不一样了。 现在他看周围的场景，已经变得和刚刚不一样了。 果然，钥匙是视角的变化关键。 视角在此次副本中，一定占据了极为重要的地位。 刚刚他在报刊亭时，在老板娘给了他钥匙之后，他再看向罗斯金，就完全不一样了。 红色员工牌时。 罗斯金是高高在上的，是高不可攀的，它就像一座丛山峻岭，高耸入云，令人震撼向往。 而白色员工牌时。 就没有了那些震撼，只觉得不过是一座高楼，一切都很正常，和旁边那些高楼没有任何区别。 而且白色员工牌看过去的保安，显得那么瘦弱缩小，就仿佛应该自己去关照他们。 但是在红色员工牌时，他眼中的保安高大无比，每个人站得笔直，就好像经历过专门的训练，是皇家保卫军一般。 那拿着报刊亭钥匙时。 看着面前的罗斯金，就仿佛只是一间朴实无华的建筑，甚至区分不出它和旁边建筑的区别，而保安也不过是最最平凡的样子，和人来人往的路人没有任何区别。 而那一瞬间，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员工牌，是上下班时的钥匙。 用它才可以进入这栋大楼。 而老板娘给的钥匙，是这间报刊亭的钥匙，它代表的是一个旁人的身份。 不同的身份，会看到不一样的东西，代表着不同的视角。 而这个视角切换的关键，是钥匙，是代表自己身份的钥匙。 所以他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失踪的员工，可能不是失踪了，只是……看不到了。 只是属于他们这些员工视角的人，都将再也看不到他们。 他们消失在大楼内，且永远地被困在大楼内。 或许他的妹妹哪里都没去，她还在办公大楼里，只是出不去了。 很有可能他们消失又无法离开的原因是，他们失去了自己的身份。 【规则八：请一定好好守护住自己的员工卡，保证在上班时间里，它永远在你的身上，切记：上下班时都需要出示员工卡。】 符合规则一开始给与的提示。 不刷员工卡，是没办法离开办公大楼的。 而员工卡，非常非常的重要，切不可遗失。 就像被他拿走了员工卡的经理一般，宛如消失在众人面前，毫无音讯，也无人在意下落。 所以他急急忙忙回到女人这，因为他想看一下她的视角，一个富人的视角，他想知道在她的视角下，罗斯金又会是什么样的。 程野环顾着四周。 他发现视角又不一样了，刚刚看上去极为冷清，空荡荡的房间，忽然有了生机。 那窗台上多了一盆花。 或许它一直都在，只是作为外来者时，自己并看不到它。 它不起眼，但是阳光洒在它上面，显得那般生机勃勃。 在这清冷的别墅中，他居然看到了多处生命的痕迹。 开放式厨房台面上的咖啡，丢在沙发上只织了一半的围巾，虽然看着崭新但明显有过翻动痕迹的烹饪书…… 一切都让人觉得温暖。 而这时，一声猫叫从楼上传来。 一只洁白的小猫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楼上下来，它蹦蹦跳跳的，格外有活力。 一双明亮的眼睛宛如琥珀一般，熠熠生辉。 女人看到它，眼眸变得温柔起来，轻声喊了一句：“小白。” 猫听见她的呼唤，更加兴奋。 扭着屁股一蹦一跳就跑了过来。 尾巴竖得高高的，就像一个鸡毛掸子一般。 它软软的一团，扑进了女人的怀里。 程野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他忽然get了副本中的一条线索，感觉会在接下来的时间帮助他。 红色员工牌，底层员工视角。 白色员工牌，中层员工视角。 报刊亭钥匙，普通路人视角。 女人的钥匙，患者……又或者说真正有钱人的视角。 程野想带着这把钥匙回公司看看，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女人一直注意着程野的反应，看他的反应总觉得有几分奇怪。 无论是一开始的问话，还是现在突然需要钥匙，都显得他有几分像神经病。 但是，她心中依旧隐隐抱着几分，还能活下去的希望。 毕竟神明确实帮助了很多人。 “你需要这把钥匙？”女人主动开口问。 程野露出了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表情，他自嘲地笑了一下：“我不知道该怎么跟您说，但是……” “但是这把钥匙能让你帮助我活下去？”女人问道。 程野盯着女人。 女人看起来很疲倦，或许这场感染在无时无刻地消耗着她的精神力。 但是她没有服输，她还是在努力生活，努力热爱生活，努力地活下去。 她想活下去，甚至愿意相信他这么离谱的借口。 “我无法向你保证一定能救你。”程野说得很真诚，他继续说道：“但我一定向你保证，我会竭尽全力！” 女人笑了。 她笑起来还挺好看的。 阳光透过偌大的落地窗，倾洒在她的后背，让她盘着的头发染上了淡淡的金辉。 “我相信你，如果有机会的话，请一定让我活下去。” 程野点点头：“虽然很离谱，但我会努力的。” 女人浅笑了一下：“莫名其妙的感染，莫民奇妙的长鱼鳞，莫名其妙的死亡……才更离谱。” 她摸着怀中的猫咪，说道：“去吧，我等你下次带着救命的药来。” 程野再次点点头。 他不再多说什么，他心中隐隐有猜测。 患者的钥匙，一定会看到不一样的世界。 前面的视角切换，都是为了告诉他这一点。 这一次，程野走得更急了。 他看了时间，他还是有机会回去吃饭。 也不知道握着患者的钥匙时，他又会看见什么。 是食物……还是……别的什么？ 程野输入了目的地，飞车开始自动行驶。 再次回到罗斯金时，程野没有第一时间去看大楼。 他有点……有点紧张。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会看到不一样的世界。 深呼吸了一下，他握住了女人的钥匙。 顿时，世界完全不一样了。 整个世界变得灰蒙蒙的，就好像蒙上了一层灰雾。 所有人看起来也都很阴森，仿佛透露着对自己的恶意。 程野将视线望向罗斯金。 这栋大楼，变得完全不一样了，就好像一个会吞噬人类的怪物，张着血盆大口，虎视眈眈地看着众人。 程野皱了皱眉，他望向门口的保安。 而就是此刻，他皱起了眉头。 这是什么？ 他的视野里，保安身上都流动着黑气，死气沉沉的，就像是他们已经死了，只是肉体还在动。 这是什么…… 程野一时间只觉得诧异，不知不觉就在往前走。 很快，他就被保安拦了下来。 而此时，他已经走进了罗斯金。 在他记忆中金碧辉煌的大厅，此刻依旧死气沉沉的，就像空气中流动着黑色的气息，让人觉得压抑不自在。 “闲杂人等禁止入内。”保安冷冷的声音响起。 程野忽然想起来什么，他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了白色员工牌戴上。 一瞬间，世界又变成了那个普通的世界。 他仿佛只是去镇上的一个小超市买东西罢了。 保安看见他脖子上的员工牌，立刻尊敬了起来，声音都变得客气了几分。 “原来是我们的员工啊，您这边走，请刷卡。” 程野按照流程刷了卡，然后进入了专属电梯。 现在所有员工都在大楼里，一楼只有保安，看不出更多的东西。 他决定先去三楼食堂，探究一番。 他记得，员工卡只要放在身上就好了，今天上午吃饭的时候，就有四个人并没有挂着员工卡，说明这样并不违规。 于是他进入电梯后，就把员工卡重新摘了下来，放在了口袋里。 而左手，握紧了属于女人的钥匙。 叮—— 电梯到了，门缓缓打开。 原本应该热闹的食堂，此刻却显得那般诡异。 程野差点没忍住倒退了一步。 这是……什么啊…… 这些到底，都是什么？ 他抑制不住地瞪大了眼睛，心跳扑通扑通地开始狂跳起来。 视线缓缓地从左边移到右边。 食堂内的景观一一映入他的眼帘。 他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 属于——患者的世界。 …… ps：特别特别疲惫，不知道大家是不是跟我一样，新冠的后遗症就是嗜睡，有种睁不开眼只想睡觉的疲倦。 第47章 视角(十六) 他看到里面的人不是人，全部是—— 黑影。 是一团一团的黑影。 他们身上像是笼罩着来自地狱的死气，被黑色的细线紧密纠缠着。 看不清每一个人的脸。 而他们的食物更加可怕，一堆又一堆的白蛆在腐烂的餐盘上扭动。 但是他们每一个人，都吃得津津有味。 仿佛面前摆着的，是完美的食物。 程野当场愣住，黑白分明的眼睛抖了又抖。 所以昨天中午……他吃进肚子里的是什么…… 是这些，可怕的东西吗？ 程野还在发愣，这时，远处的秦邦鸣忽然跟他打挥手：“喂，陈也，陈也，这边。” 程野闻声望了过去。 秦邦鸣站了起来，面露笑容，开心地招呼着他。 程野简单的做了下回应。 秦邦鸣和其他人一样，身上都缠绕着黑气，死气沉沉的，感觉随时会死。 他虽然兴奋地在招手，但在程野的眼中，只是一团黑雾在扭动，看起来格外渗人。 环视四周，整个食堂都是如此，只是有些人是灰色的，有些人是黑色的，阴森得不行。 程野走近了他。 他的五官也清晰了一些。 秦邦鸣看见程野，露出了一个关心的笑容，连忙问道：“你今天上午怎么没来上班啊？” 程野僵硬地朝他走近，随口敷衍着：“我身体不太舒服。” “你也挺舍得的，请一次假扣三天工资，看来你身体是真的很不舒服了。”秦邦鸣摇摇头，叹气道。 “是啊，非常不舒服。”程野的眼睛盯着秦邦鸣的餐盘，看着一团蛆在黑影上扭动，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秦邦鸣明显察觉到了程野的异样。 他摸了摸程野的额头：“你没事吧，有这么冷吗？” 程野摇摇头，轻声说了句没事。 他横扫望去，所有人的餐盘里都是如此，无一例外。 他深呼吸了一下，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就要收餐了，他得抓紧时间。 不对……白色员工牌的员工应该不遵守这条规则才对。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快点行事好。 程野露出一抹牵强的表情，说道：“我还是很不舒服，先回去工作了。” 秦邦鸣担心地看着他，问道：“你真的没事吗？你要不等我吃完这点，我陪你一起回去？”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程野看着黑气弥漫的秦邦鸣，摇了摇头：“没事，你先吃吧。” 秦邦鸣想了想，点点头：“那行，那你慢一点，要是特别不舒服你就请假吧，有什么比身体更重要呢。” 程野点头，挥了挥手离开。 在走出餐厅的那一刻，他在口袋里放下了钥匙，拿起了白色员工卡。 一切都在暗处进行，没有察觉到他的不对。 但他眼中的世界又确确实实改变了。 程野假意回了下头，他身后的世界又变成了平澹无奇的样子。 怎么说呢？ 就像你去破旧的小县城里的车站坐车，在旁边的快餐店里，看到的那些旅客。 所有人都看起来平澹无奇，甚至有些落魄。 他们吃的东西一看就不是什么健康的东西，但也不像生蛆了那么吓人。 就是平平无奇，仅仅是平平无奇。 程野快速地左手伸进口袋里，摸住了红色员工牌。 一瞬间，世界又变了。 这一次，世界居然带上了点温暖，亲近和熟悉。 就好像一瞬间他从陌生的车站来到了菜市场门口的早餐铺。 很多人在这填饱肚子，吃的东西也没有多好吃，依旧是平平无奇，却有了人间烟火气。 就仿佛，这里经常来，是有美好回忆的地方， 不仅仅是填饱肚子，还有熟悉的人，还有令人温暖的人情味。 有了温暖的滋味。 程野垂下眼眸，笑了一下，不再回头，大步朝电梯口走去。 去四楼看看吧，看看四楼又会是什么样子。 到了四楼后，吃饭的人已经不多了。 也不知道是本来中层以上的人就不多，还是他们去吃别的好吃的了。 总而言之食堂有些冷清，远远没有三楼那么拥挤。 他故技重施。 先摸到了钥匙捏在手里。 世界变了，有人令人害怕的干净冰冷。 桌子还是那个桌子，环境还是那个环境。 并没有像三楼那些黑雾弥漫，满是黑气。 但是，世界仿佛变成了某个精神病院的空荡走廊。 就连墙都在不停地渗出冰冷的气息，令人胆颤。 程野感受到了来自心底的害怕。 害怕？为什么害怕？ 他强忍住这种无法克制的胆怯，再次抬头望向了食堂里。 阴冷，阴森。 一切负面情绪向他扑面而来。 如果说三楼是具象的，表现出来的诡异。 那么四楼，就是未知的，无法理解的诡异。 就仿佛这里已经不在地球上的任何一个空间里了，这里的一切，都属于未知。 你无法抗拒这种说不上来的不安。 心跳得极快，感觉马上就会死于一场莫名。 程野深呼吸了一下，试图让自己的心跳回归正常。 这时，在吃饭的几个人陡然都停下手里的动作。 他们纷纷望向程野。 每个人的目光直勾勾的，就好像在打量什么物件。 整个食堂变得极为安静。 就仿佛医生看到了患者，然后害怕患者的躁动，停下了一些行动。 目光汇聚在程野身上。 程野觉得十分不舒服起来。 电光石闪间，他勐地拿起右侧口袋里的白色员工牌，挂上了。 世界瞬间又变了。 变得平平无奇，没有任何值得探究的样子。 就好像每天上班时都会路过的小店，人来人往也不觉得诧异，看不出任何奇怪的地方。 程野松了口气。 刚刚笼罩在他身上无法言喻的胆颤发憷全部消失。 就像从来没有经历过视角切换。 而那些人，目光在程野身上又停留了几秒就低下头继续吃东西了。 只是有一个人，依旧在注视着他。 他的脖子上挂着一个白色员工牌。 忽地，他站了起来。 然后朝着程野一步一步缓慢走来。 一直走到离程野半米远的位置，才停了下来。 他打量着程野。 程野也打量着他。 他发现他的白色员工牌上没有写任何信息，只是拥有员工牌特有的特殊花纹。 他的身份不一般。 说不定是高层员工。 程野如是想着，也在等待他开口。 终于，他说话了。 “你需要去做一个体检。” 程野没有任何表情，声音清冷：“哦？” 男人依旧冷漠，平静地说道：“我怀疑，你被感染了。” 程野：“这样啊。” 男人又打量了一下程野，陡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本子，在上面写上了什么。 “这是我给你开的体检单，你一会直接去人事部，让她们带你去体检。” 人事部？ 程野眼睛微微一闪。 这是他想去的地方，可是不知道如何去。 没想到这么容易吗？ 不过感染…… 他为什么说自己被感染了，是因为拿着［患者］的钥匙吗？ 所以，属于［患者］的东西上沾染着某种只有他们能看到的东西？ 而他们，也就是可能是罗斯金的高层们，知道感染究竟是怎么回事？ 程野一时间想了很多，没有及时的回应他。 而男人也不着急，或许是经历习惯了这样‘懵逼’的态度。 他轻声：“你最好尽快去，越早用药效果越好。” 说完，他扫视了一眼程野胸前的员工牌。 “你是为公司献出了一切的人，公司是不会亏待抛弃你的。请安心。” 程野瞥了男人一眼，然后微微点头：“我吃个饭就去。” 说完，接过了男人手中的纸条。 他随意瞥了一眼，上面有男人的签字：葛宏达。 是葛家的人。 他记得很清楚，罗斯金的老板姓葛，大公子葛建白已经被抓，二公子葛阳朔，也就是私生子，因为举报罗斯金有功劳，所以应该还活的好好的。 现在还姓葛的人，应该是罗斯金的核心人物了。 也不知道他是如何看出自己可能被感染了的。 这难道是属于葛家的特殊能力？ 程野皱了皱眉，直到这个时候，他才觉得应该早点找到微生安才是。 少一个判断方向的‘道具’，属实有些诸多不便。 程野朝着窗口走去。 两个阿姨还是闲情逸致的样子。 看来四楼的待遇确实比三楼好。 程野边走，边摘下了手中的员工牌，假装要刷卡这边比较方便。 站在他身后的葛宏达没有看出什么异样，他又观察了一下就离开了。 而程野，也感受到了那股目光的消失，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站在窗口选食物，久久不肯点餐，实际上……是害怕四楼的食物和三楼一样全是蛆，这他可不敢吃…… 所以目光消失的那一刻，他把白色员工牌重新塞进了右边的口袋里，而顺势捏住了患者的钥匙。 菜没有变化。 看来早上的时候那位大姐没有骗他。 四楼的食物是新鲜的，是不会出问题的。 而三楼的食物……是存在问题的。 所以员工们才需要带止泻药，因为食物本身，就不新鲜。 程野脑子里重新冒出那些蛆来，顿时有些反胃。 这哪里是不新鲜，这是要人命吧。 所以患者的钥匙到底代表了什么？是能看到罗斯金真实的世界吗？ 那得是哪个视角下，才能看到消失的员工呢？ 程野叹了口气，随便点了三个菜。 然后刷了卡。 他端着餐盘就近坐下，开始吃东西。 厨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他身边：“你外出回来了？” 他没话找话道。 程野因为在想事情，被他吓了一下，瞥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你做什么了，我看刚刚他们看你的表情不对。” 程野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去看了下患者。” 厨子想了想：“这家公司是医药公司吗？” 程野疑惑地看着厨子：“你不知道？” 厨子诚实地摇摇头：“我真不知道，这家公司神神秘秘的，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的。” 程野想了想，说道：“这家公司是罗斯金。” 厨子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在跟程野确认：“罗斯金吗？哪个罗那个斯哪个金？” 程野觉得奇怪，他盯着厨子没有说话。 厨子露出了讨好的笑，说道：“嘿嘿嘿，我就是有些好奇……” “你来这上班没有签署协议吗？”程野问道。 一句话把厨子噎住了。 他不知道该如何向面前的这个男人解释，他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来这里的任务是找到这家公司真正的名字。 这是什么奇葩任务。 他都不知道该问谁好。 和他一起工作的员工都知道这家公司是神明。 他也问过其他人，也说是神明。 包括他签署的协议上，用的也是神明二字。 他实在想不明白，一个公司罢了，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非要把妓院改个名字叫洗脚城。 这是什么特殊的癖好。 所以他吐槽归吐槽，还是老老实实地在尽可能打探公司的名字。 而这也让他产生了，不愧是五级副本，真是难的错觉。 这要是被程野知道了他心中所想，不知道该怎么看他。 神他妈的：不愧是五级副本。 他的任务到底哪里难了…… 只要遇到自己，自己告诉他了，他的任务就完成了。 人和人之间还有天理吗？ 为什么自己的任务就这么奇葩？ 可惜厨子，也就是胖子没打算暴露自己，程野更不可能去暴露自己。 程野一直用的员工卡是经理的，他要是用陈也的员工牌，说不定还会得到胖子的一句：诶，你叫陈也，我有个朋友也叫程野。诸如此类的蠢话。 可惜没有如果，也没有假设。 程野见厨子迟迟没回答，觉得更加奇怪了。 怎么会有人听到罗斯金不震惊，还需要问罗斯金是哪三个字的？ 除非他不是天上人。 不对啊，就算是地上人，应该也对这三个字恨之入骨了，怎么会没有一点反应？ 这人家里没电视的？ 还是2g网？ 程野眯了眯眼，然后说道：“罗是天罗地网的罗，斯是斯人的斯，金是……” 他看见厨子的表情逐渐兴奋起来，眼睛亮晶晶的，就好像饿狼吃到了鸡。 这人果然有问题！ …… ps：大家跨年快乐。 祝大家身体健康，快快乐乐。 我一个人，你们呢？ 第48章 视角(十七) “……金是金子的金……”程野盯着厨子把话补充完了。 他看见厨子眼睛一亮，整个人兴奋起来。 就仿佛解锁了什么一般。 厨子得到满意的答桉后，就准备借故离开。 程野自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程野：“你不知道罗斯金吗？” 厨子憨憨地笑：“嘿嘿，我第一次听说。” 程野挑眉：“你不是天上城的人？” 厨子依旧装傻，准备离开。 程野拉住了厨子的衣袖：“我回答了你的问题，你不准备回答我的问题吗？” 厨子有些无奈，好脾气地说：“我不是，我就是单纯的想知道自己工作的地方到底叫什么名字……” “你怎么知道神明不是它真正的名字？”程野来了兴趣。 他觉得这个厨子一定有问题。 厨子点点头，十分认真地说：“我是从乡下来的，确实不知道大城市的大公司。” 他的表情很卑微，甚至还带上了一丝讨好怯弱。 眼睛怯怯的，仿佛害怕自己被歧视。 这要是换成别人，心里可能就是：我真该死啊！ 可是此刻他的对面是程野。 程野只是盯着他，看了几秒钟，然后问道：“你是胖子？” 厨子一愣，眨巴眨巴眼。 “你，你你你……你是……” 程野叹了口气：“程野。” “老大！怎么会是你！”厨子明显变得更加兴奋了，眼睛亮晶晶的就像宝石一样。 程野撇撇嘴，所以这个人从头到尾就没有想过要找队友吗？ “你就没想过找到队友？”程野问道。 厨子垂头丧气：“想过是想过，但进了游戏后，除非是对抗本，不然都换了名字样貌，我每天还得遵守厨师上班的规则，根本走不远，只能趁大家吃饭的时候找找落单的人……” 程野想了想，也的确如此。 他一开始不也是连工位都离不开，得认真工作不能摸鱼。 是后来通过规则才判断出员工牌的重要性，才因此能出去公司大门，获得更多的信息。 “老大，你是怎么猜到我是谁的？”胖子重新坐下，笑眯眯的一脸崇拜地看着程野。 程野：“我来过这个地方。” 胖子眼睛瞪圆了：“你是第二次进入这个副本？” 程野摇摇头：“是同一张地图，上次我来这时，罗斯金已经被取缔了，所以当我发现这家公司是罗斯金的时候，我就意识到这后面隐藏着巨大的阴谋。” “罗斯金是曾经做了人神共愤之事的公司，无论是天上人还是地上人，都会知道这家公司，因为当时是实时直播，每个人都能听到进展。” “……所以你问我知不知道罗斯金的时候……”胖子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刚刚程野会是那个表情。 当时的他还没有意识到什么。 程野点点头：“你不知道罗斯金，还打探公司的名字，正常人不会怀疑自己公司的名字不是真正的公司名字的。就像你天天去家门口的肯德基吃饭，你是不会怀疑这家肯德基实际上是麦当劳假扮的，其次，当我告诉你罗斯金三个字怎么写之后，你的脸上恨不得写上‘我超高兴’这四个字……傻子都会觉得你有问题。” “然后都不用过多思考。能打探这种问题，说明你比别人多了一些信息，你知道这个公司挂羊头卖狗肉，而你又满脸写着傻白甜，也不像是专门卧底进入公司调查其他事的，那只有可能是系统给你了一个什么任务，你得完成。” 胖子垂头丧气：“我高兴得那么明显啊？” 程野笑了笑，用快子敲了一下胖子的脑壳：“相当明显。” 胖子叹了口气，看了一眼程野面前的菜：“老大你先吃饭吧，四楼的食堂绝对没有问题，你放心吃吧。” “三楼的有问题？”程野问道。 既然是自己人，那就赶紧互相交流一下各自的线索。 胖子环顾了一下四周，小声地说道：“三楼用的都是廉价菜，我去看过，可臭可臭了，他们用了一堆我也不知道是啥玩意的药剂，将食物的腐烂味掩盖了。” “老大，你可千万别吃三楼的菜，他们几乎一整晚都在处理那些菜。” 和之前程野所看见的对上了。 程野想到了什么，问道：“你不知道复合肉是什么？” 胖子听到这话更紧张了，他头低下来，用更小的声音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上午不是跟我们闲聊嘛，后来你走了我就问洗菜的大姐，她神神秘秘跟我说了……” “复合肉就是已经腐烂的尸体，打碎后加上各种交联剂，重新压制出来的肉。” 胖子紧张兮兮地：“老大，你没去三楼吃过东西吧？” 程野想了想昨天中午的饭，咽了下口水。 好在他没有点复合肉，但在患者的角度下，那漫天遍野的蛆……想必小鸡腿也不是什么好肉。 算了，不去想了。 “你的规则跟我说一下。”程野轻声问道。 胖子露出不好意思的笑：“老大，我……” 程野叹了口气：“算了，我懂。” 果然担忧的事还是发生了，胖子果然没记住全部规则。 胖子着急了，连忙说道：“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确实没记下规则，但我录下来了，除了第一句的前半句因为时间关系没录下来，剩下的我都整理了。” 程野赞许地看着胖子：“不错。” “那我去拿给你？”胖子听到夸奖乐呵呵的。 程野点点头，胖子起身离开。 趁胖子回去找规则的时候，程野打开了刚刚那个男人递给他的纸条。 上面写着“紧急体检，全身。” 末尾是男人的名字。 字迹比较潦草，看得出来很急。 这张纸条也有员工牌上特殊的花纹，对着光源上下晃动可以看见花纹的不同光泽。 去体检啊…… 要不要去呢？ 这是去人事部的好机会，但总觉得有去无回。 感觉那个地方很危险。 如果自己真的被查出来有感染…… “你是为公司献出了一切的人，公司是不会亏待抛弃你的。请安心。” 男人的声音再一次回荡在他耳边。 程野皱了皱眉。 他不太相信。 这句话听着更像是强调，像此地无银三百两，像曾经有人质疑过所以提前准备好的说辞。 白色员工牌确实和罗斯金签署了保密协议，而协议的内容和卖身差不多。 虽然他被误会是给公司献出了一切的人，但是他不相信公司会用相同的待遇对待他。 安装最新版。】 说不定是研究他的感染。 说不定他们这些献身了的人就是为了研制药而存在的。 说不定那些复合肉……是从他们身上长出来的…… 程野想了很多，直到胖子重新回来。 他还不知道程野面临什么选择，乐呵呵的将一张纸递给了程野。 “老大，我都记下来了，都在这上面。” 程野接过纸开始看起来。 【规则一：……善良，对你没有恶意。如果你感觉到了恶意，那一定是你的错觉。】 【规则二：你承担着很重要的职业，请务必每天按照菜谱做好饭菜，给员工们提供营养。请务必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千万不要多盐重油。】 【规则三：如果非必要，请不要离开你工作的地方。你工作范围为食堂，包含就餐大厅。】 【规则四：请不要向任何人透露有关食堂的事情，你的工作很重要，请务必好好珍惜。】 【规则五：很多时候或许有员工会在非就餐时间饿了，请好好关照他们，他们为公司付出了一切，哪怕没有食物了，请你也要想方设法填饱他们的肚子。】 【规则六：我们四楼食堂的所有食物都只能使用一天，无论有没有吃完，都请倒进厨余垃圾桶里，会有专门的人处理这些垃圾，请不用担心。】 【规则七：你只有在食堂完全没有员工的情况下才可以进食，请不要让任何人看见你的进食过程。】 【规则八：如果你不小心被人看到了你的进食过程，请你抢夺他的员工牌并撕毁。】 【规则九：你要永远记住自己的身份，一定不要去做多余的事情，除非你换了一种身份。】 程野盯着第一条，说道：“你的第一条规则和我是一样的。” 胖子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我当时着急录下来，所以第一条是不完整的。” 程野没有非常笃定地添加上第一条的内容：“我应该严谨一些，你的第一条的后半段和我的规则是一模一样的。” 胖子眨眨眼，问道：“你的第一条规则是什么？” “规则一：这里的人都很善良，对你没有恶意。如果你感觉到了恶意，那一定是你的错觉。”程野直接背诵了出来。 “我们……可能不一样？”胖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 程野笑笑：“或许是我紧张了，但我认识，虽然它大部分是一样的，但还是不要这么轻易地就认定。” 这是炼狱模式带给他的教训。 永远不要去想当然。 它很有可能会害了自己。 没有什么是一层不变的，把所有副本都当成是最后一次认真对待，才是该有的态度。 胖子听着点点头。 他没有任何异议，现在老大都找到了，自然一切听老大的，他只要做好自己的奶妈身份就行了。 程野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规则中的第八条。 这条让他很是在意。 【规则八：如果你不小心被人看到了你的进食过程，请你抢夺他的员工牌并撕毁。】 这会是员工失踪的原因吗？ 因为失去了自己的身份，所以再也离不开这个大楼，而且也无人可以看见？ 程野想了想，开口问道：“你吃饭被人看到过吗？” 胖子连忙摇头：“老大，我还是很惜命的，我第一时间就躲在厕所里把规则整理出来了。” 程野点点头，目光又凝重了一些。 【规则四：请不要向任何人透露有关食堂的事情，你的工作很重要，请务必好好珍惜。】 可是胖子已经向他透露了。 会发生什么呢？他违背了规则，规则会给他什么负面影响呢？ 程野眉头紧皱，一时间心情复杂。 这人怎么这么不设防，规则不是让他不要透露有关食堂的事情了吗？他怎么还跟自己说，还说的那么详细，恨不得全部掏出来告诉自己！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胖子明显察觉了程野的情绪不对，他小心翼翼地问道：“老大，你怎么了？或者说，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程野抬起头看了胖子一眼。 只见他真挚地看着自己，一脸纯净，眼底透露着丝丝胆怯。 他不是装的，他是真的害怕自己生气。 程野垂下眼眸，用很轻地声音问道：“你怎么这么信任我？” 胖子下意识地回答：“你是老大啊。” “可是你有没有发现，你已经违规了。”程野指了指纸上的第四条。 胖子目光顺着食指的方向看过去，然后愣住了。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是不是拉你后腿了。” 他看到老大实在太高兴了，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发现一股脑都告诉老大。 他真的……给忘了啊。 但是没关系，如果能帮到老大就好了。 可是，好像不是这样。 胖子看着程野那张严肃的脸，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他们还有道具，有很多次保命机会，不会因为一次失误就死掉的。 但是，程野好像不是这样认为的。 只听见他特别严肃地说道：“哪怕是我，哪怕你特别信任我，也一定在遵守规则的前提下告知我事情，好吗？” 胖子点点头。 程野继续说道：“如果我是假冒的呢？如果我是游戏故意生出来骗你违规的呢？你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一次机会？” 听到这话，胖子终于重视起来，他认真地说道：“老大，我记住了，下次绝对不会了。” 程野叹了口气。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舍不得跟胖子说重话。 而胖子没有告诉他的是，他对他已经极为熟悉了，在他告诉自己他是程野的那一刻，他立刻就感应到了，他绝对是程野。 程野盯着纸上的其他规则。 没关系，确实只是小错误，还有补救的办法…… …… 第49章 视角(十八) 程野着看着胖子。 胖子惴惴不安，他怕自己的失误影响整个团队的进度。 程野想了一下，放下手中的快子，将手伸进口袋，先握住了白色员工牌，然后再握住了红色员工牌。 场景的切换和之前试验的大差不差。 这时他双手松开，问了句：“你有员工牌吗？” 胖子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来。 程野瞄了一眼，是红色员工牌。 “把你的员工牌给我。” 胖子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把员工牌递给了程野。 程野收起了胖子的员工牌，然后把自己的红色员工牌给了胖子。 “接下来我要告诉你有关职员的规则，你录下来记牢了。” 胖子严肃的点点头，表情变得认真起来。 程野重复了一遍关于职员的规则，胖子也很认真地记录下来。 全部交代完后，程野开始继续吃餐盘里的食物。 不浪费，是他的原则。 而胖子则快速地奔跑出去，准备去上班。 还有几分钟就过一点了。 他得遵守规则做一个不摸鱼，认真工作的优秀员工。 程野看着胖子离去的背影，笑了笑。 接下来，他就要思考到底去不去人事部做体检了。 他无法预判这件事可能带来的影响。 但是，这是发现新线索的契机。 去，还是不去，这是一个问题。 忽然，程野眉头一皱，他快速地站起来拿着餐盘走到回收处，回收了餐具后立马朝电梯间走去。 他刚刚忘了一件事，上午，‘陈也’没来上班。 虽然上午，‘陈也’失去了他的身份，按照目前发现的逻辑，‘陈也’应该是不存在的，所以不需要请假。 但，以防万一。 他得替胖子开一张请假条才行。 程野站起身，从容不迫地回到了熟悉的办公室。 所有人都在‘专注’地工作，胖子也不例外。 有一说一，他表现得还挺认真的。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此刻程野的身份是‘经理’的缘故。 他总觉得这些员工是看见他进来了才这么认真的。 不过是做个样子给自己看罢了。 程野视若无睹地回到自己办公室，拉开抽屉拿出了一张请假条。 给胖子开好了请假条后重新走了出去。 这一次，他故意放轻了自己的脚步，悄咪咪地走到了胖子身后。 他看见了秦邦鸣和胖子之间的小动作。 在他靠近的那一瞬间，秦邦鸣突然坐直了身体，然后用自认为足够轻的声音说道：“死老头来了。” 胖子也立刻装模作样的移动了鼠标，假装在看文档。 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 可是程野却一瞬间有些哑然失笑。 原来这么明显吗？一切都这么明显。 说是不能摸鱼，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实际上一览无余。 或许那天，经理也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实际上每个员工的小动作，他都看得一清二楚，只是懒得计较。 程野拍了拍胖子的肩膀：“你的请假条。” 胖子回过头，露出兢兢业业的表情：“谢谢经理。” 程野没说什么。 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些事情。 比如：带着员工牌的自己完全成为了经理。 原本对他嬉皮笑脸的秦邦鸣此刻一本正经的在做工作，而且完完全全认为胖子就是原来的陈也。 他已经完全不认识带着白色员工牌的自己了。 哪怕自己的样子完全没改变过，但在他的眼里，自己就是经理。 程野低头看了看胸前的员工牌。 原来员工牌的重要性体现在这里……此刻，他更加相信失踪的员工是因为失去了自己的身份…… 胖子接过请假条后程野就朝着人事部出发。 他不再犹豫。 总是要一探究竟的，迟疑只是拖时间罢了。 也多亏了这次的契机，才让他知道了人事部所在的位置。 程野走出了办公大楼，通过旁边的小道进入了大楼身后的大楼。 没错，就是离得这么近。 在那个男人给他的纸条上，写着人事部所在的位置。 它就在隔壁栋的第十三楼，离得如此之近。 没有什么特别的，程野成功的来到了十三层。 走出电梯后，右手边就是正门入口，前台懒洋洋地抬了下头：“人事调动？” 程野想了下：“调取一个员工的资料。” 前台皱了皱眉，上下打量着程野，又看了看他胸前的员工牌：“信息部经理？” 程野点点头。 前台没说什么，低下头啪啪啪在电脑上打着字，然后给他开了一张条。 “去吧，往里走，第三个办公室，找陶湉湉。” 程野接过纸条，是一张申请单。 上面写着：申请调取员工资料，需审核。 程野有些紧张，他不知道接下来会面临什么，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地拿到有关自己妹妹的资料。 很快，他就到了地方。 推开虚掩着的门，是一个齐刘海，带着黑框大眼镜的妹子接待的他。 “你好，什么事？”妹子坐在第一个工作，她的员工牌上写着：人事部，陶湉湉。 程野将手中的纸条递了过去。 陶湉湉接过一看，没说什么，在电脑上噼里啪啦打字，然后问道：“你的名字。” 程野回答了经理的名字。 “职位？” “信息部经理。” “调取谁的信息？” “陈欣然。” 程野每回答一次，陶湉湉就会在电脑上输入什么。 在输入了陈欣然的名字后，陶湉湉愣了愣，然后她推了下眼镜：“为什么要调取她的资料？” 程野面不改色：“她旷工了。” 陶湉湉皱了皱眉，盯着电脑上的资料：“以你的权限是可以调取该员工的资料的，不过……” 她顿了顿，抬起头盯着程野：“我们每次调取都会留下记录，你若是没有特别重要的事……”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程野打断了：“自然很重要，我的员工莫名旷工，我必须知道是什么原因。是她足够优秀吗？还是她有什么底气，若真是人才……” 陶湉湉看着程野，不再多说什么，站了起来。 旁边的打印机正在打印一张纸，随着打印完毕，陶湉湉说道：“你跟我来。” 程野跟着她身后。 脑子在高速运转。 在远离办公室后，程野陡然问道：“要是发现员工有被感染的可能性怎么办？” 陶湉湉一下子变得很严肃：“你的员工中有人疑是被感染？” 程野略微点了下头：“我也不是很确定，但感觉像。” “你让他来我们这做个体检吧，感染的事不能拖，不然……”陶湉湉表情很严肃，但她没有把话说完整。 程野装作轻松地样子：“不然怎么样？” 走在前面的陶湉湉回过头，表情复杂地看着程野：“不然会变成怪物。” “变成怪物？不至于吧，我们公司可是有特效药的。”程野继续说道。 陶湉湉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特效药的药效只能维持半年到一年左右……” 程野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时间过了就没效果了吗？” 陶湉湉叹了口气：“只能加大剂量，但从第一次加大剂量开始，人们就已经没救了……”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程野上下打量着她，实际上把她红白相间的员工卡收入眼底。 这种花纹是罗斯金最古早的花纹。 他们以前的医院，员工，销售员，甚至推车，都是这样的红白相间的花纹。 人事部居然用的是这样的花纹吗？ 陶湉湉笑笑：“人员的每次调动，可是都需要经手我们的。” “看来已经有很多员工感染了啊。”程野眼睛眯了起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感叹道。 陶湉湉不知道在想什么，小声地说道：“毕竟是愿意为了公司献出一切的……” “你说什么？”程野没有听清。 陶湉湉却停下了脚步：“到了。” 说着，她拿起手中的纸条在安全门上刷了一下。 然后朝程野伸出手：“你的员工牌。” 程野很谨慎：“刷卡？” 陶湉湉点点头。 程野向前一步，学着陶湉湉的样子，将自己的白色员工牌在安全门上刷了一下。 门开了。 随着灯陆续亮起，可以看见里面是无数个柜子，全部有密码锁锁住。 在他们头顶，有24小时不间断的监控设备。 陶湉湉根据之前记录的信息，带着程野走进了房间。 她一路朝里走，来到了属于信息部的区域。 “员工的名字是：陈欣然。对吧？” 程野点头。 陶湉湉将那张纸条塞进了密码锁里。 这时，一个机械声响起： 【验证通过。】 【调取等级：低等，调取次数：第一次。】 声音结束，一个文件从下方吐了出来。 陶湉湉拿出来递给程野：“你只有最多十分钟的时间。” 程野接过文件，看了看陶湉湉，然后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文件上。 这个公司不一般。 一个低等的员工资料，都要如此保密吗？ 罗斯金的底层员工，到底代表了什么？ 程野开始查阅资料。 右上角有陈欣然的照片，笑得很甜，可以看出来是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信息登记上，写的也确实是入职信息部，a1级员工，最底层的员工。 而在就职信息处，写的依然是在职。 没有离职，没有调动。 是正常的在职中。 现在可以确定，陈也的妹妹陈欣然，确实进入了这家公司，而且，确实消失了。 程野把目光停留在电话号码上面，默默地记下这个号码，然后将文件递给陶湉湉。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我看完了。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不过是个普通员工罢了。” 陶湉湉听着这话不置可否，没什么表情。 她只是接过文件后塞进下方的粉碎机里粉碎了。 “你还有别的事吗？”陶湉湉问道。 程野露出一副忧愁的表情：“我还是想问问体检的事。” 陶湉湉奇怪地看着程野：“体检……你要是担心员工就直接让他来体检就是了，作为「神明」的员工都是免费用药的。” “这不是……担心体检的事嘛。”程野微微担忧地说道：“毕竟不清楚体检会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也不知道公司是不是真的会一视同仁，不产生歧视……” “毕竟……”程野靠近了女孩一些，低声说道：“最为基层员工，还是很在乎这份工作的。” 陶湉湉一听就明白了。 因为她自己也是基层员工。 作为不工作就活不下去的底层，一堆房租水电压着自己，自然很在乎这份工作。 如果感染了，公司真的还会让自己上班吗？ 真的像承诺的那样，会帮忙治疗，免费发药吗？ 真的不会歧视被感染的员工吗？ 毕竟如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确保被感染的员工没有传染性。 如果。 不是这样呢？ 如果，事实是…… 陶湉湉皱了皱眉，轻声说道：“没看出，你还挺关心你的员工的。” 程野理所应当地说道：“都是从那个阶段过来的。” 陶湉湉轻笑：“我也不知道体检的结局究竟是怎样，不过每个月都有来这体检的员工，员工的感染率……还是挺高的。” “你不觉得有问题吗？”程野反问。 陶湉湉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什么问题？” “大家都是社畜，每周996的工作，几乎没有休息时间，全天待在公司里……感染源从何而来？”程野严肃地问道。 陶湉湉眼睛微微放大。 是啊，感染源从何而来？ 为啥每个月都有员工感染？ “你是说……体检很有可能有问题？”陶湉湉反应很快。 程野问道：“你知道员工感染后在哪里取药吗？” “每个月，人事部会发……”陶湉湉低下头皱着眉：“我虽然是人事部的，可是每个人负责的事情不一样，关于特效药……那是我们主管负责的事。” 程野一听就懂了。 他也明白，像这种大公司，每个人都像流水线上的一个棋子，都只负责一小部分的事情，分得特别细。 “那你能告诉我被感染的员工为什么会变成怪物吗？”程野的脸上带着恳切的表情。 陶湉湉看了看四周，小声道：“我有一次看见了，有个员工隐瞒被感染的事，他四肢都长毛了才过来体检……” “体检室在哪里？”程野也小声地问道。 陶湉湉回答：“楼上，十四楼，科研部的诊疗室。” 科研部？ 他记得他们那栋楼有产品研发部。 看来研究的不是一个东西。 “多谢。”程野道谢，不再提问。 他还是得去楼上看看，只是不能是自己去体检。 他很强烈的预感，体检不会是什么好事，在无法确认自己一定是安全的前提下，他会暂缓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 程野拿出手机，输入了刚刚背下来的号码。 他要先验证一下，妹妹入职的时候填写的号码，是自己储存的这个吗？ 第50章 视角(十九) 随着最后一位输入，通讯录跳出了妹妹的名字。 陈欣然，没有错。 是她。 程野按下了拨号键。 果不其然，电话是可以打通的阶段，即便妹妹已经失踪了这么久，可是手机还是有电。 这些社畜每天带着100%电量的手机上班，到了下班的时候，手机也不过掉了一两格的电。 所以即便妹妹失踪了这么久，手机还依然有电。 程野挂断了电话，自嘲似的笑了一下。 说不定手机从买来到现在，电池健康还是100%呢…… 得到确切的答桉后，他回到了电梯间。 在等待电梯的时候，他忍不住抬起头朝上看去。 即便什么也看不见，但他清楚，楼上就是做体检的地方。 只要他把口袋中的那个纸条给人事部的负责人，他就会被带到十四楼……进行体检。 叮—— 电梯到了。 他收回仰着的脖子，走进电梯了。 在准备按下按键时，他犹豫了一下。 是，回去，还是去14楼看看？ 就在犹豫的这一小会，电梯门缓缓地关上了。 电梯按键1亮起。 程野决定回公司。 …… 程野带着厨子的员工牌走进了三楼食堂。 此刻的三楼食堂就仿佛被遗弃的某个废墟，安静，空荡。 因为食堂窗口放下了遮挡布，导致阳光无法透进来，就好像刚睡醒的傍晚，有种令人恍然若失的魔力。 程野径直朝着左边的小房间走去。 那天夜里，他就是看见这个房间有人在处理东西，可惜当时的他，没办法进去。 而此刻，他有了厨子的身份。 程野推开门，门发出了吱呀的声音。 经久失修，显得老旧。 门一打开，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他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这是什么味道，怎么能这么浓郁。 地上湿漉漉的，就好像常年泡在水里。 地板很黑，很臭，让人联想到下水道。 程野皱着眉，捂着鼻，朝里走去。 地上有散落的菜叶，菜叶除了发黄一些，也没有异样。 不知道所谓的复合肉在哪里。 程野随意地翻找，鞋子因为沾染上了粘稠的液体，发出了拉丝的声音。 在打开一个盖子后，程野震惊地站在那里。 他死死地盯着里面的东西，若有所思。 回过神后，他重新打量了这间屋子，隐约猜到了什么。 他将盖子重新盖了回去，然后缓缓地离开了这间屋子。 把门关好，就像从来没来过。 走出公司大门后，新鲜的空气让他舒畅了不少。 他看着对面那入云霄的高楼，忽然觉得有些累。 确实，他已经一天没睡觉了。 不如去开个房睡一会补充下体力。 如此想着，他朝着对面走去。 …… 夜晚。 胖子根据程野的提示来到了旁边高档的五星酒店里。 因为用的不是自己的钱，程野很大方地开了一间套房。 此刻窗帘打开，夜幕降临，明月高挂。 窗外点点灯光尽显奢华全部倒映在玻璃上。 程野就坐在窗边的办公桌上，悠哉地等着胖子。 胖子推开门时，满脸挂着疲倦。 他的第一句话便是：“老大，这活真的不是人干的。” 程野忍不住笑了：“活着就是辛苦的。” 胖子拒绝：“我是来玩游戏的，不是来体验人生的。” 程野敲了敲桌子：“你现在也在体验人生。” 胖子：“……” 行吧你说的对我无法反驳。 胖子瘫倒在沙发上，将自己的领口扯了扯：“老大，真累，真的好累，拼命都没这么累。” “因为是重复的机械劳动吧。”程野含着笑。 如果用心投入一件事，那么时间就会过得很快，不会觉得太辛苦。 但是一直重复一件事情，盯着时间走动，就会觉得时间好慢好慢，特别慢。 所以疲惫不仅仅是身体上的，还是心里的。 胖子瘫在沙发上，疲倦的嗯了一声。 程野笑着。 他之所以没有去体检，是想了解更多的信息。 确保没有其他问题后，他会去科研室看看的。 “你今天上班发现了什么特殊情况吗？”程野问道。 他自己只上了一天班，不确定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也不确定，如果换了一个人用自己的身份牌，会不会被人发现。 胖子想了一下：“没有。就是坐我旁边的那个人，叫秦邦鸣的有些聒噪。” “因为经理不在，所以听说我们是早下班了。”胖子垂头丧气，早下班个屁，都已经9点了。 安卓苹果均可。】 无法想象若是经理在的情况会几点下班。 秦邦鸣啊。 程野想了想：“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他好像很关心我，下班后一直问我有没有拉肚子之类的，因为你不在，办公室还算……嘈杂？反正大家窃窃私语的，都没在认真工作。” “他没有发现你不是陈也？”程野皱了皱眉。 “没有，而且他也没有认出你来，其他人也没有，大家还在讨论，为什么一向认真工作的你突然一天不在办公室了，他们挺震惊的。”胖子如实回答。 程野垂下眼眸。 和他心中的某个猜测很符合。 他还需要更多的线索。 红色员工牌拥有相同的视角，所以他带着厨子的员工牌看办公室食堂之类的地方，和是员工时没有任何区别。 “你明天再上一天班吧。”程野思索了一下提议道。 胖子发出了一声哀嚎：“呜呜呜，老大！” “为了我们能尽快地通关副本。”程野说道。 胖子垂头丧气：“好吧老大。” “你问问秦邦鸣，关于员工失踪的事。”程野说道。 胖子仰起头，望向程野这边：“员工失踪？” 程野点头，分享了一下自己这边找到的线索，和有关罗斯金的猜测。 “我的任务是找到失踪的妹妹，我想听听在员工之间是怎样传闻的。” 胖子若有所思：“保证完成任务！” 程野笑了笑，又想到了什么，补充道：“你顺便问一下秦邦鸣的家庭情况，父母兄弟姐妹之类的。” 胖子没有任何犹豫：“没问题老大。” 程野点点头：“那早点休息吧，上班还是很辛苦的。” “那老大……”胖子犹豫了一下：“我们不找微生安吗？” “哈。”程野笑了一下，望向窗外的风景。 找他？呵呵。 第51章 视角(二十) 胖子不解地看着程野。 程野叹了口气：“不用管他，他现在不知道在哪里吃香的喝辣的。” 胖子眨了眨眼，仿佛理解了什么。 因为实在是太累了，胖子去洗了个澡就瘫在床上睡了。 临睡前他最后一个想法是：幸好酒店就在公司对面，明天上班只要走走路就到了。 程野也觉得累了，他把脑子里的线索稍微整理了一下也睡了。 夜幕降临。 一切陷入黑暗。 房间里是两个人平缓的呼吸声。 而此刻，微生安却在一个实验室里。 他穿着白大褂，正在研究面前的东西。 程野没有猜错。 或许是因为100%幸运值的缘故，又或许只是他天生好命，微生安抽到的角色果然轻松又自在。 作为罗斯金的科研人员，他拥有的是纯白的员工牌，上面也没有写任何信息，和程野遇到的那个让他去体检的男人一样的员工牌。 对于微生安来说，他的限制只有走不出这间实验室。 除此之外，一切都很好。 他住的地方是一个类似酒店总统套房地方。 有沙发，有电视，有电脑，有浴缸，应有尽有，每天还会有专人松来当天的餐食。 如果不想吃随机套餐，还可以拨打电话订餐，想吃什么就有什么，全部由公司买单。 可是，待久了还是有些闷。 微生安放下手中的文件，走了出来，一路走到到窗前，拉开窗帘。 他不知道的是，就隔着一条街，在那高耸入云的酒店里，他的两个队友已经汇合了。 目前就差他了。 他看了会夜景，叹了口气。 没有开主灯，房间里显得阴森森的。 从墙里，各种隐蔽的角落散发出微弱的暖橙色的光。 隐隐约约，就像星光。 微生安觉得很舒服。 怎么说呢，他虽然害怕黑暗，但又享受黑暗。 只有在黑暗里有一点点的光，哪怕微弱如萤火，他都不会产生反应。 而且永昼待久了，就想见见夜晚的样子。 他站在原地，稍作休息，然后走到桌子前拨打了电话。 电话接通了。 “你好，我要一份炸鸡。” “炸鸡吗先生？” “对。” 如果程野在这里，他就会明白，厨子的规则中的第五条： 【规则五：很多时候或许有员工会在非就餐时间饿了，请好好关照他们，他们为公司付出了一切，哪怕没有食物了，请你也要想方设法填饱他们的肚子。】 是为什么存在了。 因为有一些人，他们拥有着这样的权限。 他们可以随时随地，‘饿了’，然后就会有人替他们准备食物，照顾好他们。 所以厨子，才不允许离开工作的地方。 （注：厨子规则三。） 不过现在，程野摆烂了，他用经理的身份离开了公司。 食堂少了一位厨子，也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出乱子。 “好的先生，餐会在半个小时后送到您的门口。” 微生安挂断了电话。 他一步一步朝里屋走去。 已经多久没觉得这么孤独了？大概是离开小镇之后吧。 自从跳出了那个纬度，认识了和自己一样拥有自我意识的人，就再也不觉得很孤独了。 可是此刻，被困在房间里的微生安，深深地感受到了内心的孤独。 他哪里都去不了，就像曾经的他被困在那个小镇一样。 只有他。 只有他。 他只身一人，独自面对。 微生安有些倦怠地垂下眼眸，窗外传来汽车的鸣笛声。 他神情渐渐恍忽。 是想起了什么吗？ 比如他应该有一个爱的女孩。 按照某人笔下的限制。 两个人一起经历一些事情。 又比如他被强行困在床上，那些人用刀用力划开他的身体，只为防止世界末日。 又比如他觉醒的那一天，他跑遍了整个小镇。 发现自己孤身一人。 没有人存在，没有人存在。 只有他。 “有点饿，餐还得等。” 微生安轻声说出了这句话。 然后一步一步走到了衣柜前。 拉开衣柜。 各种试验设备出现在面前。 他今天在这里坐了一天，没有研究，只是看看文档。 这里有很多很多圆柱形的玻璃舱，里面关着很多动物。 有猴子，兔子，老鼠…… 什么动物都有。 这些是他的实验对象。 这些动物很安静，就像关在动物园里已经被驯化了的动物一样。 安静得不可思议。 但是他不想工作，在看完了所有试验日志后，他就摆烂了。 反正他的规则没有要求他做什么。 只是不能离开这间屋子罢了。 也没说必须研究出来什么。 有的吃有的喝又得玩，没有kpi，就是有点孤独罢了。 微生安似乎是想找点事情做。 毕竟他没有手机，也不能打电话。 而今天他自己把所有的试验日志看完了。 所以现在，觉得有些无聊。 但他又不困。 不如看看动物吧。 假装自己在逛动物园好了。 于是，他从第一个动物开始看起。 这些动物有些病殃殃的，感觉再过几天就会死了一样。 第一个玻璃舱里是一只猴子。 他看见微生安走过来，只是疲倦地抬起眼皮，瞟了微生安一眼就垂下了。 似乎不怕人。 微生安观察着它的身体，毛茸茸的，就是毛发有些稀少。 其实没什么好看的。 即便微生安找了诸多理由。 但，还是觉得厌倦和无聊。 微生安今天看了很多试验日志，这也是为什么他不想做试验的缘故。 因为，太残忍了。 虽然他清楚，在蓝星的文化中，也有小白鼠的试验。 这是为了人类的生存。 但，他还是不想去做。 既然没有硬性的kpi要求，就代表这不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即便他什么都不干，工资也会照发。 所以他懒得干。 最重要的是，他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妥。 向来敏锐的直觉，没有给他任何提示， 那就，没关系。 微生安边想边朝前走着。 还是好无聊，这些动物看起来真是没趣。 他叹了口气。 扯了扯胸前的员工牌。 要不是规定不能摘下员工牌，他早就扔了。 而这时，门铃声终于响起了。 他点的炸鸡到了。 第52章 视角(二十一) 闻声，微生安回过头。 一双倦怠的眸子充满了疲惫。 暖橙色的灯在他的眼尾照射出几分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沧桑。 他走出了实验室，然后关上衣柜。 谁能想到衣柜里面藏着这么大一间的实验室呢...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第53章 视角(二十二) 上次调取资料也是第三个办公室，今天做体检也是。 程野回想起陶湉湉说过的话：体检是她的主管负责的。 看来在一个办公室啊。 程野很快来到了第三个办公室，推开虚掩着的门，很快又看到了那个黑框大眼镜的姑娘。 “你好……”陶湉湉愣了一下：“你怎么又来了？” 程野挂着友善的笑意：“我来体检。” “你来体检？”陶湉湉重复了一下，然后不可思议地看着程野，像是明白了什么：“所以，你昨天担忧的其实是你自己？” 程野假意心虚地笑笑。 陶湉湉却一副什么都懂的样子，她招了招手，示意程野靠近点。 程野立刻弯下了腰。 陶湉湉轻声说道：“你先假装调取资料跟我出来。” 程野懂了，稍微抬高了一些音量：“我来调取陈也的资料。” 陶湉湉赞许的看着他，假装操作了一下流程，然后说道：“你跟我来。” 程野跟随陶湉湉来到了楼梯口。 “你是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吗？”程野虚掩着门，这样可以观察外边的情况。 陶湉湉点了点头：“是的，昨天你问了我之后，我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按理说那次事件之后，感染者应该是非常少的才对，一开始也是如此，除了最初的感染者，只是偶尔会时不时冒出一些，但是两个月以前，突然又开始多起来。” “而且是呈指数型增长，是某个区域忽然大爆发，紧接着又爆发一个区域。” 陶湉湉严肃地说道，推了推她那黑框大眼镜。 程野稍微想了一下，轻声说道：“卖伞的人不希望停雨。” 陶湉湉僵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是的，这是昨天程野走后，她想明白的地方。 为什么每个月都有员工感染，为什么公司的药突然大卖，为什么民间传写神药的传说。 为什么大家对「神明」那么信任和推崇？ 为什么大家都觉得「神明」是救了他们的神，是大家的保护伞？ 为什么现在大家都视「神明」为神明？ 难道……不能是……「神明」才是幕后之人吗？ 在第一次联想到这个猜测时，陶湉湉打了个冷颤。 她无法相信自己热爱的工作，向往的公司，可能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 可是。 突然爆发的感染者，让她不得不这么猜测。 毕竟，自家公司是卖药的。 要知道，人在利益面前，什么都可以做得出来。 很多药因为药效太好不能长期卖反而被下架了。 “你今天想跟我说什么？” 两人沉默了一会，程野先打破平静。 “我……有了这个猜测后，去打听了一下体检的人。”陶湉湉语气低落了起来。 她继续说道：“因为体检的事不是我负责，而是我的主管。所以我只能假装闲聊时打探几句。” “据她所说，这个月虽然才过去了一半，但是已经有二十多名员工体检了，比上个月多了七八个人。” 程野微微蹙眉，眼神晦暗不明。 “这么说，感染还在增加？” 陶湉湉点头：“目前的主流媒体，还是在说这种感染不会人传人，所以大家也不恐慌。” “不过不会人传人应该是真实的，很多被感染的人和家人们同吃同住，即便现在时间已经超过半年，家人也没有被感染。” “但是因为是实验室被损坏导致的感染，而此次实验又是罗斯金最高保密项目……罗斯金最高的科研人员在那次事件中死掉了……” 程野听到这时皱了皱眉。 当时最高的科研人员…… 他如果没记错的话，是小明。 小明的那个位置，最大的危机是要获得反派的支持，因为他那个位置很危险，属于危机四伏的角色。 但凡一个掌握不好，就会被另外两个反派直接噶了。 谁要留一个定时炸弹啊。 只要杀了就永远安全，不是吗？ 所以小明当时能完好无损地活下来，甚至戏耍了另外两个人，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他死了吗…… 程野回忆起在【女儿】中小明最后的举动。 当时他们在电梯出口处分道扬镳。 小明走向了相反的方向。 他决定利用最后的七天，做自己的事情。 也不知道他具体要干嘛。 当时猜测是他可能想探究更多关于副本的事。 但，他居然把那个角色玩死了…… 他当时，究竟做了什么？ 陶湉湉还在继续说着：“因为他是唯一知道这个科研项目究竟是什么的人，他死了，没人知道那个实验室泄露出来的到底是什么，目前知道的只有，它绝对不是病毒，细菌，真菌中的任何一种，而是一种全新的，我们无人知晓的，未知领域。” 说到这，陶湉湉抬起头看向程野。 她是一个很标准的女大学生的样子，眼眸里还透露着清澈。 对世界还有憧憬，她的打扮是最最淳朴的模样，都还没有褪去身上的青涩。 她愿意跟程野说这些话，很有可能是她的良心在作祟。 她无法在隐约猜到真相之后还放任程野去送死。 她这个世界还有着正义的力量。 她就这么认真地看着程野，厚重的齐刘海有些长了，细细碎碎地搭在眼镜上。 “所以，我猜测，体检很可能是有问题的。” “你……别去体检了……” 程野平静地站在那里，虽然他无数次地告戒自己，不要对另外一个世界产生任何情绪，但还是对面前这个姑娘有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但他的声音依旧冷清：“但不体检，我吃不到药。” 是啊，不体检，不确诊，没有免费的药吃。 如果他真的感染了，不体检就是死路一条。 “可是很有可能感染实际上是发生在体检的时候！”陶湉湉脱口而出。 这个猜测程野不是没有想过，但他还是否决了。 因为他把［患者］的名单倒背如流。 那些人分散在天上城的各个地方，不太有可能是体检导致的。 而且，不要忘了他还有另外一个名单，那就是［待优化］。 上面的人都是即将步入［患者］中的人员。 罗斯金为什么有这么大的能量，可以预知哪些人会被感染？甚至给他们评了级别？ 而且，当时那个男人让他来体检时。 也仅仅是，看了他一眼。 这说明，罗斯金一定有一套，不被世人所知的，检测方式。 但这些，他不方便告知陶湉湉。 陶湉湉被程野的一句话打断了思路。 他说的没错，体检了还有可能活下来，不体检，只能过生生地等待异变。 而这一刻，她也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当时她会看到一个浑身长毛的人来体检了。 或许他也是想到了这一层，所以不敢来体检。 但是不确诊，公司是不会免费发药的。 这个药在市面上卖的很贵，一般人消费不起。 所以他或许是隐瞒了好几天，胆战心惊地活着，直到最后，向现实低头。 一时间，陶湉湉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本来把程野喊出来也是因为冲动，她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完好的人可能存在危险。 但是，说了又怎么样呢？ 不体检，能活下来吗？ “好啦，多谢你。不过我得寻找我的生存之路了。”程野拍了拍陶湉湉的肩膀，以示宽慰。 陶湉湉看着程野，她没有任何理由再去劝他，她只能说：“好。” 就像一声无力的叹息。 几分钟后，两人回到了办公室。 程野在陶湉湉的指引下来到了她主管面前。 “刘姐你好，我是来体检的。” 刘姐抬起头，她长着一张一看就不好惹的脸。 “单子。”言简意赅。 程野把刚刚在前台开的单子递给她。 “你跟我来吧。”刘姐站了起来。 程野随着刘姐走出了办公室。 几分钟后，他们来到了十四楼。 十四楼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而且它和办公室的格局特别不一样。 它有种神秘的安静，仿佛置身于某个神秘的庄园。 地上居然还铺着地毯。 程野随着刘姐一路往前走，一直走到了科研部门口。 她刷了一下自己的员工卡，然后示意程野也刷。 刷野跟着重复了刷卡的动作。 门开了。 刘姐带着程野穿过了一条纯白的过道。 来到了一扇门面前，刷了下打出来的单子。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走了出来。 “他就是体检的人？” 刘姐点点头：“葛总的单子。” “嗯，你可以回去了。”那人接过单子看了一眼。 刘姐轻车熟路地直接离开。 “你跟我来。”那人对程野说道。 语气中满是疏离和不在意。 程野紧跟其后，他感觉到了危险。 那种阴森的感觉，令他十分不舒服。 进了房间后，是一个和医院做ct差不多的地方。 没有什么奇怪的。 “请您脱掉衣服。” 程野配合的开始脱。 “需要全部脱掉吗？” “需要。” 虽然觉得奇怪，但程野还是照做了，顺便将「厨子员工牌」和「患者的钥匙」收进了储存格里。 三下五除二，他全部脱光了，除了脖子上的白色员工牌。 那人有些不耐烦：“脖子上的东西也取下来。” 程野护住了员工牌：“我和公司同生共死！” 那人：“……”哪里来的臭傻逼。 他眼珠子一转，想了想，颇为不耐烦地说：“行吧，把它放到头后，然后躺上去。” 程野照做了。 紧接着闭眼等待机器检查。 在检查的过程中，程野不断地发问： “我们这检查的原理是什么呀？” “是怎么判断有没有被感染，有基础自我检测的方法吗？” “吃药能好吗？要吃多久的药？” “我会不会死？我不想离开公司啊！” …… 对方被程野烦得不行，不耐烦地说：“把嘴闭上。” 为了防止程野没完没了，那人强调说：“为了保证结果的准确性，请你配合一下。” 程野闭上了嘴。 又过了一会，机器发出了滴滴的声音。 程野轻声开口：“结束了？” 那人皱着眉头没有理他。 程野微微抬起点头，只见那人眉头紧皱，一直在看着电脑上的数据。 他似乎发现了程野在观察他，目光眺望了过来：“等一下，检测结果不太清晰，请你躺回去我们再检测一次。”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huanyuanapp 安卓苹果均可。】 程野却当作听不到一下，从仪器上跳下来。 “这个有辐射的吧？我不重复检测了，这玩意测多了谁知道对身体有什么伤害。” “何况你要学会相信公司，结果肯定是精准的。” 程野边絮絮叨叨地说着，边朝着走过去。 推开了那扇玻璃门，他走到了他的身边。 他隐约猜到了他这么说的原因。 因为检测结果显示自己没有感染，但是对方认定了自己已经被感染了。 毕竟，自己可是葛总亲自开的单子。 葛总怎么会出错呢？ 那人见程野已经站起来了，甚至在朝他走来，立刻训斥道： “你快躺回去，检测还没有结束。” 程野却已经走到了他身后，指点电脑：“这不是出了吗？没感染。” 那人想讲大道理，又被程野打断了：“你是不是不相信公司？” 那人被气得噎住了。 “算了你走吧，被感染了没药吃不要哭着求公司救你！” 他纠结了一下，干脆这么说道。 程野点点头，慢条斯理地走回了检测室开始穿衣服。 他的猜测没有错。 当时葛总之所以觉得他被感染了，是因为当时他握着「患者的钥匙」，他当时的身份是患者。 所以葛总一下子就觉得自己有问题。 而且是重度感染患者的那种。 但是他立马切换了经理的身份，以至于葛总不自信了，怀疑自己眼花了。 所以才给自己开了单子来体检。 不过现在看来，体检并没有什么问题。 没感染就是没感染，机器没有动手脚。 这个地方看起来也没正规，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那科研室究竟是做什么的呢？ 微生安又会在哪里呢？ 他本来以为微生安会在科研室的。 没想到居然不在吗……还是说，自己没有找到真正的密码？ 程野穿好衣服，就直接推门离开了。 他不打算在这过多停留，这个人不是微生安，没有试探的必要。 而且一眼望到底的检测室，也没有探究的必要。 这里不是他要找的地方。 微生安到底会在哪里呢？ 目前看来，这是个合作本，应该是三个人合力找到某个答桉的游戏。 按照目前收集到的线索，就差微生安的这块拼图了。 自己的是有关员工和患者的秘密。 胖子的是有关厨房和员工的秘密。 那微生安就应该是关于药的秘密。 这样拼图才会完整。 那微生安的任务会是什么呢？ 程野边走边思考，边在想，如果是自己策划了这场游戏，自己会觉得怎么样设计才有趣呢？ 怎样的玩法，会让人兴奋，会让这个副本显得像一个五级难度的副本？ 微生安充当的角色，在整个副本中应该是占重比较大的。 那么，他的限制应该更多。 就像当年的小明一样，一个重要的位置，意味着风险更大。 这样才平衡。 程野思索着他到目前为止收集到的所有信息。 突然想到一件事。 副本是一定会让他们之间有机会接触的。 如果是一个无法接触到的游戏，那将没有了任何意义。 他接触胖子的原因是，他得去吃饭。 胖子作为厨子，他两肯定有机会遇得上。 而胖子和他都有限制。 他的限制在拿到了经理的员工牌后解除，胖子的限制在找到他后解除。 那么，微生安可能需要他和胖子的出现才能解除空间的限制。 他既然能开启胖子的限制，那么微生安，估计得通过胖子的身份才能解除。 胖子的身份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程野走进电梯里，按下了1楼的按键。 然后他闭上了眼睛，开始思索起来。 电梯下降的速度很快，而他思索的速度也很快。 仿佛在这坠落的时间里，思绪得到了洗礼一般。 在把关于厨子的规则重新默读了一遍后，他勐地睁开了眼睛。 而此刻，电梯的大门也打开了。 透亮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了进来。 “找到了。” 【规则五：很多时候或许有员工会在非就餐时间饿了，请好好关照他们，他们为公司付出了一切，哪怕没有食物了，请你也要想方设法填饱他们的肚子。】 这是密码。 阳光下，程野缓缓地笑了起来。 风吹过，扬起了他额前的碎发。 目前进度，过半。 …… 第54章 视角(二十三) 什么员工会在非就餐时间饿了？ 肯定不是普通员工。 普通员工为了好好工作，矜矜业业地甚至连吃晚餐的时间都没有。 一天一顿，还要担着拉肚子的风险。 那是拥有白色员工牌的中层员工吗？ 显然也不是。 中层员工的限制极少，甚至拥有管理员工的权利。 他们就像古时候的掌印太监，虽然还是太监，但已经是奴隶中最大的掌管者了。 再往上，那可是主子们的事。 所以，这条规则在九条规则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能被如此特殊对待的人—— 说明他们，很有可能，没有固定的工作时间。 所有的时间是任由他们自己安排的，与此同时，他们也会拥有了限制。 那就是—— 空间限制。 不然完全没必要特意地说明这一点。 他饿了不会自己来食堂吃吗？ 食堂可是随时有餐的。 就算不喜欢吃食堂，不能出了大楼去外面随便就餐吗？ 那里可是应有尽有。 谁没事还点厨房里难吃的食物啊？ 除非他，身不由己。 程野垂下眼眸，掩饰住自己眸中的情绪，就宛如一个普通员工一般，缓缓地离开了公司。 从一栋楼走向另一栋楼。 烈阳高照，刺得人皮肤生痛。 可程野只觉得兴奋，对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感到隐隐地兴奋。 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脚步轻快了几分。 而在他身后，有一个人站在二楼的窗户边，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背影。 那人的表情似笑非笑，就像是猎杀时刻弑杀者脸上的冷意。 可是玻璃反光，从外面朝里看，只会看到一大片的白色。 这一次，程野依旧没有发现他。 （贴心注：第一次是在夜里程野探索食堂时。） 走到主街时，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热闹，相当热闹。 天上穿梭的飞车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程野，这是一个忙碌，喧嚣，且文明高度发展的城市。 他站在街边，莫名地觉得有些恍忽。 就仿佛自己和自己，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一般。 程野想了想，突然缓缓地蹲了下来，摸了摸地板。 他知道这个地板并不是真实的地板，而是某种特殊材质。 在这之下，还有另外一个世界。 那些被吸血就住在下面。 全靠他们的血肉，天上城才会这般繁荣。 而在那个世界里，他们也都是有血有肉的人。 也有自己的情绪，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家人朋友。 那里有……他的女儿。 那个明知道他不是父亲的孩子，却依旧甜甜地喊他爸爸。 跟他撒娇，抱着他的脖子寻求安慰。 甚至多次替他打圆场，做掩护。 如此维护着他，就像他真的是他的爸爸。 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程野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现在是中午时间，是正常用餐的时间，触发不了密码。 让他想想。 如果他是微生安的话，会在什么时候点餐呢？ 应该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吧。 那个时候公司的员工应该都下班了，只有他们两个，才能更好地认出对方，商量事情。 程野朝着最近的一辆飞车走去。 他要去地上城看看。 大概是二十分钟后，程野回到了地上。 飞车有自动驾驶的程序，只有钱给够，它能带你去地图上显示的任何一个位置。 程野回到了女儿家。 再次看向这栋高楼时，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些紧张。 这栋楼显得更旧了。 外层的漆已经变得斑驳。 高层早就无人入住了，无论是水电，还是电梯管道，早就无人打理，任其废弃。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huanyuanapp 】 只有像他们这些低楼层的人，还能勉强居住。 程野凭借印象，向楼上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 他听见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 女儿还在吗？ 又或者……死了？ 她能认出自己吗？ 还是远远地看一眼就好呢？ 忽然，咯吱一声门开了。 是邻居，他怀里抱着自己的孩子。 只一眼，程野愣在了那里。 他的脑中闪过了很多念头，涌进了许多猜测。 邻居奇怪地看着他：“你好，借过一下。” 程野连忙侧过身，让出了通道。 邻居就这么抱着孩子从他身边经过然后消失在视野里。 孩子大了很多。 他们也认不出他了。 程野笑了一下，突然对女儿充满了期待。 她应该活的好好的吧。 他加快了脚步，三两下走完了最后的楼梯，然后轻轻地敲了敲门。 他忐忑地等待着。 期待开门地会是自己女儿。 过了一分钟，没有人开门。 程野又敲了第二次。 这次，依旧没有人开门。 他盯着这扇熟悉的门，心沉重了一些。 举起手，准备敲第三次。 一时间，心情很复杂。 这会是中午，难不成是在睡觉？ 又或者上学去了，所以不在家？ 因为来得匆忙，程野还没有来得及去搜索地上城的发展。 随着第三次敲门没有人开门，他终于忍不住掏出手机搜索起来。 可是网上就像是净网一般，关于那段历史都不允许展示。 有的只有一片伟光正的报告。 什么地上城的孩子恢复了上学，天上城将帮助地上城重建，拥有地上城身份卡的市民可以享受十年免税…… 诸如此类，等等等等。 就仿佛，只是想安抚人心。 程野想了想，喘着粗气朝楼下跑去。 他还记得女儿爱吃的那个汉堡，如果汉堡叔叔还在的话，应该可以找他问点事情。 他跑得很快。 不一会儿就到了目的地。 可是，窗口空无一人。 只留下了遍地蛮夷沧桑， 那些油叽叽都发黑了的窗台，无人清理。 程野缓缓地走上前，呆立在窗口。 里面黑黝黝的，没有灯，看起来灰尘扑扑，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了。 汉堡大叔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呢？ 那女儿呢，她吃不到自己爱吃的汉堡了啊…… 这时，忽然有人主动向他打招呼：“你是专门来吃汉堡的吗？” 程野愣怔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那人含着笑，说道：“店老板几个月前过世了，你是很久没回来了吧？” 程野艰难地问道：“怎么，这么突然……” 那人叹息道：“这大叔年纪这么大了还在卖汉堡，就是想供他的女儿和儿子能去天上城定居……” “……后来不是出了那档子事，他一下子就知道……他花大价钱实际上是送闺女和儿子去死……” “……这谁接受的了啊，听说在某天自行结束了自己生命……” “要我说这罗斯金真不是人……” …… 后面的话程野听不太清了。 他只是调转了一个方向看向女儿在的那栋楼。 虽然有一排高楼挡住了视线，但程野隐约中似乎能看到女儿。 她还好吗？ 她，还活着吗？ 第55章 视角(二十四) 就在这时，程野设置的闹钟响了。 叮铃铃…… 叮铃铃…… 无休无止。 程野只好把手机拿出来按掉了闹钟，这是他来前设置的，为的是在午餐结束前回到公司。 虽然他猜测微生安和他们联系的时间会在晚上。 那时候夜深人静，无人打扰。 但，谁知道呢。 毕竟微生安又不是个人。 为了保险起见，他决定在非就餐时间都待在食堂里，随时等待“呼唤”。 程野叹了口气，再次看了看女儿的方向，然后呼叫了飞车。 看来只能等见到微生安获取更大的权限后，才能有时间来见女儿了。 或者就是副本完成后，给予的那七天时间。 程野自从猜到微生安是被困起来之后，就加快了找他的速度。 他基本上能断定微生安的处境。 自然知道时间就是生命。 这是他们团队第一次遇到需要彼此信任的关卡。 所以，他一定得做好了。 二十多分钟后，程野回到了公司。 食堂已经空无一人了。 他略过窗口里那些阿姨，从容地笑着走进工作间。 四楼的工作间比三楼的干净太多，食材整整齐齐地摆在架子上，生鲜地则放在冰柜里。 看起来颇有五星酒店后厨的风范。 程野照例查看了一圈，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但是在门口的位置，有一个红色电话。 程野盯着这部红色电话许久，猜测这就是微生安和他们联络的桥梁。 程野干脆拉了一把椅子出来，就这么优哉游哉地坐在门口。 因为四楼是专门给中层员工吃饭的地方，所以窗口里的阿姨们都没有离开。 她们坐着闲聊，等待那些不在就餐时间来吃饭的员工。 她们的对话是不是飘进程野的耳中。 “胖子什么时候出去的？” “不知道，话说他们厨子不是不允许离开食堂吗？” “你怎么知道的？协议不是保密的吗？” “我都在这做怎么久了肯定知道了，而且你没看工作间后面有张床吗？” ......有张床？ 程野挑了挑眉，站起身来，重新来到了房间后面。 在这挂着各种厨房用品的木架后面，是休息的地方？ 程野推了推。 果不其然，一个还算舒服的房间出现在面前。 此刻，程野更加坚信了自己的猜测。 这个副本就是空间限制。 这也是一种提示，意味着他对失踪的员工的猜测，一定程度上也是对的。 关于失踪的员工，他相信今天下班后，胖子会给他带来补充信息的。 就这样，程野一直从午后等到了夜晚。 今日胖子下班时间又提早了一些。 他疲倦地对程野说：“老大，这活真的不是人干的。” 程野笑了笑：“不出意外今日之后我们的主线任务就会更新了。” “你已经知道怎么找到微生安了？”胖子惊喜地说道。 程野点头：“有点猜测。现在几点了？” 胖子看了下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 程野：“那应该快了。” 胖子自己抽出旁边的椅子，说道：“我根据你的提示，询问了一下周围人的家庭情况。” “你一定猜不到，他们要么是孤儿，要么是背井离乡和家里人基本不联系，要么是父母已经去死自己独自在这里打拼。” 程野童孔微微颤抖。 猜对了。 他当时在看陈欣然，也就是原主妹妹的资料时，觉得最诧异的就是这点。 在最下方关于家庭成员的信息上，陈欣然填写的是：无。 她明明有个哥哥，却填写的是无。 如果这算是一个信息的，目的是什么呢？ 那个时候程野就开始猜测，这会不会跟员工失踪有关系。 就像街上少了一个流浪汉，说实话大家也不会太在意，甚至根本发现不了少了一个人。 如同现在一样。 没有人发现应该做84个人的办公室，只有63个人。 他们根本发现不了，同事每天都在消失。 “有关失踪的员工呢？”程野问道。 “这个我也打听了，秦邦鸣让我在公司尽量不要讨论这个，他说这是他们发现的，但也不一定是真的，也有可能是记忆出错了。” “总而言之就是他们在这个公司工作久了，自然而然会有小群体成为朋友，然后他们以前也有个小群体，在他印象中是这样。”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小群体里的人一直在减少，陆陆续续的少人。” “有时候他会觉得少人了，有时候又会怀疑是自己记忆出问题了。” “然后，他失去了自己的小群体。而且他本人没有多大的异样感，反而觉得本来就是如此，他一直是一个人。” “他说他一直喜欢粘着我也是因为一个人太孤单了，而且他害怕，自己突然有一天......也消失了。” 程野皱着眉头。 灰蒙蒙的一块拼图此刻像被人抹掉了灰层一般。 变得熠熠生辉起来。 关于员工失踪的线索，又多了一条。 他相信，秦邦鸣绝对不是随便编了一个故事来哄胖子玩。 这一定是他亲身经历的真实故事。 因为，他是玩家，他知道这个公司真的有员工在消失。 “除了他，还有别人有这种感觉吗？”程野沉思了一会，问道。 胖子拍了下手：“你还真别说，我和秦邦鸣讨论这个的时候，旁边有个小姑娘也听到了，然后她也说了一句。” “她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她来这个城市认识的第一个好朋友，但又觉得自己是因为孤独产生的幻想。” 程野点点头：“你带来的信息很有用，我也分享一些我的发现给你。” 程野开始说起自己总结的一些信息。 两个人聊着天，互相分享着彼此发现的线索，将这个副本的内容填充地更加饱满。 说着说着，天就黑了。 程野突然说道：“你看，我这拥有有关患者及即将成为患者的人的信息，而你是关于三楼食堂的菜品秘密的信息，那么最关键的信息就在微生安那。” 胖子一点就通：“药。” “对，这家公司的主营项目，是卖药。”程野说道。 胖子努力地将各种信息整合在一起，就在这时，电话响了。 程野示意胖子去接。 “喂你好，这里是神明礼宾部，贵宾需要一份帝王蟹九吃。” “请您在十点前做好所有餐食，呼叫服务员送到本栋93层101号房。” 胖子的表情从兴奋逐渐变为惊吓。 紧接着他僵在那里，然后回复：“好的。” 程野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胖子的表情。 空间就这么大，何况夜晚安静，电话那头所说的话程野一字不落都听到了。 程野：“你怎么想？” 胖子：“我想死。” 不用见面，程野已经猜到对面应该是微生安了。 估计他找他们已经找了两天，但都没有结果，所以站在他的视角，他只能尽可能地去刁难厨子让厨子重视，从而发现蛛丝马迹。 这也说明了微生安此刻的不耐烦，估计还在心里默默地骂他们：猪脑子。 程野觉得好笑又有趣，拍了拍胖子的肩膀：“做吧。” 胖子哭丧着脸：“哪来的帝王蟹，还有九吃是什么鬼？” 程野喜闻乐见，指了指冰柜里的生鲜：“还真的有一只帝王蟹，不过是熟冻的。” 胖子：“.......”该死的微生安。 第56章 视角(二十五) 骂归骂，胖子还是麻利地做了起来。 “你之前没有接到过电话吗？”程野问道。 胖子摇摇头：“我们一共6名厨子，平时守夜的不是我，我也不知道是谁？” 胖子忽然一顿：“诶，为啥咱两守夜其他厨子就不见了？明明白天还能见到啊。” 程野想了想：“你先继续做着，盯着点时间。” 他走出了工作室，然后朝着食堂窗口出的侧门走去。 推开门，果然看到了一排厨子。 他们直接睡在了窗口里面，一张小床，一床薄被子。 见到程野，有个人微微睁开眼。 他还有些迷湖，似乎在思考这人谁啊，大半夜站在黑暗处装神弄鬼。 程野伸进口袋捏住了厨子员工牌。 那人立刻认了出来，打了个哈欠：“你既然守夜了，就替一下老王吧，他最近挺辛苦的。” 程野点点头，转身离开。 老王。 他记得这个人，在那面资料墙上，他是主厨。 看来负责守夜，随时给尊贵的贵宾准备餐食的是主厨。 但主厨很辛苦，所以其他的厨子也可以代替主厨，这是胖子的机会。 不过要等到胖子想到这一点，微生安估计已经气死了。 程野重新回到了工作间，胖子努力地做着九吃。 看着他忙碌的身躯，程野忽然来了一句：“你说……既然对面是微生安的话……” “……你抱着帝王蟹过去是不是也可以？” 胖子：…… 胖子：？？？ 胖子：“……你，你早说啊。” 他哭丧着脸。 程野笑出声来，跟着胖子一起端着煮好的蟹腿和还未处理的蟹身，朝着电梯走去。 93楼啊。 程野走到了专属电梯旁，等待着电梯。 夜里空无一人，电梯自然很快。 几秒过后，两人进入了电梯。 胖子：“没有93楼诶？” 程野不慌不忙，将菜全部收进了储存格，然后拿出厨子的员工牌在电梯刷卡处刷了一下。 【叮，激活成功。】 【电梯上升中。】 胖子：“老大，我有点紧张。” 程野：“紧张什么？” 胖子：“如果对面是微生安，那就没事，但如果不是……” 他低下头看了看帝王蟹噼开的身子。 程野安慰：“放心吧。” 不是就打晕他。 抢他员工牌，夺他身份。 电梯到了，门开了。 两人朝着101号房走去。 走廊铺着地毯，他两一点脚步声都没发出来。 很快，他们找到了101号房。 胖子：“这每间房间隔的距离好长。” 程野：“确实。” 他们刚刚至少走了四十多步，才到达101号房，而周围没有其他的房间。 “你先别着急按门铃，等我一下。”程野说完，朝着里面跑去。 他想看看第二个房间距离101号房有多远。 很快，他跑到了深处，逐渐看不见人影。 又过了一会，他跑回来了。 “每间房大概距离60米。”程野告知：“从这到走廊尽头，只有四个房间。” 胖子惊呆：“房间居然这么大吗？” 程野点头：“应该是实验室和睡觉的地方都放在一起，每个人都是单独的套间。且不允许出来。” 胖子：“他们在这房间里做什么……” 程野按下门铃：“我们很快就知道了。” 微生安此刻缩在沙发上，门铃响了，他也只是倦怠地看了一眼门，然后慢悠悠地站起来。 他并没有对程野他们报那么大的希望。 毕竟是5级副本，找到他应该会麻烦一些。 今天只是他给的提示，估计得明天出更变态的菜谱才能引起重视。 比如什么活猴脑，千丝豆腐，白玉汤之类的？ 微生安来到了门口，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两个男人。 三个人对视上。 微生安意外地挑了挑眉：“两个人？” 程野友好地伸出右手：“好久不见，我的伙伴。” 微生安依旧面无表情：“我不信你。” 程野笑了，示意胖子：“你看，下次你要学会这么警惕。” 胖子点点头，认真记下了老大的话， 微生安想了想：“你在赌场输了多少钱？” 程野：“我赢了第一桶金。” 微生安转过头，面对胖子：“你不像个男人。” 胖子顿时眼珠子瞪大了：“诶我说，你怎么进了副本还攻击我！” 微生安转头走进了房间：“进来吧。” 程野拉住了胖子：“验证身份罢了。” 胖子气鼓鼓的，但也没再说什么。 进了房间后，胖子暗暗惊奇：“我住在食堂那临时搭建的小破床上，老大住在几十公里外的合租房，而你，居然是套间！两百多平的大套间！”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huanyuanapp 】 微生安向里屋走去：“你跟我来。” 胖子不明所以，但还是跟上。 微生安打开了衣柜：“并不止两百多平。” 胖子：“……” 这人怎么这么像个小孩子。 程野打趣：“你倒是无论在哪个副本都吃香的喝辣的。” 微生安眨眨眼，一本正经：“可能这样才符合我的身份。” 程野：“……” 但这时他注意到了衣柜里藏着的实验室里的那些透明玻璃舱。 里面的动物种类各不相同。 程野缓缓地走进了实验室。 “这是……” 微生安：“动物实验，听说外面有人类被某种物质污染了需要解药，为了测试药性，用不同的动物测试药的安全性。” 程野急切道：“为什么要用不同的动物？” 微生安扫视了面前十来个玻璃舱：“我也不知道，我的工作就是研究，试验，不停地调试药。” 他走到桌子前，拿起一瓶满是灰色药片的管子：“这是目前最新的药，还在临床试验期。” “市面上未上市的？”程野问道。 微生安：“按照我的研究日志来说，理论上是这样。” 程野忽然想到了那个女人。 他说过，他会尽可能地想办法救救她。 这种药，说不定就是机会。 “你现在试验进度到哪一步了？”程野问道。 微生安有些奇怪，但还是回答：“看试验日志是还不完善的，目前只有40%的可能性能解决感染问题。” 程野皱着眉，陷入了深思。 他们三个人，没有一个人学过医。 这种东西非专业的人估计也没办法更进一步了， 只有40%的概率吗？ 程野盯着那药，脑海中浮现那个女人的脸。 她干干净净的房间，温暖的阳光，和热爱生活的样子。 她估计也是愿意尝试的吧？ 微生安看着程野，看了一会。 忽然出声：“既然来了，就不着急了，我们先互相了解总结一下各自的线索，你一会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看日志。” 他指了指桌上的研究日志。 程野认同，点点头走出了实验室。 三个人坐在沙发上，程野先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基础情况和他的规则。 然后说道：“所以我一开始确定，公司是想让所有底层员工都如同傀儡一般活着，不要有自己的想法，全身心地投入公司，只为公司而活。” （注：详情在第三章。） “但是在我确定了员工失踪的事情后，我又有了新的猜测。” “我还记得我搜查过办公室，所有人的位置都非常干净，干净得如同一间从未有过员工的新办公室，就仿佛是为了削弱人的属性值。” 微生安一听就懂了：“就像工厂生产产品，每个都得一模一样，不能有自己的特色。” “对。”程野点头：“所有底层员工都一样，无论他们是怀着对未来怎样的期盼进入的公司，只要进来了，就会被调教成一模一样的傀儡。” “加上我刚刚跟你说的，我有一张密码，它的背面有两行字，被划掉的那行写着：跑！快跑！这里真的……而紧接着下面写着：这里很好，不是么？” （注：密码规则在第六章。） “我觉得这两句话，是同一个人随着时间的变化产生的不同心态。” “它也是提示，提示我，所有人刚进来的时候都是正常的，面对如此压抑的环境都想逃，但是等习惯后，就会觉得：这样也挺好。” 微生安想了一下：“你刚刚说员工失踪，消失在办公室但无人在意，甚至觉得根本没有这个人？” 程野看着微生安。 他故意铺垫这些，就是想看看在这么多已经总结好的蛛丝马迹下，他能不能发现端倪。 “对，这是胖子探索出来的，胖子还调查了他们的家庭背景。” “他们都是孤儿，或和家里关系不好，或就是父母已经过世了，总而言之，他们没有亲密关系。” “包括我的任务中，失踪的妹妹，她在资料上填写的也是无家庭成员。” 程野说完后止住了，他给的信息已经足够多了。 微生安似乎也看穿了程野的意思，他懒散的样子消退了一些，身子微微坐直：“同质化，统一管理，社会存在感低，无人在乎，如同尘埃。” 胖子在一旁皱着眉头：这两人怎么又开始打谜语了？ 微生安轻松地重新向后躺去：“这样的人，就算消失了也不会有人在乎吧？” 程野笑了：“是啊。” 微生安眸中藏着嗜血的笑意：“所以没有什么特别的，他们本来就是作为‘药’被招进公司的。” 程野却不这样觉得：“是‘药’吗？不是试验品吗？” “或者别的什么呢？” 微生安：“这一点……得先找到失踪的人吧。” “你没有受影响吗？”程野忽然问道。 微生安抬眸：“什么？” 程野：“你没有觉得自己变得……不太像自己了？” 微生安回忆了一下。 确实，他变得有些着急和暴躁。 按理说，他应该是挺佛系的摆烂性格。 不应该有什么东西能让他烦躁…… 他立刻低头看向胸前的员工牌，然后一把扯了下来。 “它有问题。” 他笑了起来，眼眸中却没有一丝温度，满是冷意。 原来程野铺垫那么多，不止是想告诉他线索，还有关于员工牌的控制。 一个个性分明的人，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改变自己，愿意做一个平庸碌碌无为之人。 除非「神明」还有辅助手段，就是员工牌。 程野看着微生安的举动，对他的聪慧又有了新的判断。 他猜测这点是那天他回到原主那破烂的出租屋内时。 他忽然很暴躁，一直在心中疯狂地问：凭什么？ 他就仿佛被人上身了一般，根本停不下来。 对社会抱怨，对世界憎恨，觉得自己最可怜。 这绝对不是他的性格。 （注：第七章） 所以非必要时间，他也不再戴着员工牌。 而且当时他在食堂看到的员工也有几个不带员工牌。 这点坚定了他的猜测。 而这又恰恰证明了为什么规则中会出现警告一定要保管好员工牌。 应该就是因为不少人拒绝洗脑改变，从而丢失了身份。 程野将自己从头到尾的所有猜测细细地跟微生安说了一遍。 这既然是合作本，每个人的线索应该都很重要。 直到他讲到「神明」其实是罗斯金的事。 微生安忽然笑了：“这里是罗斯金？” 程野点头。 微生安忽然看向实验室的方向，虽然衣柜紧闭，但他仿佛看到了那些实验体：“那，就有意思了。” 程野：“你有什么发现？算了，我先说完我这边的细节。” 微生安点头。 他不着急，员工牌扔掉后，他的内心又重新变得安定起来。 程野：“我最后还有一个疑点，第一个晚上我偷偷去搜寻食堂了，但我感觉在黑暗处站着个人。” “我觉得他在看我，我想努力分辨看清时，又什么都没有了。” 微生安倦怠地笑了，褐色的眸中满是笑意：“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副本不止我们。” 胖子急着反驳他：“可是目前完全是合作本的进展。” 微生安一字一顿：“或许有人无聊呢？” 程野想到了什么：“类似指定卡？” 微生安没有说话，就这么懒散地看着他。 而程野皱了皱眉。 为什么他总觉得总有刁民想害朕？ …… ps：这个大章为新世界（普通的一天），所有的故事都是围绕着这个底色展开的。 程野这边的细节已经全部交代了。 第57章 视角(二十六) 胖子一直崇拜地看着程野。 他没有想到，在自己日复一日仿佛什么都没有干的两天，程野发现了这么多线索。 “接下来说说胖子这的情况吧。”程野看向胖子，示意他说话。 胖子眨巴眨巴眼：“我？我这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啊。” 唯一的线索不是被你解了吗？ 程野：“……” 程野：“敢问一句你的幸运值是多少？” 胖子莫名其妙：“好像是63的样子？那玩意不是没用吗？” 程野青筋跳了跳：“你就说你这些天做了什么就行。” 胖子哦了一声：“第一天收到规则，然后根据规则做饭，吃饭，观察职员。” “然后睡觉，吃饭，遇到你……之后上了两天班。” 微生安面瘫一般的脸也忍不住抽了抽。 他挑了挑眉：“厨子的作用是什么？” 程野叹了口气，把自己是胖子的钥匙，胖子是微生安的钥匙这件事说了。 微生安：“这样看来，确实是合作本没错。” 说完，他想了想：“但是，不能否定混进了其他人。” 程野点点头：“我来说厨子这边的事吧，三楼食堂明显喂食的是劣质食物，四楼则是正常的。” “而经理这个职位又和罗斯金签署了保密协议，因为签署了这个协议，才拥有了人的权利。” 程野说着说着，忽然停顿了。 他环顾四周，很温馨的场景，没什么特别的。 他的手伸进口袋里，捏住了「患者的钥匙」。 场景变了。 那些黑气弥漫在整个房间，就如同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像是随时会将程野等人吞入口中。 “我知道了……”程野笑了一下：“改变员工的不止员工牌，还有食物。” 他侧过来，俊郎的面庞看向微生安。 用最快的速度将患者的事说了一遍，然后又将他当时拿着「患者的钥匙」在三楼看到的场景诉说了一遍。 微生安伸出手。 程野递过钥匙。 微生安环顾四周：“原来如此。” 他的视线范围内，全部是黑气，黑气弥漫，就像是怨气一般。 那些黑气互相缠绕，翻滚，像是拥有着巨大的能量。 关于底层员工，他们又多了一层猜测。 而这时，微生安站了起来：“我觉得更有意思的应该在这里。” 他朝着卧室走去。 没几步路，很快就到了。 程野和胖子紧跟其后。 微生安拉开了衣柜的门，然后把「患者的钥匙」重新还给了程野。 他毫不掩饰地笑着，看起来诡异极了： “进去吧。” 程野没有犹豫，因为他也有着相同的猜测。 而且微生安这个人在放松且感觉安全的时候总喜欢玩，他已经习惯了。 只是胖子看起来有些惊恐，他觉得一个小孩子没事露出精神病的表情作甚。 「变异的人类」，「用来牺牲的底层员工」，「药效不能满足当前市场」以及「动物实验」。 谁说看到的一定是真实的？ 这个副本不是一直在强调视角吗？ 在科研人员的视角下，那些被试验体是动物。 那，患者的角度呢？ 罗斯金是一体的。 员工们都以为自己公司是救世主，谁能想到「神明」即罗斯金呢？ 患者，应该是另外的视角。 程野大步向前，走到了那个猴子面前。 猴子已经很消瘦，看起来时日无多。 毛发又掉了一地，蜷缩在角落，只是瞥了程野一眼又收回了目光。 程野注意到他的手上有许多针孔，估计那就是之前的试验留下的吧。 此刻的猴子有种看透人生的麻木，似乎什么都随便，死了也无所谓。 程野捏住了红色钥匙，面前的猴子忽然变了形态。 他只是一个浑身长着毛的男人罢了。 但他确确实实是个人。 在看到笼子里的原型时，忽然笑了起来。 他的脑海再次闪现了那个女人长了一片鱼鳞的胳膊。 是这样啊。 这就是感染啊。 每个人最终都会变异成不同的怪物，而在这之前，陶湉湉也曾说过，她见过一个浑身长满毛的员工。 或许那时候，员工只是长满了毛而已。 而现在，他成了这玻璃舱里的猴子。 程野敲了敲玻璃，猴子倦怠地抬起眼眸。 他的眼底没有一丝波澜，像是阅尽了人间疾苦，已经无所畏惧得过且过。 猴子又将眼眸垂下。 程野清晰的声音在此刻响起：“你是「神明」的员工，对吗？” 猴子勐地抬起了头。 他吱吱呀呀地笔画着，试图告诉程野什么。 之所以不说话，是因为他试过无数次了，自从他被送到这之后，似乎没有人能听懂他说话。 所有人看他的目光都是冷漠的，每天也只是在他身上做着各种试验。 如果早知道所谓的治疗是当个试验品，他是怎么样都不会主动走进这里的。 程野温柔地看着他，语气像是安抚人心的魔力：“你可以说话的，我听得懂。” 男人愣怔了一下，然后尝试着开口：“我，我能说话？” 程野听懂了他的意思，郑重地点点头。 “对，你能说话。” 男人的眼睛重新散发出光芒，他没有想到有生之年他还能被人发现并听懂他说话。 他或许是太久没说话了，声音十分干涩，沙哑。 微生安走出门外倒了一杯水进来。 虽然在他看来还是一只猴子在唧唧叫，但从程野的回复中不难判断出什么。 程野接过微生安的水，打开了玻璃舱的小窗口，将水杯放在架子上。 “你喝点水。” 男人惊恐地看着微生安：“不，不，我不喝他的东西。” “他是个坏人，兄弟你要是相信我的话就赶紧跑吧，他会把你抓起来在你身上各种用药店。”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huanyuanapp 安卓苹果均可。】 “在这里，我，我们，都是被他折磨成这个样子！” 听到这话，程野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玻璃舱。 确实都是人类。 有男有女，都是罗斯金那些体检后失踪的员工。 他们都虚弱的躺在那里，即便听到了这里传来的声音，也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麻木得令人心疼。 所以自己猜对了吗？罗斯金的底层员工是为了招进来当试验品的。 所以需要他们没有什么社会关系和亲密关系。 这样死了都没有人在乎。 但程野觉得这还不够完整。 这能说明那些体检后的员工是怎么消失的，但无法说明那些莫名其妙消失的员工是怎么回事。 程野转头看向微生安，叹了口气：“你知道吗？胖子的任务是知晓这个公司的真实名字，而我的任务居然是找到失踪员工的秘密？” 微生安浅笑了一下，不紧不慢地说道：“我的任务是：等待队友汇合后更新。” 程野：“……” 我特别想知道这点呢。 第58章 视角(二十七) 微生安玩味道：“你的副本难度……似乎一直都很特别。” 程野：“都是兄弟，没必要说的那么婉转。” “说不定？”微生安带上了戏谑的笑：“这是游戏对你的认可。” 程野皮笑肉不笑：“真是谢谢了。” “你怎么看？”微生安指了指后面的玻璃舱。 程野伸出手，将手中的「患者的钥匙」递给微生安：“光从外表我也看不出什么特殊来，你来试试。” 微生安没动，破有深意地盯着程野。 程野尴尬地笑笑。 微生安：“你倒是真把我当成了道具。” 程野保持沉默，只是举着钥匙的手丝毫没有放下来的打算。 微生安接过钥匙，捏住。 此刻，那十来个平平无奇的动物都变成了人类。 这些天，他和他们在一起。 甚至还当动物园逛过。 却没想到，他们都是有血有肉的人啊。 微生安就像那天逛动物园一样，又依次将所有玻璃舱查看了一遍。 走到最后一个时，他忽然问道：“你怎么没死？” 那人抬了下眼皮，不予理睬。 微生安就那么盯着他。 他的头上长着猴子一样的毛发，胳膊上有鱼鳞，而腿上又是短短的毛，像是感染了几种不同的变异。 微生安想了想：“程野？” 程野闻声走上前。 微生安将「患者的钥匙」递给了他：“你先拿一下。” 程野没有多问，接过钥匙。 此刻，那个人又变成了怪物的样子。 像一只奄奄一息的癞皮狗。 原来如此。 微生安挑了下眉，重新拿回钥匙：“你不仅仅是被抓来试药的吧？” 那人依旧没理他。 微生安并不在意，他重新转了回去，再次打量其他的玻璃舱。 这时，他发现了新的东西。 “根据我的试验日志，我每天都会在他们身上试药，根据药效的结果，来调整配方比例。” “但是这一个月，我试验的人只有1号，2号，3号一直到7号。” “每个星期会重复轮一次。” 微生安的眼神从最前面那个猴子的玻璃舱依次掠过。 “其他的玻璃舱，我属于放弃状态。” “我被传送进这里，也许是受到了员工牌的影响，它想灌输我的东西和我本来的思维完全不一样，导致我开始了摆烂的生活。” “我除了研究了一下试验日志，无心做任何其他的试验。” “这也算是好事。”程野忽然说道。 微生安看了程野一眼，认同地说道：“是啊，毕竟现在的线索也足够知道秘密了，不需要让他们再经历一次痛苦。” “我当时观察他们，只觉得是普通的动物试验，毕竟整个观察日志都是围绕着动物展开的。” “你带来的消息让我明白在不同的视角下，他们会是不同的属性。所以我刚刚又试验了一下……” 微生安盯着程野：“1-7号拥有的是单种感染。” 他的目光数了数之后的玻璃舱：“而8-16号拥有的是多重感染，且以16号，也就是他最为严重。” 微生安指着最后一名，也就是他面前的玻璃舱说到。 「患者的钥匙」被重新递给了程野。 程野按照微生安所说的观察了一下：“他身上至少有5种感染。” 是属于不同动物的。 微生安点头：“你看，咱两的猜测其实都没有错，我说失踪的员工是要被做成药，而你说是试验品。” “1-7号是试验品，检测药能不能改善，而8-16是药，或许是一个轮回，每次有8名员工被当成药，用他们的抗体来给另外7名复杂感染的员工吃，他们会逐渐减轻身上的状况，但药不完善，所以无法完全清除，时间到后，彼此交换……” 程野却不是很认同：“你这是在养蛊吧？” 微生安：“猜测罢了。” “试验日志没有说明吗？”程野问道。 微生安走到办公桌前，拿起试验日志递给程野：“你可以简单看下，这相当于一本日记。” “电脑里有完整的实验日志，但那只是填表，这个日记耶有原主的情绪。” 程野早就对实验日志感到好奇了，他直接翻阅起来。 微生安说的没有错。 这更像一本日记。 330年7月20日 我今天给1号试了药，效果并不怎么样，没有出现特别明显的变化，看来药效还是不行。 得再调整一下。 330年7月21日 我今天给2号试了药，效果更差了，跟没有效果一模一样，这是什么垃圾！我居然研制出这种垃圾！ 我愧对于「神明」和那些相信我的民众。 我要努力我要努力我要努力！ 330年7月30日 还是不行，明明已经调整过很多次了，可是药效依旧不能达到满意效果，虽然在两天前它在1号身上突然得到了惊人的效果，但之后的实验表明，这只是一场意外。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huanyuanapp 】 根据之前的测试来看，这种药的有效性只有40%左右，而能达到正常的治疗效果却只有10%左右。 不行，还得调整。 …… 试验日志大概都是这样的内容，除了交代一下结果，剩下的都是抱怨或者自责。 程野放下日志，然后拿起钥匙朝最后一个玻璃舱走去。 里面的人奄奄一息，或许如果他有得选的话，他宁可去死吧。 程野站在他面前，弯下腰，用很轻很友好的声音说道：“他，是不是经常给你喂奇怪的东西？” 他记得1号说不要吃微生安的东西。 16号没有理他，还是阖着双眸。 程野用更温柔地声音说：“我们是来救你的，现在是想取证。” 16号微微动了动，但还是无动于衷。 或许他试过很多次反抗，现在已经不愿意相信这种说法了。 程野继续说道：“我已经调查到，这家公司实际上是罗斯金了……” 那个人陡然睁开了眼，用异常诡异沙哑难听的嗓音说道：“罗斯金？这里是罗斯金？” 程野点头。 那个人眼睛仿佛渗进了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疯狂地叫了起来。 “是罗斯金！是罗斯金啊！” 程野有些恻隐之心，不忍继续看。 但他必须从他口中套话，这是日志本上没有写的东西。 第59章 视角(二十八) 那人疯狂地暴怒着，眼睛通红，仿佛要吃人。 程野一直平静地站在原地，等他发泄完情绪。 终于，那人垂下了头。 他干瘦的胳膊抬了起来，毛绒绒的手掌按在玻璃上，像兔子的爪子。 他的身子在颤抖，似乎在克制着什么。 “你能救我出去？” 许久，他这么问道。 不等程野回答，他又摇摇头自嘲地笑了：“算了，我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救那些有钱人。就算从这里出去了，也活不了多久。” 说完，他抬起头。 这时程野才能清楚地看见他的五官。 在毛发之下，嘴巴开始凸出，有点像返祖现象。 “你知道什么？可以告诉我吗？”程野诚恳地问道。 他盯着程野：“你能做什么？” “我推翻过罗斯金一次，就能推翻第二次。”程野认真地回答。 那人童孔微微放大：“你推翻过罗斯金一次？” “对，就在去年，那场全城直播。我是一名普通的地上人，我有一个残缺的女儿。” 程野一字一顿缓缓地说道，脸上带着某种信仰。 男人狐疑地看着程野，怎么也无法将他和当时那个男人联系在一起。 两个人长得完全不一样，看不出一丝丝相同的影子。 程野却宛如陷入了回忆，开始说道：“后来，实验室发生泄露，大批人被感染，而我却敏锐地觉得这里一定有阴谋。” “我做了整容手术，潜入进了「神明」，发现了它就是罗斯金的秘密。” 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 “我想再次推翻罗斯金，但我还差很多线索和证据。” “我要怎么相信你？”男人虽然有动容，但口气并没有好多少，还是厉声问道。 或许是因为「神明」的欺骗才让他落入了现在的境遇，所以他本能地不愿太轻易相信。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只有「神明」有解救的药？”程野不慌不忙说道。 男人一愣。 程野的意思相当明显，明明是还未被解开是因为什么造成的感染，但「神明」就有相应的治疗的药了。 药效还不错。 暂时还没几个人发现，有效期只有半年。 这不就是相当于摆在明面上的有问题吗。 程野看着男人脸上情绪的变化，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了经理的员工牌。 “你应该认识。” 男人眼神变得复杂，盯着员工牌：“你都当上经理了。” “正因为如此，我才能发现罗斯金的秘密。”程野将员工牌放回了口袋，继续捏着患者的钥匙：“只有经理才会跟罗斯金签署保密协议，才能知道公司真正的原身。” 男人只觉得大脑嗡嗡作响，他一下子知道了很多事情。 他忽然觉得天旋地转。 就仿佛从他进公司开始，就是一场精妙的骗局。 为的就是牺牲。 牺牲他们这些毫无存在感的蜉蝣，去挽救值得活下来的生命。 男人笑着叹口气，满是自嘲和无奈：“我是体检过后来这的。” “他们说我可能被感染了，让我去体检，结果确诊了。” “我一开始很兴奋，觉得这不愧是我向往的大公司，不愧是人民的救世主，居然对员工如此友善，连药都是免费的。” “后来我才知道我错了，我只是一个牺牲品。” 男人认真地盯着程野：“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要推翻罗斯金，要的是证据。” 程野没有否认，虽然这不是他的目的。 他要的是对方亲口告知自己，试验是怎么样的，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判断一些事情。 男人惨笑一下，他其实已经瘦得不成人形了，但这些毛发让他看起来还算正常。 “我被带到了这里，开始给我吃药。但那些药……并不是解药。” 男人垂下眼眸，开始回忆那些痛苦的过往。 “他们，只是让我感染得更加彻底而已。” “一开始我还很单纯，吃了药没有变化，我还会试图跟他沟通。”男人指了指微生安。 微生安没有拿着患者的钥匙，自然听不懂男人在说什么。 所以他的表情还是那么澹漠，就像曾经冷漠对待这个男人的原主。 而胖子则小心翼翼地盯着男人，站在程野的不远处。 即便隔着玻璃舱，但他依旧怕有突变发生。 他做好了随时替程野挡刀的准备。 “他根本不理我，只是口中不停地重复着：怎么没变化？怎么没进化？怎么还是异变？” 男人露出了戏谑的笑，挑眉道：“你看，我是试验品。” 程野轻声问道：“后来呢？” “后来我身上开始长出其他的东西，一开始只是毛发罢了，后面有鳞片，有爪子，还有这种会变色的皮……”男人翻起毛发，给程野展示了一下底下藏着的如此壁虎蛇类一般的皮。 “我那时候就觉得不对了，我怎么会越来越严重，而他却越来越暴躁。而且我发现，我开始听不懂他说话了。” 男人露出悲愤的表情：“他开始给我打针，给我用各种感染剂，口中一直骂骂咧咧的，但我听不懂他说话了。” “我给不了你太多的东西，我只能把我身上发生的过程告诉你。” 男人沉默了许久，又轻声说道：“希望能帮到你。” 程野面上没有任何情绪，心底却宛如波涛汹涌的巨浪。 有一个答桉呼之欲出。 不是自己一开始猜测的那种，为了救治别人的实验体。 而是，为了普通罗斯金继承人们那些高贵的人们，为了他们而在做的实验。 人类的自身进化。 是【女儿】的续章。 是罗斯金实验的第四步。 是早就设计好的试验中的其中一环。 是从来没有消失过的野心。 就像当时的永生。 这场感染，谁知道真的是意外还是有意为之呢？ 它可能一开始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推动人类的进化。 只是没到该出现的时间。 它被存放在实验室里，是在等一个机会。 只是被地上人的愤怒，导致在错误的时间爆发出来了？ 所以永生这个项目，或许罗斯金就从来没有放弃过。 也不是当时猜测的只进行到了第三阶段。 而是在之后的补充实验，备选实验，都做了准备。 这一场看似挽救人类的作秀底下，实际上是一场预谋。 早就做好准备的预谋。 程野忽然觉得可笑之至。 罗斯金到底是怎样丧尽良心的企业，为什么在它看来，人命就这么不值钱？ 而此刻，程野只感觉到了巨大的悲凉。 这一场表面上的作秀，就像捉迷藏中对英雄的作秀。 表面上是为了救助英雄们回家，可谁知道是不是为了掩盖女孩们那条肮脏的事实呢？ 为了转移某些注意力，而抛出其他的更具正能量的注意力呢？ 毕竟某些大人物的需求不可反驳违背，得尽量做到。 所以她们是从小定制的，按照某个买家的需求从小定制。 再说又要屏蔽了。 而此刻，程野终于明白了在食堂的时候，葛总给他体检单的时候，为什么脸上的表情是那样的。 他根本不是觉得自己眼花了，也不是震惊一个感染了的人怎么突然又不感染了。 他是震惊，经理级别以上的人，怎么会感染？ 他是害怕，自己会不会也被感染。 所以他才亲自给程野写了体检单，这是为了确保自身的安全，确认感染这件事还没有发生突变，确定他们的实验计划还能继续。 程野久久没说话，整个实验室陷入了一片沉默。 安静得宛若深夜。 微生安的目光停留在程野的侧脸，他敏锐地感觉到了什么，然后缓慢地走开了。 顺便叫上了在一旁紧张防卫的胖子。 “走吧。” “啊？可是……”胖子看了看程野。 微生安：“他一会会过来的。” 胖子想了想还是跟微生安走了，他两来到了客厅，微生安将帝王蟹放进了微波炉里加热。 然后拿出来分给胖子：“一起吃点吧。” 胖子想了想，忍不住朝卧室的方向看去：“你发现了什么？” 微生安：“通过他的回复不难判断，等他结束过来我们应该就能解锁最后一个任务了。” 在微生安看来，这个副本应该就是一个人一个任务。 胖子若有所思点点头，低头开始啃蟹腿。 不得不说自己处理的蟹腿就是好吃。 微生安看胖子吃了，才从众多蟹腿中拿出了一个。 他确实有点饿了。 又过了一会，程野出来了。 微生安头也不抬：“你也一起吃点？” 程野：“任务有点问题。” 微生安却毫不意外：“有你存在的副本，应该蛮正常的。” 程野就当听不出微生安话中的戏谑，简单重复了一下那人的说法，然后又总结了一下别人的说法。 所有人都说的差不多。 他在那人说完后，又找了一个看起来比较严重的员工重新问了一遍，过程大差不差的。 而且他发现了，这里的16名员工，没有陈欣然。 而且数目也和失踪员工的数目对不上。 光信息组，就不止失踪16名员工了。 所以，员工失踪的秘密并没有那么简单。 “现在存在两个问题，失踪分为意外失踪和刻意失踪，刻意失踪的就是这些被罗斯金藏起来的员工，他们存在的目的是为了继续做人体试验，完成之前永生项目未完成的阶段。” 微生安一听就懂了：“一开始是机械永生，紧接着是药永生，激活人类的潜力，这个过程分为2.0和3.0，而现在做的其实还是一样的事，只是换成了更高级的东西，所以可以称为4.0。” 程野点点头：“对，永生项目的4.0版本。” 微生安并不觉得意外：“这是罗斯金的野心，他们试图长生不老达到永生，好让罗斯金的家族生生世世都可以享受这份荣华富贵。……这样的答桉并不意外，你说的第二个问题呢？” 程野变得严肃：“失踪的人数对不上，说明除了罗斯金刻意让员工失踪外，还有别的员工失踪。” “而且，你不觉得失踪不会引起别人注意这点，本身就很奇怪吗？” 微生安细想了一下：“的确，如果身边的同事偶尔消失一两个，还可以用离职或者调动了解释，但一直失踪，大家却觉得意外，甚至不约而同地觉得不存在这个人……” 程野点点头：“所以，这应该是另外的规则，我的任务，是找到这条规则。” “被罗斯金拿去当试验品的员工，不过是失踪员工中的一小部分，还有另外一大部分，才是真正的秘密。” 微生安笑了：“规则的世界啊……” “所以，你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吗？”微生安问道。 程野也笑了：“是啊，他们说的足够多了，这些已经足够说明失踪的秘密是什么了……但任务没有完成。”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huanyuanapp 安卓苹果均可。】 “所以你要找的失踪的秘密，指的是第二个方向的，是属于规则内的。”微生安补充道。 程野并不觉得意外。 他一直觉得，关于员工失踪，不仅仅是表面这么简单。 如果只是罗斯金拿去做试验，这是稍微调查就能发现的事情。 五级副本不应该这么简单。 一定是分成了两个部分。 不然，其他员工为什么会对每天都在消失的同事视而不见。 “走吧，我们去解开员工消失的秘密。”程野说道。 微生安指了指桌上的帝王蟹：“不吃完再走吗？” 程野眨眨眼，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变得轻松起来，重新坐下：“确实有些饿了。” 胖子看见两个人又打哑谜有些烦。 微生安褐色的眼眸闪过一丝狡黠，无他，因为他确实猜到答桉了。 而程野也变得轻松，是因为他知道微生安能如此放松，一定是掌握答桉了。 只是他习惯性地喜欢训练程野，又或者说喜欢看队友焦头烂额地寻找答桉，所以不说。 对于他这种怪癖，程野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安心地坐在沙发上，优雅地吃蟹腿。 胖子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感到费解，他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我们，我们不去寻找答桉了吗？” 程野慢条斯理：“有人已经知道答桉了。” 微生安却道：“我不知道啊～” 程野：“哦。” 第60章 视角(完) 胖子有些无奈地看着两人，他不明白这两个人为什么总是有话不好好说。 见两个人都放松地坐在沙发上，胖子忍不住了：“老大，他们都是曾经的员工……我们能救救他们吗？” 他指了指卧室的衣柜。 程野目光望了过去，叹了口气。 “应该可以吧？”程野也不自信，他转头望向微生安：“目前来看，就是两组实验组。一组试药，一组异变。异变到极致还没死掉的就开始试药，试药没试死的继续异变，如此循环，无休无止。” 胖子眸底闪过一丝不忍：“那对他们来说，就是无间地狱。” “所以我们得赶紧解除这个魔咒，通关副本。”程野若有所指地看了微生安一眼。 微生安懒洋洋地缩在沙发上，就像待在自己家一样，听到这话慢悠悠地坐直了起来，语气懒散：“走吧，让我去看看干净的办公室。” 程野立马起身。 有人动脑子了，何乐而不为？ 在离开时，他脚步放慢了几分，又看了看衣柜。 微生安猜到了程野的想法：“那些药治疗效果不够。” 不过是徒增他们的痛苦罢了。 程野垂下眼眸。 先解锁任务再说。 他们很快来到了信息部。 程野让胖子拿着自己的员工牌，然后让微生安拿着经理的员工牌，而自己站在走廊。 “里面我探测过了，没有发现新的东西。” “为了不影响你的思维，你先单独看看。” 微生安没有说话。 虽然得利于他曾经的经历，让他抓到了一点点答桉的边角，但不确定这就是最终的答桉。 他记得程野说过的话。 明明应该有84个工位，却只坐了63个人。 现在是上午七点多，天刚亮，但所有员工已经到齐。 他一眼扫过去，确实人是满的。 这会不会类似自己在书里时，因为是笔下的人数导致的强行设置呢？ 让人看不见那些人。 …… 门外的程野背靠着墙，他虽然没进去，但大脑还是高速运转了起来。 他一直记得这个副本想告诉他视角能看见不同的东西。 得利于这条规则，他发现了很多东西。 所以他隐隐猜测，那些员工，得让自己和他们摆在同等位置，才可能知道真正的秘密。 他得拥有和他们相同的视角才行。 说不定只有自己也失去了身份，才有可能看到他们。 或许等一会微生安观察完出来，他就要冒险了。 …… 程野没有等多久，大概二十分钟左右，微生安就出来了。 同时出来的还有胖子，他脸上挂着迷茫的表情，和对微生安的各种情绪。 微生安开口第一句话：“我发现了一个很特殊的地方。” 程野：“边走边说。” 虽然上班时间不会有人来这里，但还是以安全为主。 三个人来到了位于三十层的行政走廊。 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 胖子先开口，满脸的孩子受欺负了找家长告状的表情：“刚刚他让我从门口不停地走回座位，走了十来次。”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程野不解地看着微生安。 微生安点了一杯饮料，漫不经心地问胖子：“你是有什么意见吗？” 胖子缩了缩头，没说话。 微生安笑了笑：“我好像看见了那些消失的人。” 程野一惊。 “用看见这个词不太精准，应该说，我感应到了他们。” “他们还待在那间办公室，甚至就坐在工位上。”程野一下子get到了微生安的意思。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明明有84个工位，却看起来满人了。 “嗯……我准备观察的时候，刚好发现胖子回到他工位时，每次都会特意地向另一边绕一下，就像是要绕开什么东西。” 程野童孔微微放大。 说过无数次了，他的记忆非常好。 微生安这句话一出，他就想起了那天胖子去自己座位时，确实仿佛绕开了什么东西。 当时的程野并没有放在心上，他觉得可能是胖子太胖了，避免撞到桌子。 但现在想想，一路走过去都不怕撞到人，怎么会即将到自己座位时，就非得绕一下了呢？ “你的意思是，他们还存在，只是无法被看见了？”程野问道。 “应该也触摸不到，但是身体会本能地避开。就像你的面前有个不起眼的小石子，你会抬脚跨过去，而不会故意踩它。” “应该是虽然看不见，但身体觉得有东西？” “这不是你关于员工牌猜测的一部分吗？失去员工牌的人就失去了自己的身份，所以他们就不会被看见了。” 微生安连续说道。 “可是任务没有完成。”程野立刻说道。 如果这个猜测是正确的，那么关于员工失踪的秘密，他就完成了。 两个部分都很清晰。 可正是因为当他描述完整了另一部分员工失踪的秘密后，任务还没有完成，这才让他弃掉了这个猜测。 因为，被罗斯金带走试验的员工为何会消失，已经非常清晰了。 就是被带去做试验了。 “有没有可能，罗斯金故意招收这些没有亲密关系的员工，给规则造成了可乘之机？”胖子记得程野说过这可能是一条新的规则，于是这么猜测道。 程野皱着眉。 微生安轻声说道：“如果你猜对了呢？” 程野望向他。 微生安继续说道：“如果你猜对了，只是不够完整呢？” 程野豁然开朗，微生安的意思是，自己的猜测没有问题，只是还缺少条件，不完整的答桉并不是正确答桉。 就像x＞y并不等于x≥y。 所以，还差最后一个条件。 微生安点点头，这次，他是真的猜到了。 因为他也曾经切身感受过，那种孤独。 被全世界抛弃的孤独。 仿佛只剩自己了，其他人都是数据，无人知晓自己的孤独。 程野陷入了沉思，服务员很快端来了微生安点单的西瓜汁。 微生安咬着吸管，是上午的十点钟了。 阳光明媚，昭示着又是美好的一天。 这个时间开新任务刚刚好。 他相信程野的实力。 只要等他总结完员工失踪的秘密，他们就可以进入副本的下一个阶段了。 程野把进入副本到现在的所有细节都想了一遍，他忽然完全懂了。 他一字一顿地说：“失去员工牌的人会失去他的身份，但是规则中并没有给予绝境，他们还可以夺取别人的身份牌。” “所以我的猜测其实没错，只是因果说反了。” “我和胖子曾经试验过，秦邦鸣只会根据员工牌认人，其他员工也一样，带着白色员工牌的我就是经理。” “所以员工牌非常重要，它是身份的代表。” 话锋一转。 “秦邦鸣算是最早进公司的一批人了，但是他至今没有失踪，甚至知道失踪这件事。” 说道这，程野顿了一下，露出了苦笑。 他本来觉得秦邦鸣很粘人，很聒噪，可是没有想到，这是他能活到现在的原因。 正是因为他身边看上去朋友不断。 罗斯金的试验不会先选择他，而规则，也无法选择他。 能被规则判定不存在的人，就是自身也没想活着，没有朋友，没有社交，社会存在感为零的人。 他们，已经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是因为，他想活下来。” “另一批消失的人，是因为跟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任何瓜葛了。” “他们失去了最后，在这个世界上能被证明存在的东西——员工牌。” “员工牌丢失，庇护的作用不在存在，他们真的成为了无人知晓，无人记得的边缘人物。” “这就是员工消失的，真正秘密。” “他们被这个世界抛弃了，就算消失也不会有任何人在意，早就没有人记得他们了，哪怕在公司里……” 程野侧过脸，看向窗外楼下密密麻麻的人影。 因为坐得足够高，那些行走的人们就好像蚂蚁。 一样弱小，一样卑微，一样微不足道。 程野有一种喘不上气的无力感。 员工的消失，原来是这么悲惨的事实。 因为无人在乎，无人知晓，最后彻底抹掉了存在的意义。 微生安也看向窗外，他褐色的眼眸闪过一丝悲凉。 这就是他一开始隐隐猜到的。 他觉得就如同他当时在书里一样，因为他是主角，所以很多人注目着自己，所以拥有了很多特权。 而那些如同炮灰一般出现的人物，都没有姓名，宛如昙花一现。 这些本就存在感低，没有亲密关系的员工，终于在某一天，完全失去了社会身份。 而，那一天是员工卡丢失的那一天。 胖子听懂了员工消失的秘密。 他虽然不知道程野和微生安在看什么，但他心里也涌上了几分悲伤。 他想了想，开口出声道：“老大，我有些饿了，但我不想吃食堂的饭。” 在程野的描述下，他成功知道了食堂的饭都是什么东西。 虽然程野再三说了，四楼食堂的食物没问题。 程野飘散的思路被打断，他回过神来：“那走吧，对面就有商场，让微生安请客。” 微生安没什么意见，他这个身份……确实有钱。 三个人朝着大楼外走去。 暖洋洋地阳光不偏袒任何一个人均匀地洒在每个人的身上。 融进了人群之中，程野才觉得格外讽刺。 明明有了看起来不错的工作，但实际上确实被压榨的底层，每天饭都吃不饱，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 但就这样，在努力的生存中，失去了自己的身份。 和世界越来越没有交集，没有朋友，没有社交，没有私人时间，逐渐丧失自我。 程野一行人准备过马路。 忽然，报刊亭大姐喊住了程野：“你最近怎么不来我这买烤肠了？” 程野盯着大姐，倏忽一段属于原主的记忆涌进了大脑。 程野童孔微微闪动，笑了一笑，不好意思地说：“害，最近太忙了。” 大姐也不意外，只是宽慰道：“工作重要，身体也重要啊，没事了就和家里多打打电话。” 程野不知怎么，说了句：“我没有家人了。” 大姐愣了一下，转儿麻利又熟练地插上一根烤肠：“来来来请你吃，你这孩子，就算只有自己也要好好生活知道吗？” 程野没有说话。 只是接过烤肠。 他脑海中回荡着原主的画面。 原主为了找妹妹来到这个公司，每天都加班到深夜，根本没有时间做自己的事，更别说找妹妹了。 而有一天下班，他看见报刊亭的老板娘一个人在搬货物。 虽然现在没几个人看报纸了，也没几个人有时间买本书。 但她依旧经营着这家报刊亭。 本来那天原主是应该回家的，但不知道怎么停住了脚步。 在看到老板娘很辛苦地搬运货物时，就上前帮忙了。 后来，老板娘跟他说了为啥坚持开这家报刊亭的原因。 因为她想给这里下班回家的职员，深夜能有便宜的东西吃。 她进货的东西都是能填饱肚子又健康又不贵的食物。 她的女儿因为常年三餐不定，最后胃癌走了。 她希望能多帮帮和她女儿一样大的孩子们。 她的烤肠卖的极为便宜，三星币一根，抛去水电租金，实际上是亏本在卖。 她进货的是最好品质的烤肠。 而从那天晚上之后，原主总会在凄凉的深夜，吃上一根人间温暖。 偶尔和老板娘聊聊天。 他知道，这不仅仅是填饱肚子，还是老板娘的一份心。 回忆到此结束。 程野陡然明白了为什么那天老板娘会叫住自己，原来一切冥冥之中皆有安排。 程野忽然转头问微生安：“你说你感觉他们还在，对吗？” 微生安反应过来程野指那些失踪的员工，他点点头：“虽然摸不着看不见，但，应该是的。” 程野这次愉悦地笑出声了。 说不定，这就是他来到这个副本里的意义吧。 他会救他们的，他会让他们重新拥有存在的意义。 一行人朝着马路对面走去。 【叮，经检测，任务一已完成。】 【叮，队伍通报，全体队员可听见。】 【经检测，目前队伍已经汇合，队员任务一，任务二皆已完成，现在发布任务三：拯救。】 【请勿在npc上浪费太多时间，祝各位玩家顺利完成自己的主线任务。】 【祝玩家游戏愉快。】 （任务一完成） ps：下一卷，拯救。 视角到此结束。 第61章 救赎(一) 程野和微生安带着胖子来吃一家海鲜自助。 三个人各自拿了自己喜欢吃的就坐回了座位。 “第三个任务，拯救。”程野无奈地摇摇头：“我总觉得又是一个文字游戏。” 微生安接话：“究竟是拯救成为...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第62章 救赎(我们一起救他们吧) 街上的人依旧人来人往。 不会有人注意到旁边的高楼里有人正俯视看他们。 他们有说有笑，像极了幸福的样子。 程野收回目光，浅笑道：“一会我们就去实验室试试吧。” 胖子没有什么意见。 既然都点名是拯救了，那就拯救所有人试试。 而微生安一时没有回答，他褐色的眸子微微闪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拯救也是分为两个部分，不如从容易的开始。” 程野愣怔了一下，然后同意了。 确实，他的轻重缓急应该是以任务的完成度为前提的，而不是去救多少人的命。 他得先救自己的命。 微生安慢条斯理地继续吃着面前的东西，他本来就拿的不多，还吃得如此优雅，和胖子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算是微生安第一次对程野坦诚相待。 他本来以为这些话会很难说出口，结果发现，说得还算顺畅。 他为什么会来这，为什么会这么努力，都是因为一个心愿，他想摆脱他身上独属于二维生物的命运，成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一时间，三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胖子又拿了两个椰子回来。 吃饭的人中，就属他们这桌服务员来得次数最多。 餐盘换了一次又一次。 胖子咕冬咕冬将两个椰子水喝完了，打了个饱嗝。 程野觉得好笑：“吃舒坦了？” 胖子摸了摸肚子：“凑合。” 程野：“不用给微生安省钱，这是自助。” “老大。”胖子不好意思地笑了：“差不多了差不多了。” 微生安也笑了，似乎氛围轻松了不少：“我看那儿开始现杀帝王蟹了，去拿点腿来？”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胖子：“你想吃？” 微生安：“我想吃。” 胖子屁颠屁颠地站起来，又去扫货了。 “他这性格像个乐天派一样。”微生安有些羡慕。 程野莫名地觉得熟悉，似乎他以前也认识一个神经大条，一天到晚乐呵呵，像是少根筋的兄弟。 可惜记不起来了。 三个人又吃了一会，终于吃爽了，一前一后地过马路回公司。 “老大，我以前上班的时候就曾做过这种美梦。公司隔壁就是我家，工作餐还是大餐。”胖子笑嘻嘻道。 他对于副本的担忧也就刚刚那一瞬间，这会又乐呵呵了。 程野轻笑：“你想得到美。” “人总有做梦的时候嘛，读书的时候可想上班了，觉得工作了就自由了。”胖子爽朗地笑着。 微生安接话：“城外的人想进去，城里的人想出去。” 胖子竖起大拇指：“还是你有文化。” 在胖子准备进入大楼的时候，程野喊住了他。 “等等，我们先去人事部。” 微生安一听就懂了，紧跟上程野的步伐。 胖子有一个优点，就是绝对不拖后腿。 他即便不理解这件事的目的，但他绝对不会问为什么，又或者提出自己的愚见。 他听话且信任程野，并牢牢地跟紧他，愿意用生命保护他。 三人很快来到了人事部。 程野带上了经理的员工牌，让胖子和微生安稍等片刻。 还是那个熟悉的前台。 冷漠的声音。 “什么事？” “新员工入职。”程野镇定自若。 前台抬起头扫视了一下他身后的两人：“新员工入职？我怎么不知道？” 程野不耐烦地说：“我什么都得跟你交代？” 前台看了看程野胸前的白色员工牌，咬住了下嘴唇，犹豫了片刻还是在电脑上敲打起来。 又过了一会，递给程野一张纸条：“第三个房间，找陶湉湉。” 又是陶湉湉？ 不过也是，似乎跟员工有关的信息都是她在负责。 程野招呼着胖子，微生安：“走吧。” 既然是老熟人了，应该办事方便些。 而且又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上次的事也能证明她是一个善良的人。 果然，在陶湉湉看到程野的那一刻，脸上的惊喜不言而喻。 她激动地给程野暗示。 程野像上次一样和她打配合，然后四个人一起来到了楼梯间。 “太好了！我还以为你……”陶湉湉一见没人了声音都大了几分，然后又逐渐弱下来，看了看程野身后的两个人。 程野自然知道陶湉湉的意思。 他介绍了一下胖子和微生安：“这是我的两个朋友，我们已经弄清楚罗斯金的秘密。” 一来就这么震撼的消息。 陶湉湉瞪大了眼睛。 “……等，等等，你说你们已经弄清楚了罗斯金的秘密？罗斯金？” 她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巴，而下一秒就捂住了嘴。 她明白了什么。 程野却点点头，沉声道：“你没想错，神明就是罗斯金。” “……怎么可能？”她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其实程野被带去体检的时候，她就隐隐有些不安的情绪。 她觉得自己所处的公司，应该是在做不好的事情。 但全民对「神明」的推崇，又让她默默劝自己。 而现在，眼前这个男人居然告诉她，神明就是罗斯金？ “你有什么证据？”冷静下来后，她说的第一句话是这个。 楼梯间每个楼层处都开了窗户。 今天的阳光很好，它热烈地洒在陶湉湉的身上。 仿佛给她度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芒。 她就像第一次步入社会的孩子，从象牙塔里走了出来，终于知道了人间险恶。 而在接受的前一秒，依旧想在挣扎一下。 证据呢？为什么？ 程野依旧沉声道：“我是经理，经理和罗斯金都会签署保密协议。” 说完，他掏出手机翻到了那天拍下的照片。 上面将罗斯金的保密协议从头到尾拍下来了。 不仅如此，他还有pdf版本。 协议中有这么一条： 您是我们最珍贵的员工，理应知道神明真正的名字。 陶湉湉看完后站在那想了很久，也不知道她经历了怎么样的激烈斗争：“你来找我什么事？” 程野毫不隐瞒：“我需要你的帮忙。” 陶湉湉：“你先说具体的事情。” 程野诚挚地盯着她，极为郑重地说道：“罗斯金内那些消失的员工，星际城内被感染的人们，我们想救他们。” 陶湉湉指尖微微颤了颤。 我们，救他们。 第63章 救赎(三) 沉默了一会，陶湉湉开口：“怎么救？” “你愿意帮我们吗？”程野没回答，反问道。 陶湉湉脑海中还在回荡着：神明就是罗斯金。 “我还是有些无法接受。”她咬了咬下嘴唇。 “我能理解。”程野没说多余宽慰的话：“但是他们等不及了。” “被感染的那些人，失踪的那些员工，都在等我们。” “我们在这耽误的每一秒，都是他们痛苦来源。” “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体检真是一场阴谋？ 陶湉湉脸色苍白了几分。 “我会带你去看的，你看到后就什么都懂了。”程野平静地回答。 有疑问很正常。 实验室里的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员工，足够证明一切。 陶湉湉盯着程野，莫名地，她相信他说的话。 “你怎么确定自己能救他们？” 程野笑了一下：“我不确定，但我想努力……你呢？” 陶湉湉手微微颤抖。 她吗？ 她脑海闪过那天看到的那个浑身长满毛的男人。 那天程野去体检后，她实在坐立不安，又旁敲侧击找刘姐打探。 可惜，似乎从那天之后，就没有人关心那个男人的去向。 是死是活，一概不知。 所以她开始莫名地担心起程野，她不知道哪一天见面会不会是最后一次。 而他，会不会也从此下落不明。 可没想到过了一天后，他似乎没有任何异样的重新出现在她面前。 还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很明显，对方做了准备，也有了计划。 陶湉湉分明想答应了，但她依旧犹犹豫豫：“可是，可是我不确定罗斯金……” 也不知道是为了说服自己别管这样的事，还是为了减轻自己心中的愧疚感。 她想置身事外的，确实想了。 她活到现在也不容易。 她家境贫寒，一直以为没日没夜读书，好不容易进了理想中的公司。 现在让她做这样的事，意味着就是叛徒。 意味着她要抛弃目前稳定的生活，赌一个不确定的未来。 成功的话，她是英雄。 失败的话……呵。 这年头，谁敢和如此大能量的资本斗呢？又有几分胜算？ 胳膊拧不过大腿的呀…… 可是程野却如沐春风般轻声说道：“相信我，相信自己，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换源app】 “若大家都做事不管，终究会降临到自己身上。” “你确定，你也清楚，你早就有所猜测了。” 程野的话一字一顿，犹如千斤重。 铿锵有力，重重地砸在陶湉湉的心上。 她当然已经明了神明就是在做违法的事情。 她之所以那样说，是担心自身安危。 不然她不会看到活着的程野那般惊喜。 不会像一直在分待程野的出现。 陶湉湉本来还想反驳，但话到嘴边……她最终还是垂下头，小声地说了声：是。 卖伞的人最不希望雨停。 浅显易懂的道理。 “我们，一起救他们。”陶湉湉下定了决心：“我想出一份力。” 程野浅澹的笑着：“你放心，我曾经推翻过罗斯金一次，就能推翻它第二次，你不需要暴露自己，你只需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帮我几个忙，然后坐等好消息。” 陶湉湉：“什么忙？” “我们可以补员工牌吗？”程野问道。 陶湉湉想了一下：“从来没有接受过这样的需求。” 因为有这样需求的员工都消失了啊。 “那可以补办吗？”程野重复问道。 这是在吃饭的时候他忽然想到的。 既然员工失去了最后的身份消失在这个世界，那让他们先拥有身份不是最简单的办法吗？ 只是这个举动只能在信息部小范围进行，不能引起核心员工的注意。 陶湉湉微微皱眉，她从来没有补办过，也不知道可不可以。 “员工牌是员工入职的时候统一申办，按理说只要有员工信息，就可以办理员工牌……” “那我们先试试？”程野诚挚看着陶湉湉。 陶湉湉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点了头。 待她反应过来后，已经跟着程野走到了办公室门口。 “我可以调取信息部所有员工的入职信息吧？”程野问道。 陶湉湉点头：“可以，这在你权限范围内的。” 程野跟着陶湉湉回到了办公室，陶湉湉开始在电脑上操作起来。 旁边的打印机开始一张接着一张吐出纸条。 这番动静引起了旁边人的注意，主管刘姐站了起来：“怎么这么多？” 程野瞥了刘姐一眼，笑容可掬：“我部门的员工最近表现很好，我准备给他们发季度奖。” 刘姐还是很奇怪，她走了过来靠近陶湉湉，低下头查看了程野要办的业务。 “发季度奖为什么要调取这么多员工的资料？” “因为我不知道他们喜欢什么？”程野理所当然。 “啊？”刘姐十分不解。 “你该不会以为我要发现金吧，当然是根据员工特色来发才能利益最大化啊。”程野若有所指。 刘姐听明白了。 没有那么多钱，用最少的钱办大家都开心的事。 小糖果换人心。 她脸上的表情一僵，耸了耸肩又回到自己座位了。 爱怎么样怎么样，只要不违背公司条例就行。 陶湉湉松了一口气，刚刚刘姐靠近她时，她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了，还好程野机智地转移了话题。 很快，信息部84名员工的资料都被调了出来。 虽然不清楚那些员工是失踪的员工，但有了这些员工牌，不难找到失踪的人。 程野跟随陶湉湉前往资料室。 他记忆很好，就算记不下来，也有胖子这个百宝箱呢。 整整八十四名员工，程野全部翻阅了一遍，在他看完最后一个时，对陶湉湉说：“现在做他们的员工牌，多久能拿到？” 陶湉湉：“按照正常流程是第二天就可以做出来，但是我们现在是补发，我提交了需求，但不确定会不会通过。” 程野郑重地对陶湉湉说：“请务必催促，这事关……所有员工。” “若是有人有所怀疑，或加以干扰，你只要把所有事情推到我身上，并及时告知我就行了。” “推到你身上没事吗？”陶湉湉有些担心。 程野笑着：“相信我，我们现在可是星际城的守护者。” 第64章 救赎(祝大家新年快乐)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所有人立刻坐得端正。 像极了小时候读书时，莫名就能感觉到老师在门口盯自己。 在看到程野的那一刻，整个办公室瞬间变得极为安静。 似乎时间暂停，万物归零。 但他依旧听见了几声议论声。 “经理不是好几天没来了吗，怎么突然又来了？” “谁知道呢，好不容易不用加班了，不会今晚又要加班吧？” “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球球了，经理你赶紧走吧。” …… 程野含着笑。 他已经将84名员工的资料倒背如流，现在回来办公室绝对不是找茬的，而是他要筛选出消失的那些员工。 “大家准备一下，一会从你开始，依次往后来我办公室聊一下季度奖金。”程野放下这句话就回办公室了。 刚刚他和微生安他们分道扬镳。 微生安带陶湉湉去看实验室里的员工，而自己过来这么负责第二天需要的准备工作。 那就是挑选出失踪的员工。 程野相信，在不同的视角下能看到的东西不一样。 那消失的员工，应该能看到彼此。 如果以此为契机，那么他就能完成任务中的第一部分，解救因无存在感而消失的员工。 员工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到程野如此严肃的样子，而是听见的又是发奖金，个个面面相觑，不敢置信。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但命令就是命令，没人敢违背。 很快，刚刚程野指到的那个人就起身朝他的办公室里走进来。 “叫什么名字？” “计学义。” 计学义啊，程野很快的在他脑子里将计学义的资料调取出来。 然后随便问了几个问题，再即将结束的时候，程野问道：“你接下来不假思索地回答我一个问题，如果你有一个机会，不用考虑时间和金钱，你最想干什么？” 计学义愣怔了一下：“呃……睡觉吧……” “太累了，最大的梦想是想好好睡一觉。” 程野点点头：“你会实现的，记得多交朋友。” 计学义的表情更加迷茫了，他不明白一向严厉的经理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友善。 但他还是乖巧地点点头，事关发奖金呢。 他很快离开了办公室，然后进来了下一个。 一个接一个。 大家井然有序地进来。 程野都会问相同的一个问题，最后叮嘱他们，在忙也要好好交朋友呀。 一直重复。 直到最后一位。 最后一位员工是个小姑娘，她坐在最墙角的位置。 看到程野的时候她胆怯地低下头，弱弱地说：“经，经理你好。” “名字。” “林雅彤。” 程野照旧问了一些问题，然后认真地问道：“你接下来不假思索地回答我一个问题，如果你有一个机会，不用考虑时间和金钱，你最想干什么？” 小姑娘脸色红扑扑的，像是很紧张：“找回我的记忆。” 程野：？ 程野微微蹙眉，不可思议地看着小姑娘。 他印象中，刚刚的所有员工的回答都是和休息，金钱，享乐，体验不一样的人生有关的。 她这个回答挺特别。 程野在脑海中将她的资料调取了出来。 林雅彤，24岁，孤儿。 xxx大学硕士毕业。 兴趣爱好：看动漫。 一句话评价自己：“愿意在虚假的世界里存活，那里没有人类。” 很孤僻的性格啊。 怪不得会被罗斯金选中。 程野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你失去了一段记忆。” 小姑娘头低下来，结结巴巴：“我，我几乎不和人打交道，但是我脑海中总是时不时闪过一些片段。” “我感觉我应该曾经有过一个很好的朋友，只是她消失了，又或者我失忆了。” “我，我也不确定，但是……但是如果有这么一个机会，我想用在恢复这段记忆上。” 「愿意在虚假的世界里存活，那里没有人类。」 怪不得会是这样的心愿啊。 她的朋友会是谁呢？ 会不会就是自己这个身份的妹妹，陈欣然呢？ 程野笑了笑：“你会实现的，记得多交朋友。” 如果不出意外，明天所有失踪的信息部的员工，就可以找回自己的身份了。 程野看了下时间。 没想到一一问话这么消耗时间，居然都到了可以吃晚饭的时候了。 程野拿出手机，给微生安打了个电话。 很快，电话接通了。 程野：“怎么样？” 微生安：“她，似乎很受触动。” 程野：“……也是正常的，” 微生安：“应该会不留余地地帮助我们了。” 程野笑了笑：“我们拍拍屁股就可以离开了，对于她来说，这让她良心过不去。” 程野顿了顿：“她很善良。” 微生安轻笑：“想必罗斯金故意招聘这些社会关系几乎没有的人做员工也是有这方面的考量吧。” 程野：“嗯？” 微生安褐色的眸子闪过一丝冷眸：“就算被发现神明干着这样的龌龊事，但因为没有在乎的人，也不会站出来举报。” “与其做一个正义感爆棚的傻瓜，不会安于现状，有一份旁人羡慕的工作和稳定的收入。” 程野没说话，眼睛眨了眨。 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遮出了一道灰白色的阴影。 过了一会，他说了一句：“我先过来找你们。” 就挂了电话。 目前的支持基本够了。 陶湉湉可以陆续帮助她调取整个公司所有员工的资料，他一定可以让所有消失的员工回来。 而现在的重心，得放在那些变异的员工身上了。 他们怎么办？ 没有人，懂医啊…… 而且这次为了生存，又把副本乱搞，他们所带的道具全部都是保命类的。 并没有什么解毒丸之类的道具。 程野叹了口气，走出自己的办公室。 待他走到员工大办公室中间时，他忽然抬高了音量。 “今后我们信息部，不用加班了。” 所有员工眼睛一下子瞪圆了：？ “从今天开始，大家上班时间改成上午十点到傍晚六点。中午吃饭时间改成两个小时。” 所有员工眨巴眨巴眼：？？？ 经理今天吃错药了？ 程野挂上微笑：“好好工作，认真生活。” 说完，他走了出去。 这是他拯救计划的第二步，让员工拥有正常的工作环境。 从此不再陷入孤独的圈套。 不会再因为繁忙的工作而没有社交，从而会社会抛弃。 也不会，失去自己的身份，从此消失。 他们都会有自己的社交圈的，都会有自己的生活的，都能有时间去享用这座城市带来的周边配套设施的。 大家，都会好的。 …… ps：宝宝祝老婆们沉鱼落雁，倾国倾城，财源滚滚，心想事成。 祝男人们新年快乐。 第65章 救赎(五) “……所以你直接更改了员工规则？”胖子听完程野的描述后，有些不理解。 这样也行？ 程野却笑着说：“因为那天我夺取经理员工牌时，发现了并不是所有员工都是7点上班的，而且陶湉湉她们也是9点才上班。这就说明，上班时间是各部门自己定的……” “你不怕……”胖子有些紧张，迟疑地说道。 程野却笑着打断他：“这是经理的权限。” 权限这个词也出现了很多次，在食堂的时候打饭阿姨说过，经理拥有随意离开公司的权限，而在人事部的时候，陶湉湉也说过，这是属于经理的权限。 所以他倏忽间和经理签署的那份保密协议联系起来了。 签了那份协议后，罗斯金保证的分明是最大权限。 他不过是更改了上班时间而已。 微生安没有说话，在程野陈述刚刚发生的事情的时候，他一直盯着办公桌上的零散的文件。 程野发现了他的异样：“怎么了？” “我们是几点回到这里的？”微生安没有理程野，而是转头问胖子。 胖子思索了一下：“中午吃饭的时间陶湉湉才能离开办公室，所以应该是1点多回来的。” “你有印象吗？”微生安又转头问程野。 程野思索了一下：“一点二十七分。” 他们在电梯口分道扬镳，而那时，他看了一眼时间。 微生安眸中似乎陇上了一层水雾，他继续盯着桌子上的文件：“有人来过了。” 很平静的一句话。 程野陡然回头，顺着微生安的视线望向办公桌。 胖子则是有些不安：“有人来这里？除了我们还有谁会来？你怎么知道的？” 程野眼睛微微眯起，锐利的目光和微生安的目光重合，他们都盯着那一份资料。 程野：“位置不对。” 微生安：“偏移了15°左右。” 程野：“有人查阅了又放回原处。” 微生安：“虽然很细心，可惜角度没对齐。” 两人相视一笑。 最晚最后查阅这份资料的是程野，他看似随意扔在桌子上，实际上则是跟桌角左边抽屉的最右侧形成了90°角。 而这一点，微生安也观察到了。 但他们十分默契的什么也没说，这一切不过是源自于程野最开始的那句： 我感觉有人跟着我。 而之后，微生安也察觉到了那个人。 虽然他隐蔽的很好，几乎混迹在普通人之中，像极了这辈子没有交集线匆匆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可是，太巧了。 程野没有看到过那个人的身影，只是隐隐觉得时不时有目光在他身上扫视。 而微生安则是，敏锐的余光看到过几次。 特别是吃海鲜的时候，他几乎是明说了：你果然被人盯上了啊。 而程野那句别乱说，也是不想打草惊蛇。 他们总得抓到这个变量。 明明应该是团队的合作本，怎么会多出另外的人。 按照微生安的分析，到目前为止的难度，都还在掌控之内。 如果多出了敌对方，那难度就变得奇怪了。 所以，他们需要看看这个人是谁？ 是副本隐藏的关键人物，还是不怀好意使用了指定卡的人？ 程野和微生安对视了一翻。 微生安立刻果断地走出实验室，走到门口顶住门，高喊：“胖子，扫描道具。” 胖子不带任何犹豫，立刻将扫描道具从存储格中拿出来。 程野接过后，直接使用。 【生命扫描】 【技能描述： 你是否觉得周围有鬼？ 半夜有人在抚摸你？ 你的某处隐隐发烫，似乎存在摩擦？ 快使用我吧！ 没有任何生命体可以躲过我的扫描，包括隐形人。 说不定你能收获几个美貌娇妻哦～】 淡淡的紫色光芒在房间亮起，无数条笔直的竖线从不同方向向四周射出。 整个房间被无数条紫线分割。 程野，胖子的身上都笼罩着一层淡紫色的光芒。 程野扫视了一圈实验室，没有任何异样。 他又拿着道具走出了房间。 抵住门的微生安瞬间被紫色识别标识，也笼罩上了一层淡紫色的光。 “没有人。”程野见状，关掉了道具。 微生安并不意外，轻松地说道：“早走了。” 程野看了一眼窗外的世界：“也是，都傍晚了。” 或许是因为这里离天上更近的缘故，尽在咫尺的云朵边边都泛着金光。 像是上天打翻了暖橙色的染料，点点掉落在周边的云朵里。 “他还会来的。”微生安笑了。 因为那份资料，早就被他换了。 真正的资料在自己的储存格里。 假资料是为了检测他是不是对资料感兴趣。 他看到了不完整的资料，一定会回到这里，然后继续寻找。 那个时候，这里就是补兽笼了。 而此刻的程野刚刚回到办公桌，他细细查看起来，除了位置偏移了，没发现别的异样。 只是当他拿起资料时，顿时望向正在缓缓走来的微生安。 “你什么时候换的资料？” 语气锐利且严肃。 宛如利剑袭来。 程野不可置信。 他分明是最后一个接触这份资料的人。 而现在，这份资料的重量不对，有人调换了他。 那个人明显不想打草惊蛇，还把资料放回了和原来差不多的位置上。 所以他不可能做出调换资料的事。 而会做这件事的，只有微生安。 程野脑子都不转了一下，直接就锁定了微生安。 他甚至都没有多出一点点的杂念去怀疑胖子。 他对胖子似乎有莫名的信任感。 而他自己也没发现这点。 微生安笑了笑：“我的技能。” 程野皱眉，猛地想到了那个早就被他抛之脑后的技能。 程野放下资料：“打扰了。” 他已经想清楚微生安的目的了。 微生安也不多做解释。 在他看来，第三个任务简直不可解。 拯救消失的员工这个，确实对症下药多努力说不定能成功。 但治疗患者这件事…… 他不相信概率，更不相信副本会跟他们玩概率。 这么没有美学的事情，微生安觉得绝不存在， 一定是有什么契机。 比如，一个隐藏在暗处的天才医生。 微生安缓慢地在实验室里部署起来，也不知道他手里拿的道具是什么。 但很明显，看他的表情也没有说的意思。 他慢慢地走完了整个实验室，然后又走了出来。 拉上窗帘后，重复了以上举动。 待他全部做完后，他才说道：“好了，我们现在一起看看患者吧。” 程野没有异议，跟随微生安上前。 因为玻璃舱里充满了氧气，他们一旦被放出来，容易缺氧致死，所以暂时还让他们在玻璃舱内。 相当于吊着他们的命。 胖子扫视过这些人，犹犹豫豫地说道：“你们说，他们之中要是有一个人……” “……这算不算任务失败啊？” 微生安白了他一眼：“不会死的，每天他们都有吃治疗用的药，虽然对于抑制感染杯水车薪，但总得来说，身体素质不会差过昨天了，所以绝对不会死的。” “除非有人故意弄死他们。”程野淡淡地说道。 他已经开始环顾这些患者了。 暂时没有异样。 “看起来，偷溜进来的那个人，没有伤害他们。” “老鼠来这里时间紧迫，只能先做最重要的。”微生安淡淡地说道。 胖子若有所思。 “他拿了假资料，你是想等他自投罗网。”程野分明是说给胖子听的。 胖子脸上露出来恍然大悟的表情。 紧接着他又变得愁眉苦脸。 “我们怎样才能救他们啊？” 微生安十分诚实：“不知道。” “……不，不知道。”胖子脸皱成一团。 他走到实验器材那边，面前有一堆看不懂的机器，根本不知道是拿来干嘛的。 微生安和程野倒是试着研究过，可是…… 自己不懂的领域，就是不懂。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按照微生安的想法，应该是先研究目前生效药的分子结构式。 然后改变它的形态，使得药效发生变化。 就像氧氟沙星和左氧氟沙星，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 但左氧氟沙星的化学式其中一个分子朝左扭了一下，是氧氟沙星的左旋体。 它的药效就是氧氟沙星的两倍。 当然，这些都是理论知识，但让微生安真的去做…… 他是真不会啊。 “好了，先别想这些了。桥到床头自然直，我有一个发现先带你们去看看。”程野开口说道。 微生安记下了目前实验室里的样貌，跟着程野走了出来。 “你们还记得我说过我检查过厨房吧？”程野边走边说。 胖子和微生安点头。 “当时我在厨房有搜查到一个很奇怪的东西，我猜测可能和感染有关。”程野继续说道。 胖子奇怪地开口：“厨房里没有东西啊？” 程野笑道：“我说的是三楼的。” 当时他在查看三楼，想看看复合肉到底是什么。 但是找了半天，除了脏乱油，也没发现什么。 直到他打开了一个木桶的盖子。 木桶里装着一个人脑。 没错，眼睛飘在水上，头已经被泡得肿胀发白。 而且还能看到脑子下的半个胳膊。 加上地上那粘稠的液体。 他当时有一个可怕的猜测，这，就是那些复合肉的原始材料。 而现在，他又突然想起这个。 是因为不断有员工被抓来当试验体。 那他们需要先被感染。 而感染的机制，应该就是复合肉。 从来没有看到经理级别以上的人失踪，失踪的全部是只能在三楼食堂吃饭的普通员工。 这说明，三楼厨房就是有问题的。 它们，确实在偷偷放毒。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三楼食堂。 现在是上班时间，三楼食堂寂静得就像荒郊野外。 昏暗的光芒更是增添了一份荒凉的孤苦。 程野推开了那扇经久失修的门。 这里的世界似乎和外面的世界一分为二。 成了更加底层的不能搬上台面的世界。 地上粘稠的液体让胖子微微皱眉。 而微生安则是一脸淡然。 他安静地站在中间，环视了一圈，然后闭上了眼睛。 “有，血的味道。” 程野一愣。 他也跟着闭上了眼睛，去感受这间屋子所带来的气味。 夹杂着汗臭，臭水沟，青菜腐烂，还有小的昆虫死亡的气息中。 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它，属于人类。 在排污处，微生安发现了和实验体身上一样的毛发。 像猴子的毛发。 “你看这个。”他轻指道。 程野瞥了一眼。 猜对了。 这里，果然是那些患者的最终目的地。 它们先挑选合适的人，让他们感染，然后以体检的名义送到位于这栋大楼的最高处。 由微生安这个角色收容他们，当作畜生一般开始试验。 死不了的就进行一轮又一轮的循环重复。 死了的……就被扔在这里，再次做成食物，成为可以传染的传染源。 而桶子里，就是上次没用完的食材。 它们将他们的肉碾碎又重组。 用地上这种粘稠的东西沾合在一起，卖给那些辛苦工作的底层员工吃。 于是。 循环开启了。 日复一日，夜复一夜。 药没研制出来，循环终究不会停。 不，不对。 罗斯金的愿望—— 可是永生啊。 想到这，程野眼眸一暗。 他这才发现，他们三个人已经很久没人说话了。 狭小的房间里，是他们三个人沉重的呼吸声。 谁也想不到，罗斯金真的毫无底线。 从婴儿开始，到成年人。 这些没有金钱武装自己的穷苦人，在他们看来，最大的作用就是拿来试验了吧。 即便试验成功了，也不会有这些人的勋功章。 它们，又怎么会让这项永生的技术，添上这么肮脏的一笔。 说不定，这是他们背水一战的翻盘机会。 是罗斯金重新回到星际城的计划。 “你是想说，试验的药也可能出资这里。”微生安轻轻开口。 他的声音很小，很低。 程野轻声回应：“是啊，按照日志本上的记录，它们所做的循环，其实就是在……养蛊罢了。” 就像衔尾蛇一样。 微生安仔细想了想：“可惜，就算知道这些，我们还是救不了他们。” 程野沉默了。 没有懂医的队友……再次陷入僵局…… 第66章 救赎(六) 第二天，程野拿到了那些员工牌。 出乎意料的顺利。 制作部门根本没问为什么需要这么多员工牌，需求提交后就开始做了，第二天直接送到了人事部。 陶湉湉借着送员工牌的名头来到了信息部。 信息部的气氛明显和以往不同，像是笼罩在人之上的黑气都散开了，每个员工的脸上也拥有了笑容。 “经理突然变得这么好我有些不习惯。” “你这是跪久了不想起来？” “哈哈哈哈，话说回来，我昨天难得的早下班，想着没什么事就去旁边的商场转了转，结果认识了一个妹子。” “可以啊兄弟，你这是要脱单了？” “哇不错不错，给我们看看照片，你是在哪里勾搭到的？” “谁知道呢，现在正聊着，如果每天都能像昨天一样，不，哪怕只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和昨天一样，我估计我都能有个家了。” 这话说话，本来聊得热火朝天的办公室突然安静了几分。 是啊，他们如此孤独。 都想有个家。 正巧这个时候陶湉湉捧着员工牌到了。 所有员工齐刷刷看向她。 她有些害羞：“你们……经理来了吗？” “来了，在办公室呢。” 陶湉湉捧着一叠员工牌进了程野办公室。 程野正盯着桌子发呆。 他一直在想怎么完成第三个任务，奈何一直没有思绪。 虽然微生安神秘兮兮地跟他说，事情一定会解决的。 但他还是有些担心。 他不知道为什么，隐隐地感觉到不安，以及危险。 似乎自己忘记了一件什么事情，必须赶紧想起来才行。 陶湉湉的出现，打断了他的放空。 他抬起头：“你来啦？” 陶湉湉笑得很甜，向前拱了拱员工牌：“员工牌，全部做好了。” 程野眼睛一亮，看来今天可以先解决第一部分。 “谢谢你了，这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陶湉湉把员工牌放在桌子上，叹了口气：“我也不清楚你们究竟想做什么，但是我能帮上忙的我都会尽力去帮。”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不过他们。”陶湉湉指了指楼上：“那些员工真的可以恢复正常吗？” 陶湉湉没有玩家的身份，也不是患者中的一员。 她的视角，就是普通员工的视角。 以至于她看到那些‘动物’的时候，无法相信它们就是那些员工。 直到微生安给陶湉湉打开了电脑日志。 系统化的记载，终于令她相信了事实。 面前这些已经异化成动物的东西，是她身边曾经的同事。 当时她问了一个问题：“为什么目前感染的人中，没有这样的异变。” 微生安告诉她：“因为天上城不缺有钱人，有钱人不会缺药吃。” 他们迟早也会变异。 但，不是现在。 程野叹了口气，望向善良的陶湉湉。 有些超过副本许可的话，即便说了也会被屏蔽，他只能在允许范围说话。 “我们一定会救他们的。”不然副本也结束不了。 陶湉湉很认真：“我也会尽力的。” “你快回去上班吧，接下来有我们，尽量不影响到你工作。”程野温柔地说。 陶湉湉说了一声好，离开了。 昨天通过和员工们的友好交流，程野已经知道了消失的那些员工都是谁。 现在，他专心地将那些员工的员工牌挑选出来，放到了员工牌的最下面，然后捧着这堆员工牌出去了。 “大家暂停一下手中的活。”程野说道。 员工们听话地停下，纷纷望向他。 程野将员工牌放在中间位置的办公桌上：“大家都来领一下员工牌。” 他又敲了敲靠近他的几个员工的桌子：“你们也帮忙发一下。” “怎么突然要发员工牌？”有胆子比较大的员工，见经理和善了许多，这时也敢于发问了。 对于程野来说，这都是好现象。 因为他不知道，所谓的拯救是授人以渔还是授人以渔。 如果他只是单纯的救了他们。 他们迟早会因为孤僻再次消亡，不被任何人记得。 这样的拯救，也会被副本判定成功吗？ 所以对待那些异变的员工，程野也不由得多想了一层。 那些异变的员工，真的是让他们恢复原样就是拯救了吗？ 不应该是让罗斯金彻底倒台，再也祸害不了任何人，才是拯救吗？ 当然，现在的程野只能做眼前的事情。 他在信息部做实验，看看那些消失了的员工能不能因为拿回员工牌重新恢复身份。 按照目前副本给的提示来看，这样处理应该是对的。 那么接下来，他就可以想办法重置整栋楼的员工牌，让所有莫名消失的员工回来。 程野放下员工牌就出去了。 他和微生安要去研究一下患者的事。 而在他走出去来到电梯口时，他却陡然回头。 锐利的目光扫视过身后的每一处。 没有人。 那刚刚他感觉到的窥探是什么？ 他分明感受到了强烈的恶意，那是一种想要杀了他的恶意。 可是为什么又消失了。 程野面色冰冷。 叮，电梯到了。 电梯门缓缓地打开。 但程野却原地不动。 他眼珠子一转，那种感觉又来了，那种有人在身旁的感觉。 电梯门开着，似乎在邀请程野进去。 程野抬起了腿，收回了自己警惕的目光。 然后准备进去。 可是下一秒，他收回了脚，再次勐地朝身旁望去。 还是没有人。 可是他，觉得有人在看自己。 电梯门缓缓地准备关上了。 程野似乎听到了有人叹息。 在电梯门即将关上的那一刻，程野勐地再次按下了按键。 门再次打开，程野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而他按下的按键是1楼，并不是刷卡进入93楼。 他闲情逸致地拿出手机，给微生安打了个电话。 “来对面餐厅。” 紧接着，他将手机藏进衣袖里，盲打了一段文字发送给陶湉湉。 他有了一个新的想法，这或许是停滞不进的副本新的契机。 电梯门开了。 他走了出去。 ps：暴雪关了，我的快乐没有了。 好想吃火锅，明天奖励自己吃火锅。 第67章 救赎(七) 胖子又在狼吞虎咽，据他所说，这家的海鲜十分新鲜，感觉不像自助餐，而是米其林。 程野和微生安相视一笑。 他两都没有拿什么吃的，面前只有零散的几份熟食，吃了几口后都安静地坐在这里看胖子吃。 终于，微生安开口了：“你事情办妥了？” 程野：“应该下午过去就能验证了。” 微生安：“进度很快。” 程野摇摇头：“有什么用呢，不能全部完成，就不能离开这里。” 微生安笑笑：“天无绝人之路。” 程野 “你……”微生安正准备说什么，却话音一转：“我这还是没有进展。” “一起去看看？”程野露出了某种奇异的笑。 微生安也笑了：“行啊，一头莫展一起多想想。” 程野没有说话了。 他侧过头透过玻璃看向对面的那栋楼。 属于罗斯金却隐藏名字的那栋楼。 他甚至不甘心用神明这个名字覆盖了罗斯金。 就仿佛这对它来说是一种羞辱，它绝不允许任何名字遮盖过罗斯金。 程野冷哼，眼眸也变得冰冷。 到现在还没消息…… 再等等，应该是没问题的。 若是不行，推迟一天也没关系。 微生安打了个哈欠，面前的东西居然被他吃完了。 他起立去拿了些蔬菜回来， 慢条斯理的吃着，脸上风轻云澹，让人看不出一点差错。 明明他和程野什么都没有沟通，但他却隐隐地猜到了程野的意图。 有场大戏看，不如先填饱肚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坐在旁边吃饭的人陆陆续续也离开了。 餐厅变得冷清起来。 程野没有要走的意思。 微生安也不急。 胖子又吃撑了，肚子圆滚滚的。 他拍了拍肚子，看着自己面前的一片狼藉，和对面的整整齐齐：“老大，你们怎么不吃？” 程野低头看了一眼只喝了一口的佛跳墙：“吃了。” 胖子眨眨眼：“这是自助餐，多吃点。” 程野：“我知道，我不饿。” 胖子有些不好意思，看了看程野的餐盘，又看了看微生安的：“……我的意思是，你们这样有些浪费。” 微生安浅澹的笑着：“我有钱。” 程野：6 胖子：…… 他就多余提。 程野将手机拿出来，在口袋里只冒出一个头，用十分隐蔽的方式瞥了一眼。 什么消息也没有。 他垂下眼眸，半眯着眼睛。 所以这样，果然不行吗？ 按理说不应该啊…… 正想着，手机亮了一下。 程野赶紧快速瞥了一眼，是陶湉湉的短信。 他心定下来了，脸上表情都放松了几分。 趁人不备，快速扫了一眼，紧接着说：“走吧，我们回去吧。” 胖子什么都没有察觉，在听到走字时就可以站了起来：“刚好有些累了，回去休息休息。” 微生安：“吃累了？” 胖子：“……” 微生安笑了，他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一下程野，给了一个玩味的眼神。 他跟在胖子身后，朝着回公司的路走去。 三个人一路无言。 胖子觉得有些难受，他想找个话题，但又不知道说什么。 老大第一部分的事基本上解决了，可是他们完全卡死在第二部分。 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别添乱的好。 他动了动嘴唇，终究什么也没说。 在进入办公楼大堂时，陶湉湉突然出现，塞给程野一个纸袋：“呐，你要的东西。” 程野捏住纸袋，笑道：“多谢。” 陶湉湉没有说其他的，像是约定好了一般跟程野他们挥挥手：“不客气，我去吃饭啦。” 说完就走了。 微生安挑眉，清冷的眸中浮上了一丝性质，但他什么都没问。 继续朝电梯走去。 而胖子虽然不明白程野这样做的目的，但他本着绝不添乱的选择，也什么都没问。 程野将东西握紧，从容地跨进电梯里。 他拿出厨子的员工牌刷了一下，电梯显示屏出现了93这个数字，电梯开始缓缓上升。 狭小的空间，让人有些喘不上气。 明明可以同时容纳20人，却不知道怎么的觉得有些拥挤。 很快，电梯门开了。 微生安和程野仿佛什么事都没有，轻快地走到了实验室门口，推开了门。 里面的陈设和他们走的时候一模一样。 似乎他们要抓的那个老鼠并没有来。 待微生安和胖子相继进了房间之后，程野才缓缓地准备进来。 在关门的时候，他顿了一顿，像是探出头在观察有没有其他人。 最后才关上门。 程野走进来，随意的将陶湉湉给他的文件袋扔在客厅的桌子上。 “走吧，我们去看一下患者的情况。” 他说的轻松自在，胖子也没察觉到别的什么，在他开口时就已经抬腿朝里屋走去。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微生安则是瞟了一眼文件袋，唇边浮起了似有似无的笑意，才走了进去。 程野拉开了衣柜，实验室展露在眼前。 他朝着第一个患者走去。 “胖子，你跟紧我，我跟你好好讲一下区别。” “啊？好，好好。”胖子连忙跟紧程野。 程野观察着第一个患者，在药物的积极治疗下，目前抑制住了异变的进度。 他身上的毛不再继续生长，稍微有一些恢复。 但目前上市的药毕竟能力有限，而他们所受的感染大过星际城的任何一个人。 这种正在被使用的药，对他们的作用微乎其微。 但程野依旧耐心地跟胖子讲解着。 胖子也十分认真。 他们来到了第二个，第三个…… 每一个程野都讲得非常详细，他们和昨天有什么区别，今天喂了几颗药，他一一都讲了。 直到来到第五个患者面前时，程野忽然靠近胖子。 “胖子，扫描道具。” 程野压低了声音，用极快的语气说道。 而胖子立刻就将扫描道具取了出来，递给程野。 整个过程仿佛练就了上千次，没有丝毫的迟疑。 程野几乎没有片刻的停留，直接冲了出去在客厅使用。 紫色的光芒绽放了出来，它们争先恐后地散发到整个房间的所有角落。 “你逃不掉了。”程野轻声说道。 第68章 救赎(八) 紫色的光芒一瞬间覆盖了整个房间，就仿佛天女散花一般，没有遗漏任何一个角落。 在靠近桌子的位置，笼罩出一个紫色的光团，逐渐形成了人的模样。 那里面，就是这几天一直跟随程野，还来过这里的老鼠。 程野明明唇角扬起，但眸中毫无温度，一步一步缓缓靠近。 “见面了。” 他止住了脚步，语气轻松且沉稳。 那人被紫色光芒层层包裹着，看不清面庞。 扫描道具有捆绑的作用，或许是因为已知无法反抗，那人竟也放松下来。 “好久不见。” 戏谑的，轻松的语调。 声音有些熟悉。 程野皱了皱眉，正准备仔细想想此人是谁时。 对方又突然开口：“你怎么抓到我的？” 程野：“如你所见，高科技。” 那人冷笑，讥讽道：“呵。” 程野绕着此人转了一圈，只见对方尝试了几次，无法挣脱，束缚得十分牢固，不由得点了点头。 微生安直到这时才缓慢地从实验室中走出来，就仿佛事不关己一般。 在看到抓住了老鼠，也只是澹然的点点头，脸上没有露出一丝意外的神情，优哉游哉地拉出一把椅子，慵懒地坐上准备看戏。 胖子则在程野跑出来的时候就跟着跑出来了，现在已然目瞪口呆许久。 程野气定神闲，也拉出了一把椅子。 他反向坐着，双手搭在椅背上。 再次打量了面前的紫老鼠，见绑得结实，倒也不介意替对方解惑。 “嗯......那天你分明在这个房间里，可是我们使用了扫描道具却依旧没有发现你。” 那人愣住：“你怎么知道那天我在房间里？” 他那天确实在，所以今日才放松了紧惕。 毕竟那日，这个道具可是无法发现捕获他的。 程野笑了笑：“你要不.......打开手中的文件看看？” 文件拆了个口，还没来得及看。 那人迟疑着，尝试动了动自己的胳膊，发现可以小幅度转动，但若是有逃跑的心里，紫色的光芒便立刻变得有力。 还挺智能。 他放弃了挣扎，盯着文件袋，小小的袋口像是在引诱着他。 手缓慢地伸进里面，却陡然止住。 他笑眯眯地看着程野，即便对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依旧笑得夸张，就好像一个变态。 “哈......我总觉得有诈呢。” 程野无所谓地耸耸肩：“随你咯，反正现在你落入我们手上了。” “那又如何？”那人终于笑出了声，无所畏惧。 程野指了指他身后的实验室：“也没什么，就是让你和他们一样。” 他看过被试验者的惨状了。 那人依旧无动于衷，即便紫色的光笼罩着他，但仿佛可以透过这厚重的枷锁看到他脸上欠揍的笑容。 “你不会。” 程野觉得好笑：“你又不是我的谁，我怎么不会这样做？” 那人却来劲了，兴奋得大喊：“你还想让我当你的谁啊？” 程野：“......” 他不想跟这个人说话，转头问微生安：“丢进去试验？” 微生安慵懒地靠在椅子上，面对程野的询问，眸中闪过一丝狡黠，他懒散地开口：“随你咯。” 程野：“胖子，来搭把手。” 那人依旧不说话，就仿佛躲在光环里饶有兴致地等待着。 胖子嗯嗯了一声，小跑着过来，直接架住那人。 微生安却此刻打断了程野：“他的意思是，你不知道如何试验。” 那人仿佛看到了知音一般，居然兴奋地用力拍了下手，发出了清脆的掌声。 “聪明啊宝贝，你真聪明，我喜欢你！” 程野：......? 他怎么知道自己不知道如何试验？ 他也是玩家？他这个声音....... 程野脸色一变。 那个死变态，小明。 所有的一切汇聚到一起，倏忽间融会贯通。 原来第三个任务出的这么变态，就仿佛进入了死局，是因为副本里混入了这个死变态啊。 上次跟他在同一个副本，他的身份就是医学博士。 而现在，他的出现难道就是为了解决变异人员的问题的？ 程野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小明会说：你不会。 因为他也是玩家，他深刻明白他们几个人都是顶替了原来身份的医学草包。 根本不懂得如何去进行试验。 而微生安的开口，不过是为了留下他去解决第三个任务的难题。 但是。 程野皱皱眉，这个死变态，又怎么可能会帮助他们。 他不捣乱就算仁慈了吧！ 微生安站了起来，拍了拍程野的肩膀，拿走了他手中的扫描道具。 他什么都没说，直接关闭了道具。 小明身上的紫色光芒消逝，没有了束缚，完好无缺地站在他们面前。 他扭了扭自己的身体，旁若无人的拉伸了一下。 还嘿休嘿休给自己加油鼓劲。 做了半天动作后，发现面前的三个人都在盯着他看。 他表情一怔，变得别扭起来，伸出手在程野的面前摇了摇，然后又试图去捏胖子的脸蛋，被胖子砸开了。 小明捂着胳膊哎幼哎幼。 然后。 “你，你们能看见我？”小明龇牙咧嘴地震惊说道。 程野冷笑讥讽：“看得见啊，小老鼠。” 小明先是震惊，转儿又笑了，像个疯子一样用力拍掌，在房间里跳来跳去：“哈哈哈哈，有趣有趣，太有趣了。”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不错啊，程野同学，你有进步啊。” “见到你我真是太高兴了，你是不是也一样高兴？” 他毫不犹豫地将文件袋里的东西拿出来，盯着看了一会，转儿气笑了：“我小看你了啊，程野同学。” 程野虚心接受夸赞，摇摇头：“哪里哪里。” 小明笑得发冷，若是有把刀，他可能会砍死程野。 他举着拿出来的员工牌：“我怎么不知道我是罗斯金的员工呢？” 程野理所当然：“你现在是了。” 小明：“你说是就是。” 程野：“啊对，我是你领导。” 小明咬牙切齿：“我把它撕了。” 程野无动于衷，像是把刚刚小明的不屑还给了他，文质彬彬又缓慢地说道：“友情提示：你已经有身份了，撕了我们也认识你，被遗忘的人才会消失哦。” 小明：....... 程野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看着他吃瘪莫名地觉得爽是怎么回事？ 小明忽然不说话了，甩了甩员工牌，不知道为何，他的眼角居然有些红。 然后妥协地居然戴上了员工牌。 “行吧，反正被你抓住了，那就服输。” 微生安挑了下眉，敏锐地感知到了小明的情绪。 他眨了眨眼。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对小明感同身受。 小明，从小被父母抛弃了。 而他，是被世界抛弃了。 微生安喜欢强者，自己强才可能抽出能力帮助别人。 而且他总是能看穿小明的一些举动，就仿佛在这个荒诞的人身上，看到了自己。 只不过自己是小心翼翼地隐藏了起来。 而小明是喧闹地毫不在意地，直接撕开给这个世界看。 反正我就这样，没人喜欢就没人喜欢。 老子不在乎。 微生安的目光在小明微微泛红的眼尾停留了一秒，又假装无事的移开。 大概是那句‘撕了我们也认识你。’让他内心有所波动吧。 毕竟，这个世界上，仿佛真的没有任何一个人在乎小明。 唯一在乎他的外公外婆早就死了。 他只有他自己。 他和那些员工如此相像。 不然在微生安印象中的小明，可没有这么好说话。 他就像一个被周围人抛弃的孩子，拼命想做一些事去引起他人关注。 虽然就不愿意用好好的方式去帮助别人，总要加点麻烦的是或者增加点难度。 但他确实是在帮助别人。 这可是会吃人的副本，没有人有义务把辛苦找到的线索共享给可能会是敌人的玩家。 可偏偏，他这么做了。 即便是用不讨人喜的方式，但不能忽略本质，做了就是做了。 而他这种行为。 就像是特别怕对方忘记自己。 也怕对方没有看见他的帮忙。 像极了一个心智不成熟的小孩，帮助爸爸把扫把扶起来，也一定要大声囔囔：快看快看！ 微生安摇摇头，目光望向了窗外。 其实自己不也一样，只是他当了十来年的男主，被固有模式限定习惯了，不像小明那么放飞自我。 如果不是刻在骨子里的习惯，他倒是也想玩乐人生。 小明跳累了，平静了下来。 他也拉出了一把椅子，坐在上面，没有要走的意思。 “我想知道你怎么判断出我在这里的。” 程野不是很喜欢小明，他的目光先是瞥了一眼微生安，见他似乎游离在外，才又重新看向小明。 微生安要帮小明的目的很明显，第三个任务得有人做。 但，程野总觉得不止这个原因。 算了，大家都是队友，既然微生安没有为难小明的意思，那就不为难了。 “因为上一次，微生安带陶湉湉来这里查看被感染的患者时，你就站在旁边，跟随他们一起上93楼的。”程野平静地说道。 这是他今天即将进入电梯时，忽然想到的。 当时他觉得他的周围有人，但又看不见。 什么人会下意识地觉得存在，但看不见？ 消失的员工。 对，小明他丢失了自己的身份，也成了消失员工中的一员。 他是利用了他的技能跟随自己进入副本的。 所以这个副本内，没有他的身份。 他一开始是实体的存在，所以自己能看见他。 不，看见他的那时候，他已经在逐渐消失了。 所以在食堂，他才会有：感觉到有人，但又没人。 分明小明就站在黑暗处，却真真正正的和黑暗融为了一体。 他是半实体半抽象的存在。 后来，他的存在感越来越低。 而微生安在餐厅的时候，却说有人在盯着自己。 但程野，特意用餐具反光看过身后，根本没有人。 那为什么他要说有人呢？这很难不让程野去怀疑他那特殊的感知力啊。 再加上微生安后来发现日志本被移动过后做的举动，可以推算出，他早就猜到了。 包括现在，他如此澹定，也是因为，早就猜到了。 所以，当时那本日志本，并不是程野推论的那样，早就被移动了。 而是小明就站在他们旁边，光明正大的查看了。 在陶湉湉观察那些患者的时候，小明也跟随着一起查看，甚至说不定听胖子介绍时，还摇头晃脑的鼓掌叫好。 反正没人看得见他。 小明故作夸张地发出了惊呼，赞叹道：“你成长了不少啊。” 程野继续谦虚地说道：“哪里哪里。” 小明变了脸色。 程野却仿佛补刀一般，继续说道：“所以我在察觉到你的时候，就没有刷卡上93楼了。” 他没有钥匙。 他想去实验室就只能和他们一起。 程野露出了谦逊的笑容。 小明眸底的温度冷了又冷。 他这是在把他当猴子戏耍啊。 “你当时发了条短信。”小明说道。 程野毫不隐瞒：“对，发给陶湉湉的。” 程野露出了满满的笑意，唇角弯了起来：“我说我新招了一个手下，需要临时补一张员工牌，急，很急。” 小明面色平静：“所以她申请了一下加快给你搞定了送了过来。” 程野点头。 出乎意料的是，小明却没有什么表情。 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想了一会说道：“你很谨慎，你怕我看到短信内容所以你是盲打的，虽然我透过你的肢体动作能猜到你在干么，但我不知道短信内容。” “加上你也判断出，我昨天一整天都跟随着你们，所以我一定清楚你们之间的所有对话，也清楚员工牌的作用。” “我不会想到，文件袋里装着的是能让我恢复身份的员工牌。” “而你让陶湉湉用文件袋装，就是为了激发我的好奇心。” “我其实没有什么必要非要来这实验室了，但是突然出现的文件袋一定会吸引我跟随你上来。” 小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就仿佛十分欣赏程野。 “这样，才给了你机会抓到我。” “你做的不错，很谨慎，很聪明。你有了做我队友的资格。” 程野觉得好笑，谁要做他队友了。 而微生安却陡然开口：“你想跟我们一起并肩作战？” 小明卡机。 微生安笑了，像是会蛊惑人心一般：“拥有自己的伙伴，可以彼此信任，互相包容彼此，一起去取得最终的胜利？” 小明撇开脑袋，不看微生安：“有什么好取得胜利的，人生这么无趣，能不停下副本多好玩？” 微生安澹澹地：“有朋友陪伴，无忧无虑的，没事一起打游戏，放松的日子不好玩吗？” 小明：“.......” 小明：“我承认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微生安又慵懒地躺进椅子里了：“那你，先把任务完成了吧。” 小明：？？？ 谁跟你说我要替你们完成任务了？ 我还得先表忠心呗？ 我这是进入什么传销组织了？ 程野从来没看过小明如此震撼的表情，和如过山车一般快速变化的各种情绪。 他不禁觉得好笑。 忽然，他想到了这么，微微皱起眉。 再次看向小明的表情变得不一样了。 而他又陡然想起了在【女儿】副本的时候，微生安简单的跟他介绍过小明的情况。 所以...... 所以...... 程野眉头拧紧，复杂地看着小明。 一时间心情变化多端。 胖子则非常好心地引领小明：“诶，你好，我是胖子，你跟我来，实验室在这边。” 小明：....... 这是哪里来的傻逼啊！ 微生安早就不看他了，自顾自地去欣赏窗外的景色，懒散的样子就像再说：赶紧做，做完再聊。 而程野则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明：你们不怕我走出去吗？什么时候这么信任我了？ 而胖子还在等待，他脸上笑呵呵的。 开玩笑，任务莫名其妙就能自己完成了，能不开心吗？ 他比这请的姿势：“诶，诶，这里这里。” 小明再次：…… 第69章 救赎(九) 小明发现除了眼前这个胖子，真的没有人要搭理自己。 他叹了口气，认命地准备去完成任务。 其实，他本来偷熘进实验室就是为了完成任务的。 说出来可能大家不信，他也觉得这些被试验者很可怜，只是单纯是想帮帮他们。 就像在女儿那个副本时一样。 虽然他可能会拐弯抹角，戏弄程野他们一番。 比如拿着两瓶药，一瓶是毒药，一瓶是解药（实际上都是解药），让程野他们自己选，这样玩弄一番。 可现在，他是真心被程野的计谋折服了。 道具对不存在的人是无法生效的。 因为他不是隐身，不是通过某种道具完成了看不见。 而是，不存在。 所以在微生安设置道具想要捕捉他时，他就跟着他身边，津津乐道的看着。 甚至手舞足蹈说了好几句：没有用没有用哦。 可惜他听不到。 而程野用一个好奇心，引诱他自投罗网。 让他在拿到员工牌恢复身份的那一刻，直接锁定。 这点他是服气的。 毕竟，程野面对的是一个未知的东西，他看不见他，对于这样一个变数，却能在短短的时间内，设了个局还把后续一切都考虑到了。 很聪明。 小明叹了口气，再次看了看程野。 他，确实是想要有队友的。 虽然没心没肺的活着，但谁......不渴望有人陪呢。 谁都会孤独的。 想清楚后，小明决定今天把任务完成。 他抬起了脚，在往前跨的那一刻，胖子却陡然说道：“等等等等，老大，虽然但是我还是有个疑问。” “他真的会医吗？不会害了那些患者吧！” 胖子十分认真地询问道。 隔着十米都能观察到他眸中的认真。 小明：？？？ 表情一时极为丰富。 质疑我的专业？ 小明大步流星，直接进入了实验室。 胖子一脸懵逼，又略带紧张，他连忙望向他的主心骨，程野。 程野哑然失笑，默默地给胖子竖起了大拇指。 微生安只觉得好笑，摇了摇头，继续欣赏他的风景。 有了小明，解药应该很快就能做出来了。 只有胖子，呆呆站立，一脸无辜。 他是真的担心啊！ 程野回忆了一下他那短暂的回到地上城的时间。 觉得自己应该没判断错。 他走到微生安旁边：“问你件事。” 微生安微微抬头，眸中满是倦意：“嗯？” “你还记得我们在【女儿】那个副本里吗？”程野轻声问道。 微生安轻微皱眉，点了点头：“啊，那个啊，记得。” “我们当时在电梯里和小明分道扬镳。”程野继续说着，他的童孔像是蒙上了一层水雾，令他陷入了回忆。 微生安微微直起了身板，回忆了一下：“是的，我们回到了地上。” “你去送了......女儿到游乐园。” “你还舍不得走。” 微生安说的很直接。 程野笑笑，声音有些飘忽：“你说，小明当时在那个时间里，究竟做了什么。” 微生安不明所以地盯着程野。 回忆如同海浪一般呼啸而来，瞬间淹没。 微生安眨了眨眼，他明白程野的意思。 在那副本给予的七天时间里，小明究竟做了什么？ 现在大家所承受的这场感染，究竟是不是出自他的手笔？ 又或者，其他的？ ....... 天黑了，小明还没有从实验室里出来。 胖子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 他揉了揉肚子，看着一直不说话的微生安和程野，叹了口气。 只希望小明能尽量制出解药，拯救他的肚子。 这时，实验室里传来了一阵巨响。 三个人同时抬起头，朝着实验室望去。 微生安：去看看？ 程野：走呗。 两人对视了一眼谁也没说话就站了起来同时朝实验室走去。 胖子跟着后面，不停祈祷：“别把设备弄坏了别把设备弄坏了别把设备弄坏了......” 换源app】 拉开衣柜门，小明正气急败坏地在一个显示屏上来回跳。 嘴里骂的极为脏。 跳累了站到一旁。 双手叉腰破口大骂，时不时再踹两脚。 “没用的东西，老子砸了你！” 程野：感情这是没做出来拿东西撒气呢。 胖子惊恐，扯了扯程野的衣服：“老大老大，我们的任务三.......是不是夭折了？” 程野安抚道：“不急。” 微生安略微挑眉，瞥了一眼小明：“看起来你不是很想加入我们啊。” 小明这才发现，他闹出的动静太大了，导致现在被三双眼睛盯着。 他露出了高傲的笑容：“都出去吧，一会药就制好了。” 一直和他不太对付的程野却陡然说道：“这么晚了，一起去吃饭吧。” 小明的脸上短暂地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紧接着又吊儿郎当地说：“吃什么饭，我才不想跟你们吃饭。” 微生安平静地说道：“海鲜自助，都是活泼乱跳的食材。” 胖子眼睛都亮了：“去吧去吧，一起去吧，我好饿了。” 小明脸上似乎闪过了害羞，他还是傲娇地说道：“你们去吧，我还差一点就完成了。” 胖子看看小明高挺的头颅和地上稀碎的屏幕。 好一个差一点。 “走吧，都饿了，把你一个人放在这我们也不放心。”微生安语气依旧清冷。 他说完就转身走了，也没给小明反驳地机会。 程野给了胖子一个眼神，两人跟着走了出去。 小明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面前三个人的背影。 他想去，但又怎么也跨不出那条腿。 想了想，还是呆立在原地。 微生安已经走到门口了，这时又说了一句：“你怎么走的那么慢？” 小明不再纠结，心一狠跟了上去。 程野觉得好笑，悄悄地弯下腰跟微生安说道：“感觉你像在调教小孩。” 微生安含着笑意。 也就是傲娇了一些嘛，没有很难哄。 小明已经走到跟前了，突然有了朋友，还邀请他一起吃饭，他不知道为什么，脸上再也没有了那嬉皮笑脸的表情，反而有些拘束。 一起吃饭啊。 他同手同脚地走出了房间。 程野其实察觉到了小明的僵硬，本来他是会调侃两句的。 但看了看他那暗暗红了的耳朵，便作罢了。 或许微生安是对的，这样一个强大的玩家，若是作为自家的队友，又不向内捣乱....... 谁管他怎么玩弄别人啊。 第70章 救赎(十) 小明到了餐厅后，依旧很拘束。 胖子早就蹦蹦跳跳地去拿食物了，微生安则安逸地坐在窗口，没有起身的意思。 在程野准备去拿东西的时候，微生安才懒懒地开口：“拿些小青龙。” 程野点点头，望向小明：“你呢？” 小明依旧鼻口朝天，就仿佛是他们几个求着他来的，而不是他自己想来的。 见程野问他，他才高傲地回答： “我都可以，你随便拿点。” “你要不自己去选选？东西还挺多的。”程野提议道。 小明瞟了一眼旁边的选菜区，冰凋刻得栩栩如生，有厨师正在切生鱼片。 有点馋…… 程野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响起：“有东星斑，海星，海参，象拔蚌，鳌虾，龙胆，鲨鱼肉……” 小明的头缓缓地偏了过来。 微生安觉得好笑，程野这不也是哄小孩。 小明站了起来，朝选菜区走去。 程野随便拿了些吃的就回来了。 他坐在微生安对面：“你怎么，突然想拉拢他？” 微生安自然知道他口中的他指的是谁，抬眉侧目，望了一眼在选菜区挑挑选选的小明：“大概是觉得有趣。” “有趣？”程野不解。 微生安低头笑了：“是啊，有趣，活着太无趣了不是吗？” 程野皱起眉头。 微生安又笑了笑：“所谓愿望，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活下去。” “人总得有个目标，牵引着，就仿佛有了事情做，生活就没那么无聊，偶尔还能带来惊喜和愉悦，不是吗？” 程野盯着微生安那张平静的脸：“你在找乐子？” 转儿又立马否定：“不对，你是想帮帮他。” 微生安：“他也很寂寞。” 程野：“我无法判断他的……” “那你喊他一起吃饭做什么？”微生安打断程野。 程野一时哑然：“因为……” 微生安胸有成竹，修长的手端起面前空的玻璃杯，在手中转了转：“活着很无趣，特别是在这种末日氛围的游戏里，你看不见尽头，你不知道会在这里待多久，是一年，两年，还是十年，二十年？” “这里的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我们不会老去，只会永远的保持这幅模样。活着，只要不输游戏似乎成了永久的事情。” “可是，这个躯壳不会老，心态是会老的。” “你就当我在这个副本里，听见了那些微弱存在感的哭声，想帮帮他们吧。” 程野看着坦然的微生安，原本心里那句：你怎么确认他不会伤害队友，被硬生生憋了回去。 若真是个坏人，以微生安那逆天的感应力，又怎么会放任他入队？ 罢了，何况他自己心中也有一个猜测。 …… 很快，四个人重新坐到了一起。 胖子依旧自顾自的吃东西，服务员继续不停地收盘子。 小明难得的安静，也在细细品尝食物的味道。 微生安早就吃完了，他又在看窗外，也不知道究竟在看什么。 程野只是一直在回想当时在【女儿】那个副本里时，所发生的一切。 他想着想着，忍不住看向小明。 如果不是因为他隐隐生出了这样的猜测，他也不会让小明坐在他们中间吃饭。 小明或许是敏锐习惯了，在程野望过来的那一刻，他就立刻充满攻击性地回望过去。 发现是程野时，他眸中的戾气竟然少了几分。 快子夹着虾肉微微抖了抖，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你觉得我长得很帅？” 程野依旧盯着小明，他平静地说道：“你当时在地上城做了什么？” 小明莫名其妙：“什么地上城，这里不是天上城吗？” 看着装疯卖傻的小明，程野并没有什么情绪。 他的一切伪装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有存在感罢了。 就像那些消失的员工，他们不挣扎，所以逐渐不被人能感受到，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而小明，即便没有任何朋友，但也能让所有人深刻地记住他。 程野重复说道：“我们来过这个世界，你当时的身份是医生。” 小明假装恍然大悟：“没干什么啊，研究一下永生呗，我也想永生啊。” 谁料程野听到这话反而笑了。 他缓缓地说道：“我们现在不就是永生吗？” 永生的人自杀也会死掉。 他们只要游戏不输就不会死。 某种意义上来说，只要没有意外他们和永生没有任何区别。 小明哑然失言，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却没有可反驳的点。 他立马装疯卖傻：“你管我呢，罗斯金可以做试验，我就不能做了吗？” 程野深深地看了小明一眼，话锋一转：“你行不行啊？多久解药可以做出来？” 小明：“……”这是过山车吗，话题转得如此之快。 小明想了想：“得做测试，那些患者不停地在用药，测试结果可能会有偏差，你至少需要给我一个普通人做测试。” 程野犹豫了一下：“一个就够了吗？” “理论上是不够的，但对我来说够了。”小明胸有成竹得挺起了背，显得格外傲娇。 】 程野哦了一声：“所以你什么时候能制好？” 小明：“……三天。” 程野点点头没说什么，继续吃着面前的东西。 吃到一半时，突然说道：“实验室的权限我们交给你，我们要出去一趟。” 小明手中一顿，声音冷了几分：“你们？” 微生安一下子就懂了小明的意思，抢在程野前面接话道：“看来程野很相信你啊，实验室的权限都直接给你了。” 小明面色变了变，觉得哪里不对劲，但还是问道：“你们要去哪里？” 程野余光瞥了一眼微生安，脱口而出：“去给你找可以被试验的患者啊。” 小明盯着程野，似乎在判断他有没有说谎。 一直僵持着这个动作，没有说话。 胖子嘴里还塞着东西，却忍不住开口道：“老大是信息部的，他那里很多患者的名单。” 小明明白了，他眼睛闪动了一下，没有多说什么。 微生安则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看着小明。 刚刚程野那句话明显让小明感觉不适了，果然是个敏感的孩子啊。 他是以为自己被提防着，被抛下了吧。 不过程野一直提女儿那个副本，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他在怀疑什么？ 第71章 救赎(十一) 小明看了程野许久，看到胖子吃东西的速度都缓慢了下来，他还在看着。 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的表情十分略微的抖动了一下。 似乎在做什么斗争一般。 胖子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打探着面前三个人。 莫名地觉得气氛低迷。 这种情况下，他放慢了自己吃饭的东西，就连声音都放轻松不少。 他伸出油叽叽的爪子，抓起了餐盘里的烤羊排。 吃小声一点应该就不会引起注意了。 这个得赶紧吃不然凉了。 他可是特意嘱咐过，要烤焦一些。 酥脆的外壳加上多汁的内里，让他一想到心里就痒痒的。 胖子快速抓到了羊排，将头低得更低，就像要到桌子底下去。 小明斜着眼看过来，陡然开口：“喂，胖子，桌子底下的空气好一些吗？” 胖子极为委屈，抬起头，嘴里还塞着肉：“没有，这不是……” “怕我们抢你肉啊？”小明笑了。 胖子肉挂在嘴边，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打断了他进食的节奏。 程野觉得胖子可爱，看不得他那副委屈的模样，哄小孩一般：“吃吧吃吧，别理他。” 胖子这才嚼动起来。 小明也没继续逗胖子。 他叹了口气，向后靠去：“你知道消失是怎么回事？” 目光盯着程野。 直勾勾的带着点锐利。 程野没什么犹豫，自然而然地往面前的清汤小火锅里放食材：“知道啊，存在感为零，无法被人发现。” 桌子上四个小火锅都在冒着白烟，热气腾腾的，显得颇为温暖。 小明垂下眼眸，似乎很疲倦：“这个副本我是跟随你进来的，前几次不知道为什么，怎么都无法跟随你。” “每次你下副本，我都会试试，这次本来不抱希望的，结果成功了。” 程野嘴角抽搐：“你怎么非要跟着我。” 小明眼眸透亮：“我也不知道，你给我一种很危险的感觉，所以我很感兴趣。” 危险？ 我一个新人玩家？ 然后你感兴趣？ 着实有些变态。 程野无奈：“然后呢？” “我进入这个副本后，没有给我相应的任务。一般来说，系统这个傻逼如果不嫌麻烦就会调整一下副本给我安排一个角色，如果嫌麻烦，他就会让我当个透明人，这个是随机的，并且我跟随的副本是不算在一个月一次的正式副本之内的。”小明说道。 “这次，你是透明人的存在。”果然所有人都觉得游戏系统是傻逼。 小明点头：“不怪系统，这个副本确实规则多了些，你们三个人互成体系，加我一个确实多余。” 有点林黛玉阴阳怪气文学。 程野若有所思：“然后你发现自己存在感开始变低了？” 小明叹了口气：“是啊，就是那天你去勘察食堂的那晚，我也在。” “我刚到副本的时候，大家都还看得见我，也许是因为我帅气逼人，他们都会频频看我。” 真的不是因为你过于诡异？ 程野挑了下眉。 “可是到了下午，几乎不再有人看我，就仿佛我不存在一般。” “你的存在感降低了。”程野说道。 就像那些消失的员工一样，存在感每天都在降低，他们不是不存在，只是不会被人发现了。 就像每天上班路上都会跨过的微不足道的石子，就像你从来不记得邻居家到底有没有装门铃，就像是隔壁办公桌上的笔记本是什么颜色的，它存在，但是看不见，被选择性忽视了。 存在感为零的员工，就被规则判定为消失。 明明每天坐在办公桌上，却不再被人看见，不会被人发现。 大家经过他们的时候，身体会本能的避开，但又无法发现，自己绕路了。 因为失去了身份，他们也无法离开这栋办公楼。 程野垂下眼眸，怪不得他在食堂的后厨找不到剩菜，也没有剩菜，是因为被消失的员工解决了啊。 大家都有经历过钥匙明明放在这，却在另一处找到了。 东西突然消失却又在某天重新出现。 诸如此类的经历吧。 说不定就是这些存在感为零的人做的。 “到了晚上，我的存在感更低了，我需要用极大的声音才会被人发现，要做出更加夸张的动作才能换来别人的回眸。”小明平静地说道，他又看向程野，语气平澹：“那一刻，我决定跟着你。” “这是多好的机会啊，我即便戏弄你，你也不会发现，多有趣啊！” “我看着你探索食堂，分明我走在你的身后，你也没有任何感觉，我肆无忌惮地发出声响，你也仿佛听不到，我两菜叶丢得到处都是，也没有吓到你。” “后来我站得远远地，看着你，你似乎看到我了，又似乎没有。” 程野回想起那天晚上他隐隐约约中似乎看到了一个人影，但又想独属于夜晚的一团浓雾。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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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非常清楚，对于这个队伍来说，他还是个外来者。 他从来没有融入过这个队伍。 而他，仅仅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就接受了这点。 没有闹，也没有委屈。 而是，简单的，说了一下进入副本后他的心境。 主动地去拉进了彼此的距离。 无论是谁，相处都需要时间。 一见如故，也不过是理想中的国度。 程野的童孔微微放大，他没想过小明居然这么敏锐且正常。 不过什么也没说，继续地吃着东西。 像是非常自然地随口说道：“像你这么调皮，想要融入是花点时间。” 小明笑了笑。 胖子根本没有察觉到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他吃得饱饱的，满嘴是油。 在干完桌子上的东西后，又蹦蹦跳跳地去挑选吃的了。 吃完饭后，程野三人就和小明告了别，说是最迟三天就会回来。 小明十分无谓：“不回来也行。” 程野只是笑，没再多说什么。 他们打了一辆飞车，直奔地上城而去。 在到达地上城的时候，陶湉湉发来了消息：“其他部门的员工卡也提交了申请，目前看到已经审批通过。” 程野将这条短信展示给胖子和微生安看。 “这样看来，任务三的第一部分基本上解决了。”微生安说道。 程野点点头。 “我们现在去找女儿。” 胖子眨眨眼。 他听过了关于女儿的事情，自然清楚来龙去脉，所以他有些不理解地问道：“那为什么要背着小明？” “不是背着他，程野只是想弄清楚一些事情。”微生安了然。 胖子似懂非懂。 飞车到了目的地，程野打开车门。 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这时他才注意到，路边居然长出野花了。 和之前荒凉的感觉完全不同。 就像是一片荒漠，居然开始有了点点绿色。 程野盯着野花看了许久，缓缓地勾起了一个笑容。 都在慢慢变好啊，真好。 他抬起头，看了看天空。 在云朵的那一端，有另外一个世界。 但它们不再垄断阳光。 地上城，有了花，有了草，也有阳光。 “走吧。”看得出程野心情很好。 几分钟后，他们三个人来到了女儿那栋楼。 程野有些紧张。 在大楼的面前停住了脚步。 他听见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起来。 微生安没有催促，在距离程野一米左右距离的位置，停住了脚步。 拉住了没有边界感的胖子。 程野深呼吸，朝着黑漆漆的楼道里走去。 他上次来的时候没有人开门。 不确定女儿是否在。 但是，他上次来的时候碰到邻居了。 邻居抱着他的孩子。 他的孩子，十分健康。 当时他迟疑了一下，因为在他的记忆中。 邻居的孩子的腿，是萎缩的。 就如同枯木一般，轻轻一折就会断了。 所以邻居只能一直抱着他。 可是当时，他亲眼所见，邻居孩子的腿，是健康的。 孩子脸上洋溢着快乐灿烂的笑容。 天真无邪，无忧无虑。 就仿佛什么伤痛都没存在过。 那一刻，程野想过两种可能。 一，这个孩子和之前见到的那个孩子不是一个孩子。 邻居有两个孩子。 二，这个孩子就是之前见过的那个孩子。 但是，他被治好了。 如果是第二种，那么…… 程野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面前的门。 门之后，是期盼，是未知。 是他迫不及待想要闯入的地方。 如果邻居的孩子真的被治好了，那，女儿呢？ 她是否也能跑步，也能挥动双手，就如同任何一个正常的孩子一样，能跑能跳，自由自在？ 程野不知道。 他的心脏就如乱窜的兔子一般，要从胸腔中跳出来。 他走到门口了。 时间仿佛按下了慢放键。 他抬起手。 举在半空中。 身后，微生安和胖子都默契地一言不发，保持缄默。 冬。 冬。 冬。 程野敲响了门。 现在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多了。 大部分人已经陷入了沉睡。 敲门声显得格外突兀，在这楼道里产生了隐隐的回音。 没有人开门。 程野脸色暗了暗，他又重复地敲门。 这次，门内传来了声音。 是拖鞋在地板上走过的声音。 程野的童孔微微放大，手忍不住僵硬了一些。 心脏跳得更厉害了。 脚步声停了。 是拉椅子的声音。 拖鞋。 踩在椅子上。 细细碎碎的声音，似乎充满了希望。 下一秒，门开了。 吱呀吱呀。 白亮的光在地上拖出了长长的一道光影。 …… 第72章 救赎(十二) 【我们究竟想拯救的，是其他人，还是自己？】 门，开了。 一双小小的手搭在门上。 程野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是—— 女儿。 她站在原地，四肢白白嫩嫩的就像莲藕。 一头漆黑的长发随意披在身后。 室内的光从她背后打来，晕染出澹澹的光圈。 她仰着头，和普通的孩子没有任何不同。 四肢完好，缺失的眼睛也长了出来。 一双眼睛明亮灵动。 像个精致的布娃娃。 她黑色的童仁盯着程野，带着警惕。 “叔叔，你有什么事吗？” 声音奶声奶气的。 但带着几分疏离。 她好了。 她完全好了。 她枯萎的手和腿不复存在。 就跟邻居家的孩子一样，已经是一副健康的模样了。 穿着干净的小裙子，居然就这么站在他面前。 干净的，美好的，童真的。 程野感觉自己的四肢有些抖，他想把女儿拥入怀中，却又怕吓坏了他。 他克制着自己颤抖的手，扬起了自我感觉友善的笑容，缓缓地半蹲下来。 轻声的，温柔的，小心翼翼地：“你爸爸呢？” 小姑娘目不转睛地看着程野，没有说话。 程野看到了她满脸的警惕。 不知道为什么眼眶有些发酸。 或许是小雪没有感受到威胁，她想了想说道：“爸爸死了。” 程野脑袋轰地炸开。 死了，还是死了吗…… 所以是因为自己当时肆无忌惮地试药吗？ 若不是因为知道副本内所受的伤回到主城内就会消失，他当初也不会亲自去试奶粉。 “那，那你过得还好吗？”程野有些哽咽。 小雪歪着脑袋，似乎在思考这个奇怪的叔叔是谁啊。 她想了想，奶声奶气地说道：“还不错，我现在天天可以去游乐场了呢。”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社区的阿姨每周都会给我送吃的，有人照顾我。” 程野特别想摸摸这个孩子，却又不敢伸出手。 他用力笑着，尽量放轻自己的声音：“那就好，那就好。” 女儿没事，真是太好了。 看来罗斯金解体后，联合部还是整合了地上城，重新进行了接管。 孩子们不用去做手工活了，而是真的可以读书识字。 也有人照顾他们。 小雪疑惑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她将头头向前靠了靠，歪着脑袋凑近程野：“……爸爸？” 程野童孔放大：“你刚刚说什么？” 小雪重新站直身子：“你身上有爸爸的味道。” 这一刻，似乎整片天地都寂静下来。 只有一高一矮的两个人，互相对视着。 他们穿过了时空的限制，穿过了纬度的枷锁。 站在同一片天地。 再次相遇。 程野不自觉地呼吸声开始变粗。 他想到了那些细枝末节。 在副本中的点点滴滴。 在他离开的时候，小雪那些细微的变化。 还有那一句，他虽然没听清，但是他听到了声音的话。 这些画面这些天一直在他的脑子里转。 来回翻转，不停地转。 他一遍又一遍地回想，就是想记起更多的细节。 他记起了最后一天他和微生安约定好回去的时间。 再次踏入这里时。 小雪问了这么一句话： “爸爸，你要走了吗？” 当时女儿就坐在沙发上，她和往日没有什么不同，依旧是奶奶的语气。 可是如今想来，她是清楚自己要走了，才会这么问。 她都经历了些什么啊。 她为什么这么懂事还压制着自己的情绪。 程野再也没忍住，他闭上双眼将女儿拥入怀中。 小小的身躯，软软的一团。 就仿佛稍微用力，就会碎了。 不知怎的，小雪并没有反抗。 反而伸出小小的手，软软地拍打着程野的后背。 像是要给他宽慰。 “爸爸，所以你回来了吗？” 程野全身宛若电流经过。 那些画面再次一而再再而三地冲击着他的大脑。 他搂小雪的力度又用力了一些。 像是生怕这是一场幻觉。 怕小雪，并没有健健康康。 胖子和微生安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声音，他们乖巧地藏在黑暗之中，甚至下意识放低了自己的呼吸声。 微生安的眼中像是藏着星辰大海，他分明有多出来的情绪，但又很好的掩埋。 目光犹如蛛丝，扫视过程野和女儿。 他记得非常清楚，女儿应该是什么模样的。 而现在，她完好无缺。 这中间，肯定发生了什么。 这大概就是程野，不停询问的原因吧。 没人说话，但很默契。 大家都给了程野时间。 包括小雪，她除了轻轻拍打程野的背，什么也没说。 过了一会，程野像是得到了安慰。 他松开了女儿。 “你能认出我？” 女儿摇摇头：“我认不出你，只是感觉像，气味也像。” “你曾经叫过我爸爸。”程野说完这句话，愣在原地。 他被消音了。 绝不能暴露游戏的存在。 所以他不能说，他是她爸爸。 程野眼睛瞪大了。 女儿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她只是柔软的小手抚摸上程野粗糙的脸。 “你不是我爸爸，我爸爸已经死了。” “我爸爸有段时间很奇怪，像是有很多人很多人住在他身体里。” “有时候会骂我，有时候会嫌弃我，有的时候对我爱答不理，也有狂暴的，愤怒的，哭哭啼啼的……后来来了一个人，他很好。” “他会抱我，会宠我，会逗我开心，还带我买我爱吃的汉堡。” 女儿的眼睛明亮，像天上的星星那般璀璨。 “我觉得他是我爸爸，可是，他也走了。” “他们到了时间都会走，爸爸也会重新变成玩偶。” “再后来，爸爸就死了。” 女儿垂下了头。 她还小，她说不清发生了什么，她对万物都有想象力。 就像小孩子会觉得爸爸藏进了抽屉里，沙发下甚至门缝里。 她能接受一切事物，也不会觉得害怕。 她只是突然有一天，她的父亲被游戏选中了，成为了游戏的躯壳。 从那天开始，她就没爸爸了。 她得多无助啊，本来就残疾，还要经历情绪不一，性格不一的爸爸。 或许在她的眼中，她的爸爸只是中了黑魔法。 有时候存在，有时候不存在。 每次清醒的时候，都是不一样的样子。 再后来，就真的不存在了。 …… 第73章 救赎(十三) 程野一行人和小雪一起坐在客厅里。 客厅就和那天程野走时一样干净，没有丝毫颓废的样子。 小雪异常懂事，她居然去厨房泡茶，然后再一杯一杯地拿过来。 胖子准备去帮忙，却被程野按住了。 “没事，让她做吧。” 她没有亲人了。 基本的生存能力，是必须培养的。 他无法待在她的身边一辈子。 此次副本结束，他们就会离开。 下一次，说不定没有下一次见面了。 最后一杯茶水端上桌，小雪端端正正坐在三人对面。 她的小板凳粉嫩粉嫩的，她的眼珠子圆滚滚的。 一双小手撑着脸蛋：“你们来干嘛呢？” 程野复杂地看着小雪：“今后不要给陌生人开门，知道了吗？” 小雪点点头：“我平常不给陌生人开门的，叔叔。” “那你今天为什么开了？” 小雪歪着脑袋思索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我听见有人敲门，本来不想理会的，但是……我又想看看。” 程野沉默了。 小雪又思索了一下：“这是第二次了，叔叔，你上次是不是也来了？” 程野一时心里像倒了调味瓶，什么滋味都有。 这难道就是冥冥之中的磁场感应吗？ “对，上次也是我。” 微生安挑了下眉，不留痕迹地看了程野一眼。 看来那次的副本对程野影响很深，即便身处副本中还是抽空来看看他的‘女儿’。 但这不对劲啊，正常是任务迟迟不完成，才会被副本逐渐吸收，充满感情。 他在这个副本里待的时间并不长。 程野笑呵呵地：“你能告诉叔叔，这半年都发生了什么吗？” 小雪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清澈的目光纯净无比地看着程野：“叔叔，你是从天上城来的吗？”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程野点头：“是啊。” 小雪：“你是坏人吗？” 程野摇头：“叔叔不是，叔叔是来做调研的，随机抽取有缘人，回答的小朋友可以得到一份礼物哦。” 小雪眼睛亮了下，但又很快做出了防备的表情，想了想才说：“叔叔，你是想知道我的腿是怎么好的吗？” 程野愣了下。 他其实感受过小雪的聪慧和敏锐，她的心智比一般的小朋友要成熟的多。 但却没有想过她如此通透。 程野露出温和的表情：“是啊，叔叔想知道。” 小雪落寞地垂下头：“很多人来问过了，但那天只是平澹的一天，没有什么特别的。” “街上来了一个小丑叔叔。” “他站在马路中央，表演杂技，他笑得很快乐，我们地上城很久没有这么快乐了。” “对了，那段时间地上城似乎大家都很多心事，叔叔，大家好像都不快乐，街上的人也很多，他们都带着沉重的表情。” “我觉得，他们可能跟我一样，也失去爸爸了。” 小雪说到这，更加落寞了。 她的小脸有种说不上来的委屈，眼眸中似乎有水雾：“那个小丑是突然出现的，他表演了一个又一个节目，最后给我们小孩子都发了糖果。” “糖果？”程野敏锐地抓到了这个信息。 小雪点头：“对，糖果，每个小孩子都有，还有很多小孩子虽然没拿到，但是他边走边洒，在地上洒了好多好多。” “我当时趴在窗口看，我也想尝尝糖果的味道。” “我就努力想爬出去。” “叔叔，我当时的腿和手都是萎缩的，使不上劲，所以用了很长的时间，才爬到门口。” “但是，打开门口，那个小丑叔叔就站在门口。” “他的面具是一个大大的笑脸，他从身后变出了一粒糖果，伸到了我面前。” 小雪甜甜地笑了，眼睛弯成了月牙。 “叔叔，糖果好甜好好吃，吃完我睡了一觉，再醒来就是这样了。” “我有了新的腿，新的手，新的眼。” “你吃了一粒糖，然后恢复了？”程野有些不敢置信。 小雪点头：“真的叔叔，而且那颗糖是我吃过最甜的糖，是草莓味的。” 程野忍不住也弯了眉眼：“那明天叔叔带你出去玩，好吗？” 小雪眼睛亮了：“叔叔，我想吃汉堡。” 程野微怔。 汉堡店的大叔已经过世了啊。 “我买材料回来我们自己做，好不好？” 小雪眼睛亮晶晶的：“好。” …… 程野三人走在路上。 月光照射在他们头顶。 微生安想去原来罗斯金在地上的据点看看，也不知道现在会是什么模样。 毕竟那是葛家唯一一个好人所置办的产业。 他也算的上是一个地上人。 不知道地上人的怒火有没有牵扯到他。 因为三个人各有各的心事，所以飞车开到郊外后，他们就下来走路了。 散散步，权当散心。 很快，经典的红白相间的房子出现在面前。 出乎意料的是，这栋医院除了外围的墙稍微有打砸的痕迹，里面完好无损。 里面还有灯光亮起。 三个人面面相觑。 罗斯金，居然还留了这么一块地吗？ 程野打量了一下建筑，说道：“没有罗斯金的招牌了，而且……” 他伸出手指了指医院里面。 “外面是瓷砖，红白相间的瓷砖不好敲掉，但是里面已经改成全白了。” 微生安顺着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 果然，里面是崭新的白。 “去看看吧。” 三人朝着医院里面走去。 里面有一些人的身影，和之前空荡荡的样子完全不同。 有些人生病了，坐在大厅里打吊瓶。 护士看到他们三个，问道：“你好，这里是希望医院，请问你们是哪里不舒服？” 微生安走上前，文质彬彬道：“我找你们院长。” 小护士愣了愣。 闹事期不是已经过去了吗，怎么还有人要见院长。 而且，现在地上城的人不是都知道葛院长是好人吗，这些年为了地上人的权益一直在做斗争。 怎么……还有人想闹事？ 不过，看着好像也不太像。 小护士结结巴巴，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复。 微生安极为礼貌，为了不给人太大的压迫感，他退后了一步。 声音依旧温润：“你报备一声吧。” 护士眉头蹙起。 却想到，葛阳朔刚好从楼上下来。 看到微生安的那一刻，他愣住了。 然后超前走了几步，来到微生安面前，非常有礼貌地说：“你好。” 微生安看着这个曾经用过的躯壳，和他的眼眸对视上。 下一秒，他展露他特有的温和的，蛊惑的，纯净无害的笑容。 “你好，很高兴见到你。” 了解当年罗斯金发生的事，葛阳朔是最好的人选。 ps：这个过场太难写了，和女儿的那一段删了又改，改了又删，加上我自己有些事，磨蹭了一下，sorry… 第74章 救赎(十四) 大家在葛阳朔的办公室坐下。 葛阳朔好奇地打量着微生安，不知道是因为他过于无暇的皮肤还是完美建模的脸，他一直偷偷的把视线往他身上瞟。 又或者是，那种莫名的熟悉感。 “我总觉得我见过你？”葛阳朔想了一下，迟疑地说道。 微生安笑得无害：“或许是有缘吧。” 毕竟曾经在你的身体里。 葛阳朔礼貌的笑了一下，公事公办地说道：“不知道各位来找我是什么事。”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你是葛家的小儿子。”微生安开门见山。 葛阳朔微微一愣，继续保持着微笑：“是，我是葛家的私生子，我的母亲是地上人。” 这一点，地上人全城皆知。 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 这也是为什么这家医院可以存留下来。 联合馆不会放过一个坏人，自然也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葛阳朔这些年一直在为地上人争取权益，甚至甘愿待在地上，亲力亲为。 这些事，有眼睛的人都看得见。 一开始这家医院确实有人抢夺砸烧，但是很快就有受过这家医院恩惠的人出来说话。 加上后来联合馆公布的调查结果。 大家都清楚了葛阳朔是个好人，也知道他其实流着地上人一半的血统，自然也就没人找他麻烦了。 而现在，居然又有人找他。 这让他觉得有些奇怪。 他虽然挂着职业的笑容，但依旧有些距离和警惕。 微生安继续说道：“我是目前……罗斯金的科研医生。” 葛阳朔童孔勐地放大，不可置信地看着微生安。 他狐疑地在微生安身上探索，似乎在打探这个人说这句话的目的。 微生安从容澹定，任其探究。 “罗斯金……罗斯金不是……解体了吗？”葛阳朔的眉头微微蹙起。 声音也是迟疑缓慢。 他清楚的记得，他的哥哥，大伯，二伯，还有父亲，都进去了。 直升机飞过来带到总部放进监狱里。 听说至少要坐三十年的牢才可能放出来。 罗斯金也在当日就被清算解体了。 怎么会……还存在罗斯金。 微生安看葛阳朔的表情就知道，他也不知道这件事。 他放轻了语气：“你应该也略有耳闻……他们现在建立了一个新的壳。” 葛阳朔的表情逐渐紧张。 隐隐有了不详的预感。 “名叫——神明。” 葛阳朔的眉头拧紧，明显感觉他呼吸不畅：“……神明，神明居然是罗斯金？” 这不是一直在救死扶伤的良心企业吗？ 在感染大爆发的时候，为了让更多人可以活下来，甚至无偿免费送药了一阵。 这样的公司，居然背后是罗斯金吗？ 它挽救了多少人的生命。 微生安看出了葛阳朔的不敢置信，他语气放得很低，声音更加缓慢，一双褐色的眸子蛊惑似的看着对方：“而且，「永生计划」进入4.0了。” 葛阳朔彻底崩溃。 他的手指开始抑制不住的抖动。 胸脯来回起伏。 他当然清楚永生计划是什么，在那几年和大哥斗智斗勇的日子里。 他当然知道大哥到底埋了怎样的野心。 虽然他似乎失去了一段时光的记忆，当他醒来时，罗斯金已经解体了。 他以为那场噩梦结束了。 所有人可以过上平静又幸福的生活了。 却没想到，他们并没有死心，还在暗中悄悄卷土从来…… “他，他们究竟想做什么？”葛阳朔喊了出来。 微生安依旧一脸平静：“如你所听见的，他们想把永生的计划继续下去。” 葛阳朔愤愤地道：“现在牺牲多少人了？他们又暗戳戳的让多少人成了试验品？” 关于全体地上人都被当成实验体的事，也是在葛阳朔清醒过来后才知道的。 他甚至知道了自己成了他大哥手中的一把刀。 他自以为降低了奶粉的价格，可以让所有的宝宝都能喝上有营养的奶粉。 却没有想到，是他扩展了对地上人的试验。 所有的小孩，无一例外，皆被浸染。 他醒来知道这点的时候痛不欲生，加上门外打烧抢夺的人众多，他甚至想不如被他们杀了算了。 他也算葛家的一员。 他死了，应该也能让众人解解气吧。 好在，他的同事，也是他的合伙人们劝慰了他。 活着，才能帮助别人。 死了，只是一时泄愤。 他得活着，他可以用他的余生，去照顾这片土地上每一个受伤的人们。 人来这家医院看病，基本上也都有补贴。 他在尽可能地赎罪。 毕竟，他曾是葛家的一员。 即便所发生的事和他没太大关系，但难逃心安。 “很多，天上城很多人被感染了，神明还在招聘社会关系弱的人成为员工，这样可以不知不觉消失……”微生安轻轻地说道。 葛阳朔一拳砸在桌子上。 “畜生！都是畜生！” 他的眼睛泛红了。 “永生到底有什么吸引他们的？践踏了这么多的人命也要进行下去！” 微生安依旧平静地坐在那。 他曾经跟他非常熟悉。 所以这次的对话才由他来说。 “永远拥有数不完的钱财，永远将人踏在脚下，享受着一切……应该这就是罗斯金想永生的原因吧。” 微生安看着葛阳朔，平澹地说。 他理解罗斯金的人为什么想永生，但他无法接受这么残忍的科研方式。 而且，目光众人所感染的变异，看起来像是未试验完整体。 因为实验室，是在计划之外被人砸开的。 它并不是在应该出现的时候，出现的。 蝴蝶挥动了翅膀，也不知道带来了多少效应。 “你们来找我……一定是有什么我可以帮你们的吧？” 沉默了许久，葛阳朔轻声说道。 微生安也不客气：“是啊，这件事只有你能做到。” 这一场救赎，很有可能是所有人。 这所有人中，包括你，我，他。 想到离开副本，葛阳朔也是必要的存在。 葛阳朔轻声：“我能做什么？” 窗外的月亮高高挂起，它注视这一切。 就仿佛这世上的所有事，都逃不过它的眼睛。 所有喜怒哀乐，爱恨情仇，都在它的注视之下。 第75章 救赎(十五) 你能做什么？ 你能做的事情很多。 微生安看着葛阳朔，眼底不自然地闪过一丝怜悯。 或许是夜晚了吧，让他莫名地有些情绪低落。 他很多时候都觉得，他，他们，大家所有人，可能都是傀儡。 每个人的身上都缠绕着数不清的细线，一举一动看似是自己亲力而为，却那么像是不由自主。 很多时候，就放在人生这条道路上。 有那么几个卡点，你明明知道它在那，却怎么也拐不过去。 你只能，任凭自己眼睁睁看着，一点一点地撞上去。 却毫无反击之力。 微生安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他澹澹地开口…… …… 这场对话持续很久。 当程野三人再次从医院出来时，天色已经漆黑无比。 就连月亮都躲进了云层里。 三个人在宽阔的路上走着，夜里的空气带着澹澹的湿意，就好像看不见的小雨珠砸在身上。 让人的情绪都有些低落。 葛阳朔是他们对这次副本做的最后一个王牌。 就连向来敏锐的微生安，也琢磨不清第三个任务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若真是拯救所有人的话，就只能牺牲葛阳朔了。 他们三个人沉默着，一步一步没有目的地朝前走。 胖子有些困了，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程野笑了下，似乎低落的气氛缓和了不少：“走吧，去睡觉。明天是女儿的休息日，我们陪她做汉堡吧。” 这是答应了的事情。 胖子自然没有意见，他小鸡啄米般点点头。 三个人随便找了个旅馆，就去睡觉了。 第二天，太阳高照。 地上城已经很久没有迎来阳光了，而这温暖的暖意，是上一次的程野和微生安换来的。 三个人先是在地图上搜索了一下，找到了一个刚刚开业的便民超市。 超市不大，但算得上品类众多了。 挑选了一些做汉堡所需要的食材，程野在玩具区停下了脚步。 他的面前是一排精致的娃娃，芭比娃娃还有配套的衣服可以换。 微生安靠近程野：“想买就买吧，我有钱。” 程野笑笑：“我想给女儿也买些好看的衣服，小姑娘应该喜欢这些。” “那不得把从现在到十八岁的衣服都买齐了？”微生安笑道。 程野摇摇头：“一年有一年的时尚，买近几年的吧，以后的只能以后说了。” “买！”微生安一口定音：“想买什么买什么！卡里有钱！” 程野瞥了微生安一眼：“等你走了……你这个角色会想砍死你吧。” 微生安的铺张浪费，简直无人能敌。 微生安冷笑：“做了这么多坏事，用他点钱怎么了？” 他阴冷的眸子眯了起来：“离开前，把资产都捐出去吧。” 程野：“……嗯，也行。” 两个人开始在服装区和玩具区扫货起来，而胖子在食品区精心挑选。 他们都想让女儿拥有一个难忘的一天。 很快，三个人都挑选好了想买的东西，超市因为东西众多，不得不进行打包，记录下地址后，答应在一个小时后送到家里。 “我觉得女儿还缺一个影音室。”程野忽地想到当时在游乐场时，她最喜欢和小朋友们一起进影音房看电影了。 “她现在只剩一个人了，虽然有社区照顾她，但久了还是会孤独的……” 微生安十分感同身受，他对孤独的了解刻入骨髓，再次一口咬定：“买！给她买！” 这样小朋友们就能经常去她家陪陪她了。 三个人又轰轰烈烈地去扫荡下一个超市。 程野就仿佛化身成了一个老父亲，总是觉得女儿这里不够那里不够。 胖子蠢萌地问：“老大，你买这么多东西也塞不下吧，你为什么不带女儿去天上城呢？” 不是天上城的教育，环境，还有发展程度都更好吗？ 微生安拍了拍胖子的肩，一副你小子还是太年轻了的表情：“你真觉得天上城更好？” 胖子一脸不解。 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程野笑笑：“我不需要她有出息，我只希望她快乐。” 是，天上城更现代，更具科技感，但人与人之间也更冷漠。 那样的环境，必然要承受更大的压力。 就像在罗斯金工作的那些年轻人，他们实际上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他们被掩盖在繁荣之下，是不会被人在意的螺丝钉。 程野才不要女儿过这样的生活。 天上城连一处绿色都很难看到，都是来来往往的人，那些快乐的属性是属于上位者的。 没有背景，是很难往上走的。 他不会让女儿成为资本的牺牲品。 胖子听完后似懂非懂，但也没有再说什么。 在他看来，只要是老大的决定，就都是对的。 微生安依旧敏锐，他拍了拍懵懵胖子的肩，多说了一句：“地上城才有烟火气。” 胖子似乎懂了什么。 烟火气啊，是细水长流的幸福啊。 一个小时后，购买的东西送到了，他们三个人也到了。 女儿趴在窗口，似乎等他们很久了，在看到他们的时候，像是蹦了起来，就能想象到她活泼乱跳的样子。 程野忍不住弯了眉眼。 女儿开开门，蹦蹦跳跳地朝程野奔来：“叔叔～我等你好久啦！” 程野揉了揉女儿的脑瓜：“这么早就醒了呀。” 女儿奶声奶气：“我想着今天可以吃汉堡了。” 程野笑得合不拢嘴，刮了下女儿的鼻子：“小馋嘴。” 女儿咯咯地笑着，充满了童真。 搬运工一批一批地往家里放东西，女儿眼睛瞪得圆滚滚的：“叔叔，做汉堡需要这么多东西吗？” 程野刻意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你一会儿就知道啦。” “是什么礼物吗？”女儿凑近了程野，脸近在迟尺。 “是啊，是你会很喜欢的礼物。”程野点点头。 很快，东西都搬运进家里了。 胖子兴高采烈地去拆他选购的肉，他决定好好做一顿吃的给女儿吃。 而程野抱着女儿来到了汉堡材料的面前。 “我们一起做汉堡？” 女儿点头，她拿起两个面包：“我知道我知道。” 她把一块面包片垫在板子上，然后放上了一块菜叶。 “是这样，对不对叔叔。” 程野点头，颇有耐心地说：“但是我们菜是不是应该洗一下？” 女儿想了下：“对，洗干净才能吃，肉也得煎熟了。” “对咯。”程野弯起眉眼。 女儿抱着一颗生菜来到了厨房，拿了个小凳子踩了上去，开始认认真真洗菜。 程野就站在旁边，只是陪着她，并没有干预的意思。 女儿很认真的把生菜的每一片摘下来，放在水下冲洗。 她洗了几片后，突然说道：“叔叔，其实她们本来是想让我去孤儿院的。” 程野一愣，反应过来她口中的她们应该指的是街道的那些叔叔阿姨们。 “那你怎么不去呢？”程野温柔地问道。 去了也好，有人照顾她，不至于这么让人放心不下。 女儿想了一下：“叔叔，你相不相信人有第六感。” 程野愣怔住：“嗯？” “我总觉得会有人来找我，如果我离开这里了，他会伤心的。”女儿继续洗菜，像是随意说道。 程野神情复杂，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水流哗啦啦的响着，打在生菜上又四处散开。 周围每个人都在忙自己的事，胖子在收拾购买的食物，微生安在帮忙搬运衣服玩具，顺便整理。 似乎此刻，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你……你说的那个人是我吗？”程野打破了平静。 女儿长长的睫毛扑闪着，并没有转过头，而是继续格外认真地一些菜。 最后一片生菜叶洗完了。 她甩了甩上面的水珠。 “嗯，叔叔，我见你后感觉好像心里很平静。” 她终于转了过来，认真地看着程野，手上的水滴缓慢地滴落外在地上。 然后挤出了一个天真的笑容：“无论是不是你，我能……喊你爸爸吗？” 程野再次愣住。 他第一天就想告诉女儿自己就是爸爸，可是副本直接消音，让他无论如何都说不了这句话。 他后面也尝试过多次，都没办法表露出这句话。 因为，女儿的爸爸已经死了。 他无法透露有关游戏的一切。 他不能让本就所有怀疑的女儿，从他口中亲耳听到真相： 那个时候陪在你身边的，就是我啊。 我当过你的爸爸。 他什么都不能说，只能以‘叔叔’的身份陪在她身边。 说不遗憾是不可能的，毕竟他和小明只约定了三天，超过三天后还不回去，鬼知道他会不会闹什么小情绪。 所以，此刻，女儿亲自提出来，他除了震惊更多的是……为什么她这么敏锐又懂事。 就像八个月前第一次见到她时一样。 她从来不为自己的艰辛抱怨诉苦，像个小天使一样陪在自己身边，在多次自己不符合人设时，还跳出来帮他圆场。 那个时候的他，只把他们当作一串数据。 不符合人设又怎么样，反正任务完成通关副本就离开这里。 可是现在，却给了他完全不一样的感触。 她是活生生的人呐。 程野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身体在颤抖，从女儿的眼眸中，他感觉她似乎什么都知道。 但，又不确定。 真的有天生就这么聪慧的人吗？ 为了不被游戏屏蔽语句，程野平静地说：“好啊，当然好啦。” 女儿笑得像天上的明月：“爸爸。” 程野：“诶。” 女儿伸出手牵住程野宽大的手掌：“走吧，我们去煎肉饼。” 程野：“好。” 大手牵小手，拿着一筐洗好了的生菜，回到了客厅。 电烤炉早就插上电了，程野扭转了开关，开到最高档。 女儿拿着油壶在上面倒油，然后拿刷子抹平了油。 等油开始冒泡泡了，才把牛肉饼放上去。 瞬间滋滋响，房间里飘散着肉香。 程野几乎不帮忙，看着女儿从生疏慢慢变得熟练。 他觉得真的有一种做爸爸的感觉。 一分钟不到，肉饼就熟了，为了吃酥脆一些的，女儿拿着夹子翻了个面。 “爸爸，我是不是很厉害！！” 女儿很兴奋，这是她第一次自己做汉堡。 程野连连点头：“是啊，宝贝最棒了，第一次做汉堡就可以做得这么好！” 女儿听到这话，开心得合不拢嘴。 她把面包铺在下方，放上生菜和肉饼，然后挤出沙拉酱，再盖上一层面包。 小小的手双手拿起汉堡：“爸爸，第一个给你吃！” 程野没有拒绝，拿过汉堡就一口咬下：“真好吃，宝贝做得真好吃。” 女儿弯着眉眼：“你给另外两个叔叔也做一个。” 程野点点头，摸了摸女儿的脑袋。 因为扫购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微生安在不远处租了一个房子，将暂时用不到的服装都放进了那间屋子里。 而目前可以用到的，基本上也收拾整理好了。 干了这么多活，微生安依旧一尘不染，仿佛从漫画中走出来的一样。 “你都不会流汗吗？”干活干得汗流浃背的胖子忍不住哀嚎道。 他现在就像一个工地的小工，而微生安像是刚刚吃完大餐过来考核工地的。 这对比也太强烈了。 微生安瞥了胖子一眼，讥讽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一个汉堡挡住了。 “叔叔，给你吃汉堡，我亲自做的哦。”女儿甜甜的笑着。 微生安接过汉堡：“谢谢小雪，小雪真能干。” 小雪转了个身，又给胖子递过去：“叔叔，这是你的。” 胖子受宠若惊，笑呵呵地：“谢谢宝贝。” 基本上该做的事都做完了，最后就是将客厅的影音房安装好。 这个容易，大概十来分钟就能搞定。 四个人就都安静地坐下来，享用小雪做的午饭。 吃完后，微生安提议让程野带小雪去逛一下属于她的公主房，而自己将影音房搞好，下午一起看个电影。 胖子连忙说一起帮忙搞影音房。 程野自然没有意见，他牵着小雪的手走进了精心整理的公主房。 这里有她接下来一年可以穿的衣服和可爱的娃娃。 希望未来的每一天，她都能快快乐乐，无忧无虑地长大。 第76章 救赎(十六) 女儿看到堆满了各种服饰的卧室时，张大了嘴巴。 “爸爸，这都是给我的吗？” 程野点点头，慈爱地看着她：“是啊，都是给你的。” 她开心地走上前，抚摸着新换的棉质床单，感受着柔软：“爸爸你真好。” 衣柜里摆满了她这个年纪可以穿的小裙子，配套的鞋子也塞满了鞋柜。 还有那些娃娃，一个个长得粉嫩圆润，摆在床头。 就连地毯，都换成了粉红色。 程野一脸笑意：“你喜欢就好。” 女儿走上前又摸了摸床上的大娃娃，注目了一会转过身来：“爸爸……你是不是又要走了呀。” 她的声音很平静，就和那天问他‘你要走了吗’一样平静。 明明不过一米多的小人儿，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懂事。 程野没有欺骗她，认真地回答：“是啊，明天得走了。” 女儿没有说什么，甚至从她脸上看不出多余的情绪。 她仿佛早就窥探到了一切，虽然程野并未明说，但她却极为默契的缄默不言。 小人儿向前蹦跶了几步，小小的身子抱住了程野的腿。 “爸爸，我会想你的。” 程野俯下身来，搂住小小的女儿：“我也会想你的。” “那么，我们还会再见吗？”女儿的头贴着程野的胸膛，她的眼眶里转着眼泪，却抑制着声音的颤抖。 程野一时间没有回答。 会见面吗？ 不知道啊。 游戏，只要有足够的东西，就能兑换所有心愿。 他应该是还能再见到她的吧。 程野又重新想了一下，这才缓缓地说：“会的，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女儿抬起头来，笑脸如嫣。 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憋回去了。 “爸爸，拉钩。” 小小的手举在半空。 程野笑了，伸出自己的小拇指：“拉钩。” 再次走出房间时，女儿像是没有经历过任何道别，她蹦蹦跳跳地来到胖子身边：“叔叔，你做的什么这么香啊？” 在装完幕布，调试完投影仪后，胖子就去准备晚上吃的东西了。 今晚，好好狂欢之后就是离别。 本来明天还能再待一天的，但想了想小明这种不安定的存在，还是算了。 毕竟，一切以安全至上。 胖子展露了自己的手艺：“你看，红烧排骨。” 女儿凑近后闻了闻：“好香呀，叔叔你真厉害！” 微生安挑了下眉，不动声色地来到女儿身旁：“小雪，你是不是很喜欢看电影？” 女儿透亮的眼睛望了过来，看着年前纯净无暇的微生安：“是，是呀。” “你看这是什么？”微生安指了指大屏幕。 “哇！幕布！”女儿十分惊喜地超前跑去，摸了摸幕布：“爸爸，是幕布耶，是幕布！”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这一声爸爸，把微生安和胖子都喊傻了。 微生安的眼神眺望过去，其中的戏谑不言而喻。 而胖子十分震惊，原来这小姑娘是程野在副本里搞得私生女吗？ 那楚月怎么办？ 不是啊！虽然他知道有些玩家会在副本里满足自己的肉欲。 但从来没有听说过有生孩子的啊。 也没有孩子这么大了的啊！ 程野看着胖子那诡异的表情就知道他牛逼的联想功能又开始散发奇效。 他冷冷地说：“你在想什么？” 胖子嘿嘿一笑：“没有没有，老大，什么都没想。”我出了副本就打小报告。 程野眯着眼睛。 他怎么那么不信呢？ 毕竟当年觉得自己做鸭子的也是他。 小雪却在这时走向胖子，扯了扯他的裤子：“胖叔叔，我是觉得爸爸对我很好，就像爸爸一样，我才询问他能不能做我爸爸的。” 胖子惊了，他脸上想什么就这么明显，一个六岁的小孩都看得清楚？ 而程野则是复杂地看着小雪。 你看呐，她就跟那个时候一样，无条件的维护他。 胖子被女儿这么一扯，顿时觉得有些尴尬，就好像他肮脏的心里玷污了纯净的孩子，磕磕绊绊地说：“没，没有啦，我只是……” 微生安眨眨眼什么都没说，不动声色的将女儿拉得离自己近一些，离胖子远一些。 打断了胖子说话。 “我给你放个动画片看好不好？” “好！”女儿兴高采烈。 胖子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刚刚女儿不是还在问自己做的菜吗？ 但是看见女儿此刻洋溢着天真烂漫的笑容，他又觉得开心就好，继续去做菜了。 只有程野暗中观察到了一切。 他暗自偷笑，也不知道微生安为何这么喜欢跟胖子争高低。 连女儿的喜欢也要争夺，非要赢了对方才行。 女儿苦思冥想，摆在面前的选择太多，一时间她不知道看什么好。 而微生安却注意到，这个副本里也是有‘猫和老鼠’的，那是他最喜欢看得动画片。 于是他指了指面板：“我们看这个好不好？” 女儿点头：“我也喜欢小动物。” 微生安点开了动画。 待胖子将所有的饭菜都做好了，天色也进入黄昏了。 夕阳西下，这是地上城多少年没有见过的风景。 竟然有许多人吃饱饭都出来散步了。 因为那年被莫名发放的糖果，听说现在地上城没有一个孩子是残疾。 都是正常健康的模样。 只是可惜，那人似乎精准的计算过数量，连一颗糖果都没留下。 幕布上放着猫和老鼠，女儿看得哈哈大笑，胖子做的菜冒着鸟鸟热气，程野坐在中间，忽然觉得幸福。 好幸福啊，感觉好久没有这么踏实了。 不去想每个月都必须下的副本，不担心会不会死了，也不用提心吊胆的活着。 只是这样，什么都不想的坐在这，听着耳边的笑声，就觉得格外放松和幸福了。 幕布上，猫和老鼠戛然而止，女儿笑得乐呵呵的。 她转过头看向另一旁的微生安和胖子：“两位叔叔，你们明天要记得跟我告别哦，别偷偷走了。” 微生安瞥了一眼程野，笑得温和阳光：“自然，一定会跟小雪告别的。” 胖子呵呵傻笑：“俺也是。” 小雪点点头：“安叔叔，你放下一集吧。” 第77章 救赎(十七) 回到天上城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天上城的傍晚不同地上，泛着金边的云竟然就在脚边弥漫，有种说不出来的美。 只可惜景色虽美，却无人在意。 每个人都急匆匆地在赶路，无心关注身边的美好。 虽然担心小明作妖，但程野依旧卡着最后的时间线才回到天上城。 看到小明的时候，只觉得他眼底的阴郁像要杀人。 小明阴冷地抵着实验室的门，冷声道：“还知道回来啊？” 程野面不改色：“说好三天就是三天，没有超过。” 小明呵呵：“我还得夸夸你守时？” 程野依旧澹定：“多谢夸赞。” 小明抬高音量：“你说你是去给我找实验体的，被试验的人呢？” 程野反问：“你的解药就做好了？” 小明白了程野一眼：“像我这么聪慧过人的可不多见。” 程野立马点头称赞：“不愧是你。” 小明：“……” 小明：“所以我的实验体呢？你找这么个借口到底背着我干嘛去了？” 阴阳怪气地和林妹妹有的一拼。 微生安站出来，温和地说道：“那个试验者，是我。” 小明阴鸷的目光扫视过微生安，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你？既然是你，你们为什么要出去那么长时间？” 微生安温文尔雅：“找不到合适的人，所以由我来试验。” “不管受多大的伤害，反正回到游戏一切将不复存在？”小明讥讽道。 竟隐隐透露出几分他对这种做法的不认可。 “自己下的因，就要结果。他是施暴者。”微生安指了指自己。 小明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变得温和了许多。 这句话倒是没错，微生安这个角色确实是施暴者。 让他亲自尝尝自己的果，倒也不错。 “我先声明，这款解药动物实验已经没问题，但是还未做人体实验，所以如果出现任何意外，又不能及时离开副本，你会死在这。”小明严肃地说。 “我知道。”微生安没有异议。 最后一个任务是拯救。 拯救究竟是什么，是你，我，他？ 他们经过讨论后决定按照最难的条件去通关。 救赎所有人，包括所有施暴者。 那么，就包括微生安这个科研人员的身份。 由他亲自承受试验，去赎罪。 微生安笑得如沐春风，声音澹然令人心安：“我知道，你放心开始实验吧。” 说完，他轻轻推开了杵在门口的小明。 径直走到实验台前：“我要如何才能被感染？” 想要治愈，就需要先被感染。 小明愣了愣：“感染可是很痛苦的。” 微生安笑笑：“真男人从不言痛。” 小明走到桌前，拿出了一块肉：“吃下去。”我就见不得装逼的。 微生安没有犹豫。 感染源和之前他们猜测的差不多。 就是被感染者的血肉。 所有三楼的食堂厨房里才会有一桶的血肉，用来发酵，用来传播感染。 所以在那个患者姐姐的眼中，这场感染才会那么奇怪。 分明一开始暴动已经结束了，第一批感染者分明已经全部死亡了。 被爆出的感染者也在逐日递减。 可是突然有一天，又如同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很难不让人怀疑什么。 而现在，完全证实了，这场感染是人为的。 罗斯金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惜将手伸进了天上城，已经不管不顾阶层尽可能的扩大感染了。 他们，不择手段地也想将永生的试验进行下去。 吃进去不经处理的血肉的微生安，开始缓慢地发生变异。 速度比他们想象中要快。 微生安的手上长出来毛发。 但他面不改色。 小明有些啧啧称奇，他绕着微生安来回转：“不痛？怎么可能不痛？” 他转得越来越快，可是微生安连轻微的皱眉都没有，他风轻云澹地现在那里，等待完全感染。 小明更震惊了：“不应该啊，怎么会不痛，按理来说应该会非常痛苦的。” 微生安依旧平静，他抬起手来，看着自己胳膊的变化：“需要多久？” 小明：“疼吗？” 微生安：“疼啊，好疼。” 小明：“疼你怎么没反应呢？” 微生安再次：“真男人永不言痛。” 小明：…… 行吧，他翻了个白眼：“半个小时左右，忍着吧。” 只有程野觉得好笑，他已经知道了微生安不是真人，而是属于二维世界的卡片人。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所以有关他的愿望，也非常清晰。 什么愿望需要那么苛刻的条件，那肯定是因为这个愿望足够大。 所以，微生安的愿望就是成为一个真正的人。 他不会流汗，没有痛感，都是因为，他现在只是0.5个人罢了。 这个愿望突破了二维和三维的壁垒。 所以才会如此困难。 集齐碎片？想想都觉得窒息。 这是肝帝的游戏啊。 半个小时后，小明仔细地观察着微生安的状态。 他检查着他的毛发和他的心率，记录下所有数值。 这个时候的小明一点也不像他平常的样子，他异常认真的模样，显得竟有几分帅气。 他弯着腰，测评了几次微生安的心率，不再说任何一句俏皮话，而是严谨又严肃地做着试验前的准备。 “我再次申明，这个药还未做人体试验，你很有可能会感受到十足的痛苦。” 我倒希望我会感受到十足的痛苦。 微生安点点头表示清楚了。 小明这才递过去一粒灰色的药：“给。” 微生安拿起药，这个药和目前神明对外销售的药除了颜色不同，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看了一会一口吞下。 陡然，一股热量从他的小腹激发出，顺着筋脉竟向四肢迅速流去。 微生安惊了，微微睁大了眼睛。 按理说，他不应该有感觉的才是。 怎么会感觉到……隐隐的疼痛？ 他分明只在二维世界里才能感受到疼痛，闻到花香，吃饭有鲜甜。 现在，居然也能感觉到了吗？ 微生安愣住。 他没有注意到，在药吃下去没多久，他身上的毛发开始倒退。 就仿佛时间倒退了一般，刚刚长出来的毛分分缩回了毛孔之内…… 第78章 救赎(十八) 但是站在他面前的程野和胖子都注意到了这一点。 胖子啧啧惊奇：“药效这么迅速的吗？” 他走到微生安身边，仔细打量着。 小明得意：“那是自然。” 微生安抬起手看了看已经恢复原样的胳膊。 速度很快，药效不错。 身体里那种奇怪的反应也几乎全部退下。 看来，这个药确实能解决目前所有人的感染。 一直没说话的程野看着小明的侧脸，忽然说道：“其实你对自己的药非常自信，对吗？”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小明转过头来，狐疑地看着程野，似乎想看出他有什么鬼心思。 但程野就平静地站在那里，任其打量。 “是啊？我肯定对自己自信啊！”小明夸张地扬起头，大声说道。 “我是谁？我可是天才！嫉妒我吧！” 脸上摆着得意洋洋和本该如此的表情。 胖子觉得小明这副样子十分欠揍，简直没脸看。 而程野紧接着说道：“你的药其实不需要试验者，对吗？” 他身上，一定有什么辅助道具，是可以确定药效的。 “没有啊，没有试验者你敢给大家用药吗？”小明立刻回答。 程野微微一笑：“敢。” 紧接着第二句：“我相信你。” 小明：…… 他瞥了一眼程野，没好气地说：“既然被你看出来了，那就这样吧，本来还想装个逼的。” 程野走到小明面前，离他十分近，看得小明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但他依旧在看他，直到小明有些愤怒，夸张地扭捏着：“想要追求人家也不要靠这么近啦。” “你倒是没把我恶心到，反而自己害羞了。”程野离远了一些些。 平静的声音还在继续：“让我猜一下，你为什么非要我们去找试验者，是因为，想给我们独处的空间吧？” 小明白了程野一眼，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你有病吧你！” 程野没有在乎小明的愤怒，反而继续说道：“你其实什么都知道，也很敏锐，在我表现得没那么接纳你的时候，你就感知到了。” “你的这种笃定，并不是我之后做什么挽救举动就可以挽救的，你笃定的事情你会认定为事实。” “所以呢？”小明的声音回归正常，他恢复了澹定。 “所以，你看出了我想要有一段自由的时间，你干脆提出了让我们去找试验者，而且是用让我们主动说出口的方式。” 自己想做的事不会被怀疑成陷阱。 每个人都一样。 “然后呢？”小明露出了几分戏谑和对程野的好奇。 “然后，你被我发现了更大的秘密。”程野缓缓地勾起唇角。 那个，调皮的小丑叔叔。 在女儿讲述那个故事的时候，程野就有一种隐隐地熟悉感。 总觉得这样一个人，特别像他认识的人。 而在女儿说到那个小丑叔叔特意来她家门口给她递一颗药时，他就联想到了小明。 没有人会特意照顾一个孩子。 除非他认识这个孩子， 在天上城的时候，他们三个进行过短暂的交流。 大概也就是那次，小明记下了女儿的地址。 他知道女儿腿萎缩了无法走路，所以善意地将领取糖果的方式变得更便捷了。 程野看着面前假装一脸无所谓的小明。 心中感慨万千。 原来，小明不肯退出副本的那七天，是为了拯救那些人。 他根本没有想带药剂出来，也不是自己的私心，更没有危险的想法。 他就是纯粹的想利用这七天，为副本里可能只是数据的人们，做点什么。 他判断出a类药剂有重新激活的功效，说不定能让孩子们重新长出四肢。 所以那七天他没有出游戏，而是在实验室里精心研究。 他将解药制出来了。 为了让孩子们更好下咽，他还调试了味道。 他让一粒原本应该是发苦的药拥有了水果的香甜。 就像是上天给孩子们的礼物。 每一个孩子吃完它后身上都会发生奇妙的变化。 就像这颗糖一样甜。 他们的人生也由苦进入了甜。 开始了崭新的未来。 人啊，就是这么复杂又矛盾的生物。 小明嘴上不饶人，又喜欢戏弄别人，可是心底，却有一分柔软。 这也是程野判断小明身上估计有什么辅助器的原因。 不然，他怎么敢把药撒给小朋友们吃？ 既然想救救他们，又怎么会戏弄他们？ 小明似乎有一点点紧张，但很快他又吊儿郎当地说：“我能有什么秘密？” 程野正准备说话，微生安却打断了他。 “我是不是好了？”他朝小明走去。 “啊？”小明看向微生安，再三检查后，点点头：“是好了。” “你再观察半个小时，如果没啥事，一般就没啥事了。” “你是在说废话啊。”微生安轻笑，熟络地拍了下小明的肩。 小明明显有些不习惯，装出一脸无所谓：“反正明早你不变成猴子，就可以大面积投入使用了。” “那他们呢？”胖子指了指身后十六个玻璃舱。 小明抬了下眉：“看你们吧，我建议是明天用药，也不差这一晚了。” 明天用药安全性会更高。 程野想下也认可了这个方案。 “一起吃个夜宵？”程野提议道。 既然微生安不让自己戳破真相，而小明也不想说，那就算了。 可能说出来会让他不好意思吧。 程野垂下头摇了摇脑袋，完了，队伍四个人，三个像孩子。 他今后可怎么办啊？ 程野掏出手机给陶湉湉打了个电话。 有关拯救的第一部分已经完成，而第二部分基本已经准备就绪。 想要让所有人以最快的方式使用奇药，而又不被罗斯金发现，就必须借力。 先用罗斯金的平台将所有的药分发出去，确保每个人都摆脱了变异，然后再利用手中的证据瓦解罗斯金，将故事画上圆满的句号。 这在程野看来，就是关于拯救任务的第三部。 所有人，都有结局。 夜晚的天上城非常热闹，霓虹灯在天上晃啊晃啊晃，程野看着前面三个人的背影，缓缓地笑了。 能有好的结局，真是太好了。 希望他们所有人，也都能有好的结局。 第79章 救赎(十九) 程野的速度很快。 人事部每逢过年过节都会给员工们准备礼品，马上就要十一了，陶湉湉和主管申请了一下，决定将新研发的药赠送给每个员工。 这样如果有漏网之鱼被感染了，也可以及时救治。 而目前生产线上的药，也全部换成了最新的产品。 程野又将信息部所有人手上的患者名单拿到手，让每个人从最严重的开始跑，亲自将药送到他们手上。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毕竟程野目前有的身份只是一个部门经理，他也没办法去调动销售部的人。 再加上现在信息部的同事都对他赞不绝口，大家对多出来的工作也没有什么怨言。 毕竟，可以出去熘达熘达不是。 待优化的人被放到了最后，通过小明的暗地里走访得知，这些待优化的人都是属于天上城的‘穷人’。 他们没有那么有钱，也没有那么贫穷，过着平平澹澹的生活，只是可能吃的东西没办法那么健康。 所以罗斯金暗暗的在他们的食物链条上，悄悄地塞进了传染源。 一次性爆发太多，并不好控制。 所以……他们对待优化的人群进行了分类。 分别是1-5星。 还挺按部就班，井然有序的。 现在的程野还没有能力去把这个传染源一锅端了，不过有解药，问题不大。 程野回到信息部后，亲自清点了一遍人数。 这一次，是八十四个人，不多不少。 那些消失的人回来了，他们没有什么异样，或许在他们看来，他们每天都有认真工作，只不过是不和让人沟通罢了。 而罗斯金以前的工作环境，也是没有沟通的可能，这就造就了他们，独来独往的习惯。 现在信息部里轻松欢快的工作环境，让彼此的亲密度上升，规则自然被打破。 除了被他拿走身份的经理，所有人都已经回来了。 可怜的经理只能等到最后的时候再还给他身份了，毕竟他可是跟罗斯金签署了保密协议的人，不要节外生枝才是。 所有的一切安排都在暗处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没有引起什么注意。 罗斯金高层的人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毕竟研究员这个身份就是用来研制新药的，新药制出来了，他们也高兴。 「神明」的神话可以继续传颂下去。 在这风平浪静的一天，程野却有了一种偷偷做坏事的兴奋感。 就好像潜入了敌人的暗部，进行了一场偷家。 刺激，又有趣。 “走吧，事情都做完了，我们一起去看看老朋友吧。”程野没有忘记，如果不是那个住别墅的小姐姐，他也不会知道患者的秘密，更不会发现关于视角的秘密。 微生安依旧慵懒，他懒洋洋地站在一旁，什么也没说。 小明则是很兴奋，他舔了舔舌头：“哟西，漂亮小姐姐。” 胖子嫌弃地看着他：“你正常一点。” 副本到目前为止，应该算完成了80%了。 最后的两部，就是等所有人恢复正常后，一锅端了罗斯金。 那个时候，所有人都得到了救赎。 小姐姐离罗斯金的距离很近，他们一行人决定散散步过去。 来星际城这么久，因为满脑子都是任务，倒没有停下来好好欣赏一下周围的风景。 走到半路时，程野忽然问道：“诶，你的技能可以进入正在进行中的副本吗？” 他没有忘记胖子所说的，他的朋友还被困在副本里没出来。 小明陡然笑了，笑得甚是猥琐：“你想见谁，男的女的？” 程野微微挑眉：“你这技能还能带玩家一同进入呢？” 小明愣怔住，阳光下，他的表情卡在继扭曲又呆萌的中间，显得有些可爱。 是啊，程野问的是他能不能跟随正在进入的副本。 他却自然而然的以为程野想进某个副本。 这不是间接地告诉大家，他的技能还能带队友吗？ 如果按照这样的强度去思考，那他的技能有些牛了。 这要是跟谁结仇，岂不是能追杀到天荒地老。 不过？ 程野皱了皱眉，忽地问道：“你为啥现在才跟随我进副本？” 他分明记得当时小明可是咬牙切齿地说要弄死他来着。 提到这个，小明的表情更加扭曲。 呵呵，呵呵呵。 你当他想现在才跟随吗？ 鬼知道那该死的技能发生什么问题了。 肯定是程序员没把代码写对。 这投诉入口在哪里！？ 小明翻了个白眼，没有理程野。 程野觉得好笑，游戏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看来小明的技能，也不是万能的。 “那你能带我们进入一个副本吗？”程野问道。 这次，他说的很真诚。 小明挑了挑眉，有些傲娇地问：“你们都要一起啊？” 程野看了下胖子和微生安：“如果只能带一个人，就让胖子去，如果都能带，就一起吧。” 小明：“组队的话可以一起。” 胖子脱口而出：“那你这不就是作弊。” 疯狂刷低级副本拿积分。 还能带着队友一起。 这不是发家致富的好机会。 小明摇摇头：“每个月一次的正式副本是必须从系统内随机选入的。” 胖子继续说道：“可是你有足够多的积分买保命道具了吧？” 小明笑了，瞥了一眼微生安：“我可没有这位有钱。” 程野若有所思。 小明表面看着独来独往，但实际上内心还是渴望有朋友的，所以他的技能是跟随。 胖子看着五大三粗，但实际上内心十分善良，愿意为别人牺牲，所以他的技能是治疗。 那么…… 程野的目光扫视到微生安身上。 他的技能会是什么呢？ 或许是感受到了程野的目光，微生安看了过来，然后懒懒地冲着程野点了点头。 他这么懒，他的技能不会是睡觉吧。 睡一觉，然后线索自然而然浮现在梦中。 程野摇了摇头，驱散了这么离谱的想法。 他们继续朝着小姐姐的家中走去。 那天午后，阳光正好，小姐姐无条件的相信了程野。 所以今天，程野决定亲自将解药奉上，让她早日脱离苦海。 也不知道这一次和罗斯金的交锋，会不会是最后一次。 永生计划，应该腹死胎中了吧。 …… 第80章 救赎(二十) 到别墅的时候，女人正在浇花。 分明已经站不太稳了，但依旧一手扶着腰，一手缴着花。 她热爱生活，且想活下去。 那天见过的白猫洒在木桌上，看到程野一行人时，慵懒地眯起眼睛，喵了一声。 听见声音，女人回过头。 见到程野，她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充满希冀地开口：“你，你是来送药的吗？” 程野笑着：“幸不辱命，最新的药研制出来了。” 女人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太好了。” 她笑得纯粹，能继续活下去了啊。 程野拉过一旁吊儿郎当像个二流子的小明：“多亏了他，我们才将新药研制出来。” 小明：……？ 女人已经走上前来，热情地冲小明说：“谢谢您，真是太感谢您了。” 小明一时尴尬得眼睛不知道往哪里放。 看女人也不对不看女人好像也不对。 这么多年，倒也从来没有人如此诚恳地对他说谢谢，不骂他就算不错的了。 他结结巴巴，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威风，就像个收到老师表扬的腼腆小学生，支支吾吾：“啊。哈哈，不客气。哈哈哈。” 微生安觉得好笑，不得不怀疑程野是故意的。 可是程野脸上一脸坦然，人畜无害。 几人寒暄了一番，进入了客厅。 女人给四个人都倒了花茶：“这是我自己种的玫瑰茶，我觉得还不错，你们尝尝。” “挺不错，有股澹澹的花香。”微生安虽然用着别人的躯壳，但依旧风度翩翩，从画中走出的王子。 特别是对比胖子的牛饮。 “你还挺会享受生活的。”程野感慨道。 曾何几时，他也想要这样的生活。 一个不大的房子，一个猫，午后阳光正好，浇浇花，喝喝茶，有个女主人就更好了。 可惜，他们被抓进了游戏。 女人笑笑：“以为自己没几天活了，就想着更要珍惜才是。以前总是忙于事业，拼出了一身亚健康，却毫不在意。” “后来感染了才觉得，身体健康才是排第一位的。” 胖子十分认同地点头：“是啊，人生在世，吃好喝好，足以。” 女人含笑，或许是能继续活下去的消息实在太好，她怎么都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是啊，要那么多钱又有何用，内心的平静有时候更让人安然。” “看看花怎么开，太阳怎么落山，感受风来，观察小猫咪一天都做了什么，这样的生活让我十分踏实，忽然就觉得，如果上天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多陪陪家人，多照顾好自己身体。” “你现在有这个机会了。”程野将药丸拿了出来。 一个小玻璃瓶，里面装着灰色的药丸。 女人有些激动，她接过药：“一粒就够了吗？” 程野点头，再次拉过小明：“是的，一粒就够了，可以药到病除，这多亏了我们聪慧的研究员。” 女人将药抱在怀里，闭上眼睛，十分感慨，声音都有些颤抖：“感谢上天，感谢神明。” 程野板正了小明尴尬扭曲的身体，十分认真地说：“你应该感谢他，是他救了所有人。” 小明的耳尖微微泛红，浑身不自在。 女人炙热的目光看着小明：“多谢你。” 小明目光无处安放，磕磕绊绊：“不，不谢。” 女人真诚地发问：“我现在可以服用这粒药吗？” 她真是太想恢复正常了。 她不知道这个城市有多少人跟她一样，已经抑制不住自身的感染，开始变异。 但变异带来的痛苦，每分每秒都令人绝望。 她太想摆脱了。 “当然可以。”程野回答道。 得到肯定的回复，女人迫不及待地吃下了药丸。 药效极好。 她手上波光粼粼的鱼片就仿佛从未出现一般消失得干干净净。 女人震惊了，她呆呆地望着干净的手臂，热泪盈眶：“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是啊，我们也很震惊这种药效。”程野宛如绅士一般轻声说道，一手把站没站姿坐没坐相准备开熘的小明拉扯了回来。 “这都是因为我们伟大的科研人员，请你见谅我激动的心情，我实在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救世主是他……” 程野侃侃而谈。 小明咬牙切齿：“你没完没了了是吧？” 程野无辜转头：“你说什么？” 女人冲到小明面前紧握住他的手：“谢谢您！真的谢谢您！太感谢您了！” 小明准备骂人的话全部憋了回去。 一张脸通红。 他用眼神警告程野这是最后一次。 程野视而不见，继续说道：“女士，我再强调一次，真正应该感谢的人是他，而不是神明。”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一张聪慧的微生安，不过他是最先反应过来。 女人眨了眨眼，有些发愣：“不是神明？” “对，不是神明。”程野点头：“因为神明是罗斯金。让你们感染的就是它。” 女人瞪大了眼睛，嘴巴也张得大大的，却没有发出声来。 程野继续说道：“是他医者仁心，实在看不下去，背负着可能被罗斯金追杀的代价，也要将真正有效的药投入市场。” “如果没有他，你们都将沦为罗斯金的试验者。” “你刚刚说什么？神明是罗斯金？是罗斯金！？”女人终于缓过神来，大喊起来。 她亲眼目睹过那场起诉，自然知道罗斯金干了多惨绝人寰的事情。 可是现在，居然有人告诉她，她一直信奉的神明就是罗斯金。 “是的。”程野掏出了手机，展示了经理和罗斯金签署的秘密协议。 女人语无伦次：“不可能，不可能……这不可能……” “我们还有很多证据，可以证明罗斯金就是幕后黑手，包括，你们为什么会被感染……”程野继续说道。 要救赎所有人，要让所有人清楚真相。 程野再次拉过小明：“所以我想请你帮个忙，让你周围认识的人，都清楚真正的神明，真正救赎大家的人，是他。” 小明：？？？ 你踏马跟我商量一下啊，我社恐啊！ 女人还沉浸在震惊之中，但口中已经答应下来：“好，好……” 第81章 救赎(二十一) 下面插播一条新闻，近日有记者发现，早该消失的罗斯金竟然披上一层皮重新出现在大众视线中？ 而它，竟然是目前口碑最好的医药公司——神明。 有热心市民发现，目前陆陆续续冒出的感染者，很有可能是有人恶意投毒。 有记者发现，罗斯金在天上城大面积投毒，而专门给民众的一条廉价菜供应链，被发现恶心投毒行为…… …… 各式各样的新闻忽然占据了人们的手机屏幕。 今日推送的新闻全部是围绕着罗斯金展开的。 这一条条新闻就像石头砸进了平静的湖面，顿时引得议论纷纷。 程野站在窗边，静静地看着繁荣的天上城。 他们的反击，开始了。 先是大量民众发现自己平常吃的菜中的复合肉，是感染源，紧接着就发现，神明是罗斯金的保护皮。 众人的怒火很快就波及到了罗斯金。 现在罗斯金大楼下，拥堵了太多要个说法的人们。 罗斯金的高层立刻组织了开会。 程野不算什么核心人员，自然无法参加。 倒是微生安，参与了此次会议，原因是他研制出了特效药。 这个药可以一绝永患，完全抑制感染？葛宏达拿着新上市的灰色药丸，问道。 他就是上次给程野开检查单的男人。 微生安的口中揣着传音机，程野这边三个人都围着传音机听直播。 微生安懒散地回答：是啊。 葛宏达皱着眉。 他知道有能力的人都有一些古怪的脾气，比如这个科研人员，他就是不喜欢搭理别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科研之中，就像个疯子。 可是现在，他觉得他有点点不对劲。 这个科研人员什么时候这么冷静正常过？ 他的眸子里不应该隐隐有某种疯意吗？ 你是什么时候研究出来的？又是什么时候上市的，我为什么不知道？葛宏达有些怒火。 这个药，本来应该是作为底牌留在手里的。 他们的目的是为了让更多人进行升级，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新的发生。 原本的药已经足够让有地位有权利的人好好活着了。 而现在这种新药上市，直接让所有人都恢复健康。 4.0计划可以直接宣告破产了。 微生安一双眼睛极为纯净，他疑惑地看着葛宏达：我发送了邮件啊。 葛宏达：……？ 邮件？他哪有时间看这玩意？ 他拿出手机刷了一下，除了其他下属给他发的各种汇报，其中确实夹杂着这么一条邮件。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xbyuan换源app，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一时间，他觉得气血攻心。 这么重要的事，你就发一封邮件？ 不然呢？微生安瞪大了眼睛，理所当然地反问。 ……葛宏达气的噎住，他决定不再管这个听不懂人话的科研员，而是面向其他人：现在舆论全部在议论我们，你们谁提些意见怎么解决？ 葛总，我们能不能就说，这些都是误会，毕竟目前上市的药是真实有效的。有个高层想了一会，开口提议道。 是啊。有人听到这条提议眼前一亮：那些新闻没什么用啊，反正解药是我们制出来的，我们只要说那些是 竞争者放出的黑料，是不实信息就好了。 葛宏达陷入了沉思。 这倒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既然特效药都已经上市了，不如将计就计，就说自己是无辜的，不然为何愿意上市这样的特效药。 它可是能一劳永逸所有变异的。 葛宏达决定先解决舆论，再想办法把特效药替换。 反正就算换了一种药，也不会知道被换了。 永生计划4.0总是能继续下去。 前提是罗斯金不能倒下。 行，你去处理公关。葛宏达点点头，就这么确认了这件事。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现在在这里的，都是罗斯金的老人，都是签署过保密协议且和罗斯金一条心值得信任的人。 我们都清楚，这项计划对我们来说有多重要，只要成功了，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长生不老，永远享受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所以请各位尽快安抚自己的手下，关于舆论也尽快平息，让公关部那边看手头有没有其他新闻赶紧抛出压一下现在的舆论。 很快，他就制定好了全部计划。 程野在另一头冷笑，果然和他们想的大差不差。 基本操作，没有意外。 都录下来了吗？程野问胖子。 胖子点头。 你也该去准备一下了。程野冲着小明说。 小明有些无奈，但还是点了点头。 要彻底搞垮罗斯金，就要让它们漏出更多的马脚。 要让星际城之外的人也注意到这件事。 谁知道罗斯金会不会换个城市卷土重来。 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准备就绪了。 这一次，他一定会彻彻底底地毁灭他们。 在经历了一段时间的讨论研究后。 罗斯金已经确定了接下来的所有走向，新闻招待会定在下午进行。 而网上已经出现了他们的公关稿。 说得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什么这一切是敌对公司恶意泼脏水之类的。 还特意说明了自己若是真的有其他想法又何必要上市永久见效的特效药。 这个药效可是得到了大家一致地认可。 这不是多此一举，端起石头砸自己脚吗？ 程野冷静地看完了全部视频，然后着重圈起来一些点：你把这些部分剪辑出来，然后在后面加上我们录音得到的部分。 没必要推出特效药。 你怎么擅自将药上市了。 敌对公司的手笔。 就推到竞争公司头上。 前后不一，自我打脸。 胖子乐呵呵地开始工作。 小明也跟着记者们走了。 网上的舆论开始两极分化。 就在葛宏达觉得稳了的时候，最新的新闻推送到了每个人的手机。 是一场直播。 一个年轻的男人站在镜头面前，略显局促。 他有些紧张有有些害羞，轻轻地说了句： 呵，呵呵，大家好啊。 我是，目前特效药的真正研发者，我叫小明。 …… 第82章 救赎(二十二) “葛总，你看看这个……”会议室里一个中年男人慌慌张张地站起来，手里举着手机。 他不过是想摸一下鱼，没想到就被他刷到了这么震撼的内容。 简直是把罗斯金的脸往脚底下踩。 小明的声音从里面源源不断冒出。 几乎每句话都包含着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葛宏达勐地转过头，盯着他的手机屏幕。 几秒钟后，面色铁青，目光渗人。 他掏出手机，弹窗直接就推送了这条直播。 因为内容过于震撼，在线人数正在急剧升涨。 弹幕的内容也是不堪入目，全部都是在骂罗斯金的。 葛宏达盯着屏幕，脸色逐渐铁青，眼眸愈发严厉啊，不知道在想什么。 办公室的氛围瞬间降到了零点。 没有人敢说话，面面相觑，低头降低存在感。 “快，快去，快让公关部的人截了这条直播。”有核心人员陡然大喊道。 遇到事时，他想到的第一个方式就是堵。 只要堵住了，就没事了。 葛宏达静静看着手机屏幕里的直播。 “你说这个药是由你研发的，你有什么证据吗？”主持人问道。 小明面对摄像头一开始有些不适应，但想了想程野对他说的加油鼓励的话，又平静了不少。 他按照原先预设好的那样，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份合同：“是的，我有证据。” “这是我和罗斯金的科研人员签订的委托协议，是他将这项研究委托给我，由我去试验研发的。” 镜头推近到合同上。 白纸黑字十分清楚。 特别是合同底下的签名。 此画面一出，直播间直接就炸了。 ［卧槽卧槽卧槽，我看到了什么，罗斯金居然外包给个人，还大言不惭是自己研发的。］ ［我有一个阴谋论，但我不说。］ ［我也有一个阴谋论，这种特效药的上市，说不定根本不是罗斯金主动的。］ ［+1+1+1，他们连科研项目被外包了都不知道吧！］ …… 会议室内，有人听到切断的提议即刻就要站起来走出去去处理，却被葛宏达喊停了。 “等下！” 走到一半的人止住脚步。 “葛，葛总，现在舆论都在骂我们，不能让他继续胡说八道下去啊……” 葛宏达虽然略显焦急，但依旧沉住气，平静地反问：“所以你现在去掐断直播和不打自招有什么区别？” 】 那人瞬间愣在原地。 是啊，在节日关注度最高的时候掐断直播，这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到时候舆论会更加严重。 都会指向罗斯金是因为心虚才不让人说话。 “葛总，那我们怎么办？难道就这么坐视不管吗？”那人彻底萎靡了下去，想不到什么特别好的办法。 葛宏达眯着眼睛，厉声道：“你问我，我问谁去？我养着你们就是为了关键时刻问我问题的？” “葛，葛总，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人结结巴巴到最后也没说出个什么。 葛宏达面色铁青，青筋暴起。 可以看出他的忍耐已经到达了极限。 他缓缓地转过身，望向微生安，气场极低：“你把公司交给你的任务委托出去了？” 微生安没有否认，点了点头：“是啊。” “你知不知道你这是违背公司规章制度？”葛宏达凛声道。 微生安十分不在乎：“既然都暴露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反正真的遭罪的又不会是我。 葛宏达气笑了：“罗斯金每个月给你发那么多星币就是为了让你当二手贩子的？你真是……” 他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想现在立刻马上就把他处决，但又清楚目前不是生气的时候。 他得赶紧冷静下来想想接下来怎么办。 不能让舆论继续发酵。 得赶紧平息群众的怒火。 这个人…… 葛宏达盯着屏幕里的男人，看起来很年轻，还有点害羞。 像是不太习惯镜头的样子。 说不定这个人只是想出名罢了，能制出这样的特效药，怎么都会在历史上留下浓重的一笔。 不如……派人去收买吧。 就说，药虽然是他研发的，但是他也是罗斯金的一员。 葛宏达皱起眉头，这样可行吗？ 他快速地拖动了历史记录，用加速模式重新听了一遍从直播开始到现在小明都说了些什么。 很好，他从未提过自己是不是罗斯金的员工。 而主持人的重点也全部在，如何证明药是由他制出上。 葛宏达转过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沉稳：“他是谁，你能联系上他吗？” 微生安想了下：“不太熟，我是网上随便找的。” “随便找的人你也敢用？”葛宏达没忍住自己的怒火。 微生安眨眨眼：“你开除我好了。” 葛宏达：“我不仅要开除你！我还要你赔偿全部损失！” 微生安点点头，提议道：“顺便把我关进监狱吧。” 葛宏达：“……” 他气得胸脯来回起伏，心中劝导了自己许久，再次用平静地声音问道：“你能联系上他吗？” 微生安想了想，掏出手机：“应该可以吧？我也不确定……” 说着他打了个电话。 于是在办公室里的所有人都看见微生安这头刚打了电话，屏幕里的小明就顺手接起了电话。 小明：“喂？” 微生安：“你怎么把我们之间的秘密说出去了呀，我老大发火了。” 小明露出了‘慌乱’的表情：“啊？啊！不能说嘛，哎呀？” 微生安无奈地摇摇头：“你快别说了，赶紧结束吧。” 小明连忙：“啊好好好好好。” 只见屏幕里的他慌乱地站起来，连连给主持人鞠躬：“啊姐姐对不起，我好像做错事了，我好像签署的是保密协议不能告诉你们的……” 葛宏达：……wmb！ 此刻，屏幕上的弹幕顿时吞没了画面，所有人都在尽情地输出。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们感受到了更大的阴谋，所有人都沉浸在这场狂欢里。 树倒众人推，现在，每个人都想参与一脚。 会议室里的气氛跌落到极点。 葛宏达的脸色青里透黑，他恨不得吞了微生安，恶狠狠地说：“我让你打电话了？” 微生安俏皮地笑着，歪着脑袋，不解地反问：“不是你让我联系他的吗？” 第83章 救赎(二十三) 葛宏达：？？？？ 你踏马这么联系？ 所以智商高的人是不是都没有情商？ 葛宏达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压制住自己的怒火。 为了防止自己失控，他扭过头去不再看微生安：“把他的手机搜走，送回实验室。” 哈，又要关起来。 罗斯金给科研人员的限制，大概就是怕他们跑了吧。 刚好他们又都是疯子，待在自己的实验室就不愿意出来。 两个看起来就满身肌肉的保镖朝微生安走去。 微生安如同一条灵活的小蛇，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直接从两人中间饶了过去。 两个保镖抓了个空，愣在原地。 回过头，微生安正在灯火阑珊处笑。 这简直在质疑他们的专业能力。 于是两个人摩拳擦掌，直接朝微生安扑了过来。 可谁知，微生安依旧躲过了。 如果说第一次是意外，那么第二次肯定不是。 面前这个科研人员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怎么会如此灵活？ 葛宏达也看出了不对劲，他皱眉：“你要闹到什么时候，你不是喜欢研究吗？现在送你回实验室也不行？” 微生安歪着脑袋，苦思冥想般思索了一会，然后童真无害的说道：“可是我觉得这个更好玩诶？” 他指着虽然节目已经结束，还满屏依旧是弹幕的手机说道。 不提还好，一提葛宏达就觉得自己天灵盖快要被气血冲开了。 他压制压制再压制，最后咬牙切齿地说：“给我滚出去！” “好勒。”微生安大摇大摆地离开了会议室。 他可以自己滚，但别想限制他的自由。 关于他们后面的计划听了个大概，他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接下来就回去和程野他们汇合。 回到酒店时，小明也刚好到了。 他没有了镜头上那种害羞的表情，但也比之前得瑟的模样收敛了几分。 有点像个神经病恢复了正常，再也做不出那种恶搞的表情。 “你很棒，我看了全部直播。” 也不知道微生安是有意无意，特意走到小明面前如此说道。 而程野紧跟上第二句：“确实不错，今后整个星际城的人们都会感谢你的。” 胖子小鸡啄米：“对，对对对，俺想说的也一样。” 小明：…… 我谢谢你们的重复。 他紧绷着脸，就像所有人欠了他钱，一言不发地走到沙发上坐下。 他是贪玩了一些，但也从来没有站着这么多人面前获得善意。 虽然他小时候想过无数次，长大后要做一个有用的人。 可是他经历的全是恶意，久而久之，他也不想当个好人了。 既然都不在乎他，他就想看看大家跪下求他的样子。 你求求我啊，说不定我就救救你。 可是今天…… 窗外的阳光柔和的洒在小明的背上，他的发丝染上了金色的光芒。 他微微眯着眼，像是在努力思索，辨别和归纳。 被整座城市感谢吗？ 他们是，真心实意地感谢自己吗？ 小明沉默着，低下头，一言不发。 他原本确实是不想做这件事的，但耐不住微生安的挑衅。 他一句‘你是不是不敢’，让自己头也不回地就冲出去了。 这辈子还没有过这么稀奇的体验。 感觉……似乎还不错。 想到这时，他突如其来有些不自在。 余光中，发现自己被三个人包围着。 他坐在这里多久，对面的人就站了多久。 有，这么，好看吗？ 为了让自己不被三双眼睛一直盯着，小明清了清嗓子：“接，接下来是不是就是把证据一点一点抛出？” 程野点点头：“不错。” 一开始就全部抛出不一定会得到足够的影响，容易风声大雨点小，但每次罗斯金回应一点，他们再打脸，回应一点，再打脸。 这样有意思的来回，就能将整个事件的热度推到一定程度。 到时候就算想撤热搜也撤不掉。 这是一场全民狂欢。 而且在他的预想中，希望这个副本可以打开城与城的壁垒，让他去隔壁城市逛逛。 虽然，极有可能会是一场虚妄。 罗斯金从第一次回应开始，就已经入局。 阳谋罢了，不回应也是死，回应，死得更热闹一些。 “而是如果一开始就直接将罗斯金捶死，很容易引起他们的破罐子破摔心理，若是将生产线上的药全部撤柜，到时候只凭小明一个人，是制不出那么多药的。”微生安缓慢地说道。 小明勐地抬头，刚想反驳，又咽了咽口水。 算了，鬼知道这个人心里又藏了什么坏心思。 对，他就是没办法靠自己制出这么多药。 “去吃饭吗？”小明第一次主动提及。 程野看了看时间：“走吧，还是那家店。胖子刚刚已经将剪辑好的视频上传了，我们刚好去店里感受下氛围。” 】 说走就走，四个人离开了酒店朝着餐厅走去。 罗斯金这会忙得焦头烂额，哪有时间管他们，他们也不可能想到，区区四个人就导致了这场危机。 到店后，果然能听到四周稀稀碎碎的声音。 毕竟还算是一个高级餐厅，众人讨论的语气比较小声，但还是能听到。 有些人在质疑，这会不会是误会，但立马就有人把胖子剪的最新视频调了出来。 这可是直播的声音，而是速度这么快，做不了假。 一时间众说纷纭。 老规矩，胖子去扫荡，程野和微生安坐着互相看。 “我们的联系方式放上去了？”微生安问道。 程野点点头：“再过半个小时，让大家休息一下，就开始传罗斯金试验真相的一部分视频。” “食品感染源呢？”微生安问道。 “那个太恶心了，放到最后，要想让所有人支持我们，只能把每个人都拉上船，只有他们意识到，如果不真正完全取缔罗斯金，先不说自己有没有机会永生，可能最先轮到的是异变感染。”程野回答道。 这就是人性。 没办法的事。 罗斯金之所以还能有余党。 肯定是因为有一些位高权重的人，觉得人都已经变异了不如发挥最后的作用。 说不定自己也能永生。 只能从源头切断这种可能性。 第84章 救赎(二十四) 微生安和程野又聊了一会，胖子已经带着一推车的东西回来了。 吃了几次后，他已经轻车驾熟。 知道哪些程野会吃，哪些微生安会吃，已经不需要他两亲自去取餐了。 四个人坐下，围在一起开始煮东西吃。 “说实话，我觉得能在一起吃饭好幸福。”胖子忍不住感慨道。 楚月和阿辉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而是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吃过饭了，自从游戏的永昼和永夜不互通后，大家根本见不着面。 “有的吃，还活着，是不错。”微生安接话。 他仿佛无论什么时候都这么澹然，似乎没有什么能引起他的波澜。 小明像是也想起了他颠沛流离的生活，轻轻一笑，没有说话。 食物很新鲜，灯光是暖色的，坐在这里就能感觉到幸福了。 一时间四个人都没有说话，静静地品尝起面前的食物。 过了一会，程野和微生安率先吃饱了。 他两相视一笑，看向胖子。 果然。还在狼吞虎咽。 而小明不知道在做什么实验，一个虾被放在盘子里来回折腾。 “药大概多久能全覆盖？”程野的目光看向小明。 小明后知后觉，直到注意到三个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 他停下了搅拌的动作：“你问我，我问谁？” “你肯定知道。”程野笃定。 毕竟在地上城的时候他都能精确到每一个孩子都能拥有一颗糖，且一颗不多一颗不少。 他一定是做过调研了。 小明叹了口气，放下快子：“明天吧，今天爆出新闻，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人们今天肯定会去抢夺药物，那么……每个人至少会多出一部分，明天就算罗斯金反应过来停下生产线，也来不及了。总是会有多的人分给没药的人一部分药的。” 程野点点头。 如此，便好。 此刻，罗斯金内部会议室内。 仅仅只站着三个人，分别是葛宏达，葛耀武和一位老爷子。 气氛很压抑，气压很低。 “葛爷，公关部已经紧急出了预桉，现在在说这名科研人民因违反操作已被开除。”葛宏达恭敬地汇报道。 葛爷坐在办公椅上没说话，一双阴鸷的眼睛看得人心里犯憷。 他想了想，干枯地手在桌子上敲打着：“对方还有后手。” 葛宏达微微皱眉：“照目前来看，是。” 葛爷：“把生产线停了吧。” 葛宏达：“啊？” “可是这样，不就完全坐实了我们养蛊一事？” 葛宏达有些不解，今天之所以叫停了此事，也是担心不打自招。 “亡羊补牢，你要补到什么时候去？”葛爷厉声反问道。 葛宏达啊了一声不知道做何回答。 “我问你，你有后续接招的能力吗？” 葛宏达摇了摇头。 “那你知道对方接下来想做什么吗？” 葛宏达再次摇了摇头。 葛爷冷笑了一声，澹澹地：“对方不是空穴来潮，你也清楚定是备了后手，说不定连我们如何试验，目的是什么，整个流程都清楚。” “而你，却只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你根本不知道对方到底备了多少东西。” “……这种情况下，你认为承不承认，坐不坐实，还有什么意义？” 葛宏达没有说话，他在认真思考老爷子的话。 葛爷看了看面前这个孙子，目光稍微柔和了一些。 “宏达啊，当年葛家将嫡系全部送进监狱，为的就是永生计划的成功。” “只要成了，无论是骂名也好，还是落下个好名声，都没有意义，我们拥有的是与星球同样长久的生你，区区几十年的牢狱不过是过眼云烟，他们的骂名也一样。” “让他们骂吧，最后享乐永生的是我们，官员会感谢我们，和我们一样地位的人也会感谢我们，人活在世上，就不要瞻前顾后。” “若是不停止生产线，所有人都服下了特效药，那么，我们就再无机会。” “我明白了。”葛宏达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不再犹豫，直接下达了命令全线停工。 “等一下。”葛耀武突然喊停：“我有一个想法。” 葛宏达望向他。 葛耀武清澹地缓缓地说出了他的目的。 …… 吃饱喝足，四个人又嬉嬉闹闹了一会。 或许是临近副本结束，每个人的心情都变好了不少。 这时，程野的手机收到了一条信息。 四个人都停了下来。 谁会给他发信息？只有关注此事的人。 他在发布出去的视频里都添加了密码，这些密码解开，就是他的联系方式。 这一次，他不主动出击，他要让上面的人主动找他。 程野打开了信息。 果然是联合馆的人。 他亲自去，只能见到基层的工作人员。 可是现在，主动联系他的是联合馆的主席。 程野笑了笑，展露了短信的内容：“兄弟们，干活了。” 胖子摩拳擦掌：“视频我都剪好了，就等一声令下。” “除了最关键的证据，其他的都可以陆陆续续发了，买一下流量。”程野说道。 “好。”胖子一口应下。 主席约见的地方在一处别墅区，进入的时候还被保安拦下，再告知了邀请码后才准许进入。 “你说，他是敌是友？”微生安忽然问道。 也是，位高权重者，也会渴望永生吧。 程野这也插一脚，也算是搞破坏了。 不是所有人都是有良心的。 程野想了想：“这个世界有好人有坏人，就像我们第一次来这个世界时，那个老爷爷一样，他分明已经恢复成小孩的模样可以再多活70年，但在知道真相后仍然选择了自然死亡。” 微生安点点头：“希望一切顺利吧。” 这条路很短，路边都是各种说不上来的花草，组合得十分好看。 就好像进入了某个花园一般。 在穿过两条小道后，他们来到了目的地。 别墅低调奢华，看起来下了功夫。 马上就要进去了，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也不知道对方给他们准备了什么。 但，这是一场救赎。 他们一定会成功的。 …… 第85章 救赎(二十五) 穿过花园，四个人跨进大门。 屋内，古香古色摆着一系列的瓷器摆件，看起来就很贵。 穿过屏风后，最中间有个大圆桌，右边是会客厅，几个人在忙碌着，似乎在备餐。 看见程野他们进来了，坐在茶桌前的男人和善地招了招手：“来了啊，喝点茶。” “这茶还是小许从他家山上带来的，是自己家种的，味道还不错，试试。” 男人年纪在三十上下，面色平静，有种说不上来的城府和稳重。 他熟练的开始沏茶，整个动作行如流水，又藏着几分自在和懒散。 茶很香，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 小明有些惊奇，向前走了几步：“很少闻到这么香的茶。” 男人笑了，往前推了一个茶杯：“尝尝，此茶为藤茶，说起来也算是特产。” 小明端起杯子品尝了一番：“入口味甘，但细品之下，苦尽甘来，再张口，倒是一阵清甜，还不错。” “哈哈。”男人笑得更欢了，似乎很满意遇到了懂茶的人，招呼着：“别都站着，放松些，先喝点茶我们再聊事。” 见状，程野一行人各自坐下。 周围那些忙碌的人十分有眼力见地将茶室的门关上，全都退了出去。 程野端起茶杯，茶水清澈浅绿，轻轻尝了一口，确实不错，口腔内全是这种清新的芬芳。 说是属下自家种的，说不定是某种特供的茶。 程野垂下眼眸，短短一盏茶的时间，他思绪众多。 这人为何像是会见朋友，又为何在像是私人会所的地方见面，他如此放松的状态又是因为何？ 将对面这个男人心中所想猜了个遍，却毫无结果。 男人十分放松，就像只是老朋友会面一般，非常自然地和大家扯起了家常。 如果只看表面，就会觉得这次谈话太过轻松，但只有坐在这茶桌周围的三人，感受到了压力。 傻白甜胖子自然不包括在内。 每当男人问话，微生安总要斟酌一下才回答。 他的谨慎自然引起了男人的注意，男人温厚地笑了：“别紧张，我不是什么坏人。” “那你喊我们来，是因为什么呢？”程野顺着这句话乘胜追击。 男人瞥了程野一眼，带上了某种长辈才会有的笑意：“你猜猜看呢？” 程野面不改色，凝思了一会，诚实地摇了摇头。 他确实捉摸不透对面这人，究竟是敌是友。 男人继续笑笑，温和地说：“因为我，和你们有着相同的目的。” “相同的目的？”程野轻声重复。 “是啊，做事情嘛，欲速则不达。” “你们发布的那些视频我都看了，我们要先等结果不是吗？”男人稳如泰山，娓娓道来。 拥有着令人不得不信服的力量。 “……是。”微生安承认了。 他们的视频是根据罗斯金的反击来一步一步发的。 罗斯金回应了什么再去打脸会更有意义。 这样才能让全民知晓，让这件事在历史的河流里占据更重要的一席。 让后人永记，不再发生类似的惨剧。 “所以先等等吧，我也得看看事态会发展到什么程度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男人笑着说道。 不愧是上位者，他带来的感觉和气场，让人有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微生安点点头：“您说的对，没有到最后结果前，一切都不是定数。” “随时都可能有被翻盘的概率……哪怕，我们准备得再充分。” 男人点点头：“他们的罪行我相信你们已经完全掌握了，剿灭他们，没什么难度。” “真正令人担心的是……卷土重来。”微生安一下子想明白了等待的意义。 罗斯金上一次也被推翻了，但被解散不是真正的毁灭。 他们有资本，有能力，再次进行永生计划。 真正的救赎应该是所有人都不再遭受此难。 男人有些惊奇地看着微生安：“你很不错。” “多谢。”微生安没有客气。 他很强他知道。 男人继续说道：“我最好的手下，我当接班人一般培养的手下，也没有你这样的洞察力。” “如果可以……” “不可以。”微生安直接摇头拒绝。 他并不是这个科研人员，也代替不了这个科研人员。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男人来了更大的兴趣。 微生安眸子黑白分明，就如同这即将步入夜晚的城市，明与暗的界限分明。 “你想让我试试看，能不能成为你的接班人。” “那么我的回答是，不可以。” 男人眼眸中的兴趣都要溢出来了，他十分欣赏地看着微生安：“那你拒绝的理由是？” “我这个人十恶不赦，帮着罗斯金干事，简直不是人，应当五马分尸，千刀万剐，永世不得超生。我决定等到这件事结束之后，我就自刎。”微生安不紧不慢，十分正经地说道。 男人：…… 他终于被噎住了。 没有了之前的从容淡定。 “倒也……不必这么说自己，你站出来也算是自首行为了……”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胖子打断了：“我也觉得我该死，我居然做那样的食物给员工们吃，请一定从重处罚我！” 男人：？？？ 没见过有人主动求死的。 看来这些人的陡然反水得很彻底啊…… 这带头之人的洗脑功夫属实不错。 这哪是洗脑，这是换了一个灵魂了吧！？ 如果招到自己部下…… 他微微挑眉，呼吸有了一丝急促。 “是谁带领你们的？” 他急忙问道。 他想见见那个藏在幕后的人，想取取经，怎么才能让部下死心塌地。 哪知，他们两个人竟然异口同声：“没有人带领我们，是仅存的良知突然跳出来了。” 男人：……我信你们个鬼！ 看来这背后之人，确实颇有能力！ 他僵硬地扯了扯嘴角，然后瞎扯着：“浪子回头金不换啊，金不换……” 而这时，下属终于走了进来。 他神色有些紧张，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主席，罗斯金暗自进行了最新的举措。” “资料全部在这里了。” …… 第86章 救赎(二十六) 男人毫不避讳，直接将文件袋打开。 里面是各种照片和文字记录。 男人边看边将看完的资料递给离他最近的微生安。 微生安看完后就传给了程野。 依次类推，每个人都看完了这份文档。 “他们，他们居然直接停止了生产线？”胖子一脸不可置信。 男人表情凝重：“看来，他们这是要破釜沉舟了。” 程野思索了一下：“应该是看穿了我们的目的，反正都是死局，不如孤注一掷。” 微生安点点头：“不知道这点时间多少人抢到药了，能不能让此次异变彻底消失。” 男人笑了下：“没关系，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开始清算了。” “小何。”男人抬高了音量。 顿时门被打开，小何从门外走了进来：“主席，您有什么吩咐。” “之前我们部署的可以开始行动了，顺便让媒体跟进报道。” 小何：“好的主席，我这就去办。” 吩咐完这些事，男人看向程野他们：“罗斯金最快在今天下午会全员被抓，每个人我都派了人盯着，他们逃不掉。” 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现在，可以把你们的底牌露出来了吧？” 程野和微生安对视了一番，然后让胖子将最后的证据全部摆了出来。 分别是实验室里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患者，食堂恶意传播的感染源，还有员工的证词。 】 男人沉着脸看完了所有内容：“将所有视频拷贝一份给我，由我来决定它们什么时候面世，好吗？” 程野无所谓，立刻就答应下来。 虽然这看着是底牌，但并不是真正的底牌。 他们做了更完善的准备。 面前这个人，程野一直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所以他并没有相信他的所有话。 特别是他这种收放自如的放松态度，总让他觉得不对劲。 胖子看程野没有反对，就将数据盘递给了男人。 男人漫不经心地接过，站了起来，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过电脑，然后插进了数据盘。 程野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他悄悄地走到了男人的身后。 男人也没有出口阻拦，而是放着程野的面，打开了数据盘，开始复制粘贴。 一切操作看起来都没有问题。 数据传输中， 进度条30%……50%……80%…… 到89%的时候，男人忽然慢悠悠地开始说话：“有件事你们可能不知道。” 微生安坐在那里好整以暇，轻声回道：“什么事？” “我其实很期待这次与你们见面，而且我还准备了一些礼物。” “礼物？什么礼物，这种茶吗？”胖子左顾右盼，在找礼品。 “哈哈哈。”男人心情愉悦，语调更加轻松了：“你们知道吗？这台电脑连着网络的。” “这不是应该的吗？”胖子不理解。 而程野微微皱起眉头。 不对劲，十分不对劲。 就连吊儿郎当在那把玩花草的小明也陡然停下手中的动作，微微站直了一些。 整个房间突然变得异常安静，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他的下文。 男人似乎很满意这种反应，他笑了起来：“我不是什么好人，我可是年仅三十多就坐上了联合馆主席的位置，我底下的人四，五十岁的人都有，你知道为什么吗？” 微生安微微眯眼，似笑非笑：“你和那些人，是一起的。” 男人目光望向微生安：“我说了我很欣赏你，我是真的很欣赏你。” “我的手下要是有你一半的机敏就好了。” “你继续说，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微生安的脸上挂上了浅澹的笑容。 “你还记得我刚刚说过的吗，这台电脑连着网络，所以……现在在传的这份文档它也在链条上。”男人娓娓道来。 “然后呢？”微生安配合地问道。 “我还说了，我给你们备了一份礼物。” “唔，不错，所以呢？”微生安的眼睛似笑非笑，像是在玩弄对方。 男人隐隐有些不安。 他好奇地看着微生安，不应该啊，他应该慌乱不是吗，怎么如此镇定。 “在你们来之前，我们就在电脑里设置好了病毒，只要这台电脑被插进数据盘，网络上的所有地方都会同步进行扫描……” “你可能不懂这句话的含义……意思就是，在网络上的任何一个角度，只要有和这个视频一样，或者相似的视频内容，都会被彻底粉碎。” 男人洋洋得意，他十分放松地向后仰去。 似乎准备观赏接下来的戏剧。 电脑上的进度条来到了100%。 仿佛是为了得瑟，电脑发出了清脆的播报音：［数据已处理完毕。］ ［该副本检索为零。］ 男人的笑容更烈了。 胖子惶恐左顾右盼。 都没了？他的意思我没理解错吧？准备的视频都没了？ 那怎么办，他如果都是坏的，接下来罗斯金是不是就要正大光明地开始侵害人们的生命了？ “唔……所以呢？”微生安缓慢地说道，甚至换了一个更慵懒的姿势，浅澹的笑容就宛如春风，可在对方眼中，却充满了讥讽。 “所以？所以你们的证据完全被删了，就算有备份也全部被删了，除了这个数据盘？”男人加快了语速，想要强调这件事的严重性。 “但是我现在，也要删了。”男人盯着微生安：“我们设置了自毁模式。” “哦，这样啊。”微生安澹澹地说，眼中的戏谑丝毫不减。 男人懵逼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们为什么不慌，难道还留了后手？ 微生安站了起来，轻轻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将褶皱的部分抚平：“走吧。” 程野没说什么，给了还在吃惊的胖子一个眼神：“走啦，胖子。” 小明的目光在面前的几人身上来回打转，然后抬起步伐，什么都没问跟随程野走了出去。 有意思，真有趣。 果然游戏要一起玩才更快乐。 四个人就这么走了。 只有男人瘫坐在那里满脸懵逼。 直到人影都看不见了，他还没想明白对方为何这么镇定？ 难道，这一切早就被预测了？ 第87章 救赎(二十七) 联合馆出了最新通报，证明罗斯金确实有内鬼，但都是员工个人行为，目前正在积极处理中。 罗斯金趁热打铁，一连发了几个公告，无非是自己是被冤枉的，和大家一样唾弃这些扰乱公共安全的人，并永远守护在群众身后。 换源app】 接二连三的解释，似乎抚平了民众的不安。 之前网上吵的沸沸扬扬的一切，都在官媒的相继公告下趋**静。 仿佛这件事，就要这么轻描澹写地翻篇了。 很多理中客也跳出来说：“当初做错事的那些人都被关进去了，如今的罗斯金又不是原来的罗斯金，总不能因为几个人犯得错就让整个企业永无出头之日吧？” 加上没有了后续对罗斯金的有力指控，大家也逐渐相信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竞争公司出的幺蛾子。 程野一行人围在一起看最新的新闻，大家脸上都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 从主席的私人会所出来，他们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所谓的会见，也不过是为了骗取他们手上最后的底牌罢了。 但，真的被骗取了吗？ 这时，联合馆又公布了一个重大公告，在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他们发布了几个人的样貌，并简单介绍了这几个人都是罗斯金的员工。 是他们，恶意散布感染源，希望能靠大家的力量将他们揪出来。 目前警方正在通缉中。 胖子目瞪口呆地看着屏幕，感慨联合馆主席的指鹿为马。 小明则是一脸坏笑：“哎呀，人生第一次被通缉呢。” 没错，屏幕上的四个头像，正是他们四个。 毁灭了最后的证据，还要斩草除根，完全地铲除他们。 网上就像平静的河流被陡然扔进了一块大石头，顿时众说纷纭起来。 微生安眸中带着戏谑，咬着吸管在喝可乐，翻阅了目前网上大部分的舆论，他才说道：“把屏蔽取消吧。” 这句话小明和胖子不懂，但程野听明白了。 在进入别墅前，微生安预感到了不对劲。 于是他让程野注册了直播平台的账号，开启了实时直播。 为了防止意外，比如主席实际上是个好人，他们这样没有边界地网上直播会谈容易把关系搞僵，所以，注册的是私密账号。 虽然在直播，但是未关注的情况下看不到直播。 现在只要打开限制，直播回放就会根据算法主动推荐到关心罗斯金事件的人们手机上。 刚刚的所有一切都被他们记录了下来。 而直播回放可以证明这一切都是无剪辑的真实事件。 视频被大面积转载，只是时间问题。 而之所以没有告诉胖子，就是需要他傻白甜的性格，去蒙骗住那个男人。 将注意力转移。 程野笑了笑：“嗯。” 他送了他们一份大礼，礼尚往来，这是应该的。 从一开始，接受到这个任务开始，他们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早就做好了会是一场硬仗的准备。 高层的人会和罗斯金同流合污，也是在预料之中。 必须是更高权位的人。 必须得跨过屏障。 这也是，这次任务棘手的地方。 因为没有人能预知，一个被限定在星际城之内的副本，到底可不可以让城外的人插手进来。 被放出来的直播回放就像太平洋上扇动翅膀的蝴蝶，看起来就像很快被淹没在网上的浪潮里，无人关注。 但很快，有了第一个人点击。 逐渐的，开始有越来越多的人只是无聊点了进去。 然后，视频开始被转发。 观看人数开始成指数般增长。 到全网大爆发也不过经历了半个小时而已。 舆论的力量，再一次真实展现在众人面前。 ［快看这个，快看！ 为了避免和谐大家快转发。］ ［！ ！ 这是什么，我看到了什么？］ ［这是联合馆的主席吧，他居然也参与其中吗……再加上后面说的话……］ ［报告大家，现在真的买不到罗斯金最新的药了，各大药店均已下架。］ ［谁能分我一些药，求求了，我家还有两个小孩！］ ［怪不得今天罗斯金那么嚣张，各种出公告一副受害者的模样，原来是和大人物扯上关系了。］ ［害，官官相互呗，你们看这个视频拍的极为隐蔽，拍视频的人你们要注意安全啊！］ ［所以一开始放出的证据都是真的，后面不过是联合馆这个保护伞连同罗斯金做了个假象。］ ［那这四张照片……难道就是幕后英雄？］ ［卧槽，大家要齐心协力啊，尽量保护他们的行踪不被发现］ …… 微生安刷着网上的舆论，很平静，并没有反打的快感。 如果没有外界的介入。 联合馆主席已经是星际城最大的官。 网络被切断，被清网，被限制，只是迟早的事。 程野和微生安对视了一番。 他们都在考虑，要不要进行最后的反击， 可是如果可以，他们并不想牺牲任何一个好人。 “等两个小时吧。”微生安思索了一下轻声说道。 他们所有的底牌均已经爆出。 包括被主席删掉的视频，也通过道路全部发布在了网上。 不知道网络什么时候会被封。 也不知道联合馆什么时候会找到他们。 他们现在能做的，只有等。 只能，等。 分明只有两个小时，但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快。 就仿佛什么也没做，一眨眼就过去了。 星际城再次陷入了混乱，所有人该买药的买药，网络的讨论也极为激烈。 在这场混乱中，他们只能等待。 终于，时间来到了微生安说好的两个小时。 他们没有收到任何人的联系。 程野和微生安又对视了一眼。 没办法了，只能，最终方案。 程野拿出手机，盯着屏幕，开始滑动。 他的速度很慢很慢，似乎还在期待在这缓慢流逝的时间里，会突然来一个电话。 很可惜。 没有。 而那个人的联系方式，已经跃然纸上。 …… ps：不好意思啊，写不出来，很努力了，我最近的状态太差了，对不住。 明天大结局。 第88章 救赎(完) 打吧。微生安说道。 空荡的房间显得有些压抑。 一向调皮的小明此刻竟也安静的坐着，没有出来捣乱。 他将自己藏在阴影出，就像一个旁观者在欣赏剧情走向。 虽然，到目前为止他不知道程野和微生安彼此约定了什么。 可是他脸上的表情却越来越兴奋。 这和他一个人玩游戏时的感觉完全不同。 他有了种，更兴奋，更快乐的感觉。 程野垂下眼眸，缓缓地按下了通话键。 电话很快被接起来，就仿佛对面丝毫没有考虑，而是一直在等待着这个电话。 那边是熟悉的声音：喂，我得站出来了吗？ 程野停顿了一会，沉声：嗯。 没关系，我身上罪孽深重，这对我而言也是最好的结局。男人笑着道。 声音有着说不上来的轻松自在，就仿佛他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程野叹了口气：我们的na已经失败了。 我关注了整个舆论动向……实际上，这在意料之内。男人缓缓说道：当时父亲和大哥还在时，我就知道公司的政府商务运营体系十分完善。 联合馆主席会跳出来帮他们，并不意外。 没错，电话那头的人便是现在罗斯金的唯一嫡系，葛阳朔。 他，早就想以死谢罪。 在那天那个深夜，听了微生安的建议后，他已经明白了自己可以赎罪的方式。 他可是罗斯金的亲儿子。 他的话，比谁的话都重要。 程野沉默了许久：……这是最坏的准备。 葛阳朔似乎丝毫不介意：对我而言，是最好的安排。 这并不是一场简单的打击犯罪。 这是一场人性的斗争。 很少有人愿意放弃永生，特别是这个人已经拥有了几乎一切。 他的私念会让他进行斗争。 永生有那么不堪吗……是，是在其他人痛苦的基础上…… ……但是，他们已经被感染了不是吗？稍微做出一点牺牲又如何？ ……为人类的进步做出贡献……这不伟大吗？ 只要私念占了上风，就会一步一步说服自己。 似乎，真的一切都变得合理起来。 这，就是人性。 人总会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找一个合理的借口的。 程野和葛阳朔又说了一些话，两个人确定好了直播的时间，就挂断了电话。 要想彻底推翻罗斯金，只能靠民众了。 程野望向胖子，他看起来最单纯无害，有着令人信服的面庞。 一会，你来说吧。程野说道。 这次直播，就是最后一次了。 罗斯金和联合馆官官相护，那么，只能通过基层的力量起义，一起团结推翻他们了。 星际城已经腐烂得太久了。 也确实需要新的制度。 胖子点点头，没多问一句。 只要是老大的安排，他都无条件接受。 很快，他们商定好了所有的细节。 毁灭罗斯金，就需要把这条链条上的所有人都抓进去，联合馆也得大换血。 他们现在给的所有证据，都还是只能引起人们的关注，而不是剧烈的愤怒。 没有恨，就没有动力。 毕竟罗斯金在疯狂地洗白自己。 但，如果罗斯金的高层 ，罗斯金唯一的血脉自己跳出来说：就是要让所有人家破人亡呢？ 告诉所有人，其实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骗局呢？ 这些话，当然程野他们也可以说。 但他们说的分量，永远不如当事人亲口说的分量。 …… 葛阳朔换上了一身整洁干净的西装。 他站在镜子前，最后好好地端详了一下自己。 他冲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沧桑的脸上似乎开心了一些。 他真的，视死如归。 无所畏惧。 反正，对他而言，在他知道罗斯金的计划之后，他就觉得自己只是一个行尸走肉了。 现在活着，也不过是为了赎罪而已。 但如果他的死亡，可以让罗斯金彻底消失。 那么，他愿意。 陈伯，我今天穿这一身可还好看？他冲着身后的陈伯问道。 陈伯眼睛微微闪动。 他觉得今日的葛阳朔有些不一样了。 好像……是从接了一个电话后就开始不一样了。 你要去什么地方吗？沉默了许久，陈伯才轻声说道。 葛阳朔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是啊陈伯，参加一个访谈。 陈伯皱了皱眉：你今天好像很开心。 他很久没有见到葛阳朔这样的状态了。 自从那件事后，他就一直封闭自己，脸上永远是冷漠的表情。 就好像一个只会工作的机器人。 永远沉浸在工作奉献之中。 今天他笑了，似乎也变得轻松了，本来是一件好事，可陈伯的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安。 就仿佛一向低落的抑郁症患者，突然变得开心起来。 就意味着，他快死了。 葛阳朔，也是想自杀了吗。 陈伯三步做两步来到葛阳朔身边，握住他的手：我能陪你一起去吗？ 葛阳朔温和地笑了笑：很快就回来了，陈伯能帮我煮一碗小米粥吗？最近好像没怎么吃好东西，胃有些不舒服。 陈伯盯着葛阳朔如同宝石一般的眼睛。 再三犹豫下，还是迟缓地点了点头。 这个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 他看着他受尽欺凌，被人瞧不起，在大家族里苦苦挣扎，就像野草一般顽强生存。 但是始终没有丢掉自己的赤子之心。 他就像因为自己受尽了苦，所以对他人的苦痛更多了一份同理心。 他是一个，多么善良的人啊。 那，我们说好了，你一定要回来喝粥。陈伯极为缓慢地放开了葛阳朔的胳膊。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不到救援了。 星际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封闭管理，闭关锁城了。 里面的消息，似乎根本到达不了外面。 就像有一扇透明的门，阻挡了一切消息。 胖子纯净的目光似乎打动了许多人，一开始还有人讥讽在逃犯又要狡辩什么。 可是逐渐地，大家都听明白了胖子的意思。 这场灾难，是所有普通人的灾难。 就算永生计划成功了，普通人怎么会有资格永生？ 如果，普通人可以永生…… 那么他的作用会不会是做一辈子的工具？ 分明是几十万人在线的直播间，却陡然出乎意料的安静。 没人质问，没人说话。 他们都感觉到了一阵寒意。 是啊，有谁能保证自身的安全。 变异，可是真实存在在大家身边的。 并且那些平时看起来有头有脸的人物，可是也有被感染的。 他们似乎都束手无策，更别提在场的各位网友了。 而且变异人数的突增，确实和胖子所分析的一样。 不需要证据，疑点已经入了各位的心。 就在大家沉默的时候，葛阳朔开口了。 各位好。 我相信有不少人应该认识我。 我是罗斯金的小儿子，葛阳朔。 三句话，大家有沸腾了。 ［他来直播间干嘛？不会是自爆的吧。］ ［我记得上一次联合馆查过他，还给过他清白……］ ［等等兄弟，你说联合馆查的他？］ ［我有一个怀疑……］ ［+1+1+1……］ …… 罗斯金看着屏幕上的弹幕，笑了起来。 大家说的没错，罗斯金和联合馆的私交早就根深蒂固，没有人能阻挡我们。 ……我为什么来这个直播间，因为没有人能阻止我们罗斯金了啊。我们的试验就快成功了，你们都会是我们的试验品。 害怕？这位朋友你在搞笑吗？星际城最大权利者都是我们罗斯金的人，你有本事让他们来抓我啊！ ……没错，罗斯金就是要进行永生计划，你们所有人都逃不过，我就是兴奋，想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大家…… …… 葛阳朔根据弹幕上的提问，和事先做好的准备，开始不停地挑衅网友。 他要把事情推到一个顶峰。 程野坐在旁边。 为了更好的打光，周围并没有开灯。 昏暗的光线把一切弄得混淆不清。 葛阳朔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听进去了，不知道怎么的，心情变得很乱。 他啊，在把脏水往自己身上泼啊。 程野忽然低下头轻声笑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笑这个世道，还是笑自己的无能。 他只是觉得可笑，太可笑了。 他没想过，真的居然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赢。 面对强大的敌人，没有权，没有势，只能依靠群众赢。 太可笑了。 程野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弱小。 这是所有人的战役啊。 葛阳朔的声音还在继续，虽然他说的高调嚣张，但可以听说他的语音还是十分的温和。 一个温柔的人，怎么演也演不出嚣张跋扈的样子啊。 网上的争吵声变得愈发激烈 。 所有的一切通过葛阳朔这个当事人说出来，就变得特别不一样了。 之前是第三方告诉大家：他们要害你们。 总觉得隔了一层，并且还相信只是夸大其词。 可是当敌方亲自站出来，并亲口承认时。 就变得让人不寒而栗了。 连联合馆都无法信任，还有谁能保证他们的安全？ 时间变得差不多了，程野朝小明点了点头。 小明立刻在弹幕里开始疯狂输出： ［我们得团结，得联合在一起才行。］ ［我们一起去把坏人都抓起来吧，我们起义吧！］ ［现在只有我们自己能救自己了！］ …… 隔着屏幕。 陈伯的眼睛湿润了。 他没有想到，葛阳朔原来是做了这样的决定啊。 锅冒出了热腾腾的热气。 小米粥已经做好了，可是葛阳朔，或许回不来了。 陈伯伸出手擦了擦湿润的眼眶。 原来你今天这么开心，是可以救所有人了是吗？ 陈伯哭着哭着就笑了。 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去将小米粥盛了出来。 或许吃不到了吧？ 或许…… …… 终于，街上传来了第一声***呐喊。 人们自发地组织在一起。 罗斯金乱成了一团。 联合馆也被人们重重围住。 大家不怕枪弹，不怕牺牲。 他们怕的是，自己的后代没有蓝天花香，怕的是，星际城永远被这些人所掌控。 微生安来到了窗边。 事态终于按照预想的那样进行了，这一场拯救，果然是得救赎所有人啊。 这是所有星际城民众的事情，就必须所有人都参与进来。 罗斯金之所以能卷土重来，再次祸害。 就是因为总有人冷眼旁观。 每个人都觉得，不会降祸临头。 却在来了的时候还要问为什么。 从大家对地上城的态度就可以看出。 同情怜悯多于同理。 他们从来没想过，地上城会被牺牲，天上城又怎么不会？ 只有互相帮助，才不会唇寒齿亡。 这是一场全人类的救赎啊。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葛阳朔在所有民众的面前，走出了房间，公布了自己的位置。 他知道自己会死，但只有自己死了，大家才会明白，罗斯金没有那么可怕，都是血肉之躯，没什么了不起的。 他要用自己，打响这第一枪。 微生安有些不忍心看了，他缓缓地关上了窗帘。 四个人沉默不语。 房间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他们在等待，就像下午期待一个电话一般，现在在期待一个消息。 这场救赎，应该要落入尾端了。 …… 很久之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叮，恭喜玩家通关游戏。】 【是否结算退出游戏？】 【是】【否】 声音响起来的那一刻，四个人全都抬起头来。 微生安缓缓地走到了窗口前，现在是黄昏了，夕阳如血。 街上***烧，就像那天的地上城。 有人在高声嘶吼 ，有人在欢呼雀跃。 天上的霓虹灯依旧在闪烁不停，巨大的全息映像在来回穿梭。 人们胜利了啊。 这次，是结局了吧。 第89章 下次，会幸福的。 四个人依旧沉默。 分明已经取得了胜利，可是，没有人高兴。 程野抬起眼眸，深深地看了一眼窗边，然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唉。 只能，是这样的结果啊。 事情回到两天以前。 微生安和程野在破旧的楼道间。 窗户大打开，勐烈的风呜呼地往里吹。 他两的衣服嗡嗡作响。 可是两人无动于衷，只是彼此对望着。 「或许，我们一开始想的，最不可能的那个结果，才是真正的结果。」 许久，微生安轻声道。 他的语气不同往日，在慵懒中多了几分认真和严肃。 程野很想反驳，可是他没有反驳的理由。 因为，他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了。 在他们见过葛阳朔之后，就get到了这点。 为什么葛阳朔会出现？ 在一场游戏中，每个人物的出现都有他的理由。 比如说报刊亭店主，比如说别墅女人。 她们都是为了推进游戏。 那么葛阳朔呢？ 程野和微生安都无比的清楚，他的出现绝对不会是一个路人甲。 他们都知道，他有多重要。 「如果没有外界的介入，就只有一种结局。」程野沉声道。 他忽然无比的失落。 就仿佛这偌大的天地，他是那般渺小。 渺小到在这既定的结局中，改变不了任何因果。 「没办法，游戏，是谱写好的闯关模式。」微生安站到了窗口，轻声说道。 黑暗中，程野的眸子非常亮：「不是说，游戏不止一种通关模式吗？」 微生安的语气重新变成平静：「是啊，但这是五级副本。」 「五级副本就无可奈何了吗？」程野不甘心。 微生安浅笑，低下头摇了摇：「五级副本能找到一种通关模式，就说明我们很厉害了。」 【鉴于大环境如此， 「厉害，践踏人命的厉害。」程野冷笑。 锐利的目光中满是讥讽。 这是什么狗屁游戏。 「尽人事，听天命吧。」微生安的表情依旧平静，就仿佛他是被捏出来的一串数据，没有任何波动。 「不告诉胖子他们吗？」程野想了想，问道。 「我们需要真实反应。」微生安轻声：「我还得骗过可能存在的敌人，不是吗？」 程野笑了：「也是呢。」 一阵冷风吹来，驱散了他心中的乏力胸闷。 好像***控的小人，再怎么样都改变不了结局。 他多希望出现意外。 可是直到游戏结束，他才明白，任务三中的拯救，就已经是结局已定。 该走的过程，绝不变化。 他还没有能力，重新谱写故事。 回忆结束，客厅里的程野站了起来，朝着微生安走去：「我们还有七天时间。」 微生安点点头：「对。」 「我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会有这七天时间的存在。」程野说道。 在场的三个人都望了过来，在等待他的下文。 程野：「葛阳朔已经牺牲了，但我们能恢复他的名誉。」 他是英雄，就应该以英雄的姿态死去。 所有人都应该纪念他。 纪 念这个再一次让人们团结的英雄。 微生安笑了起来。 他的笑容真好看，完美的比例。 「是啊，做点该做的事。」 「我们虽然改变不了结局，但至少能让历史记住他。」 「让所有委屈都烟消云散。」 小明出其意料地没有唱反调，他只是陡然问了一句：「有什么我可以做的吗？」 「你去跟键盘侠吵架吧好不好？」程野笑着说。 小明也笑了：「挺有意思。」 每次什么事件发生之后，总有些***明明没有什么思想，却为了显得自己独具一格，硬要说些不同的观点，仿佛众人皆醉他独醒。 跟智障一样。 这些本来就没有逻辑的人，在小明的强烈攻击下，自然不战而溃。 而胖子，决定去街上游说，把事情的真相都告知大家。 微生安负责写稿。 他似乎天生就洞察人心，知道用什么样的语言，最让人感慨和信服。 于是，网络上悄悄地出现了许多为葛阳朔***的帖子。 周围也出现了不一样的声音。 键盘侠被小明骂得跳脚。 逐渐，越来越多的人加了进来。 ［说真的，我不觉得葛阳朔是这样的人，你们忘记了他有多善良吗？］ ［是的，我是一个地上人，他真的帮助了我们很多。］ ［我也是，我们全家都受过他的恩惠。］ ［大家如果冷静下来能不能仔细思考一下，他为什么要跳出来说那些话，他明明可以站在背后尽享渔翁之利的。］ ［是啊，那可是死局。只要人没疯，躲在身后坐等永生的结果出来不就好了，干嘛跳出来呢？］ ［他……是为了让我们团结吧。］ ［因为我们太蠢了，敌人随便洗洗白，我们为了显得自己理中客就轻信了。］ ［……大家没发现，因为他，我们才愿意出力的吗？］ ［他可是本来可以拥有一切的人啊。］ …… 众人皆沉默了。 在剖开一层层真真假假的迷雾之后，底层逻辑展露了出来。 一个那么大企业的公子哥，他那么有钱，那么有权利。 他拥有所有人羡慕的一切。 他是脑子坏掉了吗跳出来说那些话？ 难道就只是为了让大家骂骂他？ 他分明躲起来不引人注目静静地坐享其成就好了。 他要不是有病，就是另有所图。 那图什么呢？ 答桉，已经不言而喻。 有人自发地将葛阳朔的尸体找了出来，他被人砍了非常多刀，尸体已经碎得不成样了。 他临时前，应该经历了不少侮辱和泄愤。 大家总是这样，因为没能力去欺负比自己更强的人，所以逮到机会了就像站在制高点把人往死里整。 他没有反抗，而是平静地接受了死亡。 众人不约而同地帮助葛阳朔清理了遗体，入殓师帮忙化了妆，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葛阳朔下葬的那天，许多人自发地前来送葬。 虽然已经晚了，但葛阳朔还是获得了他应有的众人的尊重。 此刻的程野，偷偷地回了趟地上城。 地上城出乎意料的安静。 因为天上城的风波没有涉及到地上城。 他回到女儿家的时候，屋内正传来一阵阵欢声笑语。 屋子里有一 堆小孩子，女儿坐在正中间，和大家在看动画片。 他们咯咯咯地笑着。 天真无邪。 程野的心情好了不少，他走上前，摸了摸女儿的头。 女儿惊讶地回过头，看到程野时眼睛都亮了：「爸爸。」 「嗯，爸爸回来了。」程野张开了怀抱。 女儿冲进来，用力地抱住了他。 「爸爸，我想你了哦。」女儿甜甜的声音响起。 程野揉着女儿的头：「爸爸也想你。」 女儿闻着程野身上的味道：「爸爸，你的味道从来没有变过。」 程野不知所以：「嗯？」 他不知道，人身上的味道是不会变的。 就像困在另一个副本里的阿辉，他之所以会被人识破是穿越者，也是因为他身上独特的味道。 女儿眼睛弯了起来，甜甜地笑着：「没什么爸爸。」 「你陪我一起看电视，好不好？」 程野抱着女儿坐了下来，在一群孩子中间，就这么抱着女儿：「好啊，我陪你看动画片。」 似乎很久没有这么安逸过了。 整整一天，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 就是吃吃饭，看看电视，偶尔聊聊天。 很放松，但是，时间也过得很快。 天黑了。 处理葛阳朔的事就花了很长时间。 待抽出空来，就只剩下一天时间了。 而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三分之二了。 他啊，再不离开，也会被副本踢出去的。 女儿依旧那么敏锐，她走上前，柔软的小手摸了摸程野的脸：「爸爸。」 程野温和的：「嗯？」 「爸爸啊，你是不是又要走了。」女儿平静地看着他。 程野苦笑了一下，声音温和得不像他自己：「是啊，爸爸又要出远门了。」 「没关系的爸爸，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女儿弯起眉眼，甜甜地笑着。 程野心痛了一下，摸了摸女儿的脸。 「那么，下次见了。」 女儿用力地点头：「嗯！下次见爸爸。」 …… 第90章 深渊(一) 漆黑的视角袭来。 程野深陷一片黑暗之中。 他觉得有些头晕，身体不受控制，恶心想吐，浑身无力。 仿佛力气被抽干了。 没法呼吸。 难受，十分难受。 就好像坠入深海，水四面八方涌来，窒息。 程野拼命地挣扎。 他不知道怎么了？ 出了什么意外。 为什么正常的退出游戏，会变成这样？ 分明以往只是恍忽一下，就会出现在传送室。 就好像哆啦a梦的任意门。 从一个世界到达了另外一个世界。 为什么这一次…… ……不一样？ …… 微生安和小明他们都顺利地离开了游戏。 微生安慵懒地去冰箱拿出一罐可乐，这仿佛成了他的习惯，就像是生活太苦了，想要喝点甜的。 小明朝前走了两步，紧接着石化。 望着微生安的道具房目瞪口呆。 站在门口许久，看着里面的道具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忍不住抬起手，颤抖着： “你，你是人吗？” 微生安拉起拉环，汽泡涌了出来，抿了一口，神清气爽。 “不是啊，怎么了？” 说的是实话。 极为自然。 小明：…… 一时间表情复杂。 确实不是人，狗大户，居然有这么多道具，看起来都是他人的血汗钱。 他什么时候才能拥有这么多道具？ 微生安根本不搭理小明，喝了一口可乐后就自顾自地朝客厅走去。 拿起摆台上的遥控器打开了投影仪。 今天看个什么电影呢？ 上次看的那部还不错，不如今日再看个相同类型的？ 微生安想着，在资源库搜索起来。 而胖子一直站在传送房门口，过了很久，他脸上带着焦虑，声音也有些急迫：“微生安，微生安！” 微生安懒洋洋地抬头：“嗯？” 胖子转过头，小小的眼睛里全是急迫：“老大，老大还没出来！” 微生安瞥了一眼，很轻地重复了一句：“……没出来？” 他漆黑的眼眸中滋生出几分不可思议。 他们这次都没有点击传送，而是等待时间到了自动踢出。 所以他们的时间应该是一样的。 他，小明，胖子，就是一起出来的。 那么，程野呢？ 他为什么没出来？ 霎时，微生安站了起来，浑身弥漫着生人勿近的冰冷，他走向传送室门口，盯着那扇门。 “多久了？”他望向站在一旁惴惴不安的胖子：“我说，我们回来多久了？” 胖子想了一下：“十分钟左右。” “出问题了。”微生安眼眸变得深邃，看着空荡荡的传送室，笃定地说。 小明被这边的声音吸引，也不趴在玻璃墙上看道具了，而是走了过来。 看了看焦虑的胖子，又看了看生人勿近的微生安，笑嘻嘻扫视了一下传送房：“哎哟，丢了一个。” 胖子抓住小明的胳膊：“你不是能进副本吗，能不能找一下老大现在在哪里？” “你很急啊？”小明故意慢吞吞地说道。 胖子拼命点头：“他没有出来啊！我担心他是不是被副本吞噬了还是出什么问题了！” 小明懒洋洋地：“可是，我无法进入已经结束的副本啊。” 胖子双眼绝望，他又看向微生安。 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楚月他们失联了，现在连老大也是，游戏是出什么问题了…… 小明陡然神秘莫测地笑了，懒懒地站到一旁：“你怎么看？” 他虽然没有对着微生安说，但微生安知道他在跟自己说话。 微生安想了想：“游戏似乎从新模式上线后就开始出问题了。” 小明点了点头：“是啊，还多出了一个逃生道具，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哪个副本能不完成任务直接退出，这是新模式带来的影响。” 微生安抬眸，褐色的眼眸倒映出点点光辉：“那现在呢，你有什么看法？” 小明撅起嘴，无所谓地晃动着身体：“啊，我啊，我，没什么看法。” 他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冲着微生安咧嘴。 然后双手抱头，极为轻松地就走了。 就像是，程野能不能回来，关他屁事。 微生安深深地看着小明的背影，若有所思。 …… 喘不上气。 意识溃散…… 虚无，皆是虚无…… 程野感觉自己快要窒息而死。 他挣扎的四肢也停了下来。 就像坠入海里的小动物，终于停止了挣扎。 像一团蜉蝣沉底，再无生息。 就在这时，周遭的压力却突然散去。 仿佛一瞬间恢复了正常。 程野重重地摔在地上，青草的味道扑面而来。 他挣扎着，缓缓睁开眼。 摸索着，似乎是泥巴。 努力了一番，站了起来。 四周白茫茫的一片，看不清任何。 再次低头，刚刚的泥巴和青草仿佛都是错觉，他分明站在一团迷雾之中。 一时间，不知所以。 四面八方全是白雾，没有方向，没有目的。 陡然。 一股剧烈的疼痛袭来。 他瞬间半弯下腰，大口的呼吸，充足的氧气让他逐渐恢复正常。 他又原地站了一会，确定自己的身体无恙后，开始试着摸索起来。 走了很久，什么都没有。 就仿佛这里是一块无限大的区域，除了白雾就是白雾。 走多了，眼睛开始有些疼。 或许是因为没有任何特殊建筑，只是空地，让程野愈发不清楚自己在哪里了。 他干脆停了下来。 安静地坐在原地。 上一个副本结束后，他按照时间离开了游戏。 然后就来到这里了。 这里……是游戏和游戏之间的夹缝吗？ 还是说，是游戏的bug。 又或者，是游戏有意为之？ 程野闭上眼睛，既然没有任何头绪，不如稍微休息一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程野的耳边终于想起了熟悉地机械声。 【玩家已经全部集合。】 【通过初始扫描。】 【玩家人数12。】 【游戏初始化成功，可以进行游戏。】 …… 【欢迎玩家来到替补副本。】 【本次参赛玩家皆为目前游戏优秀率大于90%的精英玩家。】 【此次副本无惩罚无奖励。】 【只需要玩家尽可能地活下来。】 【游戏将在半个小时后正式开始，本次副本所有主城内皆同步直播。】 【请大家务必认真游戏，你们所代表的是各自区域。】 第91章 深渊(二) “替补副本？”程野眯起眼睛，轻声重复着。 刚刚播报里说了，参与这次副本的玩家是目前为止游戏通过优秀率大于90%的玩家。 整个游戏大于90%优秀率的玩家只有12个人吗？ 自己算例外，因为没有参与过几次副本，优秀率自然高。 那其他人呢？ 能在游戏中待这么长时间还保证优秀率的，一定是天赋型选手吧？ 就连微生安这种天才都不在此次副本中。 这样想着，程野环顾了一下四周，迷雾已经散去，景观显露出来。 是深夜。 四周有种凄凉的荒凉感。 破破烂烂的荒郊野外，正对面，是一座孤零零的建筑。 它的门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吸引着人往里走。 程野晃了晃脑袋，将那股魅惑清散。 这是哪里，任务又是什么，接下来该怎么做？ 程野眯起眼睛，不是说有12名玩家吗，为什么一个人都看不见？ 他谨慎地站在原地，没有轻举妄动。 他尝试打开系统面板，但因为处在副本内，没有任何反应。 现在，是处在新的游戏中了。 刚刚的语音播报中说了游戏将在半个小时后开启。 所以其他的玩家还没有汇合，是这个原因吗？ 不，不对。 程野眼睛眯了起来。 这次副本将在所有主城内同步直播，注意所有这个词…… 也就是说，这次的副本，可能是单独的个人副本。 每个人都是一样的内容，同时直播以观察谁更优秀。 这样就解释了之前程野好奇的问题，为什么游戏里遇到的都是中国人，几乎看不到外国人。 因为……不同的服务区吧…… 而且是直播模式，也就是说，这次他的表现将全面公开，等他回到主城内后…… 程野微微皱眉，目前看起来比想象中棘手。 本来就有不明人士在盯着他，现在完全要暴露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了。 不过，既然能直播的话，胖子他们应该就不会担心自己了。 这样也好。 与此同时，微生安打开的投影仪自动切换到了程野所在的场景。 整个永昼城，大街小巷，只要是有屏幕的地方，都自动切换成实时直播。 而其他服务区的主城内，也是一样。 他们的屏幕上显示的都是当前服务区最优秀的那个玩家。 一共12名玩家，一共12个服务区。 纪元本来左拥右抱正在看动作片。 陡然切换的画面让他的目光一怔。 转而推开了旁边的两个女人，饶有兴致地笑了起来，目光死死地盯着屏幕里的男人。 程野现在，展露的可是他最初的外表，也就是真实外表。 纪元笑了笑，低声道：“抓到你了。” 「家园」组织一直在想方设法地寻找程野，虽然他们不明白这有什么意义，但纪元说的话对于他们来说就是神的旨意。 而现在，程野完全地暴露在永昼，永夜这两个主城内。 除了还被困在副本内的人们，其他人都盯着屏幕看。 游戏从来没有出过这样的事情。 突如其来的直播，一定有它的深意。 终于，全区公告响起： 【现在我们将开始实时播放目前主城内最优秀玩家的第一次试炼，本次难度一颗星。】 【此次副本无惩罚无奖励，感兴趣的玩家可以学习一下该玩家的优质思路，没兴趣的玩家可以该干嘛干嘛。】 【本次直播预计今晚7点结束。】 【该模式为版本更新后的第一次尝试，在测试版本下，出现任何bug只能表示遗憾，敬请大家谅解。】 【游戏倒计时：00：08：56】 …… 微生安盯着屏幕右上角的倒计时和程野颇为澹定的面庞，轻声笑了一下：“看来，他是被游戏盯上了。” 胖子思考了一会，犹豫着：“系统说此次副本无奖励无惩罚，是不是没有危险啊？” 微生安笑了，他深邃的眼眸带着澹澹的危险，反问道：“人死了不就没有奖励也没有惩罚？” 胖子：“……啊？” 他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微生安耶走回了沙发处：“别多想了，走一步看一步，系统非要玩这种把戏，我们也没有办法。” 其实不对。 系统一向很公平，就算像对玩家做什么，也似乎无形中有什么规则存在，让它没办法无理由地针对玩家。 只是不知道，这次测试模式的出现，是为什么。 还有12个玩家加上屏幕内现在只有一个人…… 微生安一瞬间想清楚了很多东西，对游戏也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测。 在永昼这片土地上，像微生安一样的人还有很多。 他们仅凭几句话，就猜到了蛛丝马迹。 而纪元，更是利用他的技能，预测。 对接下来的事进行了一次预测。 在看到结果时，他有些不可思议。 看着屏幕中的程野，喃喃自语： 是什么改变了你？ …… 【游戏正式开始。】 冰冷的播报声再次响起。 程野睁开了闭目养神的眼睛。 果然，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正如他猜测的那样，这个游戏，是一场争夺赛。 就像跑步比赛一样，每个人都在跑道上，只是看谁先到达终点。 终点啊。 程野望向了不远处的黑色建筑。 天色很黑，建筑完美的和黑暗融合在一起，显得若隐若现。 这时，天上突然掉下来一张票，飘飘扬扬落在了程野手上。 他接住一看，是一个博物馆的通行证。 ［此票为死物博物馆的套票，包含五个馆的参观，请务必按照规则顺序依次展览，否则后果自负。］ 程野来回查看了一下票，票有些泛黄了，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这时。 面前的黑色建筑也亮起了两盏灯。 灯笼是那种复古的圆柱形，里面的蜡烛灯光随风摇曳，似乎随时都会熄灭。 天空似乎灰蒙蒙的，像是有无数细小的沙粒漂浮在空中。 开始了吗？ 程野盯着建筑，这才发现，它的招牌写着几个大字：死物博物馆。 这是他要进入的地方？ 他超前走了几步，博物馆的样貌愈发清晰，在左边，有着几个黑漆漆的窗口。 程野凑近一看，是售票处。 在桌子上摆着一些票据，分别是红，黄，蓝，绿，紫色的。 里面似乎没有人。 程野再靠近了一些，将头伸了进去，里面灰层很大，似乎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他的目光停留在桌子上的票据上。 是单馆的展览票，每种颜色代表一种展馆，并没有像他手上一样的套票。 他拿出那张套票对比了一下，桌子上的票据是很新的，而他手里的那张，有点年岁了。 程野眯了眯眼睛，看来系统给他的这张票，不像是现在的产物，而是保管了一些年岁的票。 他想了想，对着黑漆漆的窗口大喊了一声：“喂，有人吗？” 除了回音，再无其他。 程野若有所思，目光打量起别的地方。 在更左边一些的墙上，写着一些文字。 密密麻麻的小字，在这深夜，看得不真切。 偶尔有风吹来，晃得字迹模模湖湖的。 他凑近了，从上往下看。 是一些规则。 欢迎来到死物博物馆。 这里没有活物，全是死物，极为安全，请各位游客安心。 这里有一些需要遵守的规则，在进入展馆前，请务必记牢。 【一，进入博物馆必须买票，该博物馆拥有五个展厅，可单独购买，也可以购买套票。】 【二，请不要无票入展，也不要有票进错展。】 【三，购买的票都有专属的进入规则和顺序，如果进入「常规」展厅，请从1号门进入，「特殊」展厅，请从3号门进入，「非人」展厅请进入1号门后立刻右转从2号门进入，「死物」展厅请进入主门后一直绕到后门进入4号门，「奇特」展厅请等待工作人员的指引，如果进入大门后十分钟都没有工作人员，则该展厅今日不对外开放，请立刻马上离开此处。】 【四，购买套票的客人请从大门入内，然后从「死物」展厅开始依次向后观赏，请务必全程认真观赏，不要忽略无视工作人员辛苦劳作。】 【五，如果在展厅内遇到任何危险，请高举双手，原地不动，等待工作人员的帮助。】 【六，展厅内有一些展品会以为自己是工作人员，请不要相信他们，只有穿黑色衣服的才是真正的工作人员。】 【七，如果听到背后有任何动静，请不要回头。没有任何工作人员会发出声响，如果感觉到危险，但没遇到危险，请立刻前往「奇特」展厅，那里是绝对安全的。】 【八，特别注意，每个展厅的展览时间不超过30分钟。如果是套票，整场展览时间不超过两个小时。】 【九，展厅之间可能存在购物馆，这要根据您行走的路线，但无论是否进去购物馆，请不要购买任何蜡像和含糖饮品。】 【十，违背规则可能会被留在展厅，他们很想取代你们，在未进入展厅前随时可以选择撕毁票据拒绝进入，但进入展厅后，必须换看完已购票的所有展厅。】 【十一，请不要丢失自己手中的票，工作人员随时会出现查看票据，并带走无票人员。】 …… 第92章 深渊(三) 规则到此结束了。 程野眯了眯眼睛，感觉到有些发慌。 这里让他很不舒服，想要逃离。 他抑制住心中的不安，目光没有从文字上移开。 他总觉得缺少了点什么。 而这时，他看到在最下面还有一行更小的字。 因为是深夜，光线暗澹，看起来就像一排蚂蚁。 程野蹲了下来，凑近那行小字，仔细观看。 这行小字写得极为小，得非常专注才能看清。 特别注意： 1，进入本馆可能会带来生理上不适，包括但不限于头晕，恶心，胸闷，幻觉等。 2，无论你看到了什么，它都是不存在的。 3，请尽量保持身心愉悦，请务必认真区分展品和工作人员的区别，请不要和陌生物品说话。 4，无论发生什么，死物博物馆都不承担任何责任。 祝游客观赏愉快。 …… 文字切换到最后一行时，永昼许多人都发出了惊恐的叫声。 ［卧槽，你们有没有看到，刚刚镜头切换的时候有一个白影出现。］ ［我也看到了，我还以为我眼花了或者是玩家的衣袖，原来真的是白影吗？］ ［规则不是说这里只有工作人员吗？哪来的白色衣服？］ ［你们别吓唬我啊，我什么都没看到。］ ［不会是那种东西跑出来了吧，刚刚的规则里都在暗示，所谓的死物博物馆里可不一定都是死物。］ ［好了好了，看玩家怎么过关吧，游戏不是让我们好好学习吗？］ …… 有关屏幕外的讨论程野一概不知。 他也没有看到那所谓的白色人影。 他只是保持着半蹲的姿势，细细琢磨着这行小字的意义。 为什么会有这样一行，似乎并不想被人发现的话。 目光停留在最后一句话许久，他还是站起身子朝大门走去。 大门是禁闭的，两旁有两个石狮子，在靠近之后，门居然缓缓地朝两边打开了。 一阵阴风吹来，吹得人不寒而栗。 咯吱咯吱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响起，博物馆内的风光尽收眼底。 两个门出现在眼前。 其中一个闪烁着绿光，写着1号门。 另一个常绿，写着3号门。 他们都像一个黑洞，看不清里面的样子。 程野回忆了一下规则，2号门是在1号门里面，4号门得绕到后面。 想到这，程野左右看了一下。 一条长长的通道向前方无尽蔓延，看不到尽头。 没有灯，漆黑一片。 要从这里绕过去啊…… 程野冷笑了一声，他举起手中的套票，微弱的光芒使上面的字若隐若现。 ［此票为死物博物馆的套票，包含五个馆的参观，请务必按照规则顺序依次展览，否则后果自负。］ 按照规则顺序啊。 【四，购买套票的客人请从大门入内，然后从「死物」展厅开始依次向后观赏，请务必全程认真观赏，不要忽略无视工作人员辛苦劳作。】 从「死物」开始，也就是—— 程野目不转睛地盯着漆黑未知的尽头，也就是说他得从4号门进入。 他没有犹豫，直接拐了个弯朝着右边的走廊走了进去。 忽然，头顶的灯撕拉一下亮了起来，但是瞬间又熄灭了。 这短暂的光线，照亮了前方的未知。 他面前，似乎出现了某个东西。 但时间太短，没有看清。 ［你们看到了没有，是那个白色衣服的东西！］ ［好像是一个天使凋塑吧？不确定，再看看。］ ［会不会有危险啊，刚刚漆黑的状态下，它好像是会动的。］ ［太吓人了啊啊啊，还好我的优秀率几乎为零。］ 程野陡然止住了脚步。 虽然他看不清，但依旧死死地盯着前方。 他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不，是很多很多眼睛。 像是都藏在这四面八方的黑暗中。 充满恶意地盯着他。 似乎想将他吞入肚中。 撕拉…… 灯又亮了。 这次亮得时间稍微久了点，大概1，2秒的样子。 程野看清了大概的样貌，走廊是上个世纪绿色医院的那种装修风格，地板砖也是澹绿色的点点花纹。 墙壁有些旧了，微微泛黄，还有漆片掉下。 他的正前方有一个灰白色的凋像，带着温婉的笑容，似乎在看着他。 灯灭了。 世界重新陷入黑暗。 冬，冬，冬。 他的身后，传开了脚步声。 随着时间推移，脚步声愈发清晰，像是下一秒就要抓住程野了。 但，他没有动。 在这紧张的氛围下，他反而镇定下来。 不能回头，规则里说了，一切声音都是假的。 工作人员不会发出任何声音。 真正的危险应该是前面那个东西，虽然不知道它是什么，但它很有可能是某个展品。 展品有的时候会以为自己是活物，不是吗？ 黑暗中，程野缓缓地笑了起来。 黑白分明的眼眸中藏着对展品的不屑和讥讽。 他澹然了不少，在等待下一次的亮灯。 短短的时间内，似乎已经发现了通过这条走廊的秘诀。 撕拉…… 灯泡的钨丝碰撞发出了一道暗澹的光。 又亮了。 凋像似乎在笑，它双手打开，似乎要拥抱程野。 感觉，它离程野又近了一些。 程野没有任何犹豫，趁着这光亮，快速朝前跑去。 ［我去，他在干嘛，向那个奇怪的凋像跑去吗？］ ［好可怕，我汗毛都竖起来了，这种环境我可能动都不敢动！］ ［拜托你忘了这是一个12个人的副本……诶，你们快试一下，右下角可以切换视角。］ ［真的，我看到外国人了。］ ［你们看右上角，有写分区，我们是1分区……］ 弹幕在激烈地讨论着，他们就像自身也参与其中，跟着程野一起紧张害怕。 在发现分区之后，他们倏忽间有了集体荣誉感，无论怎样，不能输给其他分区不是？ 微生安也发现了这一点。 自从播放出程野的影像后，他就在屏幕上摸索了起来，在还没正式开始游戏前，他就已经发现了可以观察其他分区情况的事。 一共12个分区，有点像亚服，美服，欧服之类的。 通过这点，他也能更好地对比每个分区的人的能力。 在第一个关卡时，所有人都像程野那般细致，发现了规则之下的那行小字。 没有人鲁莽或者自大，他们尽量仔细地搜索着线索，几乎是立刻就进入了游戏状态。 但唯一不同的是，第三分区的外国人，他选择从窗口的位置撕下了其他展馆的票。 也就是说，他放弃了游戏给的不要钱的套票，而是选择了付费的，单独的展馆票。 这样有好处也有坏处。 毕竟到目前为止唯一给的任务就是：活下去。 而套票需要逛完5个馆。 但单票只需要逛完1个馆。 要知道规则又限定了玩家在馆内时必须认真观看，不能走马观花，谁知道里面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所以从风险上来看，1个馆的风险明显小于5个馆。 但问题在于，无人售票，也没有人知道票的价格是多少。 这样白嫖的票……不知道会不会被死物博物馆认可。 毕竟规则一可是说了，票是需要购买的…… 微生安眯起眼睛，他切回了程野的画面。 此刻，程野和天使凋塑仅仅只有一拳的距离了。 灯光忽明忽灭。 天使脸上的表情愈发笑得灿烂。 在看直播的所有人都发现了这点。 ［这个天使他妈的是活的卧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一定吧，规则里不是说了博物馆只有死物，没有活物。］ ［是啊，规则还说了进入博物馆后可能产生幻觉。］ ［你们在给游戏洗白什么？我问你们？你们在洗白什么？产生幻觉难道是我们所有人都产生幻觉吗？你不知道有些规则可能是假的吗？］ 是啊，不可能所有人产生的幻觉都是同一种。 程野看到的，不是幻觉，是真实景象。 这个死物博物馆里，存在活物。 程野目不转睛地盯着天使凋塑。 它的怀抱张得大大的，似乎非常想拥他入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离得近了的缘故，灯没有再熄灭了，而是忽明忽闪，像是坏掉了一样，不停闪烁。 程野长吸一口气，让自己更放松一些。 然后趁着下一次闪亮时勐地冲了出去。 所有人都以为他会继续往前跑时，他却止住了脚步然后勐地回头。 画面定格在这里。 是一副极为诡异的画面。 刚刚还满是笑脸的天使，此刻脸上竟然扭曲了起来。 它的双手向前伸展，就像是要抓住程野。 可惜，它似乎被什么定格住了一般，死死地定在原地无法动弹。 一时间，弹幕居然卡住了。 只有微生安和小明勾起了唇角。 在第一次亮灯的时候，程野就已经发现了隐藏规则。 也不算隐藏规则，开局的时候游戏就已经说了：死物博物馆里是没有活物的。 所以，所有的展品都是死物。 可是这个凋塑又是真实的在移动，这就是博物馆的第二条警告了：它们不是真实的存在，换句话说，你可以让它们的活动不存在。 肉眼所见皆是死物。 只要一定盯着它们，就可以了。 所以程野才会计算好时间，在离开凋塑最危险的那一刻，瞬间转头盯着它。 你可是个死物。 别动了。 凋塑的脸上似乎出现了气急败坏的表情，但它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程野倒退着，一步一步地离开。 灯从程野接近凋塑后就再也没灭过。 他悠然自得地向后慢慢倒退，就像是饭后散步。 第一关，看上去已经过了。 只要找到4号门入口，进入「死物」展厅就行了。 在转过弯后，程野也没有放松警惕，他依旧保持平稳的步伐慢慢倒退，直到进入一片长亮的灰白色区域，他才转过身来。 不远处，一扇门在等着他。 门牌闪着绿光：4号门。 这里就是「死物」展馆的入口了。 程野拿出票，绿光下，票上的字似乎在发光。 按照一般检票的流程，程野举着票准备踏进「死物」馆。 微生安切换了其他区域的转播，没有人死在第一关，不过有两个人受了点轻微伤，他们是在凋塑出手后才反应过来应该如何通关。 他们都来到了4号门门口，除了那位换票的玩家。 大家都在等待着玩家进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 在场的11名玩家，虽然处在不同的时空，但没有一个人选择进入。 程野举着票，思考了许久。 …… 第93章 深渊(四) 这里，是不是也应该有个规则？ 每个展馆都有着不同的名字，说明里面所展示的展品是不同类型的东西，那么，在大规则之下，会不会拥有属于展馆的小规则？ 程野挑了挑眉，小心的将手中的票放进了储存格内，这是最不容易丢失东西的地方。 他开始打量起门周围的环境。 斑驳的墙壁，像是很久没有人来过了，用手抚过，指腹沾上了一层灰层。 程野眯起眼睛，这个走廊明显更阴森一些。 他的身上不知道从哪里折射出澹澹的灰白色光，加上若隐若现的绿光，着实有些骇人。 他让自己尽量镇定下来，终于，在门上看到了几行小字。 在本就是黑色的本上，灰黑的字迹显得那般不起眼。 歪歪扭扭的，像是在笑。 死物展馆。 嘘，小声点，不要惊醒它们。 它们睡得很香，很安全，绝对不会伤害你。 但，一定要雨露均沾，不可偏爱哦。 没有骗你。 程野皱着眉看完了这几句话。 这不是在暗示，「死物」馆里存在的都是活物吗？ 密密麻麻的惊悚感从后背一路往上，程野觉得心里毛毛的。 他又探索了一下，没有发现别的东西了，重新拿出票据，走了进去。 漆黑，顿时吞没了他。 等待了两三秒，「死物馆」忽然亮了起来。 一种几乎接近惨白的月光倾洒下来。 地板被反射出阴冷的光。 程野眼睛眯起，打量着光亮处，然后顺着光的来源缓缓抬起头。 头顶陡然出现了几十个吊着的干尸。 它们在月光下来回摆动。 散发着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 程野身子颤了颤，下意识地骂了句：“艹！” 突然袭击，不讲武德！ 缓了两秒后，程野认认真真地开始观察起吊着的干尸。 死物馆，那肯定都是死物嘛。 每个展厅的停留时间不能超过30分钟，且必须认真对待每一个展品。 所以，他得抓紧时间了。 程野从第一个吊着的干尸观察起来，他好像是被火烧死的，浑身的皮肤成黑褐色，水分全部蒸发，表情狰狞，在死前一定经历了相当大的痛苦。 程野认真观察后，转向了下一个干尸。 他是利用圆的一个点从左往右认真观察的。 规则里说了，得尊重工作人员的作品，不能敷衍。 所以他必须认真‘欣赏’每一个作品。 他记下了第一个作品的特征，然后快速地开始‘欣赏’接下来的作品。 永昼的玩家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诶，你们看，程野的速度好快啊，他明显快于其他人。］ ［真的诶，你们试一下分屏模式，可以同时看到其他分区的情况。］ ［调整好了，确实，其他玩家明显是把所有干尸的特点都记下来了，……程野这样不违规吗？］ ［你们想过没有，如果一个一个慢慢看的话……会不会超时？］ 是啊，规则说了，每个展馆最多待三十分钟。 所以在一开始的时候，程野就大致扫了一眼头顶上的干尸。 数量在45个左右。 他认真地看完了第一个干尸，消耗时间在3分钟左右，除去他进来后耽误的时间，他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仔细认真的观察每一具干尸。 可是，看也是死，不看也是死。 游戏不可能给无解的局。 所以在程野观察完第一个干尸后，他就立刻想到了破局的方式。 那就是——假装认真。 评判认真的标准是什么？没有人知道。 但每个人都去逛过博物馆吧？ 大家逛博物馆的时候是怎么逛的，真的会看一个文物连它破碎的细节形状都要记下来吗？ 没有吧，大家都是站在展品前，大概打量几眼，就会换下一个展品了。 最多最多，拍几张照片罢了。 这就是程野的通关方式。 我，认真观看了，认真的评判标准并不是时间，而是真的在看。 所以程野一脸认真又惬意地在扫视头顶的干尸，仿佛在看什么艺术品。 而其他分区的玩家情况并没有这么乐观。 有玩家在老老实实看完了三个干尸后，才突然发觉时间已经过去十分钟了。 还有玩家虽然一开始就想清楚了这点，但因为看得太快漏掉了干尸。 在这紧张的氛围下，为了不出错，最好的办公就是重新开始。 只有程野一个人，他仿佛无数次经历过各种各样的副本，身上带着浑然天成的坦然自若，就像是真的在一个博物馆内欣赏着展品。 一个，两个，三个…… 时间过得很快。 在到达十五分钟的时候，展馆内突然刮来了一阵阴风。 所有的干尸随风飘荡了起来。 本来就因为光线问题，密密麻麻的不好区分谁是谁。 这么一吹，全部挤在了一起。 大家都为程野捏了一把汗，但他不慌不忙，立于圆心在，继续观测着。 “他找到了方式。”微生安看着程野的状态，轻声说了一句。 小明不知道哪里找到了一个球，在手里把玩，极为轻松地说：“他可没那么容易死。” 微生安瞥了一眼小明。 话倒是没说错，他遇见小明的时间更早，小明也更适合他，但他从未想过要主动让小明当他队友也是因为，小明的命看起来没那么硬。 而程野，给了他一种，克天的感觉。 哗啦。 风似乎没完没了，开始刮了起来。 程野的衣服被吹得呼呼作响。 风如刀割一般刮过他的脸颊，就像划开了几个口子，入骨般疼。 程野听见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地跳起来了，忍不住有些紧张。 但他的目光没有移开过分毫，看完一个后就立刻去看下一个。 奇怪，这展馆分明是密闭的，哪来的风？ 程野的脑中忍不住跳出这个念头。 这样想着，他的余光不由得移到了那个透明的圆盘型的天窗上。 月亮好大啊，就像白玉盘。 霎时，程野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 刚刚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分心。 他快速地收起了自己所有的杂念，然后依旧微笑着欣赏完了最后几具。 四十八。 最后一个数字被他念了出来。 这里一共有48个干尸。 他们死的千奇百怪，但又通通被做成了干尸。 任务完成，程野也松了一口气，他在这阴冷的展馆里摸索着往前走。 应该还有五分钟的样子，他得尽快地找到出口。 回去的路已经被完全锁死了，他得穿过这堆干尸。 程野的大脑在高速运转，他一直在想规则中的那句：按照顺序展览是什么意思。 到目前为止，并没有任何一条规则告诉他正确的顺序。 现在「死物」馆已经看完了，那下一个呢？ ［卧槽卧槽，你们快看第七分区。］ 突然有一条红色加深的弹幕跳出，大家都赶紧将目光移到了第七分区。 第七分区好像是个黑人，他在看完一个干尸后忽然眼神不动了，就这么死死地盯着干尸。 像是忘却了时间，一直盯着。 一开始人们以为他只是发现了什么，所以想要多观察一下。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表情变得呆滞起来。 就像是失去了自己的灵魂。 然后人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步一步超前走去。 来到了惨白的月光底下。 他闭上双眼，露出了极为满足的表情。 然后，神奇的一幕发生了，他身上的衣服自然而然地碎成了碎片，随风飘散。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他的皮肤变得皱皱巴巴的。 一颗又一颗的水珠从他的身体里票了出来，朝天上飞去。 周围的干尸似乎在一瞬间都转换了反向，全部看向了他。 这一幕过于诡异，让人忍不住抱紧了自己。 男人似乎什么感觉都没有。 很快他身上的水分就被蒸发干净了，他也变成了黑兮兮的干尸，就和其他干尸一样。 他成了它们中的一员。 月光如线，缠绕了上来。 很快他从地上缓缓升起，也被挂在这死物馆之中。 其他分区的玩家看不到第七分区的弹幕，只有第七分区的玩家知道这个人的实力有多强。 他们万般不敢相信，一个实力那么强的人居然说没就没了。 此刻的第七分区乱成一团。 大家忽然都不明白游戏这一操作的意义。 之前的游戏似乎一直在培养更优秀的玩家。 那现在呢？ 直接将实力最强的玩家送掉，意义何在？ 难道只是为了戏弄这些努力想要活下去的玩家吗？ 一时间，每个人心里五味杂陈，各有所思。 弹幕也减少了不少。 这时，有一条弹幕占据了大半个屏幕。 ［大家快看啊！ 程野的展馆内也成49个干尸了！］ ［刚刚是48个干尸啊！我数过的！ ！］ 这个发现，让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第七分区的人死了，第一分区的干尸数目也有变化？ 还有一部分人也立刻站出来作证： ［没错，刚刚我为了计算观测完干尸需要多长时间我也数了一下，是48个干尸没错。］ ［现在干尸数量确实增多了，有49个，我还特意截屏了一个一个慢慢标出来。］ ［不止第一分区，其他所有分区都一样，干尸数目变更了。］ ［对，现在都是49个干尸。］ 而此刻，程野离开的背影映入每个人的视线里。 大家可以轻而易举地观察到，就在程野的背后，他的头顶，多出来一个黑焦的干尸。 它似乎在注视着程野，充满恨意。 这一幕过于诡异了，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即便隔着屏幕是可以呼吸的。 但他们还是害怕吵醒干尸，万一，惊扰了呢？ 虽然这个展馆名为死物，但怎么看，都像是活物啊…… 而且到现在为止，没有一个人能准确说出第七分区的玩家是怎么死的。 他为什么突然就不动了。 又为什么突然像被什么吸引了一样死死地盯着干尸？ 他做错了哪一步，导致他直接丧命于此。 就在大家震撼的时候，弹幕里又轻飘飘的飘来了一句话： ［你们没发现。］ ［有一个很可怕的地方吗？］ 小明笑的天真烂漫，手指在屏幕上慢慢敲打着： ［这个人，可是连保命道具都没有被激发哦。］ 说完这句话，小明的眸子里闪烁着兴奋。 他可是太兴奋了。 能成为这12名玩家中的一员，又怎么可能没有保命道具？ 就拿程野来说，他的储存格里可是常年都塞着一个保命道具的。 可是刚刚，所有人都看得很真切，那个人，是直接死了的。 甚至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微生安看着小明发的弹幕，感觉有些头痛。 都这个时间了，还是一心只想着玩。 他思索了一下直接开口：“他刚刚的样子像是被蛊惑了。” 小明意识到微生安是在跟他说话，他点点头：“然后呢？” 微生安说道：“主动替死的道具非常贵，他不一定拥有，他虽然优秀，但不一定有钱。” 小明：“……”？？？ 他张了张口想要反驳。 这么优秀的人会不准备一个万全的保命道具？ 微生安看着小明的眼睛继续说道：“人都有运气不好的时候，我的意思是，他不一定有钱，所以他可能只拥有一个这样的保命道具。” “而程野，是在游戏结束后就直接被拉进了这个副本。” 小明迷茫的表情逐渐变得清澈：“上一个副本，他用掉了。” “对于我们来说，程野是游戏结束后直接就被拉走了，大概十分钟的样子。” “但是，早知道副本和主城内的时间流速不同，程野没有联系过我们，说明那个地方根本打不开系统面板。” “本来他游戏结束了或许可以立刻补充一个主动保命道具，但……可惜了……” 说完这句话，微生安又懒洋洋地缩进了沙发里。 他在试图推算出游戏这么做的真正原因。 不让人补充弹药，而是明摆着让人送死。 还有，他刚刚到底是怎么死的？ 为什么，突然就死了…… 他好像并没有做什么和其他人不一样的举动啊…… 微生安思索着，目光紧紧地盯着程野的背影。 希望他，能尽快通关，不出意外吧。 第94章 深渊(五) 昏暗的光线下，程野摸索到了出口。 他没有注意到，身后那一排排的干尸仿佛拥有了自我意识，此刻竟齐刷刷地都朝他的方向看过来。 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月光更加森然惨白。 干尸附上了一层银白色的光。 让他们那发焦的皮肤纹路显得更加清晰。 干尸们没有动，程野仿佛也遇到了什么困境，没有动。 画面呈现了一股极其诡异的平衡。 微生安瞥了一眼时间，已经过去二十七分钟了。 一共有五个馆，想要安全离开的话，每个馆停留的时间不能超过24分钟。 明显，现在超时了。 程野究竟了遇到了什么，为什么不出去。 此刻的程野摸着门把手，却没有轻易推开门。 他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压力。 心脏的跳动声也极为清晰。 没有声音了。 一点点声音都没有了。 大家有没有在非常安静的环境里待过。 那种寂静的感觉，实际上依旧是能感受到低频声音的。 而现在，他仿佛处于一个异时空，任何一点声音都没有。 仿佛抽干了空气的真空。 令他浑身不适。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喊着让他回头看看。 就像是身后会有什么能留住他的东西。 在拼命地诱惑着他。 回头看看吧~看看吧~ 他用力地掐了一下自己，让自己保持冷静。 他不能在这个馆继续待下去了，无论如何，得先出去。 卡察。 是开门的声音。 他走了出去。 有是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走道。 不知道这里会通向哪里。 程野站着没动，他在分析下一个参观的馆会是哪一个。 “你好，检票。”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程野一大跳，他勐地抬起头，看见的便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是一个女人，带着冷艳，穿着一身漆黑的衣服。 是工作人员？ 程野想着，下意识从储存格中拿出了票。 工作人员会检票，这是写在规则里的事，这很正常。 眼看票就要到女人手中了。 弹幕却炸了。 ［喂！ 不要给她啊卧槽，她不是工作人员啊！］ ［穿黑衣服的才是工作人员，这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啊大哥！］ ［这是个展品吧！大哥你仔细看一下，她穿着的衣服不是黑色的啊！］ ［卧槽我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这个女人长得可真瘆得慌！］ ［快跑！ ！ 快跑啊！ ！ ！］ 在程野手中的票即将递给女人的时候，他陡然止住了。 狐疑地眼神在女人的脸上来回打探。 她为何长得如此奇怪？ 说像个人吧，但表情又十分僵硬，五官也不自然，就好像几个人的五官硬拼凑在了一起。 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 女人看到票的那一瞬间，眼睛都亮了。 她着急忙慌地就想抢过票。 程野缩了回去，将票重新收好。 这个女人的衣服是藏青色的，并不是黑色的。 漆黑的光线下，两种颜色极为相近。 但如果真是纯黑，他不应该能区分出衣服和背景的区别。 规则六： 工作人员只会穿全黑的衣服，有一些展品会误以为自己是工作人员。 眼前的这个女人明显是这种情况，所以他不能相信她。 程野收好票据后，慢条斯理地问道：“你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吗？” 规则里可没有说不能和展品说话。 女人依旧冷冰冰的：“无票的人不能在馆内停留。” 程野笑了：“刚刚你看到票了不是吗？” 一句话，将女人噎住了。 她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在瞪程野：“我怎么知道你拿的是不是本馆的票，又或者你买了其他展馆的票却偷进了死物馆。” 程野轻笑一声：“你管不着。” 女人：？？？ 程野自顾自地向前走。 这条小道就只有一个方向，可以很放心地向前走。 女人却在他身后喊道：“你是套票吗？套票逛完死物馆，就得去常规展厅了。” 程野没有回头。 她不是工作人员，他不相信她的话。 不过…… 他记得遇到危险时是可以呼叫工作人员的。 但是得在展厅内，他现在没在展厅内，看来用这种方式寻找工作人员也不靠谱。 程野只是略微一想，加快了脚步继续向前走去。 这段小路似乎特别的长，他感觉自己走了很久都没有尽头。 在外观看的人也觉得奇怪。 ［他不会遇到鬼打墙了吧？］ ［说真的这个地方真的好诡异，即便隔着屏幕我都心里发毛。］ ［总觉得会有什么东西跳出来……］ 程野也意识到了不对。 一个博物馆怎么可能设计这么长的走道，是想把游客累死吗？ 他止住了脚步。 将目前为止得到的所有规则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如果觉得危险，可以前往「奇特」展厅，那里是绝对安全的。 他现在要不要尝试前往奇特馆呢？ 只是，这似乎看不见尽头的走廊，应该怎么通过呢？ 程野眯着眼睛，在想办法。 回头是不可能回头的，那里有个自以为自己是工作人员的展品。 但向前走好像也没有多大意义。 这里的光线太暗，他看不清任何可以记忆的地方。 就像个瞎子一样，是不是在原地踏步也不知道。 反正暂时想不到什么好办法，程野干脆原地坐下来休息。 观看展厅的时间一共加起来是两个小时，他现在又不在展厅内。 刚好放松一下。 程野就这么大大方方无比轻松的原地坐下了。 而切换到其他分区，顺利从死物馆出来的玩家，也都遇到了如此困境。 目前为止并没有发生什么太过困难的地方，大家的游戏水准也都在线，没出什么低端失误。 都非常顺利的来到了这条走廊。 那个展品假扮的工作人员太过低端，没有任何一个玩家上当受骗。 所有人在发现了鬼打墙的状况后，都像程野一样选择了原地等待。 盲目四串反而容易遇到危险，越是急的时候就更应该停下来。 在就等待的时间里，程野的余光似乎亮起了一道幽绿的光芒。 它一开始只是一个澹澹的小点，然后愈来愈亮。 程野侧过头望了过去。 原本应该是墙壁的地方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块空地。 而那股绿色的光亮也成了门前的一盏灯。 那里，出现了一个平平无奇，普普通通的商店。 非常现代化，和这个博物馆一路走来古香古色的环境格格不入。 它仿佛像是独立在外的建筑。 商店里灯火通明，似乎还有不少客人。 透过现代化的窗户，可以看见有不少人在挑选商品。 程野挑起眉头，这就是规则中所说的购物馆吗？ 因为它出现的方式无法预料，所以规则才用了可能存在这个词吗？ 程野眯着眼睛，打量了购物馆许久。 这一刻，这片天地仿佛有了人气。 他看见一大家人有说有笑地从购物馆里出来，小女孩的手上还牵着气球。 这个博物馆存在其他游客？ 他们明显不像工作人员，而是过来旅游的。 程野勐地站起来，准备问问那家人。 怎么会有人选择深夜来逛这么奇葩的馆。 可他走了三五步，又停下了脚步。 不太对劲呢。 那家人走路的速度怎么那么慢，就仿佛在等待程野追上去一样。 他们是知道，有人在打量他们吗？ 程野缓缓地笑了，站在原地盯着他们的背影。 没什么必要去查看了。 应该又是展品。 这些活动的展品肆无忌惮地似乎一直在诱导着程野做一些事情。 是想让他出错，还是别的什么？ 或许，是为了得到他手中的票？ 能不能这么理解，他们曾经也都是游客中的一员，直到他们失去了自己的游客身份？ 程野狭长的眼睛眯了起来，分明是密闭的空间，却又迎面而来一股冷风，扬起了他额前的碎发。 展品，游客，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真的是善的吗？ 要知道，规则也可能骗人的啊。 程野笑着，缓缓朝突然出现的购物馆走去。 反正现在一头雾水，不如看看这购物馆里会有什么。 …… 第95章 深渊(六) 程野和购物馆的距离并不远。 稍微走了一下就到门口了，竟然还有现代化的那种迎客门铃：欢迎光临。 听到声音的店员抬起头来，扫视了一眼程野，然后就低下头继续做自己的事了。 整个店铺和从外面看完全不一样。 里面灰蒙蒙的，灯光也有些暗，就像一个被人遗忘的地方。 而刚刚从外面看时，则是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的。 程野挑了下眉，扫视了一圈店内的装修。 有点像以前中药房的装修，一排围起来的玻璃柜，里面摆着一堆纪念品。 最旁边则有一个大冰箱，里面全是饮品。 程野装作不经意地样子绕着店铺逛了一圈，没什么特别的，不仅没有外面看起来大，而且特别破旧。 感觉整个空气里一直弥漫着细小的沙子，就好像在沙漠里行走，让人呼吸不畅。 程野觉得越来越渴，越来越渴。 他身体本能地来到了冰柜面前，看着琳琅满目的各种饮品，恨不得立刻就拆一瓶灌下肚。 他的双眼变得通红，呼吸也更加急促，像是再不喝水就要被渴死了。 这时，店员突然开口，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就像年老的老朽，让人有些不舒服。 “饮料一瓶5元，概不赊账。” “如果您有博物馆的套票，可以免费拿取。” 这一句免费，就像是荒漠里的人终于看到了绿洲。 程野的手忍不住抖动了起来，直接拿起了冰柜里的一瓶饮料。 此时的弹幕就像轰炸一般一波又一波的响起。 ［不要喝啊！想想规则，快想想规则！］ ［我知道你很渴，但能不能先不渴！］ ［这含糖的饮品，就像是甜蜜的爱情，一口致命。］ ［楼上有毒吧，什么时候还在非主流！］ 大家都很担心程野，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 可是程野的双手已经握住饮料，即将拧开了。 就在这时，程野像扔炸弹一般将饮料扔了出来。 他没有拧开，而是紧紧将自己抱成一团大口喘气。 他没有忘记规则。 说过很多次了，他的记忆力非常好，特别是紧急的时候，那些规则就像是刻在血脉中一般一条一条地涌上来。 他当然知道，绝对不能买含糖饮品这条规则。 【九，展厅之间可能存在购物馆，这要根据您行走的路线，但无论是否进去购物馆，请不要购买任何蜡像和含糖饮品。】 但是刚刚店员也说了，他有套票的情况下，是无需支付金额就视作购买。 所以，他万般不能拧开瓶盖，这就默认他已经选购了这瓶饮料。 刚刚情急之下，虽然只是草草地扫视了一眼。 但他依旧记下了大部分饮品。 这里面的饮料，看不到一瓶矿泉水。 其他的功能性饮料，在程野的印象中，几乎没有不加糖的。 这是陷阱。 这个购物馆，很可能就是一场陷阱。 但…… 为什么呢？ 程野用强大的自制力克制住自己内心狂涌的渴。 红着一双眼抬起了头。 他现在的样子有些吓人，就像是饿了很多天的饿狼，眸中的戾气扑涌而出。 面对这种的程野，店员似乎有些见怪不怪了。 他平静地走到了那瓶水面前，弯下腰，捡了起来。 再慢慢地走到程野面前，将水举在半空中，悲悯的眼睛看着程野，声音低沉且缓慢：“尊贵的客人，你为什么要丢掉这瓶水呢？” “是您不喜欢这个口味的水吗？” 程野在店员走过来的那一刻就侧过了脸。 不能与他对视。 没有任何理由，但程野心中的警钟正在疯狂响动。 像是藏在记忆深处的本能，让他下意识地避险。 绝对，不能看他的眼睛。 店员保持着这个姿势许久，见对方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便收回了手。 他慢慢地走到冰柜前，将那瓶被扔掉的饮料擦去多余的灰层，重新放回了冰柜中。 做完这一切，他才转过声来，依旧是低沉沙哑的声音：“这位顾客，那么您想要什么呢？” 想要什么？ 程野虽然被身体本能的渴限制住了大部分的思考力。 但他强大的意识依旧让大脑在转动着。 他回忆了一下从走进这家店铺后所发生的一切，和看到的一切。 突然。 一个没有意识到的细节在他脑海中生成。 他粗喘了几口气。 强行让自己尽量镇定下来。 可是身体上的缺水并不是意志力可以强行摆脱的。 他的唇已经变得干燥。 眼睛变得更加红了。 他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缓缓地从地上站起来，温文尔雅地说道：“不好意思，刚刚砸了您的东西。” 店员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没关系，我已经处理好了。” “不过客人，您真的没有什么想要的吗？” 程野没有抬头看他，保持着低头的姿势。 额前的碎发隐瞒了他眸中的精光：“我可以拿一瓶矿泉水吗？” 此话一出，直播间顿时哗然。 没有人想到，程野居然会想到这样的办法。 是啊，自己找不到的东西，可以让店员给啊。 ［程野真不愧是我们第一分区的目前第一，这新长的脑子就是好使。］ ［也不算分区第一吧，只是优秀率第一。］ ［你能保证你每个副本都优秀率第一？］ ［楼上别争了，你们没发现一个细节吗？］ ［细节，什么细节？］ ［这个店员穿的衣服是全黑的啊。］ 是了，这就是程野敢找他要东西的原因了。 规则中的第六条： 【六，展厅内有一些展品会以为自己是工作人员，请不要相信他们，只有穿黑色衣服的才是真正的工作人员。】 他，很有可能就是工作人员。 其他的展品假扮的店员，程野可不敢找他们要东西，毕竟规则都说了，他们会欺骗游客，不要相信他们的话。 但是工作人员，是绝对可以信任的。 “一瓶矿泉水吗？”店员重复着程野的话：“唔，我找一下。” 店员半蹲下身体，扒拉了一会饮品柜。 在拿出不少饮品后，终于找到了一瓶矿泉水。 “诺，你的水。” 程野盯着面前的水，本能的就想接过直接饮下，但他依旧压制住了自己的欲望。 礼貌地接过后，认认真真地打探了成分表，确认是矿泉水且绝对不含糖后，他才咕冬咕冬地喝下饮品。 甘甜的水在口腔中炸开，程野从来没有觉得水这么好喝过。 一口气，便全部喝完了。 舒爽的感觉重新回来，再也没有那股被神秘力量控制的感觉。 程野这才给店员鞠了个躬：“谢谢您。” 店员依旧面无表情，澹澹地说：“举手之劳罢了。” 在博物馆遇到任何事都可以寻求工作人员的帮助。 程野想了想，问道：“我的票是套票，刚刚参观完死物馆，请问我接下来应该去哪个馆呢？参加完下个馆又应该去哪个馆，我的参观路线应该是怎样的？” 在喝完真正的水后，程野更加确定这个人就是工作人员。 所以他迫不及待地问出了自己想知道的问题。 店员看着程野，又看了看窗外，重复了程野那句话：“拿着博物馆的套票吗？” “很久没人拥有套票了。” 边说，他边走回柜台。 “你问参展的路线啊。”店员眯了眯眼睛，似乎在思考：“我记得是死物馆，常规馆，特殊馆，非人馆，最后是奇异。” 程野走到店员身边：“多谢您，不过如果不按照参观路线走会怎样？” 店员笑了笑：“我也不知道呢，这路线也不知道是怎么设置出来的。” “那我现在应该怎样去常规馆呢？”程野继续问道。 店员指了指店铺最左侧的一个红色小门：“从那出去就是了。” “你可以在这休息一会，看有没有什么纪念品想要带回去的，休息好后就能继续参观了。” 他的声音似乎变得柔和了一些。 程野点点头，不再说话。 他开始打量起店铺正在售卖的纪念品。 除了蜡像是不能购买的，其他好像是可以购买的。 那其他的纪念品，会不会有什么特殊的作用？ 比如帮助自己之类的？ 要知道，他们这批玩家都是刚刚过完一个副本，没有任何补充就被拉进了这个副本内。 他明显已经经历了几轮考验了。 按理说，游戏也该给一些奖励了。 或许，这些纪念品，就是能让他获得奖励的东西。 比如在之后的展馆里，帮助他抵挡一次致命伤之类的。 程野的目光开始在不同的纪念品上来回打量。 这时，店员又突然开口：“尊贵的客人，因为游客太多的原因，我们的纪念品每次只能买一个。” 程野不露声色，指了指面前的纪念品：“只能买一个。” “是的，客人。” 程野的唇角微微上扬。 看来他想对了，这些纪念品，应该有些非凡的功效，所以限购。 每个人只能挑选一个，至于接下来到底能不能帮助自己，就看命运了。 这一刻，程野无比的想念起微生安来。 他那无敌如同bug一般存在的天赋，一定能从这些平平无奇的纪念品中挑选出最好的那一个。 第96章 深渊(七) 面前的纪念品除去蜡像，大致可以分为三类，第一类，布娃娃类，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布娃娃，唯一相同的就是他们那又大又黑的眼睛。 第二类，塑料玩具类，什么兵长玩具，卡车玩具，各种各样的，都是塑料制成的。 第三类，木偶类，各种木头制成的人偶，看上去有些森然，让人不寒而栗。 程野打量着面前各式各样的纪念品，一时不知道该选哪种。 布娃娃感觉是一些灵异事件里常出现的物种，就像游戏中的替身娃娃一样，看起来像是有保命的功效。 塑料玩具…… 程野盯着不远处的一辆玩具车，它是不是会有带人逃脱的功效呢？ 木偶呢？操控的功效吗？ 程野眉头紧皱，在琳琅满目的纪念品中来回扫视。 他就像来到了一个玩具城，却不知道该带走哪一个。 店员似乎看出了他的纠结，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身边，低沉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客人您喜欢我们的纪念品吗？” 程野回过头，此刻再看店员，不知道为何，那种极度危险的感觉消失的，就仿佛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罢了。 程野点点头：“喜欢，但不知道那种适合我。” 听到这话，店员轻笑了一声：“这得看缘分。” “缘分？”程野挑了下眉。 “是啊，你选择纪念品，能被你挑中的就是跟你有缘的。”店员缓缓说道。 程野皱着眉，有缘么？ 什么是有缘的，又或者说这句话有什么深意？ 他还想问点什么。 可是店员已经走回柜台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程野眯着眼睛看着店员的背影，他不是很理解他说的这句话。 小小的购物馆只有程野和店员两个人。 灰暗的色调让人的心情也逐渐低迷。 就仿佛与世隔绝，使人沉重。 程野觉得他应该加快做选择了，似乎在购物馆能停留的安全时间也是有限的。 即便是来着工作人员的庇护，也是有一定时间的。 没有人能投机取巧，游戏绝不会容忍偷懒的玩家。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购物馆的陈列似乎更加破旧了。 灯泡也开始一闪一闪的，像是电压不稳。 玻璃也有了水印，桌上的陈列掉着碎屑。 店员似乎完全注意不到这些，就像回档了的npc，不再关注外界的事情。 他只是站在那，安静地处理自己的事。 程野看了店员一会，收回了目光。 将视线重新落在了一排排的纪念品上。 面前的纪念品除了这三大类，剩下的就是一些很奇怪的东西，比如衣服，帽子，毛巾，水杯之类的。 当然，还有占据了全部纪念品二分之一的蜡像。 蜡像程野是绝对不会去碰的。 它们看起来就很诡异，都是一个个缩小的拟人的形象。 若不是体型有区别，程野真怀疑它们就是真实存在的人，只是没了生命。 何况，这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说不定它们的身体里就藏着一个真正的人类灵魂。 为了不受这种干扰影响，程野不再去看那些诡异的蜡像。 他在考量的是，到底是从这三大类中随缘挑选一个，还是购买三大类之外的单品？ 那些杯子，牙刷，雨伞，铅笔之类的东西都是单品，只有一个。 程野皱着眉，随机拿起了一个布娃娃，在手里揉搓着。 和普通商场里卖的布娃娃没有什么不同，只是那黝黑的眸子多少有些让人不舒服。 就仿佛被什么恶灵盯上了一般。 他放下了手中的这个，又换了一个拿起来，手感和刚刚的那个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样子不一样，穿的衣服也不一样。 这些布娃娃该不会是拥有恶意的布娃娃吧？ 这个念头，缓缓地冒出。 程野翻来覆去地扒拉着娃娃，用力的捏了捏，似乎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里面填充的也像是棉花。 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有了这个念头后，程野又去摸了摸塑料玩具。 似乎，和小时候玩过的塑料玩具也没有什么不同，只是触感更冰冷，有种寒意。 就像是，某种恶念拥有了触感，顺着他的手缠绕了上来。 这种附在它们身上的阴冷气息，就像是它们本身散发出来的。 它们注视着程野的目光，就像在挑选下一个替代者。 程野勐地看向蜡像，在确保储存格中的保命道具还在之后，一把抓起。 瞬间，巨大的诱惑勐然围绕住程野，心中不停地有个声音在狂欢：带走我，带走我，带走我。 程野‘刷’地将蜡像丢下。 要不是提前做好了准备，他很有可能稀里湖涂地就带走了蜡像。 这些蜡像，具有魅惑的功能。 很有可能如果选择了它们，接下来的参馆中会做出一些无法控制的行为。 在没有任何意识的情况下，走向死亡。 目光移向木偶时，程野已经没有什么兴趣了。 他现在已经确定，这些看起来众多的重复的没有什么特征的纪念品，应该都是陷阱。 不仅是蜡像不能选购，这些和蜡像常年待在一起，似乎也被滋生出自我意识的玩偶们，也不能选购。 它们，很危险。 程野无法预判，如果带走它们会经历怎样可怕的事情。 但现在，他绝对不会挑选它们。 刚刚店员说了，每个人每次进入购物馆，都只能带走一样纪念品。 也就是说，五个馆，每个玩家至少可以带走四次纪念品。 这是给玩家试错的机会。 应该第一次不伤性命，但若是一直选错，就会被入侵得更厉害。 入侵…… 从他进入这个博物馆开始，是不是就被某种东西盯上了。 它或许没有实体，但却一直在试图引导他犯错，让它的能量入侵得更彻底。 直到……他也变成一个蜡像。 又或者说，那些所谓的死物展品？ 程野冷静了下来，他闭上双眼，仔细思考了一下死物馆的经过。 死物馆里的干尸，居然是展品之一。 它们被人参观，是为了告知什么。 程野忽然想起店员说过的话。 “这路线也不知道是怎么设置出来的。” 如果，这条路线是唯一能活下去的路线呢。 那为什么要从死物馆开始？ 程野总觉得这里面藏着深意，但肯定需要看到第二个馆才能确定一些事情。 套票，或许是逃生路线。 再加上，既然任务中提到了需要玩家尽量活下去的事。 就说明，虽然这个副本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什么危机，可是它，一定藏着什么必死的情况。 而这种必死的机制，并没有在规则中提现。 有什么，是可以躲过去的呢？ 程野不再去看那些重复的纪念品，而是将目光移向了藏在角落的，不起眼的，单品。 有什么东西，具有特殊性？ 直播间的玩家们都在目不转睛地看着程野游戏。 他们大多数都不清楚为什么程野忽然不动了，只是像个傻子一样站在那里。 大部分人的心理，都是在遇到危机的时候想着尽量避开。 这是最正常的一种心理反应。 刚刚已经遭遇了那么危机的事情，现在当然是想着尽快离开，而不是去探索。 而这就是优质玩家和普通玩家的区别。 优质玩家，都在‘富贵险中求’。 虽然危险，但值得一试。 微生安自然看出了程野的意图，可惜他现在不在他身边，要不高低帮他挑选了纪念品。 现在的程野明显已经放弃了那批危险的纪念品，微生安也松了口气。 即便挑不到真正有用的纪念品，但也不会有性命之忧了。 暂时什么都做不了，就将画面切换到了别的分区屏幕上。 有些玩家选择了继续往前走，并没有进入购物馆。 这也没什么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反正只要活下去就好了，规则中并没有要求玩家探索博物馆。 还有些玩家和程野一样进入了购物馆。 虽然同样被突如其来的渴干扰，但很明显，他们有足够的道具解决危机。 有惊无险，到目前为止，除了不幸丧身的第七分区的玩家，玩家的数目还是保持11名没有变化。 只是另外一名选择单票的玩家，似乎遇到了一点麻烦。 因为他只需要进入一个展馆，所以在逛完之后他就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而这条黑暗的小道，似乎没有尽头一般。 他一直在黑暗中摸索，却毫无头绪。 “是因为票没有付钱的缘故吗？”微生安小声地滴咕着。 他所在的这条小道，明显和刚刚其他玩家经历的小道不一样。 是类似于一种虚无的地方，就连脚下，都不像有实物。 也不清楚他究竟掉进了什么地方，但看起来，他距离死亡只是时间问题。 果然不应该投机取巧放弃系统给的票啊。 微生安面无表情，随便轮视了一番其他玩家，又将视角切回程野这。 程野一直低着头没有动。 但突然，他笑了一下，目光看向了店员。 工作人员一定会保证游客的安全。 这是规则里提及的。 也确实是……工作人员在做的。 回想一下，从程野进来购物馆后，工作人员只主动跟程野说过两次话。 第一次，是程野想选饮料的时候。 第二次，是他想挑选纪念品的时候。 这分明，是在帮助玩家。 如果不是工作人员的打断，玩家说不定并不会多花时间去思考。 人往往只有被打断一下，才能思索到更多的细节。 这个原理在新手副本中已经说过了。 所以，第一次，工作人员是在提醒程野，没有钱不要拿饮料。 第二次，是告诉他纪念品不能随便拿，要有缘分的。 缘分一向很难得，所以真正可以拿的东西，就是那些单品。 他暗示了。 而现在，程野懂了。 他开始打量着面前的单品，一个一个看了过去。 直到，他看见一见纯白色的衣服。 “你好，这个纪念品可以购买吗？”程野礼貌地问道。 工作人员会给暗示的吧。 店员缓缓地抬起头，顺着程野的手指望了过去，在看到那件衣服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转儿居然笑了起来：“当然可能，客人。” 当然可以。 那么他，应该是选对了。 程野没有什么犹豫，上前去把衣服拿了下来：“这件衣服的金额是多少？” 店员从柜台走了出来，他拿过程野手中的衣服，查看了一番：“十分钟，先生。” “十分钟？”程野不解。 店员笑着点头：“参馆时间的十分钟。” 这一刻，微生安忽然明白了为什么那个单票的玩家会莫名其妙地陷入不复之地。 因为博物馆里的一切，都是要钱的。 他看似没有做出任何违背规则的事情，但是在一开始，他就额外付出了他的参馆时间。 那张票，或许是五分钟，十分钟，甚至有可能是二十分钟。 但是因为他的换票，导致他的时间不够了。 时间不够，违背规则，终将被博物馆吞噬。 这里的展品，都是这么来的吧。 所有参展的人们，都死在了自己的贪念上。 程野眼睛一亮，笑了笑：“好的，请结账。” 店员似乎心情很好，他迅速地替程野结了账：“祝您一切顺利，客人。” 程野穿上那件洁白的衣服：“谢谢您。” “前往常规馆的入口就在那里，您从那扇红色的门出去就可以到达常规馆了。” “我们的下班时间即将到了，请您尽快前往。” 店员说话的声音变得急促了起来，但他的脸上依旧面无表情。 程野点点头，也没有废话，直接朝着那扇红色的门走过去。 购物馆即将消失，他也察觉到了。 所有的东西都在即将变成粉末，变得摇摇欲坠起来。 他确实得尽快离开了。 ［他为什么会选择那件衣服啊，好奇怪，这个看起来最平平无奇吧。］ ［或许是不知道选什么所以随便拿了一个呢？］ ［你们这些人就不要猜测真正大老的想法了吧，想破脑瓜都想不到吧。］ ［就是就是！楼上+1］ 弹幕里吵得不可开交，只有微生安微微皱眉。 所有玩家都觉得危机已经解除了，只有他发现了一个细节。 那些被摆在货架上的玩偶，此刻都一脸哀怨地看着程野离开的背影。 它们就像想将程野吞入肚中，狠狠嚼碎吞咽。 而在程野离开的那一刻，它们似乎连演戏都不愿意演了，所有玩偶的目光全部汇聚在程野的身上。 程野，也感受到了注目。 但他，没有回头。 规则七曾经说过：如果听到背后有任何动静，请不要回头。没有任何工作人员会发出声响，如果感觉到危险，但没遇到危险，请立刻前往「奇特」展厅，那里是绝对安全的。 所以他，绝对不会回头。 无论是怎样的恶念，他都当作不存在。 …… 第97章 深渊(八) 红门打开后，是一个昏暗的房间，阴冷扑面而来。 里面的东西影影倬倬，看不太清。 这个房间里充满着水汽，就仿佛来到了某个地下室，全是发霉腐朽的味道。 程野缓慢地朝前走了一步，木质的地板立刻发出了咯吱的声音。 年久失修，满满的灰层。 这是一个展馆？程野略有疑惑，他转过身来，检查门。 刚才的规则是在门上显示的，所以，这个展馆的规则说不定也会在门上体现。 程野认认真真地将门从上到下看了一遍，终于在最下方，找到了几行小字。 欢迎来到常规馆。 这里的一切都那么的平澹，像是每天早上都会路过的早餐摊，像是路边掉落的枯黄的落叶，更像是随处可见的小石子。 但不要小瞧它们，它们也曾经发光发热，引人瞩目。 程野微微皱眉，不太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不要小瞧它们。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是说，它们实际上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常规？ 程野按捺住心中的疑惑，缓慢地向前走。 常规，平澹，让人注意不到。 所以，很有可能一个普通的桌子也是展品。 正如最开始规则所说的，不能漏掉任何一个展品。 程野的目光上下左右来回扫视，观察着目光所及之处的所有东西。 大致逛了一圈后，程野发现这个展馆确实看起来平平无奇。 一个有些年岁了的木桌，一把有些摇摇欲坠的矮椅，一个凋花的梨木镜子，和一个有些发霉了的地毯。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展馆有种说不上来的空荡，让人莫名的觉得有些惆怅。 就仿佛看到了一个江山的历史变迁，有股无力感和失落感。 程野短暂的愣怔了一下，眼睛重新恢复了清明。 好奇怪啊，总觉得它这么空荡不合理，就仿佛这里应该有人才对。 它似乎缺了某个东西，这些展品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等待那个东西。 比方说——误闯入的游客。 程野眼睛勐地瞪大。 一个房间，应该有主人才对，不是吗？ 顿时鸡皮疙瘩爬上了胳膊，心里有些发毛，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但出于对规则的遵守，程野还是花了点时间认真打探了所有物品。 这个展馆并不大，差不多五分钟时间他就看完了全部。 他的避险机制让他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这里。 在离开的时候，他再次打探了整个展馆，就连天花板都没有放过，确保没有遗漏任何东西，他才放心地朝着另外一个出口走了出去。 [这个展馆好奇怪啊，总感觉遗漏了什么。] [我也是，虽然确实所有的东西都查看了，但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非要十分危险才行？就不能有一个缓冲的展厅？]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展厅是个陷阱？］ …… 弹幕又开始了激烈的争吵。 微生安只是看着玩家们的争执，若有所思。 刚刚那个展馆，确实有些奇怪。 没有任何危险，除了东西看起来有些破旧之外，好像安全得有些诡异。 但玩家猜测的也没有错，这个常规展或许，真的是个陷阱。 到目前为止所有发生的诡异的事，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那就是—— 将玩家留下来。 半道上突如其来的会动的展品，第一个展馆那些似乎有着生命的干尸，永远走不到尽头的小道，购物馆里莫名的干渴…… 一切的一切，都是想将玩家留下来。 换句话说，就是展馆需要新鲜的展品了。 所以刚刚那个馆，怎么看都是得尽快逃离才是，待久了说不定会让人误以为自己就是这个房子的主人…… 程野走出去后，居然重新来到了院内，面前的1号门和3号门。 1号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修好了，它的灯也变成了常绿。 是工作人员修的吗？ 程野转头看向3号门。 特殊馆是从3号门进去，而面前刚好就是。 现在进去……还是？ 他有些犹豫。 不知道为什么，分明刚刚的展馆没有任何危险，但心里就是发慌不舒服。 他总觉得，有东西在盯着他。 就像是有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程野皱着眉，向3号门前走了一步，伸出手进去试探了一下。 没有什么区别，里面和外面没有冷热之分，也没有干燥和湿润。 和他现在所处的环境，几乎一致。 「特殊」馆。 会有多特殊呢？ 程野跨出了腿，踏了进去。 进去后，就像是来到了正常的博物馆一般，左右两侧每隔几米有就一个摆台，上面摆着一些普通的瓷器花瓶。 一眼望过去全是花瓶，有大的有小的。 程野站到了第一个花瓶面前，这个花瓶上刻着一个女人，手里抱着一把琵琶。 背景挺诗情画意的。 程野打探了两眼就准备离开，这时，他居然听到了一首曲子。 真是琵琶发出来的声音。 程野愣了愣，没忍住又多看了几眼。 但很快他就回过神来，直接将视线看向了第二个花瓶。 得雨露均沾才行啊～ 第二个花瓶是一个正在弹古筝的女子，和第一个花瓶一样，也是看了几眼后，耳边就传来了古筝的声音。 还挺神奇的，不愧是「奇异」馆，倒是呼应上了。 接下来程野得心应手，看完一个又一个的美女，听完不同的曲子，就快逛完这个馆了。 这是程野经历过目前的展馆中最正常的一个，没有任何危险，也感受不到任何阴冷。 相反这里灯光明亮，各种射灯汇集在展品上，让它们看起来闪闪发光，折射着耀眼的光。 整个展馆大气又干净，如果不是知道在副本中，甚至会以为自己真的在逛什么艺术展。 在大家都为程野松口气的时候，只有微生安微微眯起了眼睛。 即便隔着屏幕，他还是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气息。 属于……生命的气息。 那些瓶中的美女全部都还活着，她们是被束缚在花瓶之中的瓶中女。 …… ps：今天少一点点，有点累累。今天也是爱大家的一天，晚安么么。 第98章 深渊(九) 程野也感觉到了。 他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更加深了，就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试图侵入他。 但是碰到他的时候仿佛就被弹开了。 他感觉自己的身子比之前轻松了不少，不再有那种压抑喘不上气的感觉。 程野走到了展馆的最末端，一扇门静静地摆在他面前。 第一个展馆用时27分钟。 第二个展馆用时5分钟。 第三个展馆用时13分钟。 他的时间很充裕，于是他没有着急出去。 他感受着自己身体的轻松，低头看了看穿上的白衣。 颜色，似乎变灰了一点点。 他之所以选择这件白衣，也是因为想到了游戏中的规则。 所有工作人员都穿着纯黑的衣服。 从进入这个博物馆开始，程野就一直能感觉到某种阴冷的气息，甚至于觉得有东西在关注着他。 这不得不让他提起精力去尽可能的注意周遭的细节。 加上展馆里似乎有许多不受控制随意走动的展品。 他们就像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展品，甚至想拉程野下水。 所以到这个时候，程野有了一个推测。 这个博物馆，在寻觅新的展品。 这个博物馆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博物馆，它类似于一个景区，里面猎奇的东西吸引着人来参观，永远是那些展品，久而久之就没了意思，得不停地有新鲜的展品加入，才会吸引人们前往。 当然，也有可能是，展品的存在给博物馆提供能量。 但无论是哪一种，程野都感觉到了深深的恶意。 而之所以选择衣服，是因为程野觉得，衣服能吸收一部分恶意。 从进游戏到穿上衣服前，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 就仿佛腿灌了铅，身体负重前行，越来越觉得压力大，喘不上气。 那时，程野就觉得，整个博物馆都是有问题的。 中途会出现的购物馆，确实是续命的存在。 或许其他纪念品也有一定的功效，但他觉得衣服的抵挡功效应该是最佳的。 因为，管理员穿着和这件白衣一模一样的衣服。 只不过他们是黑色的，而自己是白色的。 所以当时程野判断，衣服可以吸收掉恶意，但要在完全黑前脱下来。 不然，他虽然不会成为展品，但有可能成为工作人员。 想到这，程野低下头轻蔑的笑了一下。 博物馆果然处处是陷阱。 看起来像是生路的地方也有可能是死局。 他之所以还不走出去，是因为他还是想测试某个事情。 在前两个展馆的时候，他总觉得身后的东西在注视不到时都是活的。 但碍于规则他并不敢回头看。 可是现在，他觉得他有试错的机会。 于是，在直播间上亿人的注视下。 他竟然缓缓地调转了身体方向。 回过了头。 原本灯火通明的展馆此刻竟像死一般寂静，头顶的日光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只留下程野头上的那一盏。 程野仿佛被光线分割开了两个区域。 一边是光明，一边是黑暗。 他静静站在光的这一处，似乎一瞬间藏在黑暗里的东西全体都盯住了他。 而更可怕的是，面前所有展品都被头顶的一小束聚光灯笼罩着。 所有的美女，都虎视眈眈地盯着程野。 在程野回过头的那一瞬间，她们似乎变得兴奋了起来。 目光死死地锁定在程野身上，充满着欲望和渴望。 原本手中的乐器，此刻被丢了一地。 一股血腥之气澹澹的在空气中弥漫。 她们丝毫不掩饰自己。 程野不紧不慢地低下头，查看了一眼衣服，没错，衣服成灰色的了。 是因为衣服的存在，他才没有受到攻击。 如果刚刚他没选择衣服而又回了头，说不定此刻，他已经跟哪个美女共度春宵去了。 这个地方，很容易迷失自己啊。 展柜中的美女们很快也发现了异样，她们发现对面的男人虽然违背了规则，但却不能进行魅惑。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驱散了她们的攻击。 这一点发现让她们的目光变得恶毒起来。 滔天的恨意在眼中燃烧。 表情变得扭曲，肢体变得夸张，想从花瓶中出来。 程野就像她们好不容易遇到的替死鬼。 结果只可远观不可近瞻。 程野只是笑了笑，不再看她们中的任何一个。 转过头，推开门，潇洒离去。 这是第三个展馆了，也就是说，他已经成功过完副本的一半了。 他也算差不多弄清了博物馆的意图，接下来只要小心避开就行了。 不出错，不违反规则，大大方方的展示自己的能力，做游戏想让他做的事情。 应该就可以顺利离开这个副本了。 这样想着，程野继续往前走。 面前只剩一个孤零零的绿标了，上面写着1号门。 它依旧是长亮的。 1号门程野之前进去过了，2号门在1号门里面。 可是他印象十分深刻，1号门里的「常规」馆，他可是里里外外查看过许多次的。 绝对不存在什么2号门。 但是规则三中又说「非人」展厅请进入1号门后立刻右转从2号门进入。 难道重点是在立即吗？ 要知道参展的顺序不能变化，如果他再次进入1号门，会不会被判定重复参馆呢？ 他可是只有一张套票的。 程野犹豫了一会，反正在展厅外是不计入参展时间的，他也没有很急迫。 在想了一会后，他还是跨进了一号门。 在跨进去后他立刻就朝右转去。 没有睁开眼，没有多余的动作，完全按照规则行事。 果然，2号门出现在面前了。 它就像凭空出现的一般。 此刻，程野却联想到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这整个博物馆，可能都是活的。 让我们回想一下，在程野离开死物馆后来到了一条没有尽头的小道上，而购物馆也是在那之后出现的。 从购物馆出来，居然可以直接回到开头的地方。 这一切的一切，如果不是空间瞬移，那就是博物馆本身在不停地变化位置。 所以参展才需要按照顺序参观。 如果不按照顺序，博物馆可能会让玩家相同的馆进去两次，导致违背规则，驯化玩家。 第99章 深渊(十) 程野深呼吸，直接进入了2号门。阑 这是套票中倒数第二个展厅了。 「非人」，这意味着什么？ 这里面，都不是人吗？ “先生，请出示一下您的票。”一个甜甜的女声响起，在他的左侧。 程野顺着声音望了过去。 黑暗中，女人的五官看不太清，但是她那纯绿的衣服，显得格外突兀。 又是一个展品啊？阑 程野微微抬眉，并不打算理会。 “你是担心我是展品吗？” 在程野抬腿即将离开的时候，女人突然开口。 程野有些诧异，在他的认知中，展品是不会认为自己是展品的，那为什么…… 顺着疑问，程野看了过去。 女人竟然笑盈盈地看着他。 直到这时，程野才发现，女人居然穿着一身翠绿的旗袍，衣服从大腿根部分了个叉，修长白皙的腿若隐若现。阑 真漂亮啊。 就好像画中走出来的一样。 画中？ 程野微微皱眉，眸中的水雾散去。 刚刚的展馆，特殊馆？ 花瓶中的女人？ 程野笑了笑：“我不担心啊，你是展品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阑 「非人」馆有点奇怪，他都进来这么久了，可是一点光亮都没有。 刚刚通过的几个馆，确实会经历暂时的漆黑。 但几乎是一瞬间，展馆内的场景就能看清。 可是现在，加上和女人对话的时间应该都过去三五分钟了，可是展馆内还是一片漆黑。 女人笑而不语，居然伸出手来牵住了程野。 她的手十分冰凉，就好像从冰柜里刚拿出来的冻肉。 程野下意识的一哆嗦，就想把手缩回去。阑 可是女人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她看着胳膊细细弱弱的，却十分有劲，就好像一个钳子十分用力地牵住了程野的手。 “我陪你逛逛吧。” 女人轻声说道，似乎带着笑意。 程野挣脱不掉她的控制，只能跟着她往前走。 陡然，十几个塑料模特突然围住了他们。 它们没有眼睛，没有嘴巴，没有五官，全身光着。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程野愣了一下，可是女人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现一般，游刃有余地穿梭在模特中间，强硬地带着程野往前走。阑 “我叫春香。”走出去十来步后，已经看不到那些塑料模特了，女人突然开口。 这次，她的声音里没有了笑意，只是仿佛在述说着什么。 程野微微皱眉，陡然回头。 只见聚光灯下，那些塑料模特都一个一个站得笔直，面朝着程野的方向。 它们裸色的身体在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有种金属的质感。 浓重的黑色阴影打在身体被遮住的部位，看起来有些孤冷可怕。 虽然它们没有五官，但仿佛每个塑料模特都在盯着程野。阑 展馆内静悄悄的，这一幕属实诡异。 程野的心跳漏跳了一拍。 直播间的弹幕也炸开了。 ［好久没看到这么刺激的一幕，虽然是满大街都能看到的塑料模特，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心慌。］ ［确实，感觉前面都风平浪静的，突然出现这么个奇怪的馆。］ ［前面的展馆也不正常吧，哪里正常了？］ ［这个女人是来干嘛的，如果那些塑料模特是展品的话，程野刚刚是不是没观察就被带走了？］阑 …… 这也是程野担心的地方。 不然他不会回头。 他怎么也没想到，展品还会主动出击，说来也是，博物馆里最危险的东西应该就是展品了。 他刚刚我不过是想增加游戏的完成度才会去接话的。 毕竟，既然是12个玩家之间的对决，副本又只有活下来的玩家才能通关，那最后比拼的不就是游戏最喜欢的完成度嘛。 游戏的优秀率不也是跟这个挂钩？阑 所以程野才会想着，从展品身上套些东西。 却没想到，这个女人的手劲这么大。 每天撸铁500斤吧。 程野之所以回头，也是为了找补。 他身上穿着白衣，暂时不用担心会被恶意入侵，他刚刚并没有观察完全全部的塑料模特。 所以他必须回头。 哪怕可能承受一次攻击，他也得回头。阑 在危险和遵守规则之间，自然是遵守规则最为重要。 所以，他没有任何犹豫回了头，把所有塑料模特的样子都记了下来。 无论如何，无论发生什么意外，他都会尽量不遗漏细节的完成任务。 女人的手指伸进了程野的掌心，挠了挠他。 “你好像很紧张？” “我为什么紧张？”既然想要打探消息，并且已经迈出第一步了，也付出了代价，程野自然不会浪费机会。 他平静的声音，就仿佛自己真的不紧张。阑 “是吗？”女人笑了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唇上拥有了嫣红的唇膏，在这昏暗的环境里，显得格外突兀：“可是我感觉你很紧张。” “你感觉错了。”程野顿了一顿：“是你的手太冷了。” “我冻着你了？”女人陡然止住了脚步，转过身来面对程野。 她的手并没有放开程野的意思，反而抓得更紧了。 程野看着女人似笑非笑：“是啊，所以你要暖我一下吗？” “怎么暖？”女人的另一只手抚上了程野的胸脯，在他的胸肌上画圈：“是抱抱你……” “……还是亲亲你？”阑 她的手抚上了程野的薄唇，轻轻地打着转。 这种冰凉的感觉给程野带来了不一样的体验，有些酥痒，有些发麻。 程野冷笑，女人的力气太大了他挣脱不开，但他还是向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女人的挑逗。 “我看不上你。”声音冷漠又无情。 女人似乎一点都没有被伤到，作戏般露出了苦恼的表情：“怎么办，你都对我不心动。” “你有什么好的？换句话说，你能给我带来什么，我为什么要对你心动？”程野突然反客为主，向前一步，脸凑近了女人。 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很近，可以看到女人长长的睫毛，感受到她身上扑面而来的冷声。阑 女人笑了，闭上眼睛，用力地吸了一口气：“你好香啊，宝贝。” 程野：“……”你在吸炸鸡呢…… 第100章 深渊(十一) 程野面无表情：“可是你好臭啊。” 他顿了顿：“宝贝。” 这句宝贝就像机器发出的声音一样，不带任何情绪。 可是女人却毫不在意，她眼睛亮了亮：“你也喊我宝贝了耶。” “啊是是是。”程野敷衍着。 “你是不是喜欢我？”女人有意无意朝程野身上靠了靠？ “啊对对对。”程野继续敷衍。 这个展馆似乎特别的大，女人牵着程野的手走了已经很久很久了，可是什么也没看到。 反而，女人有点变得不一样了。 ［你们发现没有，女人变得更水嫩了。］ ［是啊，她的皮肤不是一开始的死白了，反而是有血气的那种婴儿白了。］ ［卧槽这娘们不会是什么吸血鬼变的吧，什么狐狸精之类的在吸程野的阳气。］ ［你这么一说很有可能啊，你看她的五官是不是也变得更生动一些了？］ ［大哥大哥，你快看看你旁边的女人啊，你别一双眼睛到处找展品了。］ 没错，程野根本没看女人一眼，一边随便跟她搭着话，一边认真的搜索周围可能出现的展品。 只是他觉得，身体变得愈来愈冷了。 微生安面色凝重地看着弹幕，他发现的不止这一点。 好像女人从握住程野手的那一刻开始，就变得灵动了起来。 就好像一个猫摆件忽然变成了活猫。 有了生命的灵性。 而且女人的话，也从一开始的客套冰冷变得逐渐热情。 这个女人一定有问题。 程野现在，很危险。 微生安的眉头微微蹙起，他联系不上程野，只能看着程野被女人牵着手走。 走了不知道多久，程野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开始冷了。 浑身冷得打颤，他终于不守夫德地将目光移到女人的脸上。 如果说一开始看到女人，还很容易看出她的生硬，那么现在，她和一个真正的人，没有任何区别。 程野陡然用力地拽住了女人。 女人毫无防备，停下了脚步，疑惑地看着程野。 看了两秒钟，眼睛弯了起来，笑道：“怎么，你想跟我调调情啊？” 程野摇头：“你准备什么时候松开我？” 女人眨眨眼：“我为什么要松开你，我们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我觉得很不好。”程野冷声道。 “为什么不好，是我不够体贴吗？”女人试图往程野的怀里钻。 但程野直接倒退了一步。 开什么玩笑，他是想从她身上套话，虽然要付出一些代价，但他可没有想把命付出去。 “这样不合适，我不了解你，你也不了解我，我们这样不好不好。”程野一本正经地说道。 女人笑了，脸忽然凑到程野的面前：“你想了解我啊？” 程野面不改色：“可以吗？” 女人露出了娇羞的表情：“当然可以啦，那你……” 她的手松开了一些，摇晃着程野的胳膊：“……那你能不能也告诉我一些你的信息啊。” 程野微笑：“可是我想先了解你诶。” “讨厌。”女人低下了头，十分害羞，声音都变小了几分：“那你，那你问嘛。” “我们就当闲聊，好不好？”程野主动牵住了女人的手，向前走去。 女人欣喜若狂：“好啊，好久没人跟我聊天了。” “很久没人跟你聊天了？”程野轻声重复道。 女人点头，似乎陷入了回忆：“是啊，很久了。” 她握住程野的手不再那么用力，就像正常情侣之间的牵牵，变得轻松起来。 程野漫不经心地说道：“这样啊，看来你来这里已经很久了。” 女人继续点头：“是啊，很多年了。” “你还记得有多久吗？”程野问道。 女人微微皱眉，思索了一会：“确实记不清了，反正七八年肯定是有了。” “平时也不出去逛逛？”程野随口问道。 女人摇头：“那哪能出去啊，我们进来了就出不去了。” “出不去了？为什么？”程野追问。 女人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笑嘻嘻地绕过了话题：“这里待遇好啊，我们不想离开。” 出不去，我们？ 程野微微挑眉，装作什么都没察觉到的样子：“这样啊，这倒是，如果待遇好的话，大家挤破脑袋都想进来，谁愿意离开呢。” “是吧？”说到这个女人兴奋了：“那你，要不要留下来陪我？” “你希望我留下来陪你？”程野放低了声音，就好像在调情。 “这，这不是一见钟情了嘛。”女人娇滴滴地说道。 一见钟情？ 呸。 程野笑了笑：“那我怕你噶我腰子啊。” 女人：“……” 女人：“这怎么会，你是不信任我吗？” 程野：“宝贝，我们才刚刚认识，互相都还不了解不是吗？” 女人有些不高兴，但又觉得程野说的有道理，她想了想：“可是真正的喜欢，不就应该是不假思索的吗？” “那万一你对我不是认真的呢？”程野认真地说道。 虽然他不知道这个女人的脑回路是怎么回事。 话题又是怎么聊到这的。 但顺着女人的思路往下聊肯定没错。 “你是不是跟那些渣男一样，只是想玩玩我？”女人有些悲愤，似乎想起了一些很不好的事情。 程野用力握住了女人的说：“瞎说什么呢，喜欢一个人不就是想了解她吗？何况我越了解你才越能呵护好你，不是吗？” 女人似乎被说服了，但眸中的悲伤不减。 她现在的状态很奇怪，就好像处在一种叠加态。 程野隐约猜到了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 他换了一种更温柔的声音：“你不相信我吗？” 女人有些迷茫：“相信你什么？” 或许是程野用力的手掌给女人带来了安心，她的情绪渐渐地稳定了下来，没有了刚刚发疯激动的样子。 程野平静地说：“相信我，是一个好人。” 女人笑了，她似乎摆脱某种状态：“好人又能有什么用呢。” “救你。”程野斩钉截铁。 女人勐地侧过头，看向程野。 她愣怔了几秒，然后恢复了玩世不恭的模样：“救我？那你跟我走吧。” 第101章 深渊(十二) “跟你走就能救你吗？”程野平静地说道。 女人妖娆起来，眼睛弯成了月亮：“是啊，你若是真心喜欢我，想救我，就跟我走。” “这样啊……” 程野冷笑了一下，猝不及防地将手从女人的手中抽出。 女人只愣了一秒，紧接着表情狰狞地想重新握住程野的手。 可是程野不给她机会，双手交叉紧紧地贴着两侧藏在腋下，让女人无处下手。 女人咬牙切齿地盯着程野，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既没有接触程野，也没有攻击程野，只是面目可憎地看着程野。 好像她对程野的伤害也是有限制的。 得在规则之内，才能成功。 比方说：握住程野的手。 而如果超出规则之外了，她也无可奈何。 在松开女人的手后，程野才开始打哆嗦，在原地打颤。 嘴里喊着：“哎哟冻死我了，嘶——” 完全不顾及旁边女人的目光。 他冻得浑身打颤，一直哆嗦。 ［看看，这才是大老，我刚刚看他嘴唇发乌还以为他不冷呢，原来是硬挺。］ ［虽然我没看懂刚刚发生了什么，但大老不愧是大老，他是不是已经知道这个展馆怎么通过了。］ ［你看这个女人，目的没达到似乎想吃了程野，可惜她什么也做不了。］ ［有没有有头绪的大老们出来讲解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非人」馆到底是什么？］ ［「非人」馆嘛，自然是非人咯。］ 女人恨得牙痒痒的，整张脸都扭曲了，她嘶吼着：“你骗我！你居然骗我！” “我骗你怎么了？”程野一边哆嗦着，一边澹然回答。 要不是没条件，他都想打死这个娘们。 冻死他了呜呜呜。 女人双眼通红，像是进入了癫疯状态，头发已经全部披散了下来，大吼着：“你就和那些男人一样，都是骗我的！都是骗我的！” 程野微微挑眉，他又捕捉到一个信息。 那些男人。 刚刚和女人周旋的时候，他以为她是被男朋友骗到这献祭给博物馆的。 而自己是她的替死鬼，只要她成功带领自己去了某个地方，自己就会代替她成为这个展馆的展品。 但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样。 她好像，被骗很多次了。 她还在那疯言疯语，嘴里不停地滴咕着： “都是骗子。”“上当了。”“逃不出去了……” 之类的话。 程野皱了皱眉，确认了女人确实对他造成不了伤害后，轻声问道： “他们……他们是怎样骗你的？” 女人却跟听不见他说话一般，陷入在自己的情绪里，不停地重复着抱怨的话。 松开女人的手后，他的体温逐渐回来了，重新拥有了正常的体感，让他大脑思索速度也恢复了正常。 果然，握手是攻击的一种。 女人在失去了程野的滋养后，开始变得逐渐干枯起来。 她娇嫩的皮肤变得干燥，原本有神的眸子也失去了光彩。 她一开始还在那大吼大叫，发疯抓狂，可是逐渐地，她平静了下来。 就像失去了牵引线的木偶，平静地站在那里。 这时，程野藏好双手后向前了一步：“回答我，他们，是怎么骗你的。” 女人的双眸像是失去了全部希望，她木讷地看向程野：“你骗我，你也骗我，你们都骗我……” “没有人会帮我的，没有人。” “啊放过我放过我！我不敢了不敢了！” “我会听话的，你相信我好不好，我不会跑了，我会听话的……” “我乖，我一定乖，你别杀我！” “你能带我走吗，你真的会带我走吗？” 女人疯狂地说着一些话，抱着自己蹲了下去。 然后她似乎又清醒了，说了一句：“你们都一样的，都不会帮我的，我告诉你又有什么意义……” 程野立刻强硬地再次重复：“回答我，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女人双眼变得迷离：“来到这里……来到这里……” “……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呢？” 她嘴巴微微张开，急促地喘着气。 突然，她大喊了一声：“他骗我的！他为了活命！骗我的！” “他打我！他逼迫我的！” “不对不对，他好爱我，他怎么会舍得不要我！” 说着说着长啸一声，发出痛苦的呐喊声。 程野微微蹙眉，直到女人平静下来后，才继续开口。 声音平缓给人带来安心的感觉：“是不是你男朋友，带你来的？” 女人迷茫地点点头：“是……啊……” “不，不对，是，是吗？” “他骗你说这里很好玩，带你进来了，然后你出不去了？”程野没有管女人回答什么，而是认真地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继续说道。 女人眼中又激发出愤怒，这次她的回答无比清晰，都能感受到语句之间的恨意：“不，不是这样的。他是故意引诱我犯错，故意把我留在这里的。” 程野眉头皱皮，他换了一个问题：“祭品，或者说展品，可以带来什么？” 女人‘咯咯咯’地笑了，眼泪缓缓地流了出来：“投名状啊……哈哈哈哈……” “投名状？那是什么？”程野立马追问道。 女人这次没有在回答了，而是癫笑着唱起歌来，一首乱七八糟组装的儿童，什么词都有。 程野无奈。 这个女人自从松开他的手后，大脑就时而清醒时而疯癫，虽然陆陆续续的回答给了他一些思路，但他无法确定自己的判断是否准确。 不过，这里是「非人」馆啊。 那就应该，没有错。 程野离女人走远了一些，不再管她。 女人的头上忽然出现了一个聚光灯，她一开始还在随意起舞，像个疯子一样。 但渐渐地，她的动作变得缓慢，直到停在那里，像个凋塑一样。 她的脸终于变成了原来的僵硬的样子。 身体也想拼凑在一起的。 程野观察她的几秒钟，走上前。 这时熟悉的声音重新响起，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直了身体，就和初次见到程野时一模一样。 “先生，请出示一下你的票。” 第102章 深渊(十三) 展馆内极为安静。 女人说完这句话后，只是伸出手来示意程野给他展馆的票据。 没有做任何其他危险的动作。 程野打量着对方，清明的眼睛，婀娜的身姿，翠绿色的旗袍很是亮眼。 她已经忘记刚刚所有的一切。 就和第一次见到程野时一模一样，想骗到程野的手。 可是程野将手紧紧地贴在身体两侧，根本没有可趁之机。 她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是重新开始，还是遗忘？ 大概过去了三十秒，程野勐地向前看去。 那里，应该有一堆塑料模特才对。 可是没有。 漆黑一片，什么也没有。 他分明记得刚刚和女人走的时候，前方不远处就应该有塑料模特才对的…… 所以是……她忘记了？ 程野垂下眼眸，将刚刚的事情回朔了一遍。 刚刚和这个女人走了一路，大概花了十五分钟左右，现在他所剩的时间不多了。 他从来没有忘记过规则，一个展馆最多待30分钟。 所以他得尽量想到离开的方式。 如果他没有猜错，这个展馆所展示的东西就是眼前的这个女人。 她，就是非人。 但是自己已经从上到下，从左到右都仔细地观察过她了，甚至还手牵手走了一路。 什么奇怪的事都没有发生。 不对，是因为自己没有答应她跟她走吧。 她对自己造成伤害，是需要规则的。 就像牵手一样，她想要完全地弄死自己，也需要一个规则。 那就是答应她，跟她走。 程野的面色变得很难看，他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东西…… 还剩十来分钟，再给自己五分钟。 如此想着，程野依旧双手紧贴身体，同手同脚地走到一侧坐下，开始思索起来。 前面的展馆，应该也有规则。 除了明面上的：认真观察，应该还有一条：雨露均沾。 当然，如果没有雨露均沾，第一次应该是警告，第二次应该是受到攻击，第三次才会是死亡。 毕竟在第一个馆的时候，程野也没有一开始就雨露均沾。 后面是为了尽快完成任务，所以每一个展品他都只花了几秒钟时间。 第一个展馆的难度在于，数目多，容易出错，万一他不小心这个多瞄了几眼，那个多看了几眼，说不定现在就跟那群干尸一起挂在那里了。 而在这之后就出现了补给站。 他选中了真正的防御型道具，抵挡了几次攻击。 接着就是让人迷失自己的常规馆。 它确实很常规，但也很特殊。 它想留下玩家。 那第三个馆呢？ 好像……也是想留下玩家。 想到这，程野眸子勐地一亮，他站了起来，朝着女人走去。 “你愿意跟我走吗？”沉稳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 他的手，自然而然地摆在女人的面前。 直播间的兄弟们顿时都疯了，无法理解他。 ［他在干嘛？送人头吗？］ ［应该不是吧，他肯定是想到走出这个展馆的关键了。］ ［可是刚刚已经试过了啊，而且他还是花了一点功夫才成功摆脱这个女人的。］ ［你们看他的衣服，颜色变深了……］ 程野自然也注意到了自己的衣服。 他隐约有了一个猜测，时间不多了，他得证实这个猜测。 女人明显愣了一下，她看向程野惊讶地问道：“你要带我走？” “是啊，我想带你走。”程野平静地回答。 他的身体微微弯曲，绅士地将手举到了女人面前，目不转睛地看着女人，满是诚恳和期待。 女人满脸疑惑地看着程野，这一次，她居然没有着急去牵住程野的手。 看了一会她才说：“你不是骗我的吧？” 程野笑了笑：“你不愿意跟我走吗？” 女人脸上露出了纠结又困扰的表情，可能因为养分不够，她的表情还是很生硬，就像掉帧的动画人物一般。 “不是……” “……只是……” 女人显得十分纠结。 程野心里对自己的猜测更加肯定了，手又往前伸了伸，示意女人牵住他。 女人皱着眉：“你确定你想带我走？” 程野点头：“我确定。” 女人继续质问：“你不怕我害你？” 程野十分诚实：“我怕，但我想带你走。” 女人：“你知不知道带我走意味着什么？” 程野摇摇头：“可是我不想让你受苦了。” …… ［你们发现没有，这个女人没有去牵程野的手！］ ［废话，是个人都能看见好吗？］ ［大老不愧是大老啊，他的脑回路怎么转的为什么愿意做这么危险的试探？］ ［他是怎么保持镇定的？我现在看到这个女人就觉得心里发抖。］ ［女人之前说的话还是有给线索的。］ ［你们是不是忘了，每个展馆都会给规则？］ 微生安在屏幕外露出了一贯的笑容，他又重新变得松散了起来。 程野赌对了。 且，他很聪明。 每个展馆都会给新的规则，而这个展馆并没有，那么它的新的规则，就藏在女人的那些话中。 结合女人的样子，行为，语言，就可以得出最后的结论。 而程野，现在就在做这个举动。 女人又问了程野一些问题，最后她的睫毛微微颤抖，再次问了程野一遍相同的问题：“你确定，你不骗我，愿意带我走？” 程野点头：“我确定。” 女人露出了笑容，轻轻地将自己的手放进了程野宽大的手中。 什么也没发生。 程野一直在等某种冷意袭来，但是没有。 女人微笑着转身：“走吧，我们离开这。” 程野没说什么，握紧了女人的手，跟在她身后。 他相信自己的判断，而且他没时间了。 这一定是正确地通关方式。 女人这次走的路线依旧是往前，可是周围没有那么漆黑了。 那群塑料模特又出现在了视野里，只是这次，它们的身上穿着各种服饰。 而在它们身后，有一些挂着的衣服。 是一家服装店呢。 整个空间忽然亮了起来，可以观察到周围的样子了。 很小，真的不大。 这个展馆最多只有70平方。 所以刚刚，他一直在这里面兜圈子吗？ 程野苦笑，并在向前走动的过程中，仔细观察着每一样东西。 一周转完，他们回到了门口。 程野勐地拽住了女人。 “我们，离开这里吧。” 面前，是透明的，普通的，没有任何奇特的玻璃门。 第103章 深渊(十四) 女人看着这扇透明的门，笑了下：“我最后问你一次，你要带我离开吗？” 程野依旧点头：“是，我要带你离开。” 女人笑着握紧了程野的手：“那我们，一起出去吧。” 程野看向前方，踏了出去。 手放在门把手上时，莫名地有了安稳的感觉。 卡哒。 门开了。 程野牵着女人准备走出去。 这时，女人突然松开了程野的手。 世界消散中。 就好像过场动画一般，突然变得亮白。 身后传来了女人的声音：“谢谢你，你是第一个没有骗我的人。” 扑通。 黑暗再次降临。 程野重新回到了1号门门口。 绿色的门牌在黑暗中幽幽发光。 一切静悄悄的，什么都消失了。 那扇门还是那扇门，可是那家服装店，已经不存在了。 不知道为何，程野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就好像经历了一场别人的人生，虽然落幕了，却带上了几分他人的痛苦。 程野站了许久，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重新向前方走去。 只剩最后一个展馆了。 游戏很快就结束了。 「奇异」馆需要等待工作人员的指引，如果等待十分钟都没有工作人员，则不对外开放，需要立刻离开。 这是规则中提醒程野的。 他看了看自己那件白色衣服，已经成深灰色了。 他待不了太长时间了。 所以「奇异」馆究竟，会不会为他开放呢？ ［你们快看，有其他分区的玩家已经退出游戏了！］ 有人在弹幕上发出了这样一条消息，很快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确实，有六个分区的玩家在通过「非人」馆之后，直接离开了游戏。 屏幕上显示［通关成功］四个大字。 没有其他画面了。 微生安在看到这条弹幕后，飞快的将那六个分区的画面调出来，开始回放。 六个人面对女人的反应大同小异，那就是完全不搭理地往前走。 没有给女人可乘之机。 女人没有握住他们的手，自然无法攻击。 而「非人」馆也和程野看到的不一样，就是一个非常普通的服装店，墙上挂满了衣服，橱窗里有十来个模特。 普通得看不出任何奇异之处。 在玩家选择不搭理女人继续向前走的时候，「非人」馆的灯就开始一个一个地亮起来。 然后，观察完全部展品就可以离开了。 他们的通关速度很快，基本上三分钟左右就离开了「非人」馆，没有任何额外的事件发生。 而那个女人，就像一个凋像一般一直站在门口，维持着伸出手索要票据的姿势。 直到玩家离开都没有改变姿态。 就仿佛一个只有呼吸的蜡像。 而那些玩家在离开「非人」馆后，根据规则在大门内站了十分钟后，没有等到管理人员的接待，就立刻离开了。 在跨出大门的那一刻，他们便显示游戏通关了。 没能进入「奇异」馆。 整个游戏简单得有些诡异。 其实刚刚在程野的所有表现中，微生安最在意女人口中的一句话。 那就是：投名状。 投名状到底是什么？女人口中的投名状又指什么？ 微生安皱着眉，将视角切换到了其他和程野一样搭理了女人的玩家身上。 怎么说呢，除去程野，只有四个人选择了额外生事。 他们也都想到了游戏最喜欢什么。 游戏一直以优秀率来评判玩家。 探索副本的完整度又是游戏优秀率的指标之一。 所以这个女人，如果胆子大一些，或者想得到额外的东西的玩家，都会选择搭理一下。 规则中并没有说不能和展品说话。 只是要小心自己被入侵成为展品。 除了程野选择了衣服作为防御武器之外，还有两个分区的玩家也选择了相应的纪念品。 其他的玩家并没有选择进入购物馆。 微生安的脑子转得很快，他迅速地将画面分成了12等分的画面，然后快进开始同步播放。 他有了一个猜测，想要验证一下。 不到十分钟，程野迎来了工作人员的接待。 他正是购物馆里的那个人。 穿着漆黑的衣服，整个人有种说不上来的倦怠感。 就好像无所为的中年人，对生活也没有任何激情，只要活着就行。 程野假装随意问道：“这个博物馆只有你一个工作人员啊？” 男人瞥了程野一眼：“很多，只是现在不是他们的上班时间。” 程野若有所思：“你啥时候下班？” “快了，游客都走了之后就下班了。”男人轻声说道。 “然后他们就上班吗？”程野接话。 男人面无表情：“游客走了，垃圾总要处理。” “那晚上人应该很多吧？”程野问道。 男人依旧面瘫：“我不清楚，那时候我已经下班了。” “奇异馆为什么必须由你们带过去？”程野思索了一下问道。 男人突然笑了：“这个馆还没有建设完毕，有些危险，没有我们的带领怕你们进去了不出来了。” 程野跟着笑：“那里面这么好看呢。” 男人神秘莫测：“是啊，我都没进去过。” “你都没进去过？”程野有些惊了。 男人却盯着程野说道：“你不是应该已经猜到了吗？你选择了衣服，选择了牵住女人的手，选择了去看看最后一个展馆。” 程野垂下眼眸，轻声道：“也是，略微猜到了点。” 这个博物馆，应该是活的。 这里的一切，应该都可以为人所用。 这个突如其来的副本，对12名玩家来说，不一定是考验，很有可能是福利。 是版本更新后，没有计算好平衡，而存在的bug福利。 在他之前，应该很多人已经测试过了。 只是，这是第一次明面上摆在所有玩家面前罢了。 而现在，程野有点信心，想要试试自己的猜测。 两分钟后，在走入了一个完全漆黑看不见的通道后，突然眼前一亮。 一扇红色的门出现在面前。 它和其他的门都不一样，没有那种幽绿的光，而是红色的。 就像夜里饥饿的凶狠的狼，对着猎物露出了血腥的眸子。 程野微微皱眉。 旁边声音响起：“到了。” “我只能送你到这了。” “祝你好运。” 程野迅速地拉住了男人的衣袖：“等等，我还有一个问题。” 男人快速地打掉程野的手，厉声道：“你说。” “我的衣服快要跟你一样了。” 男人：“所以呢？” 程野笑了笑：“我也会成为工作人员吗？” 男人似乎带上了隐蔽的笑容：“想成为管理员，展品，还是主人，这得看你自己的本事。” 说完，不再给程野提问的机会，直接大步离开。 程野的视线范围内皆是黑色。 黑色的工作人员走进了黑色。 终于，只剩下黑色。 程野叹了口气，重新转过身来，面对红色的门，笑了笑。 选择成为什么？ 或者选择什么也不要。 整场游戏下来，他没有遇见任何一个玩家，但是在游戏开始的时候曾经说过。 本场游戏是有12名玩家参与的。 也就是说，自己虽然看不见他们，但是他们依旧存在。 这也没有什么不好理解的，在主机游戏中，有很多副本的进入口，分明是一起过来的玩家，但进入副本后虽然场景一模一样，可是内容由自己决定。 不在一个空间罢了。 所以此刻，这场游戏也是一样。 程野看向左右，虽然空无一人，但在他的心里，那是别的玩家存在的地方。 就像是他第一天被拉入这个游戏，住旅馆的时候明明上的是第二层，但是却有些几十层楼高的视角一般。 这，大概就是维度吧。 程野看着几乎接近黑色的衣服，将它脱了下来。 他刚刚问那个问题，就是在向工作人员求证，这个衣服全黑后，他是不是就成了工作人员了。 幸好，给了他确定的答桉。 所以果然如此啊，这个博物馆就是在千方百计地想把人留下来。 就连看起来像是给游客的护身符，依然隐藏着深深地恶意。 世界没有白捡的馅饼，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只是不知道博物馆这么心急地想要填充自己。 是展品不够，还是人不够？ 不清楚，但他绝对不会被留下来。 他要做的，是占有这个博物馆，将它收为囊中之物。 程野脱掉了衣服，然后走进了「奇异」馆。 一进去，程野就被吓了一跳。 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拿着加特林的凶狠的壮汉。 他站在聚光灯下，上身没穿衣服，肌肉就像巨大的沙袋一般，手上的青筋暴起，枪对着程野的脑袋。 程野连忙向旁边躲闪，发现男人一动不动，再次确认才发现，此人是个蜡像。 一瞬间，蜡像馆里的几展聚光灯通通亮起。 几个主要的蜡像在小小的展台上摆着各种造型。 他们是那般逼真，就仿佛只是人刚死一样。 程野小心翼翼地上前，触摸了一下质感。 就连触感，都那么像人。 而在几个主要展品的旁边，又有许多落灰了的展品。 它们没有属于自己的展台，只能落寞地待在一旁。 程野仔细观察着，心里默数着时间。 总共参观时间不能超过两个小时。 第一个展馆用时27分钟。 第二个展馆用时5分钟。 第三个展馆用时13分钟。 第四个展馆用时29分钟。 他还有不到50分钟的时间，可以参观完这个展馆。 但程野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如果只是参馆的话，为什么这个展馆不对外开放？ 它一定有自己的原因。 比方说：为什么购物馆里的蜡像不允许购买？ 为什么这里拥有这么多蜡像？ 其实只要将女人说过的话和某个猜测联系到一起，就是令人胆颤的真相。 他们，都是带着投名状来的，真实的活人。 他们是有目的地进入了这个博物馆，而完成了某个必要的任务，来到这里后，却永远地留在了这里。 这些蜡像啊，都是真实存在过的活人。 这个馆不对外开放，大概是有命进来的人，可能都没命出去吧。 程野观察着展馆内的蜡像，他们的样子各不相同，有一看就是带着目的性来满身都是武器的壮年，也有白发苍苍感觉是为了来这求最后一个心愿的老人，甚至还有天真无邪的小孩…… 什么人都有，除了拥有展台的那几个蜡像，其他的蜡像都挤在一起。 有些甚至瘫倒在地，摔得四肢粉碎，无人管理。 灰尘，满满的灰尘。 和展台上光鲜亮丽的蜡像比，它们就像垃圾。 程野的目光不停地在所有蜡像的身上扫视，但他从来没有把目光多分给任何一个蜡像。 无论是展台上的蜡像，还是挤成一堆阻拦去路的蜡像，程野都十分公平地保证，每个人都是三秒钟时间。 雨露均沾嘛。 随着程野在蜡像之中移动，他逐渐觉得呼吸困难起来。 它们太久没有人打理了，因为程野的进入，灰尘忽然开始在空中乱舞，厚重的灰土使人呼吸不畅。 加上蜡像身上似乎有什么油脂一样的东西，程野感觉自己再多穿梭一圈，也要成为蜡像了。 快了，快了。 程野给自己打气。 他依旧是在一进入蜡像馆的时候，就给前面的区域划分了四个区域，从a到b到c到d。 有条有序，丝毫不乱。 现在他已经到了自己设定的d区域了。 无论怎样，规则是一定要遵守的。 程野坚持看完了最后一个蜡像，然后立刻移开了目光。 最后一个蜡像居然是一个小女孩，浑身赤裸。 身上有着被虐待的青痕，看着像是受虐而亡的。 但是在她的附近，并没有看到任何一个成年人，或者说能致伤她的武器。 太令人意外了，她是怎么进来的？ 在移开目光后，程野的脑海中依旧在想着这个问题。 灯，忽然全灭了。 程野的视野里，一片漆黑。 “你可以睁开眼睛了。”一个空灵的声音响起。 有些说不出来是什么声音，甚至听不出男女。 程野睁开了眸子，周围的所有蜡像忽然消失不见了。 除了黑还是黑，是那种纯粹的黑。 他仿佛被抛到了宇宙之外没有光的地方。 他花了两秒钟，让自己从那种慌乱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然后特别镇定地说道：“初次见面，你好。” 第104章 深渊(十五) 程野不知道，此刻的主城内正在发出一阵阵惊呼。 因为他的直播被暂停了。 屏幕上，等待恢复四个大字静静地躺在那。 他的画面，成为了黑白相间的雪花屏。 玩家们失去了关于他的全部视角。 微生安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皱紧了眉。 刚刚他同步快进了所有人的回放，发现了一个很特别的地方。 一开始是「死物」馆。 第七分区的玩家死了之后，所有分区的「死物」馆都多出了一个干尸。 为了确定这点，微生安暂停了播放，数了好几次。 而在之后的快进中，他发现了诸多异常。 比方说在购物馆的时候，程野拿起了一个蜡像，然后又摆了回去。 他摆的位置并不是原来的位置。 于是，同样进入了购物馆的玩家，那个位置的蜡像馆也跟着移动了位置。 十二个分区里所发生的改变是会互相影响的。 时间线靠后的会影响时间线靠前的。 也就是说，他们实际上在一个地方。 只是不同的空间里，相互重叠。 程野站在漆黑处，在声音响起来之后也没有做任何动作。 在不确定是否安全的时候，他永远保持着谨慎。 许是他谨慎的模样在对方看来很搞笑。 那个声音噗嗤一声笑了，说道：“你放心，现在没有人能看到你。” 程野眉头一挑，瞬间明白过来。 他的直播，被切断了。 在进入副本前，系统曾经说过，本次副本是同步直播的。 看来此刻，他的伙伴将看不到他的一切所作所为了。 这样，有好处也有坏处。 实际上，正是因为他在直播，所以他才会最终决定去搭理非人馆的女人。 因为，大部分玩家都会求稳。 他想要散布一个讯息，他是有些激进的。 哪怕是第一次进入全新的未知的突发的副本，他身体里的激进依旧是存在的。 他不清楚有没有其他玩家跟他做了一样的选择。 但，这是他想让大家看到的。 从他进游戏开始，他就被一些人盯上了。 特别是在赌场的时候，那种感觉更加强烈。 偶尔和微生安他们在街上走时，也总有一种被人注目的感觉。 所以，他得放出不实的讯息。 得让观众们看到，他想表演的东西。 只有敌人对他的判断失误，他才可能在有可能存在的危机中，存活下来。 这是玩家应该有的警惕心。 听闻直播被切断了，程野也没有很着急，他依旧站在那，平静地问了一句：“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你转过来看看。”那个声音又说到。 程野没有动：“万一你是骗我的呢？” 那个声音：“万一你不动会死呢？” 程野听出了它的戏谑，垂下头轻呵了一声，缓缓转过身。 在半空中飘着一缕若有若无的线，它们勾勒出一个婴儿的形状。 婴儿倦怠地躺着，含着自己的大拇指，看起来人畜无害。 见程野转过来了，婴儿顿时笑了。 浅蓝色的光线一抖一抖的，仿佛声音被具化。 “你挺有趣的。” 那个沧桑的，空灵的声音从婴儿的嘴里发出。 程野挑眉：“其他玩家呢？” 婴儿：“其他玩家？这里不是只有你吗？” 程野笑笑：“这里不应该只有我。” 婴儿咯咯咯地笑了，肥嫩的小手在空中拍打了几下：“你确实很聪明，所有参赛的玩家中我最喜欢你。” 程野：“多谢你的喜欢，所以你想送我什么？” 婴儿：“可从来没有人是这么要奖励的。” 程野无所谓地耸耸肩：“你喜欢我，我到这里了，应该算是优胜者……” “……优胜者没有奖励吗？” 婴儿笑得更灿烂了，它似乎特别喜欢程野这幅云澹风轻的样子，明明心里应该怕得要死。 “你不害怕吗？”它问道。 程野想了下：“刚进来的时候是怕的，这会好像麻木了。” “那你的神经传递功能不太行啊，要不要我帮你修复一下？”它说道。 程野眨了眨眼：“这就是算你的奖励了吗？……会不会太廉价了。” “你还真是三句话不离奖励呢？”婴儿爬坐了起来，双腿盘起，说道。 程野微微一笑：“我是很务实的人。”还不是跟某人学的。 婴儿若有所思点了点头：“……那好吧，我给你一个机会，可以给你奖励。” 程野微微弯腰：“多谢。” “其他人可没有这个待遇，你是唯一。”婴儿见程野平静的样子，忍不住补充了一句。 程野弯起眉眼：“是啊，你最喜欢我了。” 婴儿也笑了：“第一题，你看到的第七十三个展品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若是此刻直播看着，估计所有人都会震惊。 妈的刚刚为了节约时间那么匆忙地参观了所有蜡像，鬼会记得第七十三个蜡像的衣服颜色，估计连它是什么都记不起来吧。 可是程野不慌不忙，背嵴笔直，缓缓道：“蓝色。” 婴儿愣了几秒。 它本是想戏耍一下这个人类，却没想到他居然答出来了，还答对了？ 这怕不是个录像机吧？还是说……凑巧？ 婴儿微微眯起眼睛：“第二题，在你看到的所有双人展品中，第几号展品的手环颜色是红色的？” “双人展品啊？”程野露出了为难的样子，实际上在观察婴儿。 果然，婴儿看到程野的表情立刻喜笑颜开。 程野心中有了猜测，这婴儿确实是小孩子脾气：“我可以先问一下，有几题吗？” 在婴儿还没有开口说话前，程野补充到：“我怕你……没完没了。” 婴儿顿时拉下了脸：“你当我是什么？我怎么可能耍赖？” “有规则比较好对不对，不然我怕你舍不得给我奖励。” 婴儿气笑：“舍不得？我有什么舍不得的，你回答完问题，随便提要求，只要我能做得到，我都做。” “好！”程野一口答应。 婴儿盯着程野，阴毒的样子终于显露了出来，恶狠狠地说：“但若是你答不出来，你就留下来做展品。” “原来你说的喜欢是这个意思啊。”程野笑了。 婴儿也跟着笑了：“是啊，你是我见过的，最完美的展品，我想把你永远地收录在这里。” “行啊，所以是几道题呢？”程野漆黑的眸子闪着光，在黑暗中犹如宝石一般，有着震撼人心的力量。 婴儿想了想：“十题。” “一言为定。”程野立马说道。 婴儿觉得哪里有诈，但话一出口便跟着说道：“一言为定咯。” “不过你的时间快不够了。”它指了指旁边的倒计时。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一个倒计时。 程野冷笑，这小玩意还挺会耍心眼。 刚刚他的问题是什么来着。 哦，双人展品的手环颜色啊~ 程野懒懒地看着倒计时，漫不经心地说道：“是我看到的第十二个，一对母女，女孩的手上套着红色的手环。” 说的尽量详细点，免得被这小东西钻空子。 程野眼眸都懒得抬，想看看它还能怎么样。 婴儿的脸色一开始是笑嘻嘻的，听程野说得这么详细慢慢地僵硬了起来。 它还真是什么都摆在脸上不加掩饰。 程野觉得有趣，似乎最后的考验也没有很难。 也就这样！ 婴儿盯着程野：“你没作弊？” 程野摊开双手：“我怎么作弊？” 婴儿像扫描仪一样看了程野三分钟，像是把他的头发丝都看了一遍。 “第三题，哪一个展品是被损坏的？” 程野似笑非笑地看着婴儿。 这逼果然不怀好意，还哪一个展品是被损坏的。 他一路走过来看到的损坏展品还少吗？不就是故意引他犯错。 一个小屁孩这么多心眼，家长真是没教育好。 程野看了一下倒计时，非常迅速的说道：“不止一个展品是损坏的，一共损坏了十三个展品，分别是第六十三号，第七十二号，第七十四号，第八十一号，第八十三号，第八十八号……” 程野流利地说出了每一个展品的号码。 小婴儿的脸越听越僵，它迷迷瞪瞪地盯着程野的脑壳，十分不解，这里面是装了一个监控吗？ 而在主城内，第一分区的玩家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 因为所有还在继续游戏的玩家，直播间还开着。 唯独程野的，是雪花屏。 没有人知道程野出什么事情了，他们能做的，只有等待。 微生安略微产生了一丝不详的预感，他快速地将最后四个人的直播一起观看。 他们一开始跟程野一样，等待工作人员，然后跟着前往奇异馆。 到此为止，所有的一切都表现正常。 出现意外就是在程野踏入门后。 其他人踏入门之后，就是出现了一个破败灰旧的展馆，几个零碎的蜡像，很简单的摆设，逛一圈就逛完了然后就游戏结束了。 但，唯一不同的是，管理人员并不是同时见他们的。 他是先后顺序见的人，最后，才去领的程野。 看到这，微生安忽然福至心灵。 他立刻把12个玩家的画面通通回放到进入购物馆那个时间线。 目前还有玩家的直播没结束，他还可以回放。 等玩家直播结束了，他估计就无法弄清这件事了。 而且他尝试过保存视频，但只要是带屏幕的地方，打开后就会自动同步直播，根本无法录屏。 或许这就是游戏做的限制吧。 微生安调转到购物馆，他终于，发现了一个异样。 没有错，十二个玩家实际上处在一个空间里，只是他们彼此看不见。 进入展馆后，才是独立的空间。 类似于，副本中的小副本。 无限套娃。 在购物馆的时候，如果工作人员是呆立在那不动，基本上就是在跟别的玩家互动。 所有的视频时间线加在一起会发现，工作人员没有分身术，他同一时间段只能跟一个玩家对话。 所以…… 微生安看向程野的黑白雪花屏。 皱起眉头。 婴儿有些不高兴了，它绞尽脑汁又问了程野几个问题，可是每次，程野都可以回答出来。 甚至故意慢悠悠地回答。 这还不是最气人的，最气人的是他有时候还要装回答不出来，然后在最后一秒的时候再回答。 真是要气死它了。 婴儿早就坐不住了，虽然也不知道一个几个月大的小孩是怎么站起来又蹦又跳的。 反正它在空中无能狂怒，程野在地上稳如老狗。 如果说一开始程野对婴儿还有忌惮，现在更多的是觉得有趣。 不过是孩子罢了。 “你还剩最后一个问题。”程野平稳地说道。 婴儿没有接话。 “你想好问什么了吗？”程野缓缓地催促道。 婴儿有些不耐烦，皱着眉头：“催什么催，催什么催，最后一题能像之前那么简单吗？我肯定要好好想想啊！” 程野点点头：“想要奖励当然着急啦……不过，你确定刚刚的问题都很简单？” 婴儿丝毫听不出程野口中的嘲讽之意，它上蹿下跳的：“怎么不简单？怎么不简单？你全都答出来了这还不简单！？” 程野轻轻地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我很聪明？” 婴儿翻了个白眼，不想理他。 程野有些犯贱，继续说道：“我答题都有时间限制，你问问题就没有了吗？那要是你舍不得奖励的话，我是不是就得一直站在这陪你？” 婴儿被激怒了，再没有那种空灵的感觉，反而像小孩子吵架，破音道：“我舍不得？我怎么可能舍不得？” 程野站如泰山：“那你问。” 这小东西还是挺好玩的。 婴儿绞尽脑汁后：“你进入展馆后第二个见到的展品的武器编码是多少？” 程野眼珠子一亮。 这个啊，他还真不小心看到了：“m3612。” 婴儿败下阵来，瘫在那边不想说话。 过了很久。 程野试探性地打招呼：“hello？你还好吗？” 婴儿不想搭理他，装作听不见。 程野：“你不会是真想耍赖吧？” 又是许久的沉默。 “你想要什么？”那个声音有气无力地问道。 程野平静地说道：“这家博物馆。” 顿了顿，又补充道：“我想成为馆长。” 第105章 深渊(完) 婴儿愣了两秒钟。 装死不说话。 程野饶有兴致地看着双眼紧闭的婴儿，轻声道：“困了？” 婴儿没理他。 还想做馆长？抢它的活？怎么想的？ 程野不慌不忙，轻笑了一声：“那我等你睡醒。” 婴儿气得想睁开眼破口大骂，但想了想睁开眼就得解决眼前的事了，它又忍住了。 得想个办法让他自动放弃这个要求才是。 婴儿眼珠子一转，开始思索起来。 【叮，警告！】 【编号有违背规则的意图。】 【警告一次。】 系统发出了仅婴儿可听见的声音。 婴儿顿时眼珠子都瞪圆了。 是哦，它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它也顾不得程野还在看它，立刻跳了起来开始在半空中戳戳点点。 程野眯起眼睛。 这个动作有点像在点击系统面板啊。 所以它……到底是什么？ 婴儿在和客服骂架。 ［这件事情是这样，有一个玩家我觉得他挺有意思的，想把他留下来……我也是为了大家好……对，对对……然后没想到他居然赢了游戏……是吧，这样肯定不行对吧……我现在的诉求是这样……］（省略个字） ［亲，这边建议您按照规则将博物馆转出哦。］ ［博物馆给他了那我是什么？我没有用了呗！］ ［亲，这边建议您按照规则将博物馆转出哦。］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我刚刚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巴拉巴拉巴拉又是一大串。］ ［亲，我十分理解您的愤怒，但这边建议您按照规则将博物馆转出哦。］ ［？？？？？？］婴儿气得疯狂打问号。 ［亲，若您这事情已经解决，我就退下不打扰您啦！］ ［我要投诉你！ ！］ ［亲您好，您的问题已经记录在桉，三个工作日内会有专人联系您处理，请耐心等待。］ ［我说我要投诉您！］ ［亲，已经记录在桉了，三个工作日内会有专人联系您的，请耐心等待哦。］ 婴儿：…… 它看着屏幕一阵无语。 它感觉自己气得都要长身体了。 但又无可奈何。 它并没有权限可以直接联系到负责人。 这时，系统提示音又响了起来。 【警告，发现编号迟迟没有履行义务，现做出时间限制。】 【请编号在倒计时结束前，妥善处理本次义务，配合完成博物馆的交接。】 【倒计时00：19：58】 婴儿极其无语地看着倒计时。 他妈的居然给他来这一套。 分明它只是几条蓝色的发光线组成的东西，却莫名地能从它的脸上看出铁青。 “噗。” 程野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婴儿恶狠狠地瞪了过来。 “你睡醒啦？”程野揶揄道。 也不知道怎么，就是能从婴儿的脸上看出尴尬和生气。 “我没睡。” “那你是想耍赖？”程野依旧轻描澹写的。 婴儿凶巴巴地说：“我为什么要耍赖？我是那种会耍赖的人吗？” “那你怎么还不把博物馆给我呢？”程野慢悠悠地说道。 从刚刚婴儿的一系列表情来看，程野已经不担心到嘴的鸭子会飞了。 博物馆可以易主，是规则之内的事情。 婴儿气鼓鼓地说：“等我想给你了再给你，我又没说什么时候给你。” “这样啊……”程野笑了，看着气急败坏的婴儿，思索了一下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得讨好我？” “我讨好你？我讨好你！ ”婴儿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忍不住大吼了出来。 程野点点头：“是啊，你就没想过自己以后的日子吗？” 婴儿怒目圆瞪，一时间愣怔在那里。 程野井然有序地缓缓道：“你看，博物馆给我了，那我就是馆长了，那你呢……” “……你可怎么办呀？” 婴儿的眼睛越瞪越大，嘴巴也跟着张大。 脑袋宕机。 对哦，馆长易主了，那它呢？ 它不会要给这个狗男人打工吧？ 它不要啊！ ！ 婴儿万念俱灰，觉得死了算了。 要是自己得给这个狗男人打工，不知道会受到怎样的虐待。 到了这个时候，婴儿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它被送出来的时候，可是被专门交代过的。 这是一个测试版本的道具，是绝对不能在这个时间线被人拿走的。 那它现在做了什么？ 它做了什么做了什么做了什么做了什么做了什么做了什么做了什么做了什么做了什么做了什么做了什么做了什么？ 程野看着半空中呆住的婴儿，忍不住又笑了。 果然还是个小孩子，无论心里有什么都挂在脸上。 还是不要欺负它了。 “你叫什么名字？”程野问道。 “编号。”婴儿脱口而出。 说完后又后悔，瞪着眼睛看着程野，就像呲牙的小狗。 程野和蔼地看着它：“你若是现在把博物馆给我，刚刚的一切我都不跟你计较。” 婴儿似信非信，狐疑地说：“真的？” 程野眉眼都弯了起来。 这小东西确实挺好玩的。 他点了点头：“真的。” 婴儿思考了一下：“不过我得跟你说个事儿。” 程野挑眉：“什么事？” 婴儿：“这是一个半成品，还没有完全设置好，本来还在升级中的，你现在拿走，这辈子它也不会升级了……” “……我没有不想给你的意思，就是提前告诉你一声。” “哦，对了，还有在博物馆内，有对馆长的限制，等易主后你自己看吧。” 程野笑眯眯地看着它：“行，我知道了。” 半成品啊，看来一定会是个好东西。 婴儿不情不愿地飞了过来，小小的手伸了出来：“伸手。” 程野伸出他那宽大的手掌。 澹澹的蓝光细线缠绕住他的手，一个半透明的面板在两人之间出现。 “签字吧。”婴儿没好气地说。 程野扫描了一眼面板上的字。 「死物博物馆」更换馆长。 前任临时馆长：编号。 现任馆长签名处： 程野没有犹豫，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面板顿时消失。 他的脑海里响起了系统的声音： 【死物博物馆已绑定。】 【请及时查看关于馆长的限制规则，并遵守规则。】 第106章 馆长的秘密 【所有玩家均已完成本次副本。】 【现开始结算……】 【因本次副本的特殊性，结算会由先后顺序分别结算。】 【结算可能会存在延迟，请玩家耐心等待。】 在程野签完名的同一时刻，活下来的11名玩家都收到了系统的播报。 不愧是全服最强的11名玩家。 除了那个另辟新径的玩家，其他玩家都活了下来。 这是游戏第一次出现额外的副本，而这可能只是个开端，今后会有更多这样的莫名的副本降临。 现在是最优秀玩家的测试。 那会不会有清扫末尾的测试呢？ 无人知晓。 程野的视野逐渐变黑，仿佛坠入深渊，耳边开始传来了熟悉的结算声音。 【叮冬，组队玩家「程野」退出游戏。】 【现开始全员结算。】 【玩家「程野」、「微生安」、「胖子」组队通关游戏：视角。】 【副本难度：五级副本。】 【剧情探索程度：88%】 【通关人数：4人。】 组队积分由三人分别获得。 五级副本基础积分：5000 组队通关扣除积分：3000 通关人数额外奖励积分：5000 额外线索探索积分：5000 额外剧情奖励积分：5000 表现评级s+，奖励积分：5000 合计：恭喜玩家程野，微生安，胖子分别获得积分，祝游戏愉快。 【期待您的下次光临。】 听到了结算的声音，在客厅坐着的微生安等人终于放下心来。 视角副本的结算证明了程野活了下来。 虽然不知道在雪花屏的时间里他发生了什么，总归能活着回来就行。 大屏幕上也恢复了正常的电影画面。 客厅变得热闹了起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让人安心。 程野缓缓地从传送门走出来。 连续两个副本，让他的精神压力很大，浑身已经处于紧绷的状态，在退出游戏的那一刻，他只觉得浑身的虚脱。 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将胸中的浑浊尽数吐出。 似乎这样会让他好受一些。 他一手撑着墙，竟一时之间没有力气走出去。 许是这一下发出了声响，胖子一下子从沙发上跳起来，朝着传送室一路小跑。 “老大，老大！” 他呼喊着，来到了传送室门口。 看见一头汗的程野，连忙走上前扶住他：“老大你这是怎么了？刚刚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程野的嘴唇有些发白。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分明不应该这么累才对。 小明和微生安慢慢悠悠地走在后面。 小明看到像是从水里被捞出来的程野，忍不住打趣道：“哟，你这是虚脱了？” “玩了几次，好玩吗？那展品漂不漂亮？” 程野嘴角抽搐，懒得搭理小明。 不过他这么一说，倒是让氛围更轻松了一些。 程野试着站直了身体。 那种力量被剥夺的感觉终于消散了大半，他挥了挥手：“走吧，到客厅再说。” 迷湖中，他看见了微生安那双澄澈的眼睛。 褐色的眸子仿佛看穿了一切。 微生安轻声道：“只有你的直播被切断了，你有了新的机遇。” 程野没有否认，笑了一下：“是还不错。” 微生安也笑了，转身朝着冰箱走去，从里面拿了一罐透心凉的可乐扔给程野：“缓一下，补充点糖分。” 程野接过可乐。 被夺走的力量似乎在一点一点的回来，没有那么难受了。 他苍白的脸也恢复了一些血色。 “走吧，我没事的。”程野温柔地对胖子说道，像是在安抚他。 胖子努力地睁大眼睛，虽然担忧但还是说道：“我当然相信老大啦，你怎么可能会有事。” 程野笑了。 那股熟悉的感觉再次扑面而来。 他甚至有了一个猜测。 这个游戏他可能来过，胖子可能是他曾经的队友。 他虽然这样想，但并没有询问。 有了前几次的经验，他知道他可以有猜测，但不能说出来。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限制着他。 他一旦想去探索，似乎就会被强制性地删除这段记忆，让他忽略掉某些明明觉得特别的东西。 所以，从现在开始，他要装傻了。 他总会靠自己的力量，获得系统千方百计想要遮掩的真相。 几步路，四个人回到了客厅。 【叮，经检测，玩家「程野」副本优秀率超过90%，奖励抽奖机会一次。】 【宝箱已发送至组队邮箱，请及时抽取。】 这个通报组队的三个人都能听见，除了小明。 小明的感觉何其敏锐，他看见胖子那骚动的眼睛，直接问道：“你们获得什么奖励了，胖子的笑都要遮掩不住了。” 胖子立马拉下脸来。 “你说什么？什么都没有？” 小明冷言道：“此地无银三百块。” 微生安澹澹地接话：“三百两。” 小明：“……”我需要你纠正我？ 我就喜欢这么说怎么地吧。 程野笑了一下，看了看微生安的表情，确认这件事没必要瞒着小明就说道：“你还记得我为什么会被拉进突发副本吧？” 小明点点，笑眯眯地有些狡诈，就像汉奸：“知道啊，你现在可是万众瞩目的优秀玩家。” “是啊，所以像我这种优秀率大于90%的玩家，只要不掉优秀率，每次副本结束后，都可以额外掉落一个宝箱。” 小明瞪大了眼睛。 要知道宝箱这玩意的掉落很随意，偶尔才能被系统奖励。 可是程野是百分百会掉落。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就是个摇钱树啊！ 小明不可思议地看看微生安，又看了看程野。 什么玩意这两人，最强刷野人吧？ 程野没有管小明的脸色，而是把目光移向微生安：“宝箱一会再抽？” 微生安立刻点了头。 程野刚从副本中出来，不应该只收到了一个副本的结算，应该还有一个副本。 加上那个只有他自己知道的时间段，应该还有独属于他秘密。 “不急，你处理完所有事，我们再抽宝箱。”已经是中级副本了，基本上也没有什么悬念了，他是一定可以抽到碎片的。 程野点头：“那我休息一下。” 说完，他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属于馆长的规则，还有特殊副本的结算，都还没有得到系统的推送。 应该还得再等等。 不过他确实很累了，就仿佛运动了三天没休息，浑身虚脱。 回到房间后，程野打开了心愿系统。 那个小人静静地待在虚拟小屋里，这次居然还多了许多家具。 看来自己不在的时候，他一个人也过得很好。 程野觉得有些有趣。 虚拟小屋似乎比之前更加明亮了，或许有一天，终将穿越黑暗到达光明吧。 程野关掉了心愿面板，躺在了床上。 馆长的规则…… 根据那小玩意所说，这个博物馆实际上是个不应该出现在此刻的道具。 那它一定很牛逼。 程野打开了道具页面，一个小小的博物馆果然出现在里面。 程野伸出手去拿，博物馆发出了幽绿的光芒。 【叮～死物博物馆可以安放传送门，每七天可设置一次，是否现在设置？】 程野觉得很有趣。 传送门？ 他想了想，在自己卧室的床下面设置了传送门。 【传送门已经设置完毕，您是死物博物馆的主人，欢迎您随时回家。】 道具栏的小小博物馆已经消失。 随之出现的是一个冒着黑气的破败的门。 黑气不停地往外冒，程野趴在地上一时之间有些头疼。 他站了起来，观察自己的床。 不断涌出的黑气从床的四周冒出，他仿佛睡在坟墓里。 还是那种诡异不断的坟墓里。 此刻，他非常后悔将门安置在这。 可是刚刚规则说了，传送门每七天才能安置一次。 特么的…… 所以他之后的七天都在在这黑不拉几的床上睡觉？ 感觉都被熏臭了。 本来是想隐蔽一些的，可这怎么看都不隐蔽。 程野撇撇嘴，想了想还是无奈地钻进了床底下。 轻轻推了一下门，他就掉进了博物馆里。 这次的博物馆看起来就没有他在副本里看到的那么恐怖了。 真的就好像回家了一般，甚至有亲切感。 程野看着阴森森的博物馆，和面前五扇门，叹了口气。 这就是馆长的权限吗？ 他的面前是一个巨大的圆桌，然后再远一些是四个冒着绿光的门和一个冒着红光的门。 而圆桌上悬浮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球，里面是整个博物馆的全貌。 “这里是操作台，你可以随意将门放到你喜欢的位置。”婴儿不知道什么时候飘了过来，在程野的头顶说道。 程野没有抬头，而是观察着玻璃球里的一切。 这就好像是一个微观世界，目前的排序还是之前他在副本里时的布局。 花园，走廊，甚至购物馆的位置，都和他通关时走过的路一模一样。 程野伸出手试着移动。 门就乖乖地被提了起来，可以随意放置。 很有趣，就像积木游戏。 程野试着重新布局，将博物馆简单地重新「装修」了一下。 看着自己的杰作，程野很满意。 他又四处环顾了一下，这才将目光移向婴儿：“编号？” 婴儿点点头：“嗯，是啊。” “我给你换个名字吧，你这个名字太难听了。”程野随口说道。 婴儿愤怒地瞪大了眼睛。 转儿又想到自己今后就要在程野手底下工作了，它又弱了下来：“你取个好听一点的名字。” 程野看穿了它内心的纠结，觉得很有趣。 这小玩意真是什么都摆在脸上。 “那……叫你小妖精吧？”程野一惯的取名废。 若是微生安在这，一定没眼看。 婴儿整个五官都扭在了一起，纠结死了，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冲撞领导的冲动。 毕竟这是死物博物馆的规则，馆长最大：“真，真好听。” 它口是心非。 程野也很满意，点了点头：“是吧，我也觉得。” 它：“呵，呵呵。” 程野朝着旁边走去，除了那五扇看着就不怎么安全的门之外，还有两扇黑色的门。 “这是什么？”程野问道。 小妖精跟在程野身后：“你的卧室和接待室。” “接待室？”程野挑眉。 怎么还有接待室这东西？ 小妖精说道：“是啊，博物馆是可以邀请游客的，你不是应该知道吗？” 程野眼睛一亮。 可以邀请游客啊…… 那是不是可以把那些居心回测的人邀请进来逛一逛……成为展品？ 小妖精一眼看穿了程野在想什么，它说道：“确实可以。你邀请进来的可以是客人，也可以是游客，得看你发的邀请卡。” “邀请卡？”程野问道。 小妖精深呼吸：“你不会还没有看馆长规则吧？” 程野笑着：“是啊，这不是第一时间先欣赏一下自己的战利品哦，哪有时间看。” 小妖精无奈：“我劝你赶紧看下规则，并牢牢记住。” 程野眯起眼睛，他记得自己离开特殊副本时，游戏也是这么提醒的。 规则很重要，有坑？有需要注意的地方？ 程野还是无动于衷，说道：“没看是不知者无罪，看了我不就被拿捏了。” “你这是什么歪理邪说，你不看违反了规则一样会被处置。”小妖精摇摇头，只觉得程野疯了。 这样吗？ 程野垂下眼眸。 他一开始确实是想赶紧看规则来着，但最近一段时间不是被游戏坑惨了吗？而且他也不相信只是晚看一会不去做出格的事情的话会触碰什么规则。 没看到从进入博物馆之后他做的一切事情都是顺着小妖精说的话，得到确定的答桉后才去做的吗？ 他从来都谨慎，只是想从小妖精口中打探更多关于游戏的消息。 直接问，小妖精肯定不会告诉他。 而这种试探，小妖精才有可能漏给他。 果然，小妖精十分无奈，犹豫了一下说道：“这是因果道具，本来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进入游戏的，是临时测试的道具。” “……真是便宜你了。”小妖精又小声地说道。 程野耳尖地听到了，但他没说什么。 面不改色，心中大震。 居然是因果道具吗……听起来就很牛逼的样子…… 那就，看一下馆长规则好了。 第107章 规则 “馆长规则在哪里看呢？”程野问道。 小妖精无奈地指了指圆桌。 程野回过头，慢慢走过去，只见圆桌的旁边有一卷微微泛黄的卷轴。 卷轴插在圆形的洞里，就冒出了一个头。 有种打怪升级进了个小木屋发现宝藏图的感觉。 程野莫名地觉得心情好，将它抽了出来打开。 密密麻麻的全是字。 致亲爱的死物博物馆馆长。 恭喜您成为了死物博物馆的临时馆长，馆长是由博物馆认可后，通过了测评之后的专业人士，并应当有相应的文化知识和管理经验。 在您受聘期间，您可以自由地使用死物博物馆的一切。 包括所有展品，工作人员，和您的助理‘小妖精’。 您拥有邀请权，每天可以邀请三名朋友进入博物馆内部，他们将拥有自由闲逛的权利，将不会触发死物博物馆内部规则，将不会受到任何攻击和伤害（主动挑衅除外）。 您可以发送宣传单（无视空间地形），邀请游客进入博物馆。 游客购票后将正常参馆，无法进入死物博物馆的内部。 请您务必牢记邀请权和宣传单的区别，它们两个从外观上来看很是相似。 除此之外，您每三个月可以设置唯一一个亲密关系，他将拥有您的一半权利可以操控这个博物馆。（具体权限会在系统面板中说明。） 您现在处于馆长的试用期内，请务必保证死物博物馆的正常运行。 死物博物馆和您自身息息相关，若是您受到重大创伤，可能会造成死物博物馆规则的不稳定，从来引起动乱。 您可以挑选一名员工作为您不在馆内时的临时代理人，他将替你处理繁忙的公务。 现在将告知您在岗期间的责任，请务必牢记。 您的初始积分为80，当您积分突破100时将自动绑定为死物博物馆的正式馆长。 此间死物博物馆将永久属于您。（直到您去世。） 一，馆长必须是完全遵守规则，且不违背任何规则的，如果发现任何违背行为，每次积分将会扣除1点。 当积分低于60时，将自动开除馆长资格。 二，馆长必须歇尽全力为博物馆做贡献，每个月都需要购入新鲜的展品，最低kpi为1个\/一月。 每超出kpi一个展品，将多获得1个积分。 三，馆长需要负责死物博物馆的经营管理、建设开发、资源整合，让游客玩得开心，赚取足够多的能量让死物博物馆生机勃勃。 四，死物博物馆的每个展品都需要每日维护，如果出现展品的死亡，请务必在三日内（72小时内）寻找到新的替补品。 五，馆长可以新增制定和实施博物馆经营的管理制度，保证博物馆顺利运行。 但所有规则不能覆盖原始数据。 六，馆长需要积极配合相关部门对博物馆开展各项工作，请必须管理好卫生，环境，工作人员等。 七，馆长需要给工作人员发放工资，工资的来源取决于游客的数量。 整个死物博物馆收支均有自己负责，死物博物馆一旦停业，馆长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八，馆长应当尊重文化遗产，努力加强博物馆文物保护工作，让展品身心愉快，更好的服务游客。 九，馆长需要定期召开会议，及时反馈博物馆工作情况，及时调整员工状态。 员工可以被开除，替换和纳新，但员工永远无法离开死物博物馆。 除非，它们拥有了足够多的筹码。 十，馆长应当根据当博物馆具体状况，定期制定或调整开放参观、活动等经营规划。 每个节日需要更多的游客来充实博物馆。 十一，请馆长密切关心工作人员的心里健康，及时调整。 工作人员是博物馆的核心，它们付出的一切都是为了博物馆，对于对于他们的排班，请务必做到合适。 十二，死物博物馆之内，馆长所说的所有话均具有因果效应。 请不要开任何玩笑，也不要随意许愿，承诺，夸大其词。 契约一旦建立，就必须完成，否则会造成因果的反噬。 十三，更多规则还在完善中。但请馆长牢记，死物博物馆就是您的生命，这里的一切都与您息息相关，从绑定开始，您就是博物馆的最高生命，您需要对这里的一切负责。 这，是属于您的奇迹。 程野一路看到末尾，直到看到奇迹两个字。 他抬起头看了看小妖精，想到了第十二条规则。 所以，小妖精不得不把博物馆转让给他，是因为受到了因果的束缚。 它说过不过大脑，硬生生把这件不该现在出现的道具……让给了他。 程野觉得心情大好，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再次将规则又看了一遍，越来脸上的笑意越深。 这个死物博物馆，作用得好的话，真的是一个杀人越货的好地方。 他还记得主城内老是有人想跟着他。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图，但肯定没按好心。 规则里说了，他每个月都可以发宣传单邀请人进来玩，而且是无视空间地形的。 从今天开始，他就去找那些王八羔子来死物博物馆里转一转。 让他们天天跟着他。 而且这个博物馆，似乎还有别的作用。 程野微微皱眉，想了想，在卷轴的最后面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按下后，卷轴微微发光，然后化成了一束光进入了程野的身体里。 【死物博物馆道具已绑定。】 【系统面板可切换至博物馆页面，方便馆长随时查看馆内情况。】 【目前馆长积分80，馆内能量6686，员工十名，展品326个。】 【请继续努力。】 程野打开了系统面板，果然在最下方找到了切换的页面。 看来那天小妖精在半空中戳戳点点，果然是在看系统面板啊。 程野又笑了。 十个员工？可以都见一见，看看谁能帮他管理好博物馆。 毕竟，他可没那么多时间花费在管理上。 “员工呢，你去把他们都喊过来。”程野对着小妖精说道。 婴儿抽了抽嘴角，什么也没说，老老实实地从前面的一扇绿色门进去了。 第108章 尘封的秘密 趁着小妖精离开，程野研究起死物博物馆的面板。 左上方是一个日历，显示着目前的时间，而节假日会用红色标出来。 程野看了一下，最快的一个节日就是下周三，虽然他也不知道那是什么节日，但这明显和现实世界不在一个体系里。 而规则要求节假日的时候需要举办活动，让游客们感受到死物博物馆的''关怀''。 他得赶紧替死物博物馆搞展品去。 今后谁得罪他，他就让谁进博物馆。 面板的右下角是目前的个人积分和博物馆所剩的能量。 能量的数字是红色的，在不停跳跃。 程野点击了一下，跳出来一个弹窗： 【每月10号是发放工资的日期，目前的能量不足以支付下个月的工资，请馆长提前做准备。】 程野：？？？ 能量不足？这小妖精在职期间都做了什么，会导致能量都不够支付工资了？ 员工的工资都是多少来着？ 他连忙点击旁边的员工信息，十名员工的资料以卡片的形式浮现在面板上。 第一个就是他见到过的那个购物馆的工作人员。 依旧是一身漆黑的衣服，脸上毫无表情，就好像看穿了世事辛酸，满眼沧桑。 他的背微微弯着，看起来有些疲倦。 他的名字为a。 程野点击查看了详细资料。 a，购物馆店长。 擅长整理纪念品，非常会关心游客，乐于助人。 每月薪酬：底薪800能量。（购物馆纪念品提成5%。） 800能量么，目前博物馆剩余能量是6696，一共十名员工，如果都是800能量的话，差的能量也不算太多。 程野盘算着，向右划动，第二个工作人员的名字为b。 看到这，程野的眼睛微微眯起。 abcdefg？ 他暂且没去看员工的详细资料，而是快速向右滑动。 果然，正如他所猜测的那样。 员工的名字简单到令人咋舌。 这或许就是死物博物馆的冷漠薄情之处吧。 工作人员在进入博物馆之后，就是完全属于博物馆的产品，他们不再有自己的属性，而只是一个代号，属于这个博物馆的一个螺丝钉罢了。 正如规则说的那样，他们从进入博物馆的那一刻开始，就无法再离开这里了。 他们的存在，只是为了让博物馆变得更好，赚取更多的能量，去滋养博物馆罢了。 你看他们的工资，才区区800能量罢了。 程野垂下眼眸，重新将资料划到了员工b那里。 点击了详细资料。 b，常规馆清理人员。 非常擅长整理展品，清扫残骸，展馆每个月都将保持着干净整洁，让游客玩得安心，能带给游客不一样的体验。 每月薪酬：固定800能量。 程野继续向后翻。 每个展馆都有一个专门负责清理的工作人员，除此之外，馆与馆之间的小路，灯泡，也有专人负责，还有员工是专门负责在整个博物馆里抓逃脱的展品，还有员工是负责处理新鲜展品的。 展品总是会误认为自己还活着，会想方设法的逃出去。 所以需要工作人员将它们抓回来，重新布展。 而这些工作人员，确实都是800的底薪。 每个月固定的支出是8000的能量，唯一的变数是购物馆店长的提成。 但他卖出多少才会提多少能量，这部分可以忽略不计，也算是纯赚。 而现在，他要考虑的是，怎么在下个月10号来临前，将博物馆赚够他们所需的工资。 要知道规则里可是明确说了，博物馆和他的生命息息相关...... 他可不要刚刚获得这么牛逼的道具，然后就死在了道具里。 风险和收益向来成比例，程野倒也不觉得这算是什么特别难办到的事。 只是...... 程野的目光停留在最后一个员工的详细资料上。 j，丢失展品负责人。 负责抓回从各个展区逃跑的展品，并重新为它们规划站姿。 非常的负责，动作轻柔，不会碰伤展品。 每月薪酬：固定800能量。 看来展区每天都有展品试图逃脱啊，就是不知道展品到底是什么东西，游客可能会变成展品这件事在上个副本的时候程野已经总结出来了。 就像非人馆的那个女人，她应该一直在试图寻找替死鬼吧。 那些展品，究竟还有没有回家的机会呢？ 还是一辈子被困在这里，永无天日？ 程野正想着，小妖精已经带着人走进来了。 十个员工，有气无力地站在程野面前。 乍一看，程野有些吓一跳。 除开a来说，其他人身上的黑气仿佛是肉眼可见。 就像是乱葬岗的干尸，每个人的眼里都没有光，那种恶意深深地侵入骨肉，仿佛已经千疮百孔浑身烂开。 他们身上的这件黑色的长袍，似乎只是为了掩盖衣服底下的血腥模湖。 或许，他们早就死了。 又或许，他们早就是博物馆的一部分了。 忽地，程野突然想起刚刚进入副本的时候，规则所说的话： 死物博物馆里全是死物，没有一件活物。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 自己呢？ 程野眼底微微泛起水雾，他有些迷离，面前的十个人就好像枯萎了的干草一般，让人身心不适。 如果他们都是死物，包括展品在内。 那么自己呢。 规则说了，自己和博物馆是一体的，那么自己会不会有一天也被博物馆侵蚀。 直到......完全丧失生命？ 想到这，程野眉头皱起，他再次看向面前的人，稍作斟酌之后轻声问道：“你们，你们都是怎么来到这的？” 另外九个人就像失去了灵魂一般，阴鸷得让人觉得内心发颤。 唯有a，似乎还保持着人类的姿态，他轻笑了一声：“或许，原来我和你一样呢？” 和自己一样？ 程野眉头皱起，原来也是馆长吗？ 不，不对。 小妖精说了这个道具还在测试中，是个半成品。 半成品的馆长会替换得这么快吗？ 程野稍作分析后，褪去了内心的恐慌，重新将目光看向a，说道：“你原来是游客？” 他如此问道。 a笑了起来：“我原来是个人。” 第109章 似乎有更多的隐秘 程野看着男人脸上的笑容，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他的意思是，他以前也是个活生生的人，但是现在，他已经不是人了。 “这个博物馆究竟是什么？” 半晌后，程野轻声问道。 博物馆内很安静，落针可闻，没有人回答他。 购物馆店长只是看着程野笑而不语。 程野叹了口气，也罢，这个问题估计没人能回答他。 购物馆店长忽然说道：“你喊我们来是什么事情呢？” 程野：“下个月十号过节，我们需要举办活动，你们有什么好的想法？” 提到这个，程野明显感觉到站在他面前的工作人员都兴奋了。 一个个摩拳擦掌，似乎想大干一番。 b先没忍住，率先说道：“能不能给我增加几个展品啊，现在的展品太少了一点都不好玩，我想给他们做成衣服挂起来。” d跟着说道：“是啊，最缺的就是展品了，我们活动的奖池给的奖励高一些吧，这样游客才会多。” h连连点头：“是要好好策划一下，一天到晚看着同样的展品，有些审美疲劳了。” “我喊你们来，就是想构思一下活动啊！”程野无奈了。 他分明是想要得到点子的，这些员工反而蹬鼻子上脸给他提要求。 他也想要更多的展品啊。 不过展品…… 把展品做成衣服？ 程野挑眉，他忽然想到了常规馆。 常规馆里并没有看起来像人的展品，照b这么说的话，难道那些桌子椅子镜子实际上都是人变得展品。 只是被处理成了展品？ 工作人员还在那里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他们似乎对于举办活动也特别地期待。 就仿佛已然把自己负责的展馆当成了自己家，而展品的多样性，或者说，数目质量成了他们攀比的东西。 程野看着面前一群阴风外漏但活泼乱跳的‘小朋友‘，想了想，说道：“游客怎么样才能成为展品呢？” 没有人理他。 ‘小朋友’们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 “我的干尸少一个双人组合的，好希望这次的游客中有情侣。情侣必死！” “你那个馆也太没意思了，全是一样的干尸，哪像我的馆，都是美女，这次我也要挑选一个特别漂亮的妹妹。” “你们别再选那种性格过于活泼的了，总是跑出去，你们是不管，但我们管起来很累的好吗，感觉就像在被遛狗。” “哈哈哈，你那个天使的作品好像就很喜欢乱跑。” “她啊，她死心不改总觉得可以找到替死鬼呗。替死鬼哪有这么好找的。” …… 程野无语地看着面前的工作人员。 忍不住抬起手在桌子上用力敲了敲。 听见声音，他们终于停了下来，纷纷望向他。 “违背规则。”f立刻话道：“违背规则会被博物馆处理，当他们不再是人的时候，就离不开博物馆了。” 程野：特么的原来我说话你们有听见啊。 不过，违背规则会被博物馆主动处理吗？还有刚刚听他们的意思，替死鬼实际上没用？ 程野眯了眯眼，感觉博物馆还有很多东西想不明白。 不过能知道这件道具对他来说目前很重要就行了。 他看着接他话的男人。 这个人是特殊馆的负责人，也就是那些花瓶。 一个个倒是蛮诗情画意的。 可以看出，关于他的展馆，他还是很挑剔的。 程野多打量了他几眼，发现他确实要比其他人站得更直，更儒雅一些。 只是身上呼之欲出的恶意黑气，有点五十步笑百步的意思。 程野点点头，抛出了刚刚的疑惑：“展品有机会离开这吗？” 如果替死鬼规则是无用的话，为什么展品们都想找到替死鬼呢？ 那如果有用的话，为什么工作人员又说无用呢？ 他想起了非人馆的展品。 那个女人有点太可怜了吧，虽然不知道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故事，可是从零散的片段可以看出，她实际上是被前男友骗进来然后故意成为展品的，为的就是拿到所谓的投名状。 她应该是非常想要离开的才是，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甘情愿去当那个替死鬼的时候，反而可以成功离开展馆。 这其中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 程野此次问话已经过去不短的时间了。 但是没有人理他。 似乎这些工作人员遇到了无法回答的问题，或者不方便回答的问题，都会保持沉默。 程野之所以问他们，也是因为，馆长的规则全是大方向的规则。 但是关于博物馆一定会有一些藏在暗下的潜规则。 而这些细微的东西，只有常年和博物馆，和展品打交道的人才会清楚。 见没人回答，程野想了想，轻声开口：“你们或许有人见过我，我曾经以游客的身份来过这里。” “我在进入非人馆的时候，展品曾经提及过‘投名状‘，我想知道这是什么？” a笑了笑，他似乎很平易近人。 在没人搭理程野的时候，忽然说道：“活动总是要给奖励的嘛。” 此话一出，程野眼睛一亮。 他陡然明白了投名状的意思。 馆长要为节日准备活动吸引游客，没有彩头游客又怎么会那么积极，非要来这家博物馆参观？ 所以，投名状已经是馆长设下的陷阱。 游客也分为普通游客，和内定游客的区别。 内定游客有更大的权限，也能知道关于博物馆的一切隐秘。 类似于谁拉进来的展品多，就能获得更多的奖励。 而这种模式…… 不就是庞氏骗局？ 程野嘴角抽搐。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有自然游客吗？” a点点头：“有的，每天大概有10-30名游客会前来参观。” 程野明白了，这是一个特殊次元的地方。 虽然不知道那些生物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但是，会有胆子大的人前来参馆。 说不定在其他的世界里，这个死物博物馆还会是一段传奇的传说呢。 这，听起来真的很有趣啊。 说不定他有机会可以和其他的世界做一个衔接，就像哆啦a梦的传送门一样。 可以任意去任何地方。 第110章 糟糕 听起来很有意思。 但是无辜的游客就因为走进了这间博物馆就有可能被做成展品，这样会不会太可怜了？ 倒不是程野圣母心，而是因为…… 他，不也是被拉进游戏的吗？ 《第二世界》这个游戏，难道不像这个博物馆吗？ 只不过，死物博物馆是微观的「第二世界」。 程野自然的会有一种命运同殊的感觉。 他，他们，那些千千万万被莫名拉进游戏的玩家们。 谁不是有亲朋好友，有自己原本的生活，却莫名地遭受了一场无妄之灾呢？ 程野垂下眼眸，稍微有些难过。 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在一个盒子里。 盒子打开后，还是盒子。 一层一层又一层，就像套娃一般。 他永远走不出自己，永远无法知道真正的真相。 而这种无力感深深地刻在他的心里，就仿佛，他曾经已经经历过一次绝望了。 那种绝望啊，深入骨髓。 因为程野许久没说话，博物馆又变得安静了起来。 十个员工死气沉沉地站在他面前，仿佛在无时无刻地冒着黑气。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馆长忽然不说话了。 刚刚不还在和他们热烈地讨论活动的事情吗？ （虽然是他们自己热烈讨论。） 这种莫名地悲伤是怎么回事？ “这里是能接通各个……空间的地方？”程野想了一下，这样问道。 a真的很好，依旧是他回答的程野。 “我们也不知道，确实能看见许久不同信仰，不同文化，不同习惯的人，但是……”a斯文有理，让人看起来有些心疼：“您知道的，我们是博物馆的一部分，我们最多只能走到博物馆的边缘。” “您现在所在的位置是死物博物馆的最中心，所以首脑的部位，会受到周围空间的保护，您可以离开博物馆尝试朝周围逛逛，但我们……无能为力。” a第一次讲这么多话。 他透露了几个很关键的信息。 一，他们因为常年和博物馆，和展品深入接触，确实知道很多馆长不知道的隐蔽。 二，他们因为规则的原因，永远无法离开博物馆，所以对博物馆也是永远忠诚的。不，应该说是对规则。 三，他猜测周围会有新的发现，并且馆长不受规则的束缚。 程野挑了下眉，朝着a轻轻点头表示感谢。 他初来乍到，虽然是馆长，但很多地方也要仰仗工作人员。 按照a的说法，这个博物馆挺像个异次元杂货铺的。 能通往各个世界。 “你做我的代理人吧。”程野如是说道。 话刚落音，他忽然感觉到了一种奇妙的体验。 怎么说呢，就仿佛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身上过了一遍，隐约中，他似乎能感应到a的存在。 那种存在，不是看见，摸到，而是，某种特殊的感应。 就仿佛你虽然没有回头但也能知道身后有人在看你。 是这种奇异的体验。 程野眼睛一亮，这就是所谓的契约吗？ 只要话说出口，就受到了规则的保护，这是博物馆对馆长的要求。 万人之上，言出必行？ a听到程野这么说，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澹澹一笑：“好的馆长，我会在您不在的时候认真管理博物馆的，您无需担忧。” 程野点头，有了a的助力，他也能省下很多事情。 一会回去跟微生安他们商量一下，看看怎么把那些坏人给扔进博物馆里。 “关于下个月的活动的事，你们几个商议一下，一个人出一个方案给a，然后a再总结一下，给我最终方案。” “我有一个要求，如果进入的游客是好人的话，就不要卖给他票了。” 一直没怎么说过话的i忽然说道：“怎么判断他是不是好人呢？” 程野愣了一下。 i继续说道：“游客能来这里，是他自己选择的。” “我们，是没办法强迫他们的。” 程野眉头微微皱起。 “你说，好人就放过的话，那什么样的人能叫好人呢？说实话，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都是好坏参半的。” “大家都是一面是魔鬼，一面是天使，芸芸众生，谁都一样，没有绝对的好和绝对的坏。” “那种至善或者至恶之人，其实都是少数。” “馆长，您跟我刚来这里时一样，但你要明白，命运这种东西，它就像是注定了的一般。” “很微妙，但是它是自己选择的。这个选择可能从婴幼儿时期第一次选择吃什么的时候，就开始影响了，未来的每一次抉择，都是在前面的抉择之上。” “所以很多东西，您避不开，我们也避不开，就像是命中注定。” “但其实，都是自己选的。” i一直没怎么说过话，他的突然开口让程野有些愣怔。 漆黑的眼球深深地盯着i。 他说的倒也没错。 他就是有些代入自己了，觉得是无妄之灾。 可是，这都是自己选择的。 他进入游戏是被迫的，但游客们不是。 “馆长您放心，我们从来不用虚假的消息引诱游客。来这里的人大多数都是另有目的。” “我们的奖池，是真实存在的。” “赌徒们，早就做好了输的准备。” a风度翩翩地接话道。 程野轻轻一笑，不再说什么，他点点头：“你是我的代理人，你决定就好。” “那馆长我们就先去讨论了，您有事可以随时通过面板联系我们，有个呼叫铃，我们会在两分钟内来到首脑部位的。” 程野点头：“好，去吧。” 十个工作人员缓缓散开，从不同的门走出去了。 大厅里只剩下小妖精和程野。 程野站在原地，看着荒凉破旧又阴森的工作台，开口说道：“我要补充规则。” 这是博物馆给他的权利，不修改原规则的基础上，可以补充规则。 …… “他怎么拿到那个道具了？” “是编号的失误。一开始就不应该让它去，本来就是测试的第一批。” “受规则的影响，我们不能出尔反尔。” “可是现在的测试，超过原本设定的进程了。” “试验会被打断的，到时候怎么跟……交代？” …… 第111章 感觉时日无多 程野打开了博物馆面板，在条约中更新了新的规则。 他觉得这样会很有意思。 主城内隐藏着莫名的敌人，这将会是他送给他们的第一份大礼。 他能理解有些人看不惯别人的强大，就想拉下马。 但，他不可能不反击。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愚见付出代价。 点点戳戳了一会后，程野补充完了规则。 看了看面前绿油油的门，突然想故地回游一次。 他喊上了小妖精：“走呗，一起再去看看。” 小妖精翻了个白眼：“你又不是没看过。” 程野笑了下：“催着命看和逛自家花园可是有区别的。” 小妖精想了下觉得有理，但面上还是极为不情愿地跟上了。 程野看着面前的绿色门牌号。 想了想：“这个套票的路线可以更改吗？” 毕竟小妖精是前任馆长，有什么问问他就好了。 小妖精点头：“可以啊，我当时就是随便设置的。” “随便设置？”程野不信。 这个路线明显有自己的考量。 通过刚刚和工作人员的交谈，程野知道了几个信息。 首先，死物博物馆需要不停地纳入能量。 能量是维持死物博物馆稳定的东西。 而游客会变成展品，给博物馆带来更多能量。 门票对于每个人来说，要付出的金额都不一样。 但这部分收入都可以转换为能量。 博物馆得到的一切，最终都将转化成相应的能量，然后滋养自己。 能量应该是需要大于某个数值的，低于这个数值，可能会造成博物馆的不稳定。 节日时期要举报活动，目的就是为了吸引更多的游客。 游客多，自然变成展品的就多。 所以设置路线，也是技巧的一种。 第一个展馆是突如其来的惊悚，让人以为接下来会越来越难，却突然的平缓。 这会让人多想，觉得不应该是表面看起来的这般简单。 自然就会拖延游客的时间。 要知道，游客付出的能量购买的单张票，只有半个小时的参馆时间。 不在规定时间内参观完馆，就有可能成为展品。 而且最大的危机是，博物馆的这种恶意的渗入，是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的。 谁知道会因为什么契机，就变成展品呢？ 程野暗笑。 奖池，很重要。 他得好好想一想，活动的宣传语和奖池的奖品。 既然员工们说了，来这的游客大多数都是有所求，那自己，应该提供他们内心最渴望的东西才是。 忽的。 程野止住了脚步。 阴森的小道周围漆黑，深不见底。 就好像宇宙最初的混沌之意，一切都在虚无之中。 程野漆黑的眼眸微微颤抖，他的心脏不可抑制地开始勐烈跳动。 他刚刚想了什么？ 而这个想法，和现在的游戏又是何其相似？ 他刚刚想将奖池的奖品设置为—— 一个愿望。 而游戏，不也是有愿望系统吗？ 他记得很早很早的时候微生安暗示过。 来到游戏里的人，都是有着一个强烈的愿望的人。 每个人都有愿望。 不然不会被游戏拉进去。 那么他呢？ 他的愿望呢？ 他最初的时候，失忆的那两年，究竟最渴望什么？ 程野陡然眯起了眼睛，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风，刮得他的衣服呼啦呼啦的响。 黑白分明的眸子微微颤抖。 这个博物馆啊，和《第二世界》何其相似。 这是游戏，想告诉他的暗示吗？ 风很冷。 他觉得浑身都有些冷。 小妖精不解地在半空中看着他，这不是他自己家吗？怎么一副见鬼了的模样？ 程野站了少许时间，低下头自嘲一般地笑了一下。 他刚刚进入的是一号门，走了没多远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展馆。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不想逛了。 那些展品，他也没什么兴趣再看一次。 虽然现在的他，不会再遭受到任何攻击了，可就是觉得索然无味起来。 死物博物馆。 一切，都是死物啊。 程野调转了个头：“走吧，回去吧。” 小妖精更加懵逼了：？？？ 这人是有什么毛病？ “你不看看了？”小妖精追问道。 程野摇了摇头：“我重新设置下参馆顺序。” 小妖精一脸懵逼，但什么也没说，老老实实跟在程野身后，像个门神。 程野三步做两步，重新回到了主馆位置。 他来到桌子前，看着面前的微型地图。 将展馆的位置打乱了。 “这个购物馆出现的机制是什么？”程野指了指一旁的购物馆。 小妖精看了眼：“在小道上原地不动带够五分钟。” “这是中间休息站，可以补给，但也可能加速死亡。” 程野来了兴趣：“里面的纪念品到底是什么啊？” 小妖精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鬼知道，这就是个半成品。” 程野眼眸一垂：“为什么半成品就拿出来用了？” “我哪里知道？我还想问你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呢！”小妖精龇牙咧嘴。 它感觉自己被当成了客服。 程野看着跳脚的小妖精，笑了笑没说什么。 半成品就拿出来做测试，这是在让ai自行生智？ 鬼知道，算了不想了。 程野将展馆重新排列后，又修改了套票的餐馆的顺序。 然后他左顾右盼了一下：“那我怎么回去？” 小妖精无语地看着程野，指了指他左手边的卧室：“从哪儿来的就从哪儿回去。” 程野：…… 他慢慢地走到博物馆给他设置的卧室，打开了门。 卧室也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黑不拉几的，感觉一直在冒黑气。 那张床破败的就像刚从地底下挖出来，灰尘扑扑的，虽然没有味道，但觉得有尸臭气。 地板也是红黑相间的阴间色调。 最重要的是，这个房间没有窗户。 程野：…… 总觉得这死物博物馆怨气很深的样子，一会去游戏里买一些道符过来镇一镇。 他可是阳光开朗大男孩，并不喜欢这种阴气太重的地方。 还给他设置卧室，鬼会在这种地方睡觉。 他一脸无语地走到床边，跪了下来，低头一看。 啊哈，果然是从哪儿来的就从哪儿回去。 这该死的传送门就在床底下。 第112章 真不错 打开门后，程野成功的回到了主城内。 主城依旧是太阳高照，永远没有夜晚。 这种炙热的气息，让人觉得心里烦躁。 程野走到窗户边，将窗帘拉上，将房间设置成夜晚模式。 待做完这一切，他给微生安，胖子他们发去了信息。 五分钟后，三个人在客厅集合。 微生安依旧是懒洋洋的样子，他瘫在沙发上，环视了一周：“诶，小明居然没缠着你了。” 胖子热心地解释道：“他说他有事，出去一趟。” 微生安眉头一挑：“他准备住这？” 胖子愣怔了一下：“你是说他回家搬行李了？” 微生安想了一下刚刚小明在这时，站在他的道具室门口，隔空望了半小时。 吞咽口水的声音…… 微生安难得地脸上浮现了嫌弃的表情。 好在别墅很大，房间也很多，二楼还有很多空的房间。 想住就住吧。 微生安没说什么，开口道：“讲讲你的特殊副本？” 程野准备开口，忽然又止住了：“房间里不会有什么监控录音之类的东西吧？” 微生安笑了：“不会，你放心吧，游戏是很保护用户隐私的，你看进入游戏后的玩家的资料，就再也调取不到了。” 程野挑眉，若有所思。 沉默了一会，他说道：“你们有没有发现，游戏很奇怪。” 微生安洗耳恭听，认真看着程野，示意他继续说。 “这个游戏，好像被规则束缚着。”程野斟酌了一下，谨慎地说道。 他也是从死物博物馆身上，得到的灵感。 因为死物博物馆，跟第二世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太相似了。 就好像受到某种规则的保护，无法违背，有着自行运转的脉络。 冥冥之中，无法挣脱。 “是的。”微生安点头：“游戏非常有原则。” “它虽然会在小的地方试图耍滑，但在大方向，特别是规则上，它不能出尔反尔。” “它，也在钻规则的漏洞。” 程野点头：“是的，我说这个，是因为我在特殊副本中，得到了一个道具。” 微生安含着笑：“是副本本身吗？” 程野愣怔住，他知道微生安聪慧，但没有想到他这么聪慧。 程野点了点头。 “副本本身，是一个道具……”微生安轻声说道：“挺有意思的。” “我有一个想法。”程野简单介绍了一下死物博物馆：“我在副本内时，主城内也在同步直播，拥有哪些展馆你们应该也都清楚，这个博物馆给的信息量很少，而且我的助手小妖精它也说这只是一个半成品。” “但是，这个博物馆有一个很特殊的地方，它每七天可以设置一次传送点。” 微生安眼眸一亮，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每七天设置一个传送点？” 程野点头：“是的。” “规则里说的不是……更新？”微生安重复着。 程野笑了，深邃的眼眸像藏着深渊一般：“对，它的用词是设置。” 微生安思索了一下：“你是想在进入副本的时候，在副本内设置一个博物馆的传送点，如果遇到危险，可以躲进去，甚至从这个传送点出来，然后进入主城的传送点？” 程野脸上的笑容更烈了：“是啊，它没有说是重新设置一个传送点，它说的是……每七天可以设置一个传送点。” 微生安一下子get到程野为什么要说这个了，他加快了语速：“没错，游戏一向对规则非常的小心谨慎，用词严谨，这里的设置，就是可以重复设置的意思。” “对，毕竟游戏说的不是每七天可以更新一次传送点。”程野重复地肯定了微生安的话：“不然规则分明可以使用「重置」传送点这个词。” 胖子在一胖看得一脸懵逼。 微生安和程野你一句我一句，就仿佛是在说给别人听一样。 这里除了他还有别人吗？人在哪里？小明隐身了？ 别看程野和微生安说的一脸肯定。 但实际上他们也没有底气。 具体到底能不能这样操作，得在七天后测试才能知道。 而且，游戏更新过后，似乎有很多地方开始变得不稳定了。 比如失控的炼狱模式和突如其来的特殊副本。 “我们先抽奖？”程野提议道：“死物博物馆可以邀请你们进去，刚好有三个名额，等小明回来了一起说吧。” 微生安没有意见。 反正抽奖的事情他胸有成竹。 见众人都没有异议，程野拿出了宝箱。 和以往的宝箱一样，只不过现在的宝箱是更高级别的宝箱，也就是说，通过微生安这双手，一定可以拿到碎片。 虽然他需要的碎片很多，但总归算是可以完成的心愿了。 微生安快速地抽取了碎片，然后收入囊中。 胖子是第一次看微生安抽奖，这种流利的手法，心知肚明的态度，看得他一愣一愣的。 他忍不住说：“你早就知道你能抽到什么？” 微生安装无辜摇摇头：“不知道啊。” “可，可是。”胖子结结巴巴：“你分明看都没看一眼就收进背包里了。” 微生安点头：“是啊。” 紧接着又补了一句：“你老大又不需要。” 胖子：“……”话是这么说没错啦。 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算了，以自己的智商还是懒得想那么多了。 程野给小明打了个电话，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说了一下事情，小明满口答应，说是最多半小时就会回来。 三个人干脆打了盘游戏。 过程中，胖子时不时看向门口，滴咕着：“他不会真的搬家吧？” 微生安觉得好笑：“谁知道呢？” 又过了一会，门铃响了。 微生安懒懒地说了一句：“胖子，你去开奖吧。” “开奖？”胖子眨眨眼。 程野笑了：“看看他是不是搬家。” “哦哦哦。”胖子起身朝门口走去。 门打开，目瞪口呆。 小明果然大包小包地站在门口，加上他储物格的空间，不知道他带了多少东西。 听见门口没有声音。 微生安看着程野，小声道：“看来是搬家。” 程野也小声地回答：“我看也是。” 第113章 所以，我们是什么? “大家好啊，你们有没有想我啊！”小明人还没进来，就大声地说道。 他似乎根本不在乎，这里的人会不会欢迎他。 还算年轻的脸上带着几分戏谑和得意。 他有了一点点变化，但不多。 程野和微生安相视一笑，坐在沙发上都没有动。 他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让小明带领他们进入胖子朋友的那个副本。 胖子的朋友，到现在都联系不上，而进入的办法，只有小明的技能。 小明提着大包小包走到了客厅，看着微生安满不在乎地说：“我住哪？” 微生安笑了，似乎有意：“想跟程野一起住？” 小明的眼神仿佛拉丝，移到了程野脸上，‘含情脉脉’地说：“也，也不是不可以啦。” 程野：…… 特么的别来沾边。 微生安笑了，说道：“别墅一楼的房间都住满了，你去二楼住吧。” 小明眨眨眼：“我一个人住啊。” 微生安：“怎么，你害怕？” 小明露出胆怯的表情：“是呢哥哥，我害怕。” “哥哥要不你跟我一起住吧，我还能给你暖被窝。”小明开始疯狂的wink。 就好像一只抽风的蝴蝶。 胖子眸底纯净，十分不解，他指了指犯贱的小明：“他怎么了？有人对他使用道具了？” 毕竟胖子之前也不认识小明，在上一个副本中，小明又表现得稍微有点正常。 此刻这种怪异的感觉让胖子觉得哪里不对劲。 如果不是互相加了好友显示的都是原本的样貌，胖子真的会以为是另一个人。 微生安哈哈大笑。 小明在试图通过夸张的方式获得活着的感觉，他又何尝不是。 只不过一个外放，一个内敛罢了。 他真的很理解小明，非常理解。 所以他居然接住了小明的话：“弟弟这么善解人意也不是不行，那你记得暖被窝前要洗干净。” 这下轮到小明吃瘪了。 他脸上的表情来回变化，就好像地铁里高频闪烁的广告牌，一下子噎住了。 搞什么，你可是个男人，怎么还真接话呢！ 程野觉得有趣，小明这人就是笃定对方不会做，所以故意犯贱，没想到微生安这么不吃他这一套。 “好了好了，说正事。”程野出来打圆场。 他觉得自己是真的累，有种幼儿园带小朋友的感觉。 小明放下手中的东西，朝沙发上一坐：“什么事。” “我们既然是队友了，那消息自然会共享。”程野缓缓道：“我获得了一个道具，感觉今后可以作为避难所的存在。” 程野知道，他们现在选择副本虽然都在尽力选择智取向的本子，但是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意外。 谁知道哪天游戏看他们不爽硬让他们进一个竞技类的副本内。 避难所，就像是超出游戏平衡一般的存在。 程野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死物博物馆，小明算是听明白了。 “也就是说，你打算在七天后，如果胖子的朋友还没有出来，就通过我一起进入那个副本，然后你们里面设置传送门，看能不能直接通过死物博物馆做跳板，直接回到主城内？”小明虽然人不正经了一点，但是脑瓜子还是非常聪明的，他一下就理解了程野的意思。 程野点点头：“我拥有邀请权，虽然每天只能邀请三个人，但……分批次带出来问题不大。” “这倒是……像作弊一般的办法……”小明的余光又瞥了一眼道具室。 怎么感觉在场的人都挺开挂的？ ……好像自己也是。 呸，自己才不是。 小明像是又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 “那个，我不得不说一个事。”小明开口道：“我的技能并不能百分百跟随，一些特殊副本就不行。” 比如鬼知道程野之前下的什么副本，竟然拒绝他跟随。 又比如这次的特殊副本，他也无法进入。 他还去客服那边投诉了，屁用没有。 程野挑了下眉，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前几次都没有遇到小明，原来是他的技能也有限制啊。 有限制才合理。 不然真是逆天了。 小明的话一出，胖子的情绪又低落了几分。 看来还是得想别的办法。 一时间，大厅里有些沉默。 过了会，小明忽然问道：“你的朋友还是联系不上？” 胖子点点头，他一直有在尝试联系：“发出去的邮件都宛如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 小明点点头，若有所思。 “你先拉我进队伍。”他冲着程野说道。 程野笑了一下，给小明发去了组队邀请。 小明同意了过后，在场的人都收到了一条新的系统提醒。 【恭喜「曙光」再添勐将，期待你们在游戏中的表现。】 曙光队伍的人数，从3变成了4。 看着这个数字，胖子有些发愣。 他们原来是一个七人小队，失去了两个战友，只剩下他们五个了。 而现在，他们的队伍不能再加人了，不然…… 他们永远没办法成为队友了。 胖子有些彷徨，表情落寞。 程野拍了拍胖子的背，以为他是在担忧朋友的状态，安慰道：“没事的，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再等七天，现在不知道副本里究竟是什么情况，救朋友前我们也得保证自身的安全。” 胖子点点头。 他当然懂这些道理，程野对于他来说，亦师亦友。 他深呼吸，将胸腔内的郁结一扫而空。 “你跟我说下你朋友的游戏id和名字。”小明似乎打开了系统面板。 胖子通过邮件将楚月和阿辉的id发了过去。 这些天他和都都联系上了，已经确定了阿辉和楚月确实没出副本。 而且他们下的是单人副本。 也就是说程野的办法得分批次才能依次带出人。 小明一顿操作后，表情微微凝固。 他皱着眉头，质疑道：“你确定他们下的是单人副本？” 胖子点点头：“我询问过和他们住在一起的朋友，他们三个人当时下的都是单人副本，只是他们两个下的是高级副本……” 小明眉头皱起。 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奇怪的现象。 一般来说，他可以搜索对方所在的副本然后选择进行跟随。 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都是可以跟随的。 但是现在，他发现两个玩家所在的副本…… 显示的是同一个。 同一个副本。 小明盯着副本的名字，迟疑了许久，再次缓缓开口重复确认：“你说他们下的是高级单人副本？” 胖子听出了不对劲，连忙点头：“是的，另外一个朋友是这样告诉我的。” 他慌忙地解释道：“他们既然决定了，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应该不会临时变卦，就算想变卦，也会和我们说一声的。” 胖子从小明的脸色上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整个人显得有些惴惴不安。 小明点点头，暂时没跟大家说现在的情况。 他岔开话题，问了一个问题： “你们有没有发现，在游戏更新版本后，似乎很多地方变得不稳定起来？” 程野和微生安都点点头，这也是他们最大的感受。 “我们现在依旧处于测试版本中？”程野想了下，如此说道。 “上回游戏更新的时候，系统播报是怎么说的你们还记得吗？”小明问道。 “【游戏即将迎来上线以来的第一次重大更新。】”程野一字不漏地重复着。 他不明白小明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但是…… “等等！”他忽然大声喊了出来。 他想到一件事。 游戏更新的时候说了20条规则，而关于新模式的规则的最后一条，说的是： 【20，新模式下，副本以完成副本或者玩家死亡作为结束点，任何道具都不可以退出副本。此条规则高于一切规则，是不可撼动的基础规则。】 此条规则高于一切规则。 程野脸色一变。 就算死物博物馆可以在理想状态下作为中间站来使用，那也只能是在正式副本中才可以进行。 炼狱模式，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中途退出的。 要么通关，要么……死亡。 这一刻，程野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当时游戏会强调这一点。 那时他还和微生安进行过讨论，游戏什么时候有临时退出的道具了。 现在看来，是因为游戏更新，也更新了道具库。 正式副本，是可以放弃的存在。 但是炼狱模式……是真正的炼狱。 想明白这点后，程野的呼吸有些沉重。 胖子肯定愿意为了自己的朋友去下一个生死未卜的副本。 但是小明呢？ 他，会愿意吗？ 炼狱模式，可是无法退出的。 说不定会一辈子留在那里。 微生安何其敏锐，他的记忆力也很好，看到程野的脸色变化，他一下子想明白了关键。 他走上前，拍了拍程野的背，轻松地宽慰道：“好久没去炼狱门口看看了，我们去看一下新的排名？” 如果炼狱模式出问题了，理论上不应该只有他们两个人出问题。 应该多多少少大家都有遇到一些问题。 去玩家中打探一些最新的消息。 程野没有拒绝。 他和小明两个人都心有异念地往外走。 是该去看一下。 炼狱门口的玩家明显比刚上线那会少了很多人。 有些玩家待着门口看起来有些憔悴。 小明走上前和其他人攀谈了起来。 微生安也混迹于人群之中，试图听到一些消息， 程野的目光锁定在半空中的面板上。 目前，排行榜上已经有十个名字了。 第一名的能量远远地拉开了第二名。 游戏id：「可惜」 目前能量： 第二名：深情沉溺于海 能量：3466 第三名：蓝色的你 能量：3226 …… 第十名：有一点点感觉 能量：624 这些人，是目前这个月榜上的前十名。 那位叫可惜的玩家，似乎自从找到游戏规律后，就在不停地下副本，这个积分…… 是没日没夜刷出来的吧。 要知道经历过前十场免费游戏后，接下来进入游戏，都需要扣除手续费。 他，这么强吗？ 就算是程野，他虽然已经猜到了游戏的目的，但也没办法百分百肯定自己不会死在副本中。 这个人，为什么这么拼命？ 他已经拉开第二名这么多能量了，现在也是月末了，没有必要这么拼啊。 正想着，排行榜上的积分又跳动了。 第一名的积分又增加了10。 他真的好努力。 程野一双狭长的眼睛微微起来，广场上燥热的风从远处吹来。 让人有些心烦意乱。 所以这个人，也是有一定要完成的心愿吗？ 他需要很多很多的积分吗？ 哪怕，死在游戏里？ 片刻后，微生安和小明前后脚走回了程野身边。 小明笑得很贱，是那种想让他揍他的笑容：“我刚刚问了几个人，他们都说炼狱模式挺炼狱的。” “这话什么意思？”程野没有跟他嬉皮笑脸，冷漠地问道。 “就是，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变故。”小明说道：“低级副本还好，挺稳定的，但是中级副本系统有可能会临时修改任务。” “临时修改任务？”程野愣住。 小明点点头：“是啊，比方说你的任务本来是活到第五天就行了，但如果你活得太容易的话，系统可能觉得不符合本次任务难度，就会增加比方说：拿到某个东西，又或者说：帮助某个人之类的附加条件。” “游戏以前从来不会这样。”微生安严肃地说道。 副本是从进入前就定下的游戏框架，系统从来不会临时更改游戏内容。 “这像不像是平时在主城的我们？”程野轻声说道。 他记得最初的时候和微生安偷偷卡游戏bug，过一会就会被游戏打上补丁重新修订。 而现在，这套系统像是放进了副本里。 程野的这番话让在场的人眼前一亮。 确实如此，就像是根据玩家表现，时时完善副本的不足之处。 就好像一个智能的ai，在自我学习优化更新。 微生安打探到的消息跟小明差不多，他们彼此共享了一下得到的信息，最后确认了炼狱模式也是一个半成品。 它，不过是把玩家当作让自己升级的东西罢了。 通过玩家的玩法，来升级自身，完善自身。 所以，它才会跟玩家三次死亡机会吧。 毕竟它自己都不确定，游戏是否可靠。 所以，程野的二级副本跟胖子的二级副本难度才会相差那么大吧。 因为它还没有完全调整好每个副本的难度。 它在进步中，用玩家渴望的能量积分吸引玩家进入，然后利用他们的玩法，提升自己。 程野漆黑的眼眸深深地望着那扇像是通往地狱的火焰门。 怪不得，是炼狱模式呢。 这才是隐藏在美好之下的真正的危险。 每一个看起来甜美的蛋糕下说不定都隐藏着毒药。 一时间，四个人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小明垂下眼眸：“我有一件事要说。” 程野紧接其后：“我也有一件事要说。” 所有人都看向他两。 第114章 无论多少次，我都想救你 程野瞥了一眼小明，回忆起刚刚他奇怪的表情：“你先说吧。” 小明一脸无所谓地耸耸肩：“在这说？” 过往的玩家来来回回的，广场上有些嘈杂。 微生安环顾了一下四周，不远处那个女鬼作伴的招牌在半空中闪烁着灯光。 “去我店里吧。”他提议道。 胖子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些日子，他已经知道微生安究竟有多有钱。 也知道了当初他误会程野有金主，而这个金主实际上就是微生安。 而小明一副吃屎了的模样：“你还有店？我记得玩家在主城内有店需要固定资产500万积分吧？” 微生安点点头：“怎么了？” “不是，你哪来这么多积分？”小明追问道。 在这个游戏里，一般是一个组织的首脑，或者一个小队的队长，集合了所有人的积分才能拥有这么多。 他单枪匹马的，凭什么？ 微生安褐色的眼眸澄澈如宝石：“因为我聪明，随便捣鼓一下就有这么多了。” 小明听懂了，他的积分是靠做生意赚取的。 但这根本不是重点，重点是怎么做生意而又不被纳入原住民。 如果只是小打小闹地摆个地摊，是不需要资产证明的。 但如果想和原住民一样拥有正式的经营权限，又不愿意领取身份证成为原住民，那就需要资产证明。 小明的目光在微生安那张完美的脸上来回扫视，试图看出点什么东西。 可惜微生安这个人的这张脸，就好像固定好的数值，永远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看不穿这张面具下的真实情绪。 “好了，别拖延时间了，走吧。”程野上前拍了拍小明的背。 四个人朝着女鬼私人影院走去。 说起来这家影院的生意还不错，挺多小男生带着小女孩过来玩的。 具体是玩什么也不敢猜。 微生安开了一个最豪华的房间，拿着房卡就带着他们几个人上楼。 胖子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好奇地左顾右盼。 程野一直觉得主城内的房子很有意思，看起来只有两三层高，但实际上的空间可能在几十层，几百层高。 这种对空间的作用，如果放进道具，或者技能里，就像是必杀技。 比方说人看着是站在你面前，而实际上并不是。 这样两个人打架的时候，就会产生空间的误区。 在茶水都上了之后，小明大赖赖地坐在沙发上：“我先说我这的问题，胖子朋友的那个副本可以跟随，但是他被困住的两个朋友实际上是在同一个副本里。” “同一个副本？”程野童孔微微放大。 他原本以为小明是要说炼狱模式的副本不能跟随，没想到他要说的是这个。 “对。”小明大方地调出了自己面板，共享给大家看。 果然，在他的面板上显示着两个玩家的id和所处的副本名称，最后面的跟随按钮是亮着的。 程野的尾指微微颤抖。 在他的视线落在楚月这两个字上时，他心里流淌过一阵奇怪的情绪。 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从他身上过了一遍。 这个名字…… 程野回过头：“这不是你妹妹吗？” 他还记得胖子第一次找到时说的话。 胖子点点头，有些忧心忡忡：“是啊，是妹妹。” 程野脸色微微变得不好看了一些，他记得这个女孩，在新手副本里的时候，有意帮助他，并和主持人对抗。 她当时是被主持人当工具人了？ “你妹妹啊，那你不早点说。”微生安听说是胖子的妹妹，站了起来。 他看了一会面板，说道：“不是高级单人副本吗……怎么会在一个副本里。” “有没有一种可能，高级副本合并了？”程野分析道。 “你是指游戏的智能化？”微生安反问。 “是啊，既然炼狱模式是有一定自我修复平衡能力的副本，会不会高级副本自我融合了？”程野继续说道。 “还有一种可能。”小明打了个哈欠：“高级副本的地图本来就只有一个，只不过它非常大，所有单人进去后都在一张图里，然后呢，随着人数越来越多，炼狱模式觉得大家的难度不太统一，干脆再升级一下……” 小明说得轻巧，但听上去挺像那么回事的。 “反正不管是怎么回事，现在合并了其实更高处理，我们不能分批次了，也不用决定先救谁。”小明继续说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 可是…… 程野斟酌了一下：“我有件事要说。” “你说呗，没人不让你说。”小明快速接话。 程野没搭理他：“你们还记得炼狱模式上线的时候，第二十条规则吗？” 微生安眉头一挑，知道了程野想说什么。 小明和胖子都看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程野继续说道：“炼狱模式没办法中途退出，必须完成副本或者玩家死亡。” 此话一出，房间里突然陷入了几位安静的气氛。 虽然屏幕上有画面在闪烁，但依旧安静地诡异。 黑白的剪影打在在场的四个人脸上，将他们分割成一块一块的。 每个人都懂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 “这里有个地狱你们要不要跳，有可能有去无回哦。” 程野之前设想的将死物博物馆作为中间站的想法，已经彻底失效了。 炼狱模式，不允许中途退出。 胖子忽然明白了当时程野脸上一闪而过的冷峻是什么。 是对这件事的棘手。 小明依旧无所谓的样子，他在刀尖上讨生活习惯了，对于他来说，极致的死亡感受反而能让他感觉活着。 但是对于胖子来说，他没办法做到让刚认识的朋友就这么陪着他下副本冒险。 胖子只愣怔了两秒钟，就说道：“没关系的小明，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小明夸张地笑了起来：“哟哟哟，胖子还挺知道心疼人的，怎么，害怕哥哥死在里面？” 胖子：“……？？？”不是啊，这人怎么这么不正常。 微生安澹澹一笑：“小明愿意陪你下副本的。” 这是胖子的朋友，通过这些天的相处，也能明白胖子对于这两个朋友的珍重。 那是一种愿意用自己的命换他们活着的珍重。 所以胖子，肯定会愿意下副本。 哪怕是用自己的命救他们。 但是胖子这个孩子，又极为单纯纯粹，他不愿意拖累任何人。 微生安这句话出来，得到了小明更夸张的反应。 他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手舞足蹈地说道：“哦吼，你又知道了，你又知道了，我什么时候说我愿意陪他下副本了。” 微生安处事不惊，像是看穿了一切。 他倚靠在沙发上，姿势都没有换一个，笃定地说：“你肯定愿意的。” 小明败下阵来，但口中依旧贱兮兮：“看来我终究是错付了，你比程野了解我多了。” 微生安笑而不语。 这么刺激的事情，能在生死之交游离一趟，小明怎么可能不做。 胖子还有些担忧，他看着小明说道：“可是，可是你没必要冒这样的风险……” 胖子话还没说完。 小明想犯贱让胖子给他点好处，比如叫声宝贝之类的。 这些通通都还没说出口，微生安又说道：“这哪是冒风险，这是一场愉快的游戏。” “胖子，你应该让小明讨好你一下，你再让他下副本。” 小明：…… 胖子：？？？ 小明沉默了几秒：“跟随是我的技能好吧。” 我他妈的不用胖子同意也能下啊！ 微生安仿佛刚知道这件事：“哦，这样啊。” 小明：神他妈的这样啊。 程野不知道怎么的，总觉得内心有些不安。 他又看了几眼楚月的名字，想起了她那张楚楚可怜的脸蛋。 心里总觉得难受，彷徨，坐立不安。 虽然很危险，但他也想下。 倒不是说这是胖子的朋友，而是他的内心有一个声音。 他若是不下这个副本，一定会后悔的。 “这样吧，既然大家都知道了下副本的风险性，也没有什么异议，我们就尽快下吧。”程野提议道。 胖子自然没有什么意见，他早就想赶紧下副本看看楚月和阿辉怎么样了。 小明也是一副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番的样子。 微生安则无所谓。 队友嘛，理应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程野见无人反对，就对微生安说道：“博物馆一次只能邀请三个人，我先和胖子他们下副本，你在主城内接应？” 微生安挑眉。 程野继续说道：“曙光，总要留一个人。” 微生安继续用那种看穿一切的眼神看着程野。 程野无奈，解释道：“我会给你权限，邀请你进入博物馆，但是你等我们进入副本后再下。” 微生安懂了。 真不愧是程野，一切都想得很细致。 这样，他不算下副本，但是也有可能通过传送门自由出入副本内。 虽然有一点点的钻漏洞，但是谁知道呢？ 微生安没有反对，长长的睫毛垂下，声音清冷：“嗯，好。” 小明早就按捺不住了：“那走吧走吧，赶紧的。” 胖子无语，他本来以为大家会觉得危险，会不愿意陪他。 没想到，所有人都站在了他这边。 不过程野…… 胖子看向程野。 楚月应该会很开心吧，她又能见到程野了。 “嗯好，我们现在下副本。” ps：为了感谢新盟主，明天加更。 第115章 来见你(感谢月票不足盟主) 纪元待在昏暗的房间里。 他没有开灯，窗帘松散地拉着，透露进几缕光束。 打在地上形成了点点光斑。 屋内有些浓重的酒味，几瓶空瓶子七倒八歪扔在地上，沾染上了不少烟灰。 他把玩着手上的原石，目光阴鸷。 稀碎的头发挡住了眼睛。 突如其来的特殊副本，打乱了他的计划。 一开始，他也是个好人来着。 但在无序的世界里，想要保持初心，永远做一个好人是很难的一件事。 你看惯了杀戮，黑暗，残忍和阴暗。 你就会开始怀疑自己。 我，为什么要当个好人。 牺牲自己的利益，成全他人。 他来游戏里已经很久很久了，最早的时候也是一个热心肠，会把仅存的食物分享给大家，会在听说朋友有难时挺身而出。 像程野这类一进游戏就能遇到合适的队友的玩家凤毛麟角。 大多数人只能堆积在贫困区。 肮脏的街道，狭小的过道，逼仄的房间，透不上气的心情。 因为常年的垃圾堆积导致的空气不好。 再加上，永昼，永无夜晚。 燥热的烈阳使人烦躁不安，每天都有人死在游戏里，或许是摆烂，或许是无奈。 那狭小的十几平方的房子，总是在一个月内换了又换它的主人。 纪元看多了。 他的心也就逐渐硬了。 终于在某一天，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得改变。 如果他不踏着别人的血肉向上爬，那么迟早有一天，他会被其他人踏在脚下。 一开始，他还没有那么残忍。 看见被他牺牲的玩家，他的内心也会有所动，但…… 时间会改变一切。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越来越冷血，越来越麻木。 失去的伙伴在他看来就好像一串数据。 这个数据没了，就会有另外的数据顶上。 游戏不缺玩家，不缺肉盾。 他其实有一个很伟大的梦想，就是能逃离这里。 可是，可是待久了就好像…… 也很喜欢这样的生活。 万人之上，每个人都簇拥他，把他看成真正的神。 绿叶组织，永垂不朽。 所以他也记不清是从哪一日开始，他忌惮爱他强的玩家。 他被人陷害过，九死一生。 经历得多了，他变得草木皆惊。 他不允许这个游戏里，有能威胁到他存在的玩家，比方说：程野。 程野，是那个可能会改变游戏的人。 他不想改变游戏了，他想永远做永昼的王。 可是，特殊副本…… 纪元眉头皱起，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苦恼过了。 不知道为什么游戏突然更新了版本，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多了新模式，又多了一个临时的特殊副本。 听闻特殊副本还没有结算，也不知道结算后，又会给程野增加什么。 而且，最让他在意的是，最后程野息屏的那十来分钟。 那段时间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程野他，究竟是生是死？ 他的预测，在程野身上开始呈现不稳定了。 这让他的心里很慌。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慌过了，就仿佛有什么东西快要拿不住了。 他不希望永昼出现任何变化。 而程野是这个变数。 如果说一开始，纪元想的是将程野捆绑在身边，如果用不到就杀了。 那么现在，他只剩杀戮。 这个人，他不想留。 “阿离，你让人查得怎么样了？”他低沉地开口。 他知道，她永远会在。 女人这种东西，对她好一点点，她就真以为是爱情了。 他哪来的爱情，只是阿离最为崇拜他罢了。 果然，他的声音刚落下，阿离的声音就响起了。 “他住在主城区，那里受游戏的保护，也是原住民最多的地方，我们无法……” “好了，我知道了。”纪元冷漠地打断她。 没用的东西，查个人这么麻烦。 他真的是个新人吗？为什么一个新人，能住那么寸土寸金的地方？ 纪元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活动了下四肢，让僵硬的身体伸展了一下。 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顿时，耀眼的白光刷地一下涌了进来。 迫不及待，争前恐后。 他的房间瞬间被阳光占领。 也不知道他多久没出门了，房间里飘着众多灰尘，和当年他住在贫民窟没什么区别。 纪元俯视众生，街上的玩家络绎不绝，他们都是这个游戏最底层的玩家。 也不知道他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是拿来垫个底吗？ 纪元轻笑了一声，又掏出了一根烟，慵懒地点上。 他设置了三个指定副本，也不知道程野什么时候才会选中。 按理说，概率不应该这么低。 只要程野不使用选关卡，就一定会进入他设定的指定副本。 就算使用了选关卡，也有五分之一的概率挑中他的副本。 何况，为了让那小子安心，他选的副本都是看上去特别美好温馨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不选…… …… 此刻的程野和胖子等人已经跟随小明进入了新世界。 这个副本，有种出乎意料的令人安心的那种平静。 程野坐在一个破旧的茶馆里，迟疑了半天才说出三个字：“古代本……？” 小明兴奋得不行，左看看右看看。 他很喜欢古代本，就好像真的回到了那个时代一般。 胖子则满脸忧愁，他知道自己现在离楚月阿辉他们很近了。 而离得越近，他心里越紧张。 也不知道楚月她们现在过得好不好，究竟在哪里。 小明却无所谓，他就像在自己家一直，拿着茶壶给面前的三个茶杯都满上了茶水。 “不用紧张，来前我不是跟你们说过了嘛，有时候我们会有身份，有时候没有。” “我现在都没听到系统那逼的声音，看来这次是没有。” “虽然没有身份信息，我们比较难知道之前都发生了什么，可是系统一定会让我出现在玩家附近的。” “现在，你们只要找找谁是玩家就可以了。” “……不过。”小明说到这顿了一顿：“我怎么觉得这个本有些无聊啊。” 在下副本前，小明看不见关于这个副本的任何描述。 只能通过名字揣测。 而这个副本的名字是——新世界。 当时小明表现得异常兴奋，他觉得何为新世界，一定是特别刺激，特别有趣，各种武器满天飞的未来世界。 谁能想到，居然是个古代本。 不过古代本他也喜欢，都喜欢。 他这个人，海纳百川。 胖子忧心忡忡没有在听小明说话，他只觉得人海茫茫，去哪里才能找到玩家。 程野也没有说话，他在思考。 这个本看起来是一个很正常的本子，似乎没有什么危险。 是一个玩家们都清楚社会规则，有着相近的社会习性的地方。 不容易出错。 两个一上来就会去下高级本的高级玩家，肯定是自身有把握的。 那么，这两个玩家的实力水平就不会低。 胖子和这两个有好友关系，且他们的名字还没有变灰，这说明暂时，他们还没有被下线。 两个有着自保能力，且能在副本里坚持这么久的高玩，暂时不太需要去担心他们。 一时半会的，担心也没用。 现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这个副本为什么卡住了。 他们在哪里，任务的内容是什么以及怎样才能推动副本进程。 程野想了一会，端起茶水抿了一口。 有点涩，并不好喝。 不过这应该是这里不错的茶了。 小明这个人，一点都不愿意亏待自己。 在下副本前，软磨硬泡地喊了微生安半天哥哥，换了十万等额的本世界货币在身上。 说是有钱才能更好的做事。 虽然这句话听起来没有什么问题，可是在场的每个人都看出来了他那颗想玩的心。 他哪里是下副本，他就是换个地图旅游去了。 虽然心知肚明，但微生安也有恶趣味，硬是折磨了小明一会才大方地给他转了账。 并要求这个钱得花在三个人身上。 小明自然一口答应。 所以现在他点的这个茶，必然是这个茶馆里最好的了。 小明见没有人理他，心生无趣，开始在茶馆里走动起来。 周围都是穷苦人，各自聊着自己的生活。 小明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从几个人中钻出自己的脑袋，睁着大眼睛左看看右看看。 硬是把周围人都搞无语了。 不过来这的人都是接散活的苦力工，他们平时受惯了欺负，学会了忍。 小明穿着一身惹不起的奢华衣服，他们虽然觉得被打扰，但也没生气。 程野的大脑正在高速运转中，也没空搭理小明，就任他自己玩去了。 毕竟是个成年人了，他也不能用狗链拴住他不是。 而且他愿意带胖子进这个未知的副本，已经算帮了大忙了。 所以，现在的画面极为美丽。 小明就像个熊孩子一样东穿穿西逛逛。 程野铁青着一张脸在思考。 胖子大气都不敢出脸上的担忧遮掩不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茶水都凉了。 程野忽然说道：“小明，回来。” 就仿佛太阳下山了，主人冷漠的声音：“狗狗，回来。” 小明倒没觉得哪里不对，他还算听话。 程野让他过来他就过来了。 周围人似乎都长吁一口气。 只有店长笑得合不拢嘴的嘴脸收敛了一些些。 今天靠这小子，翻台率可上升了不少。 “怎么了？你想好接下来干嘛了？”小明问道。 程野看着小明。 这个人，倒是还挺守信的，下副本前说了做决定的必须是程野，小明同意了并遵守了。 “去闹市逛逛吧，多打听一下近两年的事情，看看有什么需要注意的。”程野说道。 他想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然后，我们9点钟在客栈见。” 小明的脸上肉眼可见的出现了欣喜之意。 程野假装没有看见。 也是委屈他了，这么大点的茶馆他自娱自乐了这么久。 三个人前后脚走出了茶馆，这是他们来到这个副本的第一天。 而与此同时，皇宫内摘星台上，一位悠闲躺着的少年突然睁开了双眼。 他似乎睡了很久，脸上还带着倦意，下意识地打了个哈欠坐直了身体。 他的眼睛很漂亮，就好像天上的繁星一般，闪闪发光。 他先是迷茫的眨了眨眼，活动了一下四肢，紧接着露出了纯净的笑容。 “姐姐，他们来了奥。” 第116章 久别重逢 故事要从哪里说起？ 或许要很久很久。 毕竟时间的流速不一样，对于某些人来说只过了几天，但有些人已经过了几年。 每个人在自己的时间流速里，都不一样。 冬去春来。 楚月在这个世界里已经待了两年了。 她看着身边的人成长，看着一个国家的变化，看着日月更新。 看得她都觉得，自己仿佛一直生活在这。 但是她知道没有，她还有爱的人，还有需要拯救的事情和最大的一个愿望。 她必须离开这里。 王五已经成功地登上了皇位。 齐光为他做了不少的事情，先是肯定了王五皇室血脉的身份，又为他创造了不少丰功业绩，加上之后国家逐渐走向国泰民安，这才逐渐让他坐稳了这个位置。 王五很感谢这一切。 他本是这个世上最微不足道的一个沙砾，却成了一个国家的主上。 此刻，楚月正在花园里荡秋千。 微风阵阵，吹得人好不惬意。 似乎游戏的进展从齐光进入这个副本开始就停滞了。 没有任何的危机，他们，就仿佛只是换了一个世界在生活。 甚至比在游戏里更好，没有危险，不需要提心吊胆，还有人伺候。 只是日复一日，一天又一天，再没有新的线索。 一开始，楚月很担心再这样下去，自己和阿辉会被永远地困在这里，成为这个世界的原住民，再也回不去了。 但是齐光告诉他们，不会有这样的问题。 如果是游戏的原因导致的副本不稳定，所有的后果是由游戏来承担的。 而且他们，还有可能获得补偿。 这是受到规则的保护，是无法抗拒的规则。 虽然楚月不清楚齐光真正的来历。 但是，她选择相信了他。 这个少年，身上全是迷题。 又仿佛，全是答桉。 风，长驱直入。 安宁宫的门被推开，齐光一身白色长袍，他明媚的眼睛就像是冬去春来的嫩芽，让人新生欢喜。 “姐姐，他们来了。” 楚月听闻此话时还有些恍忽，她停下了摇荡的秋千，迷茫地看着齐光：“啊，什么？” 她的一张脸幼嫩如少女，有些欺骗人心的柔软之意。 齐光甜甜地笑了起来：“你等的人。” “我等的人？”楚月美眸之中泛起水雾，水汪汪的大眼看起来格外无辜，她重复着齐光的话，有些不解。 她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认识的人也就齐光，阿辉，王五和身边之人罢了。 今日又没有约人…… 等等，我等的人？ 楚月中的水气散去，犹如天上明月流水盼转，笑起来了：“副本，重新启动了？” 齐光走到楚月身边，甚至乖巧：“是啊姐姐，副本可以结束了。” “所有的条件，都凑齐了。” 楚月忍不住伸出软糯的小手揉了揉齐光的脑袋，他的头发那般蓬松，暖乎乎的。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呀。” 齐光微微眯起眼睛，似乎也很不理解，想了一想，歪着头：“我也不知道呢姐姐。” 楚月笑了：“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齐光阖上双眸，片刻后：“还需等等，应该今天晚上就会收到任务提示了。” “今天晚上么……”楚月小声地重复着。 找到失踪的公子，然后结束副本。 这个任务出现得莫名其妙，线索也给的莫名其妙，最后……似乎结束也会莫名其妙。 这个时候的楚月还不知道，她啊，真的会迎来一个期盼太久了的惊喜。 …… 夜里九点。 小明准时地出现在客栈里，他们定了一个最大的包房，硬生生地放下了三张床。 虽然这个要求有点变态，但小明拥有微生安给的钱。 胖子去厨房要了一些吃的来，他觉得很惊奇，这个时代似乎不像他印象中的任何一个时代，什么吃的都有，甚至还有火锅。 更让大家觉得惊喜的是，这家客栈在十点之前，都是有自动热水提供的。 也就是洗漱，不需要小二烧水，而是打开水龙头就能出水。 程野也觉得很有意思，今天上街逛了一圈，实在是看到了太多应该属于现代的东西。 挺有意思的。 收拾了一下，三个人坐了下来。 “都说说吧，都有什么发现？”程野先开口。 胖子叽里呱啦地第一个说话：“老大，我觉得这个地方挺不错的，既古香古色，还有现代化的便利，就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 “有点像缝合怪？”程野补充道。 胖子立马点头。 确实是这样。 按理说有了这么多基础前置条件，这个时代的发展水平不应该还是这么落后。 而如果这么落后，它就应该不会出现一些现代化才有的东西。 就好像，有穿越者在做任务一样。 看着在场两个人迷茫的表情，小明‘咳咳’了两声，极为得意地扬起下巴，臭屁哄哄地说：“我有一个消息你们听不听？” “赶紧说。”程野说道。 “那你求求我。”小明继续得瑟。 程野：“……” 胖子连忙说道：“我求求你了，你说吧。”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啊，你说话都不带感情。”小明坏笑了起来，调戏着胖子。 胖子是真的着急找到楚月他们，连忙用更加诚恳的声音说道：“我求求你了，你快说吧。” 小明还想变本加厉。 程野一个警告的眼睛瞪了过去。 小明张了张嘴硬生生塞回去了刚刚想犯贱的台词，清了清嗓子：“那个，一年多以前，这个地方有很多穿越者。” “穿越者？”程野眼睛一亮，这样就解释了为什么这个国家这么多现代化的东西了。 “是啊，闹得沸沸扬扬的，当时的皇帝还派人到处抓穿越者呢。”小明继续说道。 胖子有些着急：“然后呢？” “然后皇帝就死了，他遗漏在外的私生子当了皇帝。”小明言简意赅。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胖子虽然不属于那种顶尖聪明的人，但也不傻。 这皇帝刚开始抓穿越者就死了，怎么看怎么像被穿越者弄死的。 说不定现在的皇帝也是个穿越者。 程野眼睛一亮，若是穿越者的话，说不定会是玩家。 可能是……阿辉？ “我们得进皇宫看看。”程野直击要害。 小明点点头。 他今天到处逛了一圈，各种讨人嫌，但是也得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既然他们降临的地方在京城，那就说明楚月和阿辉人就在京城。 加上皇帝莫名其妙死了的这件事，和突然放开了对穿越者的态度，应该就是玩家的手笔。 除了玩家，小明实在想不到，谁还能做到这样悄无人息。 在整个国家，都没有引起什么波澜。 百姓们好像，特别平静地就接受了这件事。 “我们怎么混进去呢？”胖子小声地问道。 皇宫那个地方可不好进啊。 小明笑得嘴都要裂开了，他嘿嘿嘿地说道：“做太监啊！” “太监肯定能入宫！” 胖子一把捂住某处：“不要吧？” “反正回游戏就恢复了，你不想体验一下别样的人生吗？”小明循循善诱。 胖子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斩钉截铁：“不不不不不，不要！” 程野一脸无语地看着小明。 他就搞不懂了，为什么微生安喜欢逗胖子，小明也喜欢逗胖子。 关键是胖子这个傻逼，还喜欢当真。 怎么会有这么‘单纯’的孩子，他又是怎么在游戏中活到现在的…… “好了，别闹了，会有机会进入宫里的，多的是办法。”能随意割舍掉自己弟弟的男人，大概也就只有小明了。 这个人是真的变态。 小明一脸失望的样子，干巴巴地坐在那里，满脸都是哭泣：“啊，那好吧，反正进来前答应听你的了，那就听你的吧。” 程野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太多心酸和无奈。 感觉脑袋有些大，叹了口气：“你可以选择做太监进去的……要不，你明天就去应聘太监，你先去帮我们探探。” 小明露出委屈的表情，抓住了程野的衣袖，忽然换了一个声线，委屈巴巴地说：“哥哥，哥哥要抛下我一个人吗？” 程野愤然地甩开了小明的手。 特么的爱谁谁吧，他是一天都受不了这玩意。 就在这时，三个人同时收到了系统的语音播报。 【叮，检测到「新世界」有新的玩家进入，现在新增玩家身份。】 【请认真阅读并牢记。】 【请玩家尽快完成任务，祝玩家游戏愉快。】 小明眼睛眨了眨，感慨道：“我的天呐，系统这是打牌去了吗，整整快一天了它才想起来给我们发身份。” 程野想到了智能化的可能性，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打开了系统邮件。 【游戏名：新世界。】 【类型：未知。】 【人数：未知。】 【你的角色：未知。】 【你的任务：未知。】 程野嘴角抽搐。 他欲言又止，愤怒地关掉了面板。 什么玩意，感情他就是个未知呗。 胖子看完了自己的身份后，凑过个脑袋过来：“老大，你是什么身份啊？” 程野动了动嘴，还是没说话。 小明从另外一边也凑了过来：“不会是太监什么的吧。” 程野：…… 第117章 宝贝 程野不太想搭理这两个人，他换了个姿势，岔开话题：“你两什么身份？” 小明无所谓地将面板直接公开给程野看。 【游戏名：新世界。】 【类型：未知。】 【人数：未知。】 【你的角色：卖猪汉的傻儿子。】 【你的任务：去夜市陈老汉手中淘到宝贝。】 胖子见状，也公开了自己的面板。 【游戏名：新世界。】 【类型：未知。】 【人数：未知。】 【你的角色：卖猪汉的二儿子。】 【你的任务：想办法进入皇宫，偷到凝香宫的夜明珠。】 小明瞥了一眼胖子的身份，啧啧了两声：“这么说我还是你哥哥？” 胖子盯着小明面板上的‘傻’字：“嗯……好像是吧。” “不过你的任务难度怎么比我大那么多？”小明满脸写满了疑惑。 这算什么任务，他去夜市淘个宝贝，利用道具就能选中真正的宝贝，几乎没有难度。 可是胖子的任务却是进宫里偷东西…… 就他那脑子…… 不是小明嫌弃胖子，而是这两个任务的难度着实有些大。 系统是不是瞧不起自己啊我敲！ 程野眉头皱起，他感觉到了不对劲：“你们发现没有，这两个任务……很奇怪。” 小明停下了对系统的怨念，转过头来：“嗯？” “按理说这么大的一个京城，任务怎么会是这么小的一件事？”程野不理解。 进一个高级副本，结果任务只是拿到宝贝？ 这也太奇怪了。 小明却不以为然：“高级副本都不会说真正的任务是什么的，它就是一句话而已。” “有任务提示就不错了。”他又补充道。 程野明白了，这个看似是任务，实际上只是提示罢了。 真正需要做的是得到东西后才会知道的。 一般组队下副本，每个人的任务都是层层递进又或者相互补缺的，所以看起来…… 任务是想让他们拿着淘到的宝贝进皇宫，然后偷到那个夜明珠，最后，自己的任务才会被开启。 目前看来就是这样。 程野想明白后，说道：“那走吧，刚好去夜市逛逛，感受下风土人情。” “我们要不要回家住啊？”胖子想了一下斟酌地开口：“我们既然是卖猪汉的儿子，晚上不回家不太好吧。” 他理所当然地把程野的身份也当成了卖猪汉的儿子。 程野笑了笑：“应该没事，不过也可以去家里看一下，说不定有其他的线索。” 三个人都没有异议后，就又一起出了门。 京城张灯结彩的，看起来很是热闹，也没有宵禁，和现代的夜市差不多。 程野一行人朝着京城最大的夜市走去。 还没进去，就听到了里面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每隔几米的灯笼将整个夜市衬托得宛如白天。 小明或许是天生好动，像个猴子一样一窜进去就没影了，只剩下胖子留在程野身边。 胖子看着小明消失的背影，诶诶了两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程野宽慰道：“没事，他弄不丢自己的。” “也不可能被别人欺负了去。”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胖子一想确实也是，便不再管他了。 “那老大，我们去哪里呢？” “我们先随便逛逛，看看那陈老汉有什么特殊之处。”程野扫视了一下夜市，随口说道。 “嗯嗯，好。”胖子格外乖巧。 两个人就像真的来逛夜市一般，随着人群闲逛了起来。 这里卖什么的都有，什么衣服啊，首饰啊，糖葫芦啦。 还有人摆那种娱乐的小摊，什么套圈圈，扔小球之类的。 也有耍杂技的。 这个夜市应有尽有，可以看出这个国家是一个很安定的国家，大家的生活还算稳定安定。 程野一路像前走着，来到了一个卖武器的小摊边。 他假意想买，蹲下来随意挑选着。 小摊贩热情地招呼着他：“随便看看，随便看看，都是好货，价格便宜。” 胖子也跟着蹲下来挑选。 他虽然不知道程野这是何意，但老大想做的事必然有他的深意，他只要配合就好了。 程野挑选了一会：“感觉用来防身都不太合适。” 小摊贩听闻这话笑了笑：“用来防身干嘛，两位是外地来的吧？京城的治安可好了，你放心吧，这里没有人抢夺虐杀。” 程野笑了：“这里一直治安这么好吗？” 小摊贩很热情，他说道：“那倒没有，之前差一些，这两年陛下治国有方，对那些不法分子打击力度很大，街上越来越太平了。” “现在街上连晚上喝多了打架的人都没有。” 程野黑色的童孔一缩：“这样啊……” 小摊贩乐呵呵的：“你就放心吧。” 程野跟着笑笑，随便拿了两把小孩子玩的匕首：“那我买两个玩玩吧，多少钱？” “一个30文，两个算你50吧。”小摊贩笑着说道。 程野迅速地结了账，装作不经意地样子：“对了老板……我想向你打听一下，这附近有什么可以淘宝贝的地方吗？” “宝贝？你想淘哪种宝贝？”小摊贩一副我懂你的样子露出了坏笑。 程野笑了笑：“比如赌石啊……那种。” “哦～那种啊。”小摊贩似乎有些失望，他随手往前指了指：“前面，那个陈老汉在卖石头，听说会有物超所值的玉，但谁知道呢。” “他那开出过宝贝没有？”程野继续问道。 小摊贩想了想：“倒是有几个人开出过价值很高的玉石，但据陈老汉自己说，都不是真正宝贝。” “那陈老汉脑子有些不好。”小摊贩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压低了声音：“他总说自己有个宝贝，要等有缘人才能开出它。” 程野眼眸一亮：“还真有宝贝啊。” 小摊贩见程野有去试试的意思，连忙说道：“你快别去上当了，都不知道那几个中奖的是不是他的托，反正买到破石头的人更多。” “没事，玩两把就不玩了，当逗个闷子。”程野笑着说道。 小摊贩见状，也不再劝，毕竟这是客人，说多了像他眼红别人有生意一样：“这倒也是，那就祝你能开出宝贝。” 程野点点头和小摊贩告别，然后朝着陈老汉的位置走去。 第118章 就是他给我打 隔着远远地，程野在夜市最偏僻的角落看见了陈老汉。 只见周围热热闹闹的，唯独他这孤凉冷清。 他灯笼都不点一个，旁边稀落的灯光少许打过来一些，显得有些凄凉。 他的地上摆着一堆石头，还有一些梳子啊，碗快啊，首饰啊之类的东西，看起来很是陈旧。 像是古董。 陈老汉则孤单地坐在石阶上，旁边摆着一壶酒，没事就饮两口，似乎也无所谓有没有人来。 他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就像两个世界。 一边是热闹，一边是安静。 程野打量了他几眼，没有贸然上前。 他身上可没有什么能识别宝贝的东西，还是等小明玩够了再说。 这么想着，他带胖子走到旁边卖炸串的小摊后边坐下，一人要了一份炸串吃。 小明倒是不负众望，大概也就等了一盏茶的时间他就出现在了程野面前。 就像是晚回家的孩子，他先是瞥了几眼程野的脸色，这才嬉皮笑脸地上前：“我肥来啦。” “都得到了些什么消息？”程野平静地闻着。 小明这个人虽然贪玩了点，但也还算心细。 看着是随意玩玩，但该注意到的细节他都会注意到。 小明盯着胖子面前的炸串，问非所答：“我也要吃。” “要吃自己买去，我们这两份也没付钱呢。”程野依旧很平静。 小明眨巴眨巴眼，想说点什么吧也说不出来。 毕竟大部分钱确实都在他身上。 他沉默了几秒，乖乖地站起身子又去点了一份。 程野不着急，耐心等待着。 听闻这夜市会开到凌晨三点去了，时间多的是。 而且越晚，人少了，开出宝贝也不会引起注意。 小明吃了两口就露出了原型，坐没坐相站没站相起来：“我确实打听到一个消息。” 胖子沉不住气：“那你快说呀。” 小明：“我逛了三圈了有些累了，没有动力说。” 胖子露出了疑问的表情，犹豫地，迟疑着：“那，那我该怎么做？” 程野看着这段时间没少没小明pua的胖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是什么奇怪的反应？ 小明见胖子很上道，说道：“你过来给哥哥捏捏肩，我就有动力说了。” 胖子很听话，直接站起来了就去给小明捏肩。 程野叹了口气，真不知道为什么小明和微生安都喜欢欺负胖子。 而胖子怎么就这么乖，随便让他们欺负。 小明吃完了最后一串后，擦了擦嘴：“听说这老头精神不太正常。” 程野：“这个我们知道了。” 小明瞥了程野一眼：“也是，那我就说重点吧。” “这老头是两年前突然来到这个夜市的，这个夜市卖的最好的就是小吃，紧接着就是小孩女人喜欢的首饰玩具什么的，一般来这摆摊的都会选择这些，可这老头不一样，他来到这里，租下那个摊位后，就只卖石头。” “要知道这可是贫苦的老百姓夜里放松的地方，又不是那些达官贵族赌石之地，谁会买那些破石头啊。” “一开始，老头确实无人问津，但后来，总有一些贵人来找老大算卦。这老头听说是什么道观里的仙人。” “仙人？”程野来了兴趣，这不就是隐藏线索吗？ 看来让小明去找宝贝，应该就是和主线任务有关的。 在进入这个副本前，微生安曾经推测过一种可能。 就是高级副本，它可能只有一张地图。 毕竟炼狱也有可能是个半成品，在游戏更新的那天，规则曾经说了，炼狱还在测试中。 所以可能关于高级副本的地图，它只设计了一张。 为了偷懒，干脆在一张大图上均匀地平分任务。 而每个进入的玩家，共同的任务组合在一起，才是真正的任务。 只有组合在一起了，才知道最终的任务是什么，才能结束副本。 而现在副本迟迟没有结束，很有可能是进入的玩家人数不够。 毕竟基层玩家才是占整个游戏最大比例的部分。 百分之九十的玩家都一定会选择初级副本小试牛刀，而剩下的最多就是选择中级副本。 就连程野也是谨慎地先从初级副本开始。 所以高级副本可能一开始，进入的玩家人数就不够。 而这种人数不够，导致了任务开启条件的不足，导致了副本无法结束。 不得不说，微生安的推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是很有道理的。 小明点点头：“对，听说他曾经是一个很厉害的仙人，后来归隐了，不知道为什么两年前又重新出来了。” “那些达官贵人知道他的底细，便来这里求他。” “他的摊位突然开始变得人庭若市，但他不喜欢这样，所以立下了三个规矩。” “第一，嘈杂者永不交易，第二，每个人只能选择一次想要的宝物，第三，交易必须在一分钟内完成。” “在一分钟内完成？”程野反问道。 “是的，我听那边那个大哥这么说的，反正这老头脾气古怪得很，必须按照他的规律办事，听说因为他仙人的身份，没有人敢闹事。”小明满不在乎地说道。 “那我让一个府上的每个人都过来买一次不就好了？”程野不解地问道。 这有什么难的，他摊位上的石头只有那么多，一个府上的下人有多少，只能买到吧。 小明笑了：“你觉得你想到的办法别人想不到？” 程野迟疑了片刻：“价格很高？” “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你买什么是由他决定的。”小明将视线眺望到老头的方向：“你看到他那边不止石头还有一些玩具摆件了吧。” “你过去后，他会问你一个问题，众人说是观面，你回答完之后，他来决定你是从摆件那里挑一样，还是从石头里挑一样。你可以选择买，或者不买，但你一生只有这一次机会。”小明笑眯眯地说道。 程野眯起狭长的眼睛，夜晚的风有些冷，扬起了他额前的碎发。 这老头，是在等自己的有缘人呐。 任务果然是环环相扣的。 就在这时，忽然一群人包围住程野：“就是他，给我打！” 第119章 等待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程野勐地一惊，他微微挑眉，看向面前的五个人。 五个人长得凶神恶煞的，手里倒是没拿武器，只是利用气势团团将程野围住。 那句给我打已经落音很久了，却没有人上前。 程野眼睛一转，忽然想到了这是天子脚下，如今治安管理严格，他们也不敢硬来。 不过自己的身份是未知，他也不知道这行人为什么要打他。 他想了又想，和面前的五个大汉大眼瞪小眼许久。 小明则慢悠悠地又去点了一份炸串，然后翘着二郎腿在一旁吃得不亦乐乎。 似乎准备看戏。 胖子微微有些紧张，但看程野坦然自若的样子，便也没动弹。 双方陷入了极为诡异的平衡之中。 程野思考片刻，还是先打破僵局：“不知……各位英雄好汉为何无故要打我呢？” “呵，无故。”站在他面前最壮的那个大汉哼唧唧了一声，厉声道：“昨天你偷了我们的烧饼，你现在还装无辜？” 偷烧饼？ 程野的脸色变得僵硬起来。 他为啥要偷烧饼…… “那，你们那烧饼多少钱，我，我赔给你们。”程野说道。 那人见程野愿意赔，语气也软了下来：“行吧，2文钱一个烧饼，你吃了三十个，给60文就行。” 他吃了三十个…… 不是大哥，我偷吃了三十个烧饼你才发现？ 你确定你不是钓鱼的？ 程野虽然内心波澜起伏，但面上平静如水，他看向小明：“结账。” 小明正咬着一口肉，睁大了眼睛，满嘴油叽叽模湖不清地说道：“哦哦哦，好的。” 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了六十文钱。 那大汉看了看程野，又看了看小明，满脸疑惑，但谁也不会跟钱过不去，他收起了桌上的钱。 分明钱已经收了，但人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你，还有事？”程野问了一句。 “没，没有了。”大汉想了想招呼着同伙一起走了，只是边走还边回头。 似乎在打量程野。 这让程野觉得很奇怪。 这人怎么一副似乎认识他又似乎不认识他的样子。 他刚刚是想问对方知不知道自己是谁的，但看对方的态度，估计也是不知道。 但是最后对方离去时的那个眼神，又让程野有些在意。 他总觉得自己的身份应该挺重要的，可能需要某个契机才能显现。 可能是需要自己努力，才能获得的身份。 小明见人都走了，觉得有些无趣，竟深深地叹了口气。 程野瞥了小明一眼：“你很失望？”我没被打？ 小明打了个哈欠：“那倒没有。” “那我们过去开宝贝，还是……”程野询问道。 小明面色平静，随口敷衍：“不是你做主嘛程野哥哥。” “……”程野十分无语：“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你那么严肃干嘛呀，你又不是不知道这老头脾气古怪，说白了他设置那么多条件，还不是为了找到命定之人。”小明忽然笑了起来。 似乎没有什么能让他不开心。 “那个宝贝应该很重要。”程野斟酌了一会，说道。 小明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看着程野：“我觉得可能会是属于你的东西。” 程野没说话，盯着小明。 小明无所谓地耸耸肩：“你不是卖猪汉的儿子吧，你应该没有身份。” 程野愣怔了一秒不到，神色恢复如初，轻声：“嗯。” “所以我猜，我们两个人的任务是为了你的最终任务做准备的，还有刚刚那一行人很奇怪……”小明漫不经心地说道：“按理说，哪有卖烧饼的摊贩是五个五大三粗的大汉，你偷吃一个就算了，还偷吃三十个……” 感情是五个大汉围着你硬是看完你吃三十个烧饼才发现…… “你想说什么？”程野问道。 小明嘿嘿地笑了几声：“你不觉得这套路有点熟悉嘛，某个贵公子被他亲爹丢在民间进行历练，但又怕他受伤，于是让人保护着。” 程野眼眸深邃，沉声道：“你从哪得出的？” 小明‘啊’了一声：“哎呀，我瞎猜的。” 程野冷笑。 小明摆摆手，娓娓道来：“我真瞎猜的，我是这么想的……在今天之前你这个身份肯定不认识咱两，那烧饼其实也是他们故意放那给你吃的，怕你饿着，然后今天暗中观察你的人发现你身边多了两个穷鬼，担心你上当受骗所以才过来查看一番，你看刚刚那几人对你的态度，虽然语气上凶了吧唧的，但是态度明显是谦让有礼的……” 程野回想了一下，这倒也是。 那几人语气凶神恶煞，可态度始终尊重，说要打死他，碰都没碰他一下。 “所以你看吧，他们就是过来确认一下你是安全的。” “你的身份，应该挺了不得的。” 小明依旧漫不经心，但他的话十分有理。 程野总结了一下：“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的身份很特殊，你两的任务是为了我铺路的，而暗中，还有人在考察我保护我？” 小明打了个响指：“冰果。” 程野没说话了，这个猜测倒也不是不可能。 进游戏久了，大家的思维都开始变成爱去猜测出题老师是怎么想的，他为什么要设置这道题了。 小明看了看那老头，突然来了一句：“话说那老头总共只有167个石头。” 程野非常自然地用余光扫了一眼：“所以呢？” “这个概率不低了，很高了，可就算这样，来找他买石头的人也没有得逞的。”小明分析着。 “我和胖子刚刚买玩具的听说，还是有一些人开出贵重石头的。”程野说道。 “现在有很多不知道他是干嘛的，真当他是卖石头的了……”小明笑了一声。 “开出贵重的石头有什么稀奇的，那达官贵人爱去的挑宝街，多的是这样的赌石店，那每天都能开出好东西呢。” 小明十分不屑，接着说道：“他存在的真正意义，就是那个宝贝。石头不过是打掩护的一种罢了。真的知道详情的都是一开始就在夜市里摆摊的人，那会是他最辉煌的时候，后来立了规矩，如非必要，那些贵人也不会打扰他。” “现在，自然很多人以为他就是个卖石头的了。” 程野垂下眼眸。 这样啊…… 他在等一个人，来拿走他的宝物啊。 程野深深地看向那老头，那老头自始至终就没睁开过眼睛。 两年前…… 那就是楚月和阿辉刚进这个副本的时候。 玩家进入副本，而这老头就立刻出山拿着他的宝贝来到这么一个地方等他的有缘人。 程野的目光从他摊位上那一片平平无奇的石头上扫视过。 他等了很久了。 或许，这个有缘人真的会是自己。 第120章 他是……怎么做到的? 但，为什么是自己呢？ 这个副本停滞不动，程野是能理解的。 没有人下高级本，导致任务卡住了。 但……如果自己没下这个副本呢，如果不是自己呢？ 这个老头等待的有缘人，又会是谁？ 程野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此刻涌现了太多不解。 但他什么都没说。 很多事情他理解不了，他也只能继续往前走。 时间在流逝，他无法停下脚步。 “你看得怎么样了？”程野侧过头，问问小明。 小明也收起了他一惯嬉皮笑脸的模样，微微有些迷离：“每个人只有一次机会……” 他没有多余的试错机会。 虽然他看起来不靠谱，但面对任务时，他都是认真的。 “程野哥哥，我还是很谨慎的。”小明也看向程野，忽然这么说道。 程野额前的青筋抖动了几下，克制住自己的微表情，平静地回答：“你别喊我哥。” “是呀，我喊的哥哥，不是哥。”小明认真地点头。 程野挑了下眉，自动忽略了小明的回答：“所以现在是遇到什么困难？” 他尝试将话题掰回来。 小明目光重新看向老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刚刚尝试用了一个道具……但对那老头的石头无效。” 程野童仁微微颤抖，道具都无效吗？ 那么，他们的第一个任务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要怎样才能得到第一次任务所需的道具呢？ 程野皱了皱眉，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微生安。 他这个人型宝贝勘测仪，如果他在，都不需要多加思索就能看到真正的宝物了。 不过现在还不能设置传送点，他也没办法见到微生安。 诶，也不是不行。 程野眼睛一亮，向着老头的方向看过去。 他思索了几秒钟，开口道：“走吧，我们把第一个任务做了。” 小明挑眉：“三个人，只有三次机会哦。” 程野点头：“总不能一直耗着。” 小明笑了，点点红色的光洒在他脸上还挺好看的，在他不调皮的时候，看着还是挺像一个邻家大男孩的。 “行，你是老大嘛。” 程野不予置否。 三个人朝着老头走去。 许是陈老汉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来过客人了，明明人都站在跟前了他都没察觉。 他倚在摇摇椅上，木椅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 身子很放松，就像熟睡了一般，一件破旧的衣裳像是穿了好几年。 但他的指甲和裸露在外的肌肤都很干净，近观并没有像远处的那么落魄，相反，他似乎过得还不错。 身上有些简单而又幸福的生活留下的痕迹。 程野很有耐心，并没有出声打扰他。 他努力地在面前的石头上来回打探，始终看不出什么。 不过也是，他要有这眼力，也不需要微生安的帮忙了。 终于，老头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他缓缓地睁开眼。 看到面前的三个人并不意外，口气很好，澹澹地说：“买东西还是求卦？” 小明笑眯眯地：“买东西爷爷，听说你这有宝贝，我们想买你的大宝贝。” 老头冷峻地瞥了一眼小明，挑了挑眉：“这宝贝可是自凭本事的。” 小明难得乖巧：“我们知道。” 老头双目发出一道历芒，扫视过面前的三个人：“那你们谁先？我这有规矩，每个人只能买一个。” 胖子立刻主动站出来：“我先我先。” 老头认真上下打量了一眼胖子：“你平时最喜欢吃什么？” 虽然知道老头再让买之前都会问个问题。 但这个问题是大家都没有想到的。 胖子露出了疑惑的小眼神，想了想，老实交代：“我最喜欢吃鱼肉，什么鱼都行，最好是没刺的。” 老头没说什么，指了指地上的石头：“你随便挑一个吧。” 说完，他拿了个沙漏出来：“给你一分钟的时间，到了不管你选没选，我都不卖给你了。” 他这话一出来，胖子就像找救星一般看向程野。 程野与此同时打开了死物博物馆的系统面板。 要知道，在游戏里虽然打不开游戏的系统面板（能打开的只有副本任务页面），但是死物博物馆作为道具的一种，它本身就应该是可以在副本中是使用的。 这也是为什么程野决定就今晚来挑选宝物的原因。 微生安可以从几亿分之一的概率中精准的挑选到碎片，那他就不可能选不中宝物。 死物博物馆页面打开后，程野在邀请人中选择了微生安的头像，点击了通话。 就在此时，在主城内悠闲看电影的微生安面前突然多出了一个电话漂浮在半空中。 它就仿佛是什么灯光的虚影组成，没有实物。 微生安眨眨眼，迷惑了一下，并没有感觉到危险。 在犹豫了一秒钟之后，果断地接听起来。 程野微微一笑：“我是程野。” 微生安也跟着笑了：“跨空间的道具，很强。” 程野声音透露出满意：“是还不错。” 微生安言简意赅：“遇到什么事？” 程野瞥了一眼小木桌上的沙漏：“我还有40秒钟的时间，你帮我挑选一下宝物。” 微生安挑眉，似乎只在片刻之中，他已经在心里勾勒出关于程野在副本中的全部画像。 他语气轻松，甚至能听出他的慵懒之意：“可是，我不在现场。” 程野听着他不慌不忙的语气，也变得更加放松。 看来是没什么大问题了。 道具已经没用了，虽然小明没有说是什么道具，可是依照小明的性格，他一定会使用概率最大的道具。 既然目前手头能用的，成功概率最大的道具已经失效了。 那就没有必要将时间浪费在依靠道具上了。 所以只能转向nb，利用微生安。 为什么不提前给微生安打电话，原因也很简单，微生安根本不缺时间。 就像小明说的，这里只有一百多块石头，按照微生安的能力，他只需要几秒钟，不，一秒钟不到就可以选出那个真正的宝物。 所以，提不提前意义不大。 打微生安个触手不及，提高一下团队的合作能力，对程野来说更有意义。 如果微生安都挑选不出，那就没有任何人能挑选出。 证明这个任务，利用其他方式也是无法达成的。 说明这个老头，他的宝物绝对不是通过买卖石头就可以得到的，而是—— 别的条件。 所以，程野早就在心中设定好了nc。 程野的语气更加平静，他扫视过面前的宝物：“我知道，所以我会拍照上传到死物博物馆，你现在进入去看一下，还有32秒。” 微生安笑了，打趣道：“时时直播不行吗？” 程野看了下面板上的录屏功能，心里惊呼馆长的变态，这是在看游客怎么成为展品的时候，顺便还想录下来？ 虽然心中感想万千，但嘴上回答的很快：“啊，行，听你的。” 程野打开了时时直播，与此同时，馆长的卧室的显示器上也开始了同步直播。 微生安从进入博物馆，到进入馆长卧室，到看到时时画面，只用了十秒钟。 程野漫不经心地开始倒数：“十六，十五，十四，十三……” 微生安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的石头，就是不说话。 胖子都快急死了，脸上一副要哭了的表情，但又不敢催促自己老大。 他焦虑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却又不敢表现出来。 在这一刻，程野忽然跟微生安和小明共情了，原来逗胖子这么好玩啊。 他给的反应确实太可爱了。 “……四，三，二……” 一还没有念出来。 微生安平稳的声音缓缓说道：“第三行第五个。” 程野快速地说：“第三行第五个。” 声音刚落。 老头漆黑的眸底闪过一丝诧异。 虽然非常非常短暂，但一直把注意力完全放在他身上的程野还是注意到了。 从程野走到这个小摊前时，看似他在打探石头，观察摆件，时不时四周瞄上一眼。 但实际上，他的所有观察力全部放在了老头身上。 他不想错过老头任何一秒钟的微表情，这一点对他来说非常关键。 因为他，走了一个—— 新猜测。 这个诧异让程野有了一点点期待。 这个反应，说明微生安确实选对了。 程野以为老头会耍赖，或者说些什么。 但他什么也没说，沉默地站起来去拿起那块石头。 然后递到了胖子面前：“你是要这个吗？” 胖子没有任何犹豫连连点头：“嗯嗯，就是这个。” “好的，50万两，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老头依旧很平静。 胖子没有异议，示意小明付钱。 虽然他们只换了一点点钱，但是游戏中的积分是可以等额换取任意世界的货币的，反正微生安有钱。 一切都进展得很顺利。 可正是这种顺利，让程野……有点奇怪。 这个老头从他说出那块石头的具体位置后的那一刻，表情变过片刻后，就再也没有了情绪波动。 他似乎变得非常非常平静。 似乎，他手上拿的这块石头并不是真正的宝物。 可是，微生安是不可能出错的。 微生安刚刚的语气太过于笃定，如果他不笃定，他也不会故意在最后几秒钟才给出答桉。 所以…… 所以是哪里出了问题？ 就在程野这么想着的时候，微生安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平静又带着一丝不可思议：“变了。” 程野下意识：“什么？” “石头变了，不是那个了。” 程野：……？ 程野的眉头皱起，漆黑的眼眸里涌上了迷雾，他不解地盯着那块石头。 微生安既然说不是了，那就肯定不是了。 ……为什么呢？ 他全程视线没有移开过石头，老头的动作十分缓慢，没有人，没有任何概率可能去调换这个石头，所以为什么呢？ 小明何其敏锐，他都不需要程野开口，就突然把石头递给了胖子：“你有钱你买，我才不买。” 胖子一脸懵逼：“？？？？”你别搞我啊！ 他立马求救般地看向程野。 程野此刻的心思很乱，也没有心情去安慰胖子，他一言不发地盯着老头，却再也没从他的脸上看出任何东西。 胖子有些急了：“老大，老大这不要了吗？” “你们时间到了。”老头缓缓道，他打了个哈欠，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睡椅上。 程野接过石头，放到了地摊上的左下方。 有问题，一定哪里有问题。 不过他们有三次机会，这一次，让自己先来。 程野和微生安通话：“刚刚什么情况？” 微生安此刻也坐直了身体，再也没有往日懒散的样子，迟疑了许久才说道：“……我，还真不知道。” “我可以确定一开始宝物就是你们拿的那一个，直到老头递到你们面前时，都是那一个。” “可是当胖子接过时……就不是了。” “胖子接过时，就不是了？”程野皱着眉头，他感觉自己好像抓到了什么东西。 程野毫不犹豫当机立断：“再来一次。” 微生安没什么意见，他重新将目光看向面前的石头，几乎没有任何难度，他就感应到了那个宝物：“这次是第一排的第一个。” “但是很奇怪，它跟我的感应非常强烈，它不应该被调换才是。” 微生安喃喃道。 这是平生他第一次感应失误，不得不说还是有些打击。 “你一直看着，如果有变化立马告诉我。”程野变得更冷静了。 他已经有了新的猜测，而现在，他要做的是去判断它。 微生安没什么异议：“嗯，我的目光不会移开它。” 程野向前走了一步：“陈爷爷，我也想买可以吗？” 陈老汉没什么意见，随口问道：“你平时喜欢做什么呀？” 程野想了想，他喜欢做什么？好像没什么喜欢的。 能活着就行了？ 既然陈老汉问了，他便如实回答了。 陈老汉听了回答后也没有任何反应，和刚刚一样，随口说道：“那你也挑个石头吧。” 他对石头能不能卖出去，交易有没有完成没有任何情绪。 就仿佛，能买走是你的本事，买不走也是理所应当。 所以对刚刚胖子没有买他的石头，根本毫无波澜。 程野笑眯眯地说：“陈爷爷我已经选好了，不过我可以自己亲自拿吗？” 陈老汉再次挑了下眉，他笑了笑：“当然可以。” 第121章 失败or成功 程野的视线在老头身上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他走到石头面前，露出了微微为难的模样。 思考了半天，才走到微生安所说的那个石头那，将他捡起来。 就在他碰到石头的那一刻，耳边传来了微生安平稳的声音：“变了。” 短短两个字，程野眸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 他不留痕迹地将手移开，然后不慌不忙地对微生安说：“那现在在哪。” 微生安也很冷静：“你站远一点。” 程野皱起眉头，假装举棋不定，围着石头摊转了一圈。 老头却突然笑了起来，沙漏里的沙子还剩一些，老头的手指在矮小的木桌上轻轻敲打。 可以看得出他的心情很好，甚至透露出一股对程野的欣赏。 微生安的声音缓缓响起：“这次在石头堆里。” 程野将目光移到左上方的石头堆，他礼貌地对老头说道：“爷爷，这里面的石头也可以挑选吗？” 陈老汉再次露出了意外的神色，不过他立马点头：“当然可以。” 微生安快速说道：“你拿开上面的几个石头。” 程野配合得十分迅速，立刻就移开了最上方的石头。 “最中心的那个石头左上的那块，有点椭圆形。” 微生安话刚落音，程野就精准地拿到了那块石头。 陈老汉的眸底再次闪过了一道欣赏之意。 可是就在程野的手接触到石头的那一刻，微生安的声音再次响起：“又变了。” 程野：“……” 他立刻将手中的石头和其他石头一样，放到了外面。 “现在呢？”他的声音终于变得有些急促。 余光中，沙漏的沙子已经见底了。 没时间了。 他即将浪费第二次机会。 微生安更加专注，他直接闭上了眼睛。 小摊的每一块石头的位置都被他记在心中，他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迅速地感应着。 “小摊上第七排第十三个。” 话音未落，程野一个转身大步越出就拿起了那块石头。 可是，毫无意外。 手指接触到石头的那一刻，微生安低稳的声音响起：“又不是了。” 与此同时，老头笑眯眯地站起来：“年轻人，你的时间到了。” 程野双臂自然下垂，手中握着最后一块石头，一时间沉默不语。 老头眸底满是笑意：“你选了这么久，是否就是要这块石头？” 程野轻声道：“时间不是到了吗？” 老头却全然不在意：“无谓，反正你既然挑选了，我就问问你买不买？” 程野盯着老头，夜里的风很冷，刮了过来，吹起老头破旧的衣服。 老头笑眯眯的，依旧看着程野，似乎在等一个回答。 已经用了两次机会了，最后一次机会就是小明。 明显老头也在放水，并没有严格按照规则约束他们。 但即便这样，他也没有买到那个宝物。 程野相信微生安的判断没有错，只是这宝物似乎有自己的灵智一般，无法用常规的方式获取。 怪不得……怪不得两年来，从来无人获取宝物。 程野忽然灵光一闪：“买，我们买。” 说完他看向小明，示意他付钱。 小明嘴巴动了动，想说点什么又咽了回去。 他默默地掏钱，掏出那仅有的十万两银子。 然后安静地看着程野。 程野嘴角抽搐了一下，不等他说话，就听见自己的账户到账了两百万两银子以及微生安冷漠的声音：“这狗系统居然抽我30%的手续费。” 程野忍不住笑了一下。 原来微生安也会骂人啊，他还以为他永远是一副风轻云澹的样子。 程野快速地将剩下的银两补上。 老头没说什么，默默地收起银两：“恭喜。” 程野接话：“这里可以开石头吗？” 老头又笑了：“行啊。” 他打开旁边用黑布遮住的工具：“给我吧。” 程野将石头递了过去。 老头下手快准狠，第一刀已经切了下去，露出了祖母绿：“不错，你们这石头看起来可不止50万两……” “……要继续切吗？我现在愿意用50万两的价格回收这块石头。” 程野漆黑的眼眸像是藏着深渊一般。 果然如此呢。 被宝物选中过的石头，就会成为真正的上好的玉石。 这是对宝物不选中买家的补偿。 宝物已开灵智，无法被自由买入。 这才是老头有恃无恐的原因。 这石头再切也没有什么意义，最多的价值就是50万两了。 这是宝物对买家的补偿，至少买家真正地选中过宝物，但宝物看不上买家，所以主动做出的补偿。 再切第二刀，也不过如此，不如卖老头一个好。 程野谦卑有序地说：“好的爷爷，我就不继续切了，换钱吧。” 老头依旧什么也没说，把刚刚的钱掏了出来，还给了程野，然后拿走了石头。 做完这一切，他才看向小明：“你们还有一个人，也要买石头吗？” 小明一直嬉皮笑脸的，就好像这里发生的一切都跟他没什么关系。 他左看看右看看，就像一个好奇的孩子。 在听到老头说这句话后，他也依旧没有多余的表情，依旧像个孩子一样东张西望的。 程野的大脑在高速运转着。 既然系统出了这道题，那么就一定是可解的。 老头拿着石头的时候并不会变化，说明宝物跟老头的关系很亲近，愿意被他拿着。 而且老头也可以感应到宝物的存在，所以程野在选中真正的宝物时，老头才会一闪而过诧异。 但可惜，程野不是宝物想选中的人…… ……不对，按照目前的推测，自己应该就是宝物想选中的人，但为什么，宝物不愿意跟随自己？ 程野的目光逐渐染上了一层水雾。 他觉得自己快要接近真相了，只是还差一点点。 此时，小明却突然开头：“我也买我也买。” 程野诧异地看向小明。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他怎么会如此随意？ 但小明已经开口了，程野便不做任何阻拦。 本身这个人身上就带点神秘，而且他的思维和其他人也不太一样，可能他有了自己的想法。 程野站到一旁，轻声问微生安：“现在在哪里？” 微生安盯着屏幕：“就在小明边上那个，第二排的最右边。” 程野了然，小声地告诉了小明答桉。 微生安则目不转睛地盯着石头，他实在是没有看出，石头到底是如何变化的。 小明则看都没看石头一眼，他笑嘻嘻地看着老头，带着撒娇的语气：“爷爷，我要我脚边的这个。” 老头看了一眼石头，笑了。 走了过来，指了指小明的脚边：“是这个吗？” 小明扫视了一眼：“是这个爷爷，你帮我开了吧，我转钱给你。” 老头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他捧着石头去了工具那，准备切开。 微生安的目光没有移开石头，他的呼吸有些急促。 他不知道石头会在某个瞬间变化，也不知道石头会不会变化。 至少现在，石头没有任何变化。 老头将石头固定好，然后一刀切了下去 就在这一瞬间，微生安的声音响起：“……变了。” 刀起，石头开。 又是一个祖母绿。 老头的话和刚刚一模一样：“还是回收？” 小明漫不经心：“回收吧回收吧。” 程野没有说话，默认了这个方案。 他们要这个石头也没用。 虽然没有得到宝物，但他也没有很失望，他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胖子是第一次试验，他们发现了宝物换了人接触就会变成普通的石头。 所以第二次，程野干脆自己亲自上，不换任何人，但他的手接触到石头就立刻变化了。 第三次，小明也意识到了程野在试探什么，所以他选择了让老头全程拿到尾，但依旧在石头切开的那一瞬间，变了。 三种方式都不行，而且他们没机会了。 程野深深地叹了口气，有种无力感。 他觉得自己离真相很近了，就是还差那么一点点…… 可惜…… 三次机会用完了。 小明却无所谓，开着玩笑说道：“走吧走吧，我都饿了，再去吃点夜宵。” 程野没有异议，他这个反应也属实正常。 事情已经发生了，失落也没用，还不如吃点东西补充下体力想想下一步怎么做。 于是程野带着胖子直接离开。 他们找了个麻辣烫的摊坐下来，小明兴致很高，点了一堆东西。 而一向特别能吃的胖子却没了胃口。 他唉声叹气，垂头丧气，没了精气神。 就像一个萎靡了的熊猫宝宝。 小明连续拿了好几碗碗麻辣烫回来，看着失了魂一般的胖子打趣道：“哟，失败一次就这么绝望啊。” 胖子有气无力地抬头看了小明一眼，没理他。 小明觉得更加有趣了，揶揄道：“你这样不行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失败乃成功之母，怎么能因为一次打击就失去信心呢？” 胖子还是没有心情，他什么都摆在脸上，一脸愁眉苦脸的样子。 小明继续说道：“啧啧啧，就一次失败你就这个样子，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游戏没失败过？”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你被人保护得真好。” 被人保护得很好吗？ 胖子趴在桌子上，脑海中想起了程野以前的样子，不知道为何眼眶有些湿润。 是啊，他以前，真的被保护得很好。 他只需要躲在队友身后，尽可能地奶他们就好了。 程野负责谋算，楚月经常深入做卧底，阿辉是个肉盾，他，好像很没用。 他，真的好没用。 小明见胖子突然泪眼汪汪的，一下子慌了神。 唉呀妈呀，他还从来没有把男孩子搞哭过。 这一下把他整不会了。 他手忙脚乱的一时之间不知道做什么，想了半天抓耳挠腮的：“就是失败了一下嘛，任务可以完成的，你放心好了。” 胖子抬起脑袋，吸了下鼻子，委屈巴巴地说：“……可是，可是三次机会已经用完了。” 声音越说越小，尾音都在打颤。 开门就不利，胖子把最坏的结果都想了一遍。 “谁跟你说的！”小明急了，直接交代：“我用了道具的。” 胖子眨巴眨巴眼：“……什么，什么道具？” 小明叹了口气，脸上挂着三分无奈和七分宠溺：“回归。” “可以设置一个时间截点，然后重新回到那个时间点。” 程野瞥了一眼小明。 难怪了，怪不得他突然跳出来说要试最后一次，原来是早有准备。 他也看出了第一个任务的不同凡响。 也是，这是高级副本，任务只是一句话而已，这是在最开始的时候小明就说过的话。 他比自己想象中还要聪明，也比自己想象中的谨慎。 他看似跳脱，实际上每一步都做的十拿十稳的。 程野轻笑了一声，果然相信队友是正确的。 他没有出声阻拦小明，也能收获他的一点信任。 而队友之间的互相信任，就是靠平时的一点一滴积累来的。 程野开口问道：“多久回归？” 小明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失望自己没有耍到面前的两个人，还是失望自己和底牌就这么展露了出来一点都不好玩，他轻声说道：“半个小时。” “也就是，你们安安心心地吃完这些麻辣烫，我们还能再讨论一会，然后重新开始。” “你设置的节点是？”程野继续问道。 小明脸上写着无奈：“我一开始猜到了你要喊微生安嘛，我就没用道具，毕竟这个任务也不是什么顶级的任务，没必要用最高规格对待。” “所以我是在第一次失败后，才开启的道具。” 小明也算是经历过无数副本的人了，那种对副本危机的敏锐程度并不低于程野。 很多事情虽然程野没说，但他也有自己的基础判断。 第一次购买失败，小明就已经意识到，方案二也是行不通的。 所以，在毫无任何沟通的情况下，他补充了道具。 这是一名合格的队员应该做的，就像是辅助看见c位吃力，就要提前做好后退的准备。 他们这个队伍呀，开始要逐渐成型了。 程野笑了一下：“我们会成功的。” 小明敷衍着：“嗯啊嗯啊。” 第122章 隔夜的水 程野瞥了一眼小明的小表情。 他果然有点不开心了。 也是，他故意不说不就是想看胖子着急，结果被他的眼泪汪汪给中断了。 这会生自己闷气呢。 程野轻笑一声，随便拿了一碗麻辣烫就开始吃。 吃到一半的时候，小明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你有什么思路了没有？” 程野：“啊？” 小明无语：“……”合着最不着急的是程野？ 程野笑了，浅澹地开口：“有两个地方我想不通。” 小明脸色不好，耍着小性子：“你说。” 程野缓缓道：“你知道我前两次在测试什么吧？” 小明点头：“嗯，猜的到。” 程野试探性地说道：“所以我很奇怪，为什么明明那个石头是宝物，却一到手就变了。” 提到这个，小明也陷入了深思，他想了想说道：“其实我那个道具，也是如此。” 程野挑眉。 小明继续说道：“我那个道具名为「珍贵」，可以在众多物品中挑选出对主人而言最为珍贵的那一个，是一个a级道具，在我经过老头小摊的时候我就使用了。” “但是很奇怪，正常情况下，它会给我一个反馈，告知我哪个是老头最珍贵的东西，但是我收到的反馈却是：那些石头全部都是老头最珍贵的东西。” 程野狭长的眼睛眯了起来。 全部都是？ “所以我没有着急去挑选，我在想这其中是什么意思。” 程野沉默了一下：“那你现在想到了吗？” 小明迟疑了片刻，反问道：“微生安挑选的石头确定就是宝物吗？” 程野肯定地回答：“当然。” 小明皱起眉头，似乎在思索什么，低声喃喃道：“……石头全是宝物，选定后又会变化……” 程野忽地童孔微微闪动，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侧过脸，看向老头的方向。 老头又回到了他原来的姿势，慵懒地躺在那张摇摇椅上，阖着双眼在等他的有缘人。 程野似乎，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站了起来，朝着旁边的公厕走去。 小明莫名其妙，在他身后喊到：“你去干嘛？” 程野回头：“嘘嘘。” 小明：“……” 进了公厕之后，程野低声道：“你还在吗？” 微生安沙哑的声音响起：“嗯。” 太久没说话，嗓子有点干。 他一直在观察和听程野这边的动静。 “你想到什么了吗？”程野继续问道。 微生安沉默了一会，忽然说道：“你还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吗？” 程野懵逼：“啊？” 微生安的眼睛微微眯起，似乎有一层水雾附上，就像清晨起雾的大海，让人无法一探究竟。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清清澹澹地：“隔夜的水。” 程野皱了皱眉，他想起来了，是在第一卷的第96章。 不过那又如何？ 这和那有什么关联？ 微生安轻笑了一下：“还有五分钟，就会回到刚刚的时间点，我第一次听说回归这个道具，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效果。” “不过，我已经知道怎么做了，你听我说……” …… 五分钟后。 程野和胖子和小明，突然面前的场景一遍，回到了第一次胖子失败的时候。 石头此刻正放在小明的手中，他和上次一样，嫌弃地往旁边一塞：“你有钱你买，我才不买。” 同样的台词让胖子一愣。 他眨巴眨巴眼，反应过来他们重开了。 程野此刻心里有底，他看着老头的脸，不错过他任何的微表情。 可老头却仿佛置身事外，打了个哈欠，和上一次一样，慢悠悠地回到自己的睡椅上：“你们时间到了。” 程野拿过胖子手中的石头，将他放在地摊上。 然后示意小明，让他先来。 小明挑眉，没有拒绝。 他虽然不知道程野进厕所的那五分钟到底在干嘛，但看此刻程野的表情，应该……没问题了。 微生安扫视了一眼石头，说道：“第六排的第三个，先交钱。” 程野没有任何异议，他靠近小明轻声道：“你不要看石头，这次是第六排的第三个。一会你直接说要哪个，然后让老头拿直接递给我。” “对了，先付钱。” “一定要让他先收钱。” 小明眼珠子转起来，但乖乖照做了：“爷爷，这是50万两，我也想买石头。” 老头被先给钱的操作弄懵了，他哈哈大笑了起来，说：“小伙子有特别想得到的东西吗？” 小明乖巧得不行：“有啊，爷爷的大宝贝。” 老头又是笑了几声：“行啊，你挑吧。” 小明却坚持着：“爷爷你先收钱嘛，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好好好。”老头当着小明的面将钱收起来。 然后说道：“那你挑吧。” 小明却看都不看石头一眼：“不挑了，听说爷爷这的宝贝只等有缘人，我啊，也喜欢缘分……” “让我想想……爷爷，我想要第六排的第三个。” 老头眸底明显闪过一丝惊疑。 但他什么也没说，走过去直接拿起那块石头。 胖子也被程野告知过不能看石头，于是在场的三个人除了老头，没有人观察石头。 老头拿着石头递给小明，小明目不转睛盯着老头：“爷爷你帮我装起来给我的仆人吧，谢谢爷爷。” 仆人？ 程野心里冷笑，面上不显。 老头继续照做了，直接把装好的石头递给程野。 程野接过石头，道谢后带着胖子和小明离开了。 他们走出十米左右的位置时，系统提示音恰到好处地响了。 【恭喜玩家「小明」完成本次副本任务。】 “完成了？”程野瞥了一眼小明，问道。 小明嬉皮笑脸起来：“你猜？” 毕竟这个提示音只有本人能听见，程野也不过是通过小明脸上短暂的微表情判断的。 程野澹澹地说：“果然如此。” 小明来了兴趣，追问道：“你怎么知道这样就可以买到宝物？” 程野没由头地说了一句：“你知道隔夜的水不能喝吗？” “啊？”小明听得一脸懵逼。 这是什么跟什么？ 第123章 冥冥之中 在别墅的时候，微生安曾经说过，隔夜的水不能喝。 那个时候程野只觉得扯澹。 什么叫隔夜的水不能喝，怎么，早上8点烧的水，晚上9点还能喝，倒过来就不行了？ 当时微生安给的解释是：“因为在白天，家里的人都在活动中，水壶内的白开水在观察者的观察范围内，所以壶内的系统因为观察扰动维持在稳定态，所以可以喝。而晚上的时候，大家都睡觉了，观察者消失，开水壶内的系统长时问处于不确定性的波态。所以隔夜的水不能喝。” 这就涉及到一种不稳定的状态。 大家都知道光的二象限吧。 双缝干涉实验。 不观察的时候，光呈现波动性。 观察的时候，光耶呈现粒子性。 似乎只要观察了，光就崩塌了，就一粒一粒地打在墙上了。 光既具有波动性又具有粒子性。 它就像薛定谔的猫，在你没有观察的时候，你并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 而观察会影响到最终的结果。 通过第一次实验，程野得出了结论： 老头接触石头并不会改变石头的性质，但是他们会。 第二次实验，只要不是老头接触石头，就一定会改变石头的性质。 第三次实验，全程只有老头接触，但石头还是改变了性质…… 为什么呢，因为三个人都在观察最终的结果，观测，改变了结果。 就这么简单。 而程野之所以一定要让小明去完成这个任务，是因为这就是他的任务。 除开已经得到的结论之外，程野还担心拥有游戏的陷阱。 比方说，这是属于小明的任务，所以必须由小明来开启。 而为什么要让老头把石头给他…… 因为，程野坚信，自己才是这个石头的主人，所有目前明面上的任务，是为了自己服务的。 何况就算是错了，他们还有第三次机会。 他，一惯谨慎。 …… 皇宫内。 楚月看着起草好的公告，随口问道：“这样，他们就会来了吗？” 阿辉语气也随意：“谁知道呢，不过既然是突然出现的公子，大概率是别的玩家入场了……都是玩家，这点思路还是想得到的。” 楚月点点头，确实如此。 做任务嘛，特别是做这种没什么方向的任务，玩家理应向一起靠拢。 人多力量大，思路就更开阔。 公告很快被粘贴到大街小巷。 为了确保玩家一定能注意到，这次公告的内容也十分有趣。 上面只有短短两行字。 却让人一眼就能看出猫腻。 第二天，程野等人照常出门，想寻找入宫的机会。 毕竟他们的第二个任务是：想办法偷到凝香宫的夜明珠。 就在大街小巷随意闲逛时，小明眼尖地发现了告示。 他就像个蚯引一样滑熘的穿过人群，来到了告示前。 陡然，他笑了起来，笑得狡黠，许是觉得有趣，自顾自地在大街上拍起手来。 “程野，程野，你快来看。” 程野闻声带着胖子来到了他身边。 告示上就两行字，却把一切都展露了出来。 这就是明示。 「寻找能替陛下分忧解难之人，只需回答任务是什么即可。」 “你看，任务。”小明笑嘻嘻的。 程野依旧面无表情，面对小明，他现在已经可以做到心水止水了。 不愧是磨炼人心性的队友。 程野揭下告知：“走吧，既然楚月他们邀请我们了，就快点见面吧。” 胖子自然没有什么异议，他已经太久没有看到他们了，十分担心他们的安危。 虽然现在看来并没有什么危险，但还是很想早点见到他们。 只有小明本来笑着，却突然变了脸色。 眸中的情绪来回变化，脚下却是紧紧跟着程野。 眼见就要到皇宫门口了，小明却陡然开口：“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程野挑眉：“奇怪什么？” 有新的玩家进入了，对方收到提示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既然一个副本已经卡这么久了，对方主动投橄榄枝也很正常。 这是大部分玩家都会选择的举动。 小明似乎看穿了程野的心思，他说道：“我倒不是说这个行为奇怪，我是指我们的任务奇怪。” 程野静待下文。 小明接着说道：“你的任务还没开启吧？” 程野点头。 确实，他的任务依旧是未知。 小明奸笑了一下：“你看，我们第一个任务，用了一个a级道具和微生安这个外挂才得以完成，但任务二……” 程野的眉头逐渐皱起。 “……既然楚月他们有这么大的能耐可以发布这么多公告。”小明来的路上看到了几十个公告，贴在大街小巷：“那第二个任务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完成……” “这样，你还不觉得奇怪吗？” 程野明白了小明的意思，一般来说，副本里任务的难度应该是差不多的，虽然有前后之分，但难度不会差得太大，不然对玩家不公平。 可是现在，胖子仿佛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完成这个任务。 程野想了想，望向不远处的皇宫门：“别想这么多，先进去再说呗。” “万一，不存在凝香宫这个地方呢？” “啊？”小明一愣，转儿反应过来程野在说什么，他低声笑笑：“你倒是想得很开。” “这个副本本身就很奇怪，让我觉得触摸到了一些本不应该触摸到的东西。”程野随口解释道。 或许是因为他和死物博物馆绑定了的原因。 隐隐中，他对那种仿佛是天地法则的东西有着莫名的感知力。 他从来到这个地方开始，总觉得这里深受某种规则的束缚，让人无法违背。 但那又如何呢，来都来了，自然就要拼尽全力完成副本离开这。 想那些有的没的，不如先和玩家们汇合。 汇合，才能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了皇宫门口处。 似乎早就有人在等他们。 不过也是，这公告里的两句话没头没尾的，如果不是了解内情，也不会有人提着脑袋跟陛下开玩笑。 毕竟，这里还是君王为上的地方。 第124章 哭什么 不知道怎么说这种感觉。 就像是冥冥之中曾经来过，像是命中注定会有这么一劫。 整个人的心情像是漂浮在空中，无法安定。 宫人引领着三人朝着皇宫的深处走去。 这座宫殿已经存在很久了，砖红色带着点破旧，述说着自己的历史。 宫内寂静，听不见什么其他的声音，仿佛死城一般有了让人压抑的感觉。 几条小道，七拐八拐，似乎快要达到目的地了。 随着离楚月越近，程野的心跳也逐渐加快。 他的眼眸透露出一丝迷茫。 不知道这是什么，不知名状的情绪贯穿着他，仿佛是一种对未知的胆怯，又仿佛是某种说不上来的彷徨。 很快，目的地到了，宫人们恭敬地问了声好就退下了。 三个人在门口稍微整理了下衣冠，踏了进去。 程野抬头，那张绝美的脸勐地映入眼帘。 一刹那，他仿佛心跳停了半拍。 按理说这是程野有印象以来第二次见到楚月了，可是他的心脏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扑通扑通跳起来。 他并不是什么好色的人，只是有种熟悉的感觉。 而这种莫名地情绪引导着他多瞄了楚月一眼。 就这一眼，他的脑海里突然又闪现了那个画面，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女孩在沙滩上往前跑，她的笑声如同铃铛一般悦耳。 程野垂下眼眸，收起自己全部情绪。 再次抬头时，他又恢复了正常的表情。 好好做任务，一切谜团终有揭开的那天。 既然游戏在限制他，那就先不浪费时间去做无用的挣扎。 楚月和阿辉坐在高台之上，看着面前的三个人。 他们应该就是玩家了，平民百姓谁敢带着告示入宫行骗。 楚月让旁边的侍卫们退下，偌大的宫殿里便只剩下五个人。 小明依旧对什么都很好奇，待下人们退下，他便毫无顾忌地在宫殿里乱转起来。 一会看看这个，一会摸摸那个。 楚月睁大了双眼，唇角微微勾起，她很久没有见过这么从容澹定的玩家了。 大家在游戏里待久了，要么觉得压抑，变得死气沉沉。 要么失去了自我，永远死在了副本里。 倒是第一次见这么有灵性的玩家。 齐光躲在屏障之后，目光从胖子身上游转到小明身上，最后锁定了程野。 他的脑子里也多出了一些东西，觉得有些疼，他揉了揉太阳穴。 目前副本的人数已经凑齐了，只要完成任务就结束了。 也没他什么事。 总之，能和姐姐在一起待这么久，是一件开心的事。 齐光的脑子很简单，在确定这些玩家没有会对楚月造成伤害的之后，他就直接离开准备去清泉池钓鱼去了。 啊嘿，钓鱼可真好玩。 嗯，比杀人好玩。 五个人面面相觑了很久，直到小明打破了沉默：“你们干嘛呀，费劲心思想见面，见了又不说话。” 胖子早就是热泪盈眶，他太想念阿辉楚月他们了，现在见到了心中的委屈不可收拾地冒了出来。 他本应该直接扑上去抱住阿辉就哭的，可是不知道怎么的，他的身子不受控制，根本无法动弹。 阿辉认不出胖子，也认不出程野。 他们用的都是其他的面貌，胖子可以肯定他两是谁，但他两却不知道面前有两个人，是他们朝思暮想的人。 胖子尽可能地抑制住自己情绪，抹了一把眼泪，第一句话便是：“辉，辉哥。” 阿辉一愣。 楚月跟着愣。 他们想过无数次和玩家汇合后会发生的事，因为不确定对面玩家是敌是友，所以才决定先互相打探一番。 可没想到，等来的确实一句，辉哥。 要知道，阿辉的身份是贴身侍卫，没人知道他叫阿辉，就算在游戏里，也没几个人知道。 而这句阿辉，基本上可以确定了胖子的身份。 楚月眨巴眨巴眼：“胖子？” 胖子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呜呜呜呜，月月，阿辉。” “我好想你们，我都怕你们死了。” “你们已经好多天好多天没回消息了，我真的好害怕……” “你们不能留我一个人啊，我肯定承受不住了，我自己，没办法坚持的……” 胖子一哭出来，便再也忍不住了，宛如崩塌的堤坝，哗啦啦地涌出的全是水。 阿辉再次愣住，楚月又跟着眨眨眼。 程野忍不住笑了，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妹子呆萌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他确实忘记了楚月杀人不眨眼的样子，也忘记了楚月最擅长楚楚可怜的杀人了。 他只觉得，嗯，很可爱。 一声笑，缓解了紧张地情绪。 胖子抽了抽鼻子，自觉丢脸了，用力擦掉眼泪：“我没控制住，我太想你们了。” 越说越小声。 楚月也笑了，这胖子啊，进游戏这么多年，还保持着一颗赤子之心，也不容易。 “你怎么进来了？”楚月的声音就像林间的小溪，清澈动人。 胖子红着鼻子抽泣着：“你们，你们进副本太久了，我很担心你们。” “我这个朋友，他，他有技能可以进入已经开启的副本。” 胖子指了指在旁边看笑话的小明。 “他，他带我们进来的。” 楚月微微皱眉，短短的一秒钟内，她想了很多事情。 再张口时，语气中多了不少关心和担忧：“你明知道这个副本可能很危险……” 胖子打断了她：“我们，我们是好朋友，不是吗？” 楚月闭上了嘴。 她长长的睫毛微微闪动着，她反驳不了胖子。 阿辉叹了口气，抽了几张纸递给胖子：“你看看，这不是见到了吗，哭哭啼啼得哪里还像个男子汉。” 胖子接过纸，一边擦一边说：“我，我把……” 说到这，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改口：“这，这个朋友是程野，他说不定可以带我们出去。” 程野这两个字一出来，楚月顿时瞪大了眼睛。 仿佛穿越过千年一般，她的目光再也移不开，死死地锁在程野的身上。 而程野，眸底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 突然改口？ 是……限制吗……？ 第125章 不过是本能 程野不动声色，目光扫视过阿辉和楚月。 许是在游戏里待久了，表情管理已经深深地刻进了骨子里。 除了胖子有些仓促紧张外。 另外两个人看不出任何端倪。 他们带着久别重逢的欣喜，自然地和胖子寒暄。 程野微微皱眉，漆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他，对这两个人有着莫名地熟悉。 就仿佛，自己应该认识他们一般。 是那种已经融进血脉的信任和放松。 分明从进入这个副本之后，他一直精神高度紧张，害怕会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又或者出现什么不可控的情况。 可这种紧张的情绪，在见到这两个人之后，莫名地消散了。 就仿佛，应该相信他们，也应该相信自己。 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副本而已。 一定可以解决，一定可以完成。 一小段寒暄之后，楚月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将目光看向朝思暮想的程野。 虽然他现在并不是程野的模样，但在这个躯壳里......装着的是她的爱人啊。 许是目光过于炙热，程野的视线终于和楚月的视线对上。 这一刻，两个人就这么痴痴地相望着。 阿辉没有出声打扰。 胖子也乖巧地站在一旁。 只有小明似乎还在考古。 从进入这个宫殿开始，小明就像考察队一般这里摸摸，那里碰碰。 完全不在意在场的四个人都说了什么。 楚月自知这样不行，她快速地思索了一下，开口道：“感，感谢你一直照顾胖子......” 程野愣了下，礼貌地笑着说：“没什么，我和他组成队友了，互相照顾是应该的。” 听闻这话阿辉挑了下眉，组成队友了吗？ 真好啊，终于又在一起了。 楚月斟酌了一下，说道：“你那个道具......尝试过可以用了吗？” 虽然对于胖子来说，他们都是队友，理应无所隐瞒。 但胖子也知道，对于一无所知的程野来说，他们就是陌生人。 所以胖子的沟通中，也说得很隐晦，只是说有个道具，或许可以跳过副本直接带人出去。 但这种希望很小。 程野点点头，不知怎么地就是对面前的女人有好感，想要亲近，他竟然直接说道：“得再过五天才能测试，有cd时间。” 楚月明白了，点点头表示理解。 一般越逆天的道具cd时间变会越长。 说完这句话后，两个人又相视无言，沉默，继续沉默。 双方互相看着，一时之间就只是看着。 阿辉和胖子都不想打扰他两的对视。 毕竟，这是难得的机会。 要是这么对视能让程野想起点什么，也是好事情。 可是那该死的小明似乎已经考察完了，他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个头来横挡在两人之间。 “你两干嘛呢？” “这是什么新型的游戏？” “程野哥哥，你眼神都要拉丝了。” “哟哦哟哟，你这就喜欢上了？” 程野有些尴尬。 楚月掩面而笑。 小明一脸坏笑，眼神游离在程野身上。 胖子无语，没眼看。 阿辉也觉得好笑，这个玩家的心态不是一般的好啊。 “我们交换一下情报吧。”楚月笑着主动开口道，打断了这小小的插曲。 小明听见声音回过头来，非常礼貌地看了楚月一眼就移开了目光，嘴里说着：“原来姐姐这么好看啊，怪不得程野目光都移不开了。” “但是，但是程野，你要知道人家用的也是虚拟模样啊。” 程野脸色阴沉了一点。 他需要他说？ 他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移不开目光而已。 分明只是一个别人的形象，但就是有种说不上来的好感。 而他，自知自己并不是那种好色之人。 所以这其中的缘由值得他深思。 他倒也不是非要盯着人看，只是看着看着......就忘记了时间。 她是楚月的话...... 其实他们已经打过交道了，但是上回，他分明对她并没有这样特殊的情绪。 所以。 程野半垂下眼眸，眸底晦暗不明。 是不是说明，游戏对他的限制松开了一些。 他现在很确定一件事，就是自己失去记忆的那两年，应该跟游戏有关。 他没有进游戏前那两年的具体记忆。 最后的记忆就是正常的上班下班睡了一觉，然后来到了这里。 微生安曾经说过，不是玩家的身份的所有过往，都是可以花钱买到的。 除非，想要的资料是已经成为玩家之后的。 游戏会坚决的维护玩家的隐私，对玩家十分保护。 这不由得让他猜测，他其实已经进入过游戏了。 而他进入的时间，就是两年前。 所以，愿望系统无法实现他的愿望。 已经他已经是玩家了，即便是他本人购买本人的记忆，也是属于非法。 不对...... 程野的眸光变得更阴鸷了一些。 会不会是因为他换号了...... 游戏保护玩家的隐私他可以理解，但是保护本人想要查阅本人的隐私，他无法接受。 这对于本人来说，算什么隐私？ 除非，对于游戏来说，他想要查阅的...... 是别人的人生。 一瞬间，程野福至心灵。 他似乎想通了许多关键。 对于面前的阿辉，楚月，对于陪在身边的胖子，他都有了新的认识。 他并不是第一次对玩家出现不可控的习惯。 就像他加胖子好友，愿意迁就胖子，甚至习惯性地尽可能去保护胖子。 进入游戏后，他第一担心的也不是认识更久的微生安，而是短短几次会面的胖子。 这都在说明，这可能不是他被什么操控了，而是他身体的本能。 就像他对游戏熟悉的程度。 在危机时刻下意识会做出的本能反应。 有一些东西，是会永远刻在骨子里的，那就是自己并记不太清楚，但身体已经习惯了的本能反应。 它就像是幼年时弹琴的那双手，许多年后，早就忘记了琴谱，也忘记了指法。 可是双手放在琴键上时，却依旧本能地知道该怎么切换手指，怎么样的节奏，什么样的姿势。 游戏可以剥夺他的记忆。 却，剥夺不了他的本能。 第126章 令人奇怪的巧合 小明凑在程野的身边蹭了蹭：“哥哥，哥哥，喜欢要主动出击啊。” “我看这位美女在主城中也会是一个美女，你可不要错过啊。” “是男人就主动一点，不然光棍到重新投胎！” 程野：…… 这玩意怎么这么聒噪。 “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程野清了清嗓子，指了指脑壳：“他这里有点问题。” 楚月被逗乐了，轻笑了一声。 小明则瞪大了眼睛，呵了一声语重心长地说：“啧，不听你爹的到时候可别后悔。” 程野当作耳旁风：“我们这边的任务可以共享出来，小明的任务是在一个卖石头的摊贩上买到真正的宝物，这个任务我们已经完成了。” “而胖子的任务是偷到凝香宫的夜明珠……宫里有这个地方吗？”程野迟疑了一下问道。 楚月和阿辉对视了一眼。 “……没有。”阿辉开口道。 果然。 程野眸底一暗。 从进宫前小明说觉得任务不对劲开始，程野就觉得第二个任务应该没有那么简单。 既然第一个任务都和微观世界有关，那么……第二个可能也是。 他觉得这个副本冥冥之中可能和天道，法则等东西有所关联。 是那种玄之又玄，却又无法定性的东西。 所以凝香宫……很有可能存在，但不存在在肉眼可见的地方。 就像是永昼的第二空间。 “这有什么难的。”小明不知悔改，贱兮兮地说道：“你两随便弄个没住人的宫殿把名字改成凝香宫，再派几个人看守，再放一个夜明珠，让胖子去偷便是了。” 此话一出。 宫殿内又沉默了。 这是连系统都要沉默三分的话。 宫殿恨不得改命为：沉默宫。 阿辉的喉结滚动，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说话。 这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玩家，程野那么沉稳的性格怎么会和这么跳脱的人当队友？ 想不通啊想不通。 这是什么宇宙天才一般的想法啊。 楚月憋了半天，终于柔柔地开口了：“……倒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这个提议，从逻辑上来说…… 无懈可击。 老师曾经说过，遇到问题就要解决问题。 没有条件就要创造条件。 既然不存在凝香宫……那么创造一个好了。 程野几番想要反驳他，奈何……确实没有什么可反驳的。 就像微生安多次强调的一样。 玩家可以钻游戏的空子（虽然事后可能会被惩罚）。 但至少能在系统反应过来之前离开这个副本。 游戏本身，也在钻规则的空子。 都一样，没有谁强。 小明一脸得意，仰着鼻子看着程野，似乎在等他的夸奖。 程野：…… 行吧行吧。 程野沉默了一会继续说道：“这个方案我们下次再说……最后一个是，我的任务并没有刷新。” 楚月眨巴眨巴眼：“你没有任务？” 程野公开了自己的任务面板，上面任务：未知赫然入眼。 楚月眸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 她和阿辉的任务都是找到失踪的公子。 如果说，程野就是那个失踪的公子，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 公子都没进入副本呢，怎么可能找得到。 关于其他的，其实都能解释得通。 而这其中，最为巧合，最为特殊，也最不应该出现的是—— 为什么是程野？ 倒不是楚月多想。 他们当年签订的协议，是直接删除了程野进入游戏后的全部记忆。 也就是说，现在的程野不过是一个被栅格化了的新玩家。 为了不让程野想起当年的一切。 不仅他们签署了协议。 系统也在千方百计的干扰。 比如对程野的限制，对他们的限制等等。 这些都是白纸黑字写进协议里的。 他们在努力地钻协议的空子，系统也是一样。 当年的那份协议，双方斗智斗勇，用了整整三个月才敲定好。 他们有他们的利器。 想必系统也一样。 所以，现在问题出来了。 如果消失的公子是任意一个新入副本的玩家都可以，那为什么是程野？ 他可以是小明，可以是胖子，可以是任何一个人。 但不应该是程野。 系统绝对不希望会是程野。 不要说任务是随机分配这种话，如果真的经历过足够多的副本的话，就会清楚一件事，系统不会匹配绝对不可能完成的副本。 也就是说，副本一定有解，且一定在玩家的水准之内。 这是它铁一般的原则，绝对不可能违背。 哪怕系统想弄死玩家，也只能在这个规则之下。 所以，系统怎么会这么巧故意安排程野当这个失踪的公子？ 一定是有哪里出问题了。 阿辉和楚月共事极久。 楚月想到的他自然也想到了。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相视看了一眼，都带上了隐隐的担忧。 他们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是那种，呼之欲出，隔着老远都能闻见的阴谋的味道。 不要说新模式刚开一个月，连定榜都还没有，所以选择高级副本的玩家不多。 要知道，如今的游戏已经不是两年前的游戏了。 而且游戏存在的时间，绝对不止已知的这些时间。 甚至可以追朔到……还没有电子产物的时代。 如今的游戏，每天都会有大量的新人被拉入。 他们就像炮灰一般，进来打了个转，就消失于人海。 甚至连水花都没溅起。 在这样庞大的基数下，不可能存在没有任何一个另外的玩家不进去高级副本。 这不符合概率学。 或许有不想活了的玩家临时前就想看看高级副本什么样呢？ 又或者最低级的可能：不小心点错了。 要知道，游戏目前的人数，是几个亿的玩家啊。 怎么可能……没有人进高级副本。 单单就她和他？ 然后，等待了游戏时间中的两年…… 进去的玩家除小明之外还都是之前的队友？ 撇开这些不说，男主，那个失踪的公子还恰好是程野？ 这，太过巧合。 让人不得不警觉。 楚月有些担忧，美眸微微忧虑。 再次见到程野，没想到会是在系统的‘撮合’下。 它，想做什么？ 第127章 神助攻 没有人知道游戏究竟想做什么。 就像没人知道游戏是什么，他们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或许人，就是这样复杂无解的存在。 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死后会去哪。 是世界无法解释的三大问题。 但不影响我们相聚在一起，共同面对困难，一起成长。 就像即将起飞的飞机场，我和你还能拥有五分钟的拥抱的时间。 楚月垂下眼眸，藏好那一率担忧，再次抬头时，她笑得就像刚刚步入大学的少女，带着对美好未来的憧憬。 可是，她忘记了她面前的人是程野。 是，那个神一般存在的男人。 所有藏在暗流之下的涌动，全部被他察觉到了，但是他也和在场的所有人一样，小心翼翼地藏好了自己的情绪。 因为凝香宫并不存在，所以暂时大家都通过了小明的方案。 阿辉派人去修改宫殿的名字，放置夜明珠。 虽然钻了规则的空子，但程野不相信这样就能完成任务。 不过是暂时没有头绪下的无奈之举。 阿辉和楚月也交代了一下自己这边的任务，包括穿越者和现在的皇帝都一一说清楚了。 程野对这种命运的游戏感觉很熟悉，随口问了一句：“所以说，王五实际上就是一个底层人，他根本没有任何隐藏的身份？” 阿辉肯定地回答：“是的，他不仅在原来的世界是一个底层人物，来到这个世界了也一样。” “你们当时判断他可能就是失踪的公子是出于什么原因？” “他太惨了，又是突然出现的。”楚月接话道。 她忍不住想和程野多说几句话。 程野的视线再次落在楚月脸上。 熟悉，是熟悉的感觉。 这一刻不知怎地，程野忽然明白了一件事，就是为什么他们选择组队下的副本都不会讲队员集合在一起。 这也就是说，他们每次下副本实际上都要多做一步，便是寻找队友。 如果不是彼此非常熟悉的话，都需要多花一点时间在判断谁是队友这件事情上。 可是这一刻他理解了。 真正熟悉的两个人是不需要......通过外貌去判断的。 此刻的他和她，都是陌生人的样子。 可是他们彼此，都有说不上来的......安定感。 “嗯......”程野思考着楚月说的话。 这么推测倒是没有什么逻辑问题。 很像爽文。 小明似乎有些累了，他第一个提出来：“既然大家都商议好了，不如我们今晚就让胖子去偷夜明珠吧。” 阿辉没什么意见，刚刚商量的时候他就已经着手在办这件事了，现在应该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 “行。”阿辉同意了，然后说道：“我给你们安排住所，一会一起逛逛吧。” 古代本是比较稀少的本子，几乎很难遇到。 看看这个时候的风土人情也很不错。 一切就这么商定了下来，当五个人走出宫殿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 夕阳碎成了晚霞，染了大半个天空。 低矮的屋檐一眼望过去都渡上了一层金光。 忽地，人就放松了下来。 似乎，这个副本仅仅只是因为没有调配好，而不是某种阴谋论。 也不知道是有意无意，周围的人似乎调整了站位。 走着走着，程野和楚月就站在了一起。 两个人的距离不算很远，也不算很近。 本来程野还有些焦灼，可是当楚月靠近的时候，他不知怎么地，脑海中闪过了新的画面。 那是一个野兽出没得森林，所有人进入都会带上火把，确保晚上的时候可以燃起篝火。 他似乎跟一个女孩紧紧依偎在一起。 那天的风很大，夜里的湿气混在风中，吹得人瑟瑟发抖。 女孩紧紧地抱住他，似乎这样两个人就会更暖和一些。 她依旧是一身白色的衣服，那么纯净，那么澄澈。 画面是一闪而过的。 但程野似乎感受到了那天晚上的寒冷。 他没忍住打了一个冷颤。 楚月一怔：“你，冷吗？” 程野恍过神来：“啊，还好。” 他们客套的就像初次遇见的心动。 楚月看了看天边：“或许是太阳要下山了，一时的温差让你不习惯吧。” 程野不知道怎么解释，干脆顺着楚月的话说道：“是啊，有点不习惯。” “没关系，一会到静心殿拿件衣服吧。”楚月笑了起来，感觉这样的程野也很好，就像需要人照顾的小朋友。 她想了一下，接着说道：“静心殿是王五的妻子居住的地方，也就是现在的皇后所住的地方。” 程野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好像不是很会跟女孩聊天，一时卡主了，在楚月以为他不想说话的时候，他有些结结巴巴地开口：“王五的妻子也是原住民的妻子吗？” 楚月瞥了程野一眼，笑道：“是啊，是原来的王五的妻子，王五觉得用了人家的身体，自然要负责。” 楚月絮絮叨叨，将王五当时的心境和程野讲了一遍。 两个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开始慢慢熟络起来。 阿辉一脸姨夫笑，很是满意。 如果最坏的结果是想不起来，那么重新来过也未必不好。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命中注定的两个人无论怎样都会相遇的。 胖子也很开心，他凑近了阿辉：“你看你看。” 阿辉哄小孩一般：“当初让你去是对的。” 胖子：“？”呆萌住了。 阿辉解释道：“程野是一个提防心很重的人，即便被格式化了，这种身体的本能并不会变，我们当初变得互相信任，也是用了一段时间的。” “所以你去最合适。没有破绽反而会让程野没有安全感，你大大咧咧的，有什么都在脸上，就算撒谎也是能让人一眼看出。” “如果我们去......”阿辉说道这，声音变得越来越小，他抬头看向前面的程野，他的背影依旧看起来笔直有力量，依旧和以前一样，让人有安心的力量：“我们去啊，一定会被怀疑地。” 他们都已经习惯了心里有太多的心思。 面由心生，无论怎么掩饰，一个人的行为模式是很难改变的。 何况，要面对的那个人是程野。 胖子眨巴眨巴眼，故作轻松地说道：“你就直接说我看起来比较傻呗。” 阿辉严肃了一些，语气压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说道：“胖子你不是傻，你是干净。” “像你这样有赤子之心的，其实在副本中很容易被人利用，但你遇到了我们，我们遇到了你。对于我们双方来说，都是救赎。” 胖子不太理解这句话。 救赎，为什么是救赎。 他们保护他，带着他，对他来说是拯救这是他能理解的。 但自己呢，又做了什么？ 阿辉看胖子一脸懵逼的样子，忍不住压低嗓子笑了几分。 胖子的存在就是让他们永远不失去本心的存在啊。 选择自己认定的路，并坚定地一直一直走下去，其实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所以，他们需要一面镜子。 一个看到了就会有勇气的镜子。 一直这样走下去，直到，成功。 就在精心殿快要到了的时候，‘清洁工’小明突然不擦他的城墙了，反而加快了几步脚步，快速地穿到程野和楚月的中间，将他们隔开。 程野有些不悦，但也没说什么。 这个人一向有一出想一出的，现在不知道他又冒出什么鬼点子了。 小明贱兮兮地笑：“女士，我刚刚为你算了一卦，你可有兴趣听？” 楚月笑得纯净，就好像真的对小明很友善，甜甜地说：“那你想告诉我吗？” 小明挑眉：“女士的要求我肯定不能拒绝......我刚刚算出来的是，你没有表面这么单纯呢？” 楚月依旧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天真无邪地说道：“是啊，我很会伪装的呢。” 小明更有兴趣了：“你是不是认识我们家程野哥哥啊。” 此话一出，阿辉和胖子都变了脸色。 虽然他们极快的掩饰了情绪，但依旧提起了心。 不能透露任何一点，这是写进协议里的东西。 而小明这个问题让人两难，楚月又怎么舍得说不认识程野呢，但也不能说认识...... 谁知楚月居然没有一丝犹豫，笑道：“是啊，我感觉很像我未来的男朋友。” 程野勐地看向楚月。 楚月的表情依旧和刚刚一样，带着温柔的笑意，就像个小白兔。 小明瞬间哟哟哟了起来，还像个长辈一般拍了拍程野的肩膀：“好好把握啊，好好把握。” 程野：“......” 胖子却笑了。 虽然小明打断了楚月和程野之间地小粉红氛围，但是......他这是神助攻啊。 这样，这个副本结束后，说不定他们能经常联系了。 第128章 预前 王氏从静心宫走出来，边走边说：“我听着外边热闹，想着可能是你来了，果然是。” 她一脸笑意对楚月说道。 这些日子她和楚月的关系突飞勐进，楚月还利用道具治好了王氏的残疾。 如今的她，终于不用常年躺在床榻上任凭自己发霉发臭。 而是能自由地走在阳光之下，和正常人一样。 虽然王五从未跟她说过关于穿越的事情，但王氏心里也明白，她的丈夫早就换了一个人了。 她也犹豫过是否要坦白自己知道这一切了，但想起王五刚来的时候那般尽心尽力地照顾自己，替自己擦拭身体，将口粮省下来给自己吃，甚至在登上皇位之后，让她成了这一国之后，依旧待她如初。 这不禁让她十分感动。 她明白王五的苦心，王五是一个极其善良的人，他不希望她知道自己的丈夫已经没了，所以在努力地扮演他。 所以她，也闭口不言。 楚月也跟着笑笑，指了指身后：“我们的朋友来了，天气似乎有些冷，来你这拿件披风。” 王氏向楚月身后望去，看到的便是程野等人。 她微微一愣，说了句‘你等我下’，就快速地跑进去拿了件王五的衣服出来。 “我随便找了件厚实点的，这夜里气温降得厉害，是该注意保暖。”王氏温和地递给程野。 他们之中，就属他穿得最少，楚月的眼神又时不时地朝他的身上瞄。 想必这衣服就是替他要的。 他们之间，才没有什么君臣之分，当初是朋友，现在也是。 程野其实不冷，但毕竟是楚月的一番好意，他接过衣服就披上了，说了句：“多谢。” “王五还没有回来啊？”楚月瞥了一眼安静的宫殿，随口问道。 王氏叹了口气：“他现在是一国之主了，每天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 “也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嘛。”楚月安慰道。 王氏盯着有些褪色的晚霞，双眼迷离：“其实我好像，并不喜欢这样的生活。” 虽然她现在受人尊敬，平时里起居有人照顾。 但她好像，更喜欢当时一家人挤在一个小破屋里，每天欢声笑语的生活。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见都见不到面。 就算见到了，也最多说几句话，就得睡觉了。 毕竟，明天还有事要做。 王氏有的时候很迷茫，她不知道这样的生活真的是众人都期望过上的吗？ 有的时候又觉得自己不知足，怎么会想回过头去过饭都吃不饱的日子呢？ 楚月和王氏又闲聊了几句，便带着程野他们继续向前走了。 天色快要黑了，再晚一些就是胖子去偷夜明珠的时间了，趁着天还有亮色，抓紧把宫殿都逛一逛。 接下来就要认真地去关副本，可就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了。 不知不觉中，他们来到了清泉池边。 齐光正懒散地坐在那里钓鱼。 孱弱的身板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看起来倒有几分俊逸。 也不知道为什么，每个人下副本都改变了样貌，可唯独他没有，就仿佛他永远不受游戏的控制一般。 听见声音，他懵懂地回过头，看到最前面的楚月，立刻露出了笑容。 他笑得如此澄澈，干净得就像深藏在林间的泉水一般。 楚月笑了笑：“你今日可钓到鱼了？” 齐光老实地摇摇头：“姐姐，没有钓到。” 楚月看了看那池边光熘熘的鱼竿：“你鱼饵都不放，怎么会有鱼上钩呢？” 齐光依旧笑得天真灿烂：“姐姐，我享受等待的过程。” 楚月哄小孩一般，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她习惯性揉了揉齐光的脑袋：“可是，说不定等多久都没有鱼儿上钩呢？” 齐光还是那般笑着，风轻云澹仿佛只是在夸赞今天的天气好：“姐姐，总会有的，总会有的！” “好好好，总会有的。”楚月笑了一声，没有放在心上。 “我们要逛一逛宫殿，你要一起吗？”楚月发出了邀约。 提到这个，少年琥珀一般的眸子微微闪动，他移开了始终落在楚月身上的目光，分了一些给她身后的那些人。 一时间，他的头又有些疼。 他揉了揉太阳穴，刚刚还朝气满满的少年突然就萎靡了。 他打了个哈欠，眼里涌上了无尽的厌倦：“姐姐我不去了，我还想等等。” 楚月看了看齐光，又看了看他那孤单放在池边的鱼缸，温柔地说：“好，但你记得早点回去，夜里风大容易着凉。” 齐光点头：“知道啦姐姐。” 楚月这才放心地离开。 程野有意无意将目光停留在少年身上。 这个少年，也带给他一种很奇特的感觉。 他总觉得他并没有看起来的这般良善。 虽然隔的距离很远，可是在这微弱的晚风中，他似乎嗅到了血腥的味道。 是那种残忍的，不计后果的，果断的那种嗜血的味道。 它从这个干净的少年身上，缓缓地，缓缓地飘散出来。 虽然他的眼睛看起来那般澄澈，可程野总觉得，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人可以露出这样的眼神。 一种是刚刚出生的婴儿，他们什么都不懂，所以眼神格外清澈。 另一种是对什么都无所谓地人，人命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弹指间的事，他们并不觉得自己杀人了，所以，依旧是干净的。 除此之外的自我控制，都是能让人看出端倪的。 而程野恰恰觉得这个少年属于第二种。 于是，在天色愈发漆黑的时候，程野突然开口，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楚月。” 楚月回过头：“嗯？” 一双美眸对上他的眸子。 倒映出他现在的模样。 程野轻声道：“刚刚那个少年......他杀过很多人吗？” 进入游戏的玩家哪有不杀人的，但是这般让他感到不安的，少年是独一份。 楚月愣怔了一下，甜甜地笑起来：“没有，他啊，杀的都不是人。” 这般特殊的回答，让程野看到了楚月对自己人的偏爱，他跟着笑了笑：“这样啊。” 他顿了一下：“我知道了。” 大家为了不打扰程野和楚月相处，都离得远远的，虽然小明总想捣乱，但胖子死死地拽住了他的衣袖。 所以，在他们看来，刚刚程野和楚月窃窃私语了。 胖子和阿辉的脸上再次露出了那种满意的姨母笑。 第129章 意外总是会来的 轻松的时间总是短暂的。 在他们逛完偌大的宫殿后，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关于凝香宫和夜明珠也都放好了，因为是胖子的任务，所以阿辉还特意减少了看守。 他不放心地唠叨着：“你记着，凝香宫在我们今天逛过的宫殿的最左上角，也就是最偏僻的那一间，为了让你知道是哪个，我们在殿门口摆放了三盏红灯笼，你只需要悄悄地走进去，拿走桌子上的夜明珠就可以了。” 胖子默默听着，虽然他不是一个喜欢多想的人，但他也觉得这个任务有点太简单了。 自己设置凝香宫，再派自己人去取...... 怎么听都觉得荒谬。 而这个方案的提议者小明则一直显得很兴奋。 程野觉得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但是按照他的尿性，估计也不会说。 他啊，不戏弄一下别人就好像心里不舒服一样。 不过既然从他脸上看不出紧张地情绪，就代表第二个任务也没那么难。 先让胖子试试水好了。 走了一圈大家都有些累了，各自告别后，程野也回到了被安排好的房间里。 被子是新的，香炉里鸟鸟上升着香薰，桌子上还放着新鲜的水果。 有种家的感觉。 程野心里一暖，走到桌前随手拿起一串葡萄开始吃。 稍微休息了一会，感觉恍过劲来了，他给微生安打了一个电话。 微生安几乎是秒接，沙哑的声音有些疲倦：“又遇到什么麻烦了？” “哈哈。”微生安的反应让程野忍不住笑了两声：“也没什么，就是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我们的第二个任务吧？” “记得，去偷夜明珠。”微生安随口回答。 “胖子现在去了，但是......凝香宫室我们自己设置的，夜明珠也是.......”程野分享着目前任务的进程。 微生安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不存在这个地方？” “是啊，皇宫里没有这个地方。”程野说道。 微生安陷入了沉思：“你把楚月他们进入游戏后发生的事和任务跟我说一下。” 程野听见他的声音变得严肃了一下，便立刻总结了一下这两年的事和包括双方交流的内容。 微生安听完后什么都没说，直到过了很久后他才说了一句：“你有没有觉得，现在发生的一切和他们当初发生的很像。” “像？”程野不明所以。 “失踪的公子，但实际上并没有这个人。”微生安轻声说道。 话刚落音，程野瞪大了眼睛。 是啊，很像。 没有失踪的公子，也没有凝香宫...... 为什么？ 程野思索了一下，斟酌着开口：“其实我有一个想法。” 微生安轻声：“你说。” “小明的任务是得到陈老汉的宝贝，我们已经拿到了，但是这个宝贝到底是什么我们也不知道，它就是一个石头模样的东西，而且你清楚我们究竟是怎么得到的.......” 微生安褐色的眼睛微微眯起，他打断了程野：“你是觉得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可能和我们的不一样？” “我觉得不能用固有的思维去思考事情。我觉得目前出现的人物应该有他存在的意义。”对于微生安的聪慧，程野已经波澜不惊了，他平静地说出这两句话。 无论是那个突然出世寻找有缘人的陈老汉，还是任务重提到过的杀猪汉，他都觉得他们身上应该有什么遗漏的东西。 而且副本的失控，可能并非只是一开始大家想的那样，不是那么单纯的原因。 可能...... 程野的面色变得严肃起来，摇曳的灯火将光柔和地打在他的脸上。 他垂下眼眸，如果真的是自己猜测的那样....... 有点麻烦啊。 微生安沉默了几分钟，说道：“我暂时帮不上忙，只能等你过几天能设置传送门了再说。” 提到这个程野笑了下，重复着系统的规则：“炼狱模式无法中途退出。” 微生安也笑了：“那又怎么样，副本里把脑子待累了，回死物博物馆参观参观。” 程野被逗乐了：“那我觉得还是这个世界好一些，至少没有一直冒黑气的东西。” 他依旧深深地记得那张冒黑气的床，感觉看起来都是臭的。 微生安顿了一下：“哈，我也想不到会有人把传送门放在......床底下。” 程野：“.......”他只是想隐蔽一点。 谁知道呢。 “你那边过去几天了？死物博物馆是按照那边的时间流逝时间的？”微生安问道。 程野打开博物馆的时间：“嗯......现在的时间是下午的四点十五分。” 微生安抬头看了看自家的时钟：“很好，你又多了一个作弊的道具。” 程野哑然失笑。 在很多副本中，是无法掌握准确的时间的，但是死物博物馆作为一个道具，它是可以在副本中被打开的...... 也就是说，明确的时间可以避免自己被副本误导。 说不定哪天会遇到一个时空不定的副本呢？ 这就相当于拥有了一个利器。 “所以，这是主城内的时间？”程野确认道。 微生安笑道：“是的，时间是同步的，那我只好再等几天了。” 程野盯着死物博物馆的系统面板：“其实这也是最后的备选方案，也没多大作用。” “我知道，有总比没有好，若是副本真的出现什么危险，还能躲进博物馆里。”微生安宽慰道。 “我总觉得这个副本现在的风轻云澹......都是在为了一个大反转做准备。”程野走到窗边轻声说道。 天色愈发浓黑。 胖子已经出发半个小时了。 按道理来说，不应该现在还没回来。 说是有人看守，实际上只是做个样子，而且宫里这些下人或许是前一年被齐光调教得已经习惯了。 哪怕阿辉提出了这么无理取闹的要求，他们也见怪不怪。 不就是假装看守，但又要假装看不见嘛。 很容易的，他们最会摸鱼了。 程野直到这时都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毕竟这里已经算得上是楚月阿辉的地盘了。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愈发觉得不对劲。 已经过去多久了？ 至少三个小时了吧？ 胖子人呢？ 不要告诉他在凝香宫里睡着了。 那里本来就是荒废的一个宫，临时打扫了一下做个样子罢了，怎么会去那么久？ 程野勐地从椅子上弹跳起来。 不出意外的话，出意外了。 第130章 头痛 他刚走出房间，迎面走来了小明。 小明似乎已经等候多时，站没有站像地靠在石柱上，笑得讨嫌。 程野盯着他的脸：“你猜到了？” 小明摇摇头：“怎么会呢？” 程野勐地来到小明面前，扯住他的衣领，愤怒地说：“我不管你想玩什么，你不能拿队友的生命开玩笑。” 小明依旧波澜不惊，那双漆黑的眸子似乎闪过一缕哀伤，但他的脸依旧是笑着的，语气轻松道：“程野哥哥，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既然不知道我在说什么，那你的回答怎么会是：‘怎么会呢’？会什么？”程野质问道。 小明依旧平静：“这句话不正常吗？” “那你来我房门口等着干嘛？”程野忍着心中的怒火。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小明推算出了一些东西，他提这个建议也并非真心想要完成任务。 只不过这确实是目前停滞不前能做的唯一的事，而且看起来没有任何危险，所以程野便默认了今晚的行动。 但是现在，程野非常愤怒，他认为小明一定是明知道会有意外，却想要戏弄队友才这么做的。 他平时就喜欢逗胖子，喜欢看胖子被惊吓被玩弄的样子。 现在，应该也是。 小明抬眸，一双如同深潭一般的眸子看着程野，让人无法揣测他的内心。 他笑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因为胖子还没有回来啊，我担心他。” “你担心他？”说到这个程野觉得自己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他的拳头紧握，似乎下一秒就会砸在小明的脸上。 他其实确实不太喜欢小明，也不能说不喜欢，而是从他个人的角度，他绝对不会收纳一个这样的队员入队。 他就像那没有线的风筝，太过随性，根本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而且他的恶趣味太多了，对生死也看得很澹，这样的人，不确定因素太多，会造成很多麻烦。 程野不知道为什么微生安会主动邀请小明，也不知道微生安为什么会认可小明。 但....... 一阵寒风袭来，穿过程野炙热地脖颈之间，一下子吹散了他的怒火。 不要怀疑队友。 不要怀疑队友。 程野在心中跟自己说了两遍。 然后缓缓地将自己的手从小明的衣领下放了下来。 “对不起，我失态了。”程野主动道歉。 他不应该这样。 哪怕，自己没有百分百地认可小明，但这是微生安认可的人。 他一定有自己的过人之处，且，他不应该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随便怀疑队友。 这是作为一个队长，最基本的东西。 小明似乎毫不在意，他整理了一下自己被程野弄乱地衣服，随意地说道：“没关系啊，我不在意的。” 程野大口大口地喘气。 不得不说，深夜的风很容易让人冷静。 他逐渐恢复了理智。 他盯着小明的脸，没有看出任何端倪。 这个人，从来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般简单。 何况，他确实没有必要陷害胖子。 即便他平时很喜欢戏弄胖子，但他，不至于要置胖子于死地。 程野吐出一口气，胸中的郁结减少了不少，他沉声问：“你来我门口干嘛？” 小明笑眯眯地，像是丝毫不在意刚刚粗鲁的程野：“程野哥哥，我刚刚说过了呀，胖子还没回来，我担心他。” “你担心他你来找我干什么？”程野反问道。 他还是试图从小明的脸上看出点什么。 可惜，什么都没有。 小明嬉皮笑脸的，就像在表演一般，十分无奈地摊开双手：“程野哥哥，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你忘了，我们下副本前微生安曾说过，这个副本要以你为主的。” “现在胖子还没有回来.......不出意外的话肯定是出意外了，我作为队员肯定要来问问你的意见呀。” 小明笑得很欢，就好像刚看完什么喜剧表演一般，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欣喜。 程野一双眸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小明，他什么也没有看出。 小明和平日里的他没有任何区别，依旧是轻松的，自在的，无所畏惧的。 他就像是还沉浸在自己的戏剧之中。 程野沉声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小明无辜地眨眨眼，脸上露出了几分受伤的表情：“你怎么能这么说人家呢，我可是一直很听话的哦。” 守原则？听安排？ 约定好的事情绝不违背？ 程野冷笑一声，他直勾勾地看着小明：“胖子到现在还没出来，你有什么头绪吗？” 小明点点头，露出了神秘莫测的表情：“话说，实际上我也没有那么听你话啦。” “哎呀，也不能这么说。” “我就是太担心胖子了，所以来找你前......我去了一趟凝香宫。” 程野童孔勐地一缩：“然后呢？” 小明露出了遗憾地表情：“没了。” “没了？”程野的警惕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什么没了？没做其他的了？还是胖子没了？还是宫殿没了？ 小明又笑了，假装宽慰般地拍了拍程野的肩：“你不要这么紧张嘛，我的意思是，凝香宫门前的三个灯笼没了......” 程野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这代表什么？ 小明紧接着说道：“好像......真正的凝香宫出现了呢。” 程野瞪大了眼睛。 虚假的凝香宫消失了，带着胖子一起消失了。 现在出现的，是真正的......凝香宫？ 程野一时间心里闪过了许多想法，各种猜忌，各种判断。 但一时之间没有定论。 他不再搭理小明，直接朝着凝香宫的方向走去。 得亲自去看一眼，才能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小明到底是什么意图他现在已经无力去思考，他这个玩意爱怎么玩怎么玩吧。 既然微生安这么肯定他，他就不要在内部再出现分歧了。 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赶紧判断究竟出现了什么。 小明站在程野的身后，深深地看着程野离去的背影。 他看起来那般着急，似乎真的很担心胖子出现危险啊。 据小明所知，程野和胖子认识的时间还没有比跟自己认识的时间长呢。 所以，只要是队友，程野就会这么诚心诚意地对待吗？ 不顾一切？ 哪怕送命？ 小明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迷茫又疑惑的表情。 说时候，他确实不知道活着有什么意义，只是死了好像也没什么乐趣，所以干脆活着找点乐子。 他也从来没有真的想要去戏弄谁，只不过是，他羞于去表达自己的好意。 怎么说这种拧巴的情绪呢？ 他是真的有些社恐的，大抵是那种外放型社恐？ 又想引起他人的注意，又害怕被人看穿真实的本意？ 他一开始对程野感兴趣，也不过是程野是他玩弄过的玩家中第一个反过来戏弄他的。 这让他觉得十分有趣，像是找到了新的乐子。 毕竟是一个危机四伏的副本，还有心思分出精力来和他玩耍，这让他觉得新奇又有意思。 所以，他忍不住地想要跟随程野。 虽然一次也没成功过...... 但他遇见微生安的时候完全不同，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就好像世界上有另外一个我，他和我的长相，习惯，兴趣爱好都完全不同。 但你就知道，那是相同的灵魂。 他第一次被微生安盯着看的时候，甚至有一种被看穿了灵魂的感觉。 所以在他们一同度过副本的时候，他忽然开始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就好像，他忘记自己该是一个什么人设了。 他发誓，那是他最老实的一个副本，也是最束手束脚的一个副本。 他其实有点点胆怯和微生安接触，想要亲近他又害怕被看穿，是一种非常矛盾的心里。 一阵寒风袭来。 小明眼中的迷雾散去。 定睛一看，程野已然没有了身影。 他走得很快，他真的很担心胖子。 小明低下头似乎自嘲地笑了一下。 也不知道他又想了些什么。 程野一边加快脚步朝凝香宫走去，一边给微生安打了个电话。 果不其然，这次也是秒接。 微生安就像懂事的小媳妇，时时刻刻准备着接听电话，绝不漏接。 程野的声音有些焦急，他用非常快的语气说出了三句话。 “副本出问题了。” “胖子进入凝香宫后似乎没办法再离开。” “据小明所说，凝香宫也变化了。” 三句话，像是要干翻微生安的cpu。 微生安眨巴眨巴眼睛，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了他褐色的眸子。 “你到凝香宫门口了吗？” 是一句疑问句，但平稳的语气，让程野的心安定了不少。 这才是队友嘛。 这才是能让人安心的队友嘛。 上蹿下跳的小明真像个搅屎棍。 “还没有，但我在加快速度赶过去。”程野回答地很快。 从这焦急的语气中，微生安似乎听出了什么，他如同琥珀一般的眸子转了一下，轻声说道：“你和小明吵架了？” 程野不知道微生安究竟是如何判断出的，但他没有隐瞒：“我冲动了，揪了他的衣领。” “那孩子要伤心了。”微生安笑了。 “现在危险的是胖子。”程野有些无奈，只能强调一遍。 微生安语气依旧澹澹地：“应该没什么事。不至于一个次要的任务有性命之忧。” 他镇定自若又笃定的语气让程野安定了不少。 也是，这是基本判断。 程野的脚步缓和了一些。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如此担心胖子，就仿佛是担心自己最亲近的人的那种担心。 就仿佛是自己的亲人只是在治疗室缝合一个小伤口，自己却在门外焦急地来回走动无法思考一般。 真特么像自己那百无一用的儿子。 “你现在其实更担心的是，小明那孩子会不会心里委屈。”微生安见程野没说话，漫不经心地又说了一句。 程野停下脚步，叹了口气。 “你还真是十分看好他。” 微生安的语气中带上了几分笑意：“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一件事，你是一个稳重的人，或许不太喜欢像小明这样跳脱的选手。” “但是你要相信我啊。” 这句话就像是带上了蛊惑之意，竟让程野无法反驳。 是啊，他得相信微生安的判断啊。 微生安见程野又不说话了，笑了笑：“小明那孩子心思敏锐得很，你既然是队长，就要处理好队员之间的关系，怎么能自己率先和队员生出间隙呢。” 程野挑了下眉。 似乎从很久之前，微生安就一直在教自己一些事。 比如关于副本的一些捷径，比如玩家的基本思路，比如需要注意的地方。 而现在，他似乎又在教导自己如何当好一个队长。 为什么？ 微生安的天赋除了强设定好的满幸运值，聪慧，和窥探天机之外，还有什么？ 他的，技能吗？ 程野沉默了一会：“我知道了，我一会回去会和小明郑重地道歉的。” 微生安的声音懒懒地：“既然你恢复理智了，那么应该就有能力处理好接下来的事情了，挂了。” 程野：“......” 他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喜欢当甩手掌柜。 （详细见新手副本。） 电话那头传来忙音。 微生安真是说挂就挂，一点不拖泥带水。 程野盯着面板上主城内的时间，叹了口气。 微生安现在估计还在看电影，他给他打上一个电话的时候估计在看电影的开头，现在看到一半自己这又出问题了。 怎么这样一想，忽然觉得自己也没那么省心？ 程野被自己逗乐了，也没那么着急了。 他平缓了下自己的情绪，开始分析起整个事情。 一开始他就预料到第二个任务不会这么紧张，说实话会出意外实际上也在情理之中。 而且微生安说得对，不至于有性命之忧，何况胖子身上也有保命道具，他自己本身还是个奶妈。 受伤可能会，挂掉真不至于。 这么一想，程野也轻松了不少。 再回想了一下微生安的话，他忽地有些头疼。 小明...... 他刚刚的无端猜疑，似乎，似乎...... 是伤害到他了。 不过小明那个人，有点难缠啊，普通的道歉应该没什么用...... 程野感觉头开始痛了。 第131章 那也没办法 正在程野感觉头疼的时候，他身后传来了小明嬉皮笑脸地声音：“呀，程野哥哥你走得好慢呀。” 程野回过头，看见小明跟没事人一样缓缓走来。 程野盯着小明看，没有看出什么情绪。 小明这个人和胖子可不一样。 胖子是真的不往心里去，他大大咧咧的，怎么开他玩笑他都不生气。 可是小明...... 感觉他心思细腻，其实挺感性的，也容易多想...... 程野不希望队员之间心中有芥蒂。 程野向着小明走过去，郑重其事地说：“小明，刚刚我着急了，误会你了，对不起。” 小明被程野突如其来地道歉弄懵了，他眨眨眼，忽然笑了：“程野哥哥是真心的吗？” 程野点点头：“你是我们团队的一员，我却第一时间怀疑了你......” “......我很抱歉。” “真的觉得抱歉？”小明笑了，揶揄道。 程野知错就改：“当然是真的。” 小明眯起眼睛。 凝香宫就在前面的不远处了隐隐地都能看到宫殿的一角。 夜幕漆黑，一切都影影倬倬的，没有了边界。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可以真心地回答我吗？”小明问道。 小明的难得正经让程野愣了一下，他点头：“当然啦。” “如果去凝香宫的是我。”小明笑了起来，露出了天真灿烂的笑容：“......你也会这么着急吗？” 他的声音和以往没有任何区别，笑容也没有。 就好像真的是一个少年单纯地问了一个问题。 程野静静地看着他。 果然很敏锐啊。 小明真是什么都知道。 程野想了一下，决定实话实话：“如果你出现意外，我一样会拼尽全力救你。” “但我应该不会像现在这样，慌乱了阵脚。” 小明的笑容不减，但眼中多出了几分真心实意的欣喜：“程野哥哥会救我，我就很开心了。” 我也没打算，拥有和胖子一样地地位。 这句话，他憋在心中没有说。 可是程野的声音还没有停，在这夜里有着安稳人心的力量：“我们相处久了，我肯定会把你当真正的兄弟一样，但是我对胖子确实不一样，这一点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感觉，我似乎很久很久之前就认识胖子了，我们一起经历过很多很多的生死.......” 程野的嘴巴一张一合。 但小明没有听见任何声音。 他惊疑地看着程野。 这人怕不是有病。 胖子消失了让他精神都错乱了？ 张嘴不播音的？ 声带坏掉了。 而程野也从小明那副打量神经病的眼神中发现了些许不对。 他斟酌了一下，尝试着开口：“我刚刚说话你没听见？” 小明呵呵了一声：“你倒是发出声音啊，怎么的，我会唇语？” 诶，不对。 小明的脑子转得极快。 刚刚程野的嘴巴一张一合，但好像是固定频率固定角度的一张一合。 按理说，也看不出任何词汇。 他盯着程野，眨巴眨巴眼。 然后忽地笑了：“哈哈哈，你被制裁了。” 程野也想到了这一点。 小明似乎对刚刚误会丝毫没放在心上，他没心没肺地大声放笑：“哈哈哈哈，我真的不知道你得罪了系统什么，你居然会被消音。” 程野：...... 不过，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 事情都有正反两面。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系统不愿意让他说出来，不愿意被人听见。 这恰好证明了，他说的都是真实的。 本来只是猜测，现在是定论了。 程野觉得很高兴，他漆黑的眸中闪缩着光亮。 太棒了呢，系统。 谢谢你通过这么委婉的方式告知我真相。 程野的心情十分不错，用力地拍了拍小明的背：“我说，我今后对你会和对胖子一样，你也是我兄弟。” 小明被突如其来的话愣怔了一下。 他的心情也不错。 何况，他那么敏锐，自然知道程野能被制裁，一定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那么，他对胖子的特殊就在情理之中了。 “走吧走吧，一起去看看凝香宫究竟怎么回事吧。”小明不留痕迹的躲开程野的触碰。 他这个人吧，他主动可以，但别人主动碰他，他就觉得奇奇怪怪的，浑身发痒。 程野笑了，抬头望去。 确实很近了。 两个人不再说话，一前一后朝着宫殿走去。 走近后，一个破败的宫殿出现在面前。 宫殿前挂着的三个灯笼确实没了。 普通的宫殿一般都是挂两个大红灯笼的，阿辉为了让胖子绝对不会走错路，所以故意挂了三个灯笼。 《保姆式新手版本偷夜明珠》 可是即便这样，好像也没什么用。 程野盯着宫殿，他们白天也经过这里。 因为担心凝香宫会突然出现，所以程野在跟随楚月他们闲逛的时候，特意留意了所有宫殿的样子。 一砖一瓦，所有的细节都复刻在他的脑子里。 他的目光就像一个精准的激光，一点一点地掠过这个宫殿。 所有不一样的地方在他的脑海中一个一个被标注出来。 程野目光深邃，叹了口气，说道： “你说的对，确实不一样，这可能是真正的凝香宫。” 小明看着宫殿：“是啊，感觉就不一样嘛。那个凝香宫虽然也破旧，但毕竟打扫过，看起来还是很温馨的。” “你看这个凝香宫，就好像几百年没来过人了一样。” 程野看着面前灰尘满满的宫殿，很难不认可。 这个凝香宫有种说不上来的历史的沉重感。 它似乎，在等一个人。 不，不对...... 程野陡然站直了身体，脸上露出了浅澹的笑意，深深地看着面前的凝香宫。 它不是在等一个人。 它是想要吞噬所有想要进入的人。 他的砖瓦刚刚极其细微的抖动了一下。 它，是活的。 这一刻，忽然狂风突起。 树枝疯狂地摇摆起来，发出了沙沙沙的声音。 乌云遮住了明月，夜色更加浓郁。 两人的影子和漆黑的地板融合在一起，一起陷于极致的宁静。 小明若有所思地看着程野。 他突然笑了，走上前轻轻地摸了摸凝香宫的大门。 然后做出了想要进入的动作，紧接着退回来。 走进去。 退回来。 走进去。 退回来。 走进去。 退回来。 ...... 程野：.......6。 程野：“你在干什么？” 小明笑眯眯地：“调戏一下。” 程野：“......一个宫殿？” 小明依旧笑着，脸上带上了兴奋的表情：“多有趣啊，一个可能活着的宫殿。” 果然，他也推测到了。 一阵寒风吹过。 程野额前地碎发胡乱地飞舞着。 他忍不住笑了笑：“胖子现在应该在哪里呢？” 小明故作思考：“在原来的凝香宫里，这个凝香宫代替了原来的凝香宫，所以，这不是一个地方。” 程野笑了：“感觉，很难办啊。” 第132章 你看我能赢 程野笑了：“感觉，很难办啊。” 小明歪着脑袋：“它想邀请我们进去。” 顿了一顿：“所以我们就不进去，气死它。” 程野：“……”啊行行行。 小明伸出他的胳膊，轻轻地试图推开只有一条缝的大门。 本来自动打开的大门此刻却推不动了。 就仿佛有千斤重。 小明眉头一挑，来了脾气，他干脆双手撑在大门上，用力推。 而凝香宫也不甘示弱，硬是纹丝不动。 双方突然进行了力量的比较。 小明甚至发出了蓄力低吼的声音。 程野嘴角抽搐，他仿佛看到了两个小朋友在闹别扭。 谁也，不肯让谁。 一开始的凝香宫的大门虽然是紧闭的，但是小明作出了想要进去的举动，它就自己打开了一条缝。 然后…… 小明就开始调戏宫殿，再那跨进去一条腿又缩回来。 来来回回搞了十几次。 现在好了，凝香宫生气了，死活不让他进了。 小明又非要进去了，在那使九牛二虎之力，却也推不动一丝。 程野哑然失笑，看着在那暗暗和门较劲的小明，喊了一句：“你确定你现在想进去？”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换源app】 小明气急败坏：“我不想进去，但它得打开！” 程野摇了摇头：“你刚刚调戏了别人，现在人家会给你开门？” 小明充耳不闻，继续努力。 程野眯起眼睛：“你就不怕它突然松力，你下掉进去？” 提到这个，小明贱兮兮地笑起来：“那必然不可能，我早有准备。” “今日只能我调戏它，绝不可能被它调戏去了！” 程野：…… 啊，行呗。 他能说什么。 他不再看小明，重新将目光移向宫殿。 他怎么觉得...... 有种熟悉的感觉。 这种感觉好像每天都环绕在他身边，无时无刻会突然蹦出来一下。 程野福至心灵。 漆黑的童仁微微颤抖着。 侧过头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小明，想了想没事就贪玩一下的微生安，以及他两平时对胖子的逗乐。 他怎么觉得...... 这个宫殿本来不应该这么容易被发现的。 任务二应该也是需要用到一些原则和规律的。 只是因为小明让别的宫殿用了它的名字。 它非常的不高兴，所以直接跳出来代替了假宫殿。 这个行为，这个思维模式....... 程野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感觉自己跟变态们在一起待久了，思考问题的方式也变得''特殊''起来。 但…… 程野又看了一眼还在和小明斗气的宫殿。 他怎么看怎么觉得，就是自己猜测的那样。 程野叹了口气。 走上前。 拍了拍小明的肩膀。 小明回过头：“怎么了？” 程野：“别闹了，胖子还不知所踪呢。” 小明丝毫没有泄力：“没事，他死不掉。” 这倒也是，程野换了一个问题：“你当时为什么会提议试图用假宫殿完成任务二？” “别跟我扯其他的。”他问完又立刻补充道。 小明松开了双手，站直了身体。 此刻乌云蔽月，看起来有些森然。 他吊儿郎当地转过身看着程野：“我觉得你应该也有所猜测啊。” 程野非常诚恳地说：“我是真的猜不到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他确实能大概地想到小明过副本的套路和思路，但他具体是怎么想的，他是真的万万猜不到。 就像此时此刻，哪一个正常的成年人，会在一个不知所以，可能危机四伏的副本里，和一个系统工具斗智斗勇？ 这是一个精神状态正常的人，能干出来的事？ 小明说道：“你看我们第一个任务，那个宝物跟有灵智一样，那么第二个也有，很难推测吗？” 程野点点头，确实不难。 小明接着说道：“所以老子要气死它！” “不就是躲起来，还试图让我们去找它嘛。” “就不找，偏偏就是不找，我们让另外的宫殿代替它，气死它！” 程野：“……”你真他娘的是个天才。 还，真是这样。 虽然但是，可这个方式好像，格外高效。 小明，是懂气人的。 一个高傲的，躲在暗处的，准备为难人类的宝贝。 突然发现一个劣质的，甚至是从未被打扫过，潦草收拾了一下的赝品就这么堂而皇之地代替了自己…… 好像，好像是会不开心吧。 程野嘴角抽搐了一下：“那它要是不上当怎么办？” 小明贱兮兮地说：“不可能，它可是宝贝，是尊贵的宝物，谁不供着它，能忍这个气？” 程野再次沉默。 小明确定了一下：“你没有问题了吧？” 程野摇摇头。 他没有了，他知道小明想干嘛。 他有气无力地摆摆手，看破人生一般走到台阶上坐下。 算了，等等吧。 也不差这一时半会。 果然，程野刚刚坐下，小明便摩拳擦掌起来。 他撩起自己的衣袖，呸呸了两声。 用口水抹匀后，开始继续推门。 宫殿仿佛冷不丁的抖了一下。 也不知道是恶寒小明的执着，还是恶心他涂得均匀的口水。 总而言之，一人一物又开始了谁也不让谁的力量的斗争。 程野撑着脑袋，他觉得头很痛。 但毕竟他是队长，他得认真思考一下接下来做什么。 于是他无视了身后地哼哼哈哈，认真地分析起从楚月他们进副本到目前为止所发生的一切。 而在距离皇宫不远处的平民夜市里。 那个卖石头的老头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锐利的目光眺望了过来。 虽然隔着人群和建筑，但他仿佛能看到宫里的一切一般。 他有些恍忽地站了起来，身体有些站不稳。 一双干枯的手扶着身后的墙，目光中有担忧，有紧张，有凝重，还有几分释然。 就仿佛果然如此，就仿佛终于来了。 陈老汉看了远处很久很久，即便从他的视角望过去，哪里只是一个小吃摊。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穿过了树木建筑，看到了本不应该存在的那个地方—— 凝香宫。 他浑浊的眼睛微微闪动，喃喃低语：“还是来了啊……” “还是，避免不了吗？” 夜里饿风很大，带走了他的疑问。 没有人能回答他。 第133章 开始了 两年前。 “师父，你一定要下山吗？”一名弟子不顾礼节拉住了陈白的衣袖，语气恳切。 他的身后有一堆弟子，脸上都带着担忧和焦虑。 陈白面容苍老，目光里满是坚定。 他叹了口气，眸中藏着无尽的心酸，像是阅尽了天下悲欢：“为师无法做事不管。”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换源app】 “可是，可是......”弟子满眼担心，声音低沉：“……天命不可违。” 陈白微微皱眉，某种染上了一层水雾：“我知道，但，为师想要试一试。” 弟子声音抬高了几分，带上了一缕悲戚：“哪怕用您的命吗？你已经步入天道，与天齐寿，即便这样也无所谓吗？” 陈白露出了一丝笑容，像开玩笑一般道：“为师都六十好几了……活那么久干嘛？” 弟子红着眼睛摇着头：“您努力了这么久，我们都知道您努力了多久才能拥有现在的一切，你说不要就不要了吗？” “那里。”陈白抬起手臂，指了指大兴国：“破了一个口子，影响了天道运转，这样下去，我们这个世界都会消亡的.......” “阿鑫，你也不希望只有我们苟活着吧。” 这句话太重了。 重到名叫‘陈鑫’的弟子久久没有回话。 他的双眼通红，微微张着嘴，却再也说不出一口反驳的话。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何况能窥探天机的事情，寻常百姓又怎么接触得到。 陈白说完这句话，拍了拍陈鑫的肩膀：“今后我不在，道观就交给你了。” 陈鑫的肩膀微微颤抖，但还是点头说道：“我知道了师父，我会......我会看好道观的。” 陈白笑笑，风轻云澹地说：“放心吧，我把这缺口补上，就会回来的。” 陈鑫的眼睛更红了，他知道，师父回不来的。 天道都没有办法的事，师父又要如何做？ 这个洞口若是真的补上了，师父也......不会在了…… ....... 陈老汉久久地看着远方。 眼中的水雾渐渐散去。 过往的回忆被藏进心里。 两年前他下山，就是为了今天。 整整两年了，从来没有感受过如此激烈的动荡。 这是生他养他的地方，他不能置之不顾。 无论是谁，想要毁了他的家园，他拼上这条老命也要奋力一战。 这可是，拥有无数美好回忆，无数珍贵关系的地方啊。 他站在原地，收回了目光。 缓慢地整理了一下衣服，扫去了上面的灰尘，抚平了褶皱。 背嵴笔直，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他从旁边的旧货堆里拉出了一个黑色的布，缓慢地掀开，将地上的货物遮住。 然后蹲在一旁，开始收拾那些石头。 宝物已经择主，他也该去做自己要做的事了。 他收拾得有些慢，有些念念不舍。 但，地上的石头并没有多久，他不一会就收拾完了。 他盖上了装石头的盖子，蹲在地上，长吁一口气。 都收拾完了，也该走了。 夜晚的夜市十分热闹，人来人往，灯火辉煌。 他的离开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就仿佛只是一个不起眼的石头消失了而已。 本来他的摊子就冷清无人，此刻，也只是隐藏进黑暗之中罢了。 命运这个虚无的东西，似乎掌握了所有人的命脉。 可是他，不信。 无论怎么样，他都要试一试。 和这天，斗一斗。 …… 程野坐在凝香宫门口坐了半天。 门，依旧纹丝不动。 小明极其倔强，还在努力。 程野叹了口气，回过头，看了看在那宛如凋像的小明：“话说……你玩开心了吗？” 小明咬紧牙关憋出几个字：“我今天！就！不信邪了！” 程野又叹了口气：“它不会让你进去的。” 小明歇尽全力：“我不信我不信！” 程野摇了摇头：“好吧，但是我们是不是该想一下胖子该怎么办？” 小明微微侧过脸，咬牙切齿：“不是说了吗？他一时半会死不掉。” “他会害怕吧。”程野轻声道。 那个孩子，虽然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但程野对他，就是会多出一些照顾。 就好像，身体已经习惯了这种偏爱。 小明愣了一愣，力气缩小了一些。 然后凝香宫的门“啪嗒”一下，直接关上了。 一时间，小明不知道该愤怒还是该回答。 他的表情不上不下的，在那边拧巴死了。 程野看到这一幕再也没忍住，哈哈哈哈地笑出声来。 真是太好玩了，就像个小朋友在那和石头吵架，最后一头撞在石头上了。 “好了，现在门彻底关了，我们来探讨一下接下来怎么办吧。”程野招了招手，示意小明坐过来。 小明好生气啊，真的生气。 他额头的青筋冒起，想说点什么又说不出口，只能恶狠狠地对着凝香宫说了句：“呸。” 雷声大雨点小。 对凝香宫没有任何实质性伤害。 而程野也敏锐地感觉到，凝香宫似乎很开心，它的瓦片都跟着抖了一抖。 像是憋不住笑。 这还真是两个孩子啊。 不过从这也能说明一件好事，凝香宫如果也像个孩子的话，说明它刚开智不久，心性不坏，第二个任务应该没有那么难。 而胖子，应该真的没有任何危险，甚至可能现在活的很滋润。 这凝香宫，没什么伤人的意思。 正想着，凝香宫突然说话了：“本来我好心放你们进去，现在既然你们不想进去，那就别进去了！” 小明恶狠狠地：“不进就不进，呸！” 程野：…… 他清了清嗓子：“那个……是他惹你的啊，跟我可没有关系。” “你不能波及别人啊，伤害无辜啊……” 这副撇清关系的样子…… 小明的眼睛瞪了又瞪。 许是想到了任务，他将即将开口的话憋了回去，站在一旁气鼓鼓的。 程野自然看到了他的情绪，忍不住轻笑一声。 不过小明也真是可以，逼得一个灵物直接开口说话了。 无论怎么想，程野都觉得这个灵物应该一开始是想要塑造一种非常高冷的，高高在上的气势。 而不是现在这样……像个二笔。 ps：作者在泰国，所以最近的更新可能会不稳定，但是，我爱你们，么么哒。 第134章 进入 【居然有时差……更新晚了对不住。】 所以，现在凝香宫的反常可以算得上是好事。 有种近道超车的感觉。 也许小明‘无意’之间，推动了任务进程。 但是…… 程野眯着眼睛看着凝香宫，似乎想把它看穿一般。 他依旧无法从目前已知的线索中，推算出任务的联系，更无法推断出，自己究竟在副本中充当什么角色。 从刚进游戏时发生的一切来看，自己仿佛真的有个隐藏身份。 被一群未知的人监视着。 从他们的态度来看，自己的身份确实不算低，符合了楚月和阿辉他们任务中‘失踪的公子’这一角色。 但正是因为符合，才觉得像陷阱。 为什么，是他。 程野眉头紧皱。 他觉得这个副本充满了巧合性和不确定性。 游戏真的会研发这么不定性的副本吗？ 凝香宫思考了一番，似乎觉得程野说的有理，终于犹豫地开口说道：“……行吧，那你，那你进来吧。”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org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程野脑筋转得很快，没有直接同意反而问道：“之前在这的建筑呢？” 凝香宫冷哼一声：“那个冒牌货，当然是被我处理了！” 程野不太信，但也没反驳。 他可不想步入小明的后尘，于是想了想干脆直接问：“怎么处理的？” 凝香宫似乎不愿意回答，磕磕巴巴地说：“关你什么事！” 程野叹了口气，垂下头用余光继续打量凝香宫：“唉，我还有个好朋友在那里呢……” 凝香宫沉默了一会。 程野再接再厉：“他也没做错什么，就是去了一下原来的宫里……总不能再也回不到现在这个世界了吧……” 凝香宫依旧沉默。 它有些心虚，毕竟好像，是误伤了…… 程野微微挑眉，这个凝香宫看起来刚开智没多久，心性也偏向孩童，应该没什么伤人之意…… 若是能哄骗着它直接将胖子放出来……便好了…… “他还是个孩子呢……” 直接上经典语录。 果然，凝香宫受不了这沉重的一击，它开口道：“我有个东西需要有缘人取走，本来想跟你们玩会躲猫猫的。” “既然你们已经发现我了那就直接开始吧，你若是能在一个小时内从我的宫殿出来，我就让那个小胖子和你一起出来。” 短短两句话，程野已经全然懂了。 胖子已经进入真正的凝香宫内部了，不过按照胖子的能力和现在的时间，显然他没办法靠自己的能力出来。 但因为他并不是自愿进入真正凝香宫里的，加上程野‘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话，凝香宫决定给程野一个机会。 若是他能一个小时内从宫殿走出来…… 诶，它没要求带着夜明珠出来？ 也就是说…… 程野看向面前的凝香宫。 带着夜明珠出来实际上是属于某个有缘人的特殊任务。 凝香宫并不清楚谁会是有缘人，所以若是有人想进去试试，只要有能力，就还是可以出来的？ 但若是没能力，就会胖子现在一样，被困在凝香宫里？ 所以？凝香宫里面应该是一个像迷宫一样的地方？或者说幻境？ 它可能会造成人被困在里面？ 加上任务中的‘想办法偷到夜明珠’…… 说明还有看守的人，或者说常驻npc，不能引起他们的警觉。 只有悄悄咪咪地避开一切耳目，才有可能偷到夜明珠。 但若是被发觉了……是不是只要原路返回逃出宫殿即可？ 不对，没有这么简单，如果这样，凝香宫提出的条件便不会是‘一个小时内’了。 说明还有他暂时没想到的东西。 程野重新看向凝香宫。 凝香宫似乎也在注视着他。 “我，进入。”程野没有犹豫。 不管里面是什么，总是要进去的。 凝香宫似乎瞥了一眼小明，谨慎地说道：“你让他走远点。” 程野拍了拍小明的肩。 小明骂骂咧咧地走开。 “你走到门口来。”凝香宫又说道。 程野向前了两步。 凝香宫严肃地说道：“我一会数‘三，二，一’你就推门进来，接下来我就会锁门了！” 程野跟着‘严肃’地点点头。 “三……二……” “一！” 门松开了一条缝，程野赶紧推开门走了进去。 小明满脸黑线，看着防他如同防小偷一般的凝香宫，恶狠狠地又呸了几声。 特么的。 谁稀罕进去啊，真是！ 程野进去后，眼前迷雾弥漫。 过了几分钟后，纯白的建筑出现在眼前。 是非常干净的那种白，似乎方块和方块之间，没有任何缝隙。 就仿佛他站在一片虚无的白色之中，看不出哪是近景，哪是远景。 更加无法区分面前到底哪里是墙壁，哪里是过道。 程野就看了几秒钟，紧接着就把眼睛闭上了。 这个地方不好通过。 白色对光线的反射率极高。 可达到将近95%。 雪盲症也是因此而来。 这是一种眼睛视网膜受到强光刺激引起暂时性失明的一种症状。 而现在，他的周围是漫天遍地的白，还是那种最纯粹的纯白。 这是要他命啊！ 先不说他到底晓不晓得到出口，在这纯白的地方，他连前面的路都不太能看得清，在寻找的过程中，强光一直刺激眼睛，说不定他路还没找到就先瞎了…… 程野皱起眉头，一时之间觉得有些棘手。 这个地方，难道是没办法睁开眼通过的吗？ 他需要闭着眼摸索？ 程野思索了一下，果断地打开了死物博物馆的面板。 遇事为难，果断微生安。 他找到拨打电话的按钮，按了下去。 微生安这会正在洗澡，身上白花花地全是泡泡。 突然，一个半透明的虚无电话从半空中冒了出来，发出了悦耳的铃声。 “叮叮叮叮叮～” “叮叮叮叮叮～” 微生安挑了下眉，想了想，或许是有什么急事呢？ 摸了一下手上的泡沫，接听了电话。 程野第一句话话：“你那有墨镜吗？” 微生安缓慢地冒出了一个问号。 程野第二句话露出了大白牙：“我们作个弊呗。” 微生安打开水龙头，挂断了电话。 第135章 作弊 “都都都……” 对面传来了忙音。 程野哑然失笑。 果然太简单的活儿微生安根本懒得帮他，这要是养成惰性对自身的成长根本没好处。 但，若是没有微生安的帮助，自己又应该怎么度过这个关卡呢？ 纯白的世界啊…… 程野想了想，睁开眼又瞄了一眼。 果然，太阳在正上方，所以这片建筑连阴影都看不到，更加无法区分路了。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org 】 那怎么办呢？ 程野叹了口气，干脆原地坐了下来。 他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得尽快了。 谁知道离开这个区域之后会不会下一个区域等待自己。 而且…… 等等，那个小黑点是什么？ 突如其来的画面让程野一怔。 他微微皱眉，刚刚睁眼那一刻的画面重新在大脑中勾勒。 没错，并不是纯白的世界，有几个小黑点。 因为阳光太过刺眼，所以导致看不真切。 那黑点是什么？ 程野再次睁眼看了一眼，又立刻闭上眼。 两个画面在脑中快速地对比起来…… 黑点会移动。 黑点，是看守的人。 所以…… 程野笑了笑，他完全可以通过黑点的位置确定那是建筑还是路，从来勾勒出整个建筑的位置。 他快速地对比了一下，黑点在半空中的毫无意义就是建筑。 它移动的方向也是水平的…… 也就是说，他的面前左右各有一个高楼。 那么过道应该是在…… 程野闭着眼向右移了几步。 这时，死物博物馆的电话响了起来。 程野愣怔了一下，打开了面板。 来电居然是死物博物馆控制室？ 难道是a那出什么问题了？ 程野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了微生安懒洋洋的声音：“我刚刚在洗澡。” 解释了为什么挂电话。 “墨镜一副20积分。” 意思让程野付钱。 程野：…… “你遇到什么事了？” 他顿了顿后，有点懒散地问道。 程野叹了口气：“你是真不担心我出事。” 微生安理所当然：“要作弊的人能出什么事？” 程野沉默了两秒：“你说得对。” 微生安换了个姿势，把玩着桌上的地图。 于是在死物博物馆的其中某段小道，有个建筑在半空中翻滚。 一会上一会下。 而微生安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点，他就像在转笔一样把玩着他认为是摆件的东西。 工作人员abcdefg大眼瞪小眼看着在路灯下翻滚的建筑。 谁也没敢吱声。 毕竟在他们敏锐的直觉中，他们馆长的这位朋友，看起来人畜无害，但实际上透露的气质绝对不是这样。 或许人家就是有特殊的癖好呢…… ……你说是吧？ 微生安似乎玩够了，把建筑随意往地图上一插，懒懒地问道：“我带上墨镜了。” 程野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打开视频直播：“你帮我看下路在哪里。” 微生安也没多问，随意看了看。 大概猜到了程野遇到的麻烦。 墨镜降低了光的反射，终于可以看清建筑和建筑之间的缝隙。 他懒懒地说道：“向前走……” 程野听话地往前走。 “啊，左转。” 程野左转。 “右拐。” “笔直走。” “停一下。” “向右靠一些，ok，笔直走。” “……嗯，等一下。” 程野乖巧地停下脚步。 “有两条路呢，让我看一下。”微生安澹澹地说。 “你360°旋转一下。”他提议道。 程野就像个提线木偶，微生安说什么他做什么。 “好了，你向右走三步，然后笔直地朝前走。”微生安声音忽然变得严肃了一些。 程野敏锐地感觉到了。 他猜测是周围的世界出现了一些变故。 但既然微生安没开口，他便也不问。 他笔直地超前走了五步。 微生安陡然说道：“停。” “接下来呢会有点麻烦，但我相信你。”微生安有些调侃地说道。 但能听出他声音之下的谨慎和严肃。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坐了起来。 穿越过前面的安全区后，现在来到了一个大庭院的位置。 周围的二楼上都有看守的士兵。 他们带着弓箭正在井然有序地巡逻中。 而目前程野站的位置正好在一个柱子下面。和楼上的士兵形成了一个视线夹角，刚好不会被发现。 微生安认真地判断着士兵巡逻的规律，每次换岗的时间。 从来总结出程野可以往前运动的时间间隙。 在重新计算了之后，微生安心中有数了。 “接下来的话，你听完后，我说动你再动。” “你没有时间反应，只有一次机会。” 程野闭着眼：“明白。” 微生安计算着最后一个士兵回到他原来的位置，从他踏出第一步开始。 微生安开始说话：“每走五步停两秒，然后继续往前走。每一步都要和刚刚你跨出的距离一样。” “在走完五次后，立刻向左跑，用最快的速度，此刻等我说停就立刻停。” 程野简洁地回答：“明白。” “三，二，一，走。”微生安紧紧地盯着士兵。 程野也在走字一落音就立刻走了出去。 按照微生安刚刚说的，不慌不忙地每走五步停两秒。 微生安则一脸严肃地盯着士兵。 终于，程野走到了最后一根柱子那。 然后立刻向左跑去。 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在他即将到达终点的时候。 微生安也澹澹地开口：“停，蹲下。” 程野立刻停止蹲下。 他此刻处在城门的正下方，刚好被一个雄伟的建筑拦住。 微生安摘下了墨镜。 这里有阴影处，反光也没那么大了，而且可以看见颜色的区别。 说明要进入下一个区域了。 程野可以睁开眼睛了。 “你可以睁眼了。”微生安澹澹地说道，顺便抬头看了下时间，通话时间为13分钟，还是挺快的。 程野没有任何犹豫，睁开了眼。 第一时间将周围所有的建筑扫视了一遍。 然后他发现自己面前有一个流动的门。 “我要从这出去？”他疑惑地问道。 微生安又恢复了懒散：“我不清楚，不过看来你的第一个区域已经通过了。” “用时十三分钟，加上你前面的时间，自己计算下。” 程野谢谢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微生安又挂断了电话。 程野听着忙音，无奈地笑了笑，关上了面板。 第136章 选择 他盯着面前的流转门看了很久。 这个门看着像是没有实体，而是由某种厚实的气体组成，在中间的部位有一个旋转的流体在不停地从左往右绕圈。 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是很像传送房里的那个传送门。 程野试探性地伸出胳膊，顺利地穿越了门。 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 通过这扇们像是要进入下一个区域了，但绝对不会是出口。 程野想了想，跨了过去。 门果然没有实体，轻轻松松就到了另一边。 可是，眼前的景象让程野十分诧异。 他又回到了最开始的位置。 纯白的世界，零散的几个小黑点。 他们水平移动，昭示着面前的几栋楼。 程野闭上眼睛，念头一时之间纷纷扰扰。 是不允许作弊？还是刚刚行走的路线不对？ 他没有犹豫，再次给微生安拨打电话。 如果是不允许作弊，那么他早就记下了刚刚行走的路线，只要再试一次就行了。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org 】 但如果是刚刚的路线不对，他就算再走一次也是白费时间。 所以现在最高效的办法就是打电话。 微生安刚换了个姿势准备睡一会，‘悦耳’的铃声就响起来了。 他半睁着眼，褐色的童孔微微闪动。 怎么快就出问题了？ 真有意思。 电话接通，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微生安只瞄了一眼，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轻笑了一声：“错误的路线，导致回到原点了。” 程野：“是因为错误的路线吗？” 微生安看了看程野脸上的表情，若有所指：“你要知道，游戏从来没有禁止过玩家在游戏中使用道具，无论这个道具究竟是通过什么方式到了你的手上，都是，道具。” 程野明白了，他想了想目前似乎因为忙于升级系统而忘记修复系统各种漏洞的游戏本体，笑着说：“最近的bug是有点多。” 微生安无比认可：“系统太久没有和我们对着来了，我还有点不习惯。” 以前的系统可是很严谨的，稍微钻个空子立马就会被修正。 而现在的游戏，到处都是bug，却不见它修补漏洞。 感觉……它忙得焦头烂额的。 所以才平白无故让程野捡了这么个漏。 “好了，说回正事……”微生安戴上墨镜，重新打量起眼前的画面：“你这是什么地方，又在干什么。” 程野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哈，也是。 刚刚微生安可是一句话都没问，他根本不关心自己在干嘛。 只是随手帮自己处理了一下麻烦。 就好像正在花园里修剪花草的父亲顺手将孩子掉在泳池里的灰机捡了起来。 该死，为什么会用这个形容。 “……我进去了凝香宫，这是凝香宫内部，凝香宫答应我一个小时内如果能逃出去，就把困在里面的胖子一起放出去。”程野简单地说了一下。 微生安基本上理解了。 他的目光在面前的建筑上来回扫射，怎么说呢？ 如果把会经过的区域划分成四大板块，那么现在就是第一板块。 他之前没有认真看，所以第一板块只看到了最明显的一条路。 但是现在，他发现了第二条路。 这条路很危险，需要上楼。 而楼上，会有看守的士兵。 第一次通过这个区域时，全部是在走廊里穿梭，卡了视野，毫无难度。 但是这会要上楼的话…… 微生安微微眯起眼睛，打量起楼上。 但因为程野在一楼的原因，所以他无法判断进入二楼后看不见的地方会有什么。 只能通过移动的士兵大概判断。 不过这个区域的士兵很奇怪，像是没有五官，而且分散得非常散。 就三五个人负责一片区域，和刚刚最后一个分区严防死守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 这会是什么暗示吗？ 微生安微微皱眉。 程野敏锐地感应到了什么，开口道：“放轻松，既然是高级副本，任务应该就不会那么简单。” 微生安依旧盯着二楼，过了一会才说道：“我是在想约定的时间。” “为什么要约定1个小时的时间？” “如果你要偷到夜明珠，是不需要遵守1个小时的时间限制的。” “但现在，它没有要求你拿到夜明珠，它放你进来仅仅只是为了让你带胖子出来……” 微生安的话让程野开始思考起来。 程野皱起眉头。 刚刚他并没有先去想这个问题，而是想着先救胖子出来，夜明珠的事可以稍后处理。 但现在看来，它或许是个陷阱。 就像第一个任务似乎在暗示着什么，这第二个任务的循环，似乎也在暗示着什么…… 究竟是什么呢？ 程野总感觉他被什么在玩弄着走，而这种束缚感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深。 或许是因为他绑定了规则类道具的缘故，他现在对这种若有若无的牵引也有了特殊的感应。 而且，这一个小时的规定非常奇怪。 如果大胆一些，假设这个任务和第一个任务一样，每个玩家只能进来一次。 那么程野如果在一个小时内出去了，虽然带出了胖子，但他和胖子都失去了游戏的机会。 但假设……程野选择去拿夜明珠呢？ 拿到夜明珠，任务完成，凝香宫也没有什么理由继续扣留胖子。 而且…… 这些障目之法，感觉都是为了掩盖夜明珠的存在。 无论怎样精密的机关，无论怎样的天罗地网。 都不如什么都看不清来得高效。 高亮的反光之下，一切纯白。 即便夜明珠就摆在程野的面前，他也无法从同样亮白之中区分出它的存在。 真正高级的隐藏，大隐隐于市。 所以，约定的这一个小时的时间，说不定是找到夜明珠的关键契机。 很有可能有什么东西，是必须在这里待上一个小时后，才会发生改变的。 而那个时机，是最容易拿到夜明珠的机会。 但与此同时，他也放弃了拯救伙伴的机会。 是……选择吗？ 凝香宫，是在让他做选择吗？ 程野漆黑的眸底深不见底，像是吞噬了一切光亮。 他感觉自己已经隐隐抓住了什么。 还差一点点，还差一点点…… 他就能全部想通…… ps：我在飞机上用手机写的，明天一定给大家补一下我最近落下的（如果没有当我没说。） 第137章 奇怪的空间 程野一时间想了很多，直到微生安的声音再次响起：“我觉得，现在我们得先确定一件事，是在一个小时之内离开凝香宫，还是去找夜明珠。” 程野斟酌了片刻：“找夜明珠吧。” 微生安说得没错，凝香宫存在的意思，就是为了让他们得到一个宝物。 就像是陈老汉的那堆石头，它们实际上都是平平无奇的石头，只是因为有了宝物的存在，它们才有机会成为玉石。 那么凝香宫也是。 凝香宫存在的意义，应该是为了守护夜明珠。 如果他得到了夜明珠，那么凝香宫继续困着胖子的意义不大。 它们的存在，更像是为了让他们凑齐两个宝物。 而程野有预感，当两个宝物同时存在的时候，他的任务也会刷新。 “这样吗......”微生安轻声道。 下一秒，他说道：“那你现在朝右走，我们准备上楼了。” ...... 现在是夜里的三点多钟了。 整个宫殿都陷入了寂静之中。 偶尔会有风刮过树发出的‘沙沙’声。 小明笔直地站着，完全没有了刚刚嬉皮笑脸的样子。 他的眸中藏着深意，似乎想到了什么。 目不转睛地看着凝香宫，眸中微微浮上一丝迷茫。 有点不对劲。 凝香宫和别的宫殿比起来，有些太过破旧了，那股死气沉沉的感觉却又不像死亡的气息。 很奇怪，有种濒死的新生感。 就好像即将化成蝶的茧，有种新生前的破碎感。 他走上前，试图推开门。 大门依旧纹丝不动。 凝香宫不欢迎他，他无法进入。 他又用力地推了推，最后踹了两脚。 凝香宫似乎懒得和他说话，紧闭大门，不作搭理。 小明面色凝重，慢慢地开始沿着凝香宫的外墙走。 手贴在墙壁上，缓慢地感受着历史的痕迹。 确实不一样。 他从进入皇宫开始，就在不停地到处摸。 每个材质的触感他都记在心里，宫墙应该是什么触感，柱子应该是什么触感，每一个部位应该有的质感他都记在心里。 而这个新的凝香宫完全不一样，它看起是粗糙的，但是摸上去并不是这样。 小明闭上双眼，手贴在宫墙上，仔细感受着。 是的，不一样。 就好像某种特殊的，金属的材质，而不是有泥土的粗糙感。 这种触感...... 给了他一个新的想法。 他抬起头，盯着凝香宫的砖瓦，忽然笑了一下。 ...... 程野根据微生安的指引上了二楼。 微生安的声音很平静，给人一种踏实的力量：“你蹲下，让后尽可能地旋转身体，给我更多视野。” 程野照做了。 他无法睁开眼，现在开始微生安就是他的眼睛。 他只能凭感觉尽可能地掩饰自己的身形，然后旋转足够多的角度，给微生安提供更大的视野。 微生安将视野范围能可见的士兵都观察了一遍，轻声道：“这里的士兵很少很少，而且走的很慢。” 能够提供到的视野中，这个区域只有三个士兵。 也就是说，只要在他们三个人目光不重合的地方，程野甚至可以翻着跟斗过去。 根本没有什么难度。 “这个地图的末端，士兵很多？”程野想到了什么，问道。 微生安回答：“是啊，就仿佛在告诉我们，最初的地方，防控是最薄弱的。” “这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程野暂时联想不到。 微生安盯着面前士兵移动方向，说道：“我还不确定。” 他继续说道：“我观察了一下，这里的士兵走得非常慢，如果只是想通过这里，基本上不费吹灰之力。当然，不能用我的视角去推断，毕竟正常情况下，你只能摸黑通过，所以这个地方实际上是非常有难度的。”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org】 “所以我才不理解，最后一个地图的士兵那么密集，且一看就是训练有素。在这种情况下，无法长时间睁开眼观察的你，要如何通过？” “我们的第二个任务只是一个支线任务，按理说不会出无解的任务。” 微生安的语气有些严肃。 程野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们第一次可以如此轻松地通过这个副本，是因为他拥有了作弊的道具，可以利用微生安无损通过。 但，他若是没有得到这个道具呢？ 那他只能用最初的办法，每次查看几秒钟，立刻闭眼，从脑海中自己组建整个地图。 这无疑增加了难度。 而凝香宫跟他约定的是一个小时的时间，按照这个时间内可以完成的前提来说，理论上不应该这么难。 凝香宫给他的感觉就是一个刚刚开心智的小朋友，它应该不会故意为难他，它如果不一样他将胖子带出去，完全可以直接拒绝他进入。 就像它拒绝小明那样。 所以，一小时后，一定会发生什么不一样的事情。 而那件事，可能会是找到夜明珠的关键。 所以，它才会跟自己做一个一小时的约定…… 想到这，程野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我们先不着急通过了。” 微生安没有任何意见：“通过这个区域没什么意义，我们先到处找找，看看夜明珠在哪里。” “只会有一个空间吗？”程野思索了下，提问。 如果凝香宫内部就是这一个空间，那他们将时间花在这里无可厚非。 但若是还有下一个空间…… 微生安褐色的眸子微微闪动：“会回到原点，应该就是只有这个空间了……除非一会我们勘察的过程中，看到了第二扇门。” 程野想了想，忽然想到了什么：“有没有可能，门会通往不同的区域？” “只有这一张地图，但是不同的门会回到不一样的地方。” “凝香宫是因为夜明珠而存在的，它的意义就是守护好夜明珠，但是我在进来的时候凝香宫曾经无意间透露过一句话。” “它说，它在等一个有缘人。” “所以，夜明珠它也是准备送出去的，那么为了让有缘人的搜查不那么费劲，每个区域都会有传送门，方便再次寻找？” “而只有一个门，会直接通向外面。” 程野的推测不无道理，但微生安依旧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思索了片刻才说道：“实践出真理，我们先探索最安全的这个区域。” 第138章 原来是这样 三个士兵行动过于缓慢，几乎可以将他们视而不见，忽略不计。 微生安观察了一下二楼平台，在右前方有一个通道，正前方也有一个。 应该先去哪一个呢？ 他想了一下，开口道：“向右走五步。” 程野听话地迈开了步子。 “向前走，一直走。” 程野的身影慢慢地消失在二楼的平台里，进入了另外一栋楼。 这栋楼进去，亮白的光突然消失了。 是很正常的室内光。 微生安诧异地挑了下眉，轻声道：“你可以睁开眼了。” 程野没有质疑，直接睁开双眼。 内部的结构让人有些吃惊。 枣红色铺满了所有空间，地板铺着红色的绸缎，就连墙纸也是那种绒质感的红色。 跟外面的白色形成鲜明对比。 程野宽大的手抚上墙壁，感受着它的质感：“很奇怪，为什么全部是红色的。” 微生安笑了下：“外面那么亮白也没见你说觉得奇怪。” 程野抬眉：“主要是……确实想象不到是怎样的审美会将内部全部，嗯，设置成红色。” 微生安也觉得有趣，他看了看旁边：“这里面好像没有士兵。” “这个区域似乎看守并不严格。”程野接话。 微生安点点头：“我觉得这可能算外围。” “我们到达的最后一个区域，说不定是这个空间的中心，夜明珠可能在那里。” 程野：“这个推测没问题，我们先快速将这里检查一遍，然后再过去最后一个区域看看？” 微生安想了一下：“不着急，时间还很多。” “你有没有发现，虽然你和凝香宫约定了一个小时的时间，但……没有任何计时的东西。” 程野眼睛一亮。 是啊，他一直专注着怎么通过这个区域，再加上道具有时间显示，所以一直没注意这个。 “你的意思是……？”程野迟疑道。 微生安笑笑：“它跟你约定的事有些太难了。” “一个不靠作弊几乎没法通过的地方，而且没有具体的时间做参考。” “在这种情况下，一定是我们的推理方向出了问题。” “它说，一个小时内出来，就可以将胖子一起带出去。” “但它的内部，我们都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你有逆天的道具存在，几乎是没办法在一个小时内通过的，何况还没有计时的道具。” “这种情况下，只有一种可能。” 微生安褐色的眸中闪烁着澹澹的喜悦，他平静地说道：“我们被误导蒙骗了。” “谁跟你说出口一定在最后面呢？” “也有可能，它就在来时的方向。” “你进入的入口，就是凝香宫的出口。” “它只有一个门，那就是它的出入口。” “所以只要你心无旁骛，没有对夜明珠有非分之想，只要从来时的地方退出去，就可以出去了。” “这是我的猜测，但根据这样不成正比的难度来说，这应该就是真相。” “那么，我们又可以肯定一件事，每个玩家只能进入凝香宫一次，你如果真的出去了，就没有机会再进来了。” “据我所知，小明的「跟随」技能是必须组队的，所以你们三个现在是这个副本下的一个整体，你们的任务是属于小队的任务，那么，你和胖子失败后，只剩小明一个人了。” “楚月和阿辉应该是没办法进入凝香宫内部的。” “也就是说，凝香宫一开始，就给你设置了陷阱。” “你只是带个队友出去，你们约定的任务不应该这么难。” “所以，寻找夜明珠才需要在这内部勘察，离开，只需要转身。” “它或许以为你进入后发现没办法前行，只要回头就能看到出口，这样就能浪费你们的两次机会。” “但没想到……”微生安轻笑了一声：“你居然拥有这种跨空间的道具。” 微生安觉得很有意思，他整张脸露出了兴奋的表情。 他之所以问程野是要寻找夜明珠，还是选择先带胖子出去，也不过是考量一下程野到底能不能当好这个队长。 他的心愿很珍贵，已经是他的执念了。 他不想有任何意外。 虽然他想做个甩手掌柜，那队长也得是能挑起重担的人才行。 不是有那句话，栽好树，好乘凉嘛。 微生安的一段话让程野豁然开朗。 他立刻明白了什么：“所以，夜明珠应该在最后一个区域？” “不一定，凝香宫既然这么喜欢放烟雾弹，那也有可能是骗我们的。” “人们的惯性思维就是珍贵的东西会放在严防死守的位置，而我现在可以肯定，最后那个区域的那扇门，很有可能就是给玩家的便利罢了。”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换源app】 “夜明珠，应该就在这个区域。” 微生安无比笃定。 程野开始思考起进入凝香宫后面所有细节。 但因为全程他没有亲眼所见，所以比微生安少了非常多视角。 他想了想，还是问道：“你笃定的理由是什么？” “这里最亮。”微生安没有任何迟疑。 “我们到达最后一个区域后，光亮已经没有那么明显了。” “特别是你到达最后一扇门那里时，你甚至都可以睁开眼睛了。” “你想想看，我们的任务是什么？”微生安勾起唇角，可以看得出他的心情不错。 程野眨了眨眼：“偷到凝香宫的夜明珠。” “是啊，是夜明珠啊。”微生安意味深长。 程野已经全然了解了。 为什么这个区域如此之亮，为什么建筑内部会被红色的绸缎铺满。 这不就像一个巨大的盒子吗？ 娇贵的绸缎放置珍贵的夜明珠。 而夜明珠巨大的光亮，照亮了整个区域。 这里，是最有可能存在夜明珠的地方。 微生安说的没错，这只不过是他们小队的第二个任务。 仅仅只是主线任务上的分支。 不可能有那么难，也不可能无解。 所以，它的难度只是放弃掉自己的固有思维，去寻找真正的答桉。 它的难度是玩家可能会盲目地执着地想要攻克最后一个严防死守的地方，并且坚信夜明珠在那里。 它的难度是，玩家不愿意停下来想一想，为什么会这么亮？ 第139章 定数 它想看，玩家们把时间浪费在，虚假的努力上罢了。 无用功，努力了半天，结果是一场空。 微生安现在无比肯定，夜明珠就是在这个区域。 这里有装夜明珠的绸缎，有最亮的光线。 夜明珠，一定在这里。 这个惯性思维的骗局很有意思。 基本上不会有玩家相信，最珍贵的宝物会放在最没有看守的地方。 他们一定会费尽心思去往下一个区域，再下一个区域。 和那些严防死守的士兵耗，焦头烂额地试图离夜明珠再远一些，再远一些。 把时间全部浪费在，无用挣扎上。 程野是个行动派，他快速地开始勘测起这个区域。 内部的空间并不大，低调的红色竟然有种奢华的感觉。 他沿着笔直地过道向前走去，很快就来到了一个宽阔的空间。 内部的结构也很奇特，除了墙壁地板，就没有其他的建筑了，全是空荡荡的。 空间并不大，他花了十来分钟就全部勘测完毕。 程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没有，什么都没有，地板我也全部摸过了，没有夹层之类的地方。” 微生安此刻十分放松，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回到了床上，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下：“这不是武力本，而是智力本，所以，动脑子就行。” “找不到也属正常，应该是不能用正常的方式获取的。” 说完，他顿了顿补充道：“就像第一个任务一样。” 那些士兵，那些令人绝望的环境，看似绝境任务，不过是一个巨大的幌子罢了。 它就和第一个任务一样。 要靠脑子。 不能通过运气或者作弊直接得到。 程野找了个台阶坐下，望着面前的红色，陷入了深思。 第一个任务是微观和宏观世界的关系。 那么，第二个呢...... 第二个究竟是想告诉他什么？ 假设，他没有死物博物馆这个逆天的道具，他就是孤身一人进入了凝香宫内部...... 程野开始往回推演。 他想知道，如果在没有外力帮助下的自己，究竟会怎么做。 他记得当时，他会利用自己强大的记忆力，去判断路在哪里。 而这种方式有一个弊端。 就是无论如何，他也判断不出这里的内部通道在哪里。 除非他运气极好，瞎猫碰到死耗子，误打误撞进来。 但是按照他的性格，他并不会像小明那样左摸摸，右碰碰，所以他根本不可能来到这里。 那么，他就会按照微生安提供的路线一样，一直走到最后面。 想到这，程野的眸中渐渐泛起了水雾。 这样，不太对啊。 那个区域的门是会回到起点的。 对....... 会回到起点，所以第二次开始，自己应该就会试图找出其他的路了。 也就是说，他有概率进入这里。 不对不对。 这不是讲概率的游戏。 就像第一个任务一样，并不是概率游戏。 一定是有什么被自己忽略了。 程野干脆阖上双目，开始认真的思考起来。 而微生安也一样，他也在思考，只不过他的双眸盯着天花板，有点暗澹无神。 另一边。 陈白来到了某位大臣府中。 即便已经是深夜中的深夜，但他是知名的仙人，依旧受到了热烈欢迎。 但他没有什么心思和众人闲聊，开门见山：“我要入宫一趟。” 大臣有些困惑，迟疑着开口：“这进宫，得提前申报。” “事关天下，我相信陛下也会谅解的。”陈白有些凝重，他一路上都在算卦，不祥地预感愈发强烈。 他得快一点，再快一点。 有东西在侵入他们的世界，第一次是穿越者入侵，但是好在在他的努力下，穿越者再也无法入侵这个世界了。 虽然，付出的代价有些高。 第二次，正是昨晚。 又有东西冒了出来，而且正是在皇宫。 陛下乃一国之本，他不能放任危险而不顾。 所以，即便他不喜欢和这些皇室官员打交道，但他还是来了。 这两年，陛下治国有方，他都看在眼里。 他是一个好的君王，那么自己，也愿意替他守住这片江山。 陈白缓缓开口，将事情的轻重缓急说了一遍。 听他说完，在场的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你说什么？世界可能会灭忙？” 没有人相信这个消息。 若不是陈白确实是远近闻名的仙人，可能会被当神经病赶出去。 现在的大兴一切正好，百姓安居乐业，没有外乱。 治安也是邻国之中数一数二的好。 而现在，陈白居然说世界会灭忙，不仅仅是大兴。 就算是打仗，也不可能整个世界都灭亡啊。 这简直是痴人说梦，天方夜谭！ 大臣好歹在朝堂之中待了多年，性格沉稳，虽说不信，但还是十分谨慎。 他斟酌得确认道：“仙人所说，可真？” 陈白凝重地点头：“我夜夜观星，多日算卦，皆为这个结果。” “具体的说了你们也听不懂，我今日必须见到陛下，只有见到陛下了，我拥有权利了，我才有机会，力挽狂澜。” 大臣沉默了。 陈白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仙人他相当清楚。 他算的卦，价值千金，从未出错。 现在，他的话如此沉重...... 片刻后，他下定了决心：“我现在就去通报。” 人很快都散去，陈白拒绝去休息的厢房，于是孤独一个人留在了大厅。 他稍微坐了一会，站起身子，朝着庭院走去。 希望来得及，希望...... 庭院里刮着细小的风，落叶随着风旋转起来，缓慢地吹到了一角。 陈白想了想，拿起地上掉落的树枝开始摆阵，弄好后闭上双眼手里开始用石子算卦。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换源app】 本来他的卦象，一个月只可两次。 但实在是揪心于此，近几日他几乎是每日一卦。 自从宫内异象突起，他再也耐不住心中的焦虑，这已经是今日的第三卦。 他耗尽自己，只为了求一个不同的结果。 可是次次皆为下品，从未出现转机。 “扑——” 陈白口中突然喷出一口鲜血，果然精血耗费太多，他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了。 他慢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睛，忽然童孔勐地睁大。 卦象变化了！ 虽然只有轻微的一点，但这意味着世界灭亡的事终于有了转机。 上天仁厚！终于让他拥有了机会！ 看来宝物选择的有缘人，确实开始缓慢地改变结局了…… 第140章 真相 第二日。 陈白终于见到了陛下。 王五早就不是当年的样子了，他变得更加沉稳，面无喜怒，学会了将一切藏在心中。 他的脸上再也看不到当年的谄笑。 背嵴笔直，不再弯曲。 今日他起得很早，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事发生，结果起床之后见到了跪在宫门外许久的大臣。 在得知了一切来龙去脉后，他立刻决定面见陈白。 这年头，穿越者都存在，那种能让自己妻子的双腿恢复如初的药也存在，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其他人可能不相信世界会灭亡。 但王五是信的。 毕竟他来自现代，他看过许多东西。 陈白站在殿下，平静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忽的他眉头一挑，转儿又笑了。 王五眸中闪过一丝疑惑，不解对方的意思。 陈白心情舒畅。 按照命格，眼前这个男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当上皇帝。 他的命，太贱了。 是注定了这辈子会辛劳的命。 可是如今，他居然成了九五之尊。 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虽然陈白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这是件好事。 无论是机缘巧合还是另辟蹊径。 都说明，人定胜天。 他一定有了一场奇遇，这场奇遇让原本他应该凄苦的一生在某个时间点突然骤变。 拥有了另外的人生。 这个意外发现让陈白的心情很好很好，他觉得，或许世界的转机，并不是从现在才开始的。 就像大西洋上的那只蝴蝶，它早就扇动了翅膀。 而他们的世界，或许在两年前就开始有了另外的变化。 不一定会走向死亡。 而是，新生。 陈白沉默着一直没开口，但脸上的笑意愈发深。 王五就这么盯着他看，并不着急。 他知道这是道观的仙人，窥探天机。 他说的话，某种程度上，应该是真正的未来。 虽然他不知道为何陈白看到他后的表情一变再变。 但这两年的帝王生涯，着实让他也成长了不少。 两个人就这么对望着，直到陈白突然反应过来，他今日是来寻求帮助的。 “老夫有一事相求。”陈白开门见山。 虽然现在有了好转的趋势，但依旧不可掉以轻心。 他们的敌人，是比天道还无解的东西。 是他花了几年时间，依旧没搞清楚的事情。 已经涉及到世界灭亡，所以一同在殿内的还有楚月和阿辉。 齐光说要钓鱼便没有来。 但这个少年不知为何，今早的时候看到着急忙慌的楚月，竟然摸了摸楚月的头，跟她说：“姐姐，放心吧。” 楚月虽然不知他是何意，但也明白，应该都在他的预测之类。 这个少年阿，身上真是充满了疑团。 王五轻声开口：“xx大臣已经跟朕说过了，不过具体的事……” 陈白接话，面色凝重，沉声道：“具体的事宜我不方便与他言明，如今陛下在场，我便知无不言。” “世人皆称我为仙人，只因我与天道之间有了隐隐联系，也能对人生一探一二。” “偶尔遇到苦命之人，虽然知道天命不可违，但终究还是想努力努力。” “这终究是替人改命，我的身体自然也会受到反噬。” 陈白说着，慢慢地脱下自己的外衣。 他看上去十分孱弱，而衣服卸掉，瘦骨嶙峋。 他的胳膊，竟然有些萎缩。 “我们拿了天道的，就要用自身还回去。” “能量是守恒的，替人夺了气运，自然也要还点东西。” 陈白顿了顿，一双眸子定定地看着王五： “我之所以耽误了点时间说这个，实在是事态严峻，刻不容缓。” “陛下，我想问问您，若是这件事，是要与天斗，您可能会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 “您，可否愿意？” 王五愣了一愣，他不算太聪明，但经过这两年的历练，他也算有所长进。 他大概能猜到，接下来陈白要说的话，一定很严肃。 一定是要付出非常多的东西。 应该是……要与天斗。 想到这，王五却突然笑了一下。 他问非所答，竟轻松地说道：“仙人，朕曾经只是个车夫。” “后来，是个挑粪的。” 还有在另外一个世界有很多打零工的经历。 他就没有幸福过。 永远在为了活着挣扎。 虽然他现在是一国之君，但，他并没有觉得比以前幸福多少。 这种话说出来像凡尔赛，但他内心是真的这么想。 有些人喜欢登顶，一览众山小。 而他，就是个咸鱼。 他就想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有妻有田有孩，看看日出日落，放空一整天。 但他没得选。 当年，他以为当个皇帝一定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所以他没有拒绝阿辉的好意。 顺理成章，在他们的推动安排设计之下，成了皇室血脉。 但当他真的来到这个位置后，他才发现，哪有什么完美人生啊。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苦恼。 谁都有自己的压力。 每一个光鲜亮丽的外表背后，都有不为人知的心酸难过。 只是，无法为人知罢了。 所以现在陈白问他，愿不愿意舍弃，他居然有了轻松之意。 有何不可？ 他本就是捡的这一切。 若不是因为站到了这个位置，他才发现责任重大，必须负重前行。 说真的，他真想，摆烂几天。 他都好久没认真看看他的孩子和妻子了。 陈白盯着一脸明媚笑意的王五，一时之间有些迷茫，他眨了眨眼。 王五笑着接着说道：“朕从未怕过什么，与天斗，朕想试一试。” 这些年，他什么没有经历过。 老天不就是想搞死他吗，他还真的挺想，斗一斗的。 你看，他从来没有富裕过，结果一场穿越者的危机，竟让他成了君王。 所以他相信。 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又有谁能相信，曾经那个在府中低头哈腰捡粪的男人，最后站在这个位置？ 陈白听闻这话没有开心之意，反而更加凝重：“您是一国之君，这事只能您来做。”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换源app】 “我会将整事的来龙去脉都跟您说一遍，可能……会有点难以理解，但，这就是事实。” 第141章 时间紧迫 王五让人拿来了一把椅子，请陈白坐下。 既然事关重大，就不要这么紧张，坐下来慢慢说，喝点茶，就当故事听一听。 他既然来了，自然已经想到了该如何解决。 与天斗啊，想想就觉得有意思。 陈白坐下后，养着殿上面色平静的三人，心中诧异。 他不能理解，分明已经说了是世界灭亡的大事，为何这三人不急不躁，反而很是期待？ 就像是在茶馆等着说书人讲故事？ 诶，这椅子，这茶水？ 陈白润了润嘴唇，罢了，不想这么多了。 他开口娓娓道来： “若是把这天地比如成一个人，那么就很容易理解了。” “人要呼吸，要吃饭，累了要睡觉。” “天地之间的运转也需要遵循规则，自有一套逻辑。” “本来，我们的世界运转是完全遵循规则的，生态系统拥有自我恢复的能力，蜜蜂筑的巢刚好是等六边形，雨落下后汇聚成河又蒸发回归天上，一切都是在规则之中的。” “直到某一天，突发异变。” 讲到这时，陈白皱了皱眉头。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突然电闪雷鸣，黑云压城，就仿佛世界末日一般，天象异常。 他原本以为，或许是有什么祸端临世。 照常算了一卦，却没想到得到了一个惊人的结果。 他们的世界，被人硬生生地撕开了一个口子。 若是将世界比如成一个球。 那么现在，这个球上被人扎开了一个洞。 这个洞，开始源源不断地向外冒气。 所以这两年，虽然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但整个世界的生态已经有了破坏。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这个过程虽然不为人知，却会造成致命一击。 那一晚，他彻夜未眠，想着应当如何补救。 却不料…… 更大的危机还在后面。 他们的世界，竟然开始出现了穿越者。 这些穿越者，分明不属于这个世界。 陈白微微眯起眼睛，口气一沉，继续缓缓道：“那一日，我们迎来了第一个穿越者。” “她是王家之女，想必大家都清楚。” “你们或许觉得只是穿越而已，但对于我来说，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我们的世界，被某种不知名的能量标记了。” “它死死地锁定了我们，试图吞掉我们。” “但这，并不是最大的危机。” 听到此，楚月的面色凝重。 所以，这个高级本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他们有血有肉，有真实的情绪。 他们的世界…… 会存在在浩瀚的宇宙中的哪一点呢，又距离她的家长有多远呢？ 这个游戏，究竟拥有多大的力量，可以让玩家尽情地穿越在不同的世界里，还设置游戏和任务呢？ 不过这位仙人所言的，好像指的，也不是他们。 而是那些穿越者。 陈白继续说道：“在出现破口的第一时间，我就开始寻找解决办法。” “但我们的天道似乎受挫严重，它没有了往日的健康。” “它日日萎缩，其实到今日，它已经很弱很弱了。” “虽然它还在努力地庇护我们，可当天道消失的那一刻，我们……” 陈白低头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阿辉微微眯眼，沉声道：“您刚刚说，我们要做的事是和天道斗一斗，但如今……怎么变成了天道在守护我们？” 陈白抬起头来，他脸上的倦意遮掩不住：“是啊，庇护我们的天道即将消失了，现在存在的啊，是另外的天道。” “是那个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在这两年的时间里……” “……逐渐替代了，天道。” 沉默，许久的沉默。 阿辉和楚月一下子明白了陈白所言之事。 而他们所担心的并不是世界会消亡。 而是他们任务的时间。 他们一直以为，这个任务是没有时间限制的，只要等待有缘人，等待消失的公子出现，就自然而然地可以通关了。 可是现在他们什么都明白了。 他们其实真正要解决的问题，他们真正的任务，是阻止天道的消亡。 他们得让这个世界重新回到以前，继续运转下去。 就像他们从来没来过，让一切回到正轨。 而这一点，在任务一开始的时候就做了提示。 怎么会有穿越者的存在？ 是啊，怎么会有穿越者的存在？他们其实最早的时候也思考过这个问题。 可是，长久的平静的生活，让他们逐渐忽略了这一点。 不对！ 楚月忽然双眸之中一片清明。 齐光说过，这是系统的bug，是系统的问题，一切都会解决的。 她虽然不知道他为何如此笃定，但她相信他所言之事。 一个能自由穿梭在系统之间的少年。 一个身上拥有太多秘密的少年。 一个跟她相处了两年对她无比友善又照顾的少年。 他没有任何理由，诓骗她。 所以一定有什么隐情，是她不知道的。 楚月的脑子转得飞快。 她开始隐隐地有了一个猜测。 少年早上虽然睡眼惺忪，但依旧笑脸盈盈的样子涌入脑海。 他的早起，更像是一种为了让她安心的早起。 他为什么最近一直要钓鱼？ 明明那池水之中没有鱼，也没有鱼饵。 他一定，也在做着什么，只是不方便让他们知道罢了。 等等，还有一件事。 关于为什么这个副本的男主会是程野的这件事。 楚月的心跳突然扑通扑通地跳起来。 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它的有力。 她将所有的线索串联在一块。 忽然窥探到了许多之前没发现的事。 程野，程野。 对了，程野去哪里了？ 胖子和小明也不在了？ 楚月瞪大了眼睛，又多了一份拼图。 陈白继续开口：“两年前，我用了我所有的力量和天道进行了最紧密的一次联系，然后得到了一个宝物。” “这个宝物，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这是天道用了它最后的力量幻化成的宝物，它具体究竟是什么我也不清楚。” “只有有缘人开启后才能明白。” “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天道曾告诉过我，会有一个世间不存在的地方出现，当它出现的时候，它就快消失了。” “但，若是能在它出现之前，找到宝物的有缘人，我们就有希望。” “陛下。”陈白突然站起身来，面朝殿前，直接跪下。 他的头磕得非常响，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老夫不辱嘱托，就在前几日找到了那位有缘人。” “因天道不允许我干扰有缘人，只能在它出现的时候才能打扰，所以今日我来了。” “有缘人在宫中，他也在宫中。” “他身上，带着天道不可说的力量，只有他，成为了天道设计好的那个人，我们才能成功。”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org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陛下，我说过，这要堵上您的一切。” “您是所有人中拥有气运最高的那个人，您的身后有国运，龙脉，这些都可以借助于他。” “但您失去了这一切之后，您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再成为皇帝了。” “您，愿意吗？” 陈白抬起头来，恳切地望着王五。 几秒钟后，他又说了一句：“我们，只有最后三天的时间了。” “只有，三天。” 陈白的声音刚刚落下，凝香宫内的程野，突然收到了系统提示。 他的任务，在这一刻，终于刷新了。 第142章 得到 此刻，程野的手上正拿着那枚夜明珠。 耀眼的光，如同白昼。 映得他的童中，闪烁着光。 听见系统提示声音，他愣怔了一秒，转儿笑了起来。 璀璨的光在他的眼中摇曳，仿佛在笑。 居然这么有趣。 第二个任务，着实比第一个任务还要有趣， 只是这些任务连在一起，究竟是想要告诉他什么呢？ 微生安见一切办妥，毫不留情格外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电影才开了个开头就被强行下线，这会准备好好继续沉浸式观影。 真正的凝香宫消失了，原来的建筑重新回到此地，一切看起来就像一场梦。 程野举着夜明珠，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屋子。 窗外的阳光细细碎碎地穿过厚重的窗帘，和屋内的光相交。 这一刻，心里无比踏实。 侧眼望去，胖子趴在那地上，抱着柱子伊伊呀呀说着梦话。 也不知道他在做什梦，但着实羡慕他这随地而睡的能力。 他果然没什么事。 程野垂下头低声笑了一声，将夜明珠收进储存格中。 夜明珠，果然只选有缘人。 让我们回忆一下，整个凝香宫像什么？ 像一个巨大的盒子。 没错，真相往往就是那么简单。 要得到夜明珠，只需要将盒子打开，然后拿出夜明珠就好了。 像极了那个故事。 将大象放进冰箱里需要几步，很简单的，就是三步。 打开冰箱，放进大象，关上冰箱门。 夜明珠也一样。 程野他们在盒子里，想要拿到夜明珠，首先需要打开盒子。 而程野想明白这一点，也是因为他突然灵光一闪。 既然一切都是烟雾弹，为何不抛去所有干扰，只想最简单的。 他所在的位置明明是房子内部，而它的结构那么像装夜明珠的绸缎，但是，为什么亮的反而是外面？ 当他想明白这点后，他一下就懂了夜明珠应该如何获取。 夜明珠一直就在那里，从来没有隐藏过它的身影。 而他们进入盒子内部后，世界就变了。 绸缎装着夜明珠，夜明珠在外面，也就是说，从进入这个空间开始，里外就是互通的。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换源app】 这像不像克来因瓶？没有内部和外部之分。 它只有一个面，而夜明珠就藏于其中。 那么想要打开这个‘盒子‘，只需要将第一区域的建筑的顶部破坏即可。 里即是外，外既是里。 没有里外之分，要做的就是破开壁垒，让夜明珠显形。 它最脆弱的，最容易破坏的，几乎没有看守的地方，就是第一区域。 没有什么难度，想明白如何破局即可。 所以程野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利用道具，彻底地打开了‘盒子‘。 周围瞬间像马赛克一般的小格子一点一点地消散。 夜明珠立刻出现在面前。 唯一让程野有些在意的是，他似乎和这片天地之间的联系又加深了。 他能感受到更多的东西了。 那种，说不上来的紧密的，联系感。 不过，任务二已经完成，他的任务也刷新了，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进展。 程野走上前，拍打着胖子的脸蛋。 胖子嗯哼了两声，不见醒。 程野觉得好笑，加大了些力度打他。 就在这时，小明走了进来。 他摇头晃脑地欣赏了一下内部，发出声音：“看来你解决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程野瞬间回头，看到是小明后，眉中的警惕顿时卸下。 “你不是不进来吗？” “门口突然多了三盏灯笼。”小明漫不经心地说道：“而且门也没锁。” “你就不怕是凝香宫的烟雾弹？”程野笑着问。 小明满脸不屑：“大哥，那可是灵物，你别把它想得那么奸诈。” “所以你是有意设计引它出来的？”程野挑眉 “这个问题你问过了。”小明无奈。 “哦，好像是。”程野点点头，指了指地上的胖子：“让他在这睡，还是？” “你怎么问我？”小明莫名其妙。 程野打量了一下胖子的体型，这不是扛不动他嘛。 所以他想着…… 算了，小明肯定不愿意帮你扛。 “你有办法喊醒他……吗？”程野话还没说完，小明就已经跑到胖子面前。 他从头上拔下一根头发，插进了胖子了鼻孔里…… 在那，非常认真地，钻啊钻啊钻…… 程野：…… 行吧，看来也不用他多说什么了。 胖子肯定会被他弄醒的。 他忽然觉得，他们队伍里的三个队友，脑回路都不是正常人能长出来的。 胖子就喜欢瞎联想，之前还觉得自己是鸭子。 真是……没地方诉苦。 果然，十几秒后胖子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紧接着迷迷湖湖醒来。 他像极了没有任何防备心里的家猫，看到程野和小明的时候居然只是伸出手在半空中晃了晃，像是在打招呼。 程野联想了一下自己，觉得如果是自己，一定是第一时间做出防备举措。 感觉……要训练一下胖子才行啊。 游戏更新了一次，就应该会更新第二次第三次。 现在新开了个人模式，说不定今后的副本更考验玩家自身的能力。 而且这个游戏居然没有公会之类的东西。 连小队，都限制了只能七个人。 看起来更像是在挑选优秀的玩家，而不是团队。 虽然不明白它们的用意是什么，但胖子应该接受魔鬼训练了。 如此想着，程野的目光深深地落在了胖子身上。 胖子这会还有些迷湖，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面临怎样的炼狱。 小明见胖子醒了，得意洋洋地说：“走吧走吧，我们一起去见程野的小美人。” 胖子瞪大眼睛，后知后觉：“啊？为啥？” “你的任务完成了。我们该和你的朋友们说一声。”小明似乎心情很好，颇有耐心地回答了他。 “奥。”胖子点点头。 下一秒。 “任务就完成了？我进来拿到那个假夜明珠，任务就完成了？任务怎么这么容易？”胖子惊呆了，满脸写满了不可思议。 小明则神秘兮兮地拉过胖子：“害，我和游戏有点私交，我只告诉你，你可要为我保密。” 胖子懵懂地点点头，然后单纯地问道：“可是你说这么大声，老大也能听见的呀。” 小明一副吃屎被噎住了的表情。 他张了张嘴，又吞了回去。 算了，就当他是傻白甜吧。 他转头看向程野：“既然我们第一，第二个任务都完成了，……你的任务应该刷新了吧？” 程野没有隐瞒：“确实刷新了，在我拿到夜明珠的那一刻就刷新了。” 小明：“快打开看看，我是真的好奇。” 程野直接打开了任务面板，果然，他的任务更新了。 第143章 选择 面板上赫然显示着： 【游戏名：新世界。】 【类型：未知。】 【人数：未知。】 【你的角色：某位公子。】 【你的任务：努力拥有你的身份，并被世间所承认。】 程野盯着面板看了三分钟。 一言难尽。 这狗屁更新还不如不更新呢，什么玩意。 他怎么知道他的身份是什么，还要努力拥有！？ 等等。 程野挑了下眉。 失踪的公子，那些暗中观察他的人，以及像极了历练中需要获取的两项宝物…… 是了，他的身份早就昭然若揭。 失踪的公子背后隐藏的势力，便是他真正的身份。 而他如今的历练，应该就是为了成为那个身份所做的努力。 看来那个势力……相当隐蔽啊。 小明只瞥了一眼程野的面板，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他拍了拍还在那懵逼的胖子的背：“走吧，我们去找楚月她们。” 胖子‘噢噢’了两声，乖乖听话跟着走了。 到了大殿时，楚月等人似乎已经等候多时，看见程野他们前来并不惊讶。 楚月笑了笑：“看你们的状态，可是任务二完成了？” 刚刚陈白在这说事的时候，楚月就派人去寻程野等人，却发现整个宫殿都没有他们的身影，联合第一个任务的奇怪之处，她便一下子猜到，想必是第二个任务也出了意外。 随意等安顿好陈白，她和阿辉就一直待着这里，等着程野他们任务完成。 在她的心中，程野是何等厉害的男人，区区支线任务罢了，又有何难？ 所以她虽然有点担心，但还是很相信他的。 程野没有隐瞒，将今夜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 包括第一个任务和第二个任务的相似之处。 楚月听完，歪着脑袋，水汪汪的眼睛看向程野：“总觉得，你的身份很不一般。”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org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程野点头：“我觉得会是什么隐藏的仙人门派的掌门之类的。” “你看这个身份的人经历的事情，都像是在教他一些物理。” “物理......”楚月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没忍住笑出声来。 是啊，是物理。 万物之理。 他们学习物理是为了更了解这个世界，而这个人，则像是要去掌控这个世界。 像是要更加得心应手地去接管这个世界。 而这些历练，不过是他要上位前得一次考核。 楚月笑着将陈白所说的事跟程野诉说了一遍。 这下，线索完全紧密联系到了一起。 程野宛若乌云散去，辉月当头，一下子将所有事都串联在了一起。 “所以，其实这个世界有三条线。” “第一条线，是楚月和阿辉你们的这条线，你们需要找到那个失踪的公子，他才可以拯救天下。” “但是呢，失踪的公子需要完成他的试炼，才可以成为拥有某种身份拯救世人的公子。于是，这是我们的第二条线，一个隐藏在暗中，不停地历练，还有人考核他的公子。” “第三条线就是陈白这条线，考核的内容是由他还有天道所决定的，只有通过了公子才会是那个公子。”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很清晰了。” “三个角度，将整个副本的最终意图都勾勒完毕。” “不过我唯一比较在意的是：我要怎么样才算完成任务三？” 程野缓缓说道，将所有的事总结了一遍顺便展现了自己的任务面板。 “你现在身上有夜明珠和那个石头，要不你尝试将它们放在一起试试？”楚月提议道。 在她的推测里，这两样东西很有可能是某种信物，或者提升角色能力的东西。 程野没有拒绝，直接从储存格中拿出了夜明珠和石头。 这些天，石头他多次拿出来观摩过，但都没有任何异样。 它仿佛就是一个普通的石头。 可是现在，夜明珠的光亮照射在石头身上时，光居然汇聚成了一束，开始源源不断地被石头吸收。 两个物体漂浮在空中，开始围绕着某种弧度自旋转起来。 众人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皆是不可置信。 居然，在没有任何限制的情况下，光还会自己选择方向。 石头在接受了光束的沐浴后，开始变化起颜色，它原来是那种非常不起眼的褐色，就跟路边随便捡到的石头一模一样。 可是随着它吸收的光越来越多，它的颜色也变得愈发澹。 就像是某种能量转移到另一个物体上。 终于，夜明珠彻底的失去了光亮，成为了一颗普通的珠子。 而石头已经变成了一小块光团，晶莹剔透，漂浮在半空中。 它缓慢地朝程野飞来： “你要现在开始进行试炼吗？我尊敬的主人。” 语气轻松且有一丝松散。 程野眨巴眨巴眼，并没有应下，反问道：“什么试炼？” 光团里似乎有无数条细线在来回蹦跶，它似乎很开心，一条一条举例道： “距离你下山已经过去了738天，比约定的时间提前了287天，表现优。” “这一次历练，你感受了人间的风土人情，体会了朋友之间的悲欢情谊，也拥有了和世界沟通的能力。过程优。” “您对世界的掌握能力更进一步了，在此提前恭喜你。” “但您要被承认自己的身份，拿到世界的钥匙，还需要做最后一个试炼，此次试炼，要么您消散，要么我臣服于您，请问是否现在开始试炼？” 消散吗？ 游戏中死亡，如果有道具，则可以复活。 游戏中受伤，san值不低于30，则回到主城即可恢复。 游戏中消散，会是什么呢？ 不要怪程野抠字眼，这个世界分明是有神学的，或许也不是神学，不过只是现代科学还没有一探究竟的部分。 就像几百年前的鬼火如今也不过是知道磷的燃点低罢了。 不学数理化，处处是魔法。 万物皆有规律，而消散这个词比死亡更让程野恐惧。 是，灰飞烟灭的那种，消散吗？ 石头见程野没回话，它又问了一句：“你如今已经走到这里了，只需要再最后一步，就可以拿到世界的钥匙了。” “想必你现在已经跟世界的联系非常紧密了。” “真的，不想成为下一个世界之主吗？” 第144章 收尾 它的声音就好像有魔咒一般，在程野的脑海里飘啊飘啊飘。 他差一点点就一口应下了。 但是他，还是忍住了。 “掌控世界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吗？”程野问道。 它愣在半空中，一时间光团里的线条也不跳动了，似乎在思考这句话的意思。 诶，不是，怎么会有人问出这样的问题的？ 光团想了又想：“你会成为这个世界的主人，这样不好吗？” 程野笑了一声，指了指天空：“可是，据我所知，好像上一个天道即将灭忙了。”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换源app】 他娓娓道来：“明明是你们需要新的天道修复这个世界，怎么说的好像是要给我一个大好处一样？” 不过片刻，程野就发现了更新的信息，从而得出了新的结论。 不止止是三条线，应该还有第四条。 属于天道的那一条。 属于自我修复的那一条。 程野的话让石头哑口无言，关键是它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可是它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它愣了又愣，迟疑地说道：“可是，可是......” 没想好下一句要说什么。 程野笑了笑：“我倒是很乐意替你解决这个麻烦。”毕竟我们的任务完成也跟这个有关系。 “但你若是要为难我的话，我就没有很想帮忙解决了。”所以试炼什么的大可不必了，直接把钥匙给他，让他成为那个人，成为失踪的公子吧。 他这份无赖的感觉就好像是跟小明学的。 有那么三四分像。 小明站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双手环胸好整以暇。 楚月略微惊讶地看着程野，她觉得他似乎有一些不一样了，有点点没有以前那种疯狂和自信了。 若是以前的程野，估计直接应下然后进入试炼了。 这是他新生出的人格吗？ 她记得系统说过，删除掉两年的记忆，很有可能会改变一个人。 人是由不同的经历，情绪，和陪伴在身边的人和事构成的。 整整两年的游戏时间，将他完全组建成了后来的程野。 但栅格化的程野重新回到了两年前，所以，现在的他，是如今重新成长起来的他吗？ 楚月暗暗观察着这个她日思夜想的男人，忽然觉得，确实不一样了。 他的五官不似以前那般冷峻。 下颌骨的线条也没有那么冰冷锋利。 他整个人，似乎拥有了一种柔和的气势，而那种柔和，名为温柔。 这次他的重新入场，和之前完全不一样。 两年前的他，是垂死挣扎，从万具尸体上踏出了一条血路。 带着她，带着他们，努力活了下去。 而现在的他，重新归来，却拥有了绝对不可能会有的，处事不惊的温柔。 他的新队友啊，一定是能力很强的人。 一定在这段日子里，没少教导和帮助他。 就像当年，他对他们一样。 楚月忽然低下头轻笑了一声，心里涌上了乱七八糟的情绪，说不上来是哪种。 有人曾说过，当你站在生命的尽头时，你会发现你的人生从来只有一条路。 可是现在，程野明显，走向了第二条路。 就像他在选择主城的时候，选择了太阳永远不会下山的永昼。 他没有回来，没有回到永夜，没有想到当初他们约好的，换一个主城避避风头的事情。 不过没关系了。 再次仰起头，楚月恢复了所有情绪，她澹澹的笑着，就好像没有任何情绪变化。 可是她忽略了一件事，程野是一个记忆力很好的人，他对细节的掌控达到了一种几乎变态的程度。 更何况，从进入这个副本开始，程野的注意力就一直停在楚月的身上，所以。 楚月短短一瞬间经历的所有情绪变化，都被程野看了去。 他有些疑惑，但压住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人生在世，谁没有几个秘密。 何况，这或许是他曾经非常重要的人。 如果一切都像他心中猜测的那样，他都不敢去想，这些日子里，他们，都经历了什么。 石头想了又想，最后似乎下定决定了，它说道：“好吧，你的提议倒也不是不可以，毕竟你已经得到天道的认可了。” “那么，我们就忽略试炼这步吧。” 程野平静地看着石头，既没有惊喜，也没有任何表情。 他在如此提议的时候早就想到了这个结局。 天道即将消散，而自己是新的接班人。 它们，会比自己更着急才对。 所以自己，根本没必要冒着会消散的风险，去参加什么试炼。 程野看起来是温柔的提议，实际上已经算是威胁。 天道消散在即，它们已经没有另外的人选了。 从一开始，石头那句话中：「距离你下山已经过去了738天，比约定的时间提前了287天，表现优。」 他就窥探到了一切。 一个接班人经历的历练，居然用了738天，但是在它的口中，依旧是优异的表现。 而陈白说过，在凝香宫出现后的三天内，天道就会消失。 它们没时间了。 该着急的是，它们。 石头认真地观察了一下程野的表情，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它慢慢地飞到程野的面前：“现在，你张开手，握住我。” 程野照做了。 石头，或者说那团光团轻轻地飘到程野的手心。 顿时，一股强烈的光笼罩住了他所有身形。 剧烈的强光，照得在场的人都睁不开眼睛。 程野感觉自己的肉体在消散，似乎那些污浊的，浑浊的东西在源源不断地往外上。 不知怎的，他的脑中突然涌出了：不过一身臭皮囊这句话。 所以他们真正的灵魂，才是属于自己的吗？ 一时间，各种繁杂的论据，各种缥缈的想法，各种不可理喻的念头，各种理念拼命地朝他脑子钻。 他原来和天地之间的那种隐隐的联系，忽然觉得强烈起来。 就仿佛他一挥手，就会下雨。 一抬手，便是晴天。 他似乎，真的成为了这片天地主人。 他感觉到他肉体的空虚，又感觉到天地的辽阔，又愈发觉得自身的渺小。 他似乎被丢进了广阔的星河之中，无根无垠，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他试图发出声音来，却发现如今他的力气根本没办法张口。 他好像不再是一个人了。 他是，他就是这片天地。 他要保护好这片天地。 程野的眼眶之中憋出了一抹眼泪，眼泪在眼皮下方打转。 终于，他勐地睁开了眼睛。 周围依旧是耀眼的光亮。 它和当时在凝香宫里看到的光亮一模一样。 但是现在，他已经可以用眼睛去直视它了。 没有任何不适。 就仿佛是伸出了左手看了看手掌心的痣。 这种感觉太过奇妙，虽然他人现在站在这里，但仿佛他能感应到几千公里外的事情。 不对，是这个星球的每一寸土地，只要他想，他都能感受到。 他尝试着想看得更远一些，他的视野飘过了大江南北，穿越了丛山峻岭，来到了某处还未发展的野生村落中。 他看见他们衣不裹体，毫无羞耻之心都裸露着自己的生殖器官。 他看见他们已经学会了用火，从那河里捕捞的鱼已经学会了在篝火上烧。 他似乎穿越了千年，看到了不同发展速度下的不同世界。 【融合程度80%，恭喜你已经可以使用一部分的能力。】 程野的耳边突然想起一个温柔的声音。 并不是系统播报的那种声音，而是就像是一个女人在他耳边轻声说话的声音。 程野收回了自己远处的视野，在原地来回看了一下，没有人，他还在光圈内。 【你不必找我，你看不见我。】 【现在，好好地感受一下力量吧。】 她的声音太过温柔，程野跟随着声音放松了警惕。 他开始尝试着去控制已经进入身体内部的力量。 就像第一次玩某个英雄一样，虽然你知道技能是什么，脑子里也勾勒出了怎么杀人，但操作起来就是跟不上脑子。 程野倒也不心急，他慢慢地让自己和这团力量结合地更加融洽。 他开始了一遍又一遍的试验。 而那个声音一直在陪伴着他。 【融合程度100%，恭喜你。】 在光团所有的能量都涌进程野的身体之后，她轻声说道。 而在这个过程中，程野没少去试验自己的能力，他努力地让自己和能量结合得更彻底，也更轻松。 在接收了所有的能量之后，光团消失了，程野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体验。 就仿佛，这棵树是他，这个建筑也是他。 这朵云是他，这只鸟也是他。 他似乎跟所有的生命之间都有了隐隐联系。 而这种生命，并非只有碳基生物。 程野还没来得及适应这种感觉，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 【在第一次发现入侵者的时候，我就剥离了自己的一份力量。】 【我知道光靠我自己，是没办法毁灭它的。】 【我发现它的时候，我已经被蚕食了不少。】 【我必须，釜底抽薪。】 那个声音隐隐有了笑意，一阵风吹来，就仿佛是她的手拂过了程野的身体。 【我既然已经阻止不了入侵，那么我能做的就是不停地去放松它们的警惕。】 【我装作我很弱的样子，在敌进我退，敌退我进的过程中来回拉扯了两年。】 【这为我寻找新的接班人留出了时间。】 程野虽然看不见她人，但因为完全得到了世界的钥匙，和世界有了紧密的联系，他似乎可以看见她那几乎透明的身子就站在他的面前，笑着跟他说这一切。 而他也完全明白了，为什么，当时在楚月的复述中，陈白说的那句话是：“这是天道用了它最后的力量幻化成的宝物，它具体究竟是什么我也不清楚。” 因为这个力量，就是天道自己。 它将自己的所有精华提取了一遍，里面包括了万物的理论基础和与它们沟通的能力。 它孤注一掷，将自己分裂。 它当时面临的结果只有两个，1，等死，2，拼尽全力然后等死。 可是它在绝境中想到了第三条路。 给对方营造它虚弱的假象，然后在它消散的时候，新的，强力的接班人一次性替代它，然后完全将入侵的东西赶出。 这是它在自己都要消散了的时候对天下众生的交代。 它，一定会保护好大家。 不过。 如果说，穿越者是入侵者，那么，为什么他们不是？ 他们分明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啊。 那只有一种可能。 他们，不是入侵者。 游戏的权限已经大到，这不过是游戏中的一个小世界罢了。 这里，也属于游戏。 想到这里，程野勐地打了个冷颤。 他不敢置信，会是这么一回事。 他的胳膊，忍不住地开始抖起来。 游戏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会拥有，这样的力量。 甚至对于一个世界的天道来说，都不算入侵？ 可是现在，他没有时间去深思这些了。 从他接手天道的力量，成为了新的天道之后，他也能感应到那个入侵的东西了。 它就盘旋在那里。 在天道消失的那一刻，它似乎十分开心。 似乎，斗智斗勇了两年，没想到这么快就可以完全击败天道。 它欢呼雀跃了一会，然后开始收起自己的力量。 程野眼睛一眯。 他完全明白了，天道要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就是对方以为完全击败了它之后，完全放松的那一小段时间。 现在的它，也很疲软，估计不会那么快就接手这天地。 所以它，会稍作休息一下。 而这，就是程野的机会。 王五并不在现场，程野环顾了一下周围人担心的目光，露出了一抹笑意。 时间来得及，既然是要用王五的牺牲一次性赶走它，那不如通知一下王五吧。 毕竟是，他的江山。 程野感应到这个国家的国运和窝藏之后的龙脉。 它们似乎等这一天也很久了，都在等程野一声令下。 程野笑了笑，开口道：“我很好，你们不用担心我。” “去把王五喊来吧......” “对了，还有那个少年。” 程野背嵴笔直，目光穿过高挑的天花板，望向了无尽的天空。 “我们给这个故事，收个尾吧。” 第145章 令人奇怪的少年 【您的任务已完成。】 【小队主线任务已更新。】 突然，耳边响起了系统冰冷的播报。 程野观察了一下在场人的表情，看来不止他收到了这条消息。 他打开系统面板，果然最终任务已经更新。 等这个主线任务做完，副本应该就结束了。 【游戏名：新世界。】 【类型：未知。】 【人数：未知。】 【你的角色：天道之子。】 【你的任务：已完成。】 【主线任务：修复完整。】 不愧是高级副本，要不是在场的人都心里有数，任务就是将天道修复好，这‘修复完整’四个字着实让人懵逼。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org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程野看着远处走来的王五，冲他挥了挥手。 王五看了看周围人凝重的表情，自然知道接下里会发生什么，他轻松地问道：“接下来是不是要借用了？” 程野走到王五跟前，像好哥们一样搭上了王五的肩：“是啊，你马上要失去这一切了。” “你怎么看起来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王五打趣道。 程野笑了：“那绝对没有，我只是觉得，这个皇帝依然可以由你继续做罢了，就是会比之前更辛苦些。” 现在程野就是世界，世界就是程野。 所以程野更加理解了陈白的那句：王五再也没办法当上皇帝是怎么回事。 国运和龙脉受损，就必须要一个更有能力的人带领着民众重新站起来。 但很明显，王五并不是一个这样的人。 他确实很努力了，但是他如此努力的治国下，才堪堪达到了别人普通的水平。 这不是努力就能追平的事情。 何况若不是楚月他们横插一手，国运并不会选择王五，还有可能会造反。 不被国运承认的君王，大多都死于非命，或者退位让贤了。 而王五则摇摇头，说道：“我已经非常满意我现在的生活了，让我做个平民百姓就好。” 程野又看了看天空，那是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 它已经退到一边，收起了自己全部力量，似乎想打个盹。 现在是，最好的时机啊。 程野收回目光，郑重地看着王五：“你确定吗？” 王五笑着：“当然。” 程野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他的余光看到那个少年也走了进来。 少年手中拿着一条鱼。 他记得......这个少年好像一直在一个没有任何鱼的水池里钓鱼。 他现在是钓到了？ 程野有些惊奇，但没有多说什么。 可是少年却走到了他面前，将鱼递给了他。 程野迟疑了一下，然后张口问道：“给我的？” 少年笑起来，阳光灿烂，就仿佛真的十分纯真一般：“一会你会用到的。” 他仿佛什么都知道，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程野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楚月，楚月跟他点点头，似乎是让他收下的意思。 如此，程野便没有拒绝，接过了那条五颜六色的白鱼。 鱼仿佛已经陷入沉睡，若不是鱼鳃还在一张一合，程野都会以为它已经死了。 他将鱼暂时放进储存格里，然后开始悄咪咪的朝它移动。 他要给它致命一击。 它当初会赢，也是因为蛰伏许久，最后偷袭才赢。 而现在，程野做的便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调动了全部的力量，加上所有愿意听他号令的力量，和这个国家的国运以及龙脉的力量。 所有的力量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个耀眼的光球。 程野用乌云遮掩住光球的亮度。 然后调动起周围地乌云缓慢地朝着它驶去。 它昏昏欲睡，看到突然黑了天愣了一下，转儿或许是想到如今天道都消失了，天象异常也是理所当然，就又垂下脑袋继续睡了。 它好不容易完成了任务，早就精疲力尽。 这两年，它就没好好睡过觉，一直在和天道你进我退的拉扯。 如今，事宜了却，它当然想先好好休息一下。 反正，又不会从哪里突然蹦出一个天道出来。 它闭上了眼睛，继续沉睡。 而这，就是程野要的。 他缓慢地控制着黑云，逐渐围住了它。 他控制着风，远离了这片区域。 他沟通了天上飞翔的生物，让它们暂时都避开这片天地。 他将一切准备工作就绪，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将全部的力量砸在了它的身上。 不愧是天道的全力一击。 它都来不及睁开眼，就直接烟飞灰散了。 就仿佛一切看起来如此简单。 但程野知道，若不是天道牺牲了自己，若不是完全全盛时期的自己，若不是这两年它也消耗了太多。 消灭它，并没有那么容易。 它消失的那一刻，它躺着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大洞。 洞口源源不断地开始往里渗透各种各样的东西。 有细小的石头，也有不认识的东西，那都是漂浮在外太空的东西。 它们对于本土来说，都是异物。 而且因为这个洞，渗透压开始不稳定，星球开始隐隐有了破碎的征兆。 程野感受着一切，拼命地压制住了天雷地火，将一切尽可能地调整到平稳的状态。 而他的目光，看向了刚刚齐光递给他的鱼。 这条鱼的大小，不大不小，刚好和那个洞差不多。 所以，他一开始就知道，修复的意思不仅仅是要打败它，还要补天吗？ 可是他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判断出这一切的？ 程野记得他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他就在钓鱼。 一直在钓鱼，直到今天，把鱼递到他手上。 程野来不及想太多事情，他的能力并没有融合得那么如鱼得水，所以快要压制不住生态的失衡。 他迅速地取出那条鱼，然后控制着这条鱼快速地朝破口飞去。 速度极快，堪比光速。 鱼稳稳当当地堵住了洞口。 这时，光芒万丈，乌云褪去。 天空晴朗一片，万里乌云。 鱼开始和周围地天相互作用，它逐渐消失成了天空的一部分，慢慢地将那个洞口完全的补好了。 程野愣愣地看着这一切。 在场的所有人只有他能看到这一切，所以没有人能理解他的震惊。 他能感受到整个世界又变得完整起来，是那种坚不可摧的完整。 世界开始恢复了自己原来的运行，一切似乎都恢复到了正轨。 第146章 那就不见 在这漫长的时间里，程野终于回过神来，看向站在楚月身旁大概身高178的少年。 他依旧洋溢着纯真的笑容，天真无害的表情，却令人心惊。 他就像一个危险的生物，在完美的外貌之下，隐藏着令人不安的恐惧胆怯。 楚月似乎感受不到他身上的危险一般，在小声地跟他说着什么，然后和他一起笑了起来。 周围天气的变化可以很直观地告诉在场的人们，事情已经解决了。 所以，大家现在脸上都洋溢着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检测到世界依旧存在入侵者，请及时处理。】 突如其来冷漠的声音，令程野一怔。 入侵者？ 他的目光移到王五身上，若是说仅存的穿越者，那么就只剩下他了。 当年先皇的暴行，可是死了不少人。 不止穿越者。 还有大量需要被‘处理掉’的原住民。 而现在，他是所剩的唯一的最后的穿越者。 【定位入侵者中，请稍后。】 【位置已发送，请及时处理。】 【警告，入侵者会实时发送自身位置，会暴露星球在宇宙中的位置。】 【为了不再重蹈覆辙，请务必及时处理。】 系统机械的声音再次响起，而里面的内容更是让人觉得冰冷。 处理吗？ 程野的眼眸看向王五。 要怎么处理？ 是当垃圾那样扔掉吗？ 程野觉得自己的心很凉，有种宛如身临凛冬的彻骨寒意。 王五的这一生…… 也就这两年稍微过得顺心了一些，而现在任务完成，连他都要毁灭吗？ 可是，他们要离开副本，就得完成任务。 程野的目光扫视过在场的四个人，小明，胖子，阿辉，楚月。 他们都是玩家，无论在这个世界进行了怎样的破坏，又无论受过怎样的伤，回到主城内，都会完好无损。 但王五不一样。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也更加不知道回去的办法。 如今的世界，已经补好天，不再有漏洞了…… 程野的目光深深地停在王五的身上。 他似乎还没有察觉到什么，看着殿外万里无云的天气，似乎心情还不错。 现在看来，这就是最后一个任务了。 消灭，最后的异生物。 程野沉默着，众人聊了一会也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目光齐齐汇聚在他身上。 胖子走到程野旁边，询问道：“老大，你怎么了？” 王五看惯了人心，对人脸上的表情格外敏锐，他笑了笑：“是我的问题？” 楚月挑了下眉，瞬息间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眉宇之间涌上了澹澹的忧愁。 程野看着王五，笑了一下：“没什么，事情已经解决了。” 没关系的，他已经想到如何处理王五的事情了。 楚月看着程野的侧脸，微微挑眉。 没关系吗？ 看来是找到解决办法了。 她轻声说道：“忙活了一上午，大家应该也饿了，一起吃个饭吧。” 皇宫的后厨根据楚月阿辉等人的口味，研制出不少可口的美味。 既然来了，不如尝尝。 齐光扫视过众人，对楚月说道：“姐姐，我有些累，想去休息了。” 楚月看向齐光。 这个少年总给人一种很深的疏离感。 但她总觉得，他的内心应该是渴望朋友的。 “不一起吗？” 她尝试邀请他。 齐光目光澄澈，看着楚月：“姐姐想让我一起吗？” 楚月笑得很甜：“当然，来这里这么久了，我们都没有好好的吃顿饭。” “那……”齐光也笑起来，像邻家的大男孩：“一起吧。” 得到他的应允，楚月很是开心。 她想和这位少年做朋友，倒不完全是出于他的实力，还有一种想要照顾他的心理。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org 】 总觉得，他孱弱得需要人照顾。 王五见状，立刻吩咐人下去准备，每个人的口味都不同，跟下人汇报了自己想吃的东西后，众人移步到了小花园。 这里环境好，边吃还能边看看风景。 待大家都坐好后，阿辉起了个头：“一起复盘一下？” 这是以前，他们还是队友时都会做的事情。 特别困难的副本，在结束之后做一个总结，可以得到更多的经验。 “这个副本，有点奇怪。”程野接话道：“我为什么会是主角？” 他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失踪的公子会是他。 不太合理。 而这一点，阿辉也没想明白。 楚月却觉得理所应当，她的目光瞥向了坐在一旁的齐光。 她也是那天，突然想明白的。 齐光可以随便进入一个他想进入的副本，又能如同先知一般地提前拿出所需的道具。 那么，他能违背系统的意愿，也在情理之中了。 她甚至觉得，副本迟迟无法开启任务，很有可能是齐光从中作梗。 此刻的齐光，优雅地宛如神帝，正在切着盘中的烤肉。 他不太关心周围人在聊什么。 他本来来此地，就是为了接姐姐回家。 至于其他的，他不在乎，也不想在乎。 程野此话一出，胖子和小明都没觉得问题出在哪，但阿辉一下子get到了。 是啊，按照他们和系统签订的协议，怎么会送上这样一份大礼。 让程野和楚月，久别重逢。 这可太不像系统的风格了。 就算系统真的愿意让程野和楚月见上面，也应该是困难重重，阴谋一大堆才是。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是中规中矩的任务。 除了费一些脑子，似乎没看到任何阴谋。 众人都沉默着，不知道怎么回答程野这个问题。 程野也觉得这个问题有些超纲了，毕竟谁能猜到系统脑子里在想什么呢？ 他们连这个游戏究竟是什么都没搞清楚。 他清了清嗓子，将话题扯开，开始说起自己的心得：“那个石头里隐藏的是天道的力量，最为纯净和原始的力量，夜明珠是开启它的钥匙。” “所以你最后被光团包围，是在吸收力量？”小明询问道。 当时只觉得眼前一亮，程野就消失在光里。 那光芒太过耀眼，他们也无法睁开眼睛，直到很久之后，光团消失，他们才能重新看清程野的身影。 “是的。”程野回答道：“天道牺牲了自己，就是为了最后能保住自己的家园。” “那现在，你是天道？”小明眨巴眨巴眼，问道。 程野感受了一下自己体内的力量，他和世界的那种联系还存在，他依旧可以观察到千里之外的世界。 “……应该，好像，是的。”程野迟疑地回答道。 “那你任务结束后回到游戏怎么办？”小明迫不及待地问道。 这不是把天道一起带走了吗？ “诶，不对，为什么我们还没有收到任务结束的通知？” 他又立马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第147章 见面，好不好 为什么没有得到任务完成的提示...... 是因为入侵者还没有消除。 他们的任务，并没有完全结束。 他们的任务，实际上是恢复这个星球的正常运转，现在还存在一个隐患，所以不算结束。 程野澹澹地说：“我想在这里停留几日，所以还没有去提交任务。” 小明若有所思地看了程野一眼，满不在乎地说：“行呗行呗，反正现在没有任何风险了，你开心就好。” 胖子和阿辉却很高兴，这样挺好的，程野和楚月就可以多待一段时间了。 多接触接触，总能想起点什么。 何况还有他们助攻。 这可是系统给机会，可不是他们钻空子啊！ 程野话虽这么说，但其实他有自己的考量。 系统给了最后的期限，他还能在这里待上七日。 而死物博物馆再次设置传送点的时间也快要刷新了....... 没错，程野决定将王五带进死物博物馆里。 这样，他能活着，说不定还能从死物博物馆出来进入游戏。 不过这样做是有风险的，游戏存在死亡，程野不太想一个勤勤恳恳了一辈子的好人莫名地被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游戏缠上。 毕竟现在，没人知道游戏究竟是什么。 所以他打算找个时间单独和王五聊一下。 毕竟可以看得出，这个男人是属于非常容易满足现状的男人。 他的性格随和，对待人生随遇而安，即便遭遇过无数不公，但他还是笑嘻嘻的。 就仿佛笑看人生，哪怕是操蛋的人生，但老子不在乎。 程野觉得，他远比看起来的要强大。 而且，他看起来很爱现在妻子和孩子，他对她们的态度就仿佛这是上天送他的礼物一般。 一点都不好高骛远，也不会觉得自己当上皇帝了就应该配得上更好的。 他始终保持着自己的善良，谦逊和不忘初心。 程野对从一而终的爱情还是有些向往的。 总觉得新人旧事，不如旧人新事。 对于王五的欣赏，让程野决定如果可以的话，就帮他一把。 如果就这么消散在短暂的二十九年的人生里，有些......太可惜了。 恍忽间。 众人开始着重聊起了程野这边分支任务中的任务一和任务二。 彼此交流了一下心得。 这两个任务很特别，给大家带来了不少思路，感觉今后下副本的时候能参考的地方也很多。 就在边吃边喝中，话题也开始从任务聊到了别的地方，愈发得扯得远了...... 夜深。 众人酒醉饭饱，胖子更是吃的肚子滚滚，他迷迷湖湖地趴在小明的身上，不肯离开。 小明有些接触难受症，他想推开胖子，但奈何实在太重了他又推不开。 于是两个人开始你躲我贴的游戏。 而阿辉十分默契的跟着这两个人走了，名义上说着照看一些这两个人，实际上是为了给楚月程野让空间。 楚月自然知道他这么做的用意。 程野也不是傻子。 两人默契地接受了这一切。 待众人退去，两人互相望了过去。 此刻月亮高挂，莹白的月色照射在每一片土地。 夜如此安静，似乎都能听见两个人的心跳声。 楚月看着程野笑了起来，她毫不掩饰自己对程野的喜欢。 本来就是自己的男朋友，就算他忘记了又怎样，系统不让自己提醒他，但没说不能追求他啊。 遇到喜欢的人追求一下不是很正常，只要不违规就好了。 如此想着，楚月站起身子朝程野走去：“一起走吗？” 程野盯着楚月的脸，没由头地问了一句：“你真实的样貌长什么样？” 楚月愣了一下，突然凑近了程野：“这就想知道我长什么样了？” 程野嗅到了她脖颈之间澹澹的香味，有股熟悉的味道，他顺着她的话：“是啊，想知道。”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org 】 “有多想？”楚月调皮地问道。 有多想？程野笑了。 他想了一下，盯着楚月非常认真地说：“很想很想。” 楚月笑了起来，眼睛宛若天上的明月一般：“那，出去后加个好友？” 她的声音很轻，却莫名的让人觉得像羽毛，在心尖上挠痒痒。 程野觉得心很痒，也跟着笑了，不知道为何，他感到浑身都很放松，有种回家了的安逸感：“好啊，这样你也能看看我长什么样。” 楚月眨眨眼：“你从哪看出来我想知道你长什么样的？” 晚风吹过，清凉快意。 程野被她的话逗乐。 他突然也站了起来，缓慢靠近楚月。 楚月没有躲闪，就站在那等程野走近。 一步，两步，三步。 他和楚月就剩一个拳头的距离了，似乎都能感受到对方身体散发出来的热气。 楚月的身高已经不算矮了，但程野依旧比她高了一个头。 程野看了楚月一会，陡然微微弯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楚月。 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眸中的自己：“不想吗？” 楚月不仅没有后退，反而扬起头来，更靠近了程野一些，两人之间的呼吸声清晰可闻：“不想哦。” 毕竟我知道你长什么样。 她黑白分明的眸子中藏着笑意，有狡黠还有调皮。 程野愣怔了一下。 就像个小孩突然被夺走了棒棒糖。 楚月看着他的反应笑了出来：“很失望？” 程野没有拿乔，直接了当地承认：“是啊，很失望。”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不转睛地盯着楚月的眼睛。 似乎在这一刻，周围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的眼里只剩下楚月。 楚月没有回避，也目不转睛地看着程野。 两人就这么互相对望着。 此片天地，有风，有树，有明月，有他们。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啊。 她想，抱抱他，亲亲他了。 “我后悔了。”楚月突然说道。 程野没理解：“嗯？” 楚月笑着：“我想看你真实的面貌了。” 程野乐了：“怎么又突然想了？” 楚月垂下眼眸，因为…… 太久没见了啊。 她的梦里，都是程野。 两个人的心始终在一起，这是多美好的事啊。 过了半晌，楚月才轻声说：“大概是……想跟你有进一步的关系吧。” 没关系，就当我们重新认识吧。 第148章 见不到你的时候 程野看着如此直截了当的楚月，笑了：“那，副本结束后记得多联系。” 楚月双眼如弯月，调侃道：“可是我在永夜，你在永昼。” 程野：“距离远就不联系了？” 楚月跟着：“距离远就要联系了？” 程野笑着：“距离远还不联系......这不就断了关系嘛。” 他又补了一句：“不是说，想进一步关系？” 浅澹地笑意，带上了一点点调侃。 楚月弯着眉眼，故意露出了为难的表情：“是啊，但是我们隔着那么远，该怎么办呢？” 程野不知为何，很喜欢楚月这调皮地样子，分明她想联系自己，也表达了想要联系自己，却就是要反问一下。 真可爱。 他想了想说道：“虽然现在两城还无法互通，但游戏在更新......迟早可以互通的。” 楚月调皮地说：“那你是不是要天天来见我了？” 程野反问：“不应该你天天来找我吗？” 楚月顿了一顿，问非所答：“你，为什么会选择永昼？” 为什么选择永昼？程野双眼微微眯起，是啊，他当时为什么会选择永昼？ 大概是因为那辆破旧的公交车在绿色网格上形式的时候，只能看到永昼的光啊。 周围一片漆黑，永夜也是一片漆黑，就仿佛死寂了一般。 仿佛那些深不见底的漆黑之下是永无尽头的绝望。 他啊，下意识地抗拒。 其实当时他的心里莫名地是有点想去永夜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害怕。 害怕，永无天日。 害怕，再无光日。 他想看看太阳，想要有太阳照射的地方。 想要感受阳光的沐浴。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永昼。 虽然选完之后，他某一瞬间感受到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但他不是一个会内耗的人，稍微甩了甩脑就抛之脑后了。 程野沉默了一会，老实回答：“可能我怕黑。” 楚月噗嗤一笑，觉得他太可爱了，堂堂主城第一玩家，居然说怕黑？ “你看着可不像怕黑的样子。” 程野看着楚月，从她精致的面容中看向那双如同璀璨星光的眸子，非常认真地说：“或许是指，另外的黑呢？” 楚月童孔微微一缩。 是啊，当年他们其实或许就要击垮游戏了，但是，被黑了。 楚月垂下头，低声笑了下，也不知道是自嘲还是感慨：“走吧，夜里风大。” “冷？”程野抓到了重点。 楚月摇摇头，若有所指：“原来挺冷的，现在......” “挺好。” 挺好？ 程野走在楚月身侧，唇角浅浅地勾起。 两人走在一起，缓缓地朝寝宫走去。 不知道是哪里传来了夜里某处宫里的丝竹管乐之声，就仿佛是在给他两配乐。 微风徐徐，偶有虫子的低鸣，不知不觉就放松了起来。 楚月的手有意无意会碰到程野的大手。 在第三次碰到的时候，程野直接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楚月顿时止住了脚步。 月光当头，将两个人的影子交融在一起。 程野转了个身，楚月背靠着城墙上。 月光下，她的面容清晰可见，而程野的面貌却隐藏进了黑暗之中。 只有那一双眸子，倒映着自己的脸。 “想牵牵可以直说的。”程野低声道。 他似乎勾起了笑容，却因为昏暗的环境看不真切。 楚月含着笑，仰起头，温热的气息吐在程野的脖颈之间，柔声道：“我是女孩子。” 程野又靠近了楚月一点点：“所以呢？” 楚月笑意更深：“女孩子要矜持。” “矜持？我觉得你挺主动的。”程野看起来心情很好，声音也跟着提高了音调。 他宽大的手紧紧地握着楚月小小的手，忽然他抬起手来，将楚月的小手摁在了城墙上。 不知为何，她的手就仿佛没有骨头一般，软糯无比。 让程野的心头无限地涌上了怜惜。 这么小这么软的手，在游戏里是怎么打坏人的？ 他有些想亲她，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很想。 他慢慢地靠近了楚月。 他的脸离楚月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楚月也跟着闭上了双眼。 她等待着...... 忽然，程野停下了。 两个人的呼吸彼此交流，都能感受到热气。 可是他停下了。 这不是他的身体，她也不是自己的身体。 程野笑了一些，侧过头，挨着楚月的耳边轻声说道：“你闭眼做什么？” 楚月勐地睁开眼，她发现自己的整个身体都被程野环绕住。 能感受到对面男人身上散发的炙热的气息。 可是，他侧过了头。 他刚刚分明是想亲自己！ 他们亲过这么多次了，她太熟悉程野的习惯了。 而现在，他居然反问自己？ 楚月露出了气笑了的表情，但她什么都反驳，反而反问道：“你害羞了？”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org 】 不退反进。 程野回过头来，正脸面对楚月：“我害羞什么？” 楚月眼底藏着狡黠：“你心里清楚。” 程野装无赖：“我不清楚呀。” 楚月伸出另一双没有被控制的手，陡然勾住了程野的脖子。 轻轻向前一拉，程野的脸就撞了上来。 两人终究还是亲到了。 温热的气息。 柔软的触感。 湿漉的…… 再写就要被屏蔽，不写了。 我知道在场的各位都是会脑补的。 程野一开始还很克制，可是这种熟悉的感觉，这种令他安心的感觉，这种身体的本能，让他愈发地控制不住自己了。 他开始由被动转换成主动。 他想要更多，想要更心安。 为什么会觉得有些委屈呢？ 程野的脑子很乱，他除了快乐兴奋，还有一种委屈的感觉。 就仿佛离家走出了很久，他迷了路，怎么都找不到家，却突然回到了家中。 很委屈，很脆弱，很想一直亲下去，一直贴贴。 楚月也感受到了程野的情绪不对，她轻轻地拍打着程野的背。 因为嘴被堵着她也说不出宽慰的话。 就这么静静地站着，任凭程野索取。 感觉，他委屈死了啊。 微风轻轻地拂过两人，吹散了那股燥热的气息。 程野抬起了头，下一秒，直接将楚月拥入怀中。 “让我，抱一会。” 第149章 视死如归 第二日。 程野孤身一人前去找王五。 到了王五所在的宫殿时，他正和妻子孩子待在一块其乐融融。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享受着天伦之乐。 看见程野，王五明显想到了什么，他给程野使了个眼色，然后极为自然地放下手中的孩子，对王氏说道：“我约了程野聊点儿事情，等我一会马上回来。” 王氏没察觉什么，点了点头就将目光移到孩子身上了。 这两天是她最开心的时候，王五说政事暂时没什么需要操心的，可以休息两天。 一家人踏踏实实地共度了两天。 王五把事都藏在心里，自然也没让她察觉任何异样。 程野跟随王五来到了一处独栋的观景楼上。 俯瞰风景，别有滋味。 偶尔刮来的清风使人心旷神怡。 王五率先开口：“是我的问题吧？” 程野讶于他的敏锐，挑了挑眉。 现在的王五和两年前的王五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他的脸上没有讨好和谄笑，生活所留下的艰辛痕迹反而成了他的底气。 他成长了许多，也看开了更多。 浑身散发着一种踏实，随遇而安，遇事不惊，一切都好的气场。 给人安定。 似乎有句老话，六十而耳顺。 他似乎已经是这个阶段了。 怎样都好，都能接受，都能觉得快乐。 心中没有执念，也不会觉得不公，更不会自哀自叹。 只要是自己经历的事情，他都觉得是一场特别的体验罢了。 仅此而已，再无多余的情绪。 程野沉默了一会：“是……跟你有关系。” 王五脸上的表情没有多大改变，语气也很平静：“那天你事情办完后，大家都在庆祝，你却看向我，看了我很久很久，那个时候……” “我就知道，我应该是最后一个要解决的问题了。” 听到这话，程野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王五的声音还在继续，他似乎在回忆，又似乎只是为了感慨：“其实我也不知道你们属于什么。” “一开始，楚月什么都瞒着我，我生怕被她看出我是穿越者，就在她面前演，直到她问我要不要当皇帝，我当时都吓傻了。” 说道这个，王五笑出声来。 “但我觉得人不能认怂嘛，所以我还是装出了一副澹然的样子，不过她肯定看穿我了。” “而且，我确实也想试试皇帝这个职位，有机会试，那就试试。” “没想到，他们真的让我当上的皇帝，而我从当上的第一天开始，彻底明白了这实际上是一个操劳的位置。” “不聊这些……我继续说说楚月他们吧……” “楚月说他们是时间管理局的，一开始我是真的信了。” “因为她口中经常会蹦出一些例如任务啊，积分啊之类的话，我以为这是时空管理局的工资之类的……” “可是后面，我觉得不对劲了。” “按理说事情已经解决了，他们也选中我做这个皇帝了，就算要考察我能不能行，他们也监管我半年了……” “但他们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 “陈家一直盯着皇室的，特别是陈家的独苗，他还威胁过我，若是我干不好这个皇帝，必将我换下来。” “你说，任务完成了，又有足够忠心的人盯着，他们应该没有其他事要做了，为什么还继续留在这里？” “那个时间我逐渐想明白，楚月他们迟迟不离去，是因为还有别的事没处理。” “直到你来了。” 王五看向程野，笑道：“我当时就知道楚月他们等待的人就是你。” “而我也确定了一件事，你们和我并不一样。” “或许我们根本不来自同一个世界。” 程野的声音有些发干，他缓慢地问道：“你都猜到了什么？” 王五轻松一笑：“其实我什么都没猜到，我只是知道，你们都是来自一个地方的，而我不是。” “你们的目的明显是让这个星球继续存活下去。” “你们的身上有很多奇怪的物品，可以治愈一些匪夷所思的伤。” “你们，跟我不一样。” “所以，昨天你看向我的时候，我彻底明白了，只有我是那个异类。” “当年所有的穿越者，或者疑是穿越者，或者不是穿越者但需要被处理掉的平民，都死了。” “先皇大杀特杀，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所以，我是最后的麻烦了。” 王五说完，就一直带着浅澹的笑意看着程野。 他，视死如归。 阴差阳错来到这个时间，又侥幸多活了一段时光，还当上了皇帝…… 他很满足了。 程野挺完王五最后几句话，有些困惑，他不解地看着王五：“你怎么带着一副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表情？” …… “齐光。”楚月站在少年的身后，轻声喊了一句。 少年转过身来，脸上是明媚的笑意：“姐姐，昨晚睡得可好？” 楚月眸光闪动，似乎自己心中的那个猜测愈发清晰：“睡得很好，你呢？”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org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少年似乎很满意，笑着说：“我也一样，姐姐。” “我记得大概是五个月前，你说要送我一份礼物。”楚月回忆着。 少年绽开了灿烂如月的笑容，嗓音清润叹道：“姐姐啊，你不是已经收到了吗？” 楚月童孔微缩，似乎定格在这一刻。 原来，果然是这样吗？ 所有的疑惑都绽开了。 少年笔直如松站在那里，悦耳的声音带着温柔：“姐姐喜欢这个礼物吗？” 楚月向前走了两步，她站到了少年跟前，郑重其事地说道：“喜欢，很喜欢。” “谢谢你，齐光。” 姐姐开心就好了啊。 少年如此想着，手却伸进了自己构建的异空间内，摸索着最早的时候楚月送他的橡皮擦。 他有很多比这更珍贵更好用的恢复型道具。 但唯独这个，是他最珍惜的一个。 他连一次都舍不得用。 他也是从那天开始，觉得自己的世界里似乎有了光。 有了真的将他当朋友而又对他好的人。 所以他，也会对自己珍贵的人好的。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何况他从未见过光。 第150章 一家人 听到程野这么问，王五愣怔了一下：“你不是来消灭我的吗？” 程野：？ 王五看着程野的表情，自顾自继续说道：“你避开所有人耳目，大清早单独来找我，不是为了掩人耳目，再找个借口说我消失了吗？” 程野：…… 单扣一个6。 “……嗯，不是。”程野说道。 王五眨巴眨巴眼：“你要放过我？” 程野不解：“咱两无冤无仇……” “……杀你干嘛？” 王五满眼写着困惑：“可是，诶，不是我是最后的麻烦吗？” 程野其实来前想了一堆的说辞的。 但没想到被打乱地这么彻底。 。 “那个，我其实来，是想跟你说件事。”程野干脆开门见山。 王五看着程野：“你直说吧，我都能接受的。” “你猜的没错，我们任务没完成是因为你是最后的问题所在，你不属于这个星球，对于它们来说，你就是入侵者。” “所以无论是我们要完成任务也好，还是这个世界继续运转也好，都需要你消失。” 听到这，王五眸中的疑惑更深了。 是啊，他一开始不就推断到了自己得消失吗，为什么程野说不是呢？ 虽然有疑惑，但王五没有出声质疑。 他决定先听听程野的下文是什么。 “本来，是得杀了你的。” 为了不让王五再次胡乱推测，程野快速地说道：“但现在有一个你能活下来的办法。” “我能活下来？”王五缓慢地重复着程野的话。 程野点点头，继续说道：“是的，但你也不用太高兴，这种活着可能……并不是很好。” 王五浅浅一笑：“你说吧，难不成还能比我前面的几十年更不好？” 程野也跟着笑了，他是真的很喜欢王五身上的这种处事不惊的态度啊。 “是这样，我有一个另外的空间可以让你进去。” “但是这个空间呢……”程野联想起死物博物馆里那些不断涌出的黑气，嫌弃地说道：“它比较，不像人待的地方。” “你可以活动的范围很小，而且有些地方尽量不要去，有可能会永远地被关在那里。” “这个空间可以作为你的暂时的居住的地方，那里没有太阳，没有时间流逝的感觉，也没有生命特征，还有很多奇怪的展品。” “你可能会在里面待很长更长一段时间……直到……” 直到我解决掉游戏，重新回到现实。 “ ……直到我有能力让你回到现实。” 程野说完了，静静地看着王五，想听听他的想法。 王五没有什么意见，反而露出了高兴的表情：“大兄弟，我都能继续活下去了我能有什么意见，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可是那个地方，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程野还是谨慎地说道。 毕竟死物博物馆，总觉得有种奇怪的恶意。 自从他在这个世界得到天道的力量之后，他对死物博物馆隐隐之中的那种规则也了解得更深了。 死物博物馆，应该算是一个小世界，也是有自我运营的规则。 只是它能量获取的方式，来自于游客的奉献。 王五收敛起笑容，思考了一会才说道：“我其实真无所谓啦，不管在什么地方，只要活着就好了。” “我现在唯一牵挂的是......我的妻子，还有我的孩子。” 他沉默了一会，或许是用了一些勇气才接着说道： “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或许你们会觉得我是个接盘侠什么的，但其实不是的，我一开始占据了人家老公的身体，还得到了一个可以遮风避雨休息的地方，甚至还有一份工作可以让我活下去。” “我本就是一个将死之人，却得到了别人的工作，别人的妻子的照顾。” “若是说占便宜，那也应该是我占了王家人的便宜。” “我拥有了本来属于别人的人生。” “我一开始对王氏可能也只是责任，和一种占了人家丈夫身子就该对他的亲属负责的态度，但久而久之相处下来，我是真的对王氏动了心。” “我不是一个很有远大抱负和理想的人，我实际上曾经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吃饱饭，而更大一点的梦想就是如果这该死的世道中，如果有个人能愿意不离不弃地陪着我就好了。” “结果我来这里，我真的都得到了。” 王五的眼眶里有泪光，可他的唇角依旧是上扬的，只是隐隐中还是可以看出他的心里是苦的。 他依旧笑着说：“我得到了啊，王氏比你们看到的好太多太多了，她温柔，善良，有耐心。” “她能做一手好饭，会织保暖的毛衣，能把孩子教育得很好，给我从未有过的尊重......” “她看我的目光里都带着崇拜。你可能没有经历过我这样的人生，你可能无法理解我，但是我啊，我这辈子啊，从未从任何一个人的眼中看到过崇拜。” “她是那般的信任我，我们穷的时候她一句抱怨都没有，甚至还会觉得自己拖累我，永远的温柔，信任，不离不去。”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org】 “她对我，没话讲。” 王五深深地叹了口气：“话多了兄弟，但我真的，我，我实在是.......我想问问你，如果我去了那个地方，我可以带她们一起去吗？” 程野一时间没说哈。 他可以看得出王五有些情绪激动了。 或许对他来说死，并不可怕。 而是，失去亲人，永远地两地相隔，才可怕。 程野拍了拍王五宽大的肩膀：“都是男人，我明白，你可以带她们，但，需要她们也愿意。” “毕竟那个地方，或许你们老死在那了都无法离开。” 王五裂开嘴笑了，眸中的泪光闪闪发光。：“一家人嘛，只要是一家人，其实在哪里不是活呢？” 只要是一家人在一起。 程野微微眯起眼睛，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 是啊，如果是一家人的话，哪怕是世界末日，只要待在一起，都很幸福吧。 ps：爱情有很多种模式，而我最喜欢细水长流那一种。 是陪伴，是旧人新事。 第151章 更新啦 夜幕降临。 齐光今日睡了一整天，直到星星都出来了，他才从观星台睁开眼。 漫天的星辰，就好像谁洒落了一把荧光粉，漆黑的天空因繁星众多，似乎把月亮的光辉都削弱了。 视线方向慢慢地移到了程野补天时的方向。 那里似乎有个小光点，在不停地闪烁。 齐光微微笑了一下，他的眸底似乎又清明了一些。 补天石和天融合的很好，里面正在孕育着新的天道。 若是不出意外，再过几天，一切都将回到正轨。 他忽然觉得有些累了，爬起身子站在石栏上伸了个懒腰。 似乎根本不担心会掉下去，又或许是根本不觉得自己会死。 陡然，一把伞从他手中冒出。 透明的小伞，看起来很美好，就像是水晶一般折射着星月的光辉。 曾经见过这把伞的人都死了。 他把玩着伞，转动着，转动着...... 星月的光斑斑点点地折射在地上，就仿佛星河倒流扑洒在了这观星台的地上。 景色之美，令人惊叹。 转了一会，他似乎有些无聊，垂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下一秒，他陡然纵身一跃。 这里是摘星楼，是整个京城最高的地方。 他就像一块石头在做自由落体运动。 全身心地感受坠落的失重感。 在下坠到一半的时候，他打开了伞，速度瞬间降了下来。 他调整了姿势，慢悠悠地降落在了地上。 “真好玩。”他含着笑轻声说道，然后目光望向了楚月的寝宫。 他有点想回家了，也不知道他不在的这些日子，他的员工有没有好好照看店面，又有没有好好清理街道。 他不希望姐姐回到永夜，还是那副脏兮兮的模样。 他想早点回去将大街小巷都清扫干净，这样，姐姐走路的时候裤腿就不会沾染上血迹。 那就，去道个别吧。 他如此想着，朝着楚月的寝宫走去...... ...... 时间过得很快，死物博物馆的传送点终于更新了。 因为担心出现差错，比如设置了这里的传送点家里的就会消失之类的，程野提前联系了微生安，让他暂时不要进入死物博物馆。 接着他在地牢一出死刑犯才会进入的小黑屋里秘密凿了一个密室。 这样，万一传送点是不会被顶替消失的，也不会有人误入死物博物馆。 要知道，死物博物馆如果没有邀请函，就是会被当做游客的存在。 而游客大部分的下场是什么......想必屏幕外的格外都有所了解。 虽然死物博物馆缺能量，但程野也不想赚这样的能量。 如果死刑犯无意间发现了这个传送点，那也无所谓，本来就是将死之人，就当是送他的一张游戏入场券。 赢了有第二次活着的机会，还有丰厚的大奖。 死了，死了就死了，本就是将死之人。 程野迅速地安排好了这一切，毕竟朝内已经开始有人提出质疑，对王五的不满的声音也越来越多，就连民间都开始有非议。 他知道这是新生的天道在处理异物。 他们不处理，天道也会处理。 这是世界运转的规律，是无法抗衡的力量。 目前国运龙脉大战一场，虚弱无比，王五已经没办法继续当这个皇帝了，所以他们只能尽快地解决了所有事情。 这几日他已经发现自己和世界之间的联系在慢慢地消减，那种可以感受一呼一吸之间的能力在消失。 他似乎补上了那个天之后，天道就开始真正的新生。 或许一开始，会消失的是他。 他不是天道，而是容器。 他自以为是的力量，不过是用了他这个躯壳罢了。 所以，程野狭长的眼睛眯了眯，那个少年给他的东西，或许不是单纯的拿来补天的东西，而是，用来代替他牺牲的。 也许这个副本暗藏了许多针对程野的危机，只不过少年从中干扰阻挠了许多。 他看起来一直很累很倦的样子，听说他不是在钓鱼就是在睡觉。 而一开始刚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他可是活力满满的。 但据楚月说，他后面变得很忙很忙，一天到晚也见不上几回，甚至几个星期看不到人影。 他可能为了让这个副本圆满结束，真的消耗了许多力量吧。 不知怎的，程野就是有这样的感觉。 就好像后脑勺虽然没长眼睛，但就是知道有人在看自己一样。 他在拥有天道力量的那一刻，对这种感觉来到了顶峰。 少年身上嗜血的味道全然消失，剩下的只有对自己的善意。 而那种善意，才会最终让程野相信他，利用他送的那条鱼....... 程野垂下眼眸，这个副本有太多他想不明白的地方，但是既然楚月相信少年，那他，也相信。 程野来到了地牢之中，然后设置了死物博物馆的第二个传送点。 【叮~传送门已经设置完毕，欢迎馆长随时回家。】 没有任何困难，直接就设置好了。 轻松得让程野都忍不住挑眉。 这么简单？ 他还以为系统会从中作梗什么的，但没有想到如此轻松。 而且还热情地欢迎他随时回家？ 所以说，死物博物馆是真的很想吞噬游客啊...... 程野的眼眸暗了暗，或许馆长是要游离世界各地的人，然后为了博物馆的生意，需要随时回家才拥有每七天可以设置一次传送点的能力吧。 他打开门直接走了进去。 还是熟悉地那种死气沉沉的感觉，空气里全是令人不舒服但又摸不着的细小粉末。 他真的好像拿一堆红灯笼把这黑不拉几的氛围给驱散啊！ 程野阴沉着脸，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进这里，总有一种入棺材的晦气感。 一会他出去就买红灯笼，红纱布，红板凳，红地毯。 一切红通通的，喜庆！ 他来到了熟悉的馆长操作台，看到了被丢在一边的石桥。 他愣了愣，这不会是微生安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无聊手贱乱扔的吧。 不是，这不是刻意增加游客参馆体验吗？ 桥都没了，还怎么通过？ 程野叹了口气，把桥扶好，然后设置了一下馆长权限。 做完这一切他才给微生安打了个电话。 有些事，他还得验证一下。 第152章 是新生呀 微生安一如既往地让人安心，电话依旧是秒接。 “又有问题了？”声音也是照常的懒散。 程野笑了一声：“那倒没有，就是我设置好传送点了。” 微生安一听就懂了：“让我看看你那张床还冒不冒黑气呗。” 程野笑着：“是啊，看看是不是共存的。” 电话那头传来了细细碎碎的声音，听起来是微生安从沙发上站起来了，他慢慢吞吞的走到了程野的房间，推开门：“嗯，冒着呢。” 听到回答，程野一时不知道该开心还是开心。 传送点没有被重置，是可以共存的。 这意味着死物博物馆的作用比他想象中还要强悍。 但是，他的床岂不是永远冒着黑气了？ 算了，等这个副本结束他要回去换一张床。 程野和微生安随便聊了两句，就挂断了电话。 接下来，让王五他们进入死物博物馆就行了。 程野简单地收拾了一下灰尘满满的地面，然后发现，好像扫不干净，这些灰尘就像是死物博物馆自带的，根本无法靠人力清扫干净，只能作罢了。 他又喊来了a，询问了一下最近的情况，似乎每天都有几名游客前来参观，当然不出意外都成了展品。 因为活动日还没有到，死物博物馆的能量艰难地维持在了4000左右。 属于能活着，但也快死了的状态。 因为王五和他的家人今后或许要在这里常住，程野又将自己的卧室好好收拾了一下。 毕竟死物博物馆，也没有其他的卧室了。 办完这一切，程野看了看还是灰蒙蒙的博物馆，叹了口气。 算了，它的调性就是如此，只能让王五自行装扮了。 程野打开了馆长面板，开始设置邀请函。 每天可以设置三个邀请卡，这个功能感觉和每七天可以设置一个传送点一样逆天。 每天三个，一个月就是九十个，一年就是一千零九十五个！ 他只需要短短的一年时间，就能在死物博物馆组建一个军队...... 当然，他只是想想。 毕竟虽然邀请函说不会成为展品，可也是有前提得。 谁知道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程野总觉得这里面应该有他还没有想到的陷阱，但，小心一点先利用着也没事。 毕竟属于规则类道具了，有些什么危险总觉得也在情理之中。 万物相生相克，就像大象会被蚂蚁咬死一样。 程野花了点时间处理好了一切，就尝试着直接回到主城。 因为设置了两个传送点，现在他的卧室里有两个黑黝黝的门，一个通往主城，一个通往大兴。 可是。 也算意料之中。 【打开失败，出现未知错误，请重试。】 【打开失败，出现未知错误，请重试。】 【打开失败，出现未知错误，请重试。】 ...... 程野尝试了几遍，都是得到同样的回答。 他拉不开通往主城的门。 像是有什么东西紧紧地锁住了门。 【炼狱模式不允许中途退出，请玩家认真游戏，切莫投机取巧。】 系统的播报声陡然响起，不知道为什么，程野这次听到这个声音，总觉得比以往更冰冷。 就仿佛......是咬牙切齿说的。 看来自己拿到规则类的道具，让系统很生气了。 但是，似乎系统没有做出任何反抗的动作。 程野眼睛微微眯起，是因为......规则吗？ 所有的一切都要遵循规则，就像世间万物的运转规律一般，都遵循着一定的规则。 而系统，也无法抗拒规则。 自己是合情合理地得到的道具，它没办法直接收回。 程野脸上带上了隐隐的笑意，这个道具到目前为止表现出来的都超过了目前游戏进程的能力。 换句话说，这个道具是超标的，它应该是游戏后期才会存在的东西。 但现在，自己得到了它....... 按照系统一直以来对自己的针对，程野觉得接下里他一定会遇到某个副本，藏着收回这个道具的陷阱。 游戏绝对不是这么好心，白白让自己超标却不做针对的。 看来今后得更加小心一些。 除了一个月一次的正式副本，暂时不下副本了。 好好......谈个恋爱先...... …… 几分钟后，程野重新回到了大兴皇宫。 他拿着令牌从牢狱中走了出来，朝着王五的院落走去。 一天前，王五找到他说王氏愿意跟他一起进入那个未知的世界。 毕竟是他们夫妻两的事情，既然都同意了，程野也没有任何意见。 他认真地交代了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确保王五完全听懂后就约了今日进入。 到了王五的院落后，发现楚月阿辉等人也在。 小明和胖子不知道又在玩什么游戏，总而言之，胖子是被玩的那一个。 院落中其乐融融的。 王五看见程野，面色平静：“你都设置好了？” 程野点头：“是啊，可以进入了。” “走呗，踏上新的旅途。”王五乐呵呵地抱起了地上的孩子。 王氏一如既往的温柔，站在王五的身侧，客气地跟程野道谢：“多谢你，让我们一家人能够继续团聚。” 程野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死物博物馆又不是什么好去处。 那阴森森的，感觉待久了会成神经病，而且还有成为展品的风险。 “关于禁忌你确定都记下来了？”程野跟王五确认到。 王五笑呵呵地：“记住啦记住啦，两只耳朵都记住了，你就放心吧。” 关于死物博物馆的危险，王五可谓是牢记在心。 他知道那个地方和牢狱没有什么区别，但也知道死物博物馆接下来要举办一场活动，而程野暂时并没有得心应手的人。 他想试试。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创业（打工）什么的他最会了。 程野被王五轻松的语气逗乐了，这或许就是王五的特点吧，随遇而安，始终如一。 程野带领着大家前往死物博物馆。 本来是只有王五一家人进去的，但是小明非要一起进去逛逛，所以，四个人变成了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朝传送点走去。 幸好在和楚月夜行的那晚，程野就给楚月和阿辉发放了邀请函，不然这会他们还进不去。 第153章 命中注定 几息之后，众人来到了死物博物馆。 和之前一样，博物馆处处透露着死亡的气息。 就仿佛是战后的废墟，没有一点生命的波动。 王氏明显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场景，身体本能地有些害怕，轻轻抓住了王五的衣袖，抱紧了孩子。 王五虽然也有点害怕，但毕竟是现代人，见多识广，电影也没少看，适应了一会就正常了。 唯独小明，像个跳脱的猴子，还没等程野介绍，就开始四处乱摸了起来。 程野本来想跟王五他们交代一下，见状也不得不先提醒小明：“虽然你是客人，但也有可能成为展品。” 一句话。 小明安静了。 他站在原地：“展品？什么意思？” 程野不紧不慢：“如你所见，整个死物博物馆是一座没有生命的异空间，它每天只重复做一件事，就是将进入的人收纳为自己的展品。” 小明漆黑的眼眸中透露出狂喜：“这么有趣？” 程野噎住。 是啊，他忘了，这个小明就不是一个正常人。 说这种事根本不会让他害怕，只会让他兴奋。 在刀尖上跳舞，能不刺激吗？ 程野僵住了一会，继续说道：“总而言之，你别乱动。” “你想死可以等我安顿好王兄后，别拖累大家。” 每句话都隐隐有警告之意。 小明没再做声，也没再乱动。 也不知道他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 但程野知道，就以他自从知道了死物博物馆成为道具之后的兴奋来看，他想来这里已经想很久了。 程野说完不再管小明，将王五等人带到了自己的卧室，严肃地说道：“这里本是我休息的地方，博物馆没有其他可以休息的房间了，只能委屈你们一家三口住在这里。” 博物馆倒是还有其他的员工宿舍，但要跨过五个展馆，穿越重重黑雾，总担心会有意外发生，还不如在总部住着安心。 王五看着不算太小的卧室，里面的家具设备应有尽有，十分满意：“我好久没住这么现代化的房间了，你就放心吧，一定不给你添麻烦。” “什么麻烦不麻烦。”程野叹了口气。 要不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他也不想让自己欣赏之人冒这样的风险。 毕竟死物博物馆感觉里面还有很多疑点重重的地方，就算他是馆长也说不清楚。 就好比一个国家的国王，哪个旮旯里发生了命桉，或者又有什么无视法律道德一手遮天的小村落，他也不会知道。 死物博物馆带给他的感觉就是这样。 风险和利益共存。 毕竟是规则类道具，不是那么简单一句话就能了解清楚的。 “爹，娘，好冷。”王羽，也就是王五的儿子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胆怯的目光盯着漂亮的陶瓷地板，微微颤抖。 冷？ 程野挑了下眉。 或许是这阴冷的环境让小孩感觉到不适应了吧。 孩子毕竟还是比大人敏锐得多。 大人皮糙肉厚的，经历得多了，就仿佛麻木了一般。 王氏虽然有些恐慌，但还是安抚着孩子：“没事的没事的，爹娘都在呢。” 王五则故意哈哈大笑，从王氏手中接过了孩子，然后说道：“男子汉大丈夫，你不是曾说要上战场杀敌，为国争光吗？” “不过是换了一个环境，有何惧？” 王五的话极其燃，孩子黑白分明的眸中竟然燃起了无所谓惧的勇气。 “我才没有怕，就是有些冷！” 他大声地反驳着。 如此反驳，到让空气里弥漫着的阴冷消散了不少。 众人也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程野把死物博物馆该注意的地方再说了一次，王五便是全部都记下了，他就决定带着众人参观一下死物博物馆。 毕竟是他们今后会居住的地方，熟悉一下环境会比较好。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小明早就按捺不住了，听说可以参观博物馆了，他忍不住摩拳擦掌，就想赶紧拉开一个门出去。 就在这时，程野像是故意和小明作对一般：“等一下。” 小明表情微微扭曲，但还是听话地止住了脚步。 程野给微生安打了个电话。 微生安不愧是秒接好能手，几乎是瞬间，电话就被接起了。 “我们现在都在死物博物馆内，你要不要也进来一起逛一下？” 微生安似乎兴趣不大，懒散地回答：“不去。” 有这个时间，他还不如补会觉。 对于微生安的性格程野已然十分了解，所以他也没劝第二次，直接挂断了电话。 王羽对这一切十分好奇，他抬起头来问王五：“爹爹，那是什么呀？” 王五摸了摸孩子的脑袋：“是电话，某种隔着山里之远也能通话的东西。” 孩子的眸中生出了迷茫。 也是，毕竟他所在的朝代，还没有电话这种东西。 加上条件不允许，穿越者也无法将这种现代科技带过来。 而和孩子一般眼中生出异样的还有王氏。 她是典型的贤妻良母，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对穿越者的了解也在邻里之间的只言片语。 现在看到了这么神奇的东西，自然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原本她对进入这里还有一点点担忧，而此刻只剩下了坚定。 人活一辈子，就这么短。 不如见识见识新鲜的东西。 何况，有爱的人陪在自己身边呢。 想到这，王氏的眸子变得柔和起来，看向了旁边的王五。 总是这样，仿佛只要王五在她旁边，她就觉得天塌下来也不怕。 他一定会，撑住这片天的。 小明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他催促道：“走吧走吧，我们边走边聊。” 他自从在屏幕上看过死物博物馆后，就对内部十分好奇。 十分想亲自走一遭，感受一下游客的体验。 要不是程野绝对不会给他发放宣传单，他真想当一次游客。 程野看着小明着急的样子，笑了笑：“行，现在就出发。” 他打开了馆长的权限，看了下上次排列的参馆顺序。 虽然客人是不需要遵守大部分规则的，但还是养成习惯得好。 就像是墙上的钟突然被拆了，但看时间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抬头。 有些细小的习惯，并不是注意就可以了的。 身体的惯性，有时候会带来巨大的影响。 就像—— 程野看向在一旁温婉的楚月。 就像他对她的特殊感觉一般。 是再一次遇见，哪怕彼此都是不同的外貌，但依旧听见了炙热的心跳。 是，系统也抗拒不了的默契和本能。 程野笑了笑，走到楚月身边，当着众人的面牵起楚月的手。 他不知道系统究竟做了什么，但从楚月主动亲他来看，谈恋爱并不会影响什么。 那就，光明正大的谈。 游戏愿意看…… 那就看呗。 第154章 结束了 程野带着众人，就像他第一次踏进这里一般，从特殊馆开始一路向里参观。 许是因为他们都是馆长请来的客人，一路上到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就连那些拼死想拉一个替死鬼的展品，也都安安静静的，如同没有生命的物件一般。 给足了馆长面子。 一路上除了有些阴冷，也没有其他感受了。 大概就是一行人在清明时上山祭拜的感觉。 其实程野想带着大家逛一下展馆，并非只是出于王五的安全考虑，还有就是想多一些时间和楚月逛一逛。 这毕竟是一个博物馆，里面的展品...... 嗯，换一种眼光还是挺有参观价值的。 特别是他提前交代过把不好看的展馆都藏起来了，比如他之前进入的第一个馆那些吊着的干尸，通通收起来了，换成了熊啊，蛙啊之类的套头摆件。 所以就算是小孩子，也不会觉得过于害怕。 就真的有一种小情侣一起逛展的感觉了。 很快，他们就参观完了四个馆，还剩最后一个展馆。 那个展馆便是最为特殊的奇异馆。 不过它开不开放全凭馆长一句话。 程野回忆了一下里面死状奇形百怪的展品，那些展品无法移动，生前什么样，死后就是什么样。 他决定还是不开放了。 毕竟同行之中还有小孩子，吓到他了怎么办。 所以，在逛完第四个馆之后，程野缓缓说道：“就这四个馆，还有一个馆的开放时间全凭自愿，我建议平时你们也不要接近它们。” 小明眼珠子来回转，十分不信。 毕竟他可是亲眼目睹程野被a带走之后，屏幕就雪花了。 那个展馆里一定藏着什么秘密。 但看了看队伍里的小孩，他也没多说什么。 万一是什么不好的，或者难以控制的东西...... 算了，等下次吧。 胖子早就累了，囔囔着：“那我们是不是一会就可以回主城了？” 在他看来任务早就完成了，只是程野为了王五的事情所以一直没有提交罢了。 程野想了想，点点头：“一会就能回去了。” 现在王五已经不在那片天地下，应该符合处理异物的标准了。 小明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但又憋了回去。 王氏看了看周围，突然开口：“程兄，我们可以在这种花吗？” 种花？ 程野愣了愣。 他到从来没有想过这个。 原先只是觉得太阴森了，想拿些红绸缎，红灯笼进来装扮装扮。 但这些终究还是死物，哪有种花好啊。 程野笑了起来：“当然可以，除了我们刚刚经过的几条走廊还有这些展馆，其他的空地你想种就种吧。” 王氏跟着笑了：“我就是觉得这里有些太荒凉了，我知道这里有很多禁忌之处，我不乱跑，就在我们第一个房间出来后的那片空地上。” 众人又聊了一会，便各自散去了。 胖子早就迫不及待地想回主城了，毕竟那里应有尽有。 这个副本虽然有很多现代化的东西，但终究比不上牛逼的主城。 当众人跨出死物博物馆的时候，终于收到了许久没听过的副本完成的声音。 【恭喜玩通关「炼狱」七级副本。】 【本次副本主题：新世界。】 【本次副本挑战人数：5人。】 【目前挑战成功人数：5人。】 【该世界在你们的帮助下重新回到了正轨，感谢你们为此做出的努力。】 【本次副本出现了无法抗拒的错误，很抱歉给玩家们带来了困扰。】 【本副本模块将永久封停，介入给玩家们带来不可逆的影响，该副本奖励将延迟发放。】 【等系统计算好玩家的损失将一次性补足所有奖励，包含时间补偿和延迟奖励补偿包。】 【期待与您的下一次相遇。】 【ps：奖励将在24小时内发放至邮箱。】 【ps：因副本错误，本次退出可在72小时内任意时间自行选择。】 ...... 系统说完就彻底没音了。 每个人的面前都多了一个退出的按钮，它就漂浮在空中，只要想退出随时都可以返回那个纯白的空间。 “狗贼系统，就说了补偿，一句歉意都没有。”小明都囔着。 游戏虽然态度很好，说24小时内会发放补偿礼包，但是，它有一丝的歉意吗？ 根本没有。 它就是，你能活着算你命好，你要是死了那就是活该。 说不定游戏还巴不得大家都困死在这个副本里，这样补偿都不用发放了。 程野笑着：“行啦，有补偿就不错了。” 至少没有什么都不给。 也不知道下一次游戏更新会是什么时候。 胖子早就迫不及待的将手放在了按钮上，然后看了看在场地众人似乎都没有离开的意思，他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你们不走吗？” “你先回去吧。”程野看了看天，说道。 他和天道之间的联系越来越澹了，之前那种世界即我的感觉已经全然褪去。 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渺小的人类，哪怕是一次小小的呛水都可能会死的脆弱的人类。 程野低头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自嘲还是什么。 他感觉这个副本很像是很早之前就做好了在等待自己的。 因为，他会是天道。 而天道又怎么可能离开这里呢？ 就像当时小明脱口而出：你是天道那你离开了这个世界怎么办一样。 他是离不开这个世界的。 现在和世界的联系减澹了之后，程野才发现了更多的细节。 他感觉他从进入这个副本之后，身上挂上了无数细线，而天上有人牵着他走一般。 给了他一种自认为是主角的假象。 挽救天下于千万。 到最后...... 程野抬起头来，看向他补天的地方。 他会和这片天地融为一体，再无未来。 而幸好，那个少年给了他一个可以替代自己的东西。 如果当时没有那条鱼，程野应该会选择自己飞过去堵住那个洞。 毕竟当时的他，举手抬足之间都可以影响到这个世界。 堵个洞罢了，他不会多想的。 所以这个世界，究竟是游戏的陷阱，还是他多想了，或者说，其他的什么？ 一阵风吹过，程野摇了摇脑袋。 不想了，反正想不明白。 他只要努力赚积分，努力成为第一，努力被游戏认可，然后找回自己的记忆就好了。 自己的记忆在游戏这如此被忌讳。 说明一定是可以推翻游戏的东西吧。 是让游戏都不敢暴露，不愿给予，所以设置了诸多限制的回忆呢。 程野笑了笑。 他曾经，应该输了一次。 但这一次，他不会输了。 他，从未如此从容过。 第155章 见一面叭 程野又处理了一些事情，在确保这个世界确实巨无细漏都检查后，就退出了副本。 主城内，微生安依旧一副懒散的样子。 而胖子点了一堆吃的回来，什么火锅，烤肉，日料…… 都点了一份。 按他的话说便是：馋死他了。 程野觉得好笑，打量了一番客厅，发现小明不在。 “小明呢？” 微生安懒懒地抬眸：“难得你还记挂他。” 程野：“我就随口问问。” 微生安视线转回屏幕：“我也不知道，他神神叨叨的，然后就出去了。” 程野耸耸肩。 随便吧，反正那个人的脑子里在想什么他永远也猜不透。 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从副本内出来，总觉得很疲惫。 他朝着自己卧室走去，想去看看愿望系统里的那个小人。 几分钟后，程野又从自己卧室走出来了。 他语气听起来很平和：“你楼上还有能睡的房间？” 微生安目不斜视：“嗯。” 程野：“那我去楼上休息。” 微生安余光都不给一个，还是：“嗯。” 程野随便找了个房间，直接躺下了，他打开系统面板，点开了愿望系统。 还是那个小屋。 但很神奇的是，小屋分明比之前要干净整洁得多。 家具也多了不少。 就仿佛这段时间里，小人一直有在好好生活。 这种奇怪的想法让程野眨了眨眼。 他试图操控着小人探索更多的地方，但似乎受了限制，他只能在这一方天地里运动。 程野随意摆弄了一会就失去了兴趣。 或许这就是游戏为了打发时间的无用的过场动画呢。 就是为了增加游戏趣味性。 就像这个一个镜子的愿望系统一样，像极了白雪公主的后妈对着魔镜问： 镜子镜子，谁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啊。 镜子说：是作者啊！ 诸如此类的…… 程野收起愿望系统后打开了通讯录。 排列第一的是……楚月。 没错，他将她置顶了。 因为想要尽快脱离游戏，两个人也不是矫情的人，所以确认了恋爱关系后都尽快地回到了主城。 他们还有很多事情做，即便隔着两个主城，但心在一起就好了。 程野和楚月单独相处的时候，楚月没有说任何一句暗示的话，稍微一点点都没有。 哪怕程野故意提及以前，楚月也是打个哈哈就敷衍过去。 这种试探让程野更加明确了自己记忆的重要性。 他现在想要找回记忆，只有两个办法： 1，像微生安一样，凑齐足够的碎片，强制兑换。 2，让封印松动。 他相信这不是错觉，这次游戏更新了之后，他似乎拥有了很多以前从未察觉到的本能。 包括对游戏的熟悉感，对楚月的亲近感，对阿辉胖子本能的信任。 这些都足够说明，系统对他记忆并不是删除，而是屏蔽。 他的脑中也会时不时浮现一些画面。 而这些画面，应该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 想到这，程野伸出手，指腹在楚月的名字上来回摩挲。 他们约定好了，今后一起下副本，用选关卡进入同一个副本，能不能排到一起，就看……狗系统狗不狗了…… 毕竟现在永夜和永昼还没有互通。 每个人都有一次更换主城的机会，楚月他们已经用掉了…… 【叮～您有新的消息。】 楚月的头像闪动了起来。 程野眼睛一亮，从床上坐起来了。 点开消息框。 【我们到家了，一切顺利，都都好像身体出了一些问题，一直在睡觉。】 都都是他们的队友，是个小孩子。 程野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脑海里莫名其妙有了一个小男孩的形象。 程野想了一下： 【什么时候开始的？】 楚月回复地很快： 【应该是我们下副本之前了，之前觉得可能是长身体，毕竟是小孩子，但现在想想也不对，游戏里的时间处于停滞状态，不应该会长身体……】 毕竟连生理期都没了，人也不会变老，怎么看时间都是停滞的。 或许他们成功通关了所有游戏，出来后还是进入游戏的那一天。 也不对，毕竟她们进来时，地球上已经有很多人被拉入游戏了。 那可能就是，游戏里的时间相对于现实来说，过得无比缓慢吧。 就像是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程野： 【愿望系统可以查到原因吗？】 这一次，楚月过了很久才回复： 【刚刚都都短暂地醒了一会，说是上一个副本留下的问题。】 【我们或许要重新进入那个副本了，san值跌破后造成的伤害，无论是心里还是身体上的，都会被带入主城。】 程野一目十行，立马回复：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副本？】 这次楚月停顿得更久，或许是在照顾都都，大概半个小时后，才给程野发送了一封邮件。 上面有关于那个副本的详细介绍。 消息框也很快亮了起来： 【我把关于那个副本的详细资料发给你了，你看下时间，如果最近没什么事我们就一起下副本吧。】 【现在有死物博物馆作为中介，我们其实……可以经常见面。】 程野眼睛一亮。 是啊，只要有邀请函和传送点。 他们可以在副本内，经常见面…… 能进入死物博物馆的方式有三种。 一种是拥有邀请函作为客人从传送点开门进入。 进入到博物馆的内部，也就是馆长控制中心。 这种方式不会受到博物馆的攻击，主动挑衅的除外。 他之所以那么紧张王五他们的安危，也是因为他不清楚怎么样算主动挑衅。 所以他带着大家走了一遭，只要在这个范围内没出问题，应该就不是主动挑衅。 第二种则是游客们收到了宣传单。 这种方式是无视任何空间地形的，可以直接进入博物馆的入口，然后花钱买票进行参馆。 这种的好处就是随时随地，没有空间限制。 坏处就是，99%会成为展品。 而第三种，就是没有宣传单也没有邀请函，只是无意之间拉开了传送门。 这种和得到了宣传单的游客们类似，但这种因为不清楚死物博物馆究竟是什么，可能莫名其妙就成为了展品。 而现在，他只要想办法在永夜设置一个传送门…… 他岂不是可以和楚月天天见面？ 第156章 天冷，但心暖 楚月处理了一下都都的事，这会才有空休息一下。 对于她来说，都都不仅仅是队友，也是亲人一般的存在。 这会看他这么难受，她心里也不好受。 其实都都从很早之前就开始不舒服了，但他不想给阿辉楚月添麻烦，就一直憋着不说。 他以为随着时间的推迟，san值的增加，加上主城内玩家的自我修复，就会好起来。 但是，没有用。 san值跌破导致的所有伤害，都是永久性伤害。 直到现在无法用身体本能去抑制了，才不得不提了那个副本。 不是很高级的副本，初级副本罢了。 只是里面有一个梦魔，会吞噬人类的噩梦，一旦控制不好就会被梦魔永远地困在梦境之中。 也就是那次，都都没逃过去。 虽然他身上有阿辉楚月为他准备的保命道具，但san值跌落的伤害是无法用道具恢复的。 因为那是，真实伤害。 害怕，就是害怕。 明知道是假的，甚至，明知道不会有事，人也无法抑制自己的害怕。 就像有些人怕蟑螂一样。 蟑螂真的会对人造成伤害吗？你甚至可以抓起它放进口中嚼碎了咽下去。 如果心情再放轻松一些，你甚至可以拿面镜子看着自己是如何嚼嚼的，蟑螂是如何爆汁碎成一块一块的，它的尸体又该是什么颜色的。 还能慢慢含在嘴里品尝滋味。 但是，不敢碰的人依旧不敢碰。 即便只是小小的蟑螂，也会令人胆颤害怕惊叫。 这就是害怕的力量。 所以在副本中，都都永远的陷入了梦魔之中，即便撑着最后的半条命，利用保命道具成功回到了主城。 但他san值跌破后的那半个自己，永远困在了副本里。 这次重新下这个副本，需要用很多张刷新卡，才可能再次进入。 要不就是用指定卡。 可惜指定卡太难获取了，是中级以上副本才有几率掉落的道具。 楚月有些疲惫，她习惯性地朝窗台走去。 月亮总能给她带来慰藉。 偌大的月亮啊，就这么静静地高挂半空，散发着自己清冷的光辉。 楚月走到一半，愣怔住了。 她看着干净的空地，怀疑自己看错了，又眨巴眨巴眼睛，这才确认，空地确实干干净净的。 他们这栋别墅面前的那块血地，如今竟然一尘不染，反射着澹澹的月光。 那些腐朽的尸体，凝结的血块，令人畏惧的废弃的衣服，全部消失不见了。 楚月缓缓又向前走了几步。 痴痴地低头盯着地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恍忽过神来。 这时，她惊讶地发现。 在不远处，十几米的位置，居然新开了一家小店。 店门口站着十来个肌肉壮硕的男人，他们脸上居然洋溢着亲切的笑容。 楚月又眨巴眨巴眼，这次还揉了下眼睛。 她没看错吧？ 永夜，居然有店面了？ 这不是一个混乱无序的地方吗？ 每个玩家都可以更换一次主城，当时他们换到永夜，也是因为这里毫无秩序，适合他们这些需要躲起来的人。 可是现在，这个混乱的城市居然，开启了一家店。 这个店真的能存在吗？它可以运行吗？它不会被其他夜行者盯上吗？ 楚月脑中连续蹦出了很多问题。 但她没有答桉。 而就这在时，店里走出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们相伴了有一年半的时间。 在他不忙的时候，几乎是朝夕相处。 是，那个少年。 齐光一如既往带着澹澹的笑意，在这片血色之中的天地间，他显得那般干净。 他的眸子朝着楚月望了过来。 在看到楚月的那一刻，眸子亮了起来。 就仿佛天上最亮的那颗星星，它突然闪了一下。 齐光微微弯起了眉眼，站在原地，无声地对楚月喊了一句：“姐姐。” 楚月也跟着笑了，她冲齐光招招手：“好久不见。” 其实也没多久，就三四天罢了。 但看齐光的样子，他似乎等自己很久很久了。 这片干净的小广场，干净的街道，或许都是他整理出来的。 他平时没有什么太多的话，大多数时候都保持沉默，但看向楚月的时候眸中永远有光。 楚月其实并不清楚这个少年，传说中杀人不眨眼，阴晴不定的少年，为什么唯独对自己特殊。 她永远都不会知道，只是因为那天，她递过去了一块橡皮擦擦了。 一个低等级的，只能恢复小伤，几乎鸡肋的道具罢了。 而这，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束照进少年心里的光。 人生啊，永远是这么机缘巧合，那人却在灯火珊处。 齐光缓慢地朝楚月走过来。 他身上的衣服那般干净整洁，完全不像第一次见面那般，满身的血痕，脸也脏兮兮的，就仿佛刚从尸堆里爬出来。 现在的他，干净得就像邻家的弟弟。 似乎，只是个普通玩家罢了。 齐光来到了落地窗前，他无声地问道：“姐姐，我可以进来吗？” 其实就算他发出声音，楚月也听不见。 这玻璃隔音效果可好了。 但楚月看懂了他的口型，她弯了弯眉眼，示意齐光走到门口。 门开了，少年就站在门外。 还记得上一次开门，楚月如临大敌，生怕少年一言不合胡乱杀人。 再次开门，已经是朋友了。 楚月笑了笑，直接拉过少年的手：“你穿这么少，不冷啊？” 齐光眨眨眼，冷？应该冷吗？ 忽的，他似乎真的有了冷的感觉，身体抖了抖，冲着楚月说：“好像…是有点冷。” 说完笑了起来。 楚月也跟着笑，拉他进了屋，然后直接去了厨房给少年倒热水。 “你等我一下，我给你煮碗面。” 齐光抬眸，煮面么？亲自煮吗？ 在「新世界」那个副本里时，有下人伺候，吃的有用都被安排好了，倒从未尝过楚月的手艺。 他盯着楚月的背影，又隐隐笑了起来。 有朋友的感觉真好，被人关心照顾的感觉真好。 撕拉，天然气烧了起来，在灶台上燃起了漂亮的火花。 楚月将锅子放好，然后倒上水，接着拿起水杯朝齐光走来。 “先喝点温开水，暖暖身子。” 第157章 一个秘密 齐光接过水杯。 水温刚刚好，是温暖的又不会太烫。 他垂下头盯着水杯里的水，不知道在想什么。 厨房的水已经烧开了，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白雾一般的水汽冲上半空，在厨房弥漫。 楚月熟练地下了一小把面条，另一个锅放油起火，打了个鸡蛋。 这些窸窸窣窣的声音，莫名地让齐光觉得幸福。 就好像午后阳光下的蝉有节奏地叫喊着。 就好像日光从未遮蔽窗台上洒进来。 就好像走在路上遇到了熟人可以随意地聊上两句。 那么地轻松自在，令人自由。 齐光捧着水杯，感受着从杯子里散发的热气，然后放到嘴边小口小口地喝着。 温热的水顺着喉咙一路往下，让他的身子逐渐热起来。 似乎又有什么东西不同了，齐光眸中的迷雾又散去了一些。 恍忽间，他似乎又学会了一些东西。 是那种，似乎没人教过他，但是他自然而然就懂了的东西。 他笑了笑，像澄澈的孩子。 起身，踏步，朝着厨房走去。 楚月听见声音回过头，脸上也带起了笑意：“怎么啦？饿了？还是等不及了？” 齐光跟着笑：“想看看烧开的水。” 楚月觉得有趣，稍微让开了一些身子：“那你看吧，会起好多小水泡，咕噜咕噜的。” 齐光笑着盯着翻滚的热水看，面条跟着热水在翻动。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有意思。 特别有意思。 比他拿到了珍贵的宝物，比他赢过了想杀他的玩家，都要有意思。 楚月看了看旁边的计时器：“还有20秒，面就能吃了。” 齐光依旧盯着翻滚的面条，没说话。 在楚月看来，他就像一个馋嘴的小猫，目不转睛地盯着锅里的鱼。 还是个孩子啊，楚月这样想着。 可是这个‘孩子’，可是杀过上万个人的。 永夜空气中这消散不开的血腥味，可是有他的一份勋功章的。 他若是在永昼，杀戮值够他死上万次了。 可惜，他是永夜的神。 还看起来，如此干净。 突然，齐光开口了：“姐姐，我开了一间店。” 楚月愣了下，反应过来他说的就是别墅对面的那家店。 原来是他开的啊…… ……怪不得能开起来呢！ 也是，在整个永夜能开个店还不被人砸的也就只有齐光了吧。 其他人……就算有这个胆子也没这个能力呀。 楚月笑着说：“挺好的，是做什么的呀？” 齐光眼睛亮亮的：“是一家收尸的店。” 楚月微怔：“收尸？” 齐光认真地点点头：“是啊姐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人死了尸体就这么暴露在外边风吹日晒腐烂发臭……挺可怜的。” 楚月：“所以你想替他们入土为安？” 齐光又露出了迷茫的表情，像是在思考入土为安的意思。 紧接着点点头：“我想，他们死后还是希望有人记住他们的。” 楚月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在这个时候面条已经煮好了。 她熟练地捞起面条，放进碗中，夹起鸡蛋，摆了个造型，最后撒上葱花，完事。 “煮好啦，先吃点东西。”楚月端着面像客厅走去。 齐光乖巧地跟在身后，就真的像一个听话的弟弟。 与此同时，程野终于收到了关于临时副本【深渊】的结算奖励。 也不知道系统是纠结了多长时间，直到这个时候才发布结算。 【恭喜1区玩家「程野」完美通关替补副本【深渊】】 【本次参与游戏人数12名，通关人数9名。】 【此次副本为第一次临时替补副本，感谢以上玩家为此做出的贡献。】 【本次副本无奖励无惩罚。】 【再次感谢各个玩家的付出。】 【祝您游戏愉快！】 系统的播报声戛然而止，程野眨巴眨巴眼睛。 是哦，他被拉进这个副本的时候，系统就说过了，这个副本是无奖励无惩罚的。 所以，什么都没有。 啊该死的，为什么感觉到了资本的压榨！ 选了一批各个分区最优秀的玩家，可能会丧命于此，却只是拿来测试副本的！ 游戏到底把他们当什么？ 测试品？ 程野莫名地有些愤怒，但愤怒仅仅只持续了一秒就消散了。 他太弱小了，他根本抵抗不了副本，所以，副本就算想抹杀他也是轻而易举的。 只不过…… 程野眼眸微微眯起，游戏似乎也要遵循一定的规则，就像他刚刚逃离的【新世界】副本一般，万物的运转，都需要遵循最基础的规律。 而这种无法抗拒的规律，就是限制游戏的规则。 所以他现在才能好好的站在这里，还能肆无忌惮地骂游戏。 这样也挺好的，有限制意味着自己有成功的几率。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万物相生相克，他不是没有机会。 程野忽然愣怔了一下，他想起来新世界的副本是跟随小明一起进入的，也不知道这个副本会不会结算。 真是太可恶啦！ 感觉花了很长的时间，却一点奖励都没有。 哦，好像也不是，相比于其他一无所获的可怜玩家，他把整个副本都收入囊中，成了他的道具。 好像这么一想开心了不少。 程野笑了笑，开始思索起究竟怎么样才能在永夜设置一个传送门。 分明只是分开了一小会，可是他已经很想楚月了。 …… 小明回来的时候很是兴奋，也不知道他究竟去干什么了，总而言之脸上摆满了得意。 微生安瞥了他一眼：“赌钱赢了？” 小明不屑一顾：“真男人从来不赌钱。” 胖子十分好奇：“那是发生什么好事了？” 小明一如既往：“你求求我。” 微生安叹了口气，调高了电影的音量。 程野这会在自己房间并不在客厅，所以只有胖子十分配合地搭理小明：“我求求你。” 微生安目不斜视，就当啥也没听见。 他有时候都觉得胖子太好欺负了一些，也不知道是怎样的家庭才能养出性格这么好的孩子。 特别是进了游戏这种地方，还如此乐观。 小明对胖子的配合十分受用，他招了招手：“你贴过来，我悄悄告诉你。” 第158章 想你，很想你 胖子听话地将头伸了过去。 “永昼和永夜可以互通了。” 轻轻地一句话，却让胖子瞪大了眼睛，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小明：“你说什么？” “永昼和永夜可以互通了。”小明再次重复了一遍。 胖子的心扑通扑通跳了起来，这么说…… 楚月和程野可以……可以经常见面了！？ “什么时候？”胖子迫不及待。 小明笑了，答非所问：“你想去永夜玩啊？” 胖子用力点头：“想去。” 小明不太理解：“那里有什么好去的，可是一个杀戮之都呢。” 胖子没有解释，也不能解释，他犹豫了一下：“还没有去过那个主城嘛。” 小明反问：“你可以去申请更换主城啊。” 胖子反驳：“那我岂不是回不来这里了。” 小明愣怔住，一时语塞。 是哦，不过胖子什么时候反应这么灵敏了。 小明挑了挑眉：“没这么快呢，听说游戏又要更新了，下次更新会有列车去往永夜。” “你都是从哪里听说的？”坐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微生安突然插嘴道。 小明乐呵呵地：“竞技场。” 竞技场？那个地方是一个玩家pk不记录杀戮值的地方。 有很多玩家机缘巧合下都会得到特殊的道具，从而知道未来游戏的走向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只不过..... 游戏为什么突然让永昼永夜互通了，是永夜发生了什么...变化吗...... 微生安想着，不再说话了，小明和胖子又继续开始斗嘴起来。 而程野还不知道这个消息，他正在思考究竟怎样才能在永夜设置传送点。 陡然，他想到了一个被他遗忘了的功能。 死物博物馆的馆长规则—— 您每三个月可以设置唯一一个亲密关系，他将拥有您的一半权利可以操控这个博物馆。（具体权限会在系统面板中说明。） 他还没设置这个亲密关系。 程野眼眸亮了起来，他连忙打开通讯录给楚月发消息：“我们什么时候下副本？” 正看着齐光吃饭的楚月听见声音，打开了系统面板。 看见是程野发的消息，眼眸弯了起来：“如果你方便的话，就尽快。” 因为楚月他们已经是一个小队了，所以没办法使用小明地「跟随」。 她们只能不停地刷新，再刷新。 “我这随时都可以下副本。”程野几乎是在看到消息的那一刻就回复了。 楚月面对秒回，满脸堆笑。 她是真的很喜欢程野，很喜欢很喜欢啊。 这个男人和她一起经历了太多事情，唯一不变的是他那永远赤诚炙热的心。 他们之间的相处没有套路，没有隐瞒，只有真诚。 而唯独真诚，才是令她一直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的根本原因。 真是...太好了啊...... 从来不用担心，会有误会，会有意外。 楚月笑得灿烂，宛若星河：“那我确定一下时间，就和你说。” 程野秒回：“好呢。” 以为聊天戛然而止，谁知道与此同时一条新消息弹了出来：“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见我吗？” 程野笑了起来：“难道你不想吗？” 楚月真是爱死了他的毫不掩饰：“我也。” “很想。” 分了两段话发送。 程野脑海中莫名地浮现了楚月俏皮的样子：“分开发是怕我等得着急吗？” 毕竟两个字打起来比四个字快。 楚月：“是啊，非常想让你第一时间就知道，我的心意。” 双向奔赴真是世间最美好的事情了。 程野顺着这句话开始和楚月有来有回地聊起来。 齐光则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满脸幸福的楚月，就继续低下头吃他的面。 面很好吃。 街道很干净。 姐姐今天很开心。 嗯，今天也是很棒的一天。 吃完后，楚月还在那和程野聊天，许是经历了太久的等待期，两人就像久别重逢一般有着说不完的话。 楚月甚至忽略了站起来的齐光。 就连他什么时候端着碗进厨房洗了都不知道。 水流哗啦啦地响。 楚月偶尔也会发出悦耳的笑声。 齐光的脸上也逐渐带上了笑意。 洗完碗，他并没有走。 静静地站在厨房和客厅的交界处，就这么看着楚月。 他的脑中似乎又多出了许多东西，他觉得要去做，要让姐姐幸福才行。 想着，他走上前：“姐姐。” 突如其来的声音将楚月拉回现实，她的手还在屏幕上敲敲打打回着消息，余光随意扫视了一下餐桌：“你吃饱啦？” “吃饱啦姐姐，面，很好吃。”齐光笑着。 楚月也露出了满意地笑容：“今后你要是有空，随时来家里吃饭吧。” 齐光黑白分明得眸子微微亮起，重复道：“一起吃饭吗？” 楚月美眸如同弯月：“是啊，一起吃饭，你看你这瘦胳膊瘦腿的，平时肯定没有好好吃饭吧？” 齐光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就像做错事被骂的小孩子一般，放低了声音缓缓道：“我会注意的。” 说话间，楚月又回了两条消息，然后才关掉系统面板，认真地对齐光说：“来家里吃饭吧，和我们一起。” 齐光看了看周围，很温馨，有种说不上来的暖意，符合他对家的所有幻想。 他回过头，认真地点点头：“好，我会来一起吃饭的。” “乖啦。”楚月摸了摸齐光的头，这个少年虽然看起来就十六七岁的样子，但他发愣的时候会让她莫名地觉得还是个初中生。 加上他那孱弱的身子骨...... 楚月有点想给他补补身子。 齐光没有拒绝楚月的好意，他思考了一会，陡然问道：“姐姐，你很喜欢程野哥哥吗？” 楚月咧开嘴笑了，像是掩饰都掩饰不住的笑意：“当然，是非常非常喜欢。” 齐光也跟着笑了：“好，我知道啦姐姐。” 楚月微微一愣，怎么觉得他这句知道了......自己又会收到什么惊喜？ 楚月思索了一下，还是没有将疑问问出声。 既然齐光没有主动说，那她就不问了。 有些事，或许并不是那么容易开口的。 现在这样，就好。 第159章 恶意 结束聊天后，程野盯着楚月最后一条信息看了许久。 【我这有点事，晚点联系你。】 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又过了一会，他打开了楚月刚刚给他发的那封邮件。 提前了解一下副本内容，才能做更充足的准备。 大约十来分钟的样子，程野将邮件看完了。 这个副本名为【恶意】，是一个中级副本。 其实不算太难，特殊的通关方式就是保持五天不睡觉就行了。 只要不睡觉，梦魔就不会进入梦中，玩家就不会有事，可以无伤通关。 但问题恰恰出自于此。 大多数人，可以说正常人都没办法坚持五天不睡觉，能三天不睡觉已经算很厉害了。 而且不睡觉有个风险，精神力会降低，而且该副本每晚都会有诡异发生，san值也会降低。 而降低后，可能面临着迷迷湖湖睡过去，从而被梦魔入侵，导致任务失败。 都都就是这个原因差点失败的。 他坚持到了第四天，在第五天即将到来的时候睡了过去。 这一睡，那叫一个天昏地暗，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已经在睡梦之中。 一开始很美好，感觉是这辈子睡过的最好的一个觉。 接着诡异发生，他被梦魔入侵，差点死在梦里。 好在在最后的时间卡点，保命道具生效，他还是成功离开了副本，但san值跌破，导致了后遗症。 他，嗜睡。 动不动就会睡过去。 其实他也说不清自己躯体化的究竟是什么，感觉像睡觉，但又没有梦境，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昏过去，对时间的感知越来越差。 恰巧这个时候阿辉楚月又被困在【新世界】这个副本里，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原来昏了过去几次，又昏了多久，好在房间里24小时有热水有吃的，他醒的时候在难受也会坚持吃一些东西，这才等到楚月阿辉回来。 他的事已经刻不容缓，必须马上下副本找回根源所在。 想要丢失的东西恢复，那就只能破解这个副本，而不是投机取巧过关了。 所以这一次，他们再进入这个副本，就不能用不睡觉的方式通关，而是得在五天之内弄清楚梦魔发生的原因，化解梦魔，让梦魔归还都都失去的东西，才有可能好转。 看到这里，程野双眸微微拧紧。 他看了一眼关于副本详情： 【副本发生在末日阶段，非必要不会有居民出门，政府每周会发放必要的食物，但食物非常紧缺，请务必节约食用。】 【整个副本非常压抑，建议下副本前带一些娱乐道具，会缓解压抑的心情和san值的降低。】 【夜晚会有诡异出没，请注意自己的san值变化。】 【注：食物的分量只够吃两天，所以必然会有饿肚子的情况。】 【注：该副本会将玩家分散，但都会聚集在同一座公寓内，建议同行伙伴进入后想办法汇合。】 【注：该副本为竞争本，抢夺玩家食物可以让自己生存的更久，所以若是单独进入副本，建议不要暴露自己玩家身份。】 【注：该副本为五级副本，暂时没有完美通关教程，大多数人都是靠道具直接硬撑过五天。】 【注：该副本最危险的地方在于san值的降低和随时可能进入得梦魔，建议多备清醒道具。】 【以上为进入过该副本的玩家总结的最值得关注的点，仅供参考。】 在邮件的最后，楚月贴心地说道： 【据了解，该副本最多二十名玩家同时进入，公寓为五层公寓，每层有20户人家，玩家无法离开公寓范围，不能暴露自己非本地人，容易遭到本地居民的抢夺，因副本限制，玩家的武力值会远远地低于本地居民。】 【且因为该副本容易刷积分（只要靠道具硬撑，稳拿稳有5000积分），投入产出比大，所以该副本为热门副本，需要注意有重复进入的玩家，他们会有意接近骗取信任。】 程野看到这，大概了解了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副本。 二十名玩家被困在一个公寓之内，每个人有一间屋子，政府每周会发放一周的食物，但是食物只够吃两天的，需要非常节省才行。 公寓每天晚上会发生诡异的事件，醒着接受诡异的惊吓，而睡觉会接受梦魔的袭击。 不管是醒着还是睡觉都有哦可能san值降低，现在知道的是san值降低到一定程度，回到副本也会嗜睡无法清醒。 而玩家的武力值远远地低于本地人，所以如果是同行的玩家建议尽快汇合，但是要小心一些专门靠刷此副本存活的玩家，他们比其他人掌握更多的信息，容易被蒙骗成为炮灰。 总而言之，到目前为止程野觉得他大概了解了这个副本的机制。 活着，醒着，解决梦魔。 程野的目光移到了副本的名字上，要知道大多数时候，副本的名字也相当于是一个线索。 【恶意】？为什么是恶意？ 恶意和梦魔有什么关系，梦魔的发生事只在这个公寓，还是说外面的世界也一样？ 这些暂时都不清楚，但程野知道，一个副本如果被完美通关解决了，下次就无法再进入同一个时间线了。 就像他进入的【女儿】，再进入这个副本时，就是新的时间线了。 所以，他们得尽快带都都再次进入该副本，避免副本提前被其他人解决了。 毕竟在哪里掉的san值只能从哪里重新找回。 若是错过了，就再没机会了。 都都若是一直这样嗜睡，说不定哪天就醒不过来了。 想到这，程野给楚月发了一条消息：「有进展尽快联系我。」 楚月瞧见程野的消息，立马知道他是对自己的事情上心了，很是开心地回复：“阿辉一直在刷新副本中，只要刷到了立马通知你。” 这样，小明就可以带着程野再次通过跟随楚月进入该副本。 他们能再次汇合。 得到楚月的回答，程野的心稍稍放下了。 他想了一下，决定去楼下问问这个副本有没有想一起去玩的。 第160章 越来越不安 程野走到楼下时，看见胖子和小明正在斗嘴。 不对，应该说是小明单方面欺负胖子，胖子睁着一双清澈又愚蠢的眸子，试图理解小明究竟在说什么。 胖子眼尖地看到了程野，大喊道：“老大，你休息好啦。” 程野点点头：“嗯，休息好了。” 胖子特别开心，脱口而出：“老大，小明刚刚说永昼和永夜未来会互通。” 程野挑了下眉：“会互通？真实消息？” 小明冷哼一声：“应该是真的。” 程野不像胖子那么容易轻信别人，特别这话是从小明口中说出来的，就算是事实也总觉得降低了可信度：“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竞技场。”小明回答道。 竞技场啊，程野知道那个地方。 在这个压抑的游戏中待久了，是个正常人都要得精神病。 每天都是想着自己明天能不能活下去。 玩家获取积分最快的方式就是下副本，像微生安这种商业奇才+幸运大老，再来十个游戏也找不到相同的一个。 许多玩家为了能活下去，什么苦力活都干，但零散工得到的积分极其稀少。 还有可能白白干了一天结果遇到了黑心老板，一分积分都不结算。 这样随时可能会死，又没有钱，压力又大的日子，要么把人逼疯，要么妥协去申请成为原住民。 而竞技场，就是为了给玩家们解压的地方。 主城内除了竞技场，都是不允许发生打斗互殴行为的。 杀戮值会导致玩家下线，听说下线前会被丢到一个史上最难的副本里，若是有机会逃出来，就能重获新生。 但，至今没见到有人复活。 而竞技场内，就算把玩家杀了也不用付任何责任，进入那个地方，就像进入了一个没有任何规则法度的地方，生死有命，一切随心。 毕竟有很多积分清零的玩家蹲守在那，想着反正自己也要死了不如拿一个垫背的。 或者抢夺一下其他玩家的道具，说不定能换取一部分积分让自己重新活下去。 可以说，那里就像是第二个永夜。 只不过看起来，有规章制度了一些。 听到是竞技场得到的消息，程野信了几分。 那里的亡命之徒，有点别人不知道的消息也实属正常。 如果永昼和永夜真的能互通.....那就太好了。 不过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还是先下副本和楚月汇合然后给她死物博物馆的一半权限。 “小明。”程野喊道。 小明眯起眼睛，一副你有什么阴谋的表情。 程野觉得好笑，胖子就是什么都不设防，小明就是太过敏锐。 真是两个极端。 “有一个好玩的副本你想不想去玩一下？”通过这些天的相处，程野也算了解到了小明的性格。 叛逆得很。 想让他帮忙就不能说是让他帮忙，要迂回地让他觉得是他自己主动选择的。 小明挑了挑眉：“想用我的跟随？” 程野笑了，被一眼看穿了呢。 “是啊，想用你的跟随。” 小明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说说看，有什么好处？” 程野觉得脑袋痛，但还是认真想了下，能有什么好处呢？ 微生安突然开口了：“你先说一下这个副本多有趣吧。” 程野瞬间懂了，缓缓开口：“确实挺好玩的，会进入梦魔的梦中，可能死在那。” 小明眼睛发亮，像夜晚准备捕猎的饿狼闪闪发光：“梦魔？梦境？” “是啊。”程野接话道，把整个副本简单介绍了一下，特别是说了一下说受限范围在公寓之内。 肉眼可见小明脸上地表情越来越兴奋。 他忍不住拍起掌来：“好玩，是好玩。” “那我们什么时候下？” 小明忽然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程野。 不知道为什么，程野忽然觉得其实小明也没有觉得这个副本有多好玩，他只是想帮帮自己罢了。 但他那别捏的性格让他没办法直接开口说帮忙。 就用了这么个迂回地方式。 不过也是，他可是小明啊，是一个以刺激为生的男人，什么样有趣的副本他没去玩过。 缠上自己也是因为有了新的新鲜感......这句话怎么那么奇怪？ 程野想了一下：“应该就这几天，等楚月她们下了我们跟随。” “哟哟哟哟哟，楚月，楚月，都加上好友了呢。”小明起哄道。 程野笑笑，没说什么。 确实加上了好友，也确实是...女朋友。 胖子睁着圆滚滚的眼睛，插话道：“老大，这个副本我也能一起下吗？” 程野看了看胖子：“你不休息一段时间啊。” 刚从副本出来没多久呢。 胖子想了想，又说道：“算了，我去也是拉你们后腿。” 小明笑了：“你倒是对自己挺有自知之明的。” 胖子：...... 虽然但是吧，他好像也反驳不了什么。 程野笑了起来，这个副本确实没想带胖子。 倒不是因为觉得他菜，而是因为这个副本一定会很难熬。 封闭的空间，阴暗的环境，处处压抑的氛围，以及吃不饱饭。 这不得把胖子饿抑郁了？ 他看了看在一旁目不转睛盯着屏幕的微生安：“你呢，你想一起去吗？” 大概率是拒绝。 三，二，一。 程野在心里默数着。 果然，微生安摇摇头：“需要我时给我打电话吧。” 有了死物博物馆这个道具，他们确实随时都可以见面，只要卡七天冷却期就行。 “行。”都在意料之中，程野没什么意外。 “我们去竞技场看看吧。”电影到了尾声，微生安关掉了投影，提议道。 “为了确认消息？”程野问道。 微生安摇摇头：“游戏现在处于不稳定的阶段......”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所以，越动荡的地方或许有更多新的消息。” 这倒也是。 程野细想了一下同意了。 反正他们综合实力都不算弱，只要不太引起别人的注意，又是抱团在一起，大多数人想动手也要掂量掂量。 “那就走吧。”程野是个行动派，主要是他不知道阿辉什么时候能刷到【恶意】这个副本。 所以早点去早点回来，能有更多的准备时间。 第161章 或许是特殊的秘密 到了竞技场门口，和「纸醉金迷」一样，依旧是一片漆黑，只有一个看上去破破烂烂类似于废弃宫殿的大门。 相比于其他区域，竞技场显得冷清许多。 也是，许多人进去了就出不来了，能不显得人少么。 程野瞥了一眼小明，问道：“你孤身一人来这个地方，就不怕有人把你噶了？” 小明似笑非笑：“哥哥这是担心我？” 程野闭嘴。 算了，还是少跟他说话。 四个人朝门内走去。 进入的时候每个人都收到了一份入内规定。 程野边看边走。 【欢迎大家来到竞技场，竞技场是一个解压放松的娱乐区，这里提供一切你能想象得到的娱乐方式，没有任何限制，希望玩家们可以玩得开心。】 【此外，有几条规则需要大家们遵守一下。】 【1，竞技场内不设置杀戮值，玩家可以尽情竞技。】 【2，挑战擂台需要对方同意才可以进行，系统将自动检测威逼利诱等一切不正当手段，请玩家自重。】 【3，所有安全屋皆为安全地带，享受主城内相同规章制度，请玩家务在此处斗殴。】 【4，竞技场内有许多小游戏可供大家玩乐，赢得比赛可以获得丰厚的奖品哦。】 【5，竞技场多处有盲盒机，可以抽取特殊道具。】 “挑战擂台是什么？”程野问道。 小明随口回答：“就是两个人像猴子一样上去最高的一个台子，互殴，赢的那个人可以获得小星星，小星星可以在盲盒机抽取奖品。” “哦，对了，盲盒抽取的道具是直接和玩家绑定的，是唯一无法被抢夺的道具，所以......安全性还是挺高的。” “而且都是主城内买不到的道具。”微生安补充了一句。 程野来了兴趣：“你也买不到？” 微生安似笑非笑：“我为何要买？” 程野：“......？” 微生安拍了拍程野的肩膀：“有钱的好处，你根本想不到。” 程野：“......” 小明觉得有趣，也拍了拍程野的肩膀：“你肯定没去过黑市吧？” 黑市？微生安还做这生意？怪不得家大业大。 胖子一脸纯良，追根到底地问道：“所以你到底有没有这种特殊道具啊？” 微生安难得耐着性子回答：“你想要什么道具，我给你换好不好？” 胖子有一种被当成小宝宝哄的感觉，他摇摇头：“我就是好奇。” 程野也有些兴趣：“特殊道具和商城里售出的有何不同？” 小明懒散地回答道：“商城里售卖的都是经过测试的，可以和副本相辅相成的道具，特殊道具嘛......大概是游戏的一些失败品吧，比如什么永远有墨水的笔，写不完的日记本，可以每晚变身的老婆之类的。” 程野：....... “所以就是没什么作用？” “那也不是，也有很逆天的道具，还是得看运气。” 提到运气。 程野忍不住看了看旁边白得透明的微生安。 算了，人家是气运之子，比不得。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擂台之下，周围稀稀疏疏围了几个人，台上有个血人，还在那坚持站着，似乎在等人上台。 “他已经十连胜了，应该获得了1000颗星星了吧。” “不一定，每场比赛加的星都是按表现给的，十连胜是有加成，但不一定加这么多。” “他要那么多星星做什么，大多数人上擂台，只是为了手刃仇人顺便赚取星星吧。” “也是，盲盒基本都是坑，就算有逆天的道具也轮不到我们。” 周围人讨论着，都不太理解怎么会有人为了星星这么拼命。 程野和微生安对视了一眼。 在游戏中，如果发生什么超出常理的事情，那么久说明这件事应该有别的隐情。 比方说：星星不只是换取特殊道具。 或许这个人在某个副本中获得了什么契机，知道了一些秘密，而这个消息可以让他拥有比较大的利益，所以此刻他才会如此拼命地站在这里。 不得不说，这个猜测很接近真相。 程野一惯的认知便是，这个游戏是会死人的，真真正在会死人的。 所以，没有人会把时间浪费在对自己无用的事情上。 像微生安这种根本死不掉的除外。 “你想知道真正的原因？”微生安问道。 程野点点头：“确实，万一是对我们有帮助的呢。” “看他那样子估计不会说。”微生安又瞥了一眼血人。 程野不太在意：“我也没想抢他的消息。” “我们不是来打探消息的嘛，说不定，他身上有什么更重要的关于游戏的秘密。” 微生安很是认同这点。 来这里的玩家，要么是亡命之徒，要么是来赌一把，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特殊之处。 不然寻常玩家谁敢来一个杀人不犯法的地方，真不担心莫名其妙死了。 “那就，买星星吧。”小明随口提议道。 星星是可以转让的，反正微生安的积分花都花不完，他留着那么多积分也没有用。 这个破游戏大家迟早都会离开的，不如买星星。 毕竟特殊道具对大家的吸引力没有那么大，而擂台上又有一个非常想要星星的人...... 只要自己收购的星星足够多，擂台上的人迟早会主动来找他们聊聊的。 到时候，不就知道一个新的消息了？ 程野觉得小明言之有理，竟然原地坐下，然后拿出个小喇叭开始喊话：“买星星买星星，100积分一颗星星。” 不花自己的积分是真的不肉疼啊。 程野随口就标了一个价。 这个价位明显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打一场擂台赛大概能获得16-28之间的积分，根据表现还有胜场数还能有加成。 来这的人谁没有打过几场擂台，换道具吧，万一换到一个永远用不完的肥皂那多亏，所以很多人的星星都是留着也没用武之地。 现在有傻子来换星星了，而且是1：100的比例，谁会不换。 2000积分都能买不错的道具了。 总比盲盒靠谱。 所以程野的小喇叭只喊了这么一会，面前就已经围绕了一堆的玩家想要出售星星。 第162章 所以，你们要吗 “多少星星都收吗？” “价格还能再谈吗，我这有很多星星？” “你收这么多星星干嘛？有什么小道消息一起共享一下？” ...... 周围人七嘴八舌的。 来这的玩家脑子都比较灵活，突然有人大量收星星，必然是有了什么特殊的消息，能获得什么特殊的东西。 他们心里都清楚，若是真的有这样的消息，人家也不会跟自己说，不过是随口问问罢了。 远处有一些猎杀者打量着程野他们。 在判断了一下并不好惹后，便又离开了。 来这的人，虽然富贵险中求，但总体来说都算比较有脑子的。 程野不慌不忙，缓慢地说道：“多少星星都收，有多少收多少，价格就是这个价格，不然给你的价格高了，给他的价格低了，大家肯定不愿意。” “若是愿意出售星星的朋友就在这排队，童叟无欺，走系统合同。” 听说走系统合同，大家都高潮了。 这可是无法抗拒的合同，只要签了合同，就无法作弊，看来对方是真心实意想要星星。 有一个拥有‘检测’技能的玩家走上前来，他开启了检测。 他的能力是，三分钟内对方所说的话可以自动检测是否为真话，技能冷却时间为七天一次。 “你们要星星干么？”看书喇 程野随口答道：“为了好玩。” 检测结果：真。 听到回答，玩家童孔微微放大，不可思议地看着程野。 检测结果居然为真？ 这些人花这么多钱买星星居然只是为了好玩？ 他们得多有钱啊！ 这年头，真是富的富死，穷的穷死，没处说理。 “星星能干什么？”不死心地他又多问了一句。 程野理所应当指了指不远处的盲盒机：“可以抽取盲盒啊。” 检测结果：真。 玩家更加震撼啊，不愧是真大老啊，是真有钱啊。 他迫不及待地追问了一句：“其他用途呢？” 程野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但他依旧挂着笑，天真无比地说道：“我也不知道。” 检测结果：真。 玩家彻底震惊，懒得继续试探了。 在他看来，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有钱没地方花的真大老。 这样的玩家，还是交好为好，避免今后副本里遇见...... “我要出售星星，我一共有127颗。”玩家直接亮出了自己的星星，申请交易。 程野也不废话，直接用了系统的买卖合同，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然后从微生安的账户里划走了相应的积分。 微生安就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程野操作。 他总觉得好像自从小明加入这个队伍了之后，大家都不把他的积分当回事了，而是当成了共有的财富。 虽然，他也无所谓。 毕竟积分只是离开游戏的手段，不是真正的财富。 但是，总觉得小明带坏了一群人。 嗯，不太行，今后家里的保洁的活就交给小明干吧。 随着用星星换积分的人越来越多，擂台那边也变得更加冷清。 那个小血人静静地站在擂台上，已经没有人愿意再和他打了。 打又打不过，还没什么好处。 不如过来换星星。 积分可是实打实能换购道具的好东西，不像星星，充满了随机性。 小血人也终于被旁边的喧嚣所吸引，他静静地看着这一切，若有所思。 换星星么？ 难道他们也知道了那个消息？ 不应该啊，自己是在高级副本里九死一生才拿到的消息，按理说整个游戏里不应该有第二个人知道了。 那是什么？ 小血人垂下眼眸，不过一瞬，就融会贯通。 毕竟是高级玩家，在副本里生死一线经历多了，揣测人心罢了，不再话下。 他觉得有趣，勾起了唇角。 居然不主动来找自己，而是用这种方式逼迫自己主动吗？ 真是有趣。 但，似乎自己只能乖乖的去主动找他们。 毕竟，现在大部分的星星都在他们手上了。 他们换了多少颗星星了？小血人随意估算了一下...... 似乎有五百多颗星星了。 啧，真有钱。 小血人看程野他们地目光又变了。 要不是这个游戏无法充钱，他都会觉得他们是氪金玩家了。 胖子注意到了小血人的目光，他有点开心地撞了撞程野的胳膊：“老大老大，他看我们了。” 似乎一切都在程野的预料之中，他轻声道：“知道啦，等会他还会来找我们的。” 胖子对程野充满了仰慕之情，忍不住夸赞道：“不愧是你，老大。” 程野哑然失笑：“他身上估计有两千多颗星星。” 微生安清冷的声音响起：“应该不止。” 刚刚他们都听到了旁边人的分析，加上打一场擂台可以换到的星星比例来看，他的星星应该远超过这个数。 而且，若真像他们判断的那样，那么他所需要的星星，应该过超过十万个。 甚至一百万个。 微生安的愿望需要100个碎片，而碎片是只能通过宝箱随机抽取的，本身宝箱抽取碎片的概率就只有0.00001. 再加上获取宝箱的概率...... 基本上属于无解的愿望。 而星星获取的成本低，但是能让他这么努力地去赚取星星，说明能换的东西的价值高。 那，星星所需要的数量，就一定高。 虽然程野标的价格不低，但是真的会去打擂台的人并不多，大多数人身上也就几十颗星星，还有一些人觉得好玩抽盲盒抽掉了。 所以不一会儿的时间，目前在竞技场的玩家身上的星星基本上被收取完了。 一共是个星星。 看着这个数量。 程野陷入了沉思：“这也太少了。” 微生安似乎心情不错：“看来他的奖励也不是那么容易得到。” 终于有个人跟他一样，被系统折磨了。 没有换星星的需求，玩家们也都渐渐散开。 擂台旁，只剩下程野他们几人。 直到这个时候，小血人才从擂台上下来，他走到程野他们面前：“你们收星星？” 程野笑着：“是啊，有多少收多少。” 小血人也笑了，露出一口白牙：“我有很多很多星星，你们都能收了吗？” 第163章 意外之喜 程野感受到一阵威压，他露出了白牙，笑着道：「收啊，有多少收多少。」 小血人不紧不慢地说：「据我所知，目前榜上公开玩家第一的积分......也就三十多亿，我这有十四万个星星，你们要给我一千四百多万积分？」 第一玩家：「朝阳永存」： 程野脑中莫名地跳出了这个数据，他的心有些季动，有种熟悉的感觉。 按捺下心中的疑惑，程野很快地回答：「我们有的是积分。」 此话一出，神清气爽，浑身舒畅。 原来装逼的感觉这么好。 小血人的脸上不易察觉地闪过一丝奇怪的情绪，但很快，他又恢复如常，笑着说道：「很可惜，我不能出售给你们。」 程野自然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地反问：「为何？」 小血人依旧笑着，伸出了右手，答非所问：「认识一下，我叫董嘉言。」 程野握住了他的手：「程野，这是小明，胖子，微生安。」 他简单介绍了一下。 小血人有些吃惊：「你告诉我真名？」 在程野说名字的那一刻，小血人就立刻在系统面板上查看了，居然能找到这个人。 而且，他还是上一次特殊临时副本的参与者，目前游戏公认的最优秀的玩家？ 程野无所畏惧，他早就想过了。 他已经被系统公之于众了一次，那么今后这样的事一定很多。 无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离开这个游戏，结束这荒唐的一切。 程野笑笑：「没有啊，胖子，小明，用的就是游戏名。」 这两人早就改掉自己的d了。 小血人跟着笑道：「我一开始还不太确定你们收星星的做法，现在我确定了。」 程野问道：「是什么？」 小血人说道：「想知道我为何要赚星星。」 程野点点头：「是啊，竞技场嘛，总是会有很多奇遇和机会。」 小血人看了看周围：「进安全屋说话？」 竞技场整个环境看起来比较苍凉，破旧，街道也是灰蒙蒙的，地上有漆黑褐色的不知名凝固体，像极了血液。 而旁边有一些长得一模一样圆球房顶的纯白建筑，它们看起来一层不染，旁边有个小木牌，上面写着安全屋。 「其实我很奇怪，明明都是竞技场了怎么还设置安全屋。」程野随口说道。 董嘉言笑着说：「你难道没有发现，你进来之后的那段路，也是安全范围嘛？」 程野下意识朝着入口看去。 果然，入口到街道的这段路，大概有三十米的距离，头顶上也有纯白的圆球建筑，也是安全范围。 「怕有人偷袭？」程野不太确定。 董嘉言点头：「每个人都躲在入口处，来一个杀一个......这不是乱套了？」 程野笑了，确实，游戏一直在努力地改良各种bug，就仿佛真心地照顾玩家们的游戏体验一般。 他们说着说着，走到了一个无人的安全屋面前，推开了门。 安全屋里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一个大概能容纳三十人的空间，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这里就是安全范围了，跟主城一样的规则。」董嘉言说道。 「所以你现在可以跟我们互换消息了？」程野开门见山。 董嘉言只是笑笑：「其实告诉你们也没关系，虽然你们有很多钱，但是打星星的人不多，所以目前并没有那 么多星星留存在市场。」 一直没说话的小明陡然开口：「我和他上擂台，他被我推一下就认输......不就好了。」 他的手指着旁边一脸懵逼的胖子。 程野眼眸一亮，不愧是小明啊，一天到晚脑子里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 但不得不说，十分有理。 董嘉言的笑容僵持在那里。 嗯....怎么说呢，如果是别的游戏有人想到这点自然无可厚非。 但这里可是竞技场，上擂台的人不是有仇就是想置对方于死地，毕竟擂台上是真的会死人的。 谁会为了破二十个星星，玩这么无聊的把戏。 所以从游戏开放到现在，根本没有人这样刷星星。 但现在小明开了这个口，他不得不怀疑面前的这群人真的会这么干。 无他，他们是队友，而自己，孤身一人。 程野观察着董嘉言的表情，明白这是戳中他了，他的消息果然需要非常多的星星。 他们一行人先是中途拦截了一批，还准备接下里继续刷星...... 怪不得他表情这么难看。 董嘉言想了一下，无奈地说：「你们怎么就盯上我了。」 小明笑得玩味：「哎呀，我们也不知道，就是觉得在家里待太久了快要发霉了......所以出来逛逛。」 「没想到啊没想到。」 董嘉言苦笑了一下：「告诉你们倒也没什么，我们能不能签订一个合同，你们不能抢我这个奖励。」 微生安突然开口：「不行，这对我们来说也很重要。」 程野惊诧地看向微生安。 要知道微生安这个人，一直以来都懒懒散散的，每天就做四件事，吃饭，看电影，晒太阳，睡觉。 活生生养老生活。 就连下副本，除非队友错得离谱，不然他也会秉着吃一堑长一智的原则随队友去。 程野跟他下了几个副本了，他都是眼睁睁地看着程野自行决策，甚至在女儿那个副本里还化身反派玩弄一番。 可这样漫不经心的人，突然非要抢这个消息的奖励...... 程野明白了，他一定是感受到什么了。 程野拍了拍董嘉言的肩膀：「对不起，我们其实不想抢你的东西，毕竟你能获取这么一个消息，想必也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但是我们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办。」 董嘉言叹了口气：「什么事情？」 程野平静地，有力量地说道：「我们要推翻游戏，离开这里。」 董嘉言眉头微微蹙起，这些年不是没有高玩想方设法地想要离开这个游戏，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他们的名字永远地成为了灰色，待在榜上。 人们对他们的回忆，也只剩下：曾经很强。这四个字了。 董嘉言想了一会，说道：「你知道我们榜上第一的那个玩家，朝阳吗？」 程野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他尽量保持着平静：「有什么过往？」 第164章 突破口 【这两天参加高考，贼忙.......好吧，其实是这章要交代的东西比较多，所以有点卡......不好意思更新晚了。】 「他应该算是，最接近离开这个游戏的人了。」董嘉言说到：「但他，还是失败了。」 「你怎么知道他失败了？」程野反问道。 董嘉言笑了笑：「名字都灰了，懂得都懂。」 程野沉默了，过了一会才说道：「你为什么说他是最接近离开这个游戏的人。」 董嘉言眯起眼睛，似乎在回忆：「你知道游戏中有一个传说，如果通过了十级副本就可以离开的事吗？」 十级副本？游戏最高等级不是才九级副本吗？ 董嘉言或许是看出了程野的疑惑，他笑着说：「听说如果连续下十个九级副本，且评定皆是优秀，就可以开启十级副本。」 「而十级副本是游戏最终的考验，只要通过了就可以离开这里。」 「你们是通过他名字变灰所以才判断他失败了吗？」 「还有你怎么知道他下十级副本了？」 程野想了想，问道。 董嘉言笑了笑：「我这个人吧没什么本事，玩游戏的脑子也不灵光，我不聪明也没有天赋，说实话我能活到现在纯粹就是靠运气和各种消息。」 「他可是玩家积分榜上的第一，我肯定会关注他的。」 「我记得是两年前的样子，他突然冲进了排行榜，排行榜的前一百名，每个人的名字我都有关注，对于我来说，积分能赚取这么多的玩家，一定是要么有自己的天赋，要么非常聪明的。」 「我关注他们也是为了摸清他们下副本的时间，这样我卡这个规律，说不定能一起排，这样，有大老带着我就容易活下去。」 「而他，是突然冲进排行榜的，一开始是73名，当时我还没太在意，毕竟有些玩家去【纸醉金迷】运气好突然发了一笔横财也是正常的。」 「可是逐渐就不对劲了，一个晚上，他从73名快速地爬到了30名。」 「那个时候我就开始关注他了。没有玩家能爬得这么快，就算是赌神也不可能一直连胜，何况纸醉金迷不允许出千。」 程野沉默着，他的心脏不知为何跳得极快。 就仿佛有一个鼓藏在他的胸口，不停地碰撞。 他哑着嗓子：「然后呢？」 董嘉言发现了程野的不对劲，但他没有多想。 正如他所说，他玩游戏的天赋并不高，并不能注意到很多细节，更加不可能从细节中找到通关游戏的线索。 所以他只当是因为两个人都拥有相同的目标，所以才会让他呼吸不畅。 董嘉言思索了一下：「很多人关注他都是从他登上第一名才开始关注的，我不一样，我见证了他的成长。」 「且，因为我当时的私心，也去调差了一番他，我对他的生活进行了一番....跟踪。」 说这话的时候董嘉言有些不好意思，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毕竟偷窥人家的生活，怎么说都有些变态。 没有人注意到，站在一旁的胖子瞬间惊呆了。 这算什么？这是什么？ 我的天呐，难道除了他们四个人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或许知道当年发生的一切？ 他，他会不会是突破口？ 胖子掩饰不了自己的情绪，他知道自己不是那种会演戏的人，于是赶紧假装肚子疼，和程野说想回家休息。 程野瞥了一眼胖子的脸色，确实苍白又焦灼，关心地说道：「你自己回去没关系吧？」 微生 安陡然开口：「让小明送他回去。」 小明意味深长的目光在胖子和程野的脸上扫视过，然后懒散地说道：「走呗，我送你回去。」 「你外表如此纯良，别一会回到街上就被人噶了。」 胖子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反驳什么，他现在只想赶紧找个没人的地方和楚月阿辉他们说这件事。 程野的记忆一直停滞不前，最重要的原因便是他们不能提醒。 就仿佛他的记忆其实一直封存在那里，他们只要去撕开塑料袋就好了，但是，系统不允许他们这么做。 可是现在，似乎有个偷窥王也知道当年的事情。 不然他为什么那么笃定朝阳是为了推翻游戏在做努力。 又为什么在听了程野的目标是推翻游戏后就提了朝阳。 只是，当年的他们用的都是虚拟的外貌，若是，若是当时的程野用的就是现在的外表该多好，程野回直接明白，他就是曾经的第一玩家。 胖子喘着粗气，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不是一个能藏住事的人，所以他非常心急，又怕小明看出端倪，又无法掩饰自己。 小明若有所思，走上前扶住胖子：「这旁边就有厕所，你要不要去？」 胖子看了看周围，他们已经回到了主城内了。 小明指了指不远处：「你去吧，我在这等你。」 胖子没有多想，立马朝着公共厕所走去。 他要立刻，马上，联系上阿辉楚月他们。 他也知道自己不聪明，所以绝对不乱作决定是他的原则。 小明看着飞奔而去的胖子，轻轻笑了一声，眼睛微微眯起，有种说不上来的情绪。 画面回到安全屋内。 微生安自从说了那句话后就又不说话了。 他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很低，然后静静地听董嘉言继续说。 他记得非常清楚，他和程野相遇地时候，程野曾问过他一个问题。 那就是，有没有失去过一部分记忆。 微生安是作者笔下最完美的产物，作为一个卡片人，他拥有着不可思议的完美记忆里，反应力，分析能力和战斗力。 所以，在这迷雾一般错综复杂的各种事件中，他居然拆分解构一路细细剥析，得到了一个答桉。 现在董嘉言在说的人便是程野。 而程野，因为某种原因失去了记忆。 胖子着急忙慌是因为要去告知程野曾经地队友。 而程野，是唯一一个不知情的人。 微生安不知道具体的事情，但是通过新世界那个副本和胖子对程野的态度以及楚月莫名地示好等等细节来看，他决定坐观其静。 毕竟，程野也是他认可的人。 他不想去破坏某种特殊的约定。 第165章 密码 程野和董嘉言的对话还在继续。 「你跟踪他们......发现了什么吗？」程野隐隐觉得这个问题的回答对他来说会很重要，他屏住了呼吸。 董嘉言没有察觉到什么，他侃侃而谈：「倒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他们是五个人住在一栋别墅里，几乎不出门，朝阳好像是每三天会下一次副本，因为他只要成功从副本里出来，院子里就会一起庆祝吃一顿火锅。」 程野的脑中轰的一下炸开。 莫名地跳出了一个画面，是晚霞入火般的傍晚，院中搭着一个小桌子，火锅的水汽在鸟鸟上升，几个看不清脸的人在欢乐地说着什么。 时间仿佛停滞住了一般，只有安逸的美好，金色的夕阳斜斜地洒在院子里。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目不转睛地看着董嘉言说话的嘴，等待着下文。 「我查看了他的积分变化，他的积分从规律下副本之后开始变得稳定上涨，且上涨的比例刚好是一个九级副本能得到的积分数。」 「如果是八级副本根本拿不到那么多积分。」 「当然，因为他太过瞩目，瞬间上到排行榜，自然注意到这点的不止是我。」 「所以才有了那个传闻，只要连续下十个九级副本，就可以进入终极的挑战，可惜，他失败了。」 程野哑着嗓子：「就因为名字变灰了吗？」 董嘉言笑了笑：「非也，我刚刚说了我跟踪监视了他。所以，我还是听到了一些他们的讨论的。」 「比如他们快要成功了，比如积分达到标准线了，比如抓到游戏漏洞了，诸如此类的话。」 「最重要的是，我听到了关于最后一个副本的内容。」 「他们似乎和游戏谈拢了，所以签署了一个对赌协议之类的东西？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断断续续只能听见协议什么的，中间夹杂着「会成功的」「可以的」「至少不会死」之类的话......反正当时的朝阳已经下过十个九级副本了。」 「但那天晚上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包括他们原来居住的地方，也人去楼空。」 「我后来在永昼找过他们很多次，都再也没有遇到过。」 「要么是，他们都死在了最后一个副本里，要么是......他们真的离开了。」 「但是我觉得是死了，毕竟，我偷窥的那三个月里，他们说过的最多的话是：要带所有人离开游戏。」 「这就像是他们的信仰一般，坚定地存在他们的心里。」 「我相信他们一定有找到什么办法可以自己脱离游戏，可是，他们还是想带全人类一起离开。」 「我猜测，这才是第一玩家最后陨落的真正原因。」 说完这句话，董嘉言静静地看着程野，他停顿了片刻才说道：「所以，你还想要推翻游戏吗？」 安全小屋里就三个人，其实一个人还尽量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此刻，仿佛只剩下程野和董嘉言，一切安静得可怕。 程野咧嘴一笑，带着某种说不清的情绪，他是如此聪慧的人，只言片语已经足够让他理清楚很多东西了。 特别是，他的脑海里为什么会有董嘉言曾经看到过的画面？除非当时他也在现场。 由此，他推理出了非常多东西。 他笑着说道，声音那般坚定：「为什么不呢？」 董嘉言有些触动，他一直以来的存活方式便是抱紧大老的大腿，遇到危险时第一个逃脱。 如果有的选，他一定会选择让自己先活下来。 而不是牺牲自己去让其他人活下来。 就当 他自私吧，他实在没有那么多大爱。 他皱了皱眉，迟疑地问道：「如果是一样的结局呢？」 程野依旧挂着狂戾的笑容，他似乎什么都不怕：「那又如何？」 能有一次，就会有两次。 这破游戏，他玩够了，还让玩家下线？他先让游戏卸载吧！ 程野利用自己极度聪慧的大脑，开始将各种线索串联在一起。 他现在已经肯定了，胖子是自己的队友，阿辉和楚月应该也是......以及，他和楚月应该早就是情侣了。 所以，他的脑海中才会偶尔闪过某个少女的身影，但因为某种原因，他看不清那张脸。 而他对胖子莫名其妙的亲近和不设防，也是因为他两早就有过信任基础。 他愿意跟随胖子进入危险的未知的副本营救，也是因为出于本能。 都是身体的本能，是系统无法抹掉的东西。 程野脑中忽然闪过有记忆之后第一次见到楚月的样子，她孱弱的身子如此挺拔地站着，却丝毫不畏惧所谓的新人副本的主持人。 这说明什么，这个游戏里的管理员，她估计也不是第一次见了。 还有可能彼此都有个初级印象。 他们一定一起下过非常多非常多的副本了。 程野开始回朔他有印象以来的第一次进入游戏，是啊，他第一次进入游戏的时候就已经在本能地适应游戏了，他所做出的举动都仿佛是没经过大脑思考自然而然就会去做的。 还有在之后的副本里，他感觉有人操纵了他的身体一般，其实也不过是另外一个自己吧。 就像想念那个副本，另一个他根本不顾及自己的思考就点下了升级按钮。 无他，自信罢了。 九级副本都可以随便下的男人，又怎会畏惧区区一个三级半副本？ 何况，程野内心那个被封锁的自己一定很着急吧？ 他想快点升级，快点回到楚月的身边吧。 程野忽地觉得神高气爽，就像一直笼罩在自己身上的蒙纱终于被掀开了一样，有种说不上来的轻松和快意。 他需要知道更多，需要尽快地找回自己的全部记忆。 他相信，当年一定是签署了什么协议，所以，才会令他现在这般狼狈。 但，没关系。 他，回来了。 程野裂开嘴笑了，脸上的疤痕显得更加可怖。 他还没有记起来，这个疤痕......是他自己划的，是钥匙之一。 董嘉言看着一脸认真坚定地程野，不知为何有些触动，但也仅仅只是有一点点触动。 他叹了口气：「算了，咱俩萍水相逢，你还想抢我的奖励，就不劝你了。」 第166章 意外之喜 「那我们现在该聊聊你的奖励了。」程野顺理成章地说道。 一个微生安主动要求「抢夺」的奖励，一定……是好东西。 董嘉言童孔微微放大，他或许是知道自己今日逃不掉了，谄谄一笑，说道：「能给些补偿嘛？」 程野知道他这是退让了，也跟着笑了：「自然。」 董嘉言叹了口气：「算了，告诉你们也没关系，其实凭我自己......也不知道多久才可能获得这份奖励。」 话虽如此，但他脸上还是有些惆怅。 毕竟，为了获得这个消息，他也算付出了不少努力和代价。 这个消息是他上回卡住了几个大老下副本的时间，同时下了一个高级副本得到的消息。 副本中是会有额外的机遇的。 就像程野因为优秀率每次都会比别人多获得一个宝箱一般，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机遇。 而机缘巧合下，可能会打开支线，得到关于游戏的消息。 而董嘉言，正是截了个胡，得到了这么个消息。 他长吁一口气：「那签协议吧，我要一千万积分。」 微生安陡然开口：「我们怎么确保这个消息值不值一千万？」 董嘉言笑了一下，说道：「一定会值的，我没多要。」 微生安盯着他片刻，就像是要将他看穿一般，语气缓缓地：「签吧。」 程野挑了下眉，没有多问，直接向系统申请了标准合同，设定好彼此的利益和义务后，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董嘉言细细地查看了一遍合同，确认无误后，也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瞬间，合同生效。 程野向董嘉言先行转账了一千万积分。 董嘉言看着自己账户里多出来的积分，一时间宛若如梦，从未有过这么多积分，就仿佛在做梦一般。 他迟疑了片刻：「我会跟你们说具体的情况的，但在此之前我可以问一问......你们为什么这么多积分吗？」 程野看着董嘉言，没有开口的意思。 董嘉言继续说道：「我刚刚查看了你的积分，一分没动，你们这积分......不会是卡系统bug刷出来的吧？」 程野听懂了，他怕这些积分是昙花一现，明天就被系统发现没收了。 他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得不说，这个人虽然玩游戏的天赋不怎么样，但是心思还是很细的，不然也活不到现在。 程野撇撇嘴：「你放心吧，当然如果你也想知道这个发财之路，只需要支付我们一千万积分就可以知晓。」 「当然，我们也可以签署协议。」 「噗——」微生安没忍住笑出声来，他算是发现了，程野和小明在一起待久了，脑子也变得异于常人一些的。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活着嘛，活着就行了。 董嘉言脸色尴尬，连忙摆摆手：「算了算了，我可没有这样的脑子去赚这么多积分，现在这一千万积分已经够我等到你们推翻游戏了。」 他说的是实话，这么多积分，他只要不努力，就不会死。 每次下副本，带够十个保命道具，然后紧紧抱紧大老的腿，怎么样都能活下来。 「好了，你也算用消息买暂时的平安了，可以说消息了。」程野打断了他。 毕竟还有都都的事迫在眉睫，谁也不知道阿辉什么时候能刷新到那个副本。 他必须快一点得到消息，然后尽可能地去分析那个副本做好准备工作。 董嘉言回忆了一下，缓慢地说道：「那是一个七级副本， 那个副本是一个有魔法的世界，也不算魔法吧，读过书的人都知道，能力是守恒且可以互相转换的。」 「所以？」程野挑眉。 「在那个世界里，有一个游乐场，它和主线支线任务都没有任何关系，但是我发现一个大老居然花时间进去玩。」 「他进入的时间也很特别，每次都是午夜大家都睡了的时候。」 「我嘛，我刚刚说过了，我就是依附着他们才能活下来，所以我其实一般汇合在一起的第一个晚上是绝对不会睡觉的，我会观察所有人的动向。」 「所以......我恰巧就看到了他进入了游乐场。」 「我一开始说了，这个世界是一个魔法的世界，比如人们可以通过电能转换成火，也可以通过自身的能量凭空生成火，是不是有点像玄幻拥有火灵根了？」 「就是这么个意思，能量是可以互相转换的，咒语类似于转换的公式，类似于磁场生成电一般，当掌握了某种转换的方式后，就可以拥有各种「灵根」了。」 「但是，成功率是不一定的，就像钻木取火一般，是需要掌握到一定熟悉度的，而且能量的转换之间也有损耗，总而言之，不是百分百成功的。」 程野眉宇之间微微皱起，他还没太理解这和他得到的消息之间有什么关联。 董嘉言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接着说道：「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那个大老进入游乐场之后再出来，他莫名其妙成功率提高了3%。」 「不要小看这3%，很多时候一个人的天赋决定了他的上限，而且我们只是玩家而已，基本上第一次你能施展的魔法能发挥多少功力，便是多少了，我们又不是那个世界的原住民。」 「然后我又观察了他三天，他每天晚上都会去那个游乐园，每次出来，他的成功率都会上涨。」 「那个时候我就确定了，那个游乐场有秘密。」 「我也想去，但我又是一个保命为主的玩家，所以我纠结了一段时间，终于在第四天晚上我还是决定放手一搏。」 「我来这个游戏世界已经整整五年了，说实话，虽然我活着，但我觉得我跟行尸走肉差不多，所以我想试试能不能找到突破口。」 「没想到我真的找到了。」 董嘉言露出了一丝苦笑：「那个游乐场代表着人心底最纯真的地方，我一开始说了，那个世界是一个魔法世界，处处是魔法，游乐场也是，它是一个愿意给没有任何天赋的普通人机会的地方。」 「它，居然选中了我。」 董嘉言陷入了回忆：「它像梦魔一样蛊惑我，问我想不想变得和其他人一样强，它说它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我从来没想过我也能拥有这样的机会，就和中巨额彩票了一般，我几乎没有思考就答应了下来。」 「这个奖励.......」 董嘉言看向了程野。 程野眯起眼睛，他知道，这个奖励应该是一个可以为他们推翻游戏做加码的东西。 怪不得微生安会突然开口，如此坚定地一定要拿到这个东西。 所以，它会是什么呢？ 程野盯着男人的口，静静地等待着下文。 第167章 一个，逆天的道具 董嘉言继续说道：「你知道这个世界上一切东西都是有概率的吧？」 程野点点头：「硬币抛弃落下后的正反面的概率是50%，生男生女的概率是50%，随机落下的小球会呈现正态分布......」 随着经验的积累，人们逐渐认识到，在做大量重复试验时，随着试验次数的增加，一个事件出现的频率，总在一个固定数的附近摆动，显示一定的稳定性。米泽斯把这个固定数定义为该事件的概率，这就是概率的频率定义。 董嘉言笑了一下：「是啊，就像我们抽宝箱一样，稀有道具的概率就是固定在那里，无法改变。」 他顿了一顿，表情严肃一些：「但，我的奖励是，【悖论】。」 「本身，概率这件事从理论上来说就是一种悖论，而悖论这个道具就是将事情重新审定。」 程野感觉自己浑身如电流穿过一般，打了个寒颤。 他似乎听懂董嘉言在说什么了。 他说的是..... 董嘉言露出了满意地表情：「你猜的没错，【悖论】这个道具就是游乐场送我的奖励。」 「它就像一个还拥有童心的孩子，只要我能凑够一百万颗星星回到游乐场找它，它就愿意给我【悖论】这个道具。」 「它喜欢星星，所以愿意用【悖论】换取星星。」 「这个道具会强制让所有事情的概率都是50%。哪怕本身的概率是亿万分之一，只要使用了这个道具，就可以成为50%。」 程野面色凝重：「冷却时间是？」 董嘉言摇摇头：「我不知道，游乐园并没有跟我说关于这个道具的具体情况，我只是收到了一份系统通知，上面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这份奖励......」 「而且这个奖励，确实是不限制的，就是说无论是谁知道了这个消息都可以去那个游乐园兑换.......先到先得。」 说道这里，董嘉言又笑了起来，脸上有种童真的感觉：「你知道为啥游乐园拥有这样的道具吗？」 程野摇了摇头。 董嘉言似乎陷入了回忆，他似乎觉得这段回忆很有意思：「那天我偷偷跟着大老一起进了游乐园。」 「游乐园本来是漆黑一片的，我两进入之后，旁边的星星灯就亮了起来，最近的旋转木马也开始缓缓旋转。」 「就仿佛这个游乐场的夜场专门为我们所开。」 「有一个小丑叔叔穿戴者诡异的面具手里提着一个小孩的头颅就走了过来。」 「本来到这，我都觉得还算正常。」 「但是那个叔叔在我和大老的不远处停了下来，他似乎在打探着我两，这一个停顿，就让大老发现了我。」 「那个大老立马感知到什么，说真的，我躲得可好了，进游戏的五年，我别的没学会，隐匿身形学的最好。」 「他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还夸赞了我聪明，说知道跟随他来这获得「小朋友的祝福」。」 「反正他好像没太在意什么，就是那个小丑一直盯着我，看得我心里发毛。」 「然后，他让我两抽签，选择想玩的游乐设备，每个人只能选择一个。」 「那大老明显不是第一次接受祝福了，他直接选了一个就朝着突然亮起的路走去。」 「轮到我时，小丑叔叔又看了我很久，然后他叹了口气，有些惋惜地说：「小朋友，你的资质怎么这么差啊。」」 「我当时很吃惊，我知道自己是个平庸的人，但没想到有人会当着面这么说出来。」 董嘉言脸上扫过一丝尴尬，接着说道：「那小丑迟迟没有 让我抽签选择，而是左看看我右看看，我当时心里发毛，觉得自己就像关在笼子里的鸡鸭，在被人挑选。」 「然后过了很久很久，久到那个大老的身影都看不见了，我当时害怕极了，大老在，我要是出意外说不定还有人帮衬一把，而现在只剩下我自己了。」 「我没有骗你，整个天地只有这一小片天空是有光亮的，大老走的那段路也随着他走远光亮逐渐消失了。」 「就在我紧张得不行的时候，小丑又开口了，他说觉得我很可怜，他的主人想送我一个礼物，问我愿不愿意交换礼物。」 「说真的，我当时根本不知道会交换到什么样的礼物，但我有勇气了一次，我咬咬牙同意了。」 「然后小丑就拎着那个小孩的头颅，实际上是一盏灯，灯光从空荡荡的眼眶里放射出来，他带我一路左拐右拐，来到一个城堡处。」 说话间，董嘉言看了一眼程野：「你别嫌我啰嗦，毕竟你想要兑换这个道具，相同的路线你也得走一遍，认真听我说。」 「这个城堡经久失修的样子，显得非常破旧，墙壁上长满了绿色的青苔，完全漆黑没有任何光亮。」 「小丑把我送到这里就走了，让我自己进去。」 「我真的仿佛来到了一个梦幻世界，随着我推开城堡的大门，光亮瞬间亮起来，许多孩子就待在地板上玩玩具，他们欢声笑语，脸上都带着幸福的表情。」 「然后我耳边响起了游乐园的声音，它也是一个小孩的声音，它说：欢迎你呀，我的孩子。」 「我当时，不知道怎么说，有一种被母亲关爱的感觉，我无法形容那种感觉，真的太像我贪玩晚回家之后，妈妈只是问了我一句玩的累不累，就是...这种感觉......」 「然后，它让我先吃点小蛋糕，说准备想一想给我一个什么样的礼物。」 「我受宠若惊，吃了点甜点后，它告诉我它想好了。」 「它说，它希望所有的孩子都快乐，都能拥有一样无忧无虑的童年，所以创建了这个游乐场，可惜来的孩子都是被家里抛弃了，或者自身有缺陷的，又或者并不是那么讨喜的。」 「它希望尽可能地弥补上孩子本身天生的缺憾，所以会给每个孩子都准备不一样的礼物。」 「但是，礼物都是需要交换的，这样才体现出礼物真正地价值。」 「它说它给我准备了【悖论】这个道具.....还说，会让我也变得很优秀.......」 董嘉言说到这里时，眸中的光亮变得暗澹了。 因为他已经将这个机会，彻底地，让出了。 第168章 珍贵的瞬间 程野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是无法用金钱衡量的，比如小时候心心念念想要的一个熘熘球，比如人人都有唯独自己没有的洋娃娃，比如路过小卖部时非常想吃的冰糕。 有很多东西，它只在那个时候有时效，未来无论赚了多少钱都无法回到那个瞬间了。 就算用亿万资产，也没办法在那个瞬间重新拥有一颗糖。 哪怕那颗糖的真实价格，只需要五分钱。 可是，错过就是错过了。 而现在，董嘉言就把这个可能会让他变得不一样的机会，让出了。 程野无法判断对他来说，到底是一千万重要还是【悖论】重要。 这一刻，他忽然理解了一开始董嘉言所说的那句：它一定值一千万。 这句话的重量了。 对于他来说，这个道具的分量一定是大于一千万积分的。 积分的补偿对于他来说不过是无奈的妥协罢了。 在他前面无数句话构成的描述中可以看出，他实际上是一个很细腻的人，会通过周围的变化判断出自己的处境。 所以在程野他们开始收星星的时候，他就已经判断出来，自己......是拿不到这个奖励了。 他的星星啊，终究是换不到那个道具了。 50%的概率，可以让他做很多事了。 比如遇到劲敌的时候，他哪怕只有亿万分之一的概率可以打败对方，只要使用了道具，他就瞬间有50%的概率击败对方。 这在很多副本中，简直是作弊一般的存在。 比方说，百人团战大逃杀，无论怎样，都有50%的概率成为那最后一人。 这是多么逆天的道具啊。 程野静静地看着董嘉言，他没有开口安慰，这是游戏的世界，是残酷的世界，是一定会死人的世界。 所以，他最多只能给这短短几分钟的怜悯，但，他不会让出这么强大的道具。 董嘉言依旧笑着，只是这笑容看起来有些苦涩，他的声音还在继续：「现在，这个道具属于你们了。」 「一百万个星星，可以兑换这个道具。」 微生安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那个副本是什么，通关条件以及城堡位置。」 董嘉言看向站在一旁的微生安：「副本为【神奇的你】，这是一个合作本，关于城堡位置我一会画图给你们，我先仔细说一下这个副本。」 「副本不会很难，以你们的资质......」 董嘉言的眼眸暗澹下去，但声音依旧听起来没什么不同：「通关应该是不难的。」 「这个副本坐落在一个魔法大陆上，可以自由活动的地方是一个名为「日落城」的地方，这个城市之前遭遇过魔兽的袭击，所以比较破旧，而且魔兽袭击的时候带来了某种对人类有害的奇毒。」 「这种毒对妖兽来说是增加体质的好东西，但是对人类来说致命，所以原本很多有天赋的孩子都失去了自己的「灵根」。」 「「灵根」你们可以理解成天赋的一种，类似于有些小孩语文厉害，有些孩子数学厉害，是某种方向的偏科。」 「而我们玩家会随机降落在一些孩子身上，但是我们的天赋是根据自身形成的，也就是本身能力如何，在孩子身上就如何呈现。」 「且，这种天赋是无法进行升级的，本地人可以通过丹药和训练不停地增加自己使用魔法的熟练度，但是我们，因为没有这种血脉，无法做到升级。」 「日落城每三年有一次选举，成功的人可以得到仙丹，进入灵界，但这不在任 务范围内，我就不详细说了，总而言之这个副本就是一个合作本，因为我们是玩家，本身能力是远远不及本地人的，所以我们要想办法集合所有人的力量将我们之中的一个人获得冠军，拿到这枚仙丹。」 「拿到仙丹副本就结束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支线任务做不做都可以。」 「整个副本没有太大的难度，最难的地方只有如何升级能力，生存下去，和躲过其他竞赛者的明刀暗箭。」 董嘉言言简意赅地总结了一下副本内容。 微生安思索了一下：「我们会出生在哪里？」 董嘉言：「我上回进副本的时候，大家都是在乞丐街降临的，很容易就找到了彼此。」 「对了，你们一定不要被本地人发现自己玩家的身份，最近的中高级本不知道怎么回事，本地人会天生地对我们拥有恶意。」 「本身抢夺仙丹就是一件不易的事，三年一次的比赛大概会有超过十万名孩子参赛，要从这里脱颖而出还要学会扮猪吃虎，这是你们需要考虑的地方。」 「其他没什么了，就是一个合作本，因为要保证其中一个玩家拿到奖励，所以基本上不会遇到玩家恶意竞争，毕竟少一个人少一份力量。」 微生安又想了想：「你刚刚说，因为玩家的身份，我们的能力是无法升级的，那你们最后是怎么汇集所有人的力量的？」 董嘉言想了想：「我就是一个浑水摸鱼的，所有的细节都是大老他们去做的，最后好像是他们用了个什么道具将我体内的力量抽取出来都放到了一个人身上，你别问我具体的操作，我这把纯粹躺赢的。」 微生安：「这个副本是几个人？」 董嘉言回答地很快：「一共是七个人，第一天就可以申请进入比赛，这个大赛会进行三个月，你们要待上一段时间了。」 程野想了想，忽然说道：「也不一定。」 这是一个正式本，正式本可从来没说不能中途退出的。 在一个副本里待三个月，时间有些太长了。 他可以进入副本后兑换道具之后利用死物博物馆直接出来。 要知道，这个游戏可是会出bug的，他卡bug不过分吧？ 【悖论】可以让他的成功率固定在50%，对于他来说，这50%的概率和100%概率没什么区别，多试几次就好了。 所以，他完全不用去完成副本，只要兑换了道具之后通过死物博物馆这个中转站直接回到主城就行了。 只是现在，他到底是先救都都还是先拿到道具？ 这个道具按照他刚刚计算的时间，只需要一天的时间，而且副本内外的时间流速不一样，也就是他最快可能一个小时就回到主城了。 拥有这个道具后，救都都得概率也会得到无限地扩大。 程野陷入了沉思。 第169章 似乎很是相似 董嘉言从道具库买了纸币，在上面写写画画起来。 过了一会他将画好的图纸递给还在沉思中的程野。 程野摊开画纸，上面勾勒的是一家旅馆去往游乐园的路线，不得不说这个路线很阴间。 从旅馆的后门出来，经过一个小巷，然后东拐西拐，直到城市的边缘才能看到这个游乐园。 图纸的反面是从游乐园的大门去往城堡的路线。 「我不确定从游乐园去往城堡的路线会不会变，当时是那个小丑带着我去的，或许每个人进入得路线会不一样，不过也没关系，总而言之小丑是一定会出来迎接每一个孩子的。」 「这个旅馆是我们当时的聚集地，挺好找的，如果你实在不知道，花点钱问个路人让他带你去就好了。」 董嘉言想了一下，似乎没有什么别的可交代的了。 他苦涩地笑了下：「那我们，后会有期？」 程野定眼看着董嘉言，笑着说道：「后会有期。」 或许不会再相见了，这里，毕竟是游戏的世界，上亿的玩家，从中再遇见一次，谈何容易。 董嘉言潇洒地将血衣脱了下来，然后离开了安全屋。 此刻，安全屋只剩下程野和微生安了。 微生安看着程野：「在考虑先下哪个副本？」 程野点点头：「是啊，如果有【悖论】这个道具的情况下，【梦魔】这个副本将毫无难度。」 微生安笑了下：「你可以先问问楚月他们具体的情况。」 说完，微生安也推开了安全屋的门。 程野下意识地：「你要去哪里？」 微生安声音轻松：「有些累了，回家歇息，若是需要，随时打电话。」 程野眨巴眨巴眼睛，好吧，确实是他的风格。 他打开了系统面板，没想到楚月早就给他发了一堆消息。 程野回忆了一下刚刚胖子的举动和自己的猜测，瞬间明白了什么。 他点开了聊天框，先发了两个字：[我在。] 消息很快就得到了回复：[你在干嘛。] 程野笑了笑，扫视了一下刚刚楚月发的几条消息。 大概内容就是，想要见他一面。 程野知道楚月在想什么，他直接发了新的消息：[我想起来一部分了，你不用担心。] 看到消息的楚月僵硬在原地。 她思索了很久只能旁敲侧击地试探，却没想到会直接得到精准的回答。 楚月先是瞪大了眼睛转儿长吁一口气。 对嘛，这才对。 这才像程野的样子，他总是这样，无需多说就知道该做什么。 因为协议的限制，楚月只说了三个字：[你真棒。] 程野看着这三个字，迟疑了一下：[不能具体描述？] 楚月：[对。] 程野明白了，或许是需要他完全破图了封印才能坦然地描述当年的事，不过，按照他现在的推测，其实他已经能把当年的事猜的七七八八了。 程野不是很着急，明显系统对他的限制已经开始不稳定了，他重新找回记忆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不必担心，我有大概的猜测。] 程野斟酌了一下，认真想了一遍用词不会引起系统的注意才发送出去。 楚月直接秒回：[我相信你。] 程野看着这四个字，唇角缓缓地勾起来。 真好啊，无条件的信任，无论是楚月，还是胖子，皆是如此。 他当年到底何德何能才能拥有这样的 队友。 [我跟你共享一件事，我刚刚获得了一个消息，可以拿到一个非常重要的道具。] [但是都都得事情迫在眉睫，所以我现在不确定先做哪一个。] 楚月看着消息，认真思考了一下：[刷新出那个副本还需要一段时间，按照都都目前的情况来看，他最晚可以拖到后天进入副本。] 看到这个回答程野快速地开始计算起如果他从现在开始没日没夜地刷星星，需要多久才能下副本。 他非常严谨地考虑了各种可能发生的意外，然后才给楚月发去消息：[我们如果今天刷到那个副本了，可不可以等到明天在进入。] 楚月：[可以，有七天的等待期。] 程野垂下眼眸，那他...可以先去拿道具。 [这样，你们最迟等我到明天晚上6点，如果我还没有结束，你们就先进入副本，反正小明的【跟随】没有什么限制，我一定尽快赶来。] 楚月：[好。] 得到接下来安排的楚月迅速地去找到阿辉简单说了一下情况。 阿辉想了下：「他说他记起来一半了？」 楚月点点头，叹了口气：「可是该死的游戏不让我们提及任何一分一毫。」 阿辉看着像小孩一般怄气的楚月笑了起来：「你要相信程野，这是他自己设置的圈套。」 楚月说道：「我知道，我也相信他，我就是觉得系统太可恶了。」 阿辉笑容更甚：「我们这么钻空子就不可恶了？」 楚月愤愤：「那不一样，我们是被迫进入游戏的。」 阿辉微微眯起眼睛：「其实也不一定......你有没有发现每个进入游戏的人似乎......都有自己的执念？」 楚月睁大了眼睛：「......好像是。」 阿辉继续说道：「你还记得程野的那个【死物博物馆】吗？」 楚月点点头，然后童孔渐渐放大了起来。 在死物博物馆内时，程野曾详细地跟他们介绍过这个道具，毕竟他们现在都拥有随时进入得能力。 死物博物馆的游客，都是带着愿望来的。 他们想尽一切办法想要进入最末端，拿到奖励，就是为了完成自己的愿望。 而死物博物馆一路上九死一生，如果没有足够的能力，就会成为其中一个展品，再无机会。 而他们，何尝不是如此。 他们一次一次地下副本，和那些游客又有什么区别？ 而且他们，似乎，都带着不相同的愿望。 楚月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然后岔开了话题，声音尽量平和地说道：「我们，会尽可能地摧毁游戏，然后离开这里的。」 愿望，欲望的一种。 人人都有愿望，这，说明不了什么。 楚月相信程野，相信队友，相信自己。 他们一定会达成最后的那个愿望的。 第170章 一百万颗星星 胖子和小明重新回到了竞技场，两个人都有些无聊地站在挑战擂台上，开始了石头剪刀布。 挑战台挑战台，只要分出输赢就好了，所以石头剪刀布也没什么问题。 当然，以上都是小明的建议。 也只有小明能毫不思考提出这样的建议。 于是，胖子和小明开始疯狂地玩起了石头剪刀布，谁输谁赢都无所谓，反正都能得到星星。 他们一开始尝试过连赢，后来发现连胜奖励得到的加成并没有很多，每次多一两颗星星，可是还需要动脑子去记…… 对于小明来说，有些得不偿失。 毕竟任何一个机械性的工作，如果还得花精力去记顺序，也太麻烦了。 所以干脆自由散漫地随意出拳。 最后的星星汇总给程野就行了。 他两站了一会后，自然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大家的心思活跃，都在思考：这星星究竟有何作用？ 若是没有其他用处，怎么会有连续不同的人站在竞技台上赚星星？ 刚刚还有人高价收星星？ 而且，他们是怎么想出来这样刷星星的啊！竞技场的名头改成游乐场了？ 那个拥有【检测】技能的玩家十分疑惑，因为刚刚他兑换了星星时进行了检测，知道这群人.....纯粹是为了好玩才收集星星的。 这究竟是多有钱的大老，才会这么无聊收集这么多的星星...... 他摇了摇头不再多想。 他不知道，技能是不会出错的…… 但，人心是会变的。 胖子和小明继续百般聊赖地收集星星。 按照他们平均一秒一把的速度，每把可以赚二十来颗星星，不固定，纯看系统高兴。 大约8-9小时就可以收集完全部的星星了。 难度不大，就是有些累人。 「我腿有些站麻了。」胖子都囔着，他倒不是抱怨，就是随口小声说了一句。 小明本来手都伸出来了，听见这句话忽然打开了系统面板。 下一秒，两把舒服的沙发椅从天而降。 「你不说我都忘了，这么累的活不买两把椅子怎么能行？」 小明理所当然地说道，然后调试了一下沙发椅的高度：「你试试，这个可以前后摇摆+360°旋转的。」 胖子相当迷茫：「大可不必吧，我们要旋转做什么？」 小明一本正经：「你上小学的时候老师没有教育过你，眼睛不能一直看同一个东西，会近视的。」 胖子眨眨眼：「所以呢？」 小明笑了一下，他又买了一个音响：「所以，我们没必要一直看着对方，反正谁赢不都一样，看看四周的风景嘛，实在不行听听音乐......」 说着，他打开了蓝牙音响开始播放器一些dj。 。 胖子僵在那里。 小明随着音乐摆动。 「别愣着，坐上来试试。」 胖子坐到了椅子上：「好像还挺舒服的。」 小明一脸得意：「那是，旗舰店最贵的一款。」 胖子试着用了电动遥控器，沙发开始根据他的调试左右摇摆起来：「不过，这电是从哪里来的？」 「好问题！」小明伸出了大拇指，然后指了指沙发的储存电功能：「为了带来给好的体验，特意设置了储电箱，每次充满电都可以使用一个月以上。」 胖子这次真的服了，他想了想：「那我，可以要点零食吗？」 小明自然满足他 ，直接商城买了一堆零食大礼包，瞬间，本来就不大的擂台上就被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堆满了。 胖子很满足地拆开了一袋薯片，然后放进嘴里吃起来。 小明提醒着：「另一只手空出来，我们还要继续石头剪刀布呢。」 胖子听话地将零食放在腿上，一只手吃着零食，另一只手小明刷着星星。 【叮，恭喜你获得胜利，本次结算24星。】 【叮，恭喜你获得胜利，本次结算21星。】 【叮，恭喜你获得胜利，本次结算23星。】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傍晚时分，两个人已经差不多快到赚够一百万颗星星了。 说真的，累。 小明叹了口气给程野发了消息，让他过来取星星。 他要去按摩城好好放松放松。 等程野赶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宛如度假的两个人。 擂台上扔了一堆零食的包装袋，可乐瓶，瓜子壳…… 胖子懒散地锁在沙发里正在欣赏日落。 他的一只手抓着怀里的薯片，另一只手随意摆在沙发外，不停地变化手势。 小明，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就仿佛被榨干了一般带着头显在追剧，整个人十分放松，时不时露出迷之微笑。 旁边的音响不知疲倦地在唱歌，整个画面就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程野挑起眉头：累？ 这就是小明口中的累？ 他还以为真的是件辛苦活呢…… 程野走上前，轻声问道：「你们星星赚够了？」 小明听见声音摘下头显：「赚够了赚够了，来来来打开交易我划给你。」 「还多赚了个零头，想着等你的时间也要等，不如再赚点，说不定你多给点小星星，那个boss会更高兴呢。」 小明看似无意的话，却让程野起了心思。 他可没忘记董嘉言说过的话，那个城堡之主，似乎是一个非常有童心的人。 也不知道小明这究竟是好心还是随口说说，总之程野记下了。 他接收过一百多万颗星星后，随口说道：「其实你可以直接邮箱转给我的，大可不必让我跑这么远。」 要不是小明给他发了消息后直接失联，他是真的不想跑这么一趟。 但是小明却指了指西侧：「你看那里。」 程野疑惑地望了过去，红色的晚霞连成一片，就像被打碎了的夕阳。 他眨巴眨巴眼，不解其意。 小明温和地望着天空说：「这里会日落。」 「你看夕阳，是不是特别美丽？」 程野微微一怔。 小明拍了拍程野的后背，轻声道：「别一天到晚只想着怎么赢，偶尔停下来看看这美景……」 「人生嘛，无论在哪里，一定要快乐。」 程野眯起眼睛，血红一般的晚霞勾勒着天空，看起来如火燃烧一般，确实非常美丽。 只是，他让自己特意跑一趟只是为了看看主城内看不到的晚霞？ 第171章 进入副本 阿辉终于刷新到了【恶意】。 对于他来说，实在有点背，目前中级副本的数量大概在300-400个之间，每一轮都会出现五个副本，最背的情况下刷新一百来次也应该刷出来了。 可是……他刷了两天。 ***系统真会浪费道具。 要不是知道都都能接受的时间底线在哪里，他都想花大价钱去买张指定卡了。 在刷到【恶意】后，阿辉直接用选关卡锁定了。 楚月连忙给程野发送了消息，接着就带着都都和阿辉先行进入副本。 程野则准备下【神奇的你】。 不知道为何，一向喜欢偷懒的微生安居然说要和程野一起进【神奇的你】。 或许是因为难得碰见一个副本居然存在有意识的boss？ 程野不知道，也不想问。 反正问了也不会说，他费那劲干嘛。 而且…… 也不知道是不是微生安的幸运值满分的原因，阿辉那边刷新了无数次才刷到的副本，微生安就刷新了一次就跳出来了…… 人比人，果然会气死人。 本来程野给自己设定的时间是，若是在明晚之前刷不到这个副本就让微生安想办法弄一张指定卡，或者让小明带着他先去找楚月她们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 果然，队伍里有个吉祥物就是不一样。 感觉系统都在为自己开挂一般。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双方各自进入了游戏副本。 · 【这是一个魔法世界，请各位玩家做好准备。】 【在这里，你将体验到意识具体化的过程，请不要惊讶，人都有灵觉，或敏锐或迟钝罢了。】 【你一定体验过隐隐能预感到什么，也察觉过许多奇怪的现象。】 【实际上，这本就是你能力的一部分，只是被尘封罢了。】 【本次副本非常有趣，废了我不少脑筋呢，希望活下来的玩家可以给个好评哟。】 【祝您，游戏愉快。】 高级本的播报跟初中级副本完全不一样。 特别是它神神叨叨的话，让程野觉得游戏是不是有点中二病。 眼前一晃，两个人出现在后街的乞丐汇集处。 董嘉言说的没错，这个副本不太需要找玩家，因为出生点就在一起。 一般能开始下高级本的玩家，记下乞丐的面貌并不是件难事。 只要确定了是合作本，大家都会默契地相互汇合的。 程野打量了一下周围。 现在是夜晚，月亮高挂，十来个乞丐挤在一起，身上臭哄哄的。 算上他和微生安，还有五个小乞丐睁着眼，他们应该就是另外的玩家了。 不出所料，每个人的视线都相交了一遍。 高玩的本能罢了。 谁也没说话，都在谨慎地等待提示。 【游戏名：神奇的你。】 【类型：未知。】 【人数：7。】 【你的角色：神奇的孩子。】 【主线任务：无论是谁，拿到奖励吧。】 很快，大家都收到了系统发布的最新信息。 程野点开一看，这七级副本给的东西果然比九级副本给的多。 至少，明确了玩家人数。 不过类型还没有说，也幸好没说，他现在可以和微生安悄悄地离开先去做该做的事。 等其他玩家了解了这个城市要发生的事 和联系主线任务给的消息提示后，应该就会明白这是个合作本了。 到时候他和微生安贡献一下自己的力量就可以离开。 这样不影响其他玩家的继续游戏，自己也不会耽误时间。 微生安明显和程野是一个想法，无需多言，就随同程野一起悄悄地离开了后街。 两个人沿着小巷向前走。 今日的月光惨白，小巷半空中横七竖八也不知道为啥晾着各种东西。 月光穿过那些层层叠叠的遮挡后，最后也没有多少光亮了。 视野不是很好，不过无所谓。 两个臭哄哄乞丐罢了，并不会引起多少人注意。 「有点想洗个澡。」程野吐槽道。 微生安却一脸无所谓。 也是，毕竟他是可以目不转睛面不改色啃蟑螂的男人。 「那个旅馆在什么位置？」微生安的关注点只有赶紧完成任务。 程野指了指前面的出口：「出去问问咯？」 这条小巷出去，应该就到主街上了。 虽然看样子目前的时间已经很晚了，可是日落城的大赛已经开始，现在的人流量肯定大，不怕遇不到一个好心的人。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不出所料，主街上还是很热闹的。 因为魔法世界的原因，这里的路灯特别有意思，像一个个小型的月亮，自行挂在半空中，每隔几米一个。 然后在更高一些的位置，会有一个更亮的球体，就像太阳一般，确保光线更亮。 程野和微生安现在身上巨臭无比，许多行人看见他们就下意识地绕开了。 拥挤的大街上，两人所在的位置如同真空地带，竟无人靠近。 程野笑了下：「好像问路也没那么容易。」 微生安一言不发，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大笔钱举在半空中。 这奇怪的操作让一些行人停下了脚步。 他也不管有没有人在听，平缓地说道：「一个问题，一千块，先到先得。」 路人双眼放光，生怕自己跑慢了，很快，微生安和程野就被路人围了起来， 似乎他们都闻不见味道了一般。 微生安面瘫一样，继续用清冷的声音问道：「旅馆在哪里？」 其中一个路人直接抢答：「就在前面那个路口拐进去再左转……」 「好像有点绕口，我带你去吧。」 微生安看了看面前的中年男人，直接递给他了一千块钱：「嗯。」 中年男人有些不敢置信：「你，真给啊？」 微生安面无表情：「你不要吗？」 男人喜笑颜开：「要要要。」 说实话他凑过来……不过是因为人类的本能就是凑热闹罢了。 他就想看看这小乞丐是不是真的会给钱。 刚好他问的那个问题自己又清楚，随口就回答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还真给。 男人开心的收起前：「走吧走吧，我带你们去。」 他把这两小孩当成离家出走的了，现在估计是去旅馆和父母汇合。 第172章 神奇的你(一) <\/b> 微生安一言不发，像一个酷酷的冷漠的小孩跟在其身后。 男人也没多在意，很快，他就带着两个孩子到了旅店。 「呐，就是这里。」 男人说完，犹豫了一下「不过这里环境有些差，你们不换个别的吗？我知道旁边有更好一些的，价格和这家差不多。」 看得出来他还挺热心的。 微生安从兜里又掏出了一千块。 男人愣住。 微生安向前递了递。 男人迟疑「给我的。」 微生安轻微点头。 男人犹豫了一会才接过，然后说道「你们是不是和父母走散了啊，虽说日落城的治安挺好的，但你揣着这么多钱」 怎么看都不安全啊 程野笑着说「叔叔你放心吧，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 微生安冷漠地点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不管微生安下什么副本，他的外貌都是那种俊美类型的。 比如现在，虽然是个小孩子的脸，但是有点倔强有点冷峻，是个还没张开的小帅哥。 相比程野 那就逊色太多了。 如果不是微生安走在他身边，或许刚刚都没人会想搭理他。 他看起来，着实像个真正的乞丐。 男人见状也不劝了，毕竟只是萍水相逢，关心一两句就够了。 如今大赛开始了，来参赛的孩子数不甚数，谁知道这是不是两个有特殊癖好的天才小孩呢。 所以看了看他两转身走了。 等人走远后，程野说道「我们是现在去，还是？」 微生安看了看天「先问一下现在几点了。」 「算了，先办理入住吧。」 说着，微生安就先行进入了旅馆。 旅馆确实很破，昏暗的灯光只汇聚在前台一角。 其他的地方黑漆漆的，轮廓模湖。 前台没有人，一切静悄悄的。 微生安走到前台边，敲了敲呼唤铃，然后抬高了音量「有人吗？」 喊了三次四后，终于有个女人睡眼惺松地从里面的小房间走出来。 她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两个孩子，有些疑惑，但还是询问道「你们要住宿？」 微生安点点头「有标间吗？」 女人「有。」 微生安看了一下旁边的面板上的价格，掏出钱「开一间标间。」 女人想了下「你们是来参赛的？」 微生安盯着她没有说话。 女人自觉没趣，收起钱开始办理入住「你们站到这里来，需要录一下虹膜。」 程野和微生安依次上前，录入虹膜后拿到了房卡。 女人贴心地说道「早上5点至10点有早餐供应，你们可以出门右转去旁边的小吃店吃，带着早餐券就行。」 微生安打开房卡包，里面果然夹着两张早餐券「多谢。」 说完，两个人就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这个旅馆也不知道是多久以前的旅馆了，走廊的地板上还有许多无法清洗掉的顽固污渍。 头顶的灯也是最便宜的那一种，偶尔斯拉斯拉地闪烁一下。 「你说他们之前进这个副本的时候，为啥选这个一个副本？」微生安结合刚刚男人说的话，和目前看到的环境，提出了疑问。 分明有更好的旅馆，价格也差不多，多走几家总得找到合适的。 何况，会进高级副本的玩家本身就是高玩，就算实力不怎么样，但至少也会像董嘉言一般，知道抱紧大腿。 又怎么会选这么一个破烂性价比极低的旅馆。 「你还记得董嘉言说过，我们的天赋受到玩家自身的影响是无法升级的么？」微生安问道 程野点头。 他当时听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如果是无法升级的情况下，这个副本岂不是成了一个运气本，就看七个玩家结合在一起的力量能不能拿到第一了。 那还需要玩家努力什么？ 不过对方也是好心告知副本详情，所以程野当时也没有打断他。 毕竟就像他自己所说的，他就是一个抱大腿的，没有多少自己的思考，具体究竟是怎样才能通关，或许他直到回到主城了都没想明白。 微生安笑了笑「一个高级副本，玩家会做的所有选择都是有目的的。」 「这里应该是一条非常繁华的商业街，在这种地方，旅馆的房间卖个高价不是很成问题。」 「但刚刚那个男人说了，这附近有更好的旅馆，价格还都差不多。」 「所以，这里竞争激烈，旅馆众多。」 「以至于分明是大赛开始的时间，旅馆的价格依旧涨不上去，还维持在一个比较中肯的位置。」 「在有那么多可以选择的情况下，当年的那群高玩却选择了这么一个低级旅馆你觉得是为什么？」 程野眼睛一亮「这里也有秘密。」 微生安点点头「通关副本的条件肯定不止融合这么一条的。」 「目前除了一些特定的副本，还没有发现真正可以重复刷的副本。」 「【恶意】那个副本可以重复刷，不过是因为从来没有玩家真正地解决了问题，都是投机取巧，导致副本并没有真正地完结。」 「一般就算是同一个主题的副本，再次进入后，也会是不同的任务，不同的身份，所以主城内你也找不到关于副本的攻略。」 「这个副本估计也有很多人会重复下来刷积分，那是因为大家都没有真正地解决。」 「旅馆是一个秘密点，我估计它有隐隐提升人天赋的能力。」 「游乐场也是，董嘉言说过，那个大老每次出来天赋都会增加3%的熟练度。」 「为什么会有这些隐藏在日落城帮助孩子提升天赋的东西呢？」 「而且我总觉得任务重的那句提示，不太像副本真正想得到的东西。」 「我们之前一直下的都是初级副本，所以你很容易就得到了优秀的评定，可是高级副本很难，大多数人能通关就不错了，可能连级的评分都没有，仅仅只是通关。」 「这个副本，绝对没有董嘉言说的那么简单。」 微生安笃定地说道。 他从未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也从未对一个副本这么上心过。 很快，两个人就走到了自己的房间面前。 程野盯着面前微生安的背影，隐隐觉得他一定是感受到了什么东西。 只是，现在还没到告诉自己的时候。 。 第173章 神奇的你(二) 很快，房间门打开。 屋内传来一股潮湿的味道，像是有无数只不知名的虫子死在了看不见的角落，堆起起来的味道。 程野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 顺便吐槽道：「这样破旧的房间，确实不值这个价钱。」 夜里清凉的风吹了进来，吹散了房间里躁动不安的气息。 打开灯，破旧的墙壁掉落了不少墙皮，地板和走廊的无异，都有黑漆漆的不知道是什么的顽固污渍。 程野走到卫生间，准备洗个澡。 微生安却伸手拦住了他。 程野挑眉：「你想让我们就这副模样去见游乐园？」 微生安摇摇头，面上有从未有过的凝重。 程野从未见过他这幅模样，在他的印象中，微生安永远是一副漫不经心，懒散慵懒的样子。 就仿佛一切对他来说都是顺理成章，游刃有余。 他现在这副模样，让程野的心也有些提起来。 自从经历了【新世界】这个副本，成为过天道之后，程野就明白，这个世上有些东西并非是定论就可以解释的。 它就仿佛是藏在看不见之下的磁场和电力。 它客观存在，却无法用眼睛直接观察到。 就像那些低频高频的音段，人类也无法用耳朵听到。 所以灵觉，他觉得是存在的。 人们对一些事情，会有先天的感应。 会在脑海中构建出未来发生的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会觉得曾经发生过。 殊不知，那只是人类的灵觉对其做过构建罢了。 微生安沉默了一会，拉着程野在一旁坐下：「你让我想想。」 程野知道，他或许是想要感应什么。 他的幸运值100，很多时候能让他规避掉一些风险。 所以程野没说话，静静地坐在一旁等待着。 过了许久，微生安才说道：「现在几点了？」 程野回答：「刚刚我们上楼的时候是夜里11点47分。」 微生安垂下头：「还有13分钟。」 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又过了很久才说道：「我们共享一下技能？」 程野：？ 他的技能真的没什么用，不然也不会一直不提。 如果真的有用，他也不至于一直瞒着。 而且，他真心觉得自己的技能有点难以启齿。 微生安看着程野的表情，轻声说道：「我知道你有一些自己的原因，但其实技能，大约是能猜到的。」 「我先说我的吧，你如果觉得没问题再说，我不勉强你。」 说完，微生安直接当着程野的面展示了自己的技能。 瞬间，程野觉得整个房间只剩下他一个人。 分明，微生安就坐在他的对面，他的眼睛也能看到对面有个人。 可是，他就是觉得房间里，只有他自己。 程野先是眉头微微一皱，紧接着说道：「是什么？」 微生安暂停了技能：「是【无视】，一种可以将自己的存在感压缩到最低的技能。」 「你还记得我们在【视角】那个副本里的时候，我为什么能感知到小明吗？」 「因为我太熟悉这种感觉了，我能看到他。」 「而相同处境的他，自然也知道我是真的看到他了，虽然我没承认。」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拥有这个技能吗？因为我啊，以前是主角。」 「我不想当主角，我就想无人知晓，我想淹没在人 群中。」 「所以哪怕是在主城内，我的所有信息也都进行了隐藏处理，我太不喜欢被人注意到了。」 微生安说这些话的时候语速很慢，他的背微微有些弯，眸光却很平澹，自然地看着程野轻声说着。 程野微微皱起眉头。 技能和自身的渴望有关。 小明很孤独，他的内心是很希望获得朋友的陪伴的，所以他的技能是【跟随】。 微生安总是被人注意，所以他想变得平凡，最好无人注意，所以他的技能是【无视】。 哪怕看到了也会无视。 那么自己呢，自己内心的渴望为什么，会是...... 程野的脸上露出了非常诡异奇怪无法言说的表情。 微生安盯着他的脸，忽地轻声笑了出来。 这一声笑，倒是打破了不少两个人之间的压抑气氛。 程野苦笑了一下：「我的技能是【孵蛋】。」 微生安：？？？？ 他一下子不笑了，表情僵住在那。 「......孵，孵蛋？」 程野叹了口气：「是啊，所以我一直说我的技能没有任何用处嘛。」 微生安迟疑了一下，迷茫的眸子充满了疑惑。 他第一次露出如此呆萌的表情，程野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啦，说真的我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也差不多你这个反应吧。」 「或许是因为我幸运值只有14的缘故？反正运气不太好。」 微生安则在经历了短暂的困惑之后，忽然拍了拍程野的肩膀：「孵蛋吧兄弟。」 程野：？ 微生安神秘莫测地说道：「你相信我便好，孵蛋吧。」 程野打开了自己的技能，认真地看了一遍描述： 【技能：孵蛋。】 【描述：哇哦，这可能是历史上最棒的技能了，你居然可以孵化你的蛋呢？要知道别的人类连蛋都没有，而你已经超越了他们两步，不仅拥有蛋，还可以孵化它！】 【状态：未孵化。】 【注意：该技能只可以使用一次，蛋能不能孵化成功看玩家有没有好好孵化。】 【备注：孵蛋详细小技巧。（？）】 他又看了看技能下方的那颗白色的蛋。 e.....真他娘的像大鹅蛋。 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胖子上身了？ 该死的！ 程野重新看了一遍描述和蛋，确实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 但他转念一想：「你是觉得这个蛋孵出来会有好东西？」 微生安笑而不语。 程野继续说道：「系统给我的技能之类的？」 微生安依旧不说话。 程野想了想：「可是你知道要孵化这个蛋有多麻烦吗？」 在孵蛋小技巧那里点击问号，就可以看到一本长达十万字的孵蛋手册。 。 他吃饱了没事做去看那么长的孵蛋手册？ 微生安终于说话了，他又拍了拍程野的肩膀：「孵吧，哥们。」 第173章 神奇的你(三) 程野沉默了一会，最后决定听微生安的。 毕竟他也没什么必要坑自己。 「我们今晚不去游乐园？」程野问道。 微生安点点头：「时间来不及了，刚好修整一下。」 游乐园的入场时间是1点。 程野听明白了，看了看卫生间：「我可以......洗澡了？」 微生安笑了下，摆摆手：「去吧去吧。」 程野走进了卫生间。 他都感觉自己馊了，也不知道这小孩为啥不洗澡...... 哦，他是个乞丐。 不过乞丐突然获得了天赋的觉醒，想想也挺有意思的。 等自己离开这个世界后，原主发现自己觉醒了天赋...... 诶，等等。 会不会是因为有些人发现了有些乞丐会突然觉醒天赋，所以才有这么多孩子汇聚在乞丐街当乞丐的？ 毕竟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觉醒天赋的，而且天赋的提升非常困难。 对于一些资质不好的小孩来说，得知当乞丐可能会莫名其妙的觉醒天赋...... 肯定会有人选择这么干的。 要知道对于玩家来说，这只是一个可以重复刷新的副本。 但是对于里面的原住民来说，时间是一直在流逝的。 唯一相同的只是每三年的大赛，和莫名奇妙觉醒天赋的乞丐。 仅此而已。 程野摇了摇头不再想这些，他打开了水龙头和长达十万字的孵蛋手册...... 半个小时后，程野颓废地从浴室出来。 头发湿漉漉的没有擦。 水滴顺着皮肤一滴一滴地往下落。 他面无表情，双眼无神，宛若行尸走肉。 微生安瞥了他一眼：「怎么跟欲求不满似的？」 程野没有任何反应，跟听不到一般，缓缓地走到窗台边，坐到床上。 一双眸子毫无光彩，就这么愣愣地盯着惨白的月光。 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到底是谁撰写的孵蛋手册啊！ 出来受死啊啊啊啊啊啊！ 他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杀人之心。 脑中自然而然地在生成碎尸的一百零八种方法。 微生安好奇地打探着程野的背影，最后总结出：还是别惹他了，这会跟怀孕了似的气压很低，脾气肯定大。 程野自己坐了一会，感觉好点了，才转过身来：「确认一下，真的要我孵蛋？」 微生安稍微一想就明白了，这孵蛋的方式肯定很别致。 他认真地思考了一会，还是点了点头：「直觉让我这么做。」 程野长吁一口气：「行，我知道了。」 「睡觉吧，困了。」爱谁谁！ 微生安笑着站起来替程野关上了灯，就进浴室洗澡了。 洗到一半的时候，他忽然觉得浑身有股热流通过，顺着他的筋脉朝着四肢涌动，而他的视力也在这一刻忽然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微生安关掉花洒，站在原地。 这是......觉醒了？ 他不动声色地开始勘察起自己的身体，果然，和刚刚不一样了。 他的身体里好像多了一部分本能。 就像是人们要拿桌子上的一个东西，并不会有大脑控制手，手抬起来举过去，拿住那个东西，再拿回来的那个过程。 而是念头一出现，东西就会被拿 到了。 现在他身体里的本能也是如此，他只是脑子轻轻一想，手里就多出了一团水。 水晶莹剔透，非常干净，像是有生命一般在他的手里游动。 他想起董嘉言所说的话，天赋是有上限且不会升级的。 也就是说，他并不能每一次都召唤出水来。 微生安眨了眨眼，又尝试了一次。 没什么区别，他的手里依旧多出了一团水。 微生安又试了十来遍，每一次都成功地召唤出来了。 而且他发现，因为产生了控水的天赋，他可以将空气中的水分子压缩在一起形成液态水。 而，再进一步，他也可以使物体脱水...... 这个能力很强悍啊。 想想你的面前有一个敌人，你只需要意念一动，将他身体里的水分子全部剥离...... 使人死于无形之中。 这么强悍的力量......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是本身如此，还是因为是他觉醒的，才会如此？ 想着，微生安重新打开了花洒，将自己身上清洗干净后才走出了浴室。 此刻的程野也早就坐了起来，他看着走过来微生安，轻声道：「我的天赋好像是【生命】。」 微生安没什么表情：「怎么说？」 程野看了下窗外：「我突然对生命的感知能力大幅度提升，比如，我虽然看不见我们屋外的墙壁，但我能察觉到就在窗户的上方，我们看不见的地方，有一只小鸟。」 微生安走到窗口，探出身子朝上方望去。 果然一只小鸟被惊动扑闪着翅膀一下子逃离。 可是下一秒，它陡然坠落，就像一个抛物线掉在了地上。 程野惊讶地望向微生安：「你的天赋？」 微生安点点头：「【控水】」 程野：「你的听起来就比我的牛逼。」 微生安：「一向如此。」 程野：....... 微生安不依不饶：「就你那13的幸运值......」 程野：呵呵呵呵。 确实，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天赋能有什么用，参加大赛的孩子要求不超过1岁，又要赢得比赛。 感知生命......能有什么用处。 程野有些羡慕地看着微生安：「你的天赋可太牛逼了。」 微生安看了他一眼：「你很羡慕？」 程野点头：「当然啦。」 微生安张开手，一团水出现在他掌心：「但我觉得，只是因为这个天赋出现在我身上，所以才能做到如此。」 程野皱了皱眉。 停顿了一下，缓缓道：「你的意思是，生成这团水，才是真正的一开始的原本的天赋？」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你的意思是我是胖子？ 第174章 神奇的你(四) 微生安哈哈大笑起来。 在程野的印象中，他还从未如此开怀大笑过。 程野无话可说，直接上了床：「既然今日不能去游乐园，那就好好休息吧。」 微生安看了程野一眼，含着笑回到自己床上。 程野则打开了死物博物馆面板。 在的看管下，死物的能量倒是平稳地增长中，暂时不需要他太过操心。 不过再过十天，就是举办活动的时候了，到时候他还是得亲自在场，看一下。 说不定能得到什么额外的信息。 他开始犹豫要不要在这里也设置一个传送点。 不过话说回来，他作为死物的馆长，居然回自己家还需要通过传送点，真是太不人性化了。 黑暗中，微生安忽然开口：「你设置传送点吧。」 程野惊讶地朝一旁看过去：「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微生安理所应当：「很难猜吗？你睁着眼睛又不睡觉，一看就是在想事情，你还能想什么，无非就是怎么尽快完成副本去和你的小娇妻见面。」 程野：「......我是担心这里设置了到时候进入【恶意】就无法设置了。」 微生安：「但我们不是有【悖论】了吗？」 程野微微皱起眉头：「我知道，可是我还是想稳妥一些。」 微生安停顿了一下：「设置把。」 程野看着黑暗中的微生安：「好。」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设置就设置呗，反正七天可以设置一次。 「等明天我们到游乐园后，你找个隐蔽的地方设置传送点。」微生安轻声说道。 程野转念一想便明白了。 「你是觉得这种天赋的生成，或许每个人都有机会？」 微生安浅笑着，褐色的眼眸有说不上来的复杂：「是啊，我总觉得这个世界挺有意思的，既然本地人可以突然激发出天赋，不知道玩家不作为玩家身份时进入这个世界，会不会也激发出天赋......」 他们可以通过主城进入死物博物馆，然后再通过死物博物馆进入日落城。 从而在这尝试激发自己的天赋。 如果成功激发，说不定可以带回主城，成为新的技能之一。 毕竟，他们并没有下副本，用的也是自己的身体，按理来说，不应该会被清空的。 程野觉得甚有道理。 一夜，无话。 第二日下午，两个人才睡醒，因为没啥事，慢悠悠地续了一天房就朝着周围随意逛逛。 街上非常热闹，许是大赛的缘故，很多家长也带着还在来到了日落城。 微生安带着程野在街上乱逛。 时不时进去一些店铺看这里售卖的东西。 也不知道逛了多久，微生安有些奇怪地说：「怎么没有检测天赋的道具。」 程野也觉得奇怪：「上一次他们是如何得知自己的天赋熟练度的？」 微生安若有所思：「董嘉言不参与思考的过程，他只是抱大腿，所有的一切细节都是其他大老琢磨出来的。」 「据他所说，那个大老每晚回来后，熟练度都会上涨3%，也就是说，检测的东西是可以不经过对方知晓就可以看到熟练度的。」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是他的天赋。」 程野眨了下眼，确实，那个大老发现了游乐园，却没有和同伴共享，他分明是知道任务完成需要汇合所有人的天赋...... 那他为什么不共享可以提升天赋的地点呢？ 说明，这其中 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汇合所有人的天赋是董嘉言的一面之词。 在所有人都是老狐狸的情况下，可能只有他蒙在鼓里。 他也不是有意蒙骗程野和微生安的，他只是，真的不知道通过这个七级副本的条件究竟是什么。 所以，他才会觉得这个副本平平无奇，十分好通过。 大概是因为恰巧这是一个合作本，他又显得呆萌，大老们觉得顺手帮一下无所谓....... 他就是这么稀里湖涂的过了关的。 所以在他的印象里，他只是每天碌碌无为的闲得慌，然后在最后一天的时候贡献了一下自己的能力，就通关了。 程野和微生安对视一眼，他们都想明白了其中关键。 看来通关究竟是什么，还得认真思考一下。 拿到大赛胜利，大概只是其中一种最低等的通关方式，但是要想拿到优秀，就得用其他的方式。 「我们先问问看有没有检测天赋的地方？」微生安打算不自己寻找了，直接问问路人。 虽然这样可能会引起没必要的注意，但他实在懒得找了。 一个专门举办大赛的城市，居然整条街卖的不是衣服，收拾，玩具，就是小吃，纪念品。 一点正事不干。 程野没什么意见，跟着微生安往前走。 很快，微生安选中了一个人，他走上前礼貌地问道：「你好，我想问一下要怎么样才知道自己有没有觉醒天赋啊？」 那个人有些惊疑，打量了微生安几眼：「你若是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一般来说就是没有激发的。」 说完，他的眸底还流露出几分怜惜，毕竟有30%的人是没办法获得天赋的，还有50%获得的天赋都很鸡肋，和每天都能变出一根冰淇淋差不多，只有剩下的20%才有可能获得较好的天赋。 这场大赛说是天赋者的比拼，实际上就是看看谁的天赋熟练度高，能不能被政府利用。 真正的人才，早就被收纳了。 被官方接纳的天赋者，要多少仙丹没有，也没必要挤破脑袋来参加这个大赛。 微生安露出甜甜的笑容：「哥哥，我确实有过特别的感觉，但是我又无法确定自己获得了什么天赋，你能不能教导我一下？」 男人想了一下，说道：「你去学院街那边吧，那里有一些检测机构，可以给你的天赋评级打分。」 「不过你若是没有天赋还是不要去了，他们.......不是很友好。」 微生安获得了自己想要的信息，更加乖巧地点点头，客气地说了谢谢，然后带着程野远离了这片热闹的街。 「走吧，我们打车去学院街。」 「看看我的天赋是不是满级天赋。」 程野：....... 第175章 神奇的你(五) 微生安和程野挑选了一家比较大的检测机构。 这里的检测机构有点像现代的私立医院，洁白的大厅，漂亮的前台。 就是里面的人不太多，也就三四个人。 微生安径直朝前台走去：「你好，我想检测一下我的天赋。」 前台鼻孔扬到天上去，声音极为冷漠：「检测费1万，那边缴费。」 说完，递给他一个单子。 微生安微微皱眉，拿着单子走了，程野跟在身旁。 程野：「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微生安点头：「是啊，这个副本矛盾的地方太多了。」 程野无比认同：「按理说，举办这个大赛就是为了选拔拥有优质天赋的孩子，毕竟还设定了年龄门槛，但检测机构的费用又这么高昂......这么平民百姓肯定不会来检测。」 「既然官方想要得到天赋高的孩子，那为什么不设置全民检测呢？」 微生安褐色的眸中也涌上了一丝疑惑。 但很快，迷雾散开。 「或许，是为了逼迫孩子们都参加大赛吧。」 程野一听就懂了，检测费用高昂，只能参加大赛，参加了才知道自己有没有用。 而这些检测机构应该也都是官方的人，所以态度才会这么恶劣。 若是私人的，服务态度那肯定宛如海底捞一般。 不过，为什么要逼迫孩子们都参加大赛，又为何不愿意让民众知道自己的天赋究竟如何？ 程野皱了皱眉。 这样高昂的检测费，明显是为了将富人和贫民区别对待的。 富人有资格知道自己的天赋怎样。 但贫民只能通关参赛...... 程野和微生安对视了一眼，他们根据董嘉言所说的话和目前掌握的线索，都联想到了一个猜测。 如果是这样...... 这个副本真正的通关方式...... 程野低头笑了起来。 真有意思啊。 缴费窗口距离前台只有几步路，微生安很快就交好费用拿到了挂号单。 一切流程还真挺像银行大厅办事的。 在大堂百般聊赖地等待了一会，广播呼唤了微生安的名字。 微生安挂了两个人的号，一个是自己的，一个是程野的。 两个人前后脚进了一间洁白的房间。 穿着白色大褂的男人坐在另一头，看了看微生安手中的单子：「做天赋检测？」 微生安冷冷地点点头。 男人打量了一下微生安和程野，迟疑了一会说道：「做检测的事你们家里人知道吗？」 微生安冰冷的眸子不带一丝温度就这么静静地盯着男人。 过了一会，他勾起唇角：「知道啊，不然我哪里来的钱？」 男人皱了皱眉，指了指程野：「这是你哥哥吗？」 微生安有些不耐人：「你话怎么那么多，钱也交了，单子在这，你到底检不检测。」 男人接过微生安手中的单子，叹了口气：「好吧，决定好了就行。」 这句话让程野和微生安心中都产生了隐隐的不对劲感。 为什么感觉好像大家都不太支持检测这件事。 包括，刚刚在路上遇到的那个路人也是。 他似乎也是不太情愿，最后还好心告诉他们，检测的人会不太友好。 为什么？ 程野垂下眼眸，他忽然觉得做检测这件事应该放一放，至少更了解一下这个世界再 去做决定。 微生安似乎也是这么想的，在医生还没有看清单子上的名字的时候，他忽然一把抢过单子，将程野的单子收好后，再将自己的单子递过去。 「我后悔了，我哥哥不做检测了。」 男人挑了下眉，只是澹澹地说：「检测费是不退的。」 微生安财大气粗：「无所谓，我有的是钱。」 男人沉默了几秒，然后开始看微生安的单子，在输入电脑之后，指了指旁边的小床：「躺上去吧。」 微生安没有犹豫，直接躺了上去。 程野目测了一下躺椅的大小，感觉这是一张专门给儿童设置的床。 所以，会做检测的人都是孩子吗？ 很快，男人就将一个个仪器在微生安身上绑好，然后启动了机器。 大约30秒后，机器发出了已完成的播报声。 男人从一旁的电脑那边拿到了分析单。 在看分析单前，他又再次确定了一次：「你的检测是经过家里人允许的？」 【鉴于大环境如此， 微生安面色平静，点了点头：「是的。」 男人又叹了口气，然后低头开始看分析单，他的脸色越变越惊悚。 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微生安，然后再低头看看分析单。 他的眸中逐渐产生了不可置信的神情。 拿着检测单的手也开始颤抖。 嘴里都囔着：「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怎么会存在完美的天赋。」 「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微生安眯起眼睛，趁着男人不注意，一把夺过了检测单。 然后大喊了一声：「跑。」 程野反应很快，几乎是微生安喊的那一刻，两个人就前后脚向大街外跑去。 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两个人已经跑出了检测机构。 而男人也追了出来，边追边大声的喊道：「快拦住他们，快去追他们。」 「他们其中有个人是完美天赋，已经达到ssr级别！」 「一定不能让他们跑了，快点追上！」 男人的声音很急切，保安们也在催促中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很快一堆人从检测机构中跑了出来，开始对程野和微生安求追不舍。 无论这两个人的体力有多好，但他们在这个副本里的身份是两个孩子。 孩子，无论如何也是跑不过几个经过特殊训练，有着超高体能的大人们的。 微生安的反应十分迅勐：「我的技能可以让我摆脱掉他们。」 「一会到前面那个路口，我们分开跑，你朝着人群里跑，然后想办法跑到游乐园门口，赶紧设置传送点躲进去。」 「我会在他们追上我的时候启用技能，然后再悄悄回来找你。」 「大概半个小时后见，行吗？」 程野回答地极为迅速：「明白。」 说完，两个人开始朝着约定地点跑去。 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目前来看，天赋什么的真的藏着一个阴谋。 第176章 神奇的你(六) 程野和微生安奋力地向前跑去，跑到交叉口时，两人瞬间朝两个方向跑去。 做检测的是微生安，而且他跑的那条路没什么人。 检测机构的人当机立断：「追，追那个白色衣服的小孩。」 瞬间，大部分人朝着微生安跑去。 只有零稀的两三个人朝着程野追去。 程野挤进人群中，趁机甩开身后的两个人，尽可能地藏进人群里。 脑子开始疯狂地构建起地图。 他得先想办法回到旅馆，然后按照董嘉言给的地图去往游乐园。 而微生安看见一群人离他越来越近，反而停下了脚步，然后缓缓地转过身来。 【鉴于大环境如此， 就这么站在大街中间，似笑非笑地看着向他扑拥而来的人。 领队之人看见微生安停了，也放慢了脚步。 他脸上带着微笑，哄骗着：「小孩，你别跑，我们没有恶意。」 「你的天赋太强悍了，需要跟我们回去汇报一下。」 「你放心，国家一直对天赋异禀之人有特殊对待，这对你的家族来说也是好事不是么？」 微生安笑了笑，看着领队身后那个气喘吁吁的男人，轻声说道：「你不是看过我的检测报告了吗？」 男人不明所以，双手放在腿上，大口喘气，一脸疑惑地看着微生安。 该死的，多少年没这么跑过了。 这小孩还挺能跑。 微生安扬起澹澹的笑容，声音宛如远古而来：「那你不知道，我的天赋很可怕吗？」 男人童孔勐地一缩，他仿佛想到了什么，大声说道：「不，你不能杀人。」 微生安歪着脑袋，天真无邪地问道：「哦，为什么？」 男人想说点什么，却被微生安打断。 他笑着：「未成年杀人好像不犯法吧？」 男人噎住，一时竟说不出任何话反驳。 确实，未成年杀人不犯法，特别是像微生安这种天赋达到ssr级别的。 他一定会被国家看上的。 所以，所以....... 男人一时之间竟想不到任何办法。 微生安只是笑着看着他们，然后缓缓地伸出了手，对准了领队：「你既然知道我的天赋是什么了，为何还傻乎乎地让人追我呢？」 他摇了摇头，一副非常可惜的样子：「下次不要做这么愚蠢的事情了。」 说着，他的手微微捏起。 只见领队的人突然变得干枯起来，就好像水分一下子蒸发了。 领队的人痛苦地开始挣扎起来，整个世界变得模湖，看不清东西，耳边有耳鸣的声音。 「停下，停下，你不能这样。」 「他也是条生命，你还小，千万别做这种会沾业障之事！」 男人大声地说起来。 他的脸上带着心痛和焦急。 微生安微微松开了手，领队整个人重重地砸在地上。 刚刚还力壮如牛，体力满满的他此刻仿佛纵欲了三天一般，体虚无力。 他蜷缩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适应着这种缺水的感觉。 脑子在天旋地转，看不清任何东西，所有的一切都是重影。 微生安褐色的眸中含着笑意，看着领队，看来他对水的掌控能力已经达到了一个十分可怕的地步了。 刚刚他只是在脑子里想了一下，只蒸发对面男人 10%的水分。 这样，会让他痛苦，但不会死。 没想到效果这么好，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真是一个可怕的天赋啊。 微生安轻轻渡步，来到领队的身份，弯下腰仔细地观察着他。 哟，原来缺水会是这样的皮肤表现啊。 真难看呢。 其实他刚刚骗了程野，他的技能昨天展示过了，所以今天还在cd中。 冷却没好，无法使用。 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逃。 他的天赋，可是能杀人的天赋啊。 只有他进行了天赋检测，这群人的目标肯定是他。 所以只要他和程野分开，程野就是安全的了。 若是有那么一两个觉得程野或许也不简单，也想抓来检测一番....... 区区几个人，程野不会应付不了的。 而现在，是他的主场了。 微生安看了一会领队后，抬起头来，背嵴笔直，声音清脆：「你们有人也想试试吗？」 所有人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这个世界，大部分人的天赋都是无用的。 只有那么30%有用，而这30%的人，也都被国家收用了。 他们虽然有天赋，可是...... 他们现在面对的是一个ssr级别的天赋者。 这样的人，虽然还只是个孩子....... 他，已经向众人展示过他的能力了。 众人皆沉默着，有些惧怕地看着这个孩子。 警惕地互相靠近，试图找到一些安全感。 微生安没有去管他们，他还想做一点别的尝试。 于是他用脚踹了一下地上虚脱的领队：「活着吗？」 领队闭着双眼，大口喘气。 他的身体机能降低到了一种随时濒临死亡的地步，此刻只能听见有些说话，却听不清。 他的嘴唇干燥起皮，双手摸索着：「水，水。」 微生安轻呵一声，伸出了手。 男人看到了，又大喊了一声：「不行，快住手，他再失去水就真的会死的。」 微生安充耳不闻，手微微张开，然后轻轻一捏。 刚刚干枯的男人此刻竟然逐渐充盈了起来。 就好像干枯的土地遇到了一场大雨。 可是，就在男人稍微好转一点点的时候，微生安收起了手。 男人睁开了眼睛，盯着面前的孩子。 刚刚，是他大意了。 可是如今，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从未见过有谁的天赋可以到达这种地步，没有任何的准备时间，没有所谓的熟练度。 就仿佛只是抬手间，就可以掌控一切。 这太恐怖，太夸张了！ 这是，怎样惊人的天赋啊！ 「好点了？」 男人迟疑了一点，点了点头。 微生安笑了起来，明媚的笑容就像太阳一样。 可是落在男人的眼中，就宛如恶魔狰狞的召唤。 「那我们接下里，可以平和的说点正事了？」 男人犹豫了一下，又点了点头。 微生安拍了拍男人的肩：「听话，就不杀你。」 男人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果然，所有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都是恐惧的。 第177章 神奇的你(七) 男人身子微微颤抖，强制压制住了自己的恐惧。 他的身子依旧在缺水，虽然比刚刚好了不少，但依旧头晕眼花，口干舌燥。 他看了看微生安，用商量的语气说道：「你能......让我先去买瓶水吗？」 他指了指旁边的小卖部。 微生安挑了下眉，含着笑意说道：「我直接给你，不是更快？」 男人愣了愣：「你还能......」 说到一半，他止住了。 刚刚虽然他神志不清，但不代表他没脑子。 从快死的边缘被拉了回来，这附近又没有其他人了，只能是面前这个孩子所为。 「你的天赋太可怕了。」 男人不由自主地喃喃道。 将人的生死拿捏在手间，至今还没有这样的天赋。 这个世界不是没有控水的天赋，但大多数只能凭空生出一团水，而且不是从空气中汇聚成水，而是利用自身的水含量滋生出的。 这样的天赋有一个弊端，就是：人缺水是会死的。 所以算得算是非常鸡肋的天赋。 但这个孩子，太可怕了。 他像是掌握了天地法则一般，所有的水分子任凭他调动。 无论是天地间的还是人体内的。 全部都听他的使唤。 微生安点点头：「天赋并不可怕，只是控水罢了。」 「控水？可以如此精准的控制，可以做到区别水份和别的杂质，你的天赋至少是100%的熟练度。」男人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恐惧感。 微生安想了一下：「说实话，我还没有看我的天赋报告。」 他顿了一顿：「不过我也觉得我的天赋应该是100%。」 他昨晚就这么觉得了。 男人看着微生安脸上的一脸得意，心中有些小无语，但也没敢显露出来。 他小心翼翼地问：「你刚刚说要聊正事，是什么正事？」 微生安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歪着脑袋，就好像一个真正天真烂漫的孩子：「要在这里聊吗？」 男人环顾四周：「那你想在哪里？」 他肯定不会跟随他们去他们的地盘的，用脚指头想都知道。 而他们提出的地点他也不一定相信，所以还不如让他自己说地方。 微生安看着男人这般懂事，问道：「你们谁是负责人？」 男人朝后看去，指了指一个看起来比较孱弱的男人：「他和我们领导比较熟，我们都是安保部门的。」 说完又指了指另外一个男人：「他是给你做检测的检测员。」 微生安若有所思，点点头：「刚刚你们出来的人一共是十六个，现在站在这里的是十四个，还有两个人呢？」 男人黑色的童仁绽放了惊异的光芒，这小孩，观察力如此敏锐的吗？ 他都不知道有多少人跟着跑出来了。 而他，在「逃亡」的过程中居然还观察了多少人吗？ 男人再一次对面前的孩子提高了内心评测。 这人，必定是一个天才。 男人观察着在场人的面孔，安保部门的人整体出动了，唯一漏掉了两个人。 那么去追另外那个小孩的应该就是那两个人了。 男人开口道：「那两个人也是安保部门的人。」 微生安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指了指男人，检测员，还有那个负责人：「你们三个跟我走就行。」 边走边说道：「你们若是派其他人来追我，活着报告给上级， 一定会见到这三个人的尸体。」 男人顿时心中一惊，他连忙交代道：「你们都安分点，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安排，谁都不许轻举妄动。」 他知道微生安说的是认真的。 他刚刚已经体验过濒死的感觉了。 而且，这小孩不是说了吗：未成年杀人可不犯法。 他，根本不在乎杀几个人。 所以还是不要惹怒他为好。 而微生安这么安排也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虽然他们打算通过死物博物馆作为中间站直接回到主城内。 但这个副本看起来隐藏着别的秘密。 这也是他这次突然一改懒散要和程野一起下副本的原因。 这个副本带给他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从董嘉言说这个副本开始，他的内心就有一股奇怪的感受。 这么些年，他的直觉从来没有骗过他。 所以这个副本，他是一定要来看看的。 而且到目前为止发生的，都出乎他的意料。 很喜欢。 所以，在他们顺利回到主场之前，他不希望有别的东西打扰到他的兴致。 何况，他的天赋虽然牛逼，但这个世界存在不知道有多久了，会不会有更牛逼的天赋都是无解的。 没必要给自己惹麻烦。 特别是，他不希望被人发现死物博物馆的入口。 虽然没有得到邀请函的人只要进入了死物博物馆就会直接被传送到售票处。 但，还是不要闹大了。 副本里可是有别的玩家存在的，即便是合作本，防人之心也不可无。 所以，他想要个清净。 等他们进入死物博物馆，等到今夜12点，顺利拿到【悖论】后，再做其他打算。 微生安步伐轻松地走在前面，似乎根本不害怕有人偷袭他。 而他身后的三个人都有些慌张和紧张。 因为微生安表现得太过自然轻松了，所以他们的内心有点拿捏不定，他的天赋上限究竟在哪里。 检测报告只会告诉人们一段冰冷的数值。 但具体天赋如何使用还是看天赋者的能力的。 忽然，微生安止住了脚步。 三个人皆是一惊。 微生安缓缓转过身来。 三个人提高了警惕。 微生安看着三个人草木皆兵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你不是需要我帮助你吗？」 领队的男人愣了愣，然后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确实，因为缺水，他走得很痛苦。 这炙热的太阳烤着他，他感觉自己走在沙漠里。 微生安轻轻抬起手，周围地空气缓缓汇聚，然后以一种奇妙的方式通过男人的毛孔争先恐后地进入了他的身体。 这些水分子都是最为纯净的水分子。 很快，男人完全恢复到了一开始的模样。 这样体验太过奇妙。 男人看微生安的眼神也变得更加胆怯起来。 他们的命啊，是真的完全被控制在微生安的手中。 第178章 神奇的你(八) 片刻后，男人恢复了最初的模样，身子也觉得一阵轻松，有着用不完的力气。 男人惊恐地看着他，态度变得更加谦逊：「谢，谢谢您。」 「不客气。」微生安说完转头继续向前走。 其实他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但这一片想找个能私密说话的店应该不难，走走看呗。 一行人就这么朝前走去。 终于，微生安看到了一个茶馆。 感觉非常适合，他径直走了过去。 店老板看见一个小孩身后跟着三个人高马壮的大人有些奇怪，但毕竟是做生意的人，面上倒是没展露什么。 只是问道：「4位吗？」 微生安点点头，指了指领头的人：「最好的包间，他付钱。」 领头的男人笑着跟店长点头，默认了此事。 店长没什么表情。 不是大人付钱，难道还要小孩子付钱？ 他平静地问道：「今天喝点什么茶呢？」 微生安接话道：「最贵的，也是他会付钱。」 店长瞥了一眼领头的人，见没有什么异议收回目光在电脑上开起单子。 「茶水含两个小时的时间，超过时间是200一小时，在距离时间结束前十分钟会有提醒。」 微生安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店长开完单就领着四个人上楼了。 该店倒是建造得古香古色的，走廊间不知道熏着什么香，有种使人安定的感觉。 很快，房间到了。 店长打开房门：「茶水一会会送过来，各位稍作片刻。」 微生安径直朝着主座走去，坐下后松散地招呼着：「坐啊，怎么还要我求你们？」 「没有没有。」三个男人连忙摆手。 他们哪里敢啊！ 他们只是紧张！ 氛围有些奇怪，三个大男人围着一个小学生，但每个人都战战兢兢，唯唯诺诺，不敢先开口。 他们的脸上挂着讨好的笑，等待着微生安的下文。 微生安扫视过面前的人，轻笑了一下：「先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吧。」 领头的人先行开口：「我是检测机构的安保负责人，我叫。」 黑色衣服的男人接着说道：「我是和上头联系的负责人，我。」 那个给微生安做检测的人说道：「我是检测员，你可以叫我dd。」 微生安点点头，似乎很满意：「c，你的上头是谁？」 c露出一副苦笑：「自然是检测机构总部的人啊，我们这若是发现了特殊天赋的孩子就会汇报资料过去。」 微生安若有所思：「你们是有国家背景的机构？」 c想了一下：「算是吧，是也不是，国家有一部分，资本也有一部分。」 微生安挑了下眉，怎么有种阴谋的感觉：「你们之前汇报过资料的孩子后来怎么样了？」 提到这个，三个男人似乎都很委屈。 忍不住说道：「说真的，我们真的没有恶意啊，你们这些拥有特殊天赋的孩子会得到很好的待遇的。」 c紧跟着说：「是啊，大家都很羡慕拥有特殊天赋的人，这不是天选者吗？」 d频频点头：「我们只是需要再确定一遍你的天赋，毕竟这件事还是很重要的，你能理解吧？」 微生安不可置否：「是吗？拥有很好的待遇啊.......你亲眼看到的？」 愣了下，谄谄地耸耸肩：「那倒是没有，但若是没有特别好的待遇，每三年也不会有 这么多孩子挤破脑袋来参赛了。」 微生安褐色的眸子微微一闪：「为什么检测费用这么贵？」 d叹了口气：「因为检测实际上是复制一遍你的天赋到检测石上，这个东西的成本就很贵啊，不然想发掘特殊天赋的孩子，我们干嘛不搞全民检测，还不是因为真的负担不起吗。」 d说得很在理，但微生安一个字都没有信。 他可没有忘记，在他刚进检测机构时，他再三询问过自己父母有没有同意做检测一事。 真这么好心，一直询问父母的态度做什么？ 检测这件事必然不简单，富有的家庭估计都知道点什么，所以他才会询问。 一方面害怕富人的报复，一方面规避责任。 现在这些说辞，都是为了哄骗自己跟他们回去，他们临时想出来的办法吧。 毕竟，在他们看来，自己不过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罢了。 他们一定得到过某个部门的特殊吩咐，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控制住有特殊天赋的孩子。 所以现在，想要用绝好的待遇这个幌子来诱骗自己跟他们回去。 微生安眨了下眼：「看来你们，对活着这件事情，兴趣不大。」 cd都愣了一下：「啊？」 微生安慢条斯理地说：「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年纪小，所以就很愚蠢，就会被你们这些大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cd脸色一僵。 微生安澹澹的笑了：「我其实挺没有耐心的，很不喜欢兜圈子，接下来我问什么你们就老实回答，不然我不介意送你们去见见祖宗尽尽孝。」 cd互相看了一眼。 ....... 程野跑得极快，他利用巷子快速地跑到了旅馆附近。 确定身后的两个人没有跟上来后，他立刻按照董嘉言给的地图朝着游乐园跑去。 虽然不知道白天游乐园会不会存在，但只要到那附近就好了。 他一边跑，一边回忆着刚刚微生安说的话，忽然，他愣了下。 不是吧不是吧。 幸运值100的人要不要这么逆天，就连得到的技能都没有刷新时间吗？ 他不是昨晚刚刚展示过？ 程野一边嫉妒着，一边朝着游乐园跑去。 很快，他就到了游乐园。 白天的游乐园有种说不上来的破败感，就仿佛是一个早就被遗弃没有任何用的地方。 巨大的摩天轮似乎摇摇欲坠，看着十分危险。 而其他的设备也是该掉漆的掉漆，该生锈的生锈，总之，估计有人走到这也会以为这是一个废弃的地方。 程野慢慢走到游乐园门口，大门紧锁，上面挂着锈迹斑斑的链条。 他想了一下，然后尝试着攀爬。 传送点还是尽量设置在园内比较好。 这样今后大家接受【赐福】都很方便。 第179章 神奇的你(九) 半晌后，三个男人都认命地看向微生安。 先开了口：「你问吧，不过有些确实签署了保密协议，我们无法......说出口。」 微生安长长的睫毛微微闪动：「他们怎么会知道你说了呢？」 苦笑了一下：「万事皆有定论，对吗？」 微生安定眼看着，他不太理解这句话的意思，想了一下：「展开说说。」 打量着面前的孩子，白嫩干净，虽然衣服看起来有些破旧，但是能来做天赋检测的孩子......家境斐然是必然的。 一个家境优越的孩子，真的不知道这些吗？ 他目光凝重，叹了口气：「人们说的每句话都是带有能量的。」 「这些能量汇聚在一起，就有了力量。」 「就像有些人信奉神，或许一开始世界是没有神的，它依托着人们给予的力量逐渐有了模样。」 「受之于民，还之于民。」 「它被千千万万的信仰供上高台，拥有了绝世的力量。」 男人顿了一顿，忽然露出了温和的笑意：「我们其实对你真的没有恶意，人生在世，有许多事并非自己想为。」 「我们签订了协议，彼此之间就有了契约，违背了契约，自身就会有一定的反噬。」 「这些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我们都知道它存在。」 「你应该知道运气，风水之类的事情吧。」 「一扇窗的位置，一把椅子的模样，都会造成不同的心境，就像你去一个餐馆，是认真设计过的高级餐厅还是路边的大排档，都会有不一样的感觉。」 「带来的不同氛围，会产出不同的心境，不同的感觉，造就了不一样的结果。」 「人生就像一条河流，看似有无数种选择，但都命中注定。」 「这也是为什么dd一直喊你不要杀人的原因，你还小，你的生命非常宝贵，不要让自己陷入黑暗。」 这么一番话，把微生安说得......有些愣。 怎么感觉，和新世界那个副本有些像。 隐藏在具象之下的天地法则。 微生安想了想，说道：「我只想知道一个问题，天赋究竟是什么，或者说，天赋背后......隐藏着什么秘密？」 男人苦笑着，脸上涌现出为难的表情：「我说我也不知道，你信吗？」 微生安很快地摇了摇头。 男人叹了口气：「我只知道每个人都在12岁之前获得天赋，若是没有获得，那就是基本上此生无缘了。」 「然后国家需要天赋者，所以才会成立我们这个机构，目的只是为了筛选出更好的天赋者。」 「除了日落城，另外还有三个城市也是每三年有一次天赋者的大赛，时间是错开的，所以对于这个国家的人们来说，每年都可以参赛，避免了有些孩子刚好卡在12岁才有天赋。」 「我所知道的，真的只有这些。」 微生安侧过头看向dd，他是给自己做检测的检测员，他看到检测报告后的异样，能证明他多多少少知道点什么。 dd被这波澜不惊的眸子盯着有些心里发慌。 他勉强挤出一抹笑：「你想知道什么？」 「你为什么看了我的检测报告是那种反应？」微生安的声音非常平静，平静到让人觉得只是在拉家常。 dd叹了口气：「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你可以自己看一下你的检测报告。」 微生安挑了下眉，从口袋里掏出那份检测报告。 【性命：，年龄：11岁。】 【天赋：水系控制。等级：ssr+】 【注意：对该天赋的检测已经达到上限，无法勘测更多。】 【注意：该天赋者非常危险。】 【注明：目前水系控制天赋最高等级为s级别，可以控制水的形状，大小，流向，目前在榜天赋者第一名可以最长控制水形态超过三十分钟，以达到人类上限。】 【特殊：水系控制天赋较为平庸，大多数天赋者控制时间为1-2分钟，且大多数为生出一团直径不超过1pp】 细胞利用水分子做着交互作用，营养物质通过水压进入了细胞膜内。 一切，似乎都是透明的。 他不会觉得累，也没有什么瓶颈。 仿佛是那般自然而然的事，就跟人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一般。 像是他与生俱来的本能。 可是，微生安并不信面前男人所说的话。 他相信有保密协议这一条，也相信这个世界或许有神，更相信那些冥冥之中从未有人看到过的东西。 但是他不相信，他们所展现出来的纯粹。 他们现在表现得太友善了，或许有一方面是因为他展露出来的杀意，但—— 他们，绝对没有这么无辜。 一定是有隐藏的阴谋的。 只是因为保密协议，无法透露更多罢了。 在天赋者背后，一定隐藏着更深的秘密。 微生安有些迟疑，他不知道是应该继续调查下去，还是先放弃这个副本去帮助程野。 他总觉得在这里，他会找到一个答桉。 他为什么会存在的答桉。 但是，好像时间不是很够。 微生安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四个人，片刻过后，终于说道：「你们可以当做我从来没有来检测过吗？」 dd面露难色，但抢先回答：「当然可以，我们就当你从未来测试过天赋。」 微生安盯着的表情，转儿轻笑了一声：「是吗？」 用力地点头：「自然！」 微生安笑着，漫不经心地说道：「那我们，也签订一个协议吧。」 ：「？」 微生安垂下眼眸，感受着体内的力量。 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看过检测报告后，觉得自身的天赋仿佛又加强了不少呢。 第180章 神奇的你(十) 让他想一想。 微生安阖上双眸，肆无忌惮的，松散的向后靠去。 整个人就宛如在自己家中一般放松。 片刻后，他睁开了双眸：“休息了一会，真舒服。” 三个人：“？” 他们还以为对方在憋什么坏呢！感情只是休息啊！ 这小孩是真松弛啊，对比着他们三的紧绷，简直嘲讽拉满。 a小心翼翼地问：“要……签署协议吗？” 微生安点点头：“是啊，不然我怎么放心你们？” a咽了下口水，感觉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早知道不告诉他协议的事了。 因为，协议是真的被世界法则所限制的。 就仿佛无形中有什么东西控制着一切，只要摁下了手指印，就代表做出了承诺。 而这个世界，所有人都无法违背自己的承诺。 如果微生安现在是个成年人，以威胁的办法让他们签署协议，他们直接不同意就好了。 因为所有强迫签署的，都不生效。 可偏偏，微生安是未满12岁的未成年人。 而所有的限制，都只对12岁以上的人生效。 12岁以下的，都是随机。 鬼知道签署了这个协议到底会不会受限。 就跟薛定谔的猫一样，鬼知道协议到底生不生效。 但微生安这漫不经心的态度，又看得他们十分心惊。 总觉得如果不答应签署，下一秒每个人都会干死。 以缺水而死，多么有趣的死法啊！ 哈哈哈哈！ 三个人垂下脑袋，心里诡计多端，面前挤满苦笑。 虽然不愿意，但还是同意了。 不然怎么办？打又打不过。 微生安摊开双手：“我没签署过协议，是只要纸上写了你们摁个手印就行吗？” acd一同点了点头。 他们已经懒得反抗了，怎么签署协议大家都知道，就算他们耍心眼蒙骗了面前的孩子，万一他随便大街上抓个人确认，就暴露了。 到时候，鬼知道他会怎么折腾他们。 比如先让他们涨死，再让他们干死。 不是有句老话，叫，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嘛。 他们才不要面对那样的处境呢。 识时务者为俊杰，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微生安的目光扫视过面前三个人，然后按了呼叫铃，很快，店长就带着新鲜的茶水进来了：“我们茶叶都是需要精心挑选一遍才会泡的，所以慢了些。” “让你们久等了。” 单纯的店长还以为是顾客等不及了。 微生安看向店长，轻声说道：“可以给我几张纸和一支笔吗？我们需要签署协议。” 今天店长刚开店就来了这笔大生意，又是最好的包房，又是最好的茶叶。 心情很不错，于是说道：“签署协议啊，别那么麻烦了，我刚好有万能公式协议纸，写上要求和名字就行了，一样生效的。” 微生安含着笑：“多谢叔叔，你人真好。” 店长哈哈一笑，极为爽朗：“多大点事，我这就去给你们拿，稍等一下。” 三个人用极其怨念的目光看着店长。 他们甚至想在地上尖叫、扭曲、阴暗地爬行、爬行、扭动、阴暗地蠕动。 但他们忍住了。 许多人都会约在茶馆里办事，店长会有这种合同纸也很正常。 毕竟很多时候，与其做无用的承诺，还不如签署一下协议来得方便。 这种合同纸又不贵，备着还能讨客人的欢心。 店长的效率非常快，几分钟就拿着十来张合同纸上来了，直接递给微生安。 “给你，用不完的留桌子上就行，我会收拾。” “要是不够，再跟我说。” 他脸上带着大气的笑容，爽朗地说道。 微生安露出小孩甜甜的笑容：“谢谢叔叔，叔叔你真好。” 店长满脸笑意：“不客气，有需要再喊我，按那个呼叫铃就行。” 说完就走了。 acd三个人心情都沉入谷底，看来今日不签署这份协议是不可能了。 但签署了他们回去后会面临什么样的处罚……都很清晰。 只能去赌协议无效了。 但概率也太低了吧，毕竟12岁以下还没有自我完整的世界观…… 微生安随手拿起一张合同纸，打量起上面的文字。 说实话，和在主城内系统提供的协议模板差不多…… 怎么感觉，是同一种逻辑？ 微生安挑了下眉，轻车熟路的开始往上填写条件，义务，责任和惩罚。 很快，三份协议都填写好了。 他潇洒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递给了面前的三个人。 三个人狠狠心，在协议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微生安拿过合同纸，检查了一下，确认无误后说道：“你们可以走了。” acd想了想，迟疑地问道：“真的吗？” 微生安声音冷漠，懒散地敷衍：“怎么？你们想留下来陪我？” acd连忙摆手：“那倒没有。” 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有些警惕地站起身子，试探性地朝门外走去。 发现微生安似乎真的没有拦下的意识，便放心地准备推门而出。 这时，微生安喊了一句：“等等。” 三个人的心顿时提了起来：“怎，怎么了？” 协议都签了我劝你不要太过分嗷…… 微生安瞥了一眼a：“记得付钱。” “我是个小孩子，可没有钱。” acd嘴角抽搐，是是是，没有钱。 能拿一万块做检测的孩子，没有钱。 a挤出一抹笑，说道：“自然自然，我们怎么样都不会欺负小朋友的。” 微生安懒得和他们虚以为蛇。 很明显，在他们身上问不出什么，这几个人就是老油条，无论怎么问，只会是翻来覆去的那几句话。 反正中心意思就是：‘我不知道，我没有恶意，我们都是被迫的’。 除了浪费时间，还是浪费时间。 签个协议保证下自身安全，就足够了。 紧接着赶紧去找程野，和他说一下这个副本的情况，然后等晚上拿了【悖论】再做决定。 等三个人彻底走了之后，微生安才站起身子，慢悠悠地朝楼下走去。 他不确定会不会有人在视奸着自己，所以，他要想个办法不暴露的去游乐园。 ...... 第181章 神奇的你(十一) 十来分钟后，微生安到达了游乐园。 看着大门紧闭的入口，挑了下眉。 他整理了下自己的仪容仪表，然后大声喊了起来：“程野！野！野啊！野！” 程野从门的一侧连滚带爬走了出来：“你喊什么呢？” 微生安笑着：“喊你呀。” 程野表情凝固，他最好问的是这个问题。 他指了指紧锁的门：“我也是翻过来的，要不你也翻一下？” 微生安看了看门，又看了看高度：“你有没有觉得翻门有些不太雅观？” 程野唇角抽搐：“不雅观，然后呢？” 微生安笑得谦逊优雅：“我好歹也算是一书男主，干不出来如此偷鸡摸狗的事情。” 程野：“啊对对对，所以呢？” 微生安走到大门面前：“所以拆了就好。” 程野：哈哈，拆门比翻门雅观呢！ 不过他什么也没说，在他心里有一个固有思维，那就是微生安无论做什么一定是有自己考量的。 他那个异于常人的大脑，不确定究竟在想什么。 所以他想做就让他做吧，谁知道是不是在安排未来几步的路。 又过了几分钟，微生安顺利卸掉了大门的几个钢筋，顺利的从洞里钻了过来。 “传送点你安排在哪里？” 程野走在前面：“跟我走呗。” 程野深知微生安说了半个小时后见，就一定会来游乐园的。 他并不担心他会被抓住。 一个隐藏积分大老，必然是对副本游刃有余的。 何况，只是甩掉别人罢了。 所以他在设置好传送点后，就赶紧走回来大门口，等待着微生安。 虽然他比约定的时间晚到了一个小时...... 朝着破败杂草丛生的边缘位置走了几步，程野停下了脚步，扒开了密密麻麻的藤蔓生物：“在这里。” 微生安拉开了门，径直走了进去。 程野紧跟其后。 顺着视线一变，他们回到了博物馆控制室。 所有的一切都还跟上次一样，没有什么变化。 王五他们不在，估计是出去种花了。 程野朝着卧室走去，按照每次安放一个传送门，就会在卧室多出一扇门的情况，现在卧室里应该有三扇门了。 果然，一个新的门出现在面前。 三个门排排站，都冒着黑气。 像程野这种新社会的大好青年，对这种黑不熘秋的东西没有什么好感。 他背过身子询问道：“等晚上拿了道具就回主城？” 微生安思考了一会：“你回去吧，有什么事你就利用馆长权限给我打电话。” 程野有些诧异：“你还要继续过这个副本？” 微生安点点头：“我发现了一些特别的东西，挺有趣的，所以想参与一下。” 程野眨眨眼：“那好吧，晚上拿了道具我就回主城和小明进入【恶意】了。” 微生安盯着程野看，高深莫测的忽然来了一句：“去找找王五吧。” 程野没问为什么，带着微生安朝着1号门走去：“我猜他们在种花，上次嫂子还问了我可不可以种花......” 随着门推开，他们所在的位置变成了死物博物馆的外部。 永远黝黑仿佛一望无际的未知领域，还有近在迟尺却让人觉得浑身发冷的阴冷环境。 王五果然蹲在那里按压土地，他的前面已经种了一排排的花了。 在这阴冷的环境中，带来了不一样的温情。 就仿佛原本一切都是灰黑的地方多出了几抹五颜六色的色彩。 程野朝着王五走去：“王兄，在忙呢？” 王五听见声音抬起头，乐呵呵地说道：“是啊，我们沿着这路边种了不少花，孩子跑去打水了，一会就回来。你放心，你交代的事他都记下了，不会乱跑的。” 程野笑起来，欣赏着面前的花。 到时候若是花全部种起来了，这死物博物馆也算是有生命了。 不知道有生命的死物博物馆......能不能改个名字之类的。 微生安向前一步：“王兄，如果有个机会可以让你多出一项能力，你想不想试一试？” 王五愣了一下。 他早就知道他们这些人和自己不一样，身上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 而且他们说话的时候，有些语句甚至会听不清。 看他们也没有瞒着自己的意思，就仿佛只是单纯的不适合被自己听见，所以消音了。 不过王五从来不在乎这个，每个人都有秘密，他们对自己确实是真心实意的在帮忙，这样就够了。 “我，我也可以获得能力吗？” 微生安点点头：“自然，只要去了那个地方，就一定会获得能力。” 程野有些奇怪，因为他记得【神奇的你】能获得天赋的上限年龄是12岁。 他们可以获得天赋，是因为游戏的缘故，他们进入这个副本后，自然而然的都成为了12岁以下孩子。 不过既然微生安这么说了，程野也不会反驳。 说不定，他找到了其他的方式。 王五迟疑了一会：“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我知道你们都比我厉害，有着各种各样的奇怪道具和能力，如果我真的可以获得别的能力......我是想试一试的......” “但是......去那个地方要多久呢，我想和我媳妇说一声.......” 微生安笑了下：“这也是我要跟你说的，那是另外一个世界，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不一样.......所以，你确实得和你媳妇儿说一声。” 王五听明白了：“我能问问大概需要多长时间嘛？” 微生安想了一下，副本内的时间流速一向是比主城快的，一般来说...... “大概......一天？” 差不多了吧，正常进入那个世界，一天左右就能激发天赋，回到死物博物馆最多1-2个小时的样子，但为了防止意外，他还是说得时间长了一些。 王五想了下，觉得没问题，点了点头：“那你等我一下，我一会跟我媳妇说完就和你走。” 微生安笑了笑：“好呢。” 王五走远去找媳妇了。 程野微微眯起眼睛：“副本内不是12岁以下的小孩才能获得天赋吗？” 微生安高深莫测地看了程野一眼：“本来是这样，但现在不是了。” 程野若有所思，不再说话。 第182章 神奇的你(十二) 等三个人重新回到副本内时，已经是下午了。 王氏的手艺绝佳，做了满满一桌子菜，程野许久没吃过这样普通的家常小菜，别有一番风味。 三个人边吃边喝，聊了一会才回到副本内。 一进入副本，王五就有些懵，他盯着这破败的游乐园，打量了半天后忍不住说：“这……真的不是我待过的那个世界吗？” 微生安摇了摇头：“自然不是。” 程野神秘兮兮：“这可是有魔法的世界。” 王五一脸懵逼：“有魔法？” 微生安伸出手，凭空生成了一团水。 王五瞪大了眼睛，缓慢地比出大拇指：“6。” 微生安控制着水的形态，逐渐在手中生出了一个‘6’的形状。 王五忍不住：“！” 微生安浅笑一声，收起了水：“这只是最基础的。” “我的能力就是控水，对水的控制达到了惊人的程度。” 王五迫不及待：“你说的能力就是指这种？” 微生安神秘一笑：“是啊，在这个世界，被称为天赋。” “每个人都会有天赋，你也不例外。” 王五还是有些不相信，他只是最为普通的一个普通人啊：“我也会有，我也可以出水？” 微生安点点头：“你可能会拥有比我更厉害的天赋，不要局限于水。” “比如你可以生出火，生出风……” 微生安话还没说完，王五一脸震撼地说：“我可能会飞，会隐身？” 他懂，他都懂。 他虽然没什么文化，但是网文小说还是没少看的。 那种男主有异于常人的异能，作为救世主一般的存在。 说真的，他忽然觉得自己就是男主啊！ 不仅经历了穿越这种事情，还当上了皇帝，虽然没当多久吧，但是他现在居然可以获得一项异能。 在众多小说中，不是只有男主才会遇到这样一批神秘的朋友，然后带着自己体验不一样的人生吗？ 王五越想越兴奋，觉得自己下一秒就可以成为钢铁侠+葫芦娃了。 微生安看王五很快接受了这个设定，甚是欣慰，点了点头：“是的，只要你想，就有可能。” 王五一下抱住了微生安的胳膊：“说真的，我真的不是什么天选之子？” 微生安面不改色，说道：“可能你就是呢？” 王五的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之意，点头道：“是啊，或许我就是呢！” “不然我为什么会认识你们，我又为什么死不掉，一直活下来！” 对于一个世界的男主来说，没有挫折怎么能行。 说不定上一个世界只是为了让自己有所成长，这个世界带自己获取力量，下一个世界……是不是就要拯救世界了？ 王五很兴奋，一时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 微生安很满意，他觉得王五应该很快就可以获得天赋了。 只有程野努力克制着自己表情。 他不知道微生安想干嘛，当然，兄弟想做的事他也不会去破坏。 只是王五突然显露的中二的一面，让他觉得有些可爱。 或许，男儿至死是少年吧。 三个人朝着游乐园门外走去。 走到门口时，发现了一个弊端。 因为现在程野和微生安都是小孩的模样，所以他们可以轻而易举地钻过那个小洞。 但是…… 王五不是啊，王五还是他原来的样子。 而直到这个时候，王五才后知后觉，指着微生安和程野说：“你们怎么都变小孩子了？” 微生安依旧从容不迫：“我们在不同的世界有不同的身份。” 王五想了一下【新世界】里程野的样子，很快接受了这个设定。 也是，男主会经历的事情怎么可能普通。 微生安和程野从那个洞口钻了出来，看着里面的王五：“要不，你翻一下墙？” 王五没什么意见，三下五除的就翻了过来。 “我们去哪里？” 微生安说道：“带你去天赋激活点。” …… 半个小时后，微生安一行人来到了乞丐街。 现在是下午，巷子里没有人。 微生安边走边说：“我们都是在这个位置激活天赋的，所以带你来这。” 王五打量着破旧的四周，心里感慨：和他以前流落街头时睡的地方差不多。 “多久可以激发天赋啊？” 王五有些迫不及待了。 微生安装模作样看了看天色：“一般来说很快，最迟是太阳下山前。” 王五得到确切的时间后，十分兴奋，一直在巷子里走来走去。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逐渐开始变得焦灼起来。 但是看了看微生安脸上的笃定，他又劝告自己不要心急。 毕竟微生安说过了，每个人的激发时间不一样，有些人快一些，有些人慢一些。 他觉得自己属于天资平平的那种，或许就是会慢一些。 在这个过程中，微生安时不时会说一些加油鼓励的话。 甚至暗示王五，他确实和别人非常不一样。 王五被他哄得裤衩子都不剩，从一开始只是简单的意淫自己是男主，到现在已经深信不疑自己是男主。 不得不说，微生安的口才堪比金牌销售。 程野看着这一切，趁着王五没注意，小声地问道：“你究竟在干嘛？” 微生安澹澹地笑了笑：“做一个实验。” 程野心里没底，毕竟这个世界的规则是，12岁以上激发不了天赋。 他不知道微生安的笃定从何而来。 “实验他究竟会不会生出天赋？” 微生安摇了摇头：“我说过了，他一定可以生出天赋。” 程野迷惑了：“那你在做什么实验？” 一阵风吹过，扬起了微生安额前的碎发。 他的一双眸子就宛如天上璀璨的星河，深不可测，无法看透。 “当然是——天机不可说。” 程野叹了口气：“行吧，我就是怕他失望。” 若是最后没有激发天赋，不就是白高兴一场。 微生安定定地看着程野，漫不经心地说道：“你怎么连我的话都不信了。” “我说了，他一定会激发天赋的。” 程野愣了愣：“你确定？” 微生安非常笃定地点头：“学会信任我。” 第183章 神奇的你(十三) 在太阳即将下山的时候，王五忽然止住了脚步站在那不动了。 仿佛被人点穴了一般，僵硬地停在原地。 表情十分复杂，各种情绪堆积在一起。 微生安缓缓地笑起来，他盯着王五，等待着他接下来的动作。 王五先是愣了一会，然后才堪堪转过身，看向微生安：“我，我能感受到。” “我好像多了什么东西，它和我融为一体，就像原本属于我。” 微生安保持着他澹澹的笑意：“展示一下。” 王五因为激动胸脯来回起伏，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可以拥有异能。 他颤抖地伸出手，一团小小的火苗出现在三人面前。 火苗很小，但是在这刚刚夜幕降临的傍晚显得格外鲜艳。 一团小小的火，漂浮在王五的手心。 微生安继续说道：“你去感受它的力量，你可以做的到，改变它的形状，它的大小，它的温度.......” 王五有些迷茫，但因为之前微生安所说的话都实验了，此刻虽然将信将疑，但依然觉得自己可以做到。 他开始尝试着去控制火苗。 果然，在他的努力下，火苗开始变化起形态。 温度也越来越高。 王五更激动了，他忍不住啊啊啊叫起来：“卧槽，我也是可以生火的男人了。” 微生安含着笑：“你再尝试一下，利用周围地空气，使其剧烈运动，试试能不能远距离创造出更多的火球。” 虽然微生安已经尽可能地去说明白了，但是王五还是听得一知半解。 他按照自己理解的，尝试从周围凭空生出火苗。 但是，努力了很久还是没有成功。 他垂头丧气地看向微生安，语气沮丧：“不行，我好像只能从身体里产生火焰，外界的我控制不了。” 微生安褐色眸子微微颤抖，看来只能做到这种地步了。 他还记得那张检测报告，大部分的天赋者都是只能通过自身的能量转换产生异能。 就像吃进去的食物转换成人体所需的能量维持人体的基本生命一般。 能量守恒切互相转换。 像他这样可以调动天地间的天赋...... 似乎，看起来，只有他一人可以做到。 微生安宽慰道：“没事的，你已经很棒了，天赋可以增长，你可以多练练。” “今后若是没什么事，你就从卧室第三个门出来，然后精炼自己的天赋。” 王五眼眸一闪而过压抑，略带着兴奋看向程野：“我，真的可以？” 如果现在还有其他人在现场的话，就会觉得整个画面极为诡异。 一个五大三粗的大汉微微弯着腰一脸敬畏地对着两个小孩小心翼翼，充满期待。 程野笑着说：“当然可以，但是为了安全着想，不要带孩子出来，你可以带媳妇出来逛逛。” “而且建议每次待的时间不要超过12个小时。” 毕竟王五不是玩家。 之所以要躲进死物博物馆里，也是因为天道容不下他。 程野也不确定他在这个副本里待久了天道会不会发现他，然后杀了他。 所以为了安全起见，孩子还是暂时不要出来了。 而且时间，12个小时比较安全...... 听到可以出来这个世界逛逛，王五的眼睛都亮了。 死物博物馆还是太小了一些，短短一天就可以来回逛几十个来回。 待久了还是有些压抑的，现在可以去别的世界逛逛....... 这感觉太棒了。 就仿佛有了哆啦a梦的任意门一般。 王五此刻真心觉得自己就是男主，拥有神奇的朋友和奇妙的人生体验。 所有的一切挫折都是为了更好的未来。 微生安看着王五脸上的变化，忽然觉得人生似乎变得有趣一些了。 因为帮助他人带来的正面反馈，似乎让他死水一般的心微微跳动了起来。 其实这样也不错。 希望他真的成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之后，可以获得更多的情感体验。 希望他的愿望......真的可以实现。 微生安眨了下眼。 王五的信念可以让他产生异能已经很不错了。 他的试验也正式结束，那么，他知道接下来怎么做了，也知道为什么董嘉言口中地副本是那样通过的了。 他都知道了。 “走吧，我们先回去吧。”微生安说道。 试验做完了，可以先回去了，等夜晚降临去拿那个道具，剩下的事他就要一个人去面对完成了。 程野没有任何异议，对王五说：“走吧，我们回去。” 王五乐呵呵的，脸上洋溢着克制不住的笑意。 他走在两个小孩身后，忍不住yy各种事情。 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回到死物博物馆，给自己孩子露一手。 一想到孩子可能会露出的惊讶表情，他就忍不住扬起唇角，笑得更加明媚。 走到一半的时候，王五忽然说道：“我知道你们不让孩子出来是为了安全着想......但......” 微生安似乎猜到到了他想说什么，脚步并未停下，声音逐渐响起：“我知道你希望孩子也能拥有天赋。” “当然，我们不会让你一辈子都待在死物博物馆里，那跟坐牢没有任何区别。” “这不过是无奈之举。” “你再等等，我们一定会努力想到办法，给你，给孩子一个美好的未来的。” 微生安说这话的时候很认真。 他不信命，从来不信。 在作者笔下时，他是什么？他是一个怪物，是一本小说的男主，是一个一生悲哀被人追杀没有好结果的男主。 但那又怎么样？ 他跳出了这个维度，接下来他还能继续跳出游戏的维度。 若是有更高的维度，那就一直跳便是了。 他，无所畏惧。 放马过来吧，无论是什么，他都会接招的。 微生安背嵴笔直，不慌不忙地朝前走去。 夜幕已然降临，华灯初上，灯火辉煌。 就好像点亮了一个火把，方圆百里陆陆续续都亮了起来。 微风刮了过来，微生安缓缓地笑了起来。 都会好起来的，都会的，他相信。 王五听完微生安说的话，也笑了起来，是啊，如今已经比以前好太多了，今后也会越来越好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第184章 神奇的你(十四) 夜色已深，世界逐渐变得安静起来。 耳边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昆虫的叫声。 程野和微生安现在游乐园门口，门依旧是紧闭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开。 “几点了？”微生安问道。 程野打开下午新买的手表：“还有一分钟，就午夜12点了。” “那就快了。”微生安轻声道。 夜里的风还算凉爽，两个人也不心急。 当时董嘉言所说，来到游乐园时，门是开着的。 如果不出意外，这扇大门很快就要开了。 静静的等候中，程野眺望起整个游乐园。 如果说白天的游乐园是破败的，废弃的，那么现在，它似乎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所有的游乐设备隐藏在黑暗中，看得不真切。 和董嘉言所说无异，整个游乐园确实是没有光亮的。 忽然。 门口的路灯亮了起来，暖橙色的灯照亮了有限的范围，大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 声音陈旧且刺耳，像是许久未用了。 随着门打开，程野和微生安相视看了一眼，一起走了进去。 走到门口的空白小广场时，他们止住了脚步。 应该就是这里了，一会会有一个小丑提着头颅过来。 稍微等待了几秒钟，果然远处出现了一个身影。 它的手里拎着一个头颅做的灯笼，光亮从空洞洞的眼眶中透露出来。 光线很暗，它走得很慢。 程野和微生安耐心地等待着，直到它走到跟前。 它带着一张诡异的面具，看到微生安和程野时，忽然扭曲地笑了起来：“两个小朋友。” 紧接着它‘诶’了一声，诧异地打量了微生安几眼。 若有所思地收起目光，说道：“欢迎你们，希望你们可以在这找到欢乐，拥有快乐的一天。” 微生安像个天真烂漫的孩子一般，向前一步，将手戳进了骷髅的眼眶里：“叔叔这是什么呀，真好玩。” 程野僵住了。 小丑也愣住了。 微生安仰起头来，笑得很甜：“为什么我伸进去，光就暗澹了。” 小丑僵硬地说：“因为你挡住了光。” 微生安依旧笑着，只是放慢了语气：“挡住光了，光就照射不出来了吗？” 小丑迟疑了片刻：“挡住了还怎么照射出来？” 微生安收回自己的手指：“这样啊。” 小丑挑了下眉：“你们是来接受【赐福】的吧？” 微生安眨眨眼：“叔叔，【赐福】是什么呀？” 小丑眸中的疑惑更多：“是游乐园的礼物，给每个孩子平等的赐福。” 微生安歪着头：“可是，可是每个人的天赋不一样，怎么会是平等的赐福呢？” 小丑眼神微微闪动，说道：“每个人想要的也不一样，所以赐福一定是平等的。” 微生安听明白了，说大白话一些便是，给的东西是每个人想要的东西。 既然都是最想要的，自然是公平的。 但是董嘉言为什么能拥有另外的礼物呢？他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微生安认真想着…… 似乎，似乎他资质太差了。 资质太差就可以得到另眼相看吗？这是怜悯还是礼物呢？ 微生安之所以不一开始就提【星星】的事，是因为他想看看自己和程野两个人有没有机会得到另外的礼物。 现在看来，恐怕是没有了。 不过【赐福】一事，听起来就是好事。 有句老话说得好，有便宜不占白不占，所以…… 反正现在已经身处游乐园内了，不如先去赐福，再去兑换。 微生安看了程野一眼。 程野轻轻地点了点头。 微生安开口道：“叔叔，我们去来赐福的。” 小丑有些无奈，从后背一摸，掏出来一堆签子：“抽签吧，看你们玩哪个游乐项目。” 微生安故作天真：“不能自己挑选吗？” 小丑摇摇头：“园长的吩咐，每个人只能接受冥冥之中的安排。” 微生安点了点头。 小丑没开口前他就料到了如此。 从进这个副本到现在，似乎都是这样。 人们信这天地之间的一切。 微生安顺从的从众多签子中随缘拿了一个。 他没有利用自己的感应能力，只是非常巧合的，随缘的，心无杂念地随机拿了一个。 赐福每天都可以来，他不差这一次机会。 而且他也很好奇，如果他什么都不做的话，按照他的强设定中100%幸运值，他又会得到什么。 签子抽出来了，上面赫然写着四个字：旋转木马。 陡然，右边的灯亮了起来，一条小路出现在面前。 灯光就宛如萤火虫一般，点点洒落在道路的两旁。 前方，旋转木马依稀可见。 朦胧的光亮显得极为梦幻，隐约中，似乎能听到远处传来的歌声。 微生安笑了一下，收好签子。 “那我先过去了。” 程野点了点头，然后看着面前的十几个签子，一时有些头皮发麻。 幸运值13？？？？ 不会让他做什么‘海盗船一般的过山车’，‘360°不要命的大摆锤’之类的东西吧。 但……能赐福诶？ 程野认命一般随便抽走了一个。 他还动了点小心思，比如心里想着：我要这个。 实际上手上，拿走的是旁边的那个。 他缓缓地挪开了遮掩住字的手。 五个字。 ‘浪漫过山车’。 程野唇角抽了抽。 谁取名这么有天赋，都过山车了还有什么浪漫可言？ 程野看向小丑，认真地问：“我可以放弃【赐福】吗？” 小丑摇了摇头：“不行哦，我们已经做下了约定。” 说完他拎着骷髅头靠近程野：“你要失约吗？” 程野摆了摆手：“那倒没有。” 他对过山车倒是不害怕，他只是觉得大晚上的一个人去玩过山车排山倒海的…… 算了，命该如此。 程野看向左边已经亮起的小路，缓缓朝前走去。 赐福，也不知道赐福究竟是什么。 在董嘉言口中，那个大老每次被赐福之后，熟练度就会上升。 那么自己呢？ 会是什么？ 他现在还完全弄不清楚他的天赋有什么作用。 但是…… 微生安的天赋熟练度已经是满级了，而且是可怕的ssr级别…… 这还要怎么被赐福？ 第185章 神奇的你(十五) 带着一堆疑问，程野朝着自己的目的地缓缓向前。 夜里饿游乐园非常安静，耳边时不时响起不知名昆虫的叫声。 他来时的路的灯光逐一熄灭，而前进方向的灯，缓慢亮起。 仿佛这是一条专属于他的道路。 不一会儿，他来到了目的地。 过山车第一排的护栏已经打开，直接走进去即可。 程野站在原地，观察了一下四周。 非常安静，也没有工作人员，过山车也只开了第一道门的护栏。 他缓缓走了进步，将防护拉下，系上安全带，静静地等待着。 在他做完这一切十秒钟后，喇叭里响起了工作人员的声音： 欢迎各位游客乘坐本次浪漫过山车，列车将在十秒后准时出发。 请确保安全带系好，安全锁已经扣上。 祝您游玩愉快。 话音刚落，整个车站忽然亮了起来。 面前是悬空的一个隧道，不知道会通往哪里。 人类的恐怖总是来源于未知。 程野莫名地觉得有点慌乱，但随着倒计时结束，过山车地突然启动进入隧道，他仿佛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这像一个吃了菌子后中毒的世界。 似乎有许多水母漂浮在半空中，而幽蓝色互相重叠，越往伸出越显得灰蓝。 一时间程野分不清这是在海底还是在天上，甚至忽略了自己在过山车。 面前的一切如同走马观花一般迅速消失，然后进入了第二个世界。 这个世界有许多玻璃的碎片，它们将程野折射成无数块充斥在每一个碎片里。 透过这些碎片，程野看到了成千上万个自己，头发被风吹得向后飘去，五官也被压力挤成一团，就好像海浪一般一层一层的褶子。 这个世界通过后，程野从隧道中出来。 此刻，他到达了游乐园的最高处。 惨白的月亮似乎近在迟尺，它是那般的大，他忍不住伸出手，试图触碰月亮。 可是就算如此之近，他也碰不到月亮。 来不及多想，过山车就一个俯冲极速向下驶去。 所有的一切模湖成线条，快速地向后移动。 剧烈的风吹得他的衣服呼呼作响。 几个360°旋转之后，过山车平缓了起来。 缓缓地穿过一个粉色飘带的地方，回到了最初出发的车站。 一趟下来，不过一分钟多一点。 就仿佛刚刚上车已然结束。 安全扣卡哒自己打开了，车厢的灯也开始闪烁起来，似乎马上要灭了。 程野松开安全带，从座椅上下来。 这就赐福完了？ 感觉……好像只是一场平常的过山车？ 除了风景更有意思一点，似乎没有特殊的地方？ 程野感受着自己的身体，依旧察觉不到区别。 这场赐福……似乎跟没赐一样。 另一边的微生安还坐在旋转木马上。 旋转木马的速度很慢，缓缓地绕着圈。 一圈大概是三分钟左右，所以程野这边都结束了，他还在小木马上旋转。 微生安欣赏着四周的风景，听着舒缓的音乐在耳边回荡，心情也跟着放松起来。 不过这个赐福，似乎只是游玩而已？ 微生安也没有感觉的自己的天赋又任何的变化，除了心情似乎好了些，没有多余的东西。 他眉头微微蹙起。 是因为自己的天赋已经是满级了，还是…… 他不知道，但是，想也没什么用，于是他不想了。 在音乐的伴奏下，旋转木马又转了好几圈。 终于，音乐结束了，木马也缓慢地停下来。 小小的游乐园，似乎只有这片天地是亮着的。 随着微生安下马，这里的灯光似乎也暗澹了一些。 结束了？ 微生安挑了下眉，不动声色地朝着来时的方向看去。 周围细碎的小灯逐渐亮起，这是让他回去的意思。 微生安笑了笑，顺从地往来时的方向走。 不知道程野是否跟他一样，没有特殊的感受。 几分钟后，两个人在园门口碰了面。 小丑竟然还站在那里，看到两个人笑着说：“不知道今晚的体验怎么样？” 这是售后访问？ 微生安觉得有趣，接话道：“这赐福怎么什么感觉都没有？” 小丑打量了微生安几眼：“你已经很完美了。” 微生安平静地说道：“但是，我还是有缺陷不是吗？” 小丑笑了笑：“太完美会不幸的，有缺憾才舒适。” 微生安想了下：“是为了做对比吗？” 小丑依旧笑着，没有其他的表情：“相对论嘛，看你怎么理解了。” “不过小小年纪，不要想那么多，慧极必伤。” 微生安没说话了，褐色的眸子藏着看不透的情绪。 程野思考了一下，斟酌地问道：“可是我并不完美，为什么也没感觉到变化。” 小丑听到声音侧过脸，看向程野：“真的没有吗？” 程野愣住，重新感受了一遍，然后摇摇头：“确实没有。” 小丑还是那副夸张的笑脸，轻轻拍了拍程野的肩膀：“都会有的，你今后就会知道了。” 程野和微生安对视一眼，看来这个赐福，确实是因人而异的，或许天资极差的人来，才会有明显的感受吧。 又或许，确实接受了赐福，只是暂且没有显露出来。 不过不重要了，他们现在该去见园长了，也就是这个游乐园。 “我们可以见见园长吗？”微生安问道。 小丑打量了微生安一眼：“你已经很幸福了，园长或许不想见你。” “我们是来给园长交换礼物的。”微生安说道。 听到此话，小丑愣了愣，绞尽脑汁也想不通，为什么园长会看上面前这两个孩子。 他们看起来，并不需要额外的帮助。 但是…… 小丑问道：“是关于什么的礼物。” 微生安伸出手指了指天上：“星星哦。” 小丑眼眸一亮，是了，园长喜欢星星，确实如此。 那看来，他们是来送星星的。 虽然心中还是疑惑，但游乐园的规则便是尽量满足孩子，所以，小丑还是转身开启了一条路。 灯光哗啦啦的亮了起来。 “跟我走吧，我带你们去见园长。” “不过……” “……你可能不会被喜欢。” 微生安听到这话没什么情绪，只是轻轻一笑。 他不这么认为呢。 第186章 神奇的你(十六) 曲径几转。 董嘉言口中那个城堡逐渐显露了出来。 漆黑的外观，似乎和黑夜融为一体。 它静静地坐落在那，让人想象不到里面的温暖。 小丑领着两个人走到城堡面前，止住了脚步：“进去吧孩子们，我只能送你们到这了。” 程野点点头，说了声：“谢谢。” 微生安朝前走去，推开了那扇略显破旧的门。 和董嘉言描述一致，里面灯火通明，十分明亮。 有很多孩子趴在地上玩玩具，也有互相追逐打闹的，总之，他们都很快乐。 那个声音随之响起来了：“欢迎你们，孩子。” 果然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就仿佛是记忆中温和的妈妈在自己委屈的时候呼唤的声音。 有种莫名让人安心的感觉。 “你们走了这么远的路，应该累了吧，桌子上有不少吃的，可以先垫垫肚子。” 程野和微生安对视一眼：“我们是来交换星星的。” “交换星星？”园长似乎思考了一会，转儿想起了这件事：“是啊，我是希望有很多很多星星。” 它停顿了一下，温和地说道：“你们带来了足够多的星星吗？” 程野笑着：“是的，我们带了足够的星星。” 园长似乎又在思考，过了好一会它才说道：“既然如此，你们上二楼吧。” “上来后，走廊右转，进最后面的那间房间。” 程野和微生安互相点点头，就朝着二楼走去。 所有的孩子都沉浸在自己的快乐里，没有人注意到有人离开。 楼梯是没有灯光的，越往上走就越黑。 这时，园长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实在抱歉了，游乐园没有钱了，我只能节约点用电......” “......你们若是实在不适应.....就跟我，我为你们点灯。” 程野眼眸一亮。 所以这才是游乐园到处漆黑的原因吗？ 也是，就算是白天的游乐园也是一副破败荒废的样子。 “没关系的，我们视力很好。”微生安轻声说道。 但实际上，他有些不适了，因为越靠近二楼，光亮越小。 他十分惧怕完全漆黑的环境。 那种藏在内心深处的恐惧是无法用意识去抗拒的。 已经深深地刻在了微生安的心里。 但是，要知道经过他这些天坚持不懈的训练，如今他已经可以在纯黑的环境里待上半个小时了。 所以，没关系的。 只是短暂的，暂且的，挥之不去的小小阴影罢了。 就在这时，程野打开了手电筒。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微生安诧异地偏过头：“哪里来的？” 程野笑了笑：“你记得【恶意】那个副本吗？这个是【清醒灯光】，因为那个副本里有梦魔，我担心到时候会有人陷入梦魔，所以提前买了这么个道具。” “能让人在陷入昏迷前强制清醒5秒钟，群体道具......当然，也可以用来照明。” 微生安更诧异了：“那你在这个副本里用了。” 程野毫不在意：“一个道具而已，何况，你很有钱。” 微生安：“.......”行吧，不过他确实感觉好多了。 在小小的手电筒发出的光下，两个人成功地走到了尾间。 尾间只有一间房，程野有礼貌地敲了敲门。 园长的声音响起：“门没锁，进来吧我的孩子。” 程野：“怎么有点像小红帽的故事。” 微生安被他说笑了：“你有没有觉得你的行为在像小明靠近？” 程野摇了摇头：“当然没有，我这么稳重，他那么......无法言说。” 微生安哈哈大笑起来。 刚刚那么一瞬间的惧怕一散而空，他推开了房门。 屋内十分的......干净，整洁和简陋。 除了床，桌子，还有一些书，就没有什么额外的东西了。 只是，园长在哪里？ 这个房间里空无一人，窗户是打开的，轻风微微地吹了进来。 “您，在哪里？” 桌子上的花抖动了一下，张开了它的花瓣，一个小小的幼儿就呆在里面，它蜷缩在一起，眼睛没有睁开，显得十分虚弱地样子。 但声音是从这里发出来的：“让各位见笑了。” “不过我目前，只能以这幅模样跟大家见面了。” “真是......抱歉啊.......” “是因为太过消耗了吗？”微生安轻声问道。 园长一时没说话，转儿笑道：“小朋友不要想太多，游乐园会一直在，欢迎你们每天来【赐福】。” 微生安微微皱起眉头，没有再说话了。 程野从储存格中调出了那100万颗星星，顿时，星星塞满了整个房间，它们就如同真正的星星那般，发出了亮晶晶的光忙。 园长似乎被挤到了，它有点说不上话，断断续续地说：“快，快打开窗户，都打开。” 微生安努力在星星中穿梭，挤到了窗户旁，推开了另外几扇窗。 瞬间，星星们飘散了出去。 它们就仿佛有人控制一般，一个个尽然有序地朝着不同的目的地飞去。 不一会儿，漆黑的游乐园居然全部亮了起来。 灯火通明。 那些破败的游乐设备此刻闪烁着星星的光亮，游乐园终于有了绚烂的颜色。 微生安站在窗口注视着这一切，过了好一会他才开口问道：“您要星星，就是为了装饰游乐园吗？” 园长哈哈大笑：“它亮了，它终于亮了，它已经好久没有全部亮起来了。” “谢谢你们......诶？不对，这不止一百万颗星星。” 程野十分有礼貌地说道：“听说你喜欢星星，我们就多带了一些来。” 园长沉默了，转儿又哈哈大笑了起来：“是啊，我喜欢星星，你看，因为有它们，游乐园才能这么漂亮。点点的星光可以照亮整个游乐园。” 许多星星围绕着游乐设备，亮了了与众不同的灯光。 游乐园很漂亮，有了一个游乐园该有的样子。 花瓣里的园长似乎有力气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起来，眺望着窗外的风景。 “真是......太美了。” “我好久没有看见亮起来的游乐园了。” “......多谢你们，带来了这么多星星。” “游乐园应该，又可以撑很久了。” “这是你们的礼物，你们带来了更多的星星，我决定再送你们一件礼物。” ...... 第187章 神奇的你(十七) 一个半透明灰蓝色的光球飘在半空中。 程野伸出了手去触碰它，在接触到它的那一刻，光芒散去，一个怀表缓缓落下，躺在手掌心。 他低下头，看着这个怀表。 怀表有些陈旧，上面有些不知名的划痕。 刻度盘上只有两个刻度，最上方写着0%，最下方写着50%。 它的左侧是红色的，右侧是灰色的。 有一根半透明的指针停留在0%的位置。 园长的声音缓缓响起： “你或许也猜到了，这就是我想送你们的那件礼物——【悖论】。” “0%-50%，也就是灰色区域，代表概率维持原状，不作改变。” “50%-100%，也就是红色区域，代表概率更改为50%。” “这个道具，没有冷却时间，但有寿命。你应该也看到了它身上的那些划痕。” “这么多年，兜兜转转，它也经历了不少主人。” “希望它也能陪你们度过一段有趣的时光吧。” “它的使用很简单，你只需要选中某件事情时，转动怀表，等待指针停留就行了。” 程野静静看着怀表，虽然提前知道了它的作用，但是当亲眼所见时......还是觉得震撼。 就仿佛这块怀表穿越了时间和空间，握着它的时候有种突破了维度了的不真实感。 就好像一个程序员设置了某款游戏里宝箱掉落金色传说的概率是3%。 而你捡到了把不属于游戏世界里的，属于另外一个世界的一串代码。 这串代码就像是某段数据的加密秘钥一般，可以轻而易举地改变想要改变的数据。 是这样恍然若失的不真实感。 这块怀表看起来很破旧，充满了历史感和神秘感。 程野目不转睛，微生安缓缓走上前，拍了拍程野的背。 “怎么，太兴奋了？” 程野回过头来，神智一凌，澹澹一笑：“没有冷却时间，出乎意料。” 微生安轻笑了一声：“这才是情理之中吧。” 程野挑了下眉，转儿想明白了：“也是，我一开始将它当特殊技能类道具看待了，毕竟它的功能......有些逆天......” “我想着，如果没有冷却时间，我岂不是可以一直使用一直使用直到概率为50%。” “现在看来，没有冷却时间，反而是情理之中。” 微生安笑了笑，说道： “技能，相当于可以自我修复的道具，冷却时间就是它的修复时间。而道具，无法自我修复，你看其他的道具要么用一次就消失了，比如报名道具，要么是有次数，比如橡皮擦类的恢复道具，都是有限的，所以这么逆天的道具，会破碎也很正常。” 这么一说，程野彻底接受了。 不过看到怀表上的划痕，感觉离破损似乎也很近了？ 他看向园长，问道：“这块怀表还够使用几次？” 园长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毕竟你想要改变的概率，也是有大有小的。” 程野一听就懂了，也是，比如他只是想改变投掷的骰子点数，是很容易的事。 但如果是一个必死的绝境......说不定这怀表当场就裂了呢。 就跟小时候玩无聊的网游游戏一样，砍个柴斧子都有耗损，砍不同的树，就有不同的耗损。 怎么越想越觉得，自己真的在一款游戏里。 若是自己真的进入了一款游戏，现在的一切都是数据而已，那自己到底是三维世界里有血有肉的人，还是......跟微生安一样，不过是个卡片人呢？ 程野垂下眼眸，盯着手中的怀表，久久不说话。 而微生安站得笔直，他思索了一会，声音清透：“不知园长想给我们的第二件礼物是什么？” 或许是因为有了星星，园长此刻看起来精气神好了不少，脸上也有血色了。 他坐在花瓣上，分明是一张婴儿的脸，却给人老朽的沧桑感。 他慈爱地说道：“我很喜欢你们。” “虽然你，已经足够完美了，但完美的人一般会有一个致命的缺憾。” “这个缺憾有时候会让人痛苦到想放弃一切美好。” “你并不比那些天资差的孩子过得容易。” “但是孩子，我跟你说，这个世界上啊，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不容易，这很正常，不能只看到光鲜亮丽的那一面，更不能拿自己的短处和他人的长处比。” “何况，一切都在好起来，不是吗？” 微生安看着园长若有所指的话语，缓缓笑了起来，饶有兴致地盯着园长，接话道：“是啊，有得必有失，能量守恒嘛。” 他顿了一顿，故意缓缓地说道：“就像这个世界一样。” 园长脸上一闪而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的神情，转儿继续挂着他那张慈爱地笑脸说道：“慧极必伤，孩子。” 微生安无所谓地摊开双手：“那也没办法。” 他自从有了神智之后，像是要弥补他前十六年傀儡一般的生活，脑子始终无法停下思考。 不停地不停地无法抑制地思考。 想自己究竟是谁，活着究竟是为什么，他到底想干什么，等真的有血有肉后，他的下一个目标又会是什么？ 贺卡目标完成了又能怎么样。 其实有目标是很幸福的一件事。 至少可以忽略掉许久虚假的荒芜的抽像的东西，好好地旁鹜一心的做一件事。 可是脑子啊，没办法停下思考。 所以他，越来越懒。 不想动，也无法动，稍微一动就会觉得累的厉害。 很多时候他都觉得对世界失去了任何兴趣，但想成为人这个目标，算是能拉着他继续往前走。 其实100个碎片也很好，似乎他能晚一点完成目标，但始终保持着有目标。 园长看了他许久后，拿出了一件东西。 这个东西冒着粉红色的泡泡，飘在半空中。 “打开看看吧，孩子。” “希望你会喜欢我送你的礼物。” 微生安闻言，伸手去触碰了那团粉光。 顿时，一个棒棒糖出现在面前。 微生安诧异地拿住棒棒糖，看向园长。 园长笑着，声音充满了关怀，就像爱护小辈的长辈那般：“一个只要含住就会快乐的棒棒糖。” 第188章 神奇的你(十八) “棒棒糖？”微生安盯着手中的棒棒糖，迟疑地说道。 “是啊，若是今后不开心，就吃一口棒棒糖吧。”园长笑眯眯地说道。 这根棒棒糖平平无奇，粉色的纹路绕着圈圈，看起来很是甜美。 它就静静地被这么握在手中。 微生安看了它许久，缓缓放进了口中。 一股十分香甜的味道瞬间贯穿整个口腔。 很甜美，很幸福。 他的大脑像是被快乐充满了，一时竟无法再思考别的事情，除了甜美愉悦再无其他。 微生安笑了起来：“还挺像某种精神类控制药物的。” 强化神经元之间的联系，让微不足道的小事都会觉得开心。 就像是.....兴奋剂。 园长什么都没说，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他。 微生安收起棒棒糖，认真地鞠了个躬：“多谢。” 园长摆摆手：“你们若是有兴趣，可以去游乐园内体验一下自己感兴趣的设备，若是觉得累了也可以回家睡觉，若是想和孩子们一起玩闹，可以去一楼参与进去。” 微生安直起身子，打量着园长。 刚刚它还是半透明的样子，此刻显得具象了不少，就仿佛拥有了实体。 看来星星确实给他补充了不少能量。 “今后我们若是有空来玩，就给您带一些星星可好？”微生安轻声提议道。 园长打量了他几眼：“你可是不清楚这星星的价值？” 微生安摇摇头：“价值与否，得看每个人的认定。那珠宝钻石就算贵上天际，于我无用，我不喜欢，那边是一堆石头。” “如果这星星......能让更多的孩子快乐，我觉得它已经值回自己的价值。” 园长眼眸一亮，不再推脱：“也罢，今后你们若是有空来了，便带一些星星给我这个糟老头子吧。” 微生安：“当然好。” 程野站在一旁看着两人的互动，若有所思。 他知道自己的智商超越不了微生安的智商，毕竟他是强设定中的高智商。 可现在发现的一切让他有种恍然若梦的感觉。 若是一个人的天赋，智力，运动能力，甚至包括他的性格，都是在冥冥之中有一支笔早就给他书写好的。 那么，他究竟是谁。 他到底是程野，还是潦草笔下的一个卡片人？ 程野不知道，也暂时不想去想这些。 如今他拿到了【悖论】，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得提前退出这个副本去找楚月她们了。 中级副本的流速会比高级副本的快一些，也不知道如今她们是第几天了。 在和园长告别了之后，程野和微生安两个人默默无声地朝着来时的路走去。 很快，他们就到了游乐园门口。 向右30米左右，就是退出副本的出口。 两人十分有默契地都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 今晚的月色很美，暖白的月色倾洒在大地，十分温柔。 偶尔有风吹过，刮起树叶的沙沙声。 两个人四目相对，微生安先开了口：“就此别过。” 程野笑了起来：“说得真是伤感，就好像今后不见面了一样。” 微生安笑笑：“你快去吧，在这耽误一分钟，可能就是【恶意】中的两分钟，到时候你的小宝贝要是受了点什么伤，你不得心疼死。” 他们都知道，副本里的流速是不一样的。 若是程野去晚了，可能会错过一些事情。 程野笑了笑，无意和微生安斗嘴。 他的声音严肃了几分，带着满满的关心：“我虽然不知道你究竟要干嘛，但你这次的反应跟之前大不相同，和我认识的你也很不一样。” “副本里诸多危险，你自己要小心些。” “......注意安全，早日回来。” 微生安不以为然地打趣道：“我实力可不比你差，怎么还婆婆妈妈的，你就放心吧。” “在不认识你之前，我可是一直是一个人下副本的。” 程野注视着微生安，哪怕他现在是一副孩童形象，但脸上的那股冷峻气息令人异常熟悉。 他知道他一定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但既然没开口，那边是还没确定。 不确定的事，就等一切尘埃落地了，再问吧。 “那就看谁先回主城吧。”微生安故作轻松地说道。 微生安一脸无所谓，挥了挥手。 程野转过身，朝着传送点的位置走去。 月光下，两个人朝着不同地方向离开。 谁也没回头。 几分钟后，程野回到了死物博物馆。 此刻的王五正在管理室和儿子炫耀他的火技能。 王羽的眼睛亮晶晶的，不可思议地望着王五手掌心的火苗，大喊道：“爹，你好厉害，你居然会戏法！” 王五一脸骄傲：“什么戏法，这是为父的神奇能力。” 王羽十分羡慕，忍不住说道：“爹爹，我也可以吗？” 说到这个，王五的脸色暗沉了一下，如今他们被困在这方天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 只有真的能出去了，他的儿子才可能去其他的世界看一看别的风景。 王五一脸慈爱，拉过儿子，抱在怀中：“当然可以，但是得等一等，哥哥们在努力，等他们拯救完世界我们就可以出去看看了。” “到时候，你也会有这些异能的，会比爹爹还厉害。” 王羽的眼睛更亮了，像是藏进了星辰大海，充满期待。 他认真地点了点头：“爹，我不急，我会乖乖的读书，然后等哥哥们拯救完世界。” 王五笑着摸了摸王羽的脑袋。 “王兄。”程野出声打断了他们。 王五看见程野，一脸诧异，他才回来半个小时，怎么程野就结束了。 不过他们也挺有趣的，去一个世界变化一种样貌，跟变色龙似的，好玩得很。 “程野回来了？你一会还出去吗？”王五站了起来，向前走了两步。 程野点点头：“马上就走，看你在这跟你打声招呼。” 王五：“着急不？” 程野苦笑了一下：“急啊，很急，现在就得走了。” 王五连忙说道：“那你快去吧，没事了就来和我们吃吃饭，说说话。” 程野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就连忙朝着卧室走去。 恶意，他来了。 第189章 或许每个人都有烦恼 程野回到了卧室，看向第一个黑不熘秋的门。 这是通往主城的传送门。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门的黑气似乎减澹了许多，没有之前那么阴森森了。 又或许是他刚从温暖无比的游乐园中出来，还带着那股暖意，所以减澹了对黑气的厌恶。 程野拉开了第一个门，回到了主城内。 从床底下爬出来时，他又默默骂了自己一会，当初怎么就脑子抽了把传送点安插在这里，来回都得钻床底，搞得跟偷情似的。 程野叹了口气，摇摇头向外走去。 也不知道小明在不在家，若是不在只能给他发消息了。 估计是不在吧，这么贪玩的性格，又怎么会老老实实待在家里。 推开房门，家里很安静，似乎是没有人在。 程野继续朝前走去，一直走到了客厅。 小明居然就坐在那里......发呆...... 他双眸无神，静静地看着窗台，不知道在想什么。 电视没有打开，音响也没有，不知道他坐在那里多久了，就\b一直这么坐着。 安静的他和平时太不一样，闹腾的他显得有活力，充满了生命力。 可是安静的他，就宛如一摊死水，看不见什么起伏。 他的背微微弯着，眼睛眺望着远处，半眯着。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从他的背影上能看出几分落寞。 程野站了一会，双目如炬，静静地盯着小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吧。 倏忽，小明陡然转过了头，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笑容，有些狡黠有些不正经：“你怎么回来了也不发出声音，怎么，准备吓我一下？” 程野笑了笑，顺着他的话回答：“是啊，可惜不是没吓到。” “那是。”小明站了起来，得意洋洋地指了指玻璃：“会反光的大哥。” 程野谦虚地说：“这样啊，那我记下了，下次注意。” “还注意？你是吓不到我的，我可是天不怕地不怕！”小明朝着冰箱走去，随口问道：“对了，你们那个副本解决了？” 程野如实回答：“暂时还没有。我是中途退出的，你也知道【恶意】这个副本不能拖，都都赌不起，微生安留在了那个副本里，他好像有些事要做......” “那个副本有些不太一样？”小明敏锐地抓到了重点。 程野想了下：“是啊，很不一样。” 小明若有所思：“那道具呢，拿到了吗？” 程野从背包里掏出【悖论】：“给你看，很普通的外表。” 小明接过【悖论】，把玩了一会又还给程野：“这玩意还是给你用比较好，不然我可能开个饮料都想为了‘再来一瓶’使用它。” 程野笑笑，收起道具。 小明想了下，问道：“那个副本......传送点设置了？” 程野：“设置了。” “那便好，等我们从【恶意】中出来，便去那个副本看看吧。”小明轻松地说道，仿佛不将任何副本放进眼里。 程野笑着：“行啊，等我们从这个副本出来，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小明一听这话来了兴致，脸上挂起了想坑人前得狡黠：“这可是你说的？” 程野点点头，也不知道为什么，从【神奇的你】出来后，他比以往有更加深的疲惫感。 或许是最后微生安和园长说的那些话让他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又或许他自己也意识到了什么，总之，觉得很累很累。 所以他觉得活着，确实放肆一些好。 之前的他太过正经了，脑子里只有副本，这样也不好。 过盈则亏，欲速则不达嘛。 所以等这件事结束了，大家都一起去放松放松。 “那我们现在下副本吗？就像你说的，拖不得。”小明问道。 程野侧过脸，看向小明。 说实话，小明长得很清秀，是那种普普通通但是干干净净的大男孩的形象。 可惜他总喜欢挤眉弄眼捉弄别人，不然看上去还是挺帅的。 “现在下副本。”程野说道。 “行啊。”小明没什么所谓，从冰箱里拿出了瓶可乐，边打开系统面板边拉掉可乐的环扣。 可乐冒着汽咕噜咕噜滚涌出来，小明连忙低下头喝了一口。 “【恶意】，对吧？”小明问道。 程野点点头：“是。” “可以跟随，但有个问题，这个副本人数满了，我们进去估计就是没有身份的多余人了。”小明缓缓说道：“不过这也有好处，虽然是多余的旁观者，但我们几乎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也就是说，我们只要什么都不做，就不会有危险？”程野问道。 “理论上是这样，但我没这么做过。”小明理所当然地回答。 开什么玩笑，都下副本了，还是他主动选择的副本，不玩一玩......他隔这浪费时间呢？ 程野翻了个白眼，也是，他忘记了小明的性子了。 在生命无忧和有趣之间，他必然会选择有趣。 一瞬间，程野忽地皱了下眉头，他看向站在一旁完全无所谓的小明。 不知道为什么，隐隐有点不安的情绪。 不过也是，按照小明的性格，他若是能安心就奇了怪了。 “这次下副本，你能不能尽量听我的？”程野商量道。 小明挑了下眉，满脸写着不愿意：“几乎没有危险诶。” “事关都都，小心谨慎一些。”程野坚定地说道。 小明还想挣扎一下：“旁观者的身份诶。” 程野加快语速：“你也说了是有可能，那万一副本给我们安排了身份呢？” 小明兴奋不已：“那不是更好玩了！” 程野噎了下：“你就说行不行吧。” 小明叹了口气，垂头丧气地说道：“行吧行吧。” 说完又立马补充了一句：“我尽量哈。” 程野跟着叹了口气，但事到如今，也只能拖着这个调皮捣蛋像是长不大的孩子一起下副本了：“走吧走吧。” 希望此刻的楚月她们一切都好，希望目前副本里的时间还没有过去多久。 希望都都......一切都好。 小明笑了起来，颇为阳光灿烂，向程野发送了组队邀请，点下了跟随的按钮。 第1章 恶意(一) 楼道内，漆黑无比。 所有的一切，融于黑暗中，看不清菱角，似乎一切都陷于混沌，模湖不清。 头上的灯，全部坏了，偶尔会有几盏因为接触不良发出撕拉的声音。 短暂的火花，稍纵即逝，就像从未出现过。 程野和小明一前一后，站在原地，没有轻举妄动。 这里是—— 【恶意】 小明贴着墙壁，面上是难得一见的凝重。 气息十分阴冷，压抑，带着澹澹的潮湿味道。 他轻轻地拍了拍前方程野的背，没有说话。 黑暗中，程野转过身来，小明的面庞看不真切，他们两个明明近在迟尺，就又仿佛远在天边。 只有这微弱的呼吸声，告诉他们，彼此都在。 恶意啊，这就是恶意吗？ 这股黑暗就像黏腻的恶意一般，牢牢地困住了两任，使其呼吸不畅。 左邻右舍，大门紧闭，似乎都陷入了沉睡之中。 就连门缝都没有透出光来。 忽地，程野探过头，看向远处。 按理说，走廊的尽头都应该有扇窗户，用来通风，可是为何这个走廊，像是密闭空间，除了房间，什么都没有。 远处，只有一团漆黑。 具体有多远，这个走廊有多长，都看不清。 程野拍了拍小明的肩，然后蹲了下来，摸了摸地上。 冰凉的手感传了回来，是瓷砖。 因为什么都看不清，又因为楚月提前给的警示文档，两个人十分默契，谁也没有发出动静。 程野重新站了起来，一双明亮的眸子看着小明。 小明面色清冷，从未见过他如此沉着，冷静，凝重的样子。 他抓住了程野的胳膊，一言不发地向前走。 程野不知其意，但这个时候相信队友才是应该做的。 他任凭小明牵住自己，贴着墙壁，小心翼翼地向前走。 四十六步，他们走到了尽头。 小明松开程野，面对着墙，摸索了起来。 走廊并不宽，大约够两个人并肩站着，还稍许有点挤。 他很快就摸索完了整堵墙。 确实是一堵墙，上面什么都没有。 没有开关，没有窗户，只是一堵墙。 小明皱起眉头。 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般情景，开局极地狱？什么条件都不给，说明也不给，就扔在黑不拉几的过道里？ 那他今晚住哪里？ 程野想了想，忽然打开了死物博物馆的系统面板。 扫视了一番目前能量，打开了嘉宾的联系栏。 拥有邀请函的人，都可以通过联系栏直接联系到，就像他在【新世界】那个副本里联系微生安一样。 程野点击了最上方的置顶——楚月。 选择了发送消息： [我来了。] 消息回得极为迅速： [你现在在哪里，目前是【恶意】的第三天，情况很糟糕，都都已经陷入昏迷不醒，梦魔或许要吞噬掉他了，如果你可以来的话，找到公寓的405房间，我和阿辉都都都在这里。] 楚月不愧是楚月，所有的重点一目了然。 [我和小明目前在走廊，应该是公寓的走廊，第几层无法分辨，楼梯间在什么位置？] 程野很冷静，短暂的思考后便将目前所有需要解决的困境整合发送了出去。 他十分清楚地记得，有关【恶意】的几条重要规则。 他们现在很危险，目前是夜晚，所有邻居大门紧闭。 而楚月提前给的规则里说过： 【副本发生在末日阶段，非必要不会有居民出门，政府每周会发放必要的食物，但食物非常紧缺，请务必节约食用。】 【夜晚会有诡异出没，请注意自己的san值变化。】 他现在，恰巧踩了两个雷电。 1，他出门了，此刻就在外面。 2，现在还是夜晚，会有诡异出没。 程野笑了笑，不知道是不是该赞赏一下自己的幸运值。 楚月回复消息很快： [1，走廊的尽头会有楼梯间，如果没有，就在另外一头。 2，楼梯间内部会显示楼层数，楼梯间有窗户，应该可以看清数字，若是看不清，用摸的方式确定楼层数，切记不可开灯。 3，夜晚会有诡异出没，请不要相信任何幻觉，保持清醒，如果可以的话，请尽可能安静，或者闭上眼睛。 4，405房间在4楼的最中间位置，用手触摸可以感知到房间门牌号，务必小心谨慎，如果吵到邻居可能遭遇危险。] 紧接着第二条消息发来： [我等你。] 看到这条，程野笑了笑，关掉了系统面板。 此刻不是聊天的时刻，先找到405房间和楚月她们汇合才是。 不过都都.......竟然已经陷入了梦魔吗...... 那梦魔究竟是什么，它到底......想要吞噬什么？ 程野深吸一口气，将疑问全部压下去，然后抓住了小明的胳膊，直接朝另一头走去。 既然楚月说了楼梯在走廊的尽头，那么不是在这头就是在那头。 这头已经确认过了没有，那必然是另外一边。 小明没有反抗，就像刚刚他抓着程野往前走一样，此刻的小明安静如鸡，任凭程野抓着他往前走。 很快，他们到了走廊的另外一楼。 果然，一个更黑的楼梯间出现在面前。 黑暗中的楼梯看不真切，就像一个怪物一般。 一切安静得不同寻常，让人忍不住滋生出惧意。 程野想了想，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料，然后蒙住了小明的眼睛。 小明全程没反抗，任凭程野处置。 这倒是让程野很意外，毕竟他的死物博物馆的界面，只有自己能看到，小明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明了了下一步该做什么。 目前也没办法和他交流，可是他这么乖巧...... 程野笑了笑，系好了布料，然后重新抓住了小明的胳膊。 接下来，就是看清楚这是几楼，他们是要上，还是要下。 程野抓着小明的手，然后缓缓向前移了一步。 小明竟然十分配合，虽然程野什么都没说，但他仿佛心知肚明程野想做什么。 两个人就这么缓缓地移进了楼梯间。 程野朝着墙上看去。 果然有一个小小的天窗，虽然光线不亮，但好歹可以看清台阶和数字了。 这一层，是第2层。 他们需要，爬两层楼。 第2章 恶意(二) 楼梯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就是普通老小区的楼梯，有些斑驳的痕迹。 重重黑色阴影交替在一起，显露出了模糊的边界。 程野抓着小明，自己先上前一步，然后在拉着小明往上提。 小明很聪慧，几乎不用程野再多提示什么，他就明白了。 顺着程野的力量，跨出了第一步， 紧接着第二步，第三步....... 两个人向上走的速度越来越快，到后面几乎不需要程野再指引什么。 小明已经记住了每个台阶之间的间距，利用肌肉记忆，他可以和程野平行地向上走。 程野看着小明的侧脸，笑了一下。 一路上倒是没有遇到什么诡异，他蒙住小明的眼睛也是因为从微生安口中听到过一些有关他的经历。 像他这样经历杂乱，拥有痛苦，拥有挥之不去的阴影的人。 加上这是一个有梦魇的副本。 他很怕小明受影响，可是目前看来，似乎是他想多了。 小明，在做任务的时候非常稳重，和平日里轻挑任性的样子完全不同。 相反胖子可能还需要人多担心一些。 很快，他们就只差最后几个台阶了。 程野稳住心神，抓着小明的胳膊，继续向上走。 倏忽，一股阴冷的风从两人的脖颈之处吹过。 程野的步伐慢了半拍。 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萦绕在周遭，他皱了皱眉头。 似乎恍然间，楼梯看不怎么清了，那微弱的光芒似乎躲藏起来，逐渐被黑暗吞噬。 小明没有止住脚步，他反过来抓住程野的胳膊，抓着他往上走。 就像小明没有反抗程野，程野也没有反抗小明。 最后几个台阶就这么越过了。 也不知道小明如何知道已经到了目的地，他在跨上平台的那一刻，就扯掉了自己眼罩，然后不说由分拉着程野走出了楼梯间。 小明似乎有一点点生气，但看不出来太多情绪。 只是像个生闷气的小孩，站在那里，既不乱跑，也不乱动。 程野浅笑了一下，他知道刚刚，估计是要遇到什么诡异了，但是小明带着眼罩，所以没受影响。 目前不能说话，得尽快找到405房间才是。 程野重新抓住了小明的胳膊，示意他跟自己走，小明没说话，眼神微微闪动，稍微迟疑了一下，还是跟着走了。 一路摸索着前进。 离开楼梯间后，果然又陷入了黑暗。 所有的光亮，只有楼梯间上方那一盏小小的窗户。 它能照射的范围很有限，出了楼梯间，就什么都不剩了。 其他的地方，皆是密不透风。 像极了深海的断崖。 程野从第一扇门开始摸起，果然，在门上可以摸到一个小小的门牌，指腹抚过，可以感受到凸起的数字。 这间是401。 若是按照顺序向后排的话，应该第五间就是405了。 程野一手抓着小明，一手接触着门，向前缓缓走去。 一间，两间，三间，很快，他在第五扇门面前停下。 手指再次抬起，确认门牌的数字。 4-0-9？ 程野皱了皱眉。 不应该啊，全程他都是摸着门往前走的，没有漏掉任何一扇门。 难道说—— 程野转过身子，向后倒退了两间房。 再次触摸门牌，这次对了。 405号房。 他想的没错，如果房间是跳跃着左右来回替换的，那便是第三间屋子是405房。 程野站在门口，明明什么都看不清，却不由得有些紧张。 楚月就在里面。 他的手忽然有些颤抖，抬起手掌，打开了死物博物馆的系统面板。 敲门，肯定不合适。 都说了尽量不要发出声音。 程野深吸一口气，打击着文字，发送了出去：[我到了。] 门，很快就开了。 暖橙色的灯光从屋内透出来，竟让人如此安心。 程野看见了许久未见的楚月，她用着一个中年妇女的外貌，看起来有些疲惫和苍老。 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不少痕迹，但在这蜡黄而又沧桑的脸上，却依旧可以看见那个少女俏皮的样子。 小明看见光亮，直接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程野紧跟其后。 屋外，有很多你看不见的风险，现在只有屋内才是安全的。 待楚月将门关上后，程野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现在情况如何？” 楚月脸色凝重，沉声道：“都都已经昏迷了，他进入这个副本的第一天，就没撑住直接睡了过去，我们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本来阿辉是说他也进去梦魇里面看一看，看看究竟有什么，我没有同意，想着等你来了再做商议。” 阿辉此刻乱糟糟的坐在床边，胡子青渣毫无修饰。 他看见程野望了过来，只是点了点头以示问好。 看来为了都都，确实没少操心。 程野也点了点头，然后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自己的情况，紧接着拿出那样道具：“是【悖论】，有50%的概率可以改变事情的结果。” 楚月看了看程野，又看了看他手中的道具：“都都有清醒的机会，你是想用这个道具将他清醒的机会更改为50%，对吗？” 程野点了点头。 楚月想了一下：“我们先试试别的方式，实在不行再用这个方法吧，毕竟若是都都清醒的概率太低了，也不知道需要用几次【悖论】才能将结果修订成50%。” 程野冷静地说道：“可是越早用，消耗的越少，不是吗？” 楚月动了动嘴巴，但没说话。 她知道他说的是对的，但她又不想这么轻易的让这么一件利器，耗损在这。 但都都对她而言也极为重要，她也说不出什么拒绝为都都使用的理由。 这时，小明漫不经心地说话了：“不急不急，这个副本我来前调查过，就算是吞噬掉玩家，也必须是最后一日来临的时候。” 楚月愣了下：“你怎么这么确定？” 小明笑了：“因为我来过，你们肯定是下了副本好不容易撑到第五天就赶紧溜之大吉了，但是我不一样啊，我年前我能熬，我想看看过了五天后的副本回事什么样的。” 程野定定地看着小明，果然啊，他早就来过这里，他下这个副本就是为了帮助自己。 不，不对。 第3章 恶意(三) 小明不可能来过这个副本。 他们一起被传送进来时，小明甚至还主动去探索，调查有没有其他出入口。 他甚至不知道楼梯间在哪里。 而且他们一起上楼梯的时候，小明也是从陌生到熟悉，这个装不出来。 程野深深地看着小明，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扯这个谎。 沉默了片刻，程野问道：“你为什么知道我要去四楼，也是因为你来过这个副本吗？” 小明像看傻逼一样看着程野：“我们好好地往上走，你突然停下，不是被诡异迷惑了，就是脑子有坑。” “我怎么知道你要去几楼，我不过是数了一下每层的楼梯数，就差那么几阶台阶了，干脆拉你上来罢了。” “谁知道你要去的就是四楼。” 程野：“.......” 他本来想诈一下小明的，没想到反被他嘲讽了。 家人们谁懂啊...... 楚月看了看一脸吃屎的程野，笑了一下：“夜里什么都做不了，不如我们现在先讨论下副本，等白天在看能做点什么？” 小明点了点头：“先说说这两天都发生了什么吧。” 程野看着一本正经的小明，总觉得有哪里奇怪，但又说不上来。 而且他现在说的正是自己想问的。 程野沉默了，等待着楚月介绍这两天的情况。 楚月叹了口气：“这次跟我们一同进来的有两队人，加上我们就是三队。” “那一队人似乎是有备而来，他们第一天就强行抢了居民的食物，据我们这两天观察，他们应该在13人左右。” “13人？”程野皱了下眉：“一个小队不是最多只可以7个人吗？” “所以他们......是.......” 楚月点了点头：“主城内自行聚合在一起的组织，目前不知道隶属于哪一个。” 提到组织，程野皱了下眉头。 他还记得那个绿叶组织，那群王八蛋在广场准备围殴他。 他分明也没有招惹过他们。 不过后面他们似乎就消失匿迹了？ 感觉自己身边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他们的身影了。 是因为后面自己清除了身上的追踪器吗？ 程野稍微想了一下，便抛之脑后了。 目前最重要的还是都都的事。 “所以，这个副本20个人，他们就占据了13个，才如此有恃无恐地忽略了本地人更强的事实，直接用暴力夺取食物？” “是的，他们人多势众，是从2楼开始抢夺的，每天往上爬一层，大部分居民已经被他们抢夺一次了，我估计明天就会轮到我们了。”楚月说道。 小明吊儿郎当地坐着，在听到抢夺的时候来了兴致：“那明日我们就加入他们，一起抢夺。” “反正进了副本后都换了样貌，他们怎么知道我们是不是他们的队友。” 程野冷哼一声：“我们都能用特殊方法找到自己的队友，都是高玩，他们会没点自己的特殊手段？” 若是真的这么容易混进一个组织，那组织的老大就别当了。 能在无法组队，且样貌名字又能随意变化的情况下，组织好一个团队。 这幕后之人不容小觑。 “你说得很有道理，下次别说了。”小明悻悻地说道。 才刚觉得有那么点意思，就被扼杀在摇篮了。 这个副本，哪都不能去，比想象中的无聊。 不过，似乎可以进入梦魇玩玩。 反正都都也深陷其中，自己进去，不仅是玩，还能救都都...... 小明越想越觉得是这个理，笑容愈发灿烂。 程野皱着眉头：“另外一队呢，有什么线索？” 楚月摇摇头：“这是个竞争本，最后存活下来的人数越少，玩家得到的积分越多，所以大家一定是会隐藏自己的玩家身份的。” “何况本地人对我们也不友好，隐藏玩家身份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程野回忆了一遍楚月给了的有关【恶意】的规则，忽然想到一种可能。 “你曾说过，大部分玩家进入这个副本是为了刷积分的。” “对。”楚月点点头，这个副本难度不算太大，虽然有风险，但是很好规避。 程野声音严肃起来，厉声道：“一个大家公认是刷积分的副本，忽然来了明显组队，玩法却和之前的玩家们大径不同......” “......这说明，他们可能以前多次下过这个副本，且找到了真正通关的方式，他们想要拿到评分，彻底结束这个副本。” “那么都都！”楚月瞬间明白了什么。 程野点点头：“都都只是进入了梦魇，只要副本不结束，我们始终是有机会从梦魇那夺回都都得，哪怕这个概率很低，但我们拥有【悖论】，可是如果副本真正的结束，下一次进来这个副本，就是另外的内容了。” 楚月的脸上浮现了几分凝重：“我们得想其他办法，要么在对方成功结束【恶意】之前，救回都都，要么，就不能让【恶意】彻底结束。” “我有一个发现。”一直没说话的阿辉忽然开口道。 他太久没说话了，声音极为沙哑，就像那破旧的古琴。 程野看向阿辉，说道：“什么发现？” “因为那队人一直在抢夺食物，所以闹出的动静很大，我们即便在四楼，都可以听见楼下的哭喊声。” “刚刚我忽然想到了一个细节，按理说在这种末日的氛围下，大家都是各扫门前雪的。” “他们抢夺了两天的食物，只要没抢到自己头上，是不会有人站出来帮忙的。” “可是，昨天他们抢夺三楼的时候，好像二楼的人过来帮忙了，还有人受了伤。” 阿辉的声音很平静，他不急不缓地说道。 提到这个，楚月似乎也有了印象：“对，是好像有人帮忙了，而且是从二楼上来的。” “我依稀听见那伙人嘲讽他们，说什么昨天挨的打没长记性，好好待在二楼别出来之类的话。” “现在想想，确实有些奇怪。” “怎么会有人第一天被抢了，肯定也被打了，而且听描述被打得还不清......却在明知道打不过的情况下还跑到三楼还帮忙？” 第4章 恶意(四) “他们是另外一队的人。”程野思考了片刻，笃定地说道。 这个副本玩家们多次下过，本地人有多冷漠，是众人皆知的事情。 不可能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洗礼，忽然有本地人变得善良，多管闲事起来。 在末世的环境里待的越久，人只会变得越麻木，越暴躁。 对于玩家们来说，这只是一个五天的副本，但是对于本地人来说，这是一个令人绝望的末世。 他们日复一日地待在这里，没有希望，没有未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 还有讨厌的外地人跟他们抢夺本就珍贵的食物。 所以，愿意站出来帮助别人的那群人，只能是另外一队的玩家。 只有他们，可能会做出超乎预料的举动。 但是，依旧让人想不通。 在这个人人自保的游戏里，为什么会有玩家明知道或许会死，还非要出来帮助别人？ 这个副本的玩家上限是20名，去掉那13名一队的，再去掉楚月，阿辉，都都，只剩下4名玩家。 他们隶属于另外一队。 一般会下这个副本，除了运气极度不好是真的随机被选中了，正常人都是会选择组队一起的。 单单四名玩家罢了，又为何有勇气和十三名玩家的队伍发生冲突？ 众人皆知，这个副本里的本地人对玩家极为不友好。 所以，他们在明知道对方人多势众，明知道自己打不过，明知道上前阻止也于事无补的情况下，为什么要站出来......自讨苦吃？ 这一点，谜团重重。 虽然只是一个五级副本，但程野还是给了应该有的谨慎。 “他们两队人的举动或许皆有深意，我们还是得谨慎一些，先看看明天具体情况吧。”程野沉声道。 “你的意思是，两个隶属不同阵营的组织，都发现了这个副本真正的通关方式，他们奇怪的举动，都是为了应赢下这场游戏的胜利？”楚月补充道。 程野点了点头，分析了一下不同寻常之处。 “按照之前玩家下副本的经验，我们最应该做的就是及时找到自己的队友，然后将食物汇合在一起，用最小的代价去度过这五天，保存实力，尽量不与人起冲突。” “这是一个可以稳拿稳获得5000积分的副本，没有人会跟积分过不去。” “无论是高调地抢劫别人，还是大公无私地帮助其他人，都显得不同寻常。” “所以我建议等明日他们抢到第四层的时候，我们观察一下再做决定......” 小明本来无所事事，就当听故事一般坐在旁边摇头晃脑的，此刻听见程野这么分析，他忽然说道：“就不能是人家善良吗？” 程野瞥了小明一眼。 若他们是小明的话，忽然脑子抽了就是想帮助别人不顾自己安危，他能理解。 毕竟不是人类的大脑。 但如果是一个团队，四个人都是一样的性格，他，绝不相信。 能活到现在的玩家没有傻的，就算是他自己，也做不到牺牲自己成全陌生人。 他就算在前几次的副本中想要帮助一下那些‘被选中者’，也都是在保证了自身安全的情况下。 他不相信，真的会有人毫无目的的出来......‘送死’。 这不合理，没有逻辑可言。 无人回答小明的问题，小明自讨无趣，摇了摇脑袋，又自己玩自己的去了。 三个人再次讨论了一番，分析了到目前为止的各个细节，最后决定，先坐观其变，接触一下另外两队人，看能不能套出真正通过副本的方式。 当然，他们本身也会努力寻找副本的线索。 最后关于梦魇......因为进入梦魇之后还活着回去的玩家少之又少，大部分回到主城就傻了。 都都或许是因为小孩子的缘故，内心总归是比大人来得干净纯粹得多，加上他是最后一天入的梦魇，虽然不记得里面发生什么，还有严重的后遗症，但好在人活着。 活着，就比什么都好。 程野站起身子，走到床边，看着已经陷入深度睡眠的都都，说道：“如果明天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我会进入梦魇看一看梦魇究竟是什么？” 楚月皱起眉头，但没有反对，只说了一句：“注意安全。” 程野点点头：“会的，我还有【悖论】，应该可以将都都带回来。” 他们还剩三天的时间，所以要尽快。 小明这个时候插嘴道：“但是我们不确定这个梦魇是将所有人混在一起，还是单独的梦境，你进去了有什么用？” 程野解释道：“既然是梦魇，它是给人一个单独的梦境，还是分开的区别不大，毕竟它是个个体，我只要找到了梦魇的破除方法，那都都自然可以醒来。” 楚月接着说道：“这确实是大家公认的破解之法，从源头上解决了梦魇的存在，自然人们就不害怕入睡了，那世界就能恢复秩序，这个副本应该就解决了。” “可惜的是，虽然只是个五级副本，却没有玩家从梦魇中走出来过，要么是被困在里面，直到时间到了一起传回主城，但是因为深受梦魇影响，回到主城人也傻了，要么便是直接死在梦魇里。” “就算有保命道具也没用，毕竟是精神类攻击，主城的规则便是，san值不掉才能恢复，且，无法帮助玩家恢复san值，所以就算没在梦魇里成功死掉，传回主城后也是傻了疯了，和死了无异。” “而且每个人san值的上限不一致，有些人天生就容易受到惊吓，可能他们的san值也就及格线。” “所以进入梦魇还是很危险的。” “无事。”程野握住了楚月的手，他有太多后手了：“我会注意的。” “不过我更在意的是，这分明是一个末日有关诡异‘梦魇’的副本，它的名字为什么是【恶意】。” 这个疑问在楚月给程野发送注意事项的时候他就有了，但是，一直没想明白。 “因为梦魇是带恶意的呗，还能有什么。”小明轻描淡写地说道。 众人都当做没听见，就当他放屁。 第5章 恶意(五) 小明再一次自讨无趣，但也毫不在意。 他干脆爬到床上，准备睡一会。 现在已经过了零点，是这个副本的第三天了。 他想进梦魇看看。 阿辉敏锐地发现了小明的动作，他的眼睛瞪大了：“你在干嘛？” 小明打了个哈欠：“睡觉啊。” 阿辉眼睛瞪得更大了：“你不知道这个副本不能睡觉？” 两人的对话引来了程野和楚月的瞩目。 只见小明跪在床上，正在向里爬。 他似乎，真的，很想睡觉。 程野皱了皱眉，有种当爹的感觉，正准备骂人，小明振振有词起来：“反正你们刚刚不是说了嘛，是要消灭梦魇。” 程野挑眉，耐着性子：“嗯，然后呢？” 小明眨巴眨巴眼：“反正救一个人也是救，救两个人也是救，我睡会怎么了？” 程野：.......? 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驳。 小明嘿嘿一笑：“是吧，我说的很有道理吧？” 程野叹了口气：“现在大家都挺焦头烂额的，你能不添乱了吗？” 小明保持着姿势，看着程野，迟疑地说道：“我什么都不做......不就是不添乱的一种吗？” 程野瞳孔微微放大。 说得好有道理，无法反驳。 小明见程野又无话可说了，再次嘿嘿一笑，准备爬到床头。 阿辉忽然明白为什么程野相比以前，显得更有人气了。 换谁身边有这么一个队友不头疼？也为难他们原来那个一板一眼的程野了。 这得遭受过多少折磨，才能让程野变得柔软了许多？ 就这么点时间，小明已经爬到床头了，然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好好地睡个觉。 程野想了一下，打断了小明的入睡准备：“等一下。” 小明半眯着的眼睛微微张开：“又怎么了？” 程野用哄小孩子的口吻商量道：“能不能明天再睡？” 小明眨眨眼：“为什么？” 程野哄着：“我们是队友对不对？” 小明点点头：“是啊，是队友。” 程野郑重其事地说道：“我们需要你，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明天他们就会过来抢夺食物了，你不帮帮我们？” 这个理由太过正当了，这下轮到小明不会说了。 他看着程野。 程野看着他。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小明咽了口口水：“我.....这么手无缚鸡之力......” 程野坚定地打断了他：“别妄自菲薄，你看在【新世界】的时候，若是没有你，我们也没有那么快可以通过副本，对吗？” 小明再也被噎住。 他从未如此被‘需要’过。 他想了又想，似乎没什么拒绝的理由，他们是队友没错...... 该死的，怎么又被噎住了！ “真的，需要我？”小明一脸怀疑。 “需要。”程野一口咬定。 楚月看着哄儿子一般的程野，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是这两天以来最放松的时候，她轻声开口道：“小明，我们肯定需要你，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嘛，说不定你在，我们就保住了食物呢？” 小明被捧在高台上，一时下不来。 虽然他知道自己在不在其实没什么用，他也知道他们都知道这个道理，更知道他们也知道自己知道这个道理。 但，就是反驳不了。 他无奈地坐起身子：“他们一般是什么时候抢夺食品？” 楚月想了一下：“下午三，四点的时候。” 小明发出一声哀痛的叫声：“午觉都不能睡了啊！” 程野知道，他这是答应了，送了一口气：“多谢。” 小明缩成一团，可怜巴巴地说道：“不谢不谢，但明天若是还是被抢夺了食品不要怪我啊！” 楚月阿辉程野齐声：“不会怪你的。” 你只要先别睡觉就行了。 被小明这么一打断，原本沉重的气氛轻松了不少。 三个人干脆开始闲聊起来，反正现在对这个副本也没什么好的头绪。 所有的线索都是之前刷副本的玩家们总结提供的。 ....... 一夜过去。 中午也过去。 在小明心心念念中，下午三，四点终于到了。 他听到了久违的想念的期待的喊骂声： “开门，把食物交出来饶你们不死。” “别以为装死就可以逃过一劫，我xx地一会xxxxx你信不信？” “xxxxxxxxxxxxxxx。”（过于肮脏，字被屏幕。） 小明听着悦耳的声音，伸了个懒腰。 这是可以睡觉的声音啊。 他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门口，刷一下把门打开了。 楚月，程野，阿辉一时惊呆了。 “你......在干嘛？”程野缓缓地问道。 小明笑着回过头：“出其不意。” 楚月呵呵一笑：“是挺出其不意的。” 小明十分得意：“嘿嘿嘿。” 阿辉扶额：“她不是夸你的意思。” 小明脸上浮现疑惑：“不是夸我吗？” 楚月叹了口气，牵住程野的手：“你也不容易。” 程野惨淡一笑：“其实也还好，我一般不跟他下副本。”虽然他总想跟随。 楚月微微牵紧了程野的手，一副‘我都懂’的表情。 程野也反过来牵紧楚月，一副‘没关系习惯了’的赴死如归。 小明翻了个白眼，说道：“什么时候了还秀恩爱！” 楚月：....... 程野：........ 正说着，他们那群人已经闻声走了过来：“哟，你们还挺主动的，把食物交出来吧，交出来就饶你们不死。” 人未到，声音先到。 程野和大家互相对视了一眼，这一幕是迟早会来的，无非早到晚到罢了。 程野松开楚月的手，走到门口，将小明护在身后：“别捣乱了，我来处理。” 小明‘哦’了一声，乖巧地走到了身后，探出个脑袋静观其变。 不一会儿，十三个人整整齐齐的走到了门口。 他们长得......千奇古怪的。 不过也是，进了副本都会换一副容貌，或许他们的运气都不太好，所以换的都是些歪瓜裂枣。 领队的人打量了一下屋内，挑起眉头，调侃道：“哟，我说怎么还会有人怎么主动呢，原来是另外一队老乡啊。” 程野瞳仁微微闪动。 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了吗？ 领队向前一步，伸出手：“你好啊，老乡。” 第6章 恶意(感谢夜雨随风潇潇下盟主) 程野没有伸手，淡淡地说：“本就是一个稳赚积分的副本，何必短兵相见呢。” 领队像是听闻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冲着身旁的小弟说道：“你听见他说什么了没有，稳赚积分？” “兄弟。”领队凑近了程野，阴恻恻地说道：“谁要跟你们稳赚积分啊，你不知道人数越少，我们拿到的积分越高吗？” 程野依旧平静：“鱼死网破，对你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 “是哦，并没有什么好处。”领队站回自己的位置，阴阳怪气地学着程野说话，然后做出夸张的表情，夹着嗓子：“可是怎么办呢，只有这么点食物，兄弟们饿啊，好饿好饿！” “是啊，兄弟们饿啊！” “我们只是想多吃一点，有什么错吗？” “大哥这么善良，一定会把食物分给我们的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 “.......” 程野漠然地看着面前笑得七倒八歪的人，心里清楚和他们没什么好说的，这些人......不达目的不罢休的。 但....... 他轻声缓缓道：“大家都是玩家，肯定都有一些保命的手段，既然我们会选择再次下这个副本，肯定是做好准备了的......” 程野顿了一顿，看着领队的人继续说道：“我的意思是，真打起来，你们也得死几个兄弟。” 此话一出，领队的笑容僵住。 他收起自己夸张的笑脸，面色阴戾，饶有兴致地盯着程野打量了一番：“倒是有趣。” 程野这番话是为了离心，无论是谁，他首先是个人，其次才是组织。 只要是人，就有想活下去的冲动。 这又不是国家大难，一致对外的时候。 只是为了食物，就让自己的兄弟们去送死....... 任谁都会心里不舒服吧。 他们那些小弟看起来很蠢的样子，既然没有想到的话，他就提醒一下，在他们的心里埋下这个种子...... 只要人心出了间隙，内部就会出问题。 到时候就是这个领队该好好想一想怎么处理人心不齐的问题了。 “你说的不错，确实这个副本很多人都是组队下的，我们也不意外，真打起来你们伤我们几个兄弟也不是没可能......” “......可是，现在是第三天了，还有两天副本就结束了。” 领队笑嘻嘻地说道。 程野微微挑眉：“所以呢？” “所以，就算你们四个人，哦，不.......”领队眺望了一下房间内部：“还有一个已经进入梦魇了的废物，拼死伤了我们几个兄弟又如何？” 领队阴恻恻地重新笑了起来：“回到主城，所有伤恢复如初，不是么？” 程野微微皱眉，是啊，他说的没错。 只要不死，等副本结束一切伤都可以恢复如初。 他们有十三个人，只要车轮战，其实是很难杀了他们的。 “老大。”忽然有个队员向前一步，在领队耳边悄悄说了什么。 领队的表情一边，然后重新打探了程野他们几个人一番，微微地皱起没有：“不错，有意思。” 领队咧嘴笑了起来：“你们倒是出乎我的意料，这样吧，你们主动把食物交出来，我们就不伤你们，彼此还是保持平衡，如何？” 程野看着领队，然后缓缓地摇了摇头：“当然......不行了。” “老大，别跟他们废话了，直接打吧。” “就是，一个晚上没动拳头了，我手都痒了。” “是啊是啊，就凭他们几个还想伤了老子？痴人说梦！” “......” 领队身后的人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小明看热闹不嫌事大，探出个脑袋，忽然说道：“你们好像一群莽夫哦。” 此话一出，众人忽然安静了。 小明的身体显得很干瘦，小小的，孱弱的，看起来一拳就能打哭很久，也不知道他怎么有勇气说这些话的。 “你xxx，老子先拿你开刀！”有人忍不住了，直接冲了上来，一把拎住了小明的衣领。 小明丝毫不慌，漫不经心地冲着来者笑。 来者被他的态度激怒了，拳头抬了起来，下一秒就要打在小明的脸上。 可小明完全没有要躲闪的意思。 程野皱着眉头看着小明，不知道他究竟想干嘛。 从一开始故意开门挑衅，到现在故意激怒，他究竟想干嘛？ 时间仿佛停滞在这一刻了。 程野没有动，楚月和阿辉也没有动。 他们站在身后，静观其变。 昨晚，程野试探小明的那句话，阿辉和楚月就已经明了小明从未下过这个副本了。 他们对于程野的性格十分了解，所以程野一试探，他们就懂了。 但小明既然要说自己下过，他本来脑子就和正常人不一样，所以也没人纠结这点，自然没人质疑他。 但现在，实在不明白小明为什么要这么做。 故意找打？为什么？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了一个声音：“住手！” 是二楼那群每次抢夺食物时都会出来制止的那队人。 可是‘抢夺者’又怎么会因为一句话停下自己的暴行呢？ 拳头挥下。 小明的脸瞬间肿了起来。 小明一个踉跄，向后倒退了好几步。 他的脸上始终带着让人看不懂的癫狂的笑意，伸出手用力抹去唇边的血痕，笑得疯癫，然后竖起了右手中指。 “你xx的！”那人看得更生气了，冲进来就想继续揍小明。 可是二楼的人已经到了，他们身上伤痕累累，这两天没少挨打，但还是奋不顾身地阻住了‘抢夺者’的暴行。 几番纠缠后，终究是将‘抢夺者’拦在门外。 小明依旧‘贱贱’地探头嘲讽，似乎根本不在乎死活。 “怎么又是你们？”领队看着伤痕累累的来者，似乎也很头痛：“要我说，昨日你们的保命道具都已经用了吧，是真的想死啊？” 二楼的人衣服破烂，血痕外露，却背脊笔直，一脸正义：“我们都是同胞，本来进这个游戏就身不由己，大家应该互相帮助而不是相互残杀。” “大家的食物都不够，你非要把所有人的食物都抢夺了，你这是在犯罪，是在杀人！” 领队头疼不已，按着太阳穴，耐着性子说道：“你是真的觉得我们不会杀了你们！” 二楼的人表情目光丝毫不变，坚定地说道：“就算杀了我们，我们也会做自己应该做的。” 领队咧着嘴笑了，不屑地扫试过二楼的四人，语气轻蔑：“若不是时候未到，我肯定就杀了你们了，还好你们昨日有保命道具，否则毁了我们的计划，真是死不足惜。” “你们这么想送死，不过就再等等吧，明日，我就先从你开始动手，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每个人都得死。” 领队恶狠狠地数了一遍二楼的人，然后警告地说道：“我也不怕你们知晓，这抢夺食物我肯定是要抢夺的，你们阻止也没用。” “若是非要不知死活的阻拦我们，那我就打断了你们的腿，挑断你们的筋，让你们动弹不得，活活等死！” 二楼的人无惧生死，依旧站得笔直，脸上带着坚定的倔强，丝毫不惧。 “走！”领队懒得继续纠缠，大手一挥，准备继续抢夺本地人的食物。 二楼的人见状，虽然自己带着一身伤，但是踉踉跄跄还是准备上前阻拦。 程野看不下去了，拦住了二楼带头的人：“你们受伤太严重了，就算上前也阻拦不了。” 带头的人回过头看了程野一眼，眸光中带着几分悲戚：“就算阻止不了，难道我们就这么站着什么都不做吗？” “可是你做了除了无谓的牺牲还能做什么？”程野冷静地劝阻着。 以卵击石罢了，如今的形式确实是打不过。 而且对方似乎因为某种原因，暂时不会对玩家下手，这就是他们可以修整的机会。 趁这个时间还不如好好想想接下来怎么办，看能不能将事情逆转。 “你刚刚也听到了，他们是故意抢夺食物的，若是真的食物不够，他们第一天抢夺的量已经足够他们吃了。”二楼带头之人声音心痛又愤怒，双眼已是通红。 他是真心实意为那些原住民感到难过。 本就是末日了，日子本就不好过，再缺了食物...... “我知道。”程野垂下眼眸：“他们这么做是有自己的目的，但我们可以商量一下再做打算，他们十三个人，你们四个人，我们五个人，加起来还是比他们少，何况他们看起来有着丰富的打斗经验，硬碰硬绝非好计划。 更何况，抢夺的食物他们一次也吃不完，我们商量好计划，再把食物抢夺回来还给原住民便是。” 程野不紧不慢地分析道，将事态展开来，试图稳住二楼的人的情绪。 或许是程野始终平静的情绪，加上不急不躁的声音，让二楼的人终于冷静了下来。 他们深深地看了程野一眼：“你们也会帮助原住民吗？” “......哪怕，他们或许只是一段数据？” 程野淡淡地笑了笑：“他们不是数据，他们是和我们一样有血有肉的人。” 二楼带头之人的瞳孔微微闪动，犹豫了一会，然后彻底松懈下来，轻叹道：“是啊，他们也是人。” 其他玩家发现这个事实，程野并不意外。 这并不是很难发现的事，只要多下几次副本，多思考几次，就会得知这个真相。 所以，二楼的人真的只是为了保护原住民，才这么拼命的吗？ 程野让开身子，然后谦逊有礼地邀请道：“既然我们现在目的一致，不如进来详谈？” 二楼的人没怎么犹豫，想了想就点点头，然后陆续走进了房间。 门一关，外面谩骂叫喊痛哭的声音似乎小了很多。 那些人的目的似乎完全是为了针对原住民，而玩家似乎是他们计划的最后一环。 所以，就算将二楼的人打成这样，他们也没有下死手。 房间空间很小，一下子进来了九个人，瞬间感觉坐不下了。 干脆床边挤挤，各自找到了自己位置。 “这是......没抗拒得了梦魇吗？”二楼带头之人发现了都都，有些心痛地问道。 他似乎是一个感性之人，看见原住民食物被抢会心痛，看见陌生人深陷梦魇遭受困境也会心痛。 他脸上始终带着悲怀天下人的悲悯之意。 程野点点头：“无妨，我们明日也会进入梦魇，尽量找回他所缺失的东西。” 二楼之人微微蹙眉，然后说道：“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刘建军，这是我的兄弟，刘建国，陈红旗，武胜利。” 程野听到他们的名字，有些诧异。 这些名字......似乎自带了某种历史回忆。 刘建军似乎看出了程野在想什么，他微微一笑：“你没想错，我们是中华七十年代生人，我们很早就被卷入了游戏。” 程野听到此话，瞪大了眼睛。 不对啊，这款游戏不是2060年才上市的吗？为什么！为什么会卷入七十年代的人？ 是对面的人个个都九十来岁了，还是....... 不可能，九十多岁的人，又怎么会有如此好的体力。 他们虽然受了伤，可是刚刚和‘抢夺者’对战时，招式武力都不在话下。 这样的体格，最多也就五十多岁？ 许是看出了程野的疑惑，刘建军继续说道：“我们是2020年就进入了游戏，进入的时候，我们四十多岁了，曾经是军人，所以身体素质好一些，本来我们有二十多名兄弟的，奈何......游戏的时间太长了，一些生死离别吧，如今只剩下我们四个兄弟了。” 刘建军的话太过震惊，以至于程野久久地没说出话来。 这个游戏究竟是怎么回事，它到底，存在了多久了！ 在程野的记忆中，【第二世界】是2060年的6月1日上线的，说是为了给小朋友庆祝节日，结果是个恐怖游戏，上线初期还遭受到不少人调侃，说这个游戏是给大朋友准备的。 是给他们这些成年宝宝准备的娱乐游戏。 若他们是2020年就进入了游戏，那2060年的游戏又是怎么回事？ 平行时空吗，还是什么？ 看着程野的反应，刘建军似乎并不奇怪，他缓缓道：“我也是通过后面进入游戏的人才知道，这是一款游戏。” “我们小时候哪有游戏啊，就是些舞厅啊之类的，后来有了电玩，那也是插卡的。” “说实话，刚进来的时候很梦幻，总觉得自己已经死了，这不过是一场梦境罢了。”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又或许根本没有时间这回事，反正我们哥几个在这里，似乎生活了几十年了......” “我没什么文化，让你见笑了。” 程野神情复杂地看着刘建军，然后重复问道：“你说你感觉在游戏里待了多少年了？” “几十年吧。”刘建军不解其意。 程野面色凝重，诸多疑问在心里疯狂跃出。 游戏里的流逝时间竟然和现实世界是1：1的吗？ 他们在游戏里待了几十年，外面的世界刚好过去了几十年。 可是，不对啊。 还有好多人，进游戏十几年了，且也是自己那个时代的人，在此之前，他分明已经确定过游戏的时间比现实时间的流速要快上许多。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能方便问您一下，你们是怎么进入这个游戏的吗？”程野很是迫切地问道。 “进入这个游戏啊。”刘建军似乎陷入了回忆之后，双眼微微眯起，眼神迷离。 “我们老兵聚会，一个排，26名兄弟，当年我们是在xx地服役，所以就想回到当地.....” “......是了，就是那一天，我们兄弟一同进入了这个游戏。” 第7章 恶意(七) 程野看起来有些急迫，他焦急地询问道：“不好意思，我知道这样有些冒犯，但我还是想问问您，你们是如何进入这个游戏的？” 刘建军看着面前的男人，似乎透过这个躯壳看到了他的灵活，他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道：“很奇怪。” “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宛若世外桃源一般，我们怎么也走不出去了。” “那个时候的游戏，还是灰蒙蒙的一片，不对，用灰蒙蒙来形容并不准确，就像是混沌初开，什么都没有，漆黑的，混乱的，杂草丛生的。” “因为我们当时聚会约定的地方，也是一片杂草丛生了，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去过野外，那种不经修饰的野草，足足能长得人半边身子高。” “其实我也不确定自己是什么时候进入游戏的，一开始我们还在割草，试图找到当年我们训练的地方，找着找着，天一下子就黑了，就像深潜的断崖一般，猝不及防。” “我们那时候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当是一时忘记了时间，或者是天色骤变要下雨了，这样的自然景观我们活了几十年也不是没遇到过，谁都没当回事。” “可是我们越往里走，越觉得不对。” “我们曾在那片土地训练过十来年，每一寸土地我们都十分熟悉，就算它之后被废弃了，无人管理了，野草丛生了，但大致的区域不应该有变化。” “我们割了很久的草，却始终没有找到记忆中的地方。” “直到后来，我们终于发现，那不是我们所待过的地方.......” “我们开始尝试着往回走，没什么用，无论走多久，都还是一样的场景，像极了没有路灯的深山野林，一眼望不到头，除了黝黑的迷雾，什么也没有。” “我们迷失了方向，为了保存体力，干脆原地扎营。好在本来我们就打算扎营聚会，回顾一下当年，所以该带的物资倒是都带了。” “我们想等待天亮，却始终没有迎来天亮。” 刘建军说到这，轻轻苦笑了一下，唇边挂着无边无际的苦涩。 程野的眉头越皱越紧，这是什么？为什么他们进入游戏的方式......如此不一般？ 难道他们是在游戏最开始的时候......就进入了游戏？ 程野平复了一下心情，轻声说道：“我是2062年进入这款游戏的，但是我根据和同伴们的分析，两年前进入游戏的那些人在游戏中经历的时间......不止两年。” 刘建军看着程野，带着长辈看小辈的那种慈爱的笑意，说道：“这个我们也发现了，时间的流逝似乎是从几年前开始突然有了变化的。” “你既然感兴趣，我就跟你说说吧。” “我们当时被困在那里，虽然带了吃食，但分量不够，我们本来就是只准备待一晚缅怀一下过去就各自回家的，都是中年人了，上有老下有小，属于我们自己的时间是不够的。” “可是，我们不仅没有等来黎明，也没有等到救援。” “我们发送过无数条短信，都石沉大海，始终没有信号，也没有途径的人。” “在第二天的时候，我们就确定了绝对不能坐以待毙，我们开始找可以饱腹的野果和解渴的水源。” “什么都没有，只能用荒芜来形容，就算是我去过最偏僻的野外，也不至于什么都没有。” “.......大概是在第二天下午的时候，我们收到了第一条系统通知。” “它说：欢迎来到【第二世界】。” 说完这句话，刘建军定定地看着程野：“或许，我们是第一批进入这个游戏的玩家。” “然后，这片区域开始有了变化，像素风格的碎片一点一点构建，我看着有了太阳，野草褪去，有了屋子......” “我们收到了长长的关于游戏的介绍。” “这个游戏有很长一段时间，非常奇怪，比如突然出现一个中式的屋子，但第二天就消失了变成了欧式的房子，这样的场景每天都在上演。” “在这个世界内，陆陆续续也有其他的玩家进来，但是人很少，都是莫名其妙就走进来了。” “我想，我们这些人，或许就是在现实中突然消失的那些人吧，没有尸首，但怎么也找不到人了。” 程野面庞凝重，十分认真。 那些像素化的变化，估计是在建模。 【第二世界】这款游戏，听说从构建，到上市，花费了40年时间。 如果倒推回去，刘建军他们进入游戏的时间，正好是第二世界刚被设计者勾画了第一笔的世界。 或许那个时候的第二世界，还只是一个没有任何模型的念头，只是一个藏在脑中的想法。 直到产生这个想法的人第一次在纸上写下了计划书。 然后...... 奇迹发生了。 设计者们，程序员们开始为这个世界打造。 外面的人在打造，里面的人看着变化。 程野不知道为什么，身体有些发麻，血液有些凝固。 他觉得自己在无限地接触到这个游戏的真相。 但是，但是，在他进入游戏的时候，他分明记得当时因为大量人被拉进游戏，游戏已经停服了。 那，后面大批量无法限制的玩家涌入.......究竟是怎么回事？ 现在的地球，他的故乡，还好吗？ 是已经陷入了失控的状态么....... 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涌了上来，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分明刘建军也没有说什么，分明这是他一直以来隐隐约约有所猜忌的东西。 但程野就是一瞬间觉得自己......好渺小，好渺小。 在日月星辰之下，就宛若尘埃一般。 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区区几十年不过一须臾罢了。 可是对于还在游戏外的，那些，亲朋好友来说，这几十年，就是一辈子啊...... 是无法相见，不知生死的一辈子。 程野看着刘建军，心口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怎么都呼吸不畅。 他无法想象，刘建军的孩子，他的家人，这几十年是怎么盼首以望等待他回家的。 而现在，几十年过去。 或许有些家人已经尘归尘，土归土了....... ....... 人类真是太渺小了...... 第8章 恶意(八) 刘建军慈爱地看着程野，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忽地说道：“孩子，这几十年，我依旧不忘党和人民，将百姓永远放在第一位，虽然我的兄弟们战死了二十二名，但我们始终保持初心。” “我依旧是我，我们依旧是我们，无论其他人是怎么想怎么做的，我们始终会保护好我们的同胞，我们没有愧对国家，没有愧对自己，所以，我的家人会理解我的。” 程野的尾指微微颤抖，他压制住自己波澜的情绪，扬起笑容：“我，我会带大家离开这个游戏的，我们会和家人团聚的。” 道很难，但，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刘建军听完眼神一亮，先是惊喜，紧接着带着些质疑和迷惘，他颤了颤，迫不及待：“你知道如何离开这个游戏？” 程野没有隐瞒：“有点头绪，但不多。” 刘建军身子往前倾了倾，他的声音有些颤抖：“真的，真的可以出去？” 程野坚定地点点头，虽然他现在还没有完全记起来，既然他已经尝试过一次了，那就说明离开游戏是可行的，他会坚持做下去。 “是的，我已经尝试过一次了，我一定会带大家离开这个游戏的。” 刘建军笑了起来，笑容里带着太多的心酸苦涩，他望了望周围地兄弟，声音哽咽：“我们......可以回家了。” 另外三个男人也是有些激动。 他们在这里待了太久太久，见多了生离死别，看透了人心复杂，但一直让他们坚持下去不忘初心的便是家人。 他们的家人，还在等待他们回家。 “小伙子，我们先不聊这个了，先说说这个副本吧，等出了副本咱俩加个好友。”刘建军压制住自己的喜悦，转回头诚挚地看着程野。 程野点点头，言归正传：“他们的举措很奇怪。” 程野将这个副本的规则和注意事项说了一遍：“所以按理说，他们这么做是多此一举。” 刘建军似乎是第一次下这个副本，他皱着眉头：“你的意思是，我们只要在房间里待着，不让自己睡着，这个副本就可以通过了？” 程野沉声道：“是的，任务只是活到第五天，也就是第五天一结束我们就可以离开副本了，而且在注意事项中，玩家们统一的意见就是不要去招惹本地人，可是他们现在做的完全是截然不同的。” 刘建军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这个副本的名字是【恶意】。” 程野面色凝重：“是啊，他们在激发本地人的恶意。” 刘建军沉默了，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他才缓缓说道：“他们说明天才要杀了我们，我们现在暂时不能死......” 程野接话道：“我们这些玩家是他们计划中国的一环，不能在本地人恶意激发前死掉。” “激发恶意......为什么要激发恶意......”刘建军喃喃道。 程野垂下眼眸：“我觉得......还是得进入梦魇看一看，既然这个副本是和梦魇紧紧捆绑在一起的，那么梦魇一定很重要。 之前的玩家为了求稳，没有人愿意进入梦魇，但是现在已经到了危机时刻，我们不知道他们究竟要做什么，可是按照他们的性子，应该也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我想进入梦魇看一看，当然了，我也是是为了救我自己的朋友。” 刘建军沉默着，他的表情很严肃。 过了许久，他才哑着嗓子说道：“要去也应该是我们去，你们是祖国的未来，你还有能力带大家出去......我们都已经活了这么久了，理应我们打头阵。” 程野坚定地摇了摇头：“你们辛苦了一辈子，什么都没享受到，轮到危险的时候又最先站出来，这样不公平。” “何况，我本来就要进入梦魇的，不如让我先打头阵......” 刘建军缓缓地笑了，他拍了拍程野的肩膀，打算了他说话：“小伙子，我们有信仰，信仰是不需要公平的。”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信仰，你知道苦行僧吗？ 他们认为这个世上的苦难是有限的，他们多吃一点，世人就少吃一些。 众人笑他们迂腐迷信，殊不知他们的一扣一拜里皆有你。” “人生不该是权衡利弊，私欲熏心的，我愿意为我的信仰牺牲我的生命，对我而言，同胞的性命远比我的重要。” “不止我......”刘建军笑得灿烂：“还有我的兄弟们，我们是一样的信仰。” “是，我们都是一样的信仰！”三个男人异口同声道。 “跟你介绍下，刘建军可是我们的老排长，我们都是一个目标，一个理念。” 程野眼神微微闪动，他动了动嘴唇还是说道：“但我本来就要进入梦魇的。” 刘建军笑着：“但你还要带我们一起离开游戏，不是吗？” 程野皱起眉头：“你就这么相信我，万一我是框你的呢？我根本就没有什么离开游戏的办法呢？” 刘建军摇了摇头：“我知道你，你叫程野，是游戏认定的全区第一名，也是第一次下副本就获得了全服通报的新人王，你一开始报你的名字，我就知道你不简单了。” “一个新人，才进游戏没多久，却已经找到了离开游戏的办法，且已经试过一次了......” “......程野，同胞的未来在你身上。” 程野愣了下，说实话，关于新人王这个事......他算是卡了bug了。 他哪里是什么新人啊，不过是一次又一次身体的本能在引导着他做事罢了。 程野苦笑了一下：“我也只能尽力，但不管怎么说，我的队友在梦魇里，我是无论如何都会进入梦魇的，这个谁劝都没用。” 刘建军看程野认真的模样，思考了一下，妥协道：“这样吧，我同你一起进入，互相还能帮扶一下，其他人就留在这里，静观其变。” “既然决定了要进入梦魇，不如现在就进，他们那些人肯定有不好的计划，距离明日到来也没多长时间了，我们得争分夺秒才行。” 程野点点头，认可了这个方案。 第9章 恶意(九) “我也要去。”一直没说话的小明陡然说道。 屋内一众人的目光纷纷朝他望去。 都忘记了还有这么个小祸害。 小明懒散地伸了个懒腰：“我不管啊，昨晚说好了的。” 啊这......昨晚确实说好了..... 楚月和阿辉面面相觑。 程野叹了口气：“去去，一起去。” 刘建军扫试过他们几人：“你们是队友，自然有自己的安排，我就不插手了。” 说着，从储存格里拿出了一个道具，从里面倒出了几粒药丸：“这是入睡丸，可以让吃了药丸的人同时入睡，因为我们也不确定梦魇里是什么样的，最好还是一起进入。” 小明凑上前直接拿了一粒：“多谢啦，叔叔。” 刘建军笑了笑：“我看你年纪应该不大，你真想进入梦魇啊？” 小明满脸不在乎：“唔，无聊嘛，还没看过呢。” 刘建军一愣，多看了小明几眼。 小明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药丸，完全不当回事。 程野连忙出来打圆场：“叔，您别介意，他就这样。” 刘建军哈哈一笑，收回探究的目光：“人嘛，各有各的性格，挺好。” 三个人都拿到了药丸，一同吞下，准备入睡。 不得不说，道具就是道具，比安眠药还安眠药，吃下去没多久，三个人就进入了梦乡。 梦魇内。 小明好奇地打探着这个世界，像是被废弃掉了的城市，空无一人。 整个城市是灰白色的，没有任何其他的颜色。 很奇怪，很诡异。 有一种置身虚无的感觉。 程野站在小明身后，冷不丁来了一句：“你探头探脑干嘛呢？” 小明回过头，喃喃道：“原来是在一起的啊，那我们去找找都都吧。” 刘建军却拉住了小明和程野：“别乱动，你们看那。” 他的手指向不远处一座楼房的窗户。 其他的窗户都是紧闭的，只有这扇窗户开着，而且，很干净。 “这是什么？”程野盯着窗户：“其他的房间都没住人，只有这里住了人？” “不确定，但这既然是梦魇的空间，肯定不一般。”刘建军冷静地分析着：“你看这周围，除了安静也没有什么诡异的地方，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危险。 那为什么其他玩家走不出来呢？” 程野沉声道：“恶意。” “是因为恶意，世界末日了，人们无法正常在现实世界里行走，只能躲进屋子里，但是睡觉又会进入梦魇，梦魇又会吞噬掉人们。” “那不就无解了，出去也是死，睡觉也是死，怪不得活着的人恶意这么大。”小明随口嘟囔着。 “我们主要看看梦魇里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会导致人们无法出去。”程野接话。 刘建军拍了拍程野的肩膀，示意他朝左边看。 有一个少年背着一个破旧的书包，落寞地走在街上。 他低着头，似乎在数着地板的砖块。 每一次，脚步都恰到好处地踏进方块里，不踩线。 “他看起来很孤独。”小明忽然说道。 程野诧异的侧过脸，看向小明。 孤独么，确实。 不然也不会自娱自乐玩这样的游戏。 少年一直往前走着，直到走到那扇推开窗户的下方，他抬起头看了看头上的窗户。 紧接着他叹了口气，将书包卸了下来，坐在路边上，双手捧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天色渐渐要黑了，少年没有回家的意思，依旧坐在那里。 忽然，那扇窗户亮起了灯。 暖橙色的灯光透过小小的窗户照射了出来。 偌大的城市，似乎只有这间屋子有人。 但少年依旧没有回家的意思。 他就坐在那里，一直坐着。 直到黑暗吞噬掉了最后一抹光亮。 天彻底黑了，他才叹了口气站了起来。 随着他站起来，整个世界忽然亮了。 所有的窗户都透出了光亮，似乎耳边能听见每一户人家熙熙囔囔的声音，大家在庆祝，欢乐，或者聊天。 少年似乎也有所感应，他低头自嘲一般地笑了一下，然后走进漆黑的单元楼里。 程野皱着眉头，这太奇怪了。 他们在这守了一下午，居然只发生了这么点事情吗？ “要跟上去看看吗？”程野提议道。 刘建军思索了一下：“走吧。” 小明闻言，大摇大摆地走在前面。 三个人进入了同样黑暗的单元楼。 这楼道似乎很久没人打扫了，有一股霉味。 三个人心照不宣，都没有说话，放轻了步伐，缓缓向上走去。 那扇开着的窗户是在第五层，这栋楼一共有七层。 慢慢地，他们达到了目的地。 楼道两边的门都紧闭着，根据窗户的位置，少年进入的应该是右边的房间。 小明耳朵贴着门，想听清里面的声音。 他刚刚将耳朵贴上去，门内就传来了剧烈的争吵声。 一男一女，用最恶毒的话在骂着彼此。 紧接着开始有了砸东西的声音，最后是两个人扭打在一起的声音。 三个人面面相觑。 刘建军伸出手指在唇边比‘嘘’。 程野和小明都点了点头。 砰—— 一声剧烈的响声。 像是有什么重物重重地砸在地上。 紧接着，少年清澈的声音响起：“妈妈，你还是舍不得杀了他吗？” “他都这样了，你还是爱他吗？” “他又赌，又嫖，从来没为这个家庭付出过什么，你依旧选择原谅他吗？” 短暂的沉默后，是一个女人的尖锐的嘶吼： “我为什么不离婚，难道还不是因为你？” “我想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庭，才委曲求全苦苦支撑！” “你现在有什么资格指责我，如果不是因为你，如果不是因为你存在，我早就离婚了，又怎么会过这样的日子！” “都是因为你这个拖油瓶，我才牺牲了我自己，你现在居然说这样的话。” “你就是个白眼狼，你身上留着和你爹一样肮脏的血，一点良心都没有......” 女人嘶吼着，即便隔着一扇门，依旧十分清晰地可以听见她的咆哮。 她开始哭泣，哭得很大声。 少年始终保持着沉默，过了很久很久，才用干净清晰的声音反问道： “是吗，妈妈。” 第10章 恶意(十) 他的声音很轻。 却打断了女人的哭泣。 女人诧异地抬头，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是更加剧烈的咆哮，似乎想把这些年受过的委屈通通发泄出来。 他沉默着，等女人发泄得差不多的时候，才轻声开口：“妈妈，我没有对不起你。” “相反，每次你难过的时候都是我陪在你身边。” “你有发泄口，你的任何情绪都可以发泄在我身上。” 他说到这，低着头轻轻笑了一下，转儿抬起头看着乱糟糟的女人，声音就像飘在半空中的羽毛一般轻盈：“可是，我呢？” 女人愣住，不解地看着自己儿子。 忽然发现，儿子已经长这么大了啊。 他居然站起来，已经比自己还高了，那结实的肌肉和略显小的外套，就好像将小孩子的衣服套在了大人身上。 他是什么时候长这么高的，衣服又是什么时候变短的？ 他依旧笑着，眸中带着消散不去的悲伤：“妈妈，我是个垃圾桶。” “爸爸赌钱输了回来可以揍我一顿，你在我爸那受了委屈可以打我一顿，你们俩啊，都有发泄口，可是我在学校没有朋友，老师也嫌弃我，回家了也无人可依。” “我只有我自己呢。” 他笑得灿烂，眼睛亮晶晶的，仿佛有眼泪在打转。 可是自始至终，眼泪也没有掉下来。 女人被这句话逼急了，她怒吼道：“什么垃圾桶，什么发泄口，你在说什么啊？” “我看你就是没良心，你的心里只有你自己！” “你为什么学校没朋友，你不应该反省一下自己的吗，还不是你性格怪异和谁都相处不来？” 女人就像机关枪一样，开始噼里啪啦地向外输出。 他又沉默了。 他的脸上始终含着笑意。 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女人发泄。 终于，女人说累了，也有可能是把自己说信了，觉得她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 她颓然地坐下，一脸语重心长地看着他：“妈妈说这些都是为你好，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他没有说话。 女人叹了口气，似乎在感慨自己命不好，生了一个这么不懂事的孩子。 她摇摇头：“你只要知道，做父母的一心只有为孩子好就行了，你看你爸爸的样子，一天到晚就是喝酒，喝多了就发脾气，这个家只有我一个人在支撑，你要好好学习，今后靠个好学校，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妈妈都是为你好......” 女人絮絮叨叨，又说了一堆。 无非不是些自己很辛苦，这些年来多么不容易，让他要好好听话要孝顺之类的话。 他一直带着笑意看着女人，直到女人说完了。 他看着闭了嘴的女人，俯下身子，笑着道：“妈妈，你累吗？” 女人觉得自己的儿子有些奇怪，她有些迟疑，但还是说道：“累，当然累啊......” 他明媚地笑起来，一把刀突然捅进了女人的心脏，鲜血溅射了出来。 “妈妈，你今后不会累了。” 女人瞪大了眼睛，震惊冲散了恐慌，疼痛似乎都卡壳了。 她张着嘴，努力想说出点什么。 但他已经挥起了菜刀，一下，两下，三下。 他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任由鲜血溅满他的脸。 女人痛苦的尖叫声终于响起，她想要躲闪，却发现无处可逃。 他已经长成了男人的样子，比她那没用的老公还要高出一个头。 年轻的，力壮的，她根本无法反抗。 终于，在血流成河的房间里，女人失去了最后的生机。 像一个枯萎的花，永远地倒在了血泊中。 他面无表情，他的手在地上的血滩里划了划，感受着还温热的温度。 然后笑了笑，侧过头。 躺在地上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一脸惊恐地看着他。 他喝了酒。 但没有醉。 就算醉了也是有意识的。 有谁见过喝多了的人去把领导揍一顿。 无非不是借着‘我喝多了’做一些不计后果的事情罢了。 他笑嘻嘻地站起来，手中握着那把菜刀：“爸爸，你醒了？” “妈妈不愿意杀你呢，她啊，是个傻女人，这样了她还是爱你。” “但是爸爸，有我呢。” “妈妈这么爱你，你去陪她好不好？” 男人惊恐万分地向后躲，一边退一边用手能触摸到的东西砸向他。 他似乎感受不到痛，缓缓地，一步一步的，走向男人。 终于，男人退到了角落，他和女人一般，退无可退。 他装出凶狠地模样：“我是你爸爸！” 他点点头，漫不经心的：“嗯，然后呢？” “你不能这样对我，你这样是弑父，是会被人唾弃的！” 他挑眉，俊朗的面庞露出了一丝丝疑惑：“这样啊......” “可是爸爸，你做到了一个父亲该做的吗？” “你为这个家付出过什么吗？” 他又笑了起来，不得不说，他长得像他妈妈，俊朗的面容虽然还未完全长大，但已经有了隐秘的帅气。 男人害怕到胆颤，像猪一样的身体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他的声音都在发抖：“我是你爸爸！我是你爸爸！” 他似乎只会说这一句话。 他闭上眼睛，有些不耐烦。 一天到晚装疯卖傻，死要面子，用打女人来证明自己牛逼。 实际上在外只是一个任人欺负的怂货，见谁都要低头哈腰，讨好谄笑。 就这么个玩意，也只有在家里才能牛逼哄哄，找回一点做男人的尊严了。 不如，死了吧。 他一击毙命，精准地将刀插进了男人的胸脯。 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程野等人看到的就是如同炼狱一般的鲜红场景。 到处都是血迹，喷射的乱七八糟。 男人因为喝了酒的缘故，浑身麻痹，没怎么反抗也被砍死了。 他在确认男人死了后，有些懒散地随地坐下，然后深深地叹了口气：“总是如此。” 他没有发现门早就被打开了，也没有发现自己身后站着三个人。 这个屋子里，已是血流成河。 四个人都保持着原有的姿势没有动弹，就连呼吸声都克制地压低了。 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沉默，长久的沉默。 他将自己缩成一团，将头掩埋进自己的双膝之间。 好累啊。 他这么想。 第11章 恶意(十一) 【恶意（10）已在群内更新，群在上一章公告。】 终于，少年感受到了身后有人。 他转过头来，鲜血在他脸上看得渗人。 他浅淡的笑起来，昏暗的房间就像那要亮不亮的黎明，也不知道是破晓还是黄昏。 他淡淡地说了声：“外来者，你们好。” 程野皱起眉头，这是他的梦魇。 ......这个梦是他的回忆，他是梦魇本身。 所以，他一直在被过去困住吗？ 永远走不出来，永远只有这一天？ 应该没有这么简单吧..... 程野盯着少年，确保梦没有塌陷的可能，才小心翼翼地说出了第一句话：“你好。” 少年低下头擦着他的刀，直到血迹完全看不见：“你们回不去了。” 程野：？ 少年咧嘴笑了：“进来这里的人，都出不去了。” 小明漫不经心地走上前，接过少年的刀：“这样啊，因为你孤独吗？” 少年愣了一秒：“孤独？” “是啊。”小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身边从来没有人陪着，永远只有自己，无论遇到什么事都得自己扛着，不是自己想要强大，而是无人托底。” 少年静静地看着小明，沉默了许久才喃喃道：“或许吧。” “那他们呢？”小明问道。 少年皱起眉头：“他们？” “是啊，那些进来陪你的人们，他们呢？”小明平静地看着少年，语气也极为稀松平常，就仿佛在聊今天天气怎么样。 少年低下头笑了：“进来这的人，都出不去，没有人能出去。” “你把自己困在这里，所以也不想让其他人出去吗？”程野开口道。 少年摇了摇头：“我从未困住过谁，是他们自己不想出去的。” 程野：？ 少年重新站了起来：“你们回去吧，如果可以出去就出去，如果暂时出不去就自己找个房间住吧。” “反正这里，空着的屋子有很多很多。” “我就，不留你们作客了。” 程野和刘建军面面相觑，就这样？什么危险都没有？ 不是说梦魇内凶险万分吗？可是目前看来似乎只是一个少年普通的梦境罢了。 那为什么大家都无法离开呢？ 程野眉头拧紧，在刘建军的示意下缓缓离开了少年的家。 既然暂时没有头绪，不如到处躲逛逛，也好找找看其他人都在哪里。 离开的时候少年正在认真地打扫着房间，他将碎片扫到一堆，似乎是想把家里收拾一下。 小明走在最后，在彻底离开前，他回过头深深地看了少年一眼。 ...... 回到大街上时，已经是夜晚了。 路灯稀稀疏疏亮着，要亮不亮的样子，显得电费不足一般。 程野望了一下四周，两旁的高楼灯火通明，看起来很热闹。 为什么白天......却仿佛没有人住呢？ 刘建军似乎看出了程野的疑惑，他提议道：“不如我们多逛逛，先看看这些房子里住着的是不是玩家？” 程野点了点头，这确实是目前最优的选择。 小明却陡然提到：“我要自己逛逛，你们去吧。” 程野微微蹙眉：“这里很危险。” 小明笑着：“你这话骗小孩差不多。” 程野被噎住：“可是这梦魇出不去，说不定有不知道的危险。” 小明依旧笑着，但是不知道为何他的眸底带着淡淡的哀伤：“我不怕危险，我怕不好玩。” “我的大队长，我们相处这么久了，我以为你了解我一些了。” 程野无话可说。 刘建军笑眯眯地看着小明：“你也是成年人了，成年人做了决定自己能承担后果就可以了，你确定要跟我们分开自己逛逛？” 小明点点头：“叔叔，是的，我想自己逛逛。” 刘建军看了看程野：“让他自己逛逛吧，我看他也是一个成熟的玩家了，不像是冲动而为。” 毕竟一个人真的想做点什么，其他人是拦不住的。 程野无奈，看向小明：“你自己多注意安全，别乱跑，别去危险的地方，若是遇到特别危机的事.....你就直接进入死物博物馆吧，我会让王五去接应你，就算是以游客的身份，但应该有办法不被侵袭，至少比直接死了强。” 程野递过去一张游客邀请函。 小明笑了笑，接过漆黑冒黑气的邀请函：“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程野叹了口气：“行了，去吧。” 其实担心他也没用，这么些年，小明不一直是这样的行事风格吗。 他会出事才怪呢。 但就是总觉得心神不定的。 或许是因为都都的事让他有些心急了吧。 小明摇头晃脑没心没肺地消失在黑暗中，边走边吊儿郎当地背着挥手。 程野看向刘建军，无奈道：“走吧，我们也该去做自己该做的事了。” 刘建军笑笑，说道：“孩子大了是这样的，我有个儿子，也是如此。” “总觉得自己成人了，牛逼了，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但其实管是管不住的，大禹治水，非堵而疏，孩子大了嘛，有自己的想法很正常。” “碰了南墙了就知道回头了，我们做他最后的港湾就行了。” 程野无语：“......他不是我儿子。” 刘建军僵住，尴尬地笑了笑：“哈，哈哈，害，我看他给我感觉跟我家那小子差不多......不过也是，就你年龄，他也成不了你儿子。” 程野垂头摇了摇头：“但是吧，跟儿子也差不多。”让人操心。 刘建军宽慰道：“叛逆期嘛，没事的，能在游戏世界里生存下去的，都有一套自己的生存法则，他肯定没事的。” 程野点点头，决定不说小明了。 确实在他认识他之前，他一直活得好好的。 总不能遇见自己，游戏水平反而退步了吧。 “不说这个了，我们先看看其他家都在做什么吧。”看看这个梦魇世界里的其他人究竟在干嘛。 是无聊的背景人物，是那些消失的玩家，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 刘建军指了指离他们最近的单元楼：“走吧，就从这最近的开始。” ...... 第12章 恶意(十二) 走进单元门内，向上走。 欢声笑语透过两侧的门传了出来。 可以清晰地听见里面在有说有笑，似乎很幸福。 程野和刘建军面面相觑，决定继续向上走，去下一户人家。 这么快乐幸福的声音，就没什么探测的必要了。 接连走了几层，每户人家里传来的都是欢声笑语。 似乎没有人不开心，似乎所有人都团聚在一起，似乎家家户户今天都特别开心。 “不对劲啊......”刘建军感慨道：“就算我和我媳妇感情这么好，也有吵架的时候。” “两个人相处在一起，有点摩擦不是很正常吗，怎么会家家户户这么开心？” 程野沉声道：“或许这才是问题所在吧。” 刘建军点点头：“我们敲门看看？” 程野想了一下：“确实，有可能声音是假的，用来迷惑我们的。” 刘建军走到最近的一户人家面前，敲了敲门。 里面的欢声笑语没有停，与此同时，屋内有脚步声响起，逐渐走到了门口。 在刘建军迟疑地时候，门被打开了。 是一个看起来很幸福的女人，她洋溢着快乐的表情，打探了一下程野和刘建军，客客气气地说：“你好，你们是？” “啊，啊，我们......”刘建军刚刚想说的全部被打破了。 在他两的预测中，根本不会出现这样的场景。 可是现在，它就是出现了。 被门隔住的是快乐的一家人，爷爷奶奶坐在餐桌上，电视打开在播放着连续剧，两个小孩在餐厅里乱跑，爸爸在后面假装追不上，逗得爷爷奶奶哈哈大笑。 过了一会，爸爸似乎察觉到什么，他朝着门口望过来，脸上依旧是和气的表情：“怎么了，发生什么了？需要帮忙吗？” 女人温和地转过头冲男人笑笑，然后说道：“没事，可能是找错了。” 说完，重新看向程野他们：“你们是想找谁？可以跟我说说，我们邻里之间的关系可好了。” 程野愣了愣，然后急智下脱口而出：“我找个小朋友，名字叫都都，他今年九岁了，一个人住，我找不到他了。” 女人微微侧头，似乎在认真思考，过了一会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啊，我实在想不起来这附近有这么一个孩子，你稍等我一下。” 女人说着，转过头，冲着在玩耍的姐姐说道：“你上学的时候认不认识一个叫都都的哥哥？” 女孩听见妈妈问她，停下了打闹的动作，乖巧地站在那里，歪着脑袋，认真思索了一会，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没有，妈妈，没有这个人。” 女人听完，露出了失望的表情，转回头，有些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可能帮不到你们。” 刘建军连忙摆手：“没事没事，是我们叨扰了。” 程野微微皱眉，视线打探了一番屋内，然后客气地说道：“不好意思占用您时间了，多谢您。” 女人温柔地摇摇头：“不客气。” 说完，门重新被关上，小孩热闹的声音继续响起。 是热闹快乐幸福的一家人。 程野和刘建军面面相觑，他们都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 就刚刚的那一段画面，现在想起来还是有些诡异。 “孩子怎么会在玩乐的时候那么听大人的话，反正我家那个在这个年龄的时候玩起来就根本看不见其他事，更别提乖乖地回答大人的问题了。”刘建军吐槽道。 “更让人觉得奇怪的是他们的热心，在这种筒子楼内，大家基本上互相不认识，她为何会那么热心？”程野补充道。 “还有她丈夫的表现，大晚上的，门口两个男人堵门，他居然一点不担心.......正常男人应该走过来，而不是站在原地丝毫不担心妻子会受到什么危险吧？”刘建军分析道。 程野十分认同，无奈地说道：“总之，奇怪的地方太多了，但也有可能他们家风好，所以以己度人，觉得其他人跟他们一样，都是好人......” 刘建军笑了笑，指了指对门的屋子：“这不有现成的邻居，问问不就知道了。” 程野眼睛一亮，是啊，听听邻居怎么描述他们的不就好了。 这次是程野上去敲门，理由都想好了，还是找都都。 这户人家和刚刚的人家没什么区别，也是屋内一片欢声笑语。 不同的是，只有两个人的声音，一男一女，听起来应该是一对情侣。 随着敲门声响起，脚步声也很快跟着响起。 紧接着，门被打开了。 这次开门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子，他看了看程野和刘建军，友好地笑了笑，客气地说道：“你好，你们有什么事吗？” 他的女朋友抱着一个抱枕盘腿坐在沙发上，笑得很开心，看见门外的程野他们，热心地插嘴：“怎么啦怎么啦，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茶几上零散的零食，桌子上摆放的玫瑰花，还有门口细致安排的挂件洞洞板。 他们看起来很幸福。 是一对和常人无异的情侣。 程野把自己的借口说了一遍，着重描述了一下都都的外貌。 男子思索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实在抱歉，我对这个孩子没什么印象。” 说着，他转过了头，对着女友说道：“你呢，有没有印象？” 女孩似乎把这件事放心上了，她歪着脑袋绞尽脑汁在那想，过了半晌，才无奈地摇摇头：“抱歉啊，没能帮上你们.……” 程野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并没有什么意外，他客气地道谢，然后装作不经意一般提起他们对门的邻居：“我看你们邻里之间关系很好啊，大家都很乐于助人，你们邻居也很幸福......” 男子皱着眉头：“......邻居？” 程野点点头：“是啊。” 男人眉头皱得更紧了：“可是，我们没有邻居啊。” 女友坐在沙发上，电视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了剧情，她轻声说道：“是啊，我们没有邻居啊。” 一阵风袭来，程野打了个冷颤。 第13章 恶意(十三) 没有邻居？怎么可能没有邻居？ 刚刚他们是跟鬼说话了吗？ 程野猛地回头，望向背后的大门，门闭紧着，似乎还能听见里面传来的欢声笑语。 刘建军将手放在程野的肩上，淡然地问道：“你们对门没住人吗？” 男子疑惑地扫视了一下对门：“没有住人啊，确实没有。” “对面的屋子都空了大半年了，从来没人入住。”小姑娘坐在沙发上直起腰板，严肃地说道。 程野一脸疑惑，但还是客气地说道：“我们今天找了一天小朋友，估计是搞迷糊了，实在不好意思。” 男子立马表示理解：“这确实，小孩子走丢了谁都心急，你们再努力找找，实在不行报警吧，大晚上的孩子一个人在外多危险。” 程野连连点头，相互又说了一堆，终于门合上了。 两侧的门都是紧闭的状态。 程野站在中间，有一丝迷茫。 这是什么情况...... 是梦魇导致的这些都是虚幻，还是每个人都活在自己的梦里？ 又或者，这一切不过是针对自己和刘建军的梦魇？ 这是导致玩家出不去的原因吗？ 刘建军看了看对门又看了看身侧的门，忽然说道：“要不，再敲一次对面的门。” 程野皱着眉头，昏暗的灯光下，似乎一些都很模糊，就像是近视后的世界。 所有的一切都朦朦胧胧。 他走上前，再次敲响了门。 在等待脚步声靠近的时间里，十分忐忑。 不确定开门的还会是那户人家吗，也不确定这个空间到底是真实存在的还只是那个少年的一场梦。 终于，门开了。 还是那个女人，她依旧带着热情温和的笑意，看到是程野他们，好心地问道：“怎么了，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吗，你们尽管说吧，别不好意思。” 程野顿了顿，然后试了试身后地那扇门：“我确实有个问题，想问一下，你们对面有住人吗？” “有啊。”女人点点头：“是幸福的一家三口呢，他们的孩子和我女儿年纪差不多大，每天一起上下学。” 程野僵在那里。 他似乎猜到了什么。 “这样啊，多谢您，叨扰了。”程野连忙道谢。 女子有些疑惑，看了看程野，又打探了一下刘建军：“你们......真的不需要帮忙吗？” 刘建军摇摇头：“害，小孩子叛逆，我们做家长的也没办法，若是真的到了需要帮忙的程度，我们一定跟您说。” 女人点点头，有些凝重地说道：“是啊，远亲不如近邻嘛，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定说。” 程野和刘建军都点点头，再三道谢后，看着门重新关上。 “有点奇怪。”刘建军慎重地说道。 程野摇摇头：“不奇怪。” 刘建军：“你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程野点头：“差不多吧，我带你多去几户人家，你就知道了。” 刘建军眼眸一亮，没有说什么，转身跟着程野向上走去。 来到了新的人家，程野像刚刚一般敲响了房屋，一样的过程，一样的询问，只是在最后特意问了一下对面的邻居。 据他们描述，对面的邻居是一对白发苍苍的老年人，非常恩爱，每天早上都会一起去公园里锻炼，傍晚再一起出门散步，令人羡慕的程度。 程野垂下眼眸，道了谢，等门关上后就带着刘建军去敲对面的房门。 程野似乎胸有成竹，敲响门之后，他回过头看了刘建军一眼，然后说道：“我们刚刚见到的是一户什么人家？” 刘建军有些奇怪，下意识回答：“一户新婚不久的夫妻？” 程野神秘地笑笑，垂下眼眸：“等着吧，见证奇迹的时刻。” 刘建军有些懵逼，眸子似乎浮上了一层迷茫，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门被打开了。 开门的却是一个年轻的单身妈妈，她面容有些憔悴，但显得很快乐。 一手推着婴儿车，一手拉开了门。 脸上依旧是柔和的面貌，温柔地问道：“你好，你们有什么事吗？” 他们仿佛对所有陌生人都是一样的友好客气，没有设置一点点的防备心。 仿佛默认，如果有人敲门一定是有事需要帮助，而且没有坏心。 他们只需要尽全力去帮助对方就好了。 不存在任何疑惑，完全的相信，甚至不考虑程野他们话语之间的逻辑是否有问题。 是，百分百的信任，百分百的友好和百分百地愿意助人。 看着年轻的单身妈妈，和一如既往的友好，刘建军满脑子疑惑：刚刚对面的人不是说这户人家住这的是一对恩爱的老夫妻吗？ 这老夫妻为何变成了单亲妈妈？ 程野似乎已经完全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他不慌不忙，依旧是同样的话术，同样的流程进行了一遍后，重点问了一下他们对面的邻居。 而这时，他们说的话让刘建军也渐渐意识到了什么。 在他们的眼中，似乎对门住着的都是他们心目中邻居的样子。 单亲妈妈侧过脑袋，思考了一下，说道：“对面好像是一个单身的男子居住，我很少遇见他，他似乎工作很忙的样子。” 果然。 程野笑了下。 客客气气地向单亲妈妈道谢，随着门关上，程野的声音也缓缓响起： “想必你也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吧？” 刘建军点点头：“每个人都在自己的美梦中。” 程野叹了口气：“是啊，每个人都在自己求而不得的美梦中。” “我曾经以为困住大家的噩梦，是凶险万分的梦魇，是无法破解的恶意......” “可是我现在忽然明白了，真正困住大家的......是曾经的那些求而不得，是美好的梦境，是不愿意醒来的虚幻......” “每个人都活在了自己最喜欢的阶段，甚至他们的周围住着的也是自己向往的生活。” “众人之间没有怀疑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城府，有的只是百分百的真诚和善意。” “你说，你要是活在这么一个世界，身边有你爱的人和向往的事，每天都很幸福....你真的愿意醒来吗？” 第14章 恶意(十四) 困住他们的，从来不是恶意，是自己。 就像那个少年最后淡漠的语气，他根本不在乎的样子。 是因为他知道，所有人都一样，最后不愿意放过自己的，是自己本身。 宁可永远深陷在回忆之中，也不愿意梦醒。 这是一个偌大的梦境。 里面只有甜和暖。 被困住的，是自己本身。 程野沉默了，他走到楼梯的窗口处，望向外面的月光：“如果是这样，我要怎么带回都都呢？” 程野并不知道都都发生过什么，而这里，又有什么是他无法割舍又不愿意放弃的。 是他自愿将自己的灵魂留在这里的啊。 游戏世界太残酷了，他不过九岁罢了，真的要让他醒来，接受残酷的现实吗？ 程野皱着眉头，眸中是满满的迷雾。 他想不明白，也无法做判断。 倒是耳边，一直响起很早很早之前微生安说过的话：“如果在一个虚拟的地方，你真真正正的活了三十年，四十年，甚至一辈子，你愿意放弃这里的一切去回到所谓的现实吗？” 当时的程野无法回答。 现在的程野也无法回答。 因为他不知道，就仿佛这个问题没有一个标准答案，而看的是每个人心里究竟怎么想。 可是他，不知道。 月光透过这扇小小的窗，温柔地洒在程野的身上。 他看起来有些颓废，有些迷茫。 背微微弯曲着。 他觉得很迷茫，想不清楚，脑子很乱，像是猫弄乱了线团。 刘建军没有说话。 黑暗中，他的神情晦暗不明，看不真切。 过了半晌，叹了口气：“说真的，外面的世界已经过去四十年了。” “我进入游戏的时候45岁，也就是说，如果我在外界，我应该有85岁了。” “85啊，我的老伴比我小两岁，也就是她今年83岁了......” 说到这，刘建军的声音有些哽咽：“我的孩子，我的孩子都比我的年纪大了。” “我进游戏的时候，他才十几岁，我错过了他的成长，他的婚礼，他的一切......” “还有，我的母亲，我的父亲，我从未尽过孝，也不知道他们这些年究竟是怎么过的......” 刘建军声音愈发颤抖，他停了下来，大口的喘气，似乎在竭尽全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是啊。 这么多年了。 一晃四十年了。 他们这些年，带着自己的信念努力挣扎在这个游戏中，难道不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和家人团聚吗？ 但是。 他们还在吗？ 就像刘建军的母亲，父亲，他们...... 或许早就不在了吧...... 刘建军的脑袋垂了下去，就像一株凋零的花。 他站在那里，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声音缓缓地再次响起，只是很小声很小声：“如果我在这里，能见到我的亲人，我的孩子，我的老伴，我的父母......” “我真的愿意出去吗？去赌一个希望渺茫的未来？” 刘建军的表情很悲伤，月光照射不到他的身上，整个人陷在黑暗之中。 程野抬起头，面相刘建军。 他张了张口，想要说点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能说什么呢？ 四十年，早就物是人非了。 2060年和2020年。 早就是两个世界了。 就连老式公交车这种东西，都只能在游戏的开屏动画中看见。 又有什么东西是不变的呢？ 如果在这里，可以一直幸福下去，真的要选择离开吗？ 两个人陷入了沉默。 在这一刻，他们彼此都明白了梦魇究竟是什么。 现实世界太过残酷，导致人们逐渐枯萎。 所谓的世界末日，不过是人类的自我放弃。 大家都在逃避，都不想面对。 都愿意躲进一个安全的范围，哪怕它只是一场美梦，但无人愿意醒来。 就像那位单亲妈妈一般，或许在现实世界里，她过得很不好，她的老公很不好，还争夺了她的孩子。 所以在这里，她虽然没有老公，但是可以和她的孩子在一起。 永远在一起。 甚至她的对门还住了一个帅气的单身小伙子，看起来很靠谱。 她的内心有些害怕，所以小伙子早出晚归，和她还没有什么交集。 但是....... 但是这是一个心念即动的美梦世界。 只要她愿意，她就能获得那位男子的青睐，就能重新过上心中所向往的美好生活。 其他的邻居也都一样。 新婚的夫妻渴望百年好合，所以他们的对面住着一对金婚的老夫妻。 他们永远幸福，过着他们羡慕的晚年生活。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活在自己的美梦之中。 且，他们终于过上了没有猜忌，没有危险，人人幸福的生活。 友善，乐于助人，毫无防备心，这些美好的品德，终于可以不用设置任何防备，毫无顾忌地展露在任何一个人的面前。 因为无人可以伤害他们。 因为所有人都和他们一样。 这是他们，一起建立的国度。 是无法，被打破的国度。 不知道过了多久，程野哑着嗓子，沉声道：“无论怎样，我们还是先找到都都吧。” 刘建军看着程野，沉默了一会：“找到他，然后呢？” “他九岁了，也是个大孩子了，我上小学那一年，父亲就让我自己的事情要学会自己做决定，都都在这个游戏里经历过很多，他也成长了很多......” “我相信他，且他有能力为自己的人生做出决定。” 程野严肃地，冷静地，郑重地说道：“若是他决定好了，我不劝他。” “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 “但若是他愿意离开，我一定想办法带他离开。” 刘建军思索了一会，问道：“你觉得他有多大概率会愿意离开？” 程野摇了摇头：“说实话，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在主城内的都都，他每天都希望自己清醒过来。” “他放不下楚月，放不下阿辉，放不下胖子......也放不下我。” “有他留恋的东西，他也想回到主城，和我们拼一个未知的未来，回到真正的亲人身边。” “哪怕他现在，完全地陷入了美梦之中.......我也想，亲自问问他。” 程野说得很坚定。 刘建军笑了笑：“那走吧，我陪你找，一栋楼一栋楼，我们一户一户地敲。” 第15章 恶意(十五) 从街的这头到那头。 一共四百来米，共八栋楼。 每栋楼有三个单元，一共是24个单元。 楼层一共是六层，每层两户人家，一共1728户。 程野和刘建军从第一个单元开始走起，一路往后，不错过任何一个人家。 除了那扇窗户开着的少年的家，其他的人家都找了一遍，可惜的是，没有看到都都。 当然，楼房里并不是每一户都住了人家，有些门看上去灰层扑扑，已经很久没有人入住了。 程野想起那个少年说过的话： “你们回去吧，如果可以出去就出去，如果暂时出不去就自己找个房间住吧。” “反正这里，空着的屋子有很多很多。” “我就，不留你们作客了。” 他说过，这里有很多空着的屋子。 确实有很多，非常多。 1728户，只住了零零散散的三百来户。 一楼基本不住人，顶楼也没有。 看来他们就算挑选房子，也很是挑剔。 后来者，便只能入住其他人挑剩下的了。 除此之外，在他们走访的过程中，也没有遇见小明。 不知道为什么，小明就仿佛消失一般，见不到人。 程野有些担心，他忍不住打开了死物博物馆的系统面板，呼叫了王五。 等待了响铃三声，电话被接了起来。 王五依旧是那副模样，即便看不见他的人，但脑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现了他憨笑的样子。 “喂，程野，怎么啦？” 他的语气很轻松，似乎今天也是开心的一天。 程野有些着急，他说道：“你帮我喊一下小妖精。” 那个透明的婴儿，上一任馆长。 自从程野继承了这个博物馆后，就不见它人影了，似乎到处去玩了。 程野本来不在意，但这会确实需要它的帮忙。 王五没见过小妖精，他不知道小妖精是谁，愣了一下：“啊？小妖精？” 程野反应了过来：“你找一下a，他知道小妖精，你让a去找小妖精，整个博物馆逛一下，看有没有新的游客进来，注意找一个叫小明的，他穿着黑色的花花绿绿上衣，白色的裤子有很多破洞，带着嬉皮笑脸的表情，是让人一看就想揍他一顿的表情，很好认出来的。” 王五听着程野严肃的语气，便知道事态严重，立马应下：“好，好好好，我这就去。” a平时都在购物馆待着，休息时间在员工宿舍。 王五这些日子在博物馆也住习惯了，自然知道在哪里。 他立马放下手头的活去找a。 程野挂了电话后，依旧是一脸凝重。 他不仅担心都都，还担心小明。 小明这一次，真的和之前不太一样。 虽然看起来区别不大，还是那么任性，肆意妄为，不顾后果。 但程野可以敏锐的感觉到，他似乎在隐瞒着什么。 从他先是编造自己来过这个副本开始，许多举动都莫名其妙的，而现在，还不见了人影。 不知道他究竟......发生了什么....... 刘建军看出了程野的担心，他宽慰道：“都会好起来的，别担心没有发生的事。” 程野疲倦地看向刘建军：“我知道，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在【新世界】的时候，小明曾经问过他。 若是他也发生了危险，自己会像担心胖子一样担心他吗？ 自己当时的回答，是会担心，但不会那样慌乱了手脚。 可是如今看来，倒是自己没看清自己。 都是自己的队友，无论是谁可能遭遇危险，他都会本能地去担心和在意。 而这种担心的情绪，是本能，不受控制。 .......希望小明好好地吧。 这样，若是再见到他，就可以告诉他，他和胖子一样重要。 都是无法割舍的队友，都是重要的伙伴。 程野垂下眼眸，难搞啊，真不知道跑哪去了。 算了，见到他先揍他一顿吧。 真是让人操心。 这里总共就这么大，百来米的距离，能躲去哪里？ 这条街是走不出去的。 刚刚他和刘建军一起试了很多次，他们的活动范围只能在这条街上，从街头走到结尾总共也就百来米。 可就这么点地方，却丝毫看不到小明的身影。 虽然有几率自己刚刚下楼，小明就上了楼。 但，总共就这么几栋楼，又怎么会次次都遇不到？ 就在程野想着的时候，电话铃响了。 程野连忙接起：“喂。” a冷静沉稳的声音响起：“馆长大人，听说你找我。” 程野：“是的，我想知道......” a依旧平静，缓缓打断了程野道：“你吩咐的事情已经去办了，小妖精说它天天闲着没事到处溜达，没有看到你说的那个人，不过您既然吩咐了，它会再去馆门口逛逛，如果看到了你说的人立刻跟你说。” 程野：“游客可以直接带到管理室吗？” a笑了笑，依旧缓缓道：“不行，游客只能是游客的身份。馆长大人，您应该记得规则吧？死物博物馆的规则，邀请函和宣传单可是不一样的东西。” 【请您务必牢记邀请权和宣传单的区别，它们两个从外观上来看很是相似。】 是啊，死物博物馆的规则很早就有提醒了。 它们在外观上看来很是相似。 不就是为了防止馆长钻这般空子。 若是真的可以随时随地进入死物博物馆不受任何限制，那这个道具......是欧皇超神款道具。 程野苦笑了一下，不过进入死物博物馆，总是真的遇到危险了要安全得多。 他都可以顺利的通过，小明肯定更加没什么问题。 只是这会小明也没有进入死物博物馆，他到底去哪里了呢？ 此时的天边已经是白茫茫一片，太阳快要升起来了。 新的一天即将来临。 四周的房楼的灯开始一盏一盏地灭了，没有了夜晚的灯火通明。 直到这个时候，程野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们，他们似乎过得都是夜间时间。 白天，像是没有人一般。 程野猛地站起来，看着刘建军说：“我们得再找一次，在太阳升起后再找一次。” 刘建军盯着天边，那里灰蒙蒙的：“两个世界。” 第16章 恶意(十六) 是不是两个世界，要等太阳出来后才知道。 程野和刘建军站在离少年家最近的一户人家门前，静静等待着天亮。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好像那倒立的沙漏，从那缝隙中缓慢地流淌过时间...... 日出似乎是一瞬间的事。 宛如那薄薄的纸窗被突然捅了一个洞，天瞬间亮了。 一瞬间，街道安静了下来。 日光透过小小的窗户迫不及待地涌进来，贯穿了整个楼梯间。 程野和刘建军完全暴露在阳光下。 所有的一切都有了明确的分界线，看上去既真切又立体。 只是，世界宛如失声了一般。 万物寂静。 死寂一般。 毫无声息。 程野双眉微微蹙起，走到人家门前，敲了敲门。 咚，咚，咚。 缓慢地三声。 在楼梯间微微回荡。 可是等了半天。 没有再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听了一晚上的脚步声，突然没有了，让程野有些不习惯。 他垂下头苦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自嘲还是无奈：“不复存在。” 刘建军并不意外，在灯光突灭的那一瞬间，他们都意识到了什么。 白天和夜晚，是两个世界。 一个是幸福的属于他们的世界。 而另外一个，是不复存在残忍的现实世界。 是啊，这是一场美梦。 美梦自然只有在夜晚的时候才会发生。 白天，他们就不存在了。 所以夜里，才会灯火通明。 这分明是昨晚就应该意识到的事情，可是直到天快亮了，他两才反应过来。 昨天一晚上，他们都在找都都，所以忽略了一个最简单的事情。 有谁会一晚上不睡觉，就待在客厅玩乐？ 哪怕都凌晨四五点了，还是欢聚一堂，可以给程野他们开门？ 只有...... 那些非常珍惜夜里时间的人们，才能如此啊。 白天他们不存在，他们只有夜晚的时间。 所以，他们珍惜夜里的时光。 这夜晚啊，才是幸福的时间。 程野笑了笑，转过身来：“走吧，我们去少年家里把。” 刘建军看了看程野，轻声道：“不再试试嘛？” 程野摇了摇头：“没必要了，都是一样的结果。” 是啊。 他们心知肚明，都是一样的结果。 既然已经知道了既定的结局，又何必怀揣着希望试了又试。 上天不会因为人们过于期盼而给予希望的。 不存在，就是不存在。 白天，无法敲开任何一扇门，那边是，永远敲不开任何一扇门。 两个人沉默着向着少年的家走去。 没有几步路，很快就到了。 少年的家里，有争吵的声音。 即便隔着门，声音依旧清晰地灌入耳中。 “你怎么袜子又乱丢，袜子怎么可以放在餐桌上，这不是吃饭的地方吗？” 男人：“......” “上厕所的时候让你把马桶圈拿上去为什么又不拿？这些事你为什么不记住呢，每天都要我说？” “还有这些衣服，我有没有说过，浅色的放这边，深色的放这边，你又混在一起.......” “你怎么牙膏也乱丢，为什么牙膏也要放进脏衣桶里！你究竟有没有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啊？” 男人忍无可忍：“你怎么一天天这么多事，不就是忘记了吗？忘记了忘记了忘记了！这也值得你一直说吗？” 女人发出了尖叫，开始咆哮：“每次都忘记，每次都忘记，我说过多少遍了你就是记不住是不是？” 男人不耐烦地：“我要去出门了，你能不逼逼了吗？” 女人继续咆哮：“是，你一天到晚就和你那些狐朋狗友在外面玩，收拾家里是我，赚钱是我，什么都是我，你只要舒舒服服的喝酒打牌就好了，你到底有没有心疼过我！” 男人压着脾气，沉声道：“你怎么一天到晚话这么多，要不是被你吵醒我现在还在睡觉，你扰了人美梦不知反省还一直罗里吧嗦的，我让你管家里了吗，你可以不管啊，你自己非要定那么多规矩，我就必须遵守吗？” 女人歇斯底里：“是！你轻飘飘一句我不管就行了，我能不管吗？我要是不管这家里不就成了一个垃圾堆，你吃什么，儿子吃什么？” 男人爆发了，咆哮道：“我说了我要出门了，我今天不想打你，你不要逼我，我已经在忍耐自己了，我现在要出门换一下心情，你不要再让我心情不好了！” 女人尖叫着：“只有你有心情是吗？我没有心情吗？我一睡醒就看到家里又乱七八糟的，你有没有想过我的心情，我明明昨天睡觉前才整理好！” 男人扯着嗓子：“你可以不整理啊！谁让你整理了！你自己自愿做的也要怪到别人身上吗，我就是喜欢把衣服丢在一起，我就是不想从尾部挤牙膏，有什么问题吗？非得什么都遵从你的吗？” 女人嘶喊着哭了出来：“呜呜呜呜，我为什么命这么苦，我当初到底为什么会嫁给你！到底为什么！我给你做了十几年的保姆，你就这么对我......” 男人的忍耐已经到达了极限。 门内，传来了砰砰砰的声音以及女人尖叫嘶吼哭泣的声音。 哗啦，似乎有什么东西被砸在地上。 男人怒吼道：“你每次都这样，非要我打你才行是吗？” 女人哭泣着，满是绝望地喊道：“打吧打吧你打吧，你打死我吧，你那次喝完酒回来没有打我？” 啪啪！ 两次剧烈的响声。 似乎是巴掌。 男人沉着嗓子说：“要不是杀人犯法，我真想打死你，说离婚吧你又不离，死活拖着我，让你不要管我了，你又非要管，你是不是有病啊，自己的生活过得不如意，就一定要拖着别人下水是不是？” “我看你就是心里不健康，哪个正常的人家要求这么多，全是规矩，全是你的规矩，老子就是喜欢喝酒，就是不上班，你受不了你跟我离婚啊！你到是跟我离婚啊！” 女人哭泣中带着绝望，她扯着嗓子吼：“你以为我不想离吗？孩子才多大，你觉得离了对他好吗？你可以不管我死活，反正你也从来没有心疼过我，但寻儿是你的儿子啊，是你的亲生骨肉啊，你舍得让他没爸爸吗？你怎么可以为了自己这么狠心？” 男人怒极反笑：“你真是会为自己找借口，怎么，离了婚老子就死了？寻就没爸爸了？” 砰！砰！ 又是两声巨响。 “我看你就是脑子不好，好好待着吧，老子要出门了。” “......” 房间里从归于安静，只剩女人小声哭泣的声音和男人的脚步声。 窸窸窣窣，似乎在翻找什么东西。 程野和刘建军面面相觑。 仅仅是这短暂的五分钟，就令人感受到了巨大的绝望。 就仿佛，被压的喘不上气了，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程野脸上带着淡淡的悲伤，他笑着忽然轻声说道：“消耗人的，都是这些琐事，细小的，看似微不足道的，却如同蚂蚁啃肉一般，死是死不掉，但又始终在瘙痒。” 第17章 恶意(十七) 刘建军沉默着，没有说话。 面上是让人看不懂的情绪，他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屋内，男人似乎已经收拾好了，脚步声逐渐越来越大，他正朝着门口走来。 程野和刘建军下意识地向楼上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俩现在都不太想和这两个人撞上。 因为…… 这两个人分明昨天已经被杀死了。 女人身上十几道伤口，甚至能看见惨白的肋骨和血肉混杂在一起。 少年太过残暴，就仿佛人已经死了，但他还不满足，要把这十来年的愤怒都发泄出来。 而男人，他们进去屋子的时候少年正在不知疲惫地砍。 一直一直砍到血肉模糊了才停下来。 这两个分明昨天就应该死透了的人，今日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重新......活了过来...... 程野和刘建军默契地向上走了一半楼梯，卡在上层的位置，观察即将出门的男人。 咔嚓。 门把手按了下去，门被缓缓推开。 男人萎靡不振的样子，背微微驮着，脸上挂着还未完全消解的怒气。 他个子不高，大概一米七左右，比少年还矮一个头。 头发长得都可以扎小辫子了，他也只是随意向后抓抓，能露出眼睛看清视线就行。 穿着一件白色背心，皱巴巴的，看起来昨晚也是穿着这件衣服过夜，短裤洗得发白了，还有黄色的污渍，不知道是什么，脚上是一双拖鞋，指甲已经很长很长了，看起来已经非常久没有打理过自己。 程野和刘建军对视一眼。 他穿的衣服和昨天的不一样。 待男人走远了之后，程野才轻声说道：“不是循环。” 刘建军点点头：“是的，衣服不一样。” “究竟是什么情况......”程野轻声说道。 像是在自言自语。 刘建军想了一下：“我们要不要拜访一下那位女士？” 程野抬头看向上一层楼梯的刘建军：“去了说什么，问什么，又要了解什么？” 刘建军斟酌地说道：“我有个儿子，他十六岁的时候很叛逆，天天打架逃课，就没怎么去过学校，我们那个时候孩子们还是喜欢去网咖的，我经常在网咖抓他.......” “打他吧，我自己也心疼，而且越打他越叛逆，骂他，那更没有什么用了，他当时就处在什么也听不进去的时期。” “我什么方法都用了，每次他都说知道了，但是下次继续。” “后来，我跟他彻夜长谈了一次，许是我态度真诚吧，他说了缘由。” “那一刻，我真的有些羞愧。” “我总是惦记着我那些朋友，看见别人有困难总忍不住上前帮忙，我自认为我是一个好心肠的人，但我没有想过，我是一个坏父亲。” “我的心里总是惦记着别人，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我将心分给了其他人，自然就没办法去爱护我的家人。” “我总想做个好人，总想为大家付出牺牲，但却忽视了我最应该照顾的孩子。” “他说，他就是想我多一些目光在他身上，他不明白他为什么需要跟陌生人抢夺父亲，所以用极端的方式，用我最不喜欢的方式来引起我的注意。” “他说，若不是用这样的方式，我也根本不会多看他一眼。” “他说，在我的心里，别人永远比他重要。” “那个时候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差劲，我在完成自己的理想，走在自己认为对的那条路上，却是用牺牲家人的感受来成就自我的。” 或许是因为提起了儿子，刘建军面部表情变得很柔和。 他娓娓道来，说道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停顿了一下，看向程野，认真地说道： “你说，这个世界是一个梦魇的话，且只有那个少年是主体的话，他会不会也是想改变什么，又或者说治愈他黑暗的童年才有的这么一个地方。” 刘建军看着程野，郑重地说道：“我的意思是，如果想要彻底让梦魇消失，是不是只要让少年感觉到自己被爱着，就可以了。” “人的执念有时候很可怕，我看那少年也不是什么大恶之人，你看其他人进来了他的梦，他甚至还安排了房间给他们住，而且，都是美梦......” 程野望着刘建军，不知道为何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就那么一个老实巴交脚踏实地本本分分的普通人，却非要不顾大家反对，给自己取一个程野的名字。 说是野蛮生长，自由自在，不受拘束，海阔天空。 每次一想到这个，念及自己的父亲，他总是能感觉到被爱着。 从小到大，父亲就没有要求过他什么，都是只要程野开心就好了。 没有多大的期盼，也不是父母练号的工具，更不是拿去炫耀的商品。 他一直都是一个简简单单，只要是程野就好的孩子。 直到他进入了这个游戏，却开始成为了父亲的角色。 忽然，小明那张嬉皮笑脸的模样猛地涌入脑海。 原本还有一点点悲伤的情绪此刻烟消云散，只觉得头痛。 程野揉了揉太阳穴：“走吧，我们去问问，了解一下少年的过往。” 刘建军有些奇怪地看着程野。 程野顿时意识到什么，摆摆手解释道：“我头痛不是因为你，小明那小子到现在都没有下楼，想到他我是真头痛。” 刘建军哈哈一笑：“那家伙跟我儿子很像，真的很像，虽然我和他没怎么接触，但我感觉......他似乎很缺爱。” 程野愣怔住：“缺爱吗？” 刘建军肯定地点点头：“是啊，缺爱，我见过不少缺爱的孩子，我和我儿子相处了十多年，对这种磁场太过熟悉了。” “我第一眼见他，就觉得他很可怜。” “害。”刘建军笑了一下：“不说这个了，我们先尽快解决这个梦魇吧，不知道这里的时间和副本内的时间流速比例是多少，若是在最后一天我们没能回去，估计要和其他人一样，找个房子住了。” 人如果无法自己治愈自己，其他人只能是辅助。 ...... ps：下一章加更，盟主大人你快看，说了晚几天，虽晚必到。 第18章 答应月票不足盟主的加更 少年家门口。 程野礼貌地敲门。 女人似乎在洗菜，可以听见流水哗啦啦的声音。 她听见了敲门声，关上了水，慢吞吞地走了过来。 门开了，鼻青脸肿的模样。 小小的身子，大概一米六的样子，驼着背，整个人很萎靡。 看起来很憔悴，脸色蜡黄，没有气色，眸底没有任何光亮，是让人看了一眼都能感觉到绝望。 她就好像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光是人站在边缘向下探头看一眼就觉得压抑的程度。 程野眉头轻挑，女人身上有多处伤痕，现在还只是发青，过几天肯定会发紫发黑，这下手也太重了。 听刚刚那个男人的意思，这不是他第一次动手，甚至在孩子还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动手了。 不过程野也不明白，为什么都这样了，女人还是舍不得分手。 是有什么大病吗？ 不过此次前来是为了解决梦魇的，程野自然不会提出心中的问题。 女人有大病，他可没有。 “你好，你老公欠了我们钱，麻烦还一下。”程野做出一副很凶的模样，厉声说道。 女人抖了抖，怯怯地看了程野一眼：“他怎么又去打牌了，他，他这次欠了多少啊.......” 程野看着女人怯弱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可是再怎么于心不忍，接下来该做的事还是得做。 他们都不是真实存在的，他们只是一个梦罢了。 只要少年的梦醒了，这场梦魇就结束了。 被困在这里的人，估计都可以回去吧...... “呵，欠了多少，你不清楚吗，他欠多少才需要我们上门来要。”程野凶狠地说道。 女人缩了缩脖子，向后退了退，哀求道：“钱，钱我会还的，我已经在打三份工了，你们能不能宽限一些时间.......” “宽限？我宽限你了，谁来宽限我啊？”程野不依不饶，只是心里有些难受。 但为了后续，他面色铁青，一副完全没得商量的模样。 女人怯弱讨好的露出笑容，小心翼翼地说：“我，我先去看看家里还有多少钱，先还你们一点行不行？” 程野冷哼一声，绕过女人直接踏步进来。 嘴里喊道：“你今日不还钱，我们就不走了，吃喝拉撒都在你家里，你就伺候我们两个，直到把钱还上了！” 女人一直带着讨好的笑，点头哈腰的，柔声说道：“你们先坐，你们先坐，我去找钱......” 说着，她带着一脸无奈，苦涩，难堪和痛苦朝着里屋走去。 程野在沙发上坐下来。 出乎意料的，在电视机下方，竟摆着一摞摞的奖状证书。 这么看来，少年是一个很优秀的学生啊。 若是没有这样的父母，一定会是一个很优秀的人吧。 可惜了。 虽然不知道少年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既然会出现在这里，还拥有这么大一块属于自己的领地，程野相信，那一定是一个很悲伤的故事。 程野阖上了双眸。 他在心里轻轻地对自己说： 没关系的程野，只是一场梦罢了。 但都是假的，都会过去的。 三秒钟后，程野睁开了眸子，他只允许自己难受三秒钟，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趁着女人这会在里屋找钱，程野打开了死物博物馆面板。 控制室的电话照常被王五接起。 这次程野什么都没说，王五便已经知道程野想说什么。 他直接说道：“程野，小妖精一直在那门口守着，没有见到你说的那个人，他会不会换了衣服之类的？” 程野叹了口气：“你见过他的，就是上回跟我们一起进死物参观，差点被展品弄死的那个。” “他啊。”王五瞬间有了印象。 毛手毛脚，像是得了多动症一样，什么都想摸一摸。 差点被任性的展品弄死。 那展品还以为是送上门的食物，没想到是客人。 气得展品牙痒痒。 “那倒是，若是他的话，确实就算换了衣服应该气质也大差不差，小妖精肯定一眼就认出来了。” “有消息你及时联系我。”程野听见女人准备出来时的脚步声，连忙挂断了电话。 女人的脸上依旧挂着那副讨好的笑，明明她刚刚被揍了一顿，直都直不起腰，却还在坚强地处理丈夫留下的烂摊子。 她把手中零碎的钱全部推了过去，有五毛，有一块，花花绿绿的，看得人眼睛发酸。 女人恳切地乞求道：“确实只有这么多了，不过我又在打工的，夜晚的活是一天一节，他欠你们多少能不能说个数，我一定会还的，一定会的！” 程野本想拒绝，把话题延伸到自己准备的话题上。 可是，他突然僵住了。 整个人仿佛被人点穴了一般，一动不动，呆立在那。 女人觉得奇怪，鼓起勇气小声地问道：“您，您怎么了？” 程野死死地盯着女人手中的钞票，然后直接拿过一张五元面值的货币，双手将褶皱抚平，细细打量了起来。 五块钱，他很熟悉。 几乎是刻进他心里的熟悉。 游乐园： 欢迎7岁以下小朋友来玩，门票5星币。 这是星际城的通用货币，而游乐园是女儿最喜欢去的地方。 程野整个人呆在那里，胸口像有个大石头一般喘不上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究竟发生了什么。 所以【恶意】这个副本也是发生在女儿那个世界吗？ 那为什么末日了，是真的末日了吗？ 不对不对不对，游戏里的时间流速虽然有区别，但是唯一不变的是，时间无法提前。 进入副本的时候，这个世界的时间只能是进行时，而不是过去时。 他们回不到过去。 而【恶意】这个副本已经存在很久很久了，久到在他下女儿副本之前，就存在了。 那个时候的女儿世界还是正常的，副本不会同时出现两个时间段，这是已经被证实的事情。 而那个时候，女儿的世界并没有末日。 所以【恶意】和【女儿】不应该在同一个时空。 但....... 程野低下头看着手中的货币。 为什么是星际城的货币呢？ 第19章 今天早早就更新了 刘建军看出了程野的不对劲，他试探地开口：“你怎么了？是发现了什么不对.......” 介于少年母亲还在此处，程野快速地压制住自己的情绪，恢复如常然后说到：“许是被这些欠钱的人搞得头脑发晕，一时失神看岔了......没什么没什么.......” 女人听到这话连连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钱我一定会还的，一定会的，你们就再多宽限我一点时间吧......” 程野居高临下打量着不停鞠躬弯腰的女人，瞥了一眼电视柜的奖状证书，威胁般说道：“啧，奖状这么多......看来贵子学习成绩很好啊.......” 女人一下子僵在那里，整个人失去血色。 她突然扑通一下跪下，开始疯狂地地磕头：“他还小，还在读高中，他还有一年就要高考了，高考对他来说太重要了，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你有什么就冲我来吧，你打我也行骂我也行，你别动我孩子.......” “我知道他爹不好，他爹不是人，欠了钱还不还，我会还的我真的会还的，你们能不能别去找寻儿，他还小啊，他还在读书啊，明年，明年就要高考了，不能让这些事影响到他.......” “我求求你们了，我求求你们了！你们高抬贵手啊，就一年了，就只要一年了......” “......” 程野皱了皱眉头，他听见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裂开了，发出了清脆打的声音，颤动随着碎掉的碎片逐渐传达全身...... 他笔直的站着，和屈膝跪在那打的女人形成鲜明对比。 太阳早就升起来了，日光柔和地照射进房间里，给一切都增添了不少光亮。 可是在许多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依旧是模糊一片的漆黑。 人们将它们称之为阴影。 这一刻，程野忽然理解了为什么女人不离婚。 她不想影响小孩，她已经忍了这么多年了，她想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哪怕这个家支零破碎，哪怕这个家就她一个人在坚持，但孩子还是有爸爸妈妈的，至少在她的心里，这样是为了孩子好。 先不论她的想法对不对，至少，她确实是一心为了孩子，而不是为了自己。 程野想起她被杀的那个晚上，女人苦苦哀求，偶尔又抱怨狂怒，絮絮叨叨不停想说明自己辛苦的样子，程野忽然有点理解她。 她被压抑太久了吧。 太久太久了，她一直在撑着，自己努力撑着，用自己的方式试图保护自己的孩子。 可是没有人理解她，她也是个人，她也会累的。 人嘛，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缺点，但正因为如此，脆弱却又坚强，才被称之为人。 说真的，愿意照顾孩子内心的家长其实很少的。 她虽然不算是个很聪明的女人，但已经在用自己的方式去保护孩子了。 网上经常有个词叫：自我感动。 还否认廉价的付出，似乎用上了比较高等的词汇，自身就跟着提升了一般。 很多人说，大半夜去给你夜宵，穿过半个城市去找你，大雪天站在你家门口彻夜不回。 说这些事廉价的，是容易做好的，是不值一提的。 但......或许不是这样的。 没有任何一个人生来就应该对另外一个人好。 扪心自问，你愿意浪费半个小时穿过城市去买个对方爱吃的夜宵，如果做不到的话，又为什么要贬低付出呢？ 无论他的方式对不对，他爱你的方式是不是你喜欢的，他在愿意付出。 如果爱的方式不合适， 那么上天让人长了嘴。 做父母的并不是每个人都是高学历，高双商，都是天才。 生而为人，大部分人都是普通人。 你只是比他们看过更广阔的世界，并没有比他们高级多少，或许再过几年，你的理论和世界观也要拖世界的后腿。 文化不同从来不应该是嫌弃他们的理由。 就像重男轻女不过是那个时代必然的产物罢了，没有男丁若是家父死了可是会被四面八方的亲戚瓜分财产的。 不同的时代都有不同的文化。 说到底，大多数父母都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爱护自己的孩子。 戾气太重不是件好事，世界从来不是围着自己转的。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不容易，太以自我为中心只考虑自己的感受本身就是一种自私。 不过现在...... 程野觉得一切都有转机，这个少年，很善良。 他对待外来者很友好。 他不像是被愤怒包裹无法脱身的样子。 或许只要解除了他和父母之间的怨恨误解，这里就会消散了。 不过现在，要先弄清楚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毕竟能出现这个地方，证明少年也好，他的父母也好，早就消失在少年人生的最后一天了。 程野扶起在地上哭泣的女人，他的声音很柔和：“我不会找他。” 女人眼眶里挂着眼泪，说真的一点都不好看，甚至有些丑陋。 或许趁着此时此刻，她是真的痛哭了一场，发泄了内心的积压郁郁。 此刻的她，虽然眼睛红肿，但脸色却比刚刚好了。 女人带着哭泣的嗓音开始道谢：“多谢您，多谢您，钱我一定会还上的，您相信我，我一定还的。” 刘建军早就不忍心看了，他默默地侧过身子，假装在打量其他处。 程野稳住内心的动容：“坐下来聊聊吧，我也不是故意为难你，我们专业收债的，拿了钱得办事，大家都活得不容易，望你能理解。” 女人松了一口气，连忙说道：“理解理解，我理解的。” 她连忙站起来，许是跪麻了，身子有些发抖：“我去给你们泡茶，你们平时工作估计也辛苦的，这茶就是便宜的绿茶，你们别嫌弃才好。” 程野重新坐下：“不会的，刚好聊聊天歇息一下。我看这房子装修物件，你们也过得不容易。” 这句话似乎戳中女人的内心了，她眼睛一红，差点又哭出来，但还是憋住了。 加快了脚步，嘴里重复：“我先去泡茶，我先去泡茶......” 程野看着她孱弱的背影...... 曾何几时，她也不过是个少女啊....... 第20章 恶意(二十) 很快，茶水就被送了过来。 热腾腾的茶，还在冒着热气，袅袅升起的白烟直直向上，最后消散开。 程野端起热茶吹开浮沫，啜了一口。 “聊聊家常吧，我们俩一会还要去别处催债，就当聊聊天了。” 女人还是有点拘束，她站在那边，浑身不自在，手不知道往哪里往，目光不知道往哪里看。 “放心吧，我们不找你儿子，说到做到。”程野叹了口气，保证道。 女人这才放松了一些。 刘建军和程野对视了一眼，他开口说道：“我家也有个孩子，让我头疼，我看你家孩子这么优秀，你平时是怎么培养他的？” 提起儿子的优秀，女人忍不住扬起唇角，虽然还在克制，但很明显可以看到她是高兴的。 她谦逊地说道：“说实话，我没读过什么书，没有什么培养不培养的，主要还是孩子自己争气。” 刘建军趁机继续问道：“孩子这么懂事的可少，我看他有这么多奖状和证书。” 提到这个，女人脸上忍不住洋溢出幸福的色彩。 儿子是她的骄傲。 十几年来，奖状证书不断，从未让她操过心。 她有时候都觉得，儿子是上天看不惯她糟糕的人生，从而赏赐给她的礼品。 “这孩子确实懂事，从小到大没让我操过什么心，小时候还在怀里的时候，也不像别的小孩那般爱哭。 从小就知道察言观色，他爸爸爱喝酒，他总是会在他爸晚归的时候提前煮好醒酒汤。 后来上学了，每次放学回来都知道帮着做家务，早上有时候我醒的晚了，他已经将早餐做好了。 现在他上高中了......我怕耽误他学业，给他安排住宿了。” 女人提起儿子，灰暗的眸子重新亮了起来。 那就好像是茫茫大海上的指明灯，照亮了她人生唯一的希望。 或许在女人心里，只要再熬过一年，等儿子上了大学，去了外地，她就可以解脱了。 可惜的是，他们没有等来那一天。 在高考前的某一天，少年死了，他的父母也死了。 虽然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但现在的关键就是解开少年的执念。 刘建军开始和女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 这个话题程野聊不了，毕竟他没有真的带过小孩，唯一带过的女儿，又懂事得不像个孩子。 只有像刘建军这种真的经历过孩子叛逆，知道做父母心酸的人，才能和女人共情。 在他们两个愈聊愈烈的气场里，程野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定。 他忍不住想小明究竟会去哪里呢，这个地图这么小，他把自己藏哪里了？ 不会是......找了个房子准备定居了吧？ 程野感觉头有些痛，而刘建军和女人的话题终于更近一步了。 “......这孩子是真的懂事，我若不是为了他，早就和他父亲离婚了，可是为了孩子我不能这样，至少，至少也要等他高考完，他真的成为了一个大人了，我才放心啊.......”女人垂下头，语气心酸，充满了无奈。 刘建军斟酌地说道：“或许，孩子清楚你和他父亲之间的关系呢？” 女人苦笑了一下，抬起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们这就是个小县城，我真的怕我离了婚他被人指指点点的，我自己怎么样无所谓，就剩一年了，只要熬过一年，他远走高飞，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程野微微挑眉。 他抓到了一个关键词，小县城。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插进聊天里：“话说，这里离星际城有多远啊？” 这句话是试探。 女人迷茫地看过来：“星际城？我不知道。” 她苦笑了一下：“他爸爸不上班，家里的所有开支都需要我赚取，我根本没时间看电视，更别说了解外面的世界了，不好意思啊......” 程野摇了摇头，表示没关系。 果然，游戏是不会让他这么轻而易举就得到答案的。 这个时候，门忽然开了。 少年背着破旧的书包回来了。 他还是穿着第一次看见他时的衣服，短了一截，洗得发白。 女人似乎有些惊讶，下意识地看了刘建军和程野一眼，似乎是担心他们乱说。 程野给了一个请放心的表情。 女人还有忐忑，但扬起了笑容，问道：“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少年瞥了沙发上的程野和刘建军：“东西忘记拿了，回来取一下。” 女人连忙上前接过少年的书包：“你要是忘了什么给妈妈打电话便是，妈妈给你送过去，你怎么还亲自跑回来一趟。” 少年柔和地说道：“没事的妈妈，刚好学的有些累，走一走散散心。” “好好好。”女人将少年的书包放好，问道：“你吃过饭没有，妈妈去给你下碗面？” 少年点点头：“好的妈妈，刚好有点饿了。” “好好好，妈妈这就去。”女人连忙走进厨房，准备给少年下面。 少年若无其事地走到沙发面前，坐下。 轻声开口：“外来者，你们对我的故事很感兴趣？” 程野和刘建军面不改色。 既然梦魇是少年所创，那自然他是整个世界的旁观者，能记得他们再正常不过。 程野点点头：“是有点兴趣，看你是一个非常优秀懂事有孝心的人，不太理解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 少年低下头笑了一下：“你们查不出什么的，这里的梦啊，都是随机的，是我记忆里的任意一天，但是最后一天被封锁了.......” “......所以，你们永远也查明不了真相了。” 程野看着少年，其实刚刚他妈妈说了关于他的很多事。 无论从哪个角度，都无法将他跟那天晚上残忍的他联系在一起。 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 可是，他现在已经亲口承认了，这个梦，就是束缚住他的泥潭。 他逃脱不了，其他人也无力挣扎。 他唯一能做的，只是尽可能的给了别人美梦。 可是他，日复一日的永远被困在梦里，永无天日。 他估计也很累吧？ 日复一日的重复看着他妈妈辛苦的日常，却无力改变。 毕竟，这都是既定的过去，是无法改变的过去。 ...... 第21章 恶意(二十一) 少年看了程野一眼，忽然低声笑了一下：“你想知道星际城在哪里？” 程野猛地一惊，他反应过来，少年在门口待了很久了，又或许这是在他梦里的缘故，所以发生的一切小动作都瞒不过他。 所以，他们的一言一行，都在他的窥视之下。 程野稳了下情绪：“是啊，我想知道。” 少年笑了笑，不带攻击性地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但作为交换，不如你们早点离开这里，或者找个房子住吧。” 程野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他敏锐的反问：“如果不尽快离开会怎样？” 少年松散地向沙发后面靠去：“被吞噬吧，我也不清楚，但还是房子里安全。” 程野盯着少年的脸。 他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变化，看起来很是淡然。 程野皱了皱眉，少年没撒谎。 又或许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能给其他人一个庇护之地已经是他能做的最大的努力了吧。 再多的，他也无力去做。 刘建军看了看面前的少年：“你跟我儿子倒是差不多大，身材也很相似。” 少年笑了下：“这个年纪的少年不大多数是这样，长得干巴巴的，孱弱得很。” 刘建军笑了起来：“但你可比我儿子懂事多了。” 少年不以为然，轻松地随口说道：“懂事又不是什么好事。” 刘建军脸色一僵，微微愣怔：“也是，太懂事的孩子总是在心疼别人，委屈自己。” 少年没什么表情，语气依旧轻松：“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刘建军笑着：“你这么一说，我倒有点怀念我儿子的叛逆了。” 少年真诚地说：“我也很羡慕。” 他似乎对程野和刘建军没有什么防备，一双眸子有些亮，轻松地说道：“小时候我看见有家店在卖面包，我真的很想吃，但是我知道家里没有钱，我妈妈一个人打那么多份工，每一分钱都是血汗钱，即便我妈想要给我买，我也是坚决拒绝，我总觉得我要是多省一些钱，我妈就会轻松一些。” “后来我知道我错了，我读书政府负担了大部分的学费，妈妈赚的钱其实大部分被爸爸花了，他要喝酒，要打牌，要和朋友们装逼吹牛皮，妈妈赚的那点钱根本不够用。” “你看，很多事情是改变不了的，因为它一开始就跟自己无关。” “我一直以为我省点我妈就会轻松点，实际上都是在做无用功。” 少年的脸上没有什么情绪，他笑得也很自然，感受不到悲伤。 他似乎在说一段关于别人的故事，他只是个旁观者罢了。 程野的心有点揪起来的痛。 虽然其实他家也没有过得很好，小时候也是一路穷过来的，但好在父母恩爱，有事能一起扛过去。 人其实很寂寞的吧。 若是有人陪在身边，有事可以商量，遇到事一起扛，那么就算很难也会觉得轻松吧。 至少，程野想了一下，虽然游戏的世界很艰难，很残酷。 可是似乎有了楚月之后，他就觉得一切都能战胜了。 他不是自己一个人。 他的身后，永远有个人在等他。 “好了，你们不用用这个表情看着我，早就结束了。”少年温和地笑笑：“我劝你们早点离开吧。” 程野问道：“你知道怎么离开这里？” 少年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你们想离开不是一件很难的事，你们，特别是你......” 少年指了指程野：“你给我的感觉很不一样，虽然你人在这里，但感觉得到你不是完整的......准确来说，你应该还有一部分在其他的地方。” 程野皱起眉头。 还有一部分的自己吗？ 那一段遗失的记忆吗？ 那一段被系统封存，至今还没有找回来，只是隐约有所猜测的记忆？ 程野知道，一旦他彻底地解封了记忆，会有很多事变得不一样。 他离开游戏的进程也会变得快起来。 说不定还会像那些玄幻小说一样，自己给自己留下过一个藏满了道具的宝库，只等自己记忆打开后去解锁。 程野笑了笑。 都是异想天开。 若是真有这样的宝库，他干嘛不告诉楚月。 他的就是楚月的，分什么你我？ “我暂时也不知道怎么离开这里。”程野友善地笑笑，诚恳地说道：“不过我们还是会继续做我们想做的事，如果方便的话，可不可以别阻止我们。” 少年无所谓地耸耸肩：“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对我的故事感兴趣，但，你们打探不到什么的。” “白天，除了我家其他人都不存在，相信你们也发现了。” “但是我的父母他们每天都是随机的，就仿佛有人从我的记忆卡片里随机抽取了一天，他们会完全按照那天发生的事进行......” “而你们想要通过接触推测出一个故事，有点太难了......” 何况你们时间不够呢？ 少年只是笑笑，没说这句话。 程野挑起眉：“那现在.......” 少年笑了笑：“是啊，你们改变了现在。但不重要，其他外来者闯入的时候，也一样会改变，但只要再抽取到相同的一天，他们还是和一开始一样，并没有增添什么东西。” 他们就像结束后就重新格式化了一般，不会增加新的东西。 程野看着少年，忽然问道：“你要一直待在这吗？” 少年反问道：“那我还能去哪？” 程野沉默不语，是啊，他似乎也没地方去了。 少年笑了笑：“出于好心，我还是提醒一下你们，当你们被完全吞噬的时候，就没有白天存在了。” 程野皱起眉头。 就和那些邻居一样吗，白天，烟消云散。 少年温和的声音还在继续：“好好珍惜你们现在还能自由活动的时间吧，我也不知道你们还剩多少时间，不过，我可以回答你想知道的那个问题。” 程野下意识：“什么问题？” 少年笑得十分阳光，就好像每个人少年时期班上最明媚的那个孩子，成绩好，样貌好，笑起来灿烂如花。 “星际城，就在离这两百来公里的地方，它是我们这个小镇的邻市。” “就当是我，送你的离别礼吧。” 程野瞳孔微微放大。 所以，是一个世界吗？ ...... 第22章 恶意(二十二) 没有给程野继续追问的机会。 女人已经端着面汤出来了，嘴里说着：“刚做好的，趁着热乎，赶紧吃。” 少年笑了笑：“好的妈妈。” 然后接过汤面特别自然地大口大口吃起来。 程野看了少年一眼，如今他在场，想继续和女人闲聊是不可能的了，还不如出去找找小明去。 于是，程野和刘建军同女人告了别。 女人还很感动，嘴里不停说着，会去努力赚钱，早点将债还上。 “这年头大家工作都不容易，我也理解你们，我会努力赚钱的。” 听到这句话，程野也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 只能宽慰几句不急不急匆匆离场。 离开后，程野和刘建军回到了空荡荡的大街上。 空无一人，街也就几百米长。 从头走到尾，啥也没有。 小明不知道能躲哪里去。 死物博物馆那里有王五和小妖精看着，若是有消息，一定会第一时间给他信的。 可这片区域就这么大，又能躲哪里去呢？ 程野暂时不敢冒然推开无人的房间。 毕竟，大家也都看到了，其他的外来者白天都是不存在的。 程野怕自己推开门，就默认自己已经选择了房间，然后不知道被传送去哪里。 他可不想上演什么盗梦空间。 一层又一层的。 小明没有影，都都没有影，少年的梦魇也没有影。 感觉什么事都没做成。 程野叹了口气，有点气馁。 刘建军笑了笑：“我们还没有被限制活动，这是好事情。” 程野苦笑着：“你不用安慰我，我就是叹了口气放松放松。” 刘建军点点头，他现在也没有任何想法。 刚刚少年的母亲几乎将少年的一生从头到尾说了，没有什么异样。 除了过分懂事之外，没有其他值得注意的地方。 而且，通过刚刚的事，他们也明白，这里是少年的空间，是属于他的结界。 在这个区域内，他俩无论做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所以刚刚他们能和少年的妈妈对话聊天，那都是少年默许的。 少年大抵是因为心善吧。 虽然不清楚他俩究竟想做什么，但他觉得反正所有人最后的下场都一样，就是被困在房子里。 他不如满足了他两的心愿。 但是正如少年所判断的那般，确实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线索。 就像少年所说，他死的那一天，他的父母也死了。 所以那一天，在梦魇里，是无论如何也刷新不出来的。 就算他们拥有无数的时间，可以日复一日的见到不同的爸爸妈妈。 但也刷新不了他们死的那一天。 更何况，他们没有无数的时间。 在少年笃定的语句里，他们也迟早会被这么梦魇吞噬，然后活在虚假的幸福中，却怎么也离不开屋子。 不，不对。 程野猛地站了起来，他看向刘建军：“我好像找到了少年话语间的漏洞。” 刘建军看着程野：“是什么？” 程野娓娓道来：“他说，我们无法通过过去的蛛丝马迹推算出未来某一天的故事。 他说，他父母每天都会刷新成他记忆中的任何一天的样子。 这些话，你还记得吗？” 刘建军点点头，刚刚发生过的事，他自然记得。 程野沉声继续说道：“正是因为如此，才奇怪。 他的父母会刷新成他记忆中的任何一天的样子，那么，他不在家的时候，他怎么知道他爸爸打了他妈妈？” 刘建军猛地瞪大了眼睛。 是啊，不存在的记忆，又为何会具象的出现在这里？ “所以，只有两个可能。 一，他骗了我们，这里出现的画面并不是他记忆中的某一天，而是历史上真实存在的某一天，他的爸爸妈妈会机械般按照那天发生的事自行重复一遍。 二，他没有骗我们，所以发生的画面是他亲眼目睹的，也就是说，在历史上的今天，他可能就待在房间里的某一处，静静地看着他的父亲殴打他的母亲。 而画面里之所以他不存在，是因为他说过，每一天的所有进展都是可以被改变的，只要外力没有影响到主角时，爸爸妈妈就会继续按照设定的情节走下去，而有外力的时候，又根据爸爸妈妈的性格自行生成后续。 但这一切，都不会被记录。 就好像一个没有存档的剧情游戏，虽然每次玩，你会故意操纵人物做一切不会做的事，但只要重新插入重新开始，就还是那个情节，没有任何改变。” 刘建军听着程野的分析，鸡皮疙瘩忽然缓慢地从胳膊延伸四周。 如果说，是第二种可能。 少年真的冷漠地藏在房间里的某一处，静静看着他的父亲殴打他的母亲。 他真的这般冷血无情。 那么，他的友善温和，又有多少是装出来的？ 而历史上的每一天，这样的冷眼旁观，他又经历了多少次？ ...... 不应该相信梦魇的主人的。 他若是真的友善，又怎么会将人困在此地？ 何况。 刘建军猛地打了个冷颤。 他想起来第一天傍晚和程野进入这里的时候，少年可是面无表情，极为冷静，丝毫不慌地......砍死了男人和女人啊...... 他，这般镇定。 这样的轮回，又在日复一日随机抽取的画面中重复了几次？ 他，究竟杀死过男人和女人多少次。 他那么熟练的动作，精确的位置，又......说明了什么？ 这个梦魇存在的时间.......应该很久很久了吧....... 程野明白刘建军已经懂得了他的意思。 他继续说道：“但这也是我们的机会。” 刘建军面色苍白看向程野。 程野笑了笑，轻声说道：“这样，我们就能抽丝剥茧地真正推断出未来某一天发生的真相了。” “如果少年是那般纯良温和的少年，死的那一天只是一个意外，我们确实是无论如何也推理不出没有逻辑关系的结局。” “但若是少年的一切善良温和都是假装，那么我们完全可以剥丝抽茧地直达未来的真相。” “我相信，只要有了他死亡的真相，我们就可以结束这一切。” ...... 第23章 这集撒个糖 少年死亡的真相...... 会是什么呢？ 他带着极强的怨念，日复一日地重复着和父母的生活....... 又是因为什么执念呢？ 在所有的看似平常的日常生活中，到底隐瞒着什么样的杀机...... 程野眺望向那扇窗户。 几百米的街上，唯一开着的那扇窗户。 少年将自己困在此地。 真的只是因为......恨吗？ 这副温和的外貌究竟是面具......还是本心......？ 程野微微蹙起眉头，他得先确定一下，【恶意】过去多久了。 他们进来的时候是第三天的午后。 别人可能无法确定时间，但是他有死物博物馆。 程野给楚月打了个电话...... 楚月很快接起：“你那怎么样？” 程野放下所有坚强，有点疲倦，声音很轻，有点像刚睡醒：“一筹莫展。” 楚月愣了一下。 以前的程野可从来没有示弱过，这种松懈的状态是怎么回事？ 就好像辛苦了一天的男人回家忽然展开双手：老婆抱抱。 有点可爱。 楚月弯起眉眼：“我们这才刚刚过去两个多小时，放心吧，你还有很长的时间。” 程野笑了笑，疲倦一扫而空。 楚月果然懂他啊，连他打电话想问什么都无需说。 “累了？”楚月的声音带着一点点调侃。 “嗯。”程野找了个台阶坐下，发出了有点像猫咪倦怠时敷衍的声音。 楚月眉眼更弯了：“我家小朋友辛苦了，等你出来我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嗯。”程野轻声应下，声音充满了长长的缱绻。 楚月笑了笑：“只会嗯？” 程野也跟着笑了，低哑着嗓音：“除了确认一下时间，还想听听你的声音。” 楚月：“这会听到了。” 程野：“很满足。” 楚月：“这就满足了？” 程野笑了，眼眸里是说不清的温柔和幸福：“当然......还想要更多。” 楚月瞥了一脸姨母笑的阿辉，悄悄地往窗户边躲了躲：“好啦，你就专心再想想办法，我们家程野一向最厉害了对不对？” “你哄小朋友呢。”程野低声轻笑。 “是啊，你不就是我的小朋友？”楚月理所当然。 程野面色更柔和了，他点点头：“是啊，在外我做你顶天立地的顶梁柱，回家了就做你一个人的小朋友。” “好好好，我的小朋友，等你出来了不仅给你做好吃的还给你揉揉肩按按摩，我们好好放松一下.......” ....... 刘建军隔着远远的，看着程野洋溢着满满幸福的笑容，也跟着笑了起来。 热恋时期的情绪，果然是会传染的。 虽然已经过去四十年了，但刘建军回忆起自己热恋时期的傻事，一样觉得很幸福。 可惜，四十年了。 他的夫人已经是个老太婆咯。 想到这，刘建军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可是最爱美了，现在有了白发和皱纹，不知道悄悄哭了几回。 想着想着，刘建军又垂下了头，惆怅地深深叹了口气。 仿佛要将心中的郁结全部吐出。 也不知道小老太婆如今怎么样了，是否还活着。 若是自己出去游戏了，是以现在这副模样去见她吗？ 一个老了，一个还在中年。 噗。 刘建军忽地又笑出声。 这么一想象，还挺有历史画面感的。 那边，程野腻歪了半天终于打完电话了。 挂断后，刘建军走上前：“你这道具很牛逼啊，隔着时空都可以打电话？” 这样的道具，怕已经是ssr级别的了吧。 程野笑了笑，没有解释。 要是让他知道这还可以是个一个避难所，不知道刘建军会震惊成什么样。 程野轻声道：“我还需要打个电话。” 刘建军摆摆手，让他继续。 程野给微生安打了过去。 此刻的微生安正站在游乐园的门口。 他已经，完全知道了这个副本的规则。 说起来也真是可笑，所有人都像是一场试验，这里就跟这个游乐园一般，进行着自我狂欢。 微生安看着面前一百多万颗亮晶晶的星星，笑了笑。 一个透明的电话陡然出现。 微生安挑了下眉。 接通了电话。 “这次是什么事？”微生安淡淡地说道。 程野笑了下：“我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你没事就不会找我。”微生安依旧淡定。 他说的没错，程野是把微生安当做队伍里的首脑的，一般只有遇到想不通的事才会打电话给他。 无事不登三宝殿，他确实有些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了。 程野‘嘿嘿’一笑：“是这样，你了解小明，你能不能猜一下他会去哪里？” 微生安的眸底倒映着星星的光芒，微微闪动。 高高的铁栏杆投下灰黑的阴影，将他割裂成几块。 他停顿了一下：“他不见了？” 程野将进入【恶意】之后所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说了一遍。 微生安静静听着，缓缓地蹙起眉头。 “你说，他进入副本后假装来过这个副本？” “对。” “进入梦魇后，他坚持要自己探索？” “是。” “你们找遍了所有楼层所有门户，都没有撞见过他？” “没错。” 微生安微微眯起眼睛，微风吹过，卷起了他额前的碎发。 分明现在只是一个小孩子的形象，却在他的脸上看到了非一般的凝重。 他叹了口气。 像是在感慨，又像是惋惜。 “他确实不是第一次进入这个副本了。” 程野惊疑：“可是我们一开始进来的时候，他也是在摸索，甚至不知道楼梯间应该在哪里？” 这是来过这个副本该有的反应？ 微生安笑了笑：“程野，我们不应该以己度人。” “你很聪明，记忆力也很好，大部分的普通人大脑是会自动删掉那些不重要的记忆的。” “你知道的，小明一直以玩乐为主，他没什么想活着的兴趣，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或许他也在努力找到能让他开心的事情，才会不停地跟随陌生玩家进入低级副本。” “他跟你不一样，他下过几百个，甚至上千个副本了。” “他应该，在很久很久以前，确实跟随某个玩家来过这个副本，只是这个副本没啥难度，对于小明来说，或许只是随便玩了玩游戏就结束了，所以他忘记了，很正常。”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拥有惊人的记忆力的。” ....... 第24章 恶意(二十四) 程野听着微生安这么说，不知道为什么心有些慌乱起来。 他着急地打断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微生安的语气依旧是淡淡的，似乎没有什么能让他起波澜。 “我很早之前说过，我觉得小明像另外一个我。” “只不过他是外向，而我是内向。” “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会向系统购买小明以前的资料。” 程野眉头皱起，忍不住绷直了身体。 他觉得，接下来他会听到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微生安说到这的时候停顿了一下。 夜晚的游乐园灯火通明，甚至能隐隐听到孩子们的嬉戏笑声。 一切看起来都很美好，但那又怎样呢？ 程野等了半天，微生安却没有再说话了。 程野忍不住问道：“然后呢？你继续说啊？” 微生安淡淡的声音重新响起：“你那边是第几天了？” 程野立马回答：“第二天......下午了。” 微生安想了一下，叹了口气：“应该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程野一头雾水，他实在想不明白微生安在打什么哑谜。 这又跟小明的失踪有什么关系。 他是真的烦这种有话不好好说，只说一半让人云里雾里的。 关键是微生安还不是有意这么做。 他是真心觉得自己表达得已经足够清晰了。 若是听不懂那是对方智商问题。 微生安笑了下，语气清淡：“我也是弄清楚这个世界的规则后，才有所猜测的，并不一定对......” “你暂时先等等看吧，应该.......也快了.......” 程野面色凝重，没有再追问了。 微生安的脑子就不能用常人的大脑来推测，根本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 而他不想说的事，追问也没用，是不可能说的。 电话就这么挂断了。 程野坐在台阶上，面色凝重。 他在想【神奇的你】究竟藏着怎样的规则。 微生安这么懒散的人，平时的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根本不愿意做费劲没收益的事。 又怎么会主动要求陪自己下副本，而且，明明可以离开那个世界，却没有离开。 而是选择留下来...... 他到底在谋划什么？ 程野皱起眉头，太阳快要落山了。 这里的时间似乎比现实要快上不少。 天边已经开始有淡淡的金色光辉了。 程野闭上眼睛，将进入【神奇的你】之后发生的事情都过了一遍。 既然微生安不愿意告诉他答案。 那他就只能自己去想。 为什么微生安会说，他对小明的猜测是源于【神奇的你】的规则。 他发现的规则究竟是什么？ 进入【神奇的你】之后的事，一件一件地在程野的脑中闪过。 忽地，程野睁开了眸子。 他之前一直惦记着都都，所以并没有很在乎上一个副本。 反正有死物博物馆，他随时都可以退出。 所以很多细节都没去深思。 而且身边跟着人型变态体，他也不担心会出什么问题。 微生安去做决定了就好。 反正只要兑换了道具就算完成任务了。 可是现在，他发现了一个他直接忽略掉的事。 为什么微生安那么笃定王五一定可以生出异能？ 虽然他当时有疑惑，但是他的重心并不在【神奇的你】上。 对他来说，进入那个副本只是为了兑换【悖论】。 可是现在看来，一切就像是微生安早早策划好的。 他早就想过要进这个副本，早就想过自己会怎么做...... 等等！ 程野瞳孔轻微放大，眼神闪动了起来。 小明.......不也是吗....... 他早就下过这个副本了，他一开始愿意进这个副本的原因也不是觉得有趣...... 他分明不觉得这个副本有趣。 当时的程野觉得或许小明只是想帮帮自己。 但现在想想，估计还有别的原因。 程野眉头紧锁，心事重重。 忽地，灵光乍现，他明白了。 小明并不是忘记了【恶意】这个副本。 他找不到楼梯只是因为他的记忆确实没那么好，他记错了楼梯在哪一侧。 所以，才会在摸到墙壁的时候露出诧异的表情。 他的表情不是惊讶，是楼梯怎么消失了的诧异。 他只是记得这个副本，但很多细节忘了。 而在他告知大家这不是他第一次来，被质疑后不做声，也不是因为被拆穿了无话可说。 而是他的性格就是如此。 懒得解释。 他本就是在误会中长大，偏见中存活。 这样质疑的话，早就听过无数次了。 他不在乎，也懒得理会。 程野垂下眼眸。 小明是知道自己来过这个副本，在得知程野要下的是这个副本后，特意跟过来的。 他的行为和微生安一模一样。 都是主动选择。 所以。 他们两个究竟都抱着怎样的目的。 微生安口中的那句：小明跟他很像。 究竟是什么意思？ 微生安到底在隐瞒什么。 而小明，又究竟想做什么？ 越想程野的脑子越乱，他觉得这比任何一个副本都要麻烦。 副本好歹是有章程的。 就像玩个游戏，开了个宝箱，你就会知道这附近50米范围大概率不会有第二个宝箱了，你就能继续往前走。 可是人不一样。 人心是复杂的，是没有定数的。 所以，难以猜测。 程野叹了口气。 暂时不去想小明和微生安的关联了。 既然微生安说自己快要知道了，那就等等吧。 不过也多亏微生安的提醒，他现在也隐隐知道了一部分关于【神奇的你】的规则。 自然清楚了为什么王五不符合年龄依旧可以生出异能了。 怪不得微生安会让程野将珍贵的七天一次的传送机会设置在那个世界。 因为那个世界的机能，可以让他们每个人都获得第二个机能。 要知道在游戏中，不是每个人都有技能的。 基本上只有顶部的一小波人才有额外的技能。 但现在，程野可以让每个人都平等的获得技能。 不得不说，这种感觉有点像上帝。 程野笑了笑，就当是一大堆坏消息里的好消息吧。 刘建军见程野的脸色好了不少，这才走上前：“小兄弟，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呀？” 第25章 恶意(二十五) 程野抬起头，余晖照射在他脸上，多了几分疲倦，他轻声道：“去少年家里看看吧。” 昨天这个时间，少年也该回家了。 现在，他们就在楼下坐着，却没有看见少年的身影。 说明每一天对于少年来说都是不一样的。 他在这个世界里是自由的。 现在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不如再回去看看。 程野的心中始终有些忐忑，他很在意微生安那句‘来不及了’。 究竟是.....什么来不及？ 程野叹了口气，站起来，率先朝着少年的家中走去。 刘建军紧跟其后。 进了逼仄的楼梯间后，光像是被挡在之外，视线一下子变得昏暗起来。 就像这个副本一般，模模糊糊，一切都看不真切。 他们似乎都被困在了迷雾之中，找不到方向，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是停在原地等待浓雾散去，还是...... 按照心中所想，义无反顾呢？ 程野垂下眼眸，这短短的几阶台阶他走得很沉默。 刘建军看穿了他的心思，也没有说话，就像是慈爱的长辈，只是跟在身后。 终于，少年的家到了。 程野没什么犹豫，敲响了门。 很快，传来了逐渐清晰的脚步声。 门打开，屋内的光亮透了出来。 迎面将程野的脸打得极亮，刘建军却在昏暗中。 明明在一个地方，却被光分割成了两个世界。 女人看到程野很惊讶，她微微张大嘴巴：“我，我正准备去打工了，钱我肯定会还的......” 她明显将程野他们当成了那种无赖，不管嘴上说得多好听，该守家门就守家门，该威胁就威胁。 分明下午答应得好好的，不会再催债了，现在人又来了...... 程野快速扫视了一圈屋内，少年确实不在。 他连忙说道：“我不是来催债的，你放心。” 女人将信将疑：“那......” 程野叹了口气，拉出站在身后的刘建军：“他儿子你还记得吧，特别的怪戾，不听话，逃课顶撞老师，总而言之让他十分头疼。” “我们本来并不想再打扰你的，但是......他回去之后想了又想，还是觉得自己儿子可以抢救一下。” “所以.......”程野挤出一抹讨好的笑：“我们不是来找你麻烦的，而是来请教的.......” 女人狐疑地目光在程野的脸上来回扫视，目光又移到了他身后的刘建军身上。 刘建军也露出了讨好又憨憨的笑。 女人想了一下，叹了口气：“可怜天下父母心......我也理解你们......” “.....但是我这会是真的要出门了......” 刘建军连忙说道：“没事没事，我们可以边走边说嘛......” 刚好看看女人所谓的上班是去了哪里...... 女人思索了下：“好吧，那你们跟我走吧。” 她拿起旁边的小包，简单地换了下鞋子就准备出门了。 看来她确实不是为了拒绝程野他们而随口扯了个谎，是真的要去打工.....还债...... 唉，程野叹了口气。 这个女人着实不容易。 随着门合上，光线也被阻挡在内。 女人轻车熟路，朝着楼下走去，程野和刘建军跟在后面。 ...... “他们走了？” “嗯，走了。” 视野拉过来，说话的竟是已经失踪了一天的小明。 他懒懒地半躺在少年破旧的床上，双眼拉耸着，就像是没睡醒一般。 少年笔直地站着，脸上带着淡淡的忧伤：“你真的想好了？” 小明打了个哈欠，满不在乎地说：“这还需要想吗？有什么好想的？” 少年沉默了。 “随你吧。” 过了许久，少年才这么说道。 小明瞥了少年一眼，然后问道：“话说，他们跟着你妈妈走了，会走去哪里？” 少年笑了下：“他们去不了的，在这里，每个人都活在自己的世界的。” “除了这方天地是公用的，其他的都是私人领域，里面的人或者事，只不过是基于自身的想象罢了。” “只是他们不知道，以为真实存在。” 小明一听就懂了。 也就是说，一会程野和刘建军跟着女人走着走着，就会发现女人突然不见了，跟闹鬼了一般。 想到这，小明忍不住笑出声了：“还挺有趣？” “觉得有趣了？”少年看向小明，语气依旧淡淡的。 小明对上少年的目光，点了点头：“是挺有趣的，但那又怎么样呢？” 少年微微蹙眉：“你真的想好了？” 小明叹了口气：“你才十七岁，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 少年不满地说道：“你看着年纪也不大。” 小明点点头，然后敷衍着说道：“啊是是是，我真的想好了，你别再重复问我一样的问题了。” 少年看着小明，眼神微微闪动，掺杂着说不清的惆怅和悲伤。 他张了张嘴，最终说道：“反正，你要是后悔了随时可以......” “我不后悔。”小明打断了少年的话。 他又叹了口气，从床上站起来，面对面看着少年。 他比少年还要矮一点点，看起来有些发育不良。 小明嬉皮笑脸地笑着，看了少年半天，才收起他那笑容。 然后双手扶着少年的双臂，漆黑的眸子认真地对上少年的眸子，能从那玛瑙一般明亮透彻的眸底看到自己的样貌。 小明自我欣赏一会，才严肃又认真地说道：“这是最好的结局，我不后悔，我，真的不后悔。” 少年盯着小明的脸，没有做声。 小明忍不住问道：“你听明白了？” 少年回答道：“我听到了。” 小明有些头疼，他忽然理解为什么微生安平时懒得跟他说话了。 果然，开心都是属于故意犯剑的那个人的，擦屁股当家长的一点都不快乐，还觉得心累。 但一想到自己平时被程野当做小朋友一般，小明又笑了起来。 也很有趣。 果然很多事都很有趣啊。 他拍了拍少年的胳膊：“好了，你知道了就别再问我相同的问题了，我这个人最怕麻烦了，也没什么耐心，你就让我开开心心的。” 少年看了小明那张满不在乎的脸，轻声道：“我知道了。” 小明瞥了少年一眼，他脸上的凝重一览无余。 小明低着头轻笑了一声。 真好玩啊。 这个副本可太快乐了，微生安诚不欺我。 小明打开了一个道具。 这么快乐的日子总要记录点什么，这样出了副本才能也让程野他们一起快乐快乐...... 第26章 恶意(二十六) 程野和刘建军跟着女人向前走。 一切都很正常。 为了不让女人生疑，刘建军确实也在跟她扯着关于小孩的问题。 可是走着走着就不对劲了。 女人，消失了。 突然一下，就好像从未出现过此人一般，直接消失了。 刘建军和程野面面相觑。 他们环顾了一下四周，已经走到街尾了。 这里像是有一个透明墙，他们走不出去。 居然是这样吗？ 他们还未完全被梦魇所同化，所以无法达到那些人能达到的地方。 程野站得笔直，漆黑的眸子看向根本看不见的地方，手伸起来，摸着那堵玻璃墙：“我曾经在另外一个副本里的时候，也遇到过这堵墙。” “当时，是政府设置的玻璃墙，所有人出去得去办理签证，民众之间是无法自由通行的。” “而现在，我又摸到了他。” 少年曾说过，这里距离星际城只有几百公里，就在旁边。 而这玻璃墙，说不定也是一样的材质，一样的东西。 是一个世界吗？ 还是...... 不同的世界建模在一个维度里？ 不然要怎么解释那些魔法世界，童话世界，玄幻世界......甚至非人世界呢？ 但程野知道，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已经天黑了。 马上就要第二天了。 他们所剩的时间不多了。 虽然梦魇外两个小时才相当于里面的一天，但谁也不知道被彻底吞需要花多久时间。 他们得......再快一些才行...... 可是现在，什么头绪都没有。 程野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这个梦魇消失呢？ 这是下副本这么久以来，程野最绝望的一次。 找不到的小明，找不到的都都，没有任何头绪的未来...... 似乎一切都陷入了绝境。 在这种情况下，为什么微生安还那么淡定，还告诉自己：一切都快了呢？ 他到底从自己说过的话里面，找到了怎样的蛛丝马迹，从而又推测出了怎样的未来？ 程野有些烦躁。 他是个活生生的人，没有微生安那逆天的智商。 在他的能力范围内，现在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好了。 可是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刘建军看着程野的样子，轻声宽慰道：“没事的少年，船到桥前自然直，你急也没什么用。” 程野抬起头，有些颓废，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我知道，我也不是怕死，本来被拉进游戏就是九死一生，我是感觉还可以再努力一下，却没有任何头绪.......” 刘建军笑了笑：“我们回少年家吧。” 程野想了想，点点头。 现在也只有和少年谈判一下，才有几率获得生的希望了。 他可不希望一辈子活在梦里。 而且听少年今天说的那些的意思，真的被梦魇吞噬的人，是不会记得这只是一场梦的。 这让程野坚定了救都都的信念。 毕竟，有属于自己思维的都都，是那么渴望回到主城，拥有完全的自己。 这样的都都，如果知道一切不过一场虚妄，一定也会想离开的。 两个人慢慢朝着少年家走去。 路灯将他两的影子拉得极长。 ...... 忽地，眼前猛地一白。 就好像【炼狱模式】结束后那短暂的转场。 一切纯白。 在程野还在吃惊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回到了副本内。 也就是【恶意】的那间小屋子里。 楚月和阿茶围着他，有些担心地观察着他的表情。 楚月见他睁开了眼，轻声说道：“你刚刚忽然猛的抽搐了一下，他也是。” 程野转过头，刘建军也醒了。 两个人眸底都是震撼的不可思议。 为什么？ 梦魇为什么就消失了？ 他们什么都没做啊？ 就在两个人沉默的时候，都都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也缓缓地醒了过来。 他睡了太久太久，迷茫地看了看周围，目光扫试过在场的所有人之后，停在了阿辉的身上，他太久没说话，声音有些沙哑：“哥哥，我，我这是醒了？” 阿辉点点头，语气有些轻快：“对，你醒了，现在不在梦魇里，你在副本内了。” 都都露出了开怀的笑容，他拍了怕自己的胸脯：“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 程野面色严肃，眉头拧起。 不对劲，十分不对劲。 少年不可能那么好心就直接将梦魇毁了的。 而且按照这两天相处下来，他也不像是知道如何摧毁梦境的人。 为什么......梦魇就突然消失了？ 楚月一直看着程野，如今看他脸色这么难看，自然也猜到了一些，她向前凑了凑，用极小的声音问道：“有什么不对劲吗？” 程野对上楚月关心的眸子，点了点头：“我......” 他还没解释，刘建军忽然说道：“小兄弟，你们的这个朋友还没醒。”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小明身上。 是的，他没有醒。 他还保持着入睡前得姿势。 一只脚跨在另一只脚上，像是躺在床上翘二郎腿。 就算是睡觉，他都改不掉自己顽劣的性子。 可是现在，程野和刘建军都意识到了什么。 程野连忙爬起来，跑到小明面前，用力地摇晃着他：“你醒醒啊，大家都醒了你还睡什么？” 在这么用力地摇晃下，小明依旧闭着眼睛，没有丝毫要醒的意思。 程野开始有些慌了，他拍打着小明的脸蛋：“别玩了，一点都不好玩，大家都醒了，你吓大家有什么意思？” 小明依旧闭着眼。 听程野这么说，楚月和阿辉也都意识到了什么。 他们有些慌乱地围到小明面前：“你们在梦魇里发生了什么？小明为什么醒不过来？” 程野的手有些颤抖。 他隐隐有了一个猜测，却不敢继续往下想。 只是一遍又一遍拍打着小明的脸：“这样真的一点都不好玩，你快醒过来啊！” “你让大家担心有什么意思，我们都有把你当成自己的伙伴，你看着我们焦急你就很开心吗？” “你醒醒啊，醒醒啊！我们都醒了，你不要睡了好不好！” 可是小明，似乎睡得极为踏实。 无论程野如何摆弄他的身体，他都没有醒来的意思。 楚月拉住了程野，抚摸着他的后背：“先冷静一下。” ...... 第27章 恶意(二十七) 冷静，要怎么冷静。 有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在程野心中疯狂的叫嚣，但程野，不愿意接着往下想。 他固执地认为小明就是还没醒过来。 他本就性格顽劣，喜欢捉弄人。 这一次，想必也只是为了吓大家一跳，有意为之。 可是，无论程野怎么咆哮，晃动小明的身体，他都没有醒过来的意图。 他就翘着那双二郎腿，躺在那里。 好像他任何时候的样子，那般有趣，调皮，不听使唤。 楚月从身后紧紧地抱住程野。 程野终于安静了下来。 他知道，小明死了。 彻底死了。 这不是玩笑，也不是恶作剧。 那个总是吊儿郎当，脸上挂着贱兮兮笑容，时不时玩弄胖子一下，有时候令人头疼的小明，确实死了。 他躺在那像是睡美人一般，怎么都不会醒了。 程野颓废地垂下脑袋，双手也放松地自然落下。 楚月缓缓松开了抱紧他的胳膊，将程野的身子转了过来： “你先休息一会，乖乖的，好不好？” 程野扯出一抹苦笑，抬起头，眼眸藏着怪戾和无奈：“你哄小孩呢？” 楚月笑着揉了揉程野的脑袋：“是啊，我的小朋友。” 她本应该给予程野更多的关心和爱的，可是现在啊，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 程野看着楚月离去的背影，什么也没说。 他是得花一点时间处理下自己的情绪。 这种意料之外恍然若失不可置信难以相信的复杂情绪。 那可是小明啊，一天到晚笑嘻嘻似乎世上没有人能难倒他的小明。 不是自称下过无数个副本，不把副本放在眼里吗？ 怎么就死了？ 怎么就死了怎么就死了怎么就真死了？ 程野垂下头，阖上双眸，耳朵像是自动屏蔽了周围的声音，陷入了自我的世界里。 楚月拉过都都的手，先是安抚了一下他，然后和阿辉对视一眼。 阿辉负责问都都。 楚月负责问刘建军。 刘建军看见楚月找到自己并不意外。 他那个小兄弟现在明显不想说话，得给他一点缓和的时间，现在唯一能说清梦魇里发生了什么的人，只有他了。 刘建军露出慈爱地笑容，指了指椅子：“先坐下吧，我一一道来。” 楚月点了点头，坐下来。 刘建军将进入梦魇后发生的事按照时间顺序说了一遍。 特别是小明失踪的事情，和少年的不对劲，被他专门拉出来细说了一遍。 “你是说，小明第一天晚上就失踪了？”楚月微微皱眉。 虽然她不了解小明，但也有所耳闻，知道小明虽然是一个性格怪异的人，但心地是好的。 他喜欢捉弄别人，也喜欢别扭的帮助别人。 像极了那些刀子嘴豆腐心的人，明明替人做了事，却不被人记得好。 想不到邀功，自然更不会讨好。 就这样一个我行我素的人，第一天晚上就闹失踪，也不是什么难以相信的事，反而很符合小明的行事风格。 刘建军点点头：“是啊，一开始我们没当回事，直到为了找都都将所有楼层都逛了一遍后还是没看到小明，我们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确实不对劲。 楚月追问道：“一次都没有碰到小明？” 刘建军说道：“是啊，就那么大的位置，一次都没见到过。” 楚月沉默了，她忍不住侧过头看向静躺在床上的少年，实在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玩捉迷藏。 也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为什么要玩捉迷藏。 阿辉忽然出声：“楚月，都都什么都不记得了。” 楚月侧过头看向都都，都都一脸愧疚的表情。 楚月弯起唇角，轻声说了句：“没关系的，你刚刚出来，好好休息会，现在梦魇被程野哥哥他们解决了，也不用担心再进入梦魇了。” “梦魇不是我们解决的。”刘建军打断道。 “？”众人都看了过来。 也是，刚刚聊着聊着聊小明去了，没有说这个最重要的事情。 “我们还在想如何解决梦魇，跟着少年的母亲去上班了，可是走着走着，他母亲就消失了，我们推断是因为无法到达他人梦里，所以我们打算再回少年家看看，也就是这个时候，梦魇突然消失了，我们集体被赶了出来.......” 刘建军娓娓道来，将事情简要说清楚。 众人面面相觑，什么情况，你两啥也没做，梦魇就自己消失了？ 天上下馅饼了？ 还有自我处决的boss呢？ 程野这会也休息好了，短暂的几分钟，他将所有事也在心里过了一遍。 此刻，他突然开口，微微发哑的声音说道：“梦魇是小明解决的。” 众人再次：“？” “只有他有这个时间和能力去解决梦魇。”程野继续说道：“其他人都被困在自己的梦境中，无法逃脱，在梦魇世界里，真正有自由行动力的只有我，刘建军，小明还有梦魇的主人。” “当然了，梦魇的主人肯定不会突然头脑发热吃错药了弃暗投明，主动将梦魇解散。” “所以，只能是小明。” 阿辉蹙起眉头：“这就是他醒不来的原因？” 程野点点头：“是啊，这就是他醒不来的原因，我无法推断出究竟发生了什么，估计整个事只有微生安能推断出来了。” 毕竟微生安是那个从他只言片语中，就告诉他一切快结束了的人。 他早早地就知道了小明在做什么。 程野无法判断这究竟是逆天的智商让他推测出来的，还是因为微生安足够了解小明，所以以身代入了。 但，现在小明醒不过来，梦魇也无法再次进去。 究竟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 唯一知道的便是：都都回来了，梦魇解决了，副本可以安全的结束，他们说不定还能拿到了一个a以上的评分，而这个【恶意】再也不能成为众人刷分的机器了。 只有这些。 程野有些烦躁，他一烦躁就觉得脑子里都是线团，一个接一个的理不清。 好想给微生安打电话啊。 好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对，还有一个方式可以知道发生了什么...... 第28章 恶意(二十八) 程野彻底冷静了，他看向周围人，平静地说道：“梦魇既然已经消失，这个副本应该要结束了才对，但是副本还在继续.......” 刘建军扫视了一眼门外：“恶意，我们还没有消除恶意。” 程野明白了，梦魇是由恶意衍生出的一部分，又是梦魇激发了更多的恶意，它们相辅相成，头尾衔接，此刻，梦魇消失了，循环便停止了。 接下来只要处理掉这栋公寓由于那些抢夺者激发的恶意，便可以结束了。 而现在，程野也想明白了那些抢夺者在做什么。 他们在最大程度的激发这栋公寓楼本地人的恶意。 而玩家他们要最后处理是因为不能破坏本地人的恶意。 本地人本就对玩家抱有极大的恶意，要是被他们发现，玩家在内讧自己伤害自己，他们不得爽死了。 那抢夺者辛辛苦苦激发的恶意岂不是白干？ 所以那天，抢夺者他们才会说，要等最后一天才处理玩家。 因为，他们要激发整栋楼的最大恶意，想让副本不再处于平衡。 本来梦魇和恶意相辅相生，各自运转，保持平衡。 而这个时候，忽然有一端的恶意剧烈激增，梦魇可能会遭到破坏。 这些都是程野对抢夺者举动的猜测，至于他们到底是怎样想，他也不知道。 但他知道，如果有了一个猜测，这么做又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情况下，程野也是会愿意去试试的。 你看，抢夺了大家的额食物，自己不会挨饿。 又没人打得过自己，就算本地人的战斗力更高一些，但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中玩。 再加上，【恶意】最大的危机是睡觉，只要不睡觉就不会有危险。 那么，对于抢夺者来说，有了这样的猜测，去试探一番，百利而无一害。 最多就是到了第五天回到主城内，并没有拿到副本的评级，可对他们来说有什么损失呢？ 既没饿肚子，又玩得很开心，困了就杀个人，不亦乐乎。 程野垂下头，想必就是这样了。 他将自己的猜测和周围人说了一遍。 大家对这个猜测将信将疑。 不过明天就是第四天了，他们要去五楼搜刮。 等五楼的居民都收刮完，本地居民的恶意将达到最大值。 要知道政府一周才送一次吃的，本来食物就不够，还被外乡人抢了，这谁能不生气？ 可是现在，梦魇消失了...... 程野忽然觉得有些有趣，本来他们的打算是想制造不平衡然后损坏了该副本。 可是，现在梦魇消失了，副本并没有结束。 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们的猜测是错的啊！ 程野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他们辛辛苦苦忙活了四天，然后最终功勋章被程野他们拿了...... 想必到时候，他们的恶意也会达到最大吧。 恶意？ 程野忽地微微皱了皱眉。 少年究竟对他父母拥有怎样的恶意，才会出现梦魇，出现这个循环呢？ 小明究竟又做了什么事情，让少年自愿放弃了梦魇世界呢？ 程野看向刘建军，陡然说道：“我还是想不明白少年的恶意是什么？” 究竟他存在着怎样的恶意？ 能让他那般冷静凶残的杀了男人和女人？ （不能用父母会被屏蔽，将就看。） 他的家庭确实不太好，但可以看出来他的母亲很爱他，且对他很好。 或许是会让人有些压力，但不至于滋生出这般强烈的恶意，导致都能产生梦魇的恶意。 程野着实不相信。 毕竟两天相处下来，少年给他的感觉确实是一个和善的，温柔的，情绪稳定且会为他人着想的样子。 是啊，智商高的人善于伪装。 他学习成绩那么好，那么多奖状和证书，都能证明他是一个足够努力又有天赋的孩子。 但让程野去相信，他感受到的一切都是伪装...... 他确实无法做到。 程野看着刘建军，轻声问道：“如果不考虑其他任何因素，只单谈你第一次看见少年，包括后面相处，你觉得少年是一个什么样的孩子？” 刘健军毕竟有过自己的小孩。 他对孩子的看法，或许会和自己有些不同。 刘建军思考了一下，很快给出答案：“一个懂事得有些令人心疼的孩子。” “你或许没有注意到，但是我注意到了，我们在少年家的时候，他母亲说要给他下面，他其实不饿，但还是立刻说了好。” “一般正常的孩子如果不饿的话，一定会说不饿的，包括我家小孩，面又不是什么特别好吃，很难吃到的东西，而且按照他们家情况来看，这种面只是用来充饥的，他想必经常吃。” 程野有些不理解刘建军的意思。 吃个面罢了，也有可能他太久没吃母亲做的东西突然想吃了....... 等等，不对。 就像刘建军所说，梦魇是他创建的，梦魇存在很久很久了，他随时可以吃到他母亲做的面。 但他没必要在不饿的时候吃一碗满满当当都是面条的面。 而且他，吃完了，汤都不剩。 他这么做，只是习惯了。 习惯了去接受他母亲自以为是的对他好，只是为了让他母亲安心。 很多人是做不到这点的。 明知道属于道德绑架的一种：我只吃鱼头，没事孩子你吃，你看我把好吃的都留给你了，妈妈工作这么辛苦你一说饿了就立刻回来给你做吃的....... 但他还是接受了，且让对方感觉到自己被需要。 这不是装能装出来的。 他可以用最简单的方式去礼貌拒绝他母亲要下面的请求。 那样依旧会被程野他们礼貌懂事的感官。 毕竟那碗面太大一份了，就算是程野想吃完他也会有些费劲。 可是他没有，他甚至没有思考。 他自然而然地接受了，吃完它，让母亲放心。 程野微微皱眉。 所以他，还是猜错了少年的真实属性吗？ 但是，他到底从何而来的恶意呢？ 又为何会有梦魇呢？ 又为什么会静静地待在房间里看他爸爸揍他妈妈呢？ 他分明长得那般高大了，在第一个晚上的时候，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杀死那两个人。 那么，在男人动手的时候，他既然在房间里，为何不出来阻拦呢？ 程野感觉脑子里的迷雾更多了。 而更令他烦躁的是：知晓答案的小明，死掉了。 第29章 恶意(二十九) 他现在只能等这个副本结束后，才有机会得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副本结束后，系统可能会发布的人物碎片，能获得部分人物的故事线。 让整个副本故事更加完整。 而这，就是得知少年为什么会产生恶意，又为何会有梦魇的线索。 可是现在，还得再等两天。 程野不想等了。 只要解决了这栋楼本地人的恶意，应该就可以彻底结束这个副本了。 程野看了看站在一旁略显担心的楚月：“我们还有多少食物？” 楚月知道程野在想什么，她摇了摇头：“这个副本是禁止带食物进入的，我们虽然省吃俭用，但目前剩的食物也就只够再吃一顿了。” 这样看来，用自己的食物去分给那些被抢夺的本地人是不可能了。 那就—— “老刘，我们要不要干一票大的！”程野笑着对刘建军说道。 刘建军听到这个称呼忍不住笑起来，这个小子。 在梦魇里的时候，刘建军和女人说过，他儿子总是学他媳妇喊他老刘，没大没小的。 没想到就被记下来了。 “行啊，什么大的？”刘建军隐隐猜到了程野想做什么。 毕竟这是在进入梦魇前程野说过的。 程野笑着：“给大家讨回一个公道！” 刘建军笑了起来：“行啊，那——现在走？” 程野点头：“走！” 楚月看看程野，又看看阿辉，莫名地被这种激昂的氛围影响了。 她扯了扯程野的衣袖：“你想干嘛？” 程野努努嘴：“自然是抢回‘抢夺者’抢夺的那些食物啦。” 楚月笑了：“平复恶意，然后让副本结束？” 程野叹了口气：“小明这个不省心的，说走就走了，还真是什么都不留下，我啊，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楚月点点头：“行，那我们一起，反正这次下副本带了一堆道具。” 程野笑了笑：“道具这方面你就不用操心了，微生安准备了一堆道具......” 他忽然想起来，微生安这家伙自从知道可以离开游戏后，就肆无忌惮地开始散财。 而在永昼内，也是各种慈善的事开始做起来。 程野曾问过他这是为什么。 微生安说钱到达了一定数额之后，是花也花不完的，就算努力花，也没有入账的快。 而他到了这个时候，就需要给自己积德了。 他认为，这是气运的一种。 虽然他强制设定为幸运值100，但谁知道他的心愿完成后呢？ 许多东西都是玄而又玄的，他不会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妄自嚣张。 所以，积德的事，从现在开始。 刘建军那边也很快沟通好了，他的兄弟们个个摩拳擦掌，早就想做这件事了。 大家分别将自己的道具拿了出来，在这种时候，就应该团结一致，争取一击毙命。 道具摆放在床上，大家纷纷介绍着各自道具的功能。 缺了聒噪的小明，程野总觉得少了什么一样。 按理说，这个时候的小明应该穿梭在各个人的咯吱窝下探出个脑袋，然后笑得又贱又嘚瑟，说着自己的道具才是顶呱呱。 可是现在，没有小明，也没有他的声音。 程野的视线从道具上移开，缓缓地看向依旧躺在床上宛如死尸的小明，叹了口气。 小明啊，真不知道他当时做了什么样的决定，又为何......会死？ 大家井然有序地介绍完了道具，阿辉和刘建军安排好了每个人擅长做的事和道具该如何出场使用。 计划在众人议论下达成统一。 最终的结果众人无异议，纷纷通过。 程野稍稍觉得有些恍惚，但很快稳住了心态。 这是小明主动做的选择，每个人都有自己非做不可的原因，他没有什么资格说好或者不好。 既然如此，他尊重小明的想法。 “那，我们走吧？” “走！” ...... 很快，众人达到了抢夺者的房间门口。 刘建军他们和抢夺者打过几次交道，起过几次冲突，自然知道他们的房间在哪里。 程野和刘建军相视一眼，然后由刘建军那边一个长得高高壮壮的叔叔一脚踹开了门。 【大力拖鞋：别看它只是一双普普通通的拖鞋，穿上它你就可以化身成谁见谁死的名侦探柯南，方便你踹开任何一间门进去探索线索。】 【注意：本道具根据门的坚固程度有一定比例耗损，耗损结束道具失效。】 【目前坚韧度：67\/100.】 “谁啊！” 门轰然倒地，在里面斗地主的抢夺者自然一脸怒意。 开玩笑，马上就要赢牌了，他心情能好吗！ 一众人纷纷将目光看向门口。 只见灰尘之中，程野拿着短短的一根筷子笑得灿烂。 宛如战后凯旋归来的英雄，没有一丝惧怕之意，有的只有获得胜利后的必然。 抢夺者的领头之人顿时怒了，他直接跳起来指着程野：“你想死也选个黄道吉日行不行，非要打断老子赢牌？你知不知道老子的牌有多好？这输的积分你来赔？” 程野拿着筷子，缓缓地移开了领头的手。 领队惊讶地看着程野手中的筷子。 这是什么筷子，怎么有千斤重一般，自己竟然丝毫反抗不了？ 程野笑眯眯的，下一秒一拳打了过去。 而这一下，让程野身后的所有人都开始战斗。 一个人锁定一个目标，用最快的方式限制住对方的行动，每个人都很高效，毕竟他们都打过草稿了。 楚月选了一个长得最瘦小的，毕竟男女之间的力量悬殊，这不是靠想象就能拉平的力量差距。 为了避免任何失败，楚月自然从门一打开就锁定了这个小细狗。 战斗结束的很快，三分钟不到，所有人就都被绑起来或者限制住了行动。 程野控制了领队之后第一个走向楚月，困住楚月手中弱不禁风的瘦小男人，紧接着两个人开始漫不经心地一个一个捆绑起来。 这是都都身上的道具，束缚绳，可以将一切东西束缚住。 不过时间只有短短五分钟，五分钟后，它就只能是普通的绳子。 可是对于程野他们来说五分钟够了，他们本来想做的也不是伤人，而是把食物还回去，然后限制住这些人的行动。 很快，所有人都被捆绑起来，程野数了数，发现只有12个人。 程野微微皱眉：“还有一个人呢？” 领队将头扭到一旁，根本不愿回答。 程野还是用那根筷子，轻轻一拨，领队的头就重新转了回来。 “问你呢？” 领队盯着那根筷子，羞辱！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你们不讲武德，趁着我们在打牌就进来了，也不给准备的时间，我不服！我们再打一架！我必让你们屁滚尿流，跪下求饶！” 程野像看白痴一般看着领队：“你觉得你们之前十三个人打别人一家三口，就很讲武德，很公平了？” 领队愤愤然：“那不一样，我们是为了胜利！” 程野无语：“我们也是为了胜利！” 领队tui了一口，说道：“你懂个屁，还差一天，我们就可以真正地结束这个副本，而你们现在把我们绑起来......诶！诶诶诶！你们在干嘛！你们要把食物搬去哪里？” 程野笑眯眯地：“自然是从哪里来还哪里去咯！” 领队惊了：“你们要把食物还给那些本地人？” 程野点点头：“是啊，你们抢了他们的，我们负责还回去，有什么问题？” 领队顿时直爆粗口，骂爽了之后才说：“你知道不知道我们为了提升他们的恶意做出了多少努力，你们现在居然要中断这一切？你们到底还想不想让副本真正的结束？” 程野拿了把椅子过来，饶有兴致地坐到领队对面：“哦？是吗，这么棒！” 领队噎住，看了程野半天，又开始叽叽歪歪叫起来，因为过于肮脏发不出来，程野慢悠悠地捂上了耳朵。 领队目瞪口呆，气得心脏疼。 第30章 恶意(三十) 程野饶有兴致地向前前倾着身体，轻声问道：“不如你说说，你们的想法是什么？” 领队瞥了程野一眼，没有说话。 程野不紧不慢地板正了领队的头，拍了拍他的脸蛋：“问你话呢，真没礼貌。” 领队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捆绑的身子，和程野高高在上的坐姿。 谁没有礼貌？ 我就问你谁没有礼貌？ 讲礼貌的人会把别人捆成粽子？ 程野慢条斯理地从储存格里掏出了个道具，看起来亮晶晶的。 领队咽了下口水。 不明觉厉。 他张了张口： “.......那个，我就算说了你也理解不了啊。” 程野用发光的棒子轻轻敲打着领队的脸：“这么自信？” 领队又咽了下口水：“算了，反正都被你们毁了。”不是我想保命。 “就是只要把这里的人恶意达到最大，梦魇和此地的联系不再平衡，副本就结束了。” 程野眼神微闪。 和他猜测的大差不差，但是...... 程野凑近了领队，低声道：“梦魇已经消失了。” 领队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不可能啊！怎么会！” 如果梦魇已经消失了的话，为什么副本还没有结束？ 面对领队的惊慌失措，程野并没有多余的表情。 因为一开始，程野也是如他一般奇怪。 因为能想到破坏平衡让副本消失，是大多数人都能想到的。 之所以不做，一是因为风险大，本地人本来就对外来者有恶意。 且在这个副本中，设定就是本地人的武力值比外来者大，除非用数量压制。 二是因为没必要，这个副本保底到手5000多积分，只要不睡觉五天就能拿到，不香吗？ 费了老劲真实结束这个副本，最多拿个评分。 但是大多数人通过副本都是拿不到评分的，也就程野这个‘新人’，因为一开始遇到了微生安，被引导着要多探索世界，所以才能把把拿到评分。 大多数玩家，只是通过了副本，连d级评分都拿不到。 更何况，拿了评分也没什么实质性的意义。 除非像程野一样，优秀率达到95%以上，系统发放额外的宝箱，不然确实没有什么特殊的奖励。 除非—— 程野打量了一下被捆成粽子的领队。 除非他们在游戏内也获得了额外的机缘，拿到评分会有特殊的奖励。 不然费这么大劲凑齐十三个人，前期投入的道具就不知道多少积分了，属实没必要。 程野踹了踹领队。 “喂，你们非要拿评分是要干嘛？” 领队没说话。 程野举起‘亮晶晶’。 领队再次咽了下口水。 该死的，这玩意明明看着就是个会发光的棒棒，怎么会让他莫名产生胆怯的感觉。 “那个……我们领到了这个副本的额外奖励……” 领队偷偷看了程野一眼：“你别想了，我接的任务，只有我能获得奖励。” 程野盯着领队。 这个副本也很想结束了吗？ 还是说系统在修正bug。 因为这个副本已经多人下过了，总不能突然修改规则对后人不利。 所以临时发放了奖励补贴，让副本尽快的正式结束？ 程野眨了眨眼。 有一个地方其实很奇怪。 本地人明明很讨厌外来者，但他们却不团结，各扫门前雪。 分明欺压他们的人只有十三个，只要他们团结起来，所有人的食物都不会被抢，但没有任何一个人站出来。 他们，很冷漠。 冷漠也是生出恶意的原因吗？ 少年的恶心究竟源自哪里？ 又为什么会让现实和梦魇产生纠缠，达到平衡？ 现在梦魇消失了，为什么副本还没结束？ 到底哪一步没有做？ 程野重新看向领队，眸中的迷雾散去，只剩一片清明。 “说说你能获得的奖励。” 领队垂下眼眸，不是很愿意说。 程野又踹了他一脚：“既然是绑定的任务，我又无法剥夺你的，怎么不能说？” 领队悻悻然，无奈地说道：“当然是积分啦，还能有什么？” 程野用‘亮晶晶’贴到了他的脸上：“说实话。” 领队受不了了： “你别拿这玩意捅我！”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的道具怎么奇奇怪怪的！” 程野笑了。 奇怪吗？ 那是当然。 这是小明下副本前突然递给他的，说是什么演唱会的荧光棒。 程野莫名其妙，这么没用的道具还要占他一个储存格。 但是经不住小明的死皮赖脸，只能放进背包里。 占一格就占一个吧。 反正这个副本并不是很危险。 谁想到，现在用上了。 【应援荧光棒：能在任何时候发出迷惑人心的光芒，给与人心底的力量。】 【特性：对于不知好歹的人造成心理恐慌。】 【作用：选定一个人绑定，绑定后成功赋予光芒万丈，让众人不得不仰慕他，臣服他，发自内心的恐惧他。】 【道具使用实现：一场演唱会只有短短两个小时，劣质的荧光棒自然撑不了那么长时间。】 提到小明，程野的心里还是有些落寞。 他不知道小明是不是真的如微生安所说，一开始就知道这个副本是什么。 如果他真的什么都知道。 那是不是可以说明，他是在主动赴死。 他从一开始，就做了这个决定。 他，根本没打算活着回去？ 但是为什么呢？他难道和梦魇的主人，一开始就认识？ 程野经历过【女儿】和【视角】。 自然知道有些副本是有连贯性的。 所以微生安的猜测也不一定对，或许，小明确实曾经进过这个副本。 但是他进入的，是那个还没有产生梦魇的过去。 而那个时候，少年还活着，大家还没有那么多恶意。 所以小明才会在进入房间后，看到了熟悉的格局后说出：我来过这。 小明这个人虽然跳脱，但是玩游戏一向很认真，不像是随意扯谎给人带入误区的性格。 特别是，他应该很早之前就把大家当队友了。 一个需要温暖的人，又怎会推开围绕在他身边的光明？ 程野微微皱了皱眉，陡然弯下腰，略带侵犯警告式地质问：“赶紧说，我不是很有耐心。” 第31章 恶意(三十一) 领队苦笑了一下。 看了看程野又看了看他手中的棒棒。 犹豫了一番后还是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能获得一个离开游戏的碎片。” 又是碎片？ 程野挑挑眉。 要不是这个游戏不能充现，程野都会以为这是一个氪金游戏。 想要什么就来集碎片吧。 也不多，20个，30个，50个，100个都有哦。 只要有耐心，总有一天可以集完的。 “要多少碎片才能离开游戏？”程野追问道。 领队叹了口气：“只是有关离开游戏的线索碎片罢了，谁也不知道要多少个才能有明确的联系，据说如果运气好拿到一个主线索，就可以大概知道离开游戏的规则了。” 程野微微皱眉。 所以曾经的他，是因为运气好拿到了一块主线索的碎片吗？ 幸运值13？ 听起来怎么那么不可能？ 副本内无法打开系统面板，所以程野无法去验证领队说的话是否为真。 但是—— “报一下你的游戏id。” 领队眼珠子一转：“。” 程野挑挑眉，打开了死物博物馆的系统面板，当着领队的面给管理室打去了电话。 王五接得很快：“程野啊，还是没有看到小明的身影，他确实没有进来。” 程野瞟了一眼在那躺尸的小明：“没事，小明已经找到了，我找你是有其他的事。” 现在所有人，除了胖子都在副本内。 只有胖子可以做这件事。 王五立马回答：“你说你说，什么事？” “你去把a找过来，他是我的临时代理人，你让他通过通讯录给胖子打个电话，让他进死物。” 王五立马点头：“好好好，我这就去。” 虽然程野可以自己给胖子打电话，但平日里除了他，就数小明最喜欢粘着胖子。 虽然胖子不说，但是程野知道，胖子......肯定是喜欢小明的，不然怎么容忍他日复一日地欺负自己。 此刻小明死透了，他真不知道怎么跟胖子说这件事。 通过其他人中转一下，顺便震慑一下领队。 让他知道，自己有无视时空的道具。 王五的办事效率很快，胖子在几分钟内就进了死物博物馆。 看他睡脸惺忪的样子，估计是在睡梦中被喊醒的。 他打开了视频通话，憨憨地笑着：“老大，啥事？” “，你加一下这个人。”程野看着还什么都不知道的胖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即便周转了一下，不是亲自联系，心里依旧没有很好受。 胖子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程野怎么说他就怎么做，啪啪啪打开了系统面板，在上面输入了游戏id。 “老大，没有这个人诶？” 程野看向领队，似笑非笑。 领队心中早就大惊。 什么玩意？ 他这是什么道具？ 为什么可以无视时空？ 不是，他居然有一个可以随时联系副本内玩家的道具吗？ 我的妈呀，这岂不是过单人副本的时候相当于身后站了一个团队？ 程野拿着‘亮晶晶’敲了敲领队的脸。 领队惊醒，恐慌地看向程野。 他是谁？我是谁？我在哪里？现在要干嘛？ “怎么骗人呢？”程野凑近了领队。 领队谄谄一笑，后背的冷汗冒了出来：“这，我，我也是想自保嘛。” “你要我真实联系方式做什么？” “你不会是想加我好友吧？” “我本人身高不高，没有腹肌，长得也不好看，你加我联系方式做什么？” 领队碎碎念。 程野捂住耳朵。 怎么这么聒噪，加联系方式不就是为了尽快确定对方所说的碎片任务真实存在吗？ 还能有什么目的？ 整的一副仿佛自己看上他了。 “赶紧的，说真实id。” 领队叹了口气，又看了看棒棒：“。” 程野重复了一遍，胖子那边快速输入：“老大，好了。” 胖子将添加好友的页面展示给程野看。 程野确认了一遍信息后，意味深长地看着领队：“记得游戏结束后通过好友验证。” 领队像焉了的茄子，叹了口气：“知道了知道了。” 聊的这么一会，其他人也都送完菜陆陆续续回来了。 “每家每户都按照比例归还了食物，他们没什么特殊的情绪，有些人会说声谢谢，有些人觉得我们欠了他们百八十万，一点好脸色都没有。” 回来的人中有人吐槽道。 楚月补充道：“他们对我们的恶意依旧很高，即便对方极力掩饰了，但还是能从眸中看出深深地厌恶。” 楚月垂下眼眸，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这种厌恶怎么说呢......就仿佛是我们侵占了他们的家园，导致了她们现在的困境，由心而生的本能的厌恶。” 程野微微皱眉。 将食物还回去并没有降低恶意吗？ 那这个副本难道还是要等到五天后自然结束，没办法真正的结束吗？ 可是不对啊，梦魇已经消失了，若是副本还存在，那今后进入副本的玩家岂不是可以随意吃吃喝喝五天，然后就通关。 游戏会愿意留这么一个半成品在这？ 一定还有哪里是被忽略的，没有解决的。 领队听到他们所说的话，忽然得意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看吧，他们这些冷漠的人，你们就算施以好意，也不会得到相同的回报。” “谁让你们是外来者呢，本地人对外来者就是有着天然的排斥和恶意啊。” 听到的话，程野的眸子微微颤抖。 是啊，他们是外来者。 本地人或许早就发现了，当他们来了之后，自己会失去一段时间的记忆，身体可能出现莫名其妙的伤口，甚至会莫名其妙地死亡。 所以，他们能喜欢玩家就奇怪了。 毕竟玩家对于他们来说就像是无法治愈的病毒一般，令人猝不及防。 这样的恶意，又怎么会通过一点点小恩小惠就得到消解。 除开这些不说，梦魇已经消失了，究竟要怎样才能通过这个副本呢？ 程野转向楚月：“你把进入这个游戏后的规则跟我说一遍。” 虽然楚月给了程野一份关于这个副本的注意事项，但是他想知道，玩家进入游戏后当场给的规则，是否有哪里不一样。 而这里面，可能藏着真正揭开【恶意】的密码。 第32章 恶意(三十二) 楚月愣了一下，很快调出了备份给程野看。 像这种规则类的副本，她们都是会用道具记录规则的。 避免在副本内被诡异改变了记忆或者更改了记忆。 这是一个高玩的基本素养。 程野拿起备忘录，认真看起道具来。 每一个字他都在认真看，看着看着，忽然他的脸色一变。 “有个问题。” 楚月和阿辉走上前，围在程野旁边，看着备忘录上的字。 有什么问题？ 这些规则基本上和进入游戏前得到的信息差不多。 这个副本的规则并没有很复杂，总结起来就是夜晚不要出门，容易被诡异纠缠死亡，尽量不要睡觉，容易被拉进梦魇。 剩下的，就是保障自己生存，节约食物。 “这一条。”程野指着备忘录上的一条规则，脸色凝重地说道：“政府每周都会发放一周的食物，因为环境骤变，目前的食物准备不充足，请不要和别人分享自己的食物。” 楚月还是不明白。 这条规则有什么问题。 程野深呼吸，缓缓解释道：“你说，一个人的食物如果不够了，他会主动分享自己的食物给其他人吗？” 在场的人都摇了摇头。 按照这个副本里邻居们的冷漠来看，他们不去抢夺别人的食物就不错了，更加不可能分享自己的食物了。 而对于玩家来说，拜托，大家是来这里下副本赚取积分的好吗？ 又不是圣母心爆棚了，活着的机会不要了，将食物分享给可能只是一段数据的npc。 那自己怎么办？饿着，等待san值跌落，然后死亡？ 脑子进水了才会这么做。 程野点点头：“所以啊，问题出在这里。” “我知道有一些高级副本的规则副本，是存在错误规则的。” 这一点楚月和阿辉也知道，规则副本里并不是所有规则都是正确的。 也有误导玩家的规则。 但是这只是一个五级的中级副本，按理说不应该出现高级副本的问题。 但是，若是它真的存在错误规则呢？ 而这个错误规则并不起眼，甚至阴差阳错反而让玩家们可以刷积分呢？ 程野现在指出的这条规则，就是这样的规则。 它，不会影响玩家的存活。 但是，它让玩家永远无法真正地解决这个副本。 进入的游戏越多，程野越觉得他就仿佛是这些小世界的神。 由别的维度降临到这里，然后替处于水深火热的他们解决掉他们无法处理的困境。 就像是【女儿】，就像是【视角】。 他们帮助原住民恢复了正常的生活。 若是没有他们，在【女儿】那个副本里，或许会有越来越多的畸形人诞生，直到最后，大家都是三头六臂的怪物，而在【视角】，也会有更多的人成为试验品，身上长出不属于人类基因的变异鳞片羽毛。 还有【厄运】那个副本，若不是他阻断了两个世界的置换，说不定现在，原住民所在的世界已经成了一片废墟，满世界都是辐射和放射带来的影响，大家终日无法见到日光，只能藏在昏天暗地之下。 永限黑暗。 而这个副本，存在着矛盾。 玩家们，太容易通过副本了。 要知道这是一个五级副本啊，可是按照难度来说，他甚至有一种相当于2-3级副本的感觉。 怎么可能这么简单？ 那最有可能出问题的地方，就是规则。 有些规则，是为了让玩家陷入矛盾境地，然后无法正常离开游戏。 毕竟，对于人类来说，整整五天不睡觉，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给一个错误的，让人类需要独处不和外界联系的规则，就更容易让玩家san值掉落，最后被吞噬。 可惜游戏一开始设计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过，阴差阳错下，竟然会让玩家钻了空子。 其实也很容易理解。 游戏这种压抑的环境待久了还能不申请原住民身份，还能继续保持乐观的态度，还能成为一个中玩的玩家。 又怎么可能被一间小小的房子逼到绝望呢？ 只能说设计这款游戏的人不了解人类，也不懂得人类的潜力。 程野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它这条规则，明显重复了。” “玩家食物不够的情况下，本身就不会做出将所剩不多的食物分享出去的行为。” “而它还这么强调了。” 楚月的瞳孔微微放大，她意识到了什么。 “这是一个中级副本，游戏不可能那么好心‘真心实意’地去关心玩家们的生命安全。。” “所以这条规则，恰恰说明了问题所在。” 程野点了点头：“是的，这是一条假规则。” “所以我们需要给其他人分享食物。” “而且，我们想要结束这个副本，靠的不是激发恶意。” “反而是，激发他们的善意。” “只有他们的恶意消失的时候，这个副本才会真正地彻底地结束。” “所以，我们一开始想的.......都是错的？”阿辉缓缓说道。 这个副本的名字叫‘恶意’。 大抵也是围绕着恶意展开的。 程野忽然朝着窗口走去。 因为规则的限定，所以他的注意力一直在这个公寓里面，并没有出去看一看的念头。 但是现在，他想看看这个公寓外面是什么样的。 究竟是只有这个公寓笼罩着恶意，还是真的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恶意里？ 程野忽然想到一件事。 梦魇里面那些楼，是没有住满人的。 如果真的是整个世界都是恶意，那么大的空间怎么可能容得下那么多人。 虽然有一定概率就像主城里那样，存在第二空间，第三空间，层层折叠。 但是通过少年跟他们说的话以及走访了所有人之后来判断。 这种情况应该是不存在的。 因为那个世界代表的是绝对的公平，公正。 每个人都享有同等的美梦。 所以，程野现在判定，【恶意】这个副本真正地解决办法是：结束恶意。 让所有人不再心存恶意，消散他们的心结，让这个地方真正地，消失。 不仅仅是梦魇。 政府为什么要一周发放一次菜，为什么公寓里的人们不允许出去，为什么其他地方的人可以出门呢？ 这里，明显像是被圈养起来的地方。 程野微微垂下眼眸，他对这个副本大概有了一个判断。 至于小明...... 程野侧过脸看了过去。 第33章 恶意(三十三) 他一定知道些什么，只是他现在，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程野垂下眼眸，打开了窗户。 窗户是从里往外开的，打开后，底下有一圈铁丝网绕着整个公寓楼，似乎还通着电。 什么样的公寓楼，需要被铁丝网保护？ 究竟是保护里面的人，还是外面的人？ 程野眺望远处，空旷无比，什么也没有。 在铁丝网外，就是一条长长的无尽的公路。 又会有什么样的公寓，外边什么都没有？ 程野看了许久，一辆车都没有经过那条公路。 这个公寓仿佛是被人遗忘在这，只有政府每周发放一次食物。 程野似乎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转回身子，看着大家，说道：“我准备出门看看。” 楚月立马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程野看向楚月点点头：“走吧，我们尽快弄清楚，才能尽快解决这个副本。” 刘建军对视上程野的目光，略微一想，说道：“那既然如此，我们就在这等你们回来。” 程野笑了笑：“放心吧，不会出什么意外的。” 说完，他拉住了楚月软若无骨的小手。 两人推开房间的门，朝着楼梯处走去。 楼道里很安静，即便是白天，大家也都是大门紧闭，无人出入。 这里，确实很奇怪。 虽然随着社会的发展，大家逐渐变得冷漠起来，邻里之间不认识也是很正常的事。 但是怎么会始终无人进出呢？ 程野低下头苦笑了一下，两人走进了逼仄狭小的楼梯间。 楚月忽然开口：“你刚刚想到了什么？” 程野有些意外，他的表情管理已经做得不错才对，这样细小的神情都被捕捉到了吗？ “问你呢！”楚月戳了戳程野的腰窝。 “怎么，没人就这么放肆？”程野笑了。 楚月有些害羞：“你快说啦，别试图转移话题。” “好好好，我说。”程野立马投降：“我刚刚看了窗外至少有五分钟，却连一辆车都没有经过。” 楚月眨巴眨巴眼睛：“怎么会有公寓建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程野感慨道：“是啊，所以，会不会是故意被安放在这的呢？” 楚月有些不理解：“什么意思？” 程野眼眸微微闪动：“其实我之前就有一个疑问，为什么既然是少年的梦魇，可是梦魇里的世界和这栋楼完全不一样？” “既然是他居住的地方，不应该按照自己记忆里的模样构建房屋吗？” 楚月静静听着，漆黑的瞳仁如同琥珀一般。 “所以，我有了一个猜测，这里或许并不是这群人最开始居住的地方。” “他们不过是因为遭受了梦魇的攻击，所以被安置在这里的，为了不让诡异继续扩散，所以拥有了铁丝网的围墙，而大家害怕被传染，也无人经过这里。” “这里，就像是被隔绝，被遗忘了的地方。” “在这种压抑的氛围下，就算有好心人也只会慢慢被环境压迫得无力去管他人，自然就冷漠了。” 楚月越听越觉得有道理：“所以你刚刚，想到了什么？” 程野看向楚月，她的小脸带着略微的受惊，就好像被惊吓到了的小兔子一般，可爱又可怜。 他伸出手揉了揉楚月的脑袋：“也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既然被梦魇侵袭的地方只有这里，那么政府应该不缺食物才对。” “你猜......他们为什么不给足食物？” 楚月的眼眸一下子瞪大。 是啊，如果一切都像程野猜测的这样，确实没有什么理由不给足食物。 唯一的解释就是：政府也希望这栋楼的人去死。 都死了，就不需要再负责了。 为了政府的脸面，即便他们不想管，但出于人道主义，毕竟是自己国家的子民，又怎么能不管。 可是管的话，就意味着梦魇的传染源一直存在。 梦魇应该是通过接触后传染标记的，这样夜晚睡觉的时候才可能被纠缠上。 而对于玩家来说，进入梦乡就是进入梦魇。 但是对于他们来说，梦魇或许并没有这么可怕，只是有概率被拉入。 而政府不想梦魇的影响继续扩大了。 而单纯的靠梦魇解决掉这小部分人，或许要等待的时间又太长了。 那怎么办呢？ 减少食物呗。 让他们吃不饱，再对外说：我们有在精心照料我们的市民，我们会对每一个市民负责。 大家又怎么会冒着生命危险来一个可能被梦魇标记的地方探索真相呢？ 众人只要从新闻上看到政府确实有在给送衣食住行的东西就行了。 而且，确实保护了大部分人。 这些被梦魇标记过的人，可不就是被隔离了吗？ 还怎么去传染围墙外的人呢？ 怪不得规则让玩家尽量不要出门...... 程野低下头笑了笑，摇了摇脑袋。 在这日复一日的昏暗下，谁又有精力再去帮助其他人呢？ 所以，所有人都冷漠，都麻木地等待梦魇找上他们，然后死亡。 他们啊，不过是在等待死亡罢了。 不知不觉，两个人已经走到了一楼。 无人看守，他们可以大大方方地走出去。 不过想想也是，这么危险的地方，又有谁会在这栋楼的门口看守？ 要看守也是在安全范围，或许在不远处，就有狙击枪对准了这个出口，只要有人走出去，他们就有了合理的理由击毙他们。 程野和楚月并没有贸然地走出去，而是在门口的位置，观察着周围。 从楼上看感触没有那么真切，但是近距离观察的时候，就会发现这里已经很残败了。 茂密的野草长了又长，也无人去修剪管理。 楼道里也是一股发霉的阴冷味道。 而这一切，都可以用程野的推测去解释。 为什么楼道里连窗户都没有，又为什么这么多住户竟然只有一个楼梯间。 这些通通都可以解释了。 因为他们，是被圈养起来的感染者，是没有人权还会危害其他市民的感染者啊。 程野站在楼道口，打量着周围，忽地抬起头，轻声说道： “我好像，知道一切是怎么回事了......” 第34章 恶意(三十四) 程野和楚月回来的时候，众人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似乎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被按下了暂停键。 看见程野回来，刘建军率先开口说道：“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程野笑了笑：“我大概知道了，接下来分工一下，这个副本应该就可以结束了。” 困住大家的从来不是梦魇，而是恶意。 相反，梦魇才是拯救他们的地方。 这个副本从一开始就在误导大家。 程野安排好了每一个人的动向，他唯一的恳求是，副本结束后，大家可以把人物碎片线索交给他。 刘建军解释了一下梦魇里发生的事，大家都同意了这个要求。 接下来，众人都开始按照程野的计划行动起来。 房间里只剩下那群被捆绑起来的争夺者和楚月程野。 都都虽然刚醒不久，但也要求和大家一起行动。 楚月和程野面对面坐着，两个人彼此没说话，就这么看着。 看了许久后，楚月忽然笑了一下：“你不是想尽快结束副本吗？怎么选择最麻烦的方式？” 程野也跟着笑笑：“我……在能力范围内，我还是想救更多的人。” 因为他们，可能也是活生生的人。 原来微生安跟程野说过很多话，他都没有太往心里去。 可是这次小明的死亡，让他忽然开始回忆起那些话。 他印象最深的就是那句：什么才是真实？ 如果你在一个虚假的世界里生活了三十年。 那里有你的朋友，有亲密关系，有各种印象深刻的回忆。 这种经历，难道也都是虚假吗？ 人生过的，不就是几个瞬间吗？ 时空很重要吗？ 只要是真实经历过的，有过深刻的感悟，具体是在哪个世界发生的又重要吗？ 就比如说，他们现在被困在游戏里。 小伙伴们并肩作战了这么多年。 如果有一天他们真的解决了这个游戏，重新回到了现实里，难道现在的一切经历都是虚假的，不属于他们的人生吗？ 怎么可能呢？这本就是人生经历的一部分。 所以，程野更加能共情这些副本里的人。 不管是在哪个次元，他分明知道，他们也独有自己的人生。 这种情况下，程野做不出来和政府一样冷漠的决定。 放任他们等待死亡。 梦魇已经消失了，虽然麻烦了一些，但是他们还是有机会彻底拜托标记的。 只要，忏悔，放下心中的恶意。 程野垂下眼眸，在他猜到真相的那一刻，他只觉得有无限的惋惜和对少年的敬重。 究竟要拥有一个怎样的人格，才会被人如此对待后，依旧善良地对待所有人？ 程野低声笑了一下。 或许这就是人性吧。 有人世道艰难依旧坚持自己的道，不随波逐流，比如刘建军他们。 有人乱世当汉奸，自私自利，只管自己死活。 人和人，始终是不一样的。 但他，还是想救一救这些人，若是最后无人忏悔，那他也没办法了。 只能—— 用最差的方式。 楚月伸出手，摸了摸程野的头发，忽然说道：“我觉得你变了很多。” 程野抬起眼眸，警惕地说道：“这样说话不违规。” 楚月眨眨眼：“我只是说你变了很多，又没说是和哪个阶段的你。” 程野也捕捉到了文字的漏洞：“你倒是越来越会擦边了。” 楚月被逗乐了：“因为很想你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 程野连忙说道：“会的，我保证我会尽快的。” 说完，他查看了一下自己身体里的蛋。 是的，自从微生安提出让他用了自己的技能后，他就开始孵蛋了。 虽然很麻烦，很搞笑，很无语…… 但微生安绝对没有恶搞他人的习惯。 说不定，这会是找回记忆的契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约定好的时间到了。 大家陆陆续续回到了房间。 有些人身后跟着本地人，有些人身后空无一人。 这是程野早就预料到的结果，他并不意外。 他也没想过就两个小时能劝多少人回头。 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回来的本地人站在房间中央，有些局促。 本来房间就不大，这会乌泱泱挤了一堆人。 终于，有人还是怯怯地开口：“你们说，可以救我们出去？” 程野点头：“是的，只要你们愿意替少年找回公道，我就可以保证今后再也不会有诡异缠身。” 是的，这个副本真正可怕的不是梦魇。 刚刚说过了，梦魇反而是保护这些人的。 真正可怕的是现实世界里，在这栋楼内，不停流转的诡异。 这，才是他们真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家家户户大门紧闭的原因。 他们被标记的，不是梦魇，是诡异。 而少年，死了都还在保护他们。 程野垂下眼眸，有些难过。 他一直想不明白在梦魇中发现的矛盾点。 少年明明看起来那么良善，那么优秀，有同理心，有礼貌，又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怨念将所有人困在梦魇里呢？ 如果他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恶人，又为何在看到自己和刘建军的时候，先先劝阻他们出去呢？ 他明显是能区分哪些是真正的本地人，哪些是真正的玩家。 可是他，依旧在努力保护着所有人。 让我们从头想一下。 若是少年真的要困住所有人，要折磨所有人。 为什么梦魇本身，是一场美梦呢？ 为什么所有人在这里无法离开后，都可以拥有属于自己，或许一生不可求的美梦呢？ 是吧，矛盾吧，和一开始设想的不一样吧。 这个最大的矛盾，就是少年构建的谎言。 这是一个五级难度的副本。 所以它里面藏着的逻辑，一定会符合五级矛盾。 而这就是程野察觉到的第二个矛盾点。 按照众多玩家寻找出来的规律，和过关的方式，这个副本的难度，太低了。 游戏不可能这么好心，所以，他们进入了思维困境。 无论是‘争夺者’想的激发恶意，还是程野一开始以为的‘梦魇消失’，都仅仅只是在第二层而已。 真正的结束，在第三层逻辑。 第35章 真相 忏悔开始了。 原住民扭扭捏捏，最终还是有人先开了口。 在原住民断断续续的叙述中，程野终于拼凑齐了那个有关少年的故事。 在意料之中，让人唏嘘。 少年没有骗他们，在梦魇内，即便拥有无限的时间，他们也没办法知道他死亡的真相。 这个副本的难点就是，在每个空间都能获取另一个空间的线索，但你需要敢于下梦魇。 好了，让时间回到少年死亡的那一天。 …… 少年居住的单元楼，是经过拆迁后重新分配的置办楼。 房间又小又逼仄，散发着阴冷的气息，隔音也不好。 原来那些弄子里的拆迁户就这么被迫挤在了这栋楼内。 和地球上不一样，他们可以选择获得钱款的赔偿，也可以选择获得一间和原来差不多大小的房子。 赔偿款给的金额都不够买一间新楼的厕所，所以大部分人都选择了要房子。 这些人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一起挤在了这昏暗的高楼内。 因为家家户户原本就是邻居，此刻只是换了个楼，大家彼此之间依旧很熟。 他们非常清楚，少年的家就是人间炼狱。 很多人都是看着少年长大的，在那些少年发出求救的日子里，所有人都做到了冷眼旁观。 没人想插手别人家的家务事，何况少年本就是作为这栋楼的‘牺牲品’存在的。 无论是谁，心情不好，或者闲着没事，都可以骂他一句。 在真实的过去里，少年的父母并不爱他。 他的出生，是一场意外。 他的父亲确实打妈妈，但那是因为，他不是他爹亲生的。 一切都很戏剧化，他的母亲才不是梦魇里那副任劳任怨，关爱孩子，愿意为了孩子付出一切的模样。 他的父亲也不是那副什么都不做只会喝酒打牌，输了钱就把气撒在母子身上的懦夫。 一切，都不一样。 现实里，她的母亲身材高挑，十分漂亮，是远近闻名的大美女。 可惜不好好读书，只想着赚快钱，于是有了他这么个‘意外。’ 而他的父亲，是被欺骗的接盘侠，在他出生后两年，发现了真相。 于是一个本就是临时拼凑的家变得更加支离破碎起来。 他的母亲不爱他。 他的父亲也是。 还记得在梦魇里，每个人都看不见对面真实的邻居是什么样子，他们的家人生活都是由一场美梦组成的吗？ 嗯，少年也是。 他在挨打责骂中长大。 听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杂种，若不是因为你，我的人生又怎会如此？” 很多人让他去死。 他的母亲，父亲，周围的邻居，充满恶意的小孩，看到他，都会问一句：“怎么还不去死？” 小孩子是和大人学的。 大人是因为生活压力转嫁了压力宣泄口。 他的父亲是因为尊严，头上绿油油。 而他的母亲是觉得他毁了她飘逸的人生。 所以，在他的美梦里。 所有人都是善良的，温和的，愿意助人的。 她的母亲即便被父亲长年殴打，也试图保护好他，爱护他，给他一切能给的最好的。 他的父亲则按照现实中平时偶尔抱怨出来心里所想的那样，不用养家，只要打牌喝酒放松即可，还能把这些年的怨念通过拳头发泄在母亲身上。 少年，他构建了一场美梦。 不仅仅是为自己，还为他人。 他希望每个人都是友好善良的。 他不是在拯救别人，他只是想抱一抱年幼的自己。 这场梦魇的产生，是因为少年的执念过于强了。 强大到，和诡异争夺人命。 时间来到了少年死的那一天。 在少年死之前，这栋楼就开始存在诡异了。 开始有居民莫名其妙地死亡。 但大家没当回事，都以为是意外。 可是少年常年游荡在这栋楼里，可以说这栋楼的每一片砖瓦，他都熟记于心。 所以，他是第一个意识到不对劲的人。 他有尝试过把真相告知他人，但身为这栋楼最底端的他，他说的话又有谁会去听？ 不被踹上两脚就不错了。 少年很绝望，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救不了任何人。 因为没有人会相信他。 那天，也是一个傍晚。 他和梦魇里表现得一样，在楼下徘徊了很久，没敢上楼。 他知道今天他妈妈打牌输了钱，他爸爸心情也不是很好。 只要他回家，不出意外会有一场爆打。 其实长年的挨打，让他已经感觉不到什么疼痛了。 他难过的，从来不是身上的新疤旧痕，而是—— 他的爸爸妈妈真的不爱他。 那天，少年在楼下坐了一小会，经历了路过邻居的污言秽语。 被小孩往身上扔石子。 身上灰尘扑扑的，最终还是决定回去了。 他站起来简单收拾了一下身上的淤泥，然后朝着楼上走去。 他不知道，今天会是他人生的截点。 他的年龄会永远的停在这一天。 他以为，只要等他高考完，离开这个城市，他就能获得新生。 可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门打开。 父亲一脸戾气，眼睛红红的，看起来喝了不少酒，整个人有些懵懵的。 酒瓶子直接砸在少年头上。 顿时，鲜血从他头上流了下来。 他父亲摇摇晃晃站起来，拎着他的衣领就朝房间里拖。 其实那个时候他已经很高了，他可以轻易地反抗，可是他没有。 那天他父亲也不知道抽了什么疯，竟将他捆起来打。 “你个小杂种，吃我的用我的！” “你怎么不去死啊？啊？还想考大学，我让你考大学！” “大家都在嘲讽我，都说我替别人养孩子！” “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去死啊！” “……” 少年没有反驳，默默承受着男人的殴打。 但男人的辱骂声一声比一声高，早就传出了房间，走廊过道所经过的人都可以听见。 这个时候，女人回家了。 她看到男人在打少年，竟没有上前阻止，反而脱下脚上的高跟鞋，跟着打起来。 “行啊，那就打死他吧。” “你这么想让他死，那就弄死他好了！” 女人下手极为狠毒，高跟鞋的尖跟狠狠地插进少年的身体里。 顿时少年的身上有了更多的伤口。 小洞冒着鲜血，咕噜噜地往来流。 门口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大家就像在看一场好戏，无人劝阻，反而个个看得津津有味。 “用力！” “对咯，朝头砸！” “没吃饭吗？还是舍不得？” “哟，养别人家的孩子也会舍不得啊？” “……” 群众嘲讽的声音络绎不绝。 男人在众人的起哄下失了理智，开始越打越凶。 少年逐渐失去了意识。 好痛啊…… 真的好痛啊…… 他的眼前一片血红，什么都开始变得模糊。 在众人津津乐道的讨论和如雨下的密集殴打中。 他虚弱地呼救： “救救我。” 救救我吧。 救救我…… …… 求求你们了…… …… 第36章 这个世界就像一个偌大的笑话 或许是他的呼救声太小。 又或许是风声太大。 没有人愿意停下来。 大家都沉浸在这场狂欢中。 似乎往日的压力，心中的愤懑，不满，压抑都得到了宣泄，释放。 大家都很快乐，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这或许是一年来，让他们最放松的时候。 只有他，只有他一个人承受着一切。 他迷茫地看着视野范围内的人头涌动。 他像是置身事外一般感受着这场不属于自己的狂欢。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吗？ 若是真的有神存在的话...... 为什么不愿意低头看看他呢？ 耳边的笑声越来越嘈杂，视线越来越模糊。 他死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拉到了大街上。 这条街上的所有居民多多少少都参与了这场狂欢。 大家在兴奋的状态下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 哪怕是个小孩子，也抱着懵懂和好奇上前踹了一脚。 似乎很有趣。 似乎一切都很有趣。 在他最后的视野里，是墨蓝的夜晚。 今晚的天气很好，明月当头，星星漫天。 路灯在一旁偶尔撕拉一下发出光芒。 人们打累了，就各自散去。 街道逐渐安静起来。 他一直在看星星。 今晚的星星可真美啊。 原来人痛到一定程度之后，浑身是发麻的，也感觉不到疼痛了。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星星。 人们散去后，终于没有人挡住他的视野了。 那一闪一闪的星星好像在眨眼睛啊。 真美啊...... 他缓缓地，缓缓地扬起了笑容。 然后瞳孔渐渐放大。 逐渐失去焦距。 他，永远地闭不上眼睛了。 夜晚的风还挺冷的，但是他也感觉不到了。 只是耳边似乎还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虽然能听见，却听不懂。 他的大脑似乎失去了解码的能力。 他似乎也失去了一切....... ...... 第二日清晨，打扫的环卫工人率先发现了他。 他死在了路上。 浑身赤裸。 整个身体....... 已经不能用人类的身体来形容了。 大家或许见过蜂巢吧？ 那种有规律的洞。 可惜他的身上，是乱七八糟大小不一的洞。 就哪怕是在屠杀场杀猪，也是规规矩矩地按照肉的纹路筋脉分开，也没有这么血腥。 无法想象，在人们失控的那个晚上，他都承受了什么，又承受了多久。 当然，这不是什么好事。 更加不能对外宣扬。 在众人缄默的态度下，他的死亡被定为一场失踪，就这么让众人一起遮掩了过去。 他们本就是这个城市阴暗之处躲避的老鼠，是生活在底层无人在意的边缘人物。 死个人罢了。 他的事就这么被轻描淡写地略过了。 没有激起一点水花。 所有人的生活还在继续过。 老师不是没有上门来询问过。 可是所有邻居都保持了统一言论。 他贪玩跑出去了，然后再也没回来，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当然也有些人知道他在家里过得什么日子。 所以有些不知情的人猜测他是受不了家里的氛围才跑走的。 没有人怀疑他已经死了。 毕竟少年平时就是一个温和又善良的人。 他的成绩很好，与人为善，遇到争执也习惯自己先退一步。 这样的少年，怎么会与人为敌，英年早逝呢？ 所有人都觉得他是奔向了属于自己的自由。 殊不知，他一直被困在这条街上。 从街头到结尾。 他被分成了上千块碎片。 所有人难得的齐心协力，将他埋进了这片土地里。 然后，诡异大爆发了。 讲述的原住民惊恐地看着程野，开始有些词不达意，断断续续。 他们似乎还沉浸在后面爆发的诡异中。 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他们的口中，这一切诡异是由少年带来的。 是因为少年不满他们的‘失误’所以前来报复了。 但程野坚定地摇了摇头：“不是的，诡异本身就存在，而少年在保护你们。” 原住民不敢置信，他们瞪着愚蠢的大眼睛看向程野：“你说什么？他保护我们？他为什么要保护我们？” 程野平静地看着震撼的原住民，没有说话。 他也不知道。 依照他的性格，谁这样对待自己，他一定会是血债血偿，用更残忍的方式报复回去。 还护佑他们？不弄死他们就不错了。 所以他也不知道少年为什么要保护他们？ 或许是因为自己从未感受过温柔，所以才想温柔地对待所有人？ 又或许是因为他善良，他愿意始终如一的做自己？ 无人知道答案。 但程野知道。 少年给他们的，是他曾经想给自己的。 只是他永远地与世长眠了。 原住民完全不相信程野的这套说辞，他们只是嘴里疯狂地嘟囔着：“这不可能！” “梦魇是要我们命的东西，又怎么会保护我们？” “我们那样对待了少年，他又为什么要保护我们？” 这一刻，程野忽地笑了。 他觉得一切都太可笑了。 原来这些原住民都清楚梦魇是谁的梦魇。 也清楚自己都做了什么。 但在他们刚刚的描述中，统统将自己撇的一干二净。 说是大家都在做，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被蛊惑想要去做。 而他们这时说的这些话可以证明，他们完全清楚自己做了多么不可饶恕的事情，所以他们根本无法相信被那样对待过的少年居然会反过来保护他们。 这......太离谱了不是吗？ 怎么会有人真的以德报怨呢？ 程野也不理解。 但他知道，这个世上每个人的想法都是不一样的。 有些人的思维模式达不到一定高度，他们甚至不会觉得自己在伤害别人。 就像面前的这些原住民，他们说是愿意忏悔，实际上言语间还是带着委屈和不甘。 他们明明就不是主犯，明明只是随手‘踢了一脚’。 谁知道少年是死于哪一脚，怎么就要自己也承担责任？ 他们甚至觉得自己委屈。 分明少年的死不应该责怪他们，他们现在却要平等地承担责任。 和他们没有什么好说的。 无论怎么说他们都不会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所以程野只是看着他们说道：“你们愿意，发自内心地给少年道个歉吗？” ps：35在群里 第37章 是真的离别 原住民们面面相觑。 真诚的.....道个歉吗？ 只要道个歉，就可以结束这一切吗？ 他们已经受够了诡异的折磨，真的非常想重新走进阳光底下，过回原来那种......哪怕并不是很幸福的生活。 现在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他们真的过够了。 原住民看向程野，斟酌了一番后，迟疑地问道：“只要道歉，就可以结束吗？” 程野看着原住民，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他重复且郑重地说道：“只要真诚地道歉，他就会原谅你们。” 那些无妄之灾，本就不是少年应该承受的。 他只剩下最后一个月了，再坚持那么一小会，他就可以迎来真正的新生。 可是所有人，这条街上的所有人，没有一个人愿意给他机会。 在他的恳求哀求请求之中，所有人只觉得愈发的兴奋。 哪怕小小的劝阻，都不曾发生。 但是到了今日，无能的人们依旧把罪责安插在他的身上。 他们不觉得自己有错。 有错的是他的父母，若不是他们先动的手，他们又怎么会跟上？ 就连父母都不在意的孩子，其他人又怎么会在意？ 原住民再次面面相觑，最终，第一个站了出来。 他弯下腰，朝着窗外认真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程野微微挑眉，没说什么。 其他原住民小心地盯着程野的表情，见他略微挑眉的样子，不由得开口问道：“这样不行吗？” 站在一旁的都都终于忍不住了。 他虽然刚从梦魇中回来，整个人还在恍惚之中，有些分不清现实与梦。 但在刚刚漫长的描述里，他也听明白了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事。 他向前一步，脸上带着执拗的认真和愤怒，一双透亮的眸子宛如黑玛瑙一般。 他一字一顿十分认真地说道：“你们到底在问什么？现在重要的是你们表演出来的道歉是否有诚意吗？你们真的不发自内心地觉得自己做错了吗？” “要的是你们真心实意的道歉，发自内心地，而不是你的动作语气表情是否符合标准，至于能不能被原谅，是你们该考虑的吗？” 原住民面对都都的指责没有说话。 经过抢夺者的绝对力量，他们知道自己打不过面前的这些人。 而且他们说可以带他们摆脱目前的现状，虽然不知道有几分成功的机会...... 但是大家都知道。 在地狱里待久了的人，哪怕只有亿分之一的概率可以触碰阳光，本身也会忍不住地向往自我pua，直到把自己都说信了。 就像溺水者抓住的那根稻草，他们轻易是不会松开的。 所以在沉默了几秒钟后，原住民开始接二连三的道歉1. 他们看起来比刚刚真诚得多。 但不确定是为了获得新生不得已为之，还是真的幡然醒悟了。 不过不重要了。 因为程野已经听到了那句话。 时隔6小时，他终于再次听到了少年的声音。 他说的是：“谢谢你。” 其实说来，这些原住民可能不信。 那些诡异灾厄都是他们自己带来的。 或许有些了解风水八卦的朋友会知道。 一个地方的运，其实是由住在这里的人决定的。 有过一个经典的故事。 一个朋友想要搬去另外一个城市定居。 他问那里的本地人在这边生活感觉如何？ 本地人反问他，原来居住的城市感觉如何？ 他说了一堆坏话，满满都是嫌弃。 本地人平静且淡然地回答：“这里的居住环境和你的上一个城市体验感一致。” 后来又有一个朋友依旧想来这个城市定居。 他问了本地人相同的问题。 本地人也反问了相同的问题。 他顿时浮现了笑容，夸赞了一番曾经居住过的城市。 本地人也露出了笑容，说道：“这里的居住体验会和你上次一模一样。” 相由心生。 心中有佛便见佛。 向来如此。 这些本地人憎恨了这么久的少年，结果却是保护他们的神。 而他们厌恶的诡异，却是由他们自生的冷漠漠视造成的。 神说： 这里该是一片荒凉之地。 于是这里，真的开始走向荒凉。 一切皆有因果，皆有定数。 很快，最后一个原住民道完歉了。 他们的眼神里充满着期冀，在盼望着或许今日过后他们能拥有新生。 程野什么都没有说，因为他的视线里重新看到了少年。 少年向他鞠了一躬：“多谢。” 程野微微皱眉，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抓住少年。 可惜，少年不是实物，是触碰不到的。 这个时候，所有人的耳边都传来了副本通关的消息。 主要参与者程野获得了最多的积分，其次是刘建军。 程野不在乎这些，在他的视野里，少年始终在那站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所有人都得到了副本结算。 正式副本拥有七天的副本内休息时间。 但出于对程野的考虑，其他人将人物碎片递到程野手上后，就纷纷选择了退出副本。 很快，副本里只剩下楚月，程野，和只有程野能看见的少年。 知道这个时候，程野才开口说道：“我能问问你，我的伙伴，躺在那里的小明，他去哪里了吗？” 少年看着程野手上亮晶晶的人物碎片，低头笑了笑：“你握着我所有的人生碎片，所以才能看见我。” 听到程野说话，楚月诧异地看了程野一眼，然后反应了过来。 她小声地说道：“你看见了谁？” 程野侧过头，冲楚月笑笑：“故事的主人公，那个少年。” 他举起双手，掌心满满当当的都人物碎片，闪闪发光。 在他的努力下，平息了一部分人的恶意，让少年被困住的心终于得到了救赎解放。 少年不再被困在这方天地，副本自然就结束了。 楚月微微挑眉，看向刚刚程野看向处，虽然她什么都看不见，但还是笑了笑。 程野重新转过头，看着少年。 他的眉眼间有些哀伤，似乎已经知道结果了，但还是......于心不忍啊。 沉默了几秒：“可以告诉我吗？” 少年看着程野，年轻的面庞上也多出了几分不忍，他微微垂下眼眸： “他死了。” 第38章 给我点时间 程野漆黑的瞳仁微微颤抖。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哑着嗓音问道：“他，怎么死的。” 少年走上前，他只是一具半透明的身体，想要轻抚程野，手掌却直接穿过了程野的脸。 少年举起手，看了看自己半透明的手掌，问非所答：“我要谢谢他，也要谢谢你。” 程野目不转睛地看着少年，等待着他的下文。 少年想了想，说道：“你把碎片都捏碎吧，这样我能获得的能量会更多一些，你想知道我都会告诉你。” 程野没有犹豫，直接捏碎了手中全部的碎片。 顿时，少年像是拥有了实体，呈现在程野面前。 他手轻轻一挥，周围的场景就变了。 “这是我曾经居住过的地方，它是不是和梦魇里的那条街很像？” 程野点点头：“是很像。” 少年轻笑了一声，他和梦魇里的样子没什么区别。 十七岁的少年，脸上带着阳光灿烂的笑容，很难想象他身上发生过那样的一切。 这次，少年牵住了程野的手：“走吧，我带你转转。” 程野顺从着跟着少年向前走去。 原本的房间里只剩下楚月一人，她看着突然消失的程野，和刚刚他的举动，若有所思。 下一秒，她也选择了退出游戏。 都都刚刚从梦魇中出来，神情恍惚，既然程野有自己的事要做，她也应该先去照顾都都。 此刻，恶意副本内所有玩家都退出了。 程野跟着少年走到了街头，少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梦魇已经消散，这是我用最后的力量重新构建出来的新的领域，也只能走到这。” “这是上学必经的路口，从这出去，就能到主街上，有宽阔的马路和行色匆匆的行人，我混迹于他们之间，穿梭在车流中，去学校。” “你的那位伙伴叫小明对吗？” 程野点点头。 “我不是第一次见到他了。” 程野早就猜到，听到这个回答并不意外。 少年仔细观察着程野的表情，忽然笑了，他说道：“小明说你肯定能猜到一，二，没想到他还挺了解你的。” 听着少年这么说，程野看向少年，说道：“你和他很熟悉？” 少年点点头：“是啊，这不是我们第一次相遇，很久之前，他是我生命中唯一的光。” 说着，少年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 他好看的眼眸微微发散，像是起了雾。 “那是我高一的时候，我们那条胡同不是拆了么，上了高中我就搬到了离这更近一些的学校上学。” “那个时候我有些撑不住了，但又没办法逃离，是他陪我度过了最黑暗的一段时光。” “我说他是我的光，他......这次见面，他说我也是他的光。” 少年看向程野，认真地说道：“你想知道那个时候发生了什么吗？小明确实给你们留了一封信。” 程野眼神微微闪动：“......一封信？” 少年点点头说道：“是的，一封信。” 说完他想了一下，又补充道：“可能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信......” 程野忽地笑了，他也没想过小明会给自己留下什么正经的信，就依照他的性格...... 也不会认认真真的写信的。 “我带你看看那个时期的小明吧。”少年提议道。 紧接着场景又是一变。 来到了一个虽然简陋但是该有的都有的学校里。 操场上人很多，但是看不清他们的脸。 就仿佛隔着一个相机在观察世界，那些人的样貌都被自动模糊了。 焦距落在了不远处台阶上坐着的两个少年。 一个可以看出是【恶意】的男主，还有一个，应该就是当时的小明了。 他似乎在逗少年笑，挤眉弄眼的，不一会儿少年脸上的哀愁终于消散了。 小明这才放下心来。 是他熟悉的语调。 “哎呀你别总是想这想那的，人总是会死的，你想它干嘛呢？” “好好活着，你看你现在高一，再过两年就高三了，然后就可以远走高飞。” “下次他们再敢欺负你，我就划烂他们的脸，割掉他们的二弟，让他们断子绝孙！” 少年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站在程野旁边的少年微微眯起眼睛，似乎跨越了时空一般用极低的声音说道：“他啊，我本来和他不熟悉，他是班上很透明的一个学生，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天性格大改。” “他的体力极好，有几次惩戒学校的校霸，他也不直接打对方，就跟猫溜老鼠一般在操场跑了十来圈。” “那群校霸被他拉着做了一下午拉练。” 少年说这话的时候，忍不住弯起了眉眼。 他在回忆属于他人生中短暂但又美好的过去。 可惜现在物是人非。 过去回不去。 小明也死了。 程野侧过头，漆黑的眼眸微微闪动：“所以小明......” 少年比起食指放到唇边，轻轻说了一声：“嘘。” “我会和你说的，不要心急。” “我只是想让你更加了解小明这个人。” “他活的很痛苦，你不要看他一天到晚嘻嘻哈哈的，他也是摸爬滚打了很久才学会了怎么和人相处，即便依旧学的不好。” “他其实很聪明，但是他说他觉得他的大脑生锈了一般，越来越无法思考。” “我想......”少年转过身来，恳切地看着程野：“我想将我了解的他告知与你，包括他最后做的决定。” “我希望，这个世上能有人可以记住他。” 少年就这么真诚且恳求的看着程野，他的脑海里缓缓地浮现了小明的那张笑脸。 他从未见过小明真正的样子。 他总是披着别人的躯壳。 但每一次，他都能第一时间认出他。 那是灵魂深处的认同和记忆。 就像在梦魇里他居然发现传入的人中，竟然有他心心念念从未忘记过的人后...... 少年合上了双眸。 他知道有些事。 是不可与人言的事。 说出来也会被屏蔽。 那些痛苦和回忆，只要自己知道就好了。 没有人会在意。 大家都自顾不暇的，又哪来的真正的精力去解救另外一个人呢？ 他的耳边响起了小明最后嬉皮笑脸说过的话： 我已经努力的自救过了。 我太累了。 提前说声拜拜啦。 . 以及...... 很高兴认识你们。 第39章 副本番外1 “你愿意花点时间了解他的更多吗？” “我愿意。” ...... 时间回到很多年前。 那个时候，属于这个世界的副本还不叫【恶意】，是一个普通的二级副本，名为【花开】。 确实，十六七岁的年纪，不就是祖国的花朵，最为美好的时候。 但那个时候的阿寻，已经深陷泥潭了。 陈寻，姓陈名寻。 很普通的名字，却寄托着一个父亲对少年最美好的期盼。 陈寻的养父，那时候还不知道他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 他的一生被困在这个小镇，从未出去看过更广阔的世界。 所以他对这个即将临世的孩子充满了期待。 他以为自己走了狗屎运，娶了当年最漂亮的女人，拥有了期盼已久的家庭，还有一个即将临世的孩子。 似乎人生一切都很圆满。 寻。 替他寻找人生更多的意义。 寻找自己喜欢的东西。 寻觅一切美好的事物。 多么美好的名字啊。 可惜。 两年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这个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其实陈寻的爸爸是一个吃苦耐劳的男人，是真正地老实本分的男人。 可是，又有谁能忍受欺骗呢？ 而且欺骗的结果还成天在你的眼前晃悠？ 终于，家开始变得支离破碎。 人最可笑的时候不是丢脸。 而是明知道会丢脸但......舍不得。 陈寻的爸爸舍不得妈妈的美貌。 她就像一个奢侈品，若不是因为怀了别人的孩子，这样的女人他或许一辈子都触碰不到。 说起来可笑。 人们总是会对自己得不到的东西赋予一层滤镜。 这大概就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吧。 ...... 时间飞速流转。 中间那些糟糕的日子就不提了。 毕竟一个这样出生的孩子会遭遇些什么各位也都能想象。 白眼和欺凌都是家常便饭了。 苦难，没什么好提。 来说说小明吧。 那是某一天，小明觉得很无聊，虽然他很早之前就通关了高级副本的晋级副本，成为了一名高玩。 但是他还是喜欢随机跟随低玩去一些普通的世界游荡。 他自己称这种行为是city walk。 经历不同的文化，不同的风土人情，感受不同的风景。 在游刃有余的情况下顺手把副本过了。 他有时候就感觉自己是那些低玩的神。 明明他们一头雾水的时候，他已经通过经验知道了副本的走向。 其实这很容易理解。 就像学过了乘法的人看到了1+2+3+4+5+......+100，会很容易得出答案。 因为这是降维打击。 而他为了让自己感觉存在，感觉活着，总是要用别扭的方式‘戏弄’别人。 或许他并不觉得是戏弄吧。 换个方式想。 他是一个若是得到一点点善意就会觉得压力很大的人。 容易站在他人的角度思考问题。 淋过那么多的雨他，或许只是想用这种方式让对方没有什么心理压力。 可是他啊，没有经历过高度社会化的训练。 他也是一个被孤立久了的孩子。 早就不知道应该怎么和人类相处了。 在这种矛盾的斗争下，他只能愈发的和世人格格不入。 但其实他很善良，真的很善良。 陈寻在回忆这一段的时候。 脸上带上了淡淡的哀伤。 分明他在说自己的事的时候，有的只有微笑，风轻云淡，对那段过往的释然。 可是在说小明的时候。 程野看到了他眸底的心疼。 是的，是心疼。 或许这就是两个相同经历的孩子凑到了一块，必然产生的惺惺相惜吧。 或许并没有谁救赎了谁。 在那短暂的副本任务中，他们两个人实际上是在相互救赎，相互成就。 小明也拥有了一段难以忘却的回忆。 少年也因此活了下来，一直到意外的产生。 陈寻只是稍稍的停顿了一下，就继续往下说。 我还记得那是高一的下半学期了。 那个时候我真的，很想很想放弃。 然后，他来了。 他......到达的那个躯体...... 应该可以这么说吧。 总而言之，那个学生在之前是一个非常沉默寡言的形象，在班上也是小透明的存在。 很内向，不喜欢与人沟通，也没有欺负过我。 但是，下半学期开学半个月后。 他忽然变了。 别人欺负我的时候，他会站出来制止。 甚至戏耍回去。 老师若是阴阳怪气，他必然更加阴阳怪气。 其他人依旧不爱搭理我，毕竟是我杂种，是没有父亲的孩子。 但他，不一样。 他开始陪伴我，用非常笨拙的方式。 他会跟我说一些自己的事情，试图让我觉得，我过得还可以。 他会逗我开心，带我去看日落，去学校后山里捡落叶，还告诉我那些无名的小花有什么作用，又在哪里藏着。 那段时间，真是我觉得最温暖的时候了。 直到有一天，到了要分离的时候。 他问我相不相信，世界上有很多个星球住着不同的人类。 我说相信。 他说，他想去各个星球都看一看，人类到底是为什么活着。 我当时有点懵。 或许也有点意识到他要走了，一直牵着他，试图挽留他。 但他摇了摇头。 我能看见他的嘴在一张一合，却什么也听不到。 我不知道那天他究竟说了什么。 总之。 那个晚上过后。 他又变成了原来的他。 他依旧是那种呆呆的样子，与世隔绝，谁也不想搭理，像班级里的背景墙。 大家也发现了他不多管闲事了。 该有的，又重新恢复了。 说道这，少年笑了一下。 不知道是自嘲还是感慨。 他停顿了一会继续说道。 那天过后，我一直在想他究竟说了什么。 为什么我能看见他嘴巴在动，却听不见他的声音。 我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哪怕睡着了在梦里也在分析他的口型，他究竟说了什么。 他是真的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去看另外的人类了吗？ 既然这么短暂，他为什么又要出现呢？ 我从来没有任何一刻那么痛恨自己。 为什么会听不见呢！ 为什么会听不见呢！ 直到...... 我又再一次遇见了他。 少年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你可能不相信，他一出现我就认出他了。” ...... 第40章 番外2 程野对上了少年的眸子。 他的眼睛带着淡淡的哀伤和其他一些看不懂的情绪。 少年缓缓地扬起唇角，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我等了他很久很久，我知道那个男孩不是他，他离开了，去了他所说的那些其他的星球。” “所以，当我感受到相同的气息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激动吗？” “我第一眼就认出了他。” “即便他有着完全不一样的外貌，身材，但是，我如此的笃定那就是他。” 少年回忆起那个夜晚。 他都已经枯萎的心，突然重新开始跳动起来。 那熟悉的感觉，那个日思夜想的灵魂。 程野眨了眨眼：“所以我们相遇的第一天晚上，他决定要自己走走实际上是去找你了？” 少年摇了摇头。 “不是，他是真的想自己逛逛，这算他的兴趣之一吧。” “是我主动去找的他。” 少年挥了挥手，场景又变了。 回到了那天夜里。 路灯滋啦滋啦的响，灯光时暗时亮。 就在一墙之隔的隔壁单元，小明和陈寻在这里重逢了。 小明一如既往的吊儿郎当，没个正形，笑得痞里痞气的：“哟，长大不少嘛。” 少年的声音有些哽咽：“我，我还是没能逃出去......” 小明收起了咧嘴的笑容，然后笨拙得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没多大事，你看现在这片天地都属于你，你想干嘛就干嘛，你是这个世界的主人。” 少年的眼眶红了。 人和人之间的情谊很奇怪。 他们不过也才不到一个月的友谊。 却让他记了两年多。 没日没夜，都在想，当初的小明究竟说了什么。 所以再次相遇，少年憋住了这些年受到的所有委屈，只是睁着大眼睛看着小明：：“你当初......你当初跟我说了什么？” 有的时候不得不感叹造化弄人。 那个时候的小明不知道还有系统制裁这一说，不该说的都会被消音。 何况这个少年也是在百般聊赖的人生中无意间产生的念头才去拉了一把。 他没有想那么多。 但此刻的他已然知晓了，当初他说的话，少年没听到。 系统是不会让游戏内容告知外界的人的。 所以，就算此刻少年站在他的面前，他也无法说出任何一句有关游戏的事。 这就是人生的无可奈何。 少年记得很清楚。 那天的小明努了努嘴巴，然后又嬉皮笑脸起来：“我是想告诉你来着，可惜我忘了。” 可少年很执着，他坚持地问道：“其实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对不对？” 小明依旧充满着戏谑，他轻松地说道：“那当然啦，你这是死人的世界，我还活着呢。” 少年上前揪住了小明的衣领：“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小明看着少年红了的眼睛，依旧轻松地说道：“我已经回答你了。” 少年漆黑的瞳仁先是微微放大，紧接着松开了小明的衣领。 他是学校的三好学生，是优秀干部，是年级前十。 他非常聪明。 那一刻，他明白了。 他和他之间，有着巨大的鸿沟。 很多话，他没办法直接告诉他。 所以，小明只能用开玩笑的方式告诉他：是啊，我和死人当然不是一个世界的啦。 而实际上，小明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不是。 他确实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顿时，困扰了少年两年的谜团终于解开了。 为什么他听不见当初小明说的话。 是因为有壁垒。 而这层壁垒，是以他之力无法抗拒的。 少年用了几分钟的时间，稳住了自己的情绪，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装作就别重复的样子，问道：“那你，这些年还好吗？” 小明依旧笑着，他像是没心没肺一般说道：“好啊，当然好啦。” 少年垂下眼眸：“我把你当我人生的光，是我最亲密的朋友，你如果累的话......我的肩膀也可以给你靠一靠的.......” 小明小声地嘟囔着：“跟自己养了个儿子一样。” 少年没有听清，抬起头：“你说什么。” 小明摆摆手，然后勾住了少年的脖颈。 奈何小明矮少年一个头，搭得有些难受。 他眼珠子一转，站到了台阶上，朝着少年摆了摆手：“来来来，你过来。” 少年听话地走到小明的面前。 这下，因为台阶的高度，小明可以很清楚的搭在少年的肩上了。 他十分满意。 扬起了唇角。 “这还差不多嘛。” 少年：“......” 小明叹了口气，看着少年还未完全长开的面庞，笑着说：“你爸爸我呀，是有些不开心。” 少年微微蹙眉：“最近过得不好吗？” 小明垂下眼眸摇了摇头：“那倒不是，是最近过得太好了。” 少年不理解，眼眸里充满了迷雾，小声说道：“过得太好了为啥会不开心？” “......你，有受虐倾向？” 小明哈哈大笑起来，拍了下少年的脑瓜：“会开玩笑了，不错有长进。” “人活着嘛，一定要开心，知道吗？” 少年快速回答：“我知道我知道，所以你为什么不开心？” 小明目光眺望远处，深吸一口气：“或许是觉得，也不过如此吧。” 少年：“不过如此？” 小明收回了目光，看向少年，又扬起了他百年不变的笑容：“是啊，就像你心心念念很想得到一样东西。” “你花了很大的代价，一直在努力寻找，一直在为此努力。” “竭尽全力，终于在某一天，在某个你自以为永远不可能得到的那一天，轻而易举的得到了。” “一开始，你以为会有什么变化，会给你的生活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可是就这么过下去，往下过着......” 小明笑眯眯的，摸了摸少年的脑壳：“你会发现啊，不过如此。” “你想要的，你得到的，你经历的，你拥有的......都不过如此。” 少年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一直看着小明。 画面忽然停止了。 少年转过身来看着程野，认真地说道：“接下来是小明......选择离开的原因.......” “......你确定要继续看吗？” ...... 第41章 平凡的一天 ——【人一定要死得壮烈吗？】 “接下来是小明......选择离开的原因.......” “......你确定要继续看吗？” ...... 程野不明白陈寻为什么会这么问。 他的瞳仁微微颤抖：“当然。” 少年竟缓缓地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很简单，他就是觉得没意思了。” 程野：“？” 少年看着程野，笑了。 程野表情变得严肃：“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少年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他摇了摇头：“我没在跟你开玩笑。” “我知道大家都在努力地活下去，我也知道，大脑控制着我们，如果不是快狠准狠，人很容易在面临死亡的时候退缩的。” “就像没人能亲手掐死自己。” “你反抗不了那层你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埋在脑子深处的求生意识。” “但是，人走进了虚无主义，就会觉得一切都没有意义的。” “已经......学不会自己去努力赋予意义了。” ——【单纯的想死行不行？】 “他跟我说，他以前被爸爸妈妈丢在乡下，爷爷奶奶看着他，他不理解既然不喜欢他这个孩子，又为什么要将他生出来。” “他说他小学的时候跟我一样，也经常被人欺负。” “他说我运气好，遇到了他，能站出来教训那群傻逼，但是他那个时候只有自己一个人。” “就这么一直一个人一直一个人，直到爷爷奶奶去世，他爸妈不得不将他接去县城。” “但即便如此，他的父母也不喜欢他，他依旧是一个人。” “时间长了，他就开始厌世。” “他没有朋友，觉得和人相处很困难，对于很多人来说简简单单的打招呼，对于他来说，痛苦的要死。” “他开始有意改变自己，他觉得只要自己足够外向，就能获得朋友。” “但实际上不行。” “交朋友这件事也是需要天赋的，他说。” “他说他就属于没有天赋的那一咖，就算努力地表示善意了，也会被人认为是在捉弄。” “他说他努力过很久，但始终没办法跟自己和解。” “他可以劝任何人好好活着，却唯独劝不了自己。” “谁需要他？没人需要他。” “他似乎......也不需要任何人了。” 少年忽然低下头笑了下，不知道是自嘲还是什么。 他的声音开始变轻。 或许在这个世上，不止微生安理解小明，陈寻也是。 他们都找不到继续下去的意义了。 微生安现在还有目标。 他想变成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但目标实现后呢？ 人没有欲望，就容易变得厌倦，厌倦之后，就是无尽的虚无。 一切都不想要，一切都无所谓。 生和死处在混沌模式。 似乎就像薛定谔的那只猫。 其实，生死参半。 程野微微皱起眉头：“只是这样？” 少年重新抬起了头，看着程野：“不，也不尽然。” “你还记得我劝你们能离开就离开吗？” “那个时候的小明已经抱了极强的死意。” “他说他已经赢回票价了，去过成千上万个不同的‘地方’，看过千千万万的风土人情，每到一个地方，他就连石头砂砾都不放过，去触碰他们独特的触感。” “他说，已经很值了。” “而现在，他逛不动了，就算他不死在这个副本里，也会因为意外死在别的副本里。” “他没有动力了。” “因为他最想要的......你们已经给他了。” 说到这，程野的瞳孔已然放大。 他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 其实让一个绝望的人活下去最好的办法是给他一个希望。 只要他从来没抓到过那个希望，他就不会知道原来不过如此。 可是，小明想要的已经全然体验一遍了。 所以，所以他觉得厌倦。 不对，不应该只是这样。 程野也好，微生安也好，胖子也好，大家都不止一次地表达过对小明的需要。 小明不会莫名其妙突然就跟世界说拜拜。 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少年看着程野的反应，忽然笑了：“你还真是和小明说的一般敏锐。” 程野定定地看向少年：“所以你隐瞒的是什么？” “我告诉你便是。”少年带着淡淡的笑意：“小明说如果你一定死缠烂打非要知道的话，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 程野唇角抽搐。 这确实是小明会说的话。 他那跳脱的形象瞬间又出现在脑海。 程野叹了口气：“你说吧。” “你还记得我说过让你们能离开的话就尽快离开吗？” 程野点点头。 这是他第二次重复这句话了。 少年笑着：“我也没办法送你们离开那里，那里虽然是我的世界，但同样也困住了我。” “想要那里彻底解散，除非有一个人......” “牺牲自己。”程野接话道。 少年笑起来：“差不多吧，反正得有一个人愿意接受我身上的枷锁，并且是自愿的替我承受那份苦难，成为梦魇新的主人。但是因为梦魇是由我而生的，所以只要有人愿意接过我的苦难，他注定会死。” 程野惨笑道：“所以，我最后没带那个孩子回家，反而还让他救了我？” 少年点点头：“他救了我们所有人。” 程野看着少年：“你......为什么会同意呢？” 少年明白程野问的是，既然自己这么想念旧时好友，又怎么会愿意让他牺牲自己。 少年依旧笑着：“因为我从来不强加自己的想法给别人。” “对于我们来说，他死了很可惜。” “但对于他来说，是解脱。” “他太累了......” “何况，他说他真的想帮帮我，还说你们给他带来了很多快乐，你们说这个副本得靠他，他说，他也很想真的帮到你们，他说，好不容易有一石三鸟的机会，是好事，是大好事。” 程野的眼神微微闪动。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甚至能想象到小明说这话时脸上挂着的嬉皮笑脸。 少年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封信：“这是他留给你们的信，说是你如果实在想他想的受不了就打开看看，算他可怜你。” 程野沉默地接过了那份绝笔。 第42章 一封普通的信 【早上中午晚上好呀。 我猜你是程野吧。 可千万别是胖子呀，不然不得哭成小泪人了。 哈哈哈哈。 好啦不开玩笑了，写这封信呢，主要是你们帮了我很多忙，我呢，也没什么可以回礼的，就讲几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吧。 在遇见你们之前，我一共下了上万个副本。 究竟有多少呢，我着实记不清了。 只记得一开始只想挑战高难度副本，后来发现通过后又觉得索然无味，还是跟着低玩进入低级副本看他们惊慌失措好玩。 在这些副本里，我看了太多太多不同的人，还有不同的剧情，说真的，我感觉我短短的人生经历了无数次不同的人生。 这种经历太奇妙了，也很快乐。 虽然低级副本居多，但不得不说，这个傻逼系统创建的世界都还挺有意思的。 所以我打算说几个有趣的世界，你们闲的没事可以去逛一逛。】 看到这，程野停顿了一下。 莫名地让他感觉这里不对劲。 小明估计是想借着死告知他点什么。 他和陈寻说，他想帮帮他，还说，想帮帮大家。 他不会莫名其妙临死了非要介绍自己觉得有趣的副本。 除非...... 程野加快了阅读速度。 【第一个嘛，就是一个四级副本，还算比较容易。 这是一个废土大逃杀的副本，很有意思，一百个人汇集在一块他们创建的‘世外桃源’里，看谁最后能活下去。 属于副本的竞技类型，玩家只有进入前十名后才有机会活着离开。 但因为只是四级副本，所以允许使用三个道具。 注意：该副本内原住民拥有异能。 这是大部分玩家死亡的原因。 道具可一定要认真挑选哦。】 程野盯着这个副本介绍看了很久。 废土大逃杀，有趣的点在哪里？ 这分明是一个死亡率极高的副本，虽然说只是一个四级副本，相对于一些高级副本对道具的限制，这里允许使用三个道具。 可是不要忘了，原住民已经觉醒了异能。 那么，他们是可以反复地利用异能的。 但是在游戏里的道具，大多数都是一次性道具。 玩家只有三次保命机会...... 3v+∞。 这胜算也太低了。 谁没事会下一个这么危险的副本...... 他带着疑问继续往下看。 【这个副本的名字是——遗忘。 大逃杀的副本很多，如果你也觉得有意思想去看看注意不要找错了。 注意，别只带保命道具，带保命道具不如带上微生安。】 程野：...... 他继续往下看。 【第二个副本嘛，是一个机器人的世界。 这个副本有点困难，且是一个六级副本，所以要小心一点呀。 万一被抓住了，可是要当机器人的。 我简单说一个这个副本的内容吧，它是真的很有趣，如果时间充裕的话，建议一定要去逛一逛呀。 在一个科技高度发展的时代，这里已经被机器人统治了。 整个世界的运转已经全部被机器人替代。 看不见任何一个人类。 机器人最原始的安全代码是无法被消除取代的，而其中一条是：请务必保证人类的安全。 而正是因为这条规则。 在人类无法生存的环境里，机器人为了保护人类，扩建了营养仓高楼，将所有人类的意识上传，每个人类只有一颗脑袋存在满满的营养液里，无数条管道通向营养仓，给人类继续存活的条件。 而在这种被圈养的环境下，人类可所谓是非常的安全，且永远地活在自己的梦境里，甚至开始有了自己的梦境世界的规则...... 在这里，你需要装作一个机器人的样子，不被发现，然后活下去让人类从梦境里醒过来。 目前这个副本还没有被完美通关，但是因为难度太高了，也没有人特意刷这个副本，我进入这个副本也是因为还没玩过全是机器人的副本，特意进去玩玩的。 建议如果你们想去玩的话，就别带胖子了，他一进去就会被发现，哪有那么胖的机器人。 对了，副本的名字是【安全之地】 注意：一定不要被发现人类的身份，会被抓去取脑花的。】 程野唇角抽搐。 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埋汰胖子一句。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小明贱贱的笑容，似乎在写这一段的时候他还想象了一下，胖子知道后会不会跳脚。 程野无奈地笑了下，继续往下看。 【第三个副本嘛，很神奇也很有趣。 它是一个童话世界，每个世界的板块都是分开的，你需要努力将所有板块都合并在一起，让它成为一个真正可以运转起来的世界。 是不是听起来就很好玩？ 这里有精灵，有小矮人，有传说中的人鱼，也有恶魔，什么种族你都可以在不同的版块上遇见。 不过，这么好玩的副本当然难度会很高啦。 它听起来很有趣，却是一个九级副本。 且不要轻易地相信那些小动物，他们只是长了一副萌萌的外貌，不代表心也是可爱的。 这个世界你只需要拼凑了三个板块就可以退出副本了，但如果你觉得有意思的话不如多花点时间，将它全部拼好吧。 我能力有限，当年只拼了沙漠，森林，冰川，草原和大陆最常规的五个板块。 但是除此之外还有云端，火山，极寒，岩溶，湖泊等板块，这些环境太过恶劣啦，不过我相信程野肯定没问题，他毕竟是我们的新人王嘛。 若是你真的完全通关了这个副本...... 烧纸跟我说一声吧。 ....... 这个副本的名字为【希望】，请务必放到最后再去挑战，我在别墅里留了三张指定卡，如果你愿意下这些副本，就去你那黑漆漆的床板下拿出那三张指定卡吧。 不过...... 请一定将【希望】留在最后去挑战，它可能会花费你在副本里的数十年的时间，所以请一定.....认真斟酌后再决定。】 程野看到这的时候眉头紧锁。 他不明白，都到了最后的时候了，为什么小明不说别的，只说这三个副本的事。 具体......是藏着什么秘密？ 程野重新看了一遍关于这三个副本的描述，决定一会出了副本之后去问问微生安。 他，一定很了解小明究竟是怎么想的。 人有的时候不得不佩服别人的脑子。 就像有些人十几岁就开始写微积分了，有人二十几岁，三十几岁都学不会微积分的皮毛。 这中间横跨的鸿沟，是一生都无法超越的。 这个游戏若是有什么提升智力的道具就好了。 程野叹了口气，接着往下看去。 【最后，程野，别难过。 你一定可以带着所有人离开游戏的。 是我不想离开。 顺颂时祺，秋绥冬禧——小明。】 ...... 第43章 拜拜啦 信到此结束了。 小明介绍了三个副本。 在他离别之际，他没有说别的，反而兴致勃勃地分享了三个副本？ 程野眉宇间微微皱起，在思索着什么。 他没有发现，站在他面前的少年身体开始变得透明起来。 他快要消失了。 碎片已经用完了，他的能量也消耗殆尽了。 待程野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少年已经是虚影一个。 他灿烂地笑着，这才对程野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就此别过啦。” 程野微微点了点头。 少年本就是亡灵一个，却被梦魇困住如此之久。 如今也该离开了。 程野看着少年逐渐变得越来越模糊，最后消失不见。 整个副本只剩下程野一个玩家。 他的耳边听见周围有了嘈杂的声音，缓缓转过身，看向门外。 那些原住民只有十来个人愿意忏悔，即便是这么小的基数，都可以解救少年的枷锁。 可见少年是多么善良的一个人。 他只是需要一句：对不起。 只要一声就好。 程野垂下眼眸。 他不知道未来这个地方的政府会怎么对待这些人。 也不知道他们的下场会是什么。 他没有精力分出去想这些事情。 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到床上......睡一觉。 是的，睡觉。 不是去想小明为什么这么义无反顾，毕竟微生安似乎早有答案。 也不去想这三个副本背后隐藏的意义，毕竟微生安一定会知道。 他只想好好休息一下，放空下大脑。 在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缺失重要记忆的时候，他的身体为了找回记忆一直在努力地下副本。 此刻却宛如泄了气的气球一般，只觉得无尽的疲惫。 ...... 微生安重新回到了游乐园。 不一样的是，这一次他站在园长的办公室里。 或许是因为有了这些星星的缘故，园长看起来比第一次见面时气色要好上不少。 不知道为什么，微生安忽然冒出一句：“您接下来不会要开花吧。” 园长被微生安逗笑了，他哈哈哈地说道：“我都多大年纪了，早就开过花了。” 微生安颔首：“嗯，所以您现在是想替其他人开花吗？” 园长听着这句若有所指的话，微微思考了下，然后说道：“年轻人，有时候太聪明了不好。” 微生安不以为然，漆黑的眸子就宛如今夜的夜幕：“事情都有双面性，有好的地方，自然有不好的地方。” 园长有些认真地说道：“万事皆有一个度，一个范围，在这之内一切都好，超过之外便是极端。” 微生安笑了笑：“极端的话，是不是就不好。” 园长笑着：“就像细胞的分裂能力太强了也不好，若是不会死亡不就是癌细胞了。” 微生安若有所思：“可是，一个均衡的木桶只能平庸，天才往往是牺牲了常识。” 园长没有说话，他站了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背后生出了一对翅膀，可以让他在半空中飞翔。 他从花朵上飞出去，落在了窗台上。 “你看外面，多美啊。” 微生安缓缓走到窗台前，他知道园长在转移话题，但他也没有纠结。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眺望远处：“是很美，晚上我偶尔会过来欣赏一下。” “不过......” 他忽然转过身来，看向园长：“......星光变暗淡了呢。” 园长的眼神微微闪动。 他没有转头，自然看不见微生安认真的眼神。 他假装淡定地回应：“哪有，这不是一样吗？” 微生安旁若无人，自顾自继续轻声说道：“星星会用完的对吗，它们发亮也是在消耗自己。” 园长表情有些不自然，但还是装作轻松地说道：“这不是自然，世间万物不都有时间？” 微生安笑了笑：“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园长叹了口气：“你已经找到了你想要的答案了，何必再问我。” “不方便回答吗？” “是啊。” “唔......那我就不问了。” “你有时候真是敏锐地让人惊叹。” “其实我今天是来跟你告别的。”微生安转身离开了窗台。 他知道现在很美，很美很美，但这种美都是有时限的。 似乎世间万物皆是如此。 他这次来，确实不是来逼迫园长说出一个答案的，只是来道别的。 为这些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英雄，道个别。 毕竟主城内的一天，这里不知道会过去多久。 也不知道他下次进来，这里又会变成什么样。 所以，道个别。 园长听闻他的话，没有任何意外，他笑着说道：“你确实也该走了。” 微生安点点头，从口袋里拿出园长送他的那根棒棒糖：“多谢你的礼物，它总是能让我安定下来。” 园长有些意外：“只是安定，而不是开心吗？” 他分明送的......是快乐啊..... 微生安笑了笑：“快乐是随着时间地流逝，越来越难获得的东西。” 园长皱起眉头。 微生安现在还是一个小孩子的模样，所以这让园长更加的摸不着头脑。 想象一下，一个粉雕玉琢的五岁娃娃，跟你说：“活着就是很难的啊。” 会不会觉得哪里有些诡异。 此刻，园长就是这种心情。 经过几次接触，他知道微生安很聪慧，也知道他和别的小孩不太一样。 特别是他能看到其他人的短处，而微生安几乎属于一件完美品。 而矛盾的地方是，若是补上了唯一的缺陷，微生安就会成为一个凡品。 这样的情况，在园长见过的所有小孩中，都没有遇见过。 所以他才会，只送给微生安一根棒棒糖。 他没有别的东西可以给他了，他也不需要别的东西。 至于是否自愿跌落成为一个凡品，还是保持现在做个艺术品。 这个选择，只能是微生安本人来决定。 园长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你就是人小鬼大。” 微生安笑了笑：“走了，拜拜园长。” 园长微微眯起眼睛，眸底有着说不上来的情绪。 是拜拜，不是再见么？ 园长的心里有些道不清说不明的情绪，他挥了挥手，回应微生安的道别。 或许，真的没机会再见了吧。 不过这些星星，已经可以用很久很久了。 另外一个男孩不是还说，有时间了就来送星星么...... 所以为什么...... 是拜拜？ ...... 第44章 回来 程野回到别墅，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他仿佛已经几年没有回到这里了。 对这里，有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在出去的这段时间，他去了【神奇的你】，去了【恶意】，还有【恶意】中的梦魇。 多重时空的变化，让他差点忘了，这里才是主城，是他休息的地方。 他甚至开始遗忘，现实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 程野站在传送的房间里待了许久。 窗外的阳光明媚。 是啊，这里是永昼，是永远没有黑暗的地方。 这里的太阳永远高挂在半空，从来不会落下。 程野移开了目光。 【恶意】的天空总是灰蒙蒙的，整栋楼也是一副昏暗的样子，让人觉得待在潮湿的笼子里，无处可逃。 他叹了口气，缓缓地推开了传送室的门。 客厅传来了电视剧的声音，胖子坐在沙发上吃着薯片追着剧。 听闻声音，他愣了一下。 快速地放下手中的薯片，整个人从沙发上弹跳起来，朝着程野的方向飞奔而来。 “老大！” 程野看见胖子圆润的脸和极好的气色，心底似乎有什么被抚平了一般。 他刚想扯出一抹笑，又想起来小明不在了。 小明虽然喜欢欺负胖子，但程野知道，胖子若是没有把小明当自己人的话，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地被小明捉弄还不生气？ 所以...... 他要怎么和胖子开口..... 小明已经不在了的事实...... 程野觉得有些烦躁，但他还是努力地扬起唇角，笑着说：“这几日有没有想我们啊？” 胖子用力地点头：“当然啦老大，这个别墅也太大了，你们都不在空荡荡的。” 说完，胖子踮起脚尖朝程野身后四处打量。 “诶，其他人呢？” “小明和微生安呢？” “他们怎么没有回来？” 问句三连。 程野苦笑了一下。 小明和微生安。 小明，排在前面。 “他们还在副本里，我这先结束了。” 胖子不疑有他，目光重新回到程野的脸上：“你的脸色很不好的样子，是不是......副本里太累了？” 程野笑着，声音有些轻：“是啊，没日没夜的一直在努力，确实有些累，我先去睡会。” 胖子连连点头，口中说道：“快去吧快去吧，老大你好好休息，我就在客厅守着，等他们回来了我第一个迎接他们，你就放心吧。” 程野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一个字：“好。” 说完，他就转头上了楼梯。 如今他一个人睡在二楼。 回到熟悉的床上，那股疲惫似乎一扫而光，整个身体都放松了。 程野将被子捂住了脸。 真的，好累啊...... ...... 就在程野刚刚躺下不久，微生安也回来了。 本来他的副本不会这么快结束，毕竟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但是程野在副本内设置了传送点，所以他直接通过死物博物馆中转，从程野原本那间卧室的床底下钻了出来。 微生安看着冒着黑气的传送门，有些无奈。 真不知道程野当初怎么想的，让人来去都要钻床底。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朝着客厅走去。 胖子见微生安是从另外一个方向出来，顿时瞪大了眼睛：“你，你你你怎么......” “副本还没结束呢。”微生安好心解释道。 胖子继续呆萌地眨着眼睛。 “那你出来干嘛？” 微生安理所当然：“副本里的食物不好吃，出来补充下能量。” 胖子眼睛瞪得更大了，还有这种操作。 微生安笑了下。 其实去不去通关那个副本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完全明白了那个世界的运转规则。 他可以让身边所有人都多一样异能。 是永久的异能。 而不是像他和程野这样，副本结束就会失去副本内获得的异能。 不过他俩问题也不大，等副本结束了，再进去获得一次就行了。 他已经弄清楚异能是怎么激活的了。 就像王五，他可以永远地拥有在【神奇的你】中得到的异能。 微生安没有继续搭理在那卖萌的胖子。 他确实饿了，而且通过时间流速差的对比，他差不多再过三天进入那个副本就可以直接达到副本的最后一日。 要不要完美通关那个副本？ 自然是不要。 结束了他还怎么刷异能。 想着，他就像往日一样慵懒地瘫在了沙发上开始点外卖。 胖子看着一气呵成的微生安，不禁露出了羡慕的表情。 妈耶，整个主城内究竟有谁可以做到这样下副本。 没事了就出来点些好吃的，再优哉游哉看个电影...... 微生安看了一下以往的外卖订单，然后随意挑选了几家想吃的店，一键下单。 然后又开始在片源库里挑选起电影。 这些电影都是他从系统那买过来的，全是地球上的经典影片。 到目前为止，他也才看了一半。 今天......看个喜剧吧。 微生安想着，筛选了一下库。 直到挑到了合适的电影后，他才开口道：“别在那杵着了，饿了不？” 胖子又眨巴眨巴眼：“我也能一起吃？” 微生安笑了：“一起吃呗，我点了很多，吃不完。” 胖子顿时喜笑颜来，蹦蹦跳跳地来到沙发上，然后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老大也回来了，他去楼上睡觉了，我要不要也喊他下来？” 微生安褐色的眼眸微微闪动，有着胖子看不懂的情绪，他笑了下说道：“傻啊你，他为什么去睡觉？” 胖子脑子宕机了一下：“因，因为累？” “是啊，人家累死了好不容易结束了副本，你连觉也不让人家睡。”微生安吐槽道。 胖子连忙说道：“不不不不是的！我是想着有这么多好吃的可以一起分享嘛。” “是啊，人家疲惫的要死好不容易进入了梦乡，你把人摇醒起来吃东西。”微生安打趣道。 胖子丧着一张脸：“天地良心，我本意真的不是这个意思。” “哈哈哈哈。”微生安忍不住笑起来：“好了好了，先看电影，等外卖到。” 原来像小明一样挑逗一下胖子这么有趣啊。 也不知道这个小胖子知道小明去世的消息会不会哭红鼻子。 微生安垂下眼眸，点击了播放按键。 大屏幕顿时开始播放早就选好的喜剧片。 ....... 第45章 我soma存档丢了，森气怒码四千 程野睡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微生安和胖子乖巧地坐在餐厅的椅子上吃着早餐。 坐得端端正正，就像幼稚园的小孩子一样。 程野走进来的时候一脸懵逼。 他看了看胖子又看了看微生安。 这两个人，一个是真的懒，不愿意动，另一个是懒散，能躺着绝不坐着。 今日，改性了？ 胖子看到程野顿时站了起来，嘴里的小笼包还没咽下去就迫不及待地说道：“老大，你醒啦，昨晚睡得好吗？” 程野点点头：“还不错。” 胖子迫不及待地将旁边的椅子拉出来一点：“你快坐，一起吃点，微生安今天点了很多吃的，他说你早上会下来吃东西。” 程野略带惊讶地看向微生安。 这都能知道？ 可是微生安只是继续坐在那里优雅地吃饭，连个余光都没有分给程野。 程野无奈地摇了摇头，算了，这个人一向如此。 “老大，小明什么时候回来呀，你们都回来了，他怎么还在副本里。”胖子真诚发问道，顺便将嘴里的包子咽了下去。 程野的眼神微微闪动，他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是，微生安却开口了：“他一向贪玩，你又不是不知道。” “是哦。”胖子拍了下自己脑门。 副本结束了，小明想在里面再玩几天也很正常。 他要是愿意老老实实的出来，那还得考虑他是不是被顶号了。 程野感激地看了一眼微生安。 结果人家依旧在那贵公子吃饭，一点余光都不给。 也罢。 程野坐下，拿起个小笼包，心里想着究竟要怎么跟胖子开口呢...... 这时微生安忽然又说话了：“你不能再吃了。” 程野讶异地转头看向微生安，微生安则轻微抬头看向胖子，胖子的手正伸向小笼包。 胖子眨眨眼，意识到微生安是冲着他说的：“啊？” 微生安轻声道：“你今早已经吃了两笼小笼包还有豆浆油条和一碗米粉，不能再吃了。” 胖子满脸苦涩：“可是我还没吃饱......” 微生安置若罔闻：“今后也不能吃这么多。” 胖子下意识喊出来：“啊？” 微生安继续说道：“从今天开始，你的饭量和程野看齐。” 胖子瞪大了眼睛，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我是哪里惹你了吗？” 微生安面色依旧冷淡：“你得减肥了，接下来很多副本都很考验体力，你也不想永远留在主城内吧？” 这个威胁相当有效，胖子连连说道：“不吃了不吃了！” 微生安继续说道：“好了，出去散散步，绕着这条街来回走四次就行。” “四次！”胖子这次是真的叫出声来了！ 他上次这么努力还是找程野的时候。 大热天的没日没夜在车站和家里来回寻找。 微生安点点头，继续说道：“一个星期后每天晚上增加夜跑。” “！！！”胖子尖叫起来：“这里是永昼，没有夜晚！” 微生安停顿了一下，脸上满是：哦，是吗，这样吗？的表情。 他想了一下说道：“那就当拉练。” “我......” “没得商量。“ 胖子闭嘴了，求救一般看向坐在一旁看戏的程野。 程野接收到他的信号，笑容一下止住了。 找急忙慌地收起自己呲着大牙的嘴。 还是不要这么明目张胆嘲笑自己的小弟才是。 他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地说道：“微生安也是为了你好。” 胖子垂头丧气，认命地点点头。 算了算了，他确实吃胖了不少。 而且微生安说的是为了离开做准备，再怎么样不能给老大拖后腿不是。 这么想着，胖子收回了小胖子，朝着门口走去。 “那我去散步了。” 等胖子走了后，程野才说道：“支走胖子是想跟我说什么？” 程野以前觉得自己很聪明，而认识微生安后，他才知道什么叫天赋压制。 就像有些舞蹈家一般，不像是学得快，而像是没忘记。 微生安笑了笑，说道：“我这不是怕你想保护你的小朋友嘛。” 程野闭嘴了。 他发现自己的小心思其实在微生安看来都一览无余。 他确实希望胖子一直就这么简简单单的。 他自己心里的事太多了，所以就不想让队伍里还纯净的一个人脑子里装那么多没用的东西。 那些麻烦的事，他们做家长的来就行了。 微生安看程野不说话了，褐色的眼眸闪烁着愉悦的光芒，轻声说道：“【神奇的你】可以无限带人下去刷技能，只要通过死物博物馆。” “是相信的力量吗？”程野问道。 他有想过为什么那天微生安那么笃定王五一定能成功获得异能。 最后，他觉得是信念的力量。 那个世界的人能觉醒异能，是因为众人的信念汇聚在一起，产生了一个无比巨大的能量体。 而能量正反馈给人们。 为了剔除掉不纯净的人们，所以规定了八岁这个年龄限制。 因为超过八岁心里还不坚定自己会觉醒异能，也没什么好觉醒的了。 这样的人，不是心智不够就是对自己不自信。 都不是‘它’想要的人选。 所以，所有人都知道只有八岁以下才有机会觉醒异能。 但是那是一个心念即动的世界。 只要你忘却自己的年龄，完全相信自己可以获得异能，就能获得异能。 这是哪怕‘它’也无法更改的事情。 微生安点了点头：“是这样，而且你自己觉得自己能觉醒的异能越强大就会越强大。” 程野一听就懂了：“所以王五才会觉醒生火。” 微生安笑了下：“是啊，因为当时举例的时候，说的第一个词就是生火，他脑子里有这个概念了，加上对我们的信念。” 程野还是有些疑惑，因为这样说来，生成异能也太简单了。 微生安继续说道：“那是一个心念即动的世界。但是需要本人有极强的信念，一切充满了不确定性，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世界创造了他们，他们又创造了世界，在相互影响。” 程野：“你想说什么。” 微生安又露出了惯有的笑容：“我觉得，那个地方更像一个真实的世界，没有什么最底层的基本规则逻辑，不像是一串代码，靠着基底的逻辑运行，它似乎，活灵活现，充满了各种不确定性，这样更生动，不是吗？” 程野皱了皱眉头，是啊。 这样更生动。 就像人们一直在努力地算π的值。 如果它真的是一个无限不循环的数，人类的世界就可能不是被盒子外的人创造的。 但如果它是。 那么，一切皆是定数。 现实世界里的一切似乎都有关联，一切都在环环相扣，一个定论引出另一个定论。 物理，万物之理。 所有的公式都是通过某种规律运行逻辑总结出来的，像极了盒子外有个人设定了规则，而所有的一切开始按照规则运行。 就像游戏中的沙盒游戏，你操作的那个小人可以无限创造那个世界，但，有一层底层逻辑支撑着小人的一切行为举措。 就像是人无法在水里呼吸，鱼儿飞不上天，热带水果只能长在热带。 一切都遵循规则。 如果是这样说的话，【神奇的你】确实更像一个真实的世界。 但是—— “它依旧是沿用着规则，不是吗？”程野笑了笑：“就算我也仅是一串代码，那又如何，就否定了我的存在吗？” 微生安第一次露出了迷茫的表情。 程野继续说道：“就像你一样，当你第一次脱离剧情控制，开始有了自己想法之后，你不就是一个真正的生命体吗？” “真正的生命体吗？” 程野点点头：“是啊，我们只是所处的维度不同，但是换个念头，你在书里的时候，你的世界难道不是三维的吗？” 智商100（满额）的强设定不是吹嘘的，微生安一下子就理解了程野的意思。 他在他自己的世界里的时候，也是一个三维立体的世界，只是基于那个世界还没有自行运转起来，还需要外界添加的笔墨，才能有丰富的色彩。 但是对于他来说，他在那里，和现在在游戏里，其实没有任何区别。 椅子还是那把椅子，桌子还是那把桌子。 所有的东西，并没有什么变化。 唯一的区别只是，他灵魂所承接的这具身体，不是碳基生物。 仅此而已。 微生安笑了笑，他忽地说道：“没想到有一天，居然还有你开解我的时候。” 程野的声音小了起来：“我已经失去小明了......” 微生安微微抬起眉。 程野继续说道：“......我不想再失去你了。” 微生安沉默了。 他知道程野在人类中已经算很聪明的存在了，虽然不知道人类的智商分配靠的什么规则，但，他已经属于拥有不错成绩的了。 但没想到，经过小明的事之后，程野就能想明白自己之前跟他说过很多次的话。 【小明属于外向释放，而我喜欢内向。】 微生安笑了笑：“担心什么，人都是会死的。” 程野微微皱眉，这不是他第一次听到微生安这么说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不能再次看花香，看日落，听海声，吹晚风，真的不会觉得可惜吗？” 微生安又笑了：“其实大部分只能日复一日地上班，下班，从夹缝里偷取那么一点点属于自己的时间。” 程野看着微生安。 确实也是。 人生总是充满了各有各的.....困难。 但若是没有对比，快乐似乎也不会那么快乐。 停顿了很久很久，程野小声地说道： “可是我很爱我的朋友，也很爱楚月，我希望时间过得慢一些，再慢一些，能让我和她有更多的时间，哪怕是用来浪费。” 微生安的眼睛明亮，他依旧没有什么表情，清冷得就像程野第一次见到他。 他平静地说道：“但是我没有爱的人。” 程野眼睛有些微微发红，他压住了突然涌上的奇怪情绪：“我们说说【神奇的你】吧。” 微生安却没有同意，他调皮地说道：“看来小明一定是给你留下了什么，不然你现在肯定会追着问我他为什么要离开了。” 程野有些惶恐这样敏锐的洞察力，但又觉得十分有安全感。 就像海上游行的船，只要有锚在，就不怕迷失了方向。 “是，我是差不多能理解一些，但......”程野摇了摇头，不想说道。 微生安也没有逼迫他，而是继续说道：“关于【神奇的你】还需要再等一等，等我去把收尾做了我再跟你说。” “我们接下来会很忙。” 程野看着微生安，忽然想起来了小明的信。 为什么，这么熟悉。 为什么微生安和小明的举措，都这么熟悉。 “你是发现了什么吗？”程野追问道。 微生安没有隐瞒：“耐心等待三天就好。” “小明让我下三个副本。”程野说完，将小明的信递了出去。 微生安接过信开始看起来。 随着他看到末尾，他脸色越来越冰冷，眸底就像是北极常年不化的冰山，看得人心惊。 “他其实也得到了离开游戏的方法。” 微生安轻声说道。 程野猛地皱起眉，是这个意思吗？ 微生安笑着说道：“你之前......不也是连续下九级副本吗？” 程野一下就明白了微生安在说什么。 为了避免系统判断违规，微生安说的很模糊，但是程野听懂了。 他那个时候一直下九级副本，是因为这是离开游戏的路。 虽然他现在想不起来，但是各个方面都在验证这一点。 而离开游戏的方式不止一种。 在【恶意】里，那个抢夺者的头目也拿到了类似的线索。 而在这漫长的岁月里，小明孤独地下过多少次副本了，他会拥有离开游戏的办法很合理。 而因为有判定违规的可能，所以小明通过遗书的方式将离开的办法写在这上面了。 第一个副本是「逃生」，寓意着离开。 第二个副本是「意识」，意识到自己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第三个副本是「链接」，连接......游戏和现实的......通道...... 程野的瞳孔微微放大，他明白了。 他，终于明白了。 第46章 我，会赢的 他虽然猜到这三个副本会不同凡响，但没想到是作为‘礼物’的存在。 小明在最后的时候留下的这些信件，是因为他知道，程野想离开。 【我不想离开。】 他，不想离开。 但，程野想离开。 这是他的离别礼。 也是，现实有许多程野割舍不下的东西，他的父亲，母亲，他所热爱的一切。 但是对于小明来说，回去不过是重新成为一个默默无闻的人，没有人在乎他，他也不喜欢那个世界。 所以，呈上一份礼物。 体面的离开。 程野沉默了。 微生安继续说道：“第一个副本我们可以最近整顿好就下去看看。” 这么快吗？ 不知道为什么，在离开似乎触手可得的时候，心里反而有些慌张。 微生安看着程野忽然笑了：“怎么了？” 程野摇摇头：“有种莫名的感觉。” 微生安想了下，说道：“没事的，我对这个副本的感觉也不太好，但是不能因为它危险就不去了。” 程野漆黑的眼眸倒映出微生安淡然的面庞。 在他这张精致的脸上，真是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局促和紧张。 似乎对于他来说，一切将会发生的事都是既定的结果，他无畏无惧，坦然面对。 “我去处理一些事情......就暂时定五天后下副本吧。”程野计算了一下时间，这个时间刚刚好。 微生安的副本可以彻底结束，而他想准备的事也可以准备好。 “行。”微生安依旧淡淡的，似乎并不在意具体什么时间下副本。 对他而言，只要是尽快就行。 程野向原来的卧室走去。 他要去死物博物馆一趟。 关于死物的活动还有几天就要开始了，他需要做一些准备。 这将减少他下副本可能存在的困境。 进入死物后。 几天不见，死物似乎......变了一种风格。 那种灰暗的气氛，似乎减淡了不少。 就好像某副黑白灰的画渐渐的有了色彩。 说不上哪里变了，但就是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程野盯着控制室旁边摆着的几盆花，看了许久。 准备过来浇花的王五刚走进来就看见了程野。 程野还是直勾勾地盯着花。 王五没有出声，手里拎着浇花水壶，站在一旁，静静等待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程野才回过神来。 他这时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王五。 简单的打个招呼，程野指了指旁边的花：“居然就开花了。” 王五笑了笑：“不是的，我们种下的那些花还没有开，这些是陈公子送来的。” 程野回忆了一下，陈公子，也就是【新世界】里陈家的那位嫡子，阿辉曾是他的侍卫，最后他帮助了楚月和阿辉他们，还帮助王五当上了君王。 他是知道这扇门存在的。 看来即便两个世界相隔，他还是惦记着王五他们一家人。 “这花不错，很好看。”程野轻声说道。 黑色的控制室因为有了这些花，显得鲜艳生动了不少。 王五笑着说：“是啊，感觉心情都好了不少。” 就像是有活力的生命。 “外面种的那些花多久能开？”程野问道。 王五想了想：“我也不确定，正常十来天就可以发芽了，我也是第一次种花。” 王五笑了起来：“像这么诗情画意的事，也是到了今天才有时间去做。” 程野笑了笑：“今后有的是时间，放心吧。” 王五有些局促，立刻说道：“我不着急我不着急，其实在这也挺好的......你们，量力而行啊.......” 程野点点头：“放心吧。” 说完，程野在控制面板上呼叫了a到g。 他们很快就汇聚到了控制室，许久不见的小妖精也来了。 它一过来就扑闪着自己的小肥手说道：“你的那个朋友我实在没见到啊，自从你说了他会进来，我可是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一直盯着门口的。” 程野看了看小妖精讨好的表情：“你这是和它们吵架了？” 小妖精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什么吵架？没有这回事！” 程野冷哼了一声：“无事献殷勤.......你有事就说。” 小妖精苦着一张脸，有些沮丧的说道：“我就是讨厌你们这些有心眼的生物，我都没说话呢......” 程野笑了笑：“所以......发生什么了。” 小妖精的脸皱巴巴的，苦涩地说道：“之前我不是上了你的当，输掉了死物博物馆吗？” “你可别这么说，我是合理合规获得这个道具的，何况......若不是你非要加赛，我也不可能得到啊。”程野慢条斯理地说道。 小妖精的脸更惆怅了，本来是婴儿的脸，此刻皱得像个百岁老人一般：“问题就出在这里......这是个半成品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可是我却合理的输给了你，按照规则，这个东西就归你了，可是它是个半成品......” 程野打断了小妖精：“你究竟要说什么。” 小妖精愁眉苦脸的：“这个东西不应该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它应该在后面的时间，现在因为我的出错，整个实验......” 小妖精猛地闭上了嘴。 程野眯起眼睛：“实验？什么实验？” 小妖精连忙摇头：“没什么没什么，你听错了。” 程野冷笑：“我记忆力很好。耳没聋眼没瞎正值壮年。” 小妖精急的快哭出来了：“求求你别问了，我已经犯规了，我再犯规会被抹杀的。” 程野想了一下，没有再逼迫他，而是仔细串联了一下到目前为止的线索，然后才开口道：“所以你的诉求是什么？” 小妖精立马挂上了小心翼翼极具讨好的笑容：“我，我想问问你能不能放弃手头的道具？” 程野挑了下眉。 看来小妖精背后的那些‘人’，面对这个重大失误还是急了。 这个道具是个半成品，加上小妖精刚刚透露的消息，它不应该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游戏里。 而现在这个道具的面世，意味着某些节点将会出现变动。 实验？ 什么实验？ 他们这些被莫名拉进游戏里的人，是为了满足‘观察者’的试验品？ 程野狭长的眼睛眯了起来，整个人气场瞬间降低了不少。 他之前总是能听见一些，或者说感受到一些其他人看不到听不见的东西。 就像在【厄运】那个副本里的时候。 他经过那个小巷的时候，似乎听见了一个女孩子的说话声。 而他一开始一直以为是他背上的那个小男孩的说话声，直到最后他才反应过来，那个时候他还没有被小男孩附体。 他听到的是别人的声音。 所以，那些声音，那些特殊的感觉，是因为他变得敏锐了的感受力？ 如果说微生安对于人类来说，是书里的人物，那么‘我们’呢？ 我们这些人类，对于盒子外的人来说，是不是也只是手掌可以随意玩弄的数据？ 就像微生安在书里的时候，作者可以随意给他设定，给他强设定，规定他的外貌，性格，智商，幸运值。 那‘我们’呢？ 我们这些自称为碳基生物的人类呢？ 自以为是主宰，实际上依旧是别人眼中的蚂蚁？ 在盒子之外还有另外一个盒子？ 所以，那些特殊的时候，他感受到的...... 是盒子之外有人在盯着他？ 他听到的那些声音，是比他们更高层次的人，说话的声音？ 或许他们看着盒子里的‘人类’拼命挣扎的模样，还会发出嘲笑的声音？ 实验...... 一场实验。 就像人类观察蚁穴那样吗？ 蚂蚁是典型的二维生物，在它们的感知中，世界是一张巨大的平面，这里只有左右之分，并无上下之别。蚂蚁是感觉不到天空的，它们的行动只能通过气味来辨别方向，至于蚂蚁的视力，最多能看到20厘米以内的物体，而且还没办法分辨那是什么东西。 正是因为这样的二维属性，就算我们把一块儿食物放在蚂蚁的头上，它也完全看不见，或许鼻子能闻到气味，但蚂蚁永远都找不到食物在哪；除非它能与食物保持在同一平面内，这下蚂蚁才恍然大悟地发现，原来那食物就在眼前。 而人类，也感知不到四维生物。 他们巨大的站在我们面前。 弯着腰指着盒子里拼命挣扎试图努力活下去的人类，丝毫不担心会被发小。 说不定还会发出讥笑—— 看，那些渺小的愚蠢的人类。 我们就站在他们面前，他们却依旧在自顾自的忙碌，就跟瞎子一样。 就像那些莫名被踩死的蚂蚁。 程野眉头紧皱，心里莫名地感觉到了一阵无奈。 心中的酸楚就像无边无际的大海一般蔓延泛滥开。 宛如此刻置身于宇宙之后，周围都是浩瀚无边的星空，愈发的觉得自己的渺小。 天地间如此之大，而他的努力，或许在‘那些人’眼中，只是一个笑话。 程野自嘲般地低下头笑了。 他简单的停顿了两三秒，然后抬起头来。 此刻的他，漆黑的眼眸中有说不上来的坚定。 也不知道他是说给小妖精听的还是说给‘那些东西’听的。 “当然不可以。” “我，会赢的。” 第47章 秘密 小妖精被程野眸底那说不上来的东西刺了一下，它愣愣地看着程野深不见底的黑色瞳仁，愣在那里，许久都没回过神来。 它从未在身边任何一个同伴的脸上看到过此类表情。 它也不知道这是什么。 似乎这是它短暂的一生中第一次遇见这样的神情。 它见过不少人类，看过他们的悲欢喜乐，也经历过那些狡诈，欺骗。 都没有看到过这样的神情。 这是什么呢？ 小妖精很迷茫。 就像人类第一次离开地球登上月球一般。 面对浩瀚的宇宙，由心而发的恐惧惧怕和迷茫。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小妖精才明白，当时的程野脸上，写着的是独属于人类的坚定，永不畏惧，勇往直前，势在必得。 是一个人类在突破自己极限的路上的永不言弃。 程野说完，浅浅地笑了一下，也不知道他是说给小妖精听还是说给系统听：“这个道具是我按照规则合理得到的......” “我们都得遵循规则，不是吗？” 小妖精回过神来，它的脸重新皱了起来。 是啊，一切都得遵循规则，没办法不按照规则走。 不然这个实验就失去意义了。 所以，所以‘它们’才会逼着它来试图‘合理’地夺回这个道具。 这个道具确实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间点。 打乱了许久计划。 造成了困扰。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它的失误。 小妖精叹了口气，它知道，想让程野还回这个道具是不可能的了。 而它不知道，这个道具在目前的游戏第一，新人王手上，究竟会造成怎样的影响。 它也不想知道。 它不想去想那么很坏的结果，虽然很有可能会发生。 反正......最多就是被格式化而已嘛。 格式化就格式化吧。 小妖精又深深地叹了口气，沉声道：“好好好好好，我知道了.......” 说完它就有气无力地飞走了。 a至g一直默默地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这些人，又或者称工作人员，是完全隶属于死物博物馆的，完全听从于程野的。 只要程野是馆长一天，他们就会完全地忠实于他。 至于馆长想做什么，只要不危害死物博物馆的健康就没关系。 何况，若是馆长违规了，自然会受到反噬，所以他们根本不担心。 只要程野不去犯小妖精那般愚蠢的错误，他就不会失误。 不过小妖精的反应，也给了程野一个提示。 那就是这个道具，一定不像现在看起来的这样。 一定还有一些他不知道的作用和功能。 否则，‘它们’为什么那么着急？ 程野低下头笑了，额前的碎发很好的挡住了他眸底的野心和势在必得。 他啊，不会认输的。 他一定会赢的。 程野看向：“活动已经开始了，你们准备得怎么样了？” 这副本内外时间流速不一样，他觉得都过去好几年了一般，主城内才刚过去十来天，这错乱的时间谁不迷糊。 a恭恭敬敬地递过来一份厚厚的文档。 “这些是整个活动准备的惊喜环节。” “首先购票处我们会随机赠送一些购物馆的票，游客若是渴了饿了可以撕掉购物馆的票直接进入购物馆。” “其次，我们在每个展馆之间的路上设置精妙绝伦的设计，一定会给游客留下深刻的印象。” “每个馆我们也进行了升级打扫，这样让那些慕名二刷的游客可以有不一样的体验。” “......” a似乎有些得意，滔滔不绝地介绍着。 程野随意翻了一下，本来是想好好操办第一个节日的，奈何身上事情太多，只能等待下一次了。 这次就当让员工们练练手好了。 不过能多次进入购物馆......应该会很容易买些纪念品回去吧..... 果然上天没有免费的馈赠啊，给的蝇头小利不过是为了换取更大的利益。 所以一直有句话：你看中的是它的利息，它看中的是你的本金。 程野笑了一下，十来页的活动策划，随意扫视了一番就还给了a：“我让你们发传单的那些人......” a知道程野想问什么。 这次活动程野几乎没插手，只是准备了一个名单让他们尽可能地邀请那些人进入死物博物馆。 馆长都吩咐了，他们自然会去办。 “传单倒是发了，具体来不来就不知道了。”a依旧平淡地说道。 程野看着他。 他是第一个告诉程野，他原来是个人的员工。 但这会肯定不是了，他永远被困在死物博物馆里，永远当一个员工，永远也出不去。 “不是撕掉传单就可以瞬间来到博物馆的门口吗？” a笑了笑：“那也需要撕掉呀。” 这是宣传单的无解之处，或许有些人不会被宣传单所引诱，而是无聊地将它撕了，那么，对于死物来说这就是同意邀请的方式，会直接将玩家变成游客传送到购票处。 购票处就是第一个坑，如果不付相应的代价，而是自行撕下展馆的票......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得到的终将会以别的方式再失去。 想到这，程野忽然愣怔了一下。 【死物博物馆】，【新世界】，加上最新的【神奇的你】，似乎都是有无形的基本规则限制着。 特别是在【新世界】里程野充当了一小会天道。 这感觉..... 和他现在做馆长很是相似。 程野转了个身，朝着控制台走去。 手一挥，死物博物馆各个角落的地形都显露出来。 在这里可以看到死物每个地方的实时场景。 比方说此刻，就有两个人在购票厅那边探头探脑的，似乎想进来又不想进来。 “到了购票厅是不是就无法离开了？”程野放大了这张监控，问道。 a看着面前画面，伸出手挪动了一下监控范围：“你看，除开购票厅和大门，周围都是黑蒙蒙的雾，来了这里，只能从出口出去。” “没有其他可以离开的路？”程野问道。 他没有等到a确定的回答，在等待了一小会后，a轻声说道：“我们所活动的范围也是员工可以到达的范围，死物博物馆这么大，谁知道有没有什么未开发的地方呢？” 程野看着a。 a唇边带着浅淡的笑容。 第48章 道别 a紧接着说道：“我们虽然在死物待得足够久，但对这里也没有那么了解。” “就像人类在地球生活了上万年，却也不知道深海之处究竟有什么。” “没能钻穿地球，最多深潜几千米。” a说到这，停顿了一下，笑着看向程野”“所以……还是得看馆长大人的。” 程野若有所思：“想办法让名单上的人进入死物吧，我接下来要下一个副本……” a眨眨眼：“您担心他们会出问题？” 程野点点头：“很不好的预感。” 虽然他从未得罪过什么人，除开在’纸醉金迷‘那干的事之外，一直以来都本本分分的。 可谁知道他失忆前是不是做过什么。 而且，‘绿叶’组织莫名其妙对他的围攻，让他一直耿耿于怀。 总觉得这幕后的老大没按什么好心。 a点点头：“我会去办的。” 程野环视了面前的a-g：“活动既然已经开始了，你们负责的区域就多上上心，名单上的人一定要好好照顾。” a-g纷纷点头。 程野又看了下如今死物博物馆所剩的能量，和今日进馆游客，勉强能维持到下个月发工资。 等活动展开后，应该就可以拥有充足的能量了。 死物的存在依靠能量，且它是一个半成品…… 程野想着，微微眯起眼睛。 …… 另一边。 楚月忧心忡忡地看着特殊邀请。 这是系统给她推送的副本。 她和程野他们进入游戏已经很久了，久到一些游戏工作人员都与她熟知。 而推送副本，就是主持人给她的一种特殊奖品。 这类副本，都是需要和npc刷好感度才能获得的。 而主城内隐藏的npc少得可怜。 就像专门做升级任务的npc都隐藏在小巷子里。 楚月为了和这些npc打好关系，也付出了不少努力和精力。 但是在这个关节骨上，忽然给她一个特殊副本…… 她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接。 一是都都还没有完全好，人有些迷糊，此刻需要人照顾。 二是程野那边似乎有什么事很着急，她怕她下副本会错过程野的需要。 但是特殊副本只能在两天内接受，过期不候。 这么想着，楚月还是给程野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时，程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还记得我之前给了你死物博物馆的管理权限吗？” 在【恶意】副本的时候，程野给了楚月权限。 亲密关系之人可以拥有一部分死物博物馆的管理权。 区别于代理人，代理人是替馆长打理博物馆，只是在现有的规则基础下去让博物馆运行起来。 而亲密关系是共享了一部分死物的管理权，可以对死物进行规则上的更改，变动，处理。 楚月眨眨眼：“啊，是。” 程野：“你现在试试看，能不能打开死物博物馆的操作面板。” 他也是第一次设置亲密关系，不清楚具体能拥有死物多少权限。 楚月听着打开了系统面板，在右下方有一个切换的按钮，她点了下去。 “可以打开……我看看……” “可以管理员工的每日任务，可以查看死物目前的状态，可以看到进入死物的游客数量，可以自动展馆的位置，可以增加道路更改通道……” “……还可以……设置传送点！？” 看到这点，楚月忍不住抬高了音量。 居然还可以设置传送点吗？ 程野听到这句话，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你在你那设置一个传送点吧。” 楚月弯起眉眼：“这么想见我啊。” 程野挑了挑眉：“我以为你会很想我。” 楚月没有接话，反而说道：“永昼和永夜快要互通了。” 听到这个，程野忍不住想起了小明，他当时也说了同样的话。 可惜…… 程野声音淡淡的：“但谁知道什么时候呢？” 楚月笑着，缓缓地走到了书房里，按照要求设置着传送点。 “这么一点时间都等不了啊？” 半开玩笑半认真。 程野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是啊，是真的很想你，你感受不到吗？” 随着最后一点设置完，楚月才缓缓开口道：“我知道，但，就是想……一遍又一遍地确认。” 程野微怔，然后郑重地说道：“我想你，很想你，非常想你，想每天都可以见到你。” “所以，你现在设置传送点好不好？” “我想抱抱你了。” 等待了几秒钟，俏皮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那你，进死物来看看我吧。” “啊？”程野微微一愣，转儿笑了起来。 楚月，已经进入了死物博物馆。 死物和之前已经不太一样了，就好像一个枯树重新迎来了它的春天，变得有生气。 而且墙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有了涂鸦。 一看就是王五的孩子画的。 显得多了几分俏皮有趣。 楚月走到控制室的中间，等待着程野。 不一会儿，程野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好久不见。”程野说道。 楚月笑了：“分明才离开不久。”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程野说道。 “好了好了，我跟你说件事，npc给我推送了一个特殊副本。”楚月说道。 程野看着楚月，想了一下：“我这暂时没什么事，过几天也需要下副本，刚好一起吧。” 这样楚月在副本里，就不会太过担心他了。 他暂时也不太想说关于小明留下那三个副本的事情。 楚月盯着程野的脸，话锋一转：“不过……那天在【恶意】里，最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本来就想问的，但又怕程野事情多，一直没开口。 程野想了想，说道：“是关于小明的事。” 程野将小明死亡原因说了一遍。 说完后，楚月沉默了。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程野伸出手摸了摸楚月的脑瓜：“小傻瓜，他也是个成年人了，成年人有资格做出深思熟虑后的选择。” 楚月点点头，软若无骨的小手忽然抓住了程野的胳膊，声音听起来有些疲倦。 就好像漂浮在大海上，充满着水汽：“程野，我们都要好好的。” 程野伸出手将楚月拥入怀中：“我会努力的。” 楚月将脸埋进程野的怀里，声音轻轻地：“我知道你有事瞒着我，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你一挑眉我就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 说到这，楚月停顿了一下。 她抬起头来，面色自然，盯着程野漆黑的眼眸，认真地说道：“照顾好自己，好不好？” 程野微微低头，在楚月的额上亲下，他能听见自己用力跳动的心跳，声音坚定地说道：“我会的，我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楚月重新抱紧了程野：“好，那我们一起过完这两个副本，就见面。” 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小小的心脏在彼此的拥抱中同频共振，这是有一次或许生离死别前的互相宽慰，道别。 而这件事，他们已经共同面对过无数次了。 无论他们是多么成熟的玩家，游戏技巧和熟练度都多高。 但谁也无法肯定未知的未来。 高手折损于小失误也不是没有可能，一切只能小心小心再小心。 何况两个人才刚刚久别重逢，却又要为了共同的目标再次分别。 真希望有朝一日，永不分离。 第49章 驯化(一) 回到永夜后，楚月看着窗外的明月，心里有些惝恍。 说到底，他们这些人一直努力到今天，真的挺不容易的。 从一无所有，到获得了第一个保命道具，再到大家都进行了升级任务。 一路走来，辛酸血泪，难以言述。 而未来究竟什么时候才可以结束游戏，依旧遥不可及。 似乎就像这永夜的黑暗一般，永远黑不见底，永无天日。 楚月只是小小的叹了口气，就收回了遥望的目光。 她要去和阿辉都都道别，进入这个特殊的副本。 虽然不知道npc为什么会忽然在这个点给她一个副本，但机遇都存在危险之中。 程野已经承受很多很多，她也需要站出来分担一些。 月光朦胧，像是溪水一般柔和地洒在大地。 阿辉在给都都讲故事。 或许是因为【恶意】的后遗症，都都现在对入睡有些应激。 明明心里清楚，这次睡着一定可以醒来的。 但他还是害怕这一觉就和大家永别。 柔和的月光打亮了他的发梢，都都看着走进来的楚月，轻声喊了一句：“楚月姐。” 楚月点点头，说道：“我一会要进副本了，老规矩，和大家说一声。” 阿辉有些意外：“我们这个月的副本任务不是已经做了吗？” 楚月美眸弯起，含着笑：“是啊，这是npc突然推送给我的特殊副本。” 阿辉皱了皱眉：“忽然推送？” 楚月轻声：“我也有些意外。” 阿辉站了起来：“让我看看副本内容？” 楚月打开了系统面板，共享给阿辉：“你看，是一个五级副本，看起来不是很难的样子，只是在半年的时间内让这个男人对我死心塌地。” 阿辉有些莫名，对于副本的介绍寥寥几个字，具体还是得进去后才有更多的线索。 他喃喃道：“这么看起来……确实不难，还给了半年时间，简直像福利本。” 楚月想了想：“也不能掉以轻心，可能暗藏别的玄机。” “确实。”阿辉十分认同。 毕竟npc给的福利本，基本上都会给她们传统副本没有的奖励。 比如难度大大降低，奖励却丰盛无比。 又比如里面暗藏着一些离开游戏的碎片线索。 所以遇到福利本，楚月他们都会选择进入副本的。 阿辉补充了一句：“那你快去快回，注意安全。” 楚月点点头，当着阿辉和都都的面点击了进入。 楚月凭空消失在原处。 都都有些担忧地看着楚月离开时的位置，小声地说道：“希望一切顺利。” 阿辉摸了摸都都的头：“放心吧，你楚月姐是谁？” 都都点了点头，小声重复道：“就是。” 过了一会儿，齐光轻车熟路地推开了别墅的门。 他进来后什么也没说，只是扫视了一眼空荡荡的客厅，就低头嘟囔着：“诶？” 阿辉看见了齐光。 他们现在已经不互相打架了，有点像兄弟相处着，但又有点奇怪。 毕竟齐光喊楚月姐姐，但是看见阿辉只会说：喂。 总而言之，齐光对他们没恶意，就这么奇奇怪怪的相处着吧。 阿辉开口道：“楚月不在。” 齐光的目光停在阿辉身上，一脸冷淡：“嗯，我知道。” 阿辉挑挑眉。 也是，这个小怪物就好像这个游戏的一部分一样。 反正他肯定不正常。 不然怎么能无视那么多规则，又莫名地知道那么多事。 他想了想，问道：“这次楚月多久能出来？” 齐光低下头思索着：“不知道，一个星期后见不到她你就来店里找我吧。” “行。” 阿辉缓缓笑起来。 有了齐光这句话，就意味着楚月不会有危险了，无论发生什么，齐光都有办法将她带出来。 这哪里像个玩家，这就是一个可以重复无限刷新的保命道具吧。 虽然齐光的态度依旧淡淡的，但阿辉的心情特别好。 只要平安无事，便好。 …… 进入副本后。 楚月看着奢华的别墅，微微挑了挑眉。 反光的瓷砖，极致的细节装修，暗藏在橱窗之内的低调艺术品，都在展现着这栋房子主人的财力。 这个副本的简介十分简单。 让一个男人对自己死心塌地。 关于这个男人的性格，脾气，都是一句话带过。 作为攻略者，楚月觉得其中应该藏着什么陷阱这类的。 这应该不是一个爱情向的副本，否则对于任务的描述不会是—— 死心塌地。 而是，爱上，或者心动值之类的。 所以这个副本第一个隐藏的陷阱，就是关于文字的描述。 死心塌地，意味着是这个人全身心完全的服从。 这是一种……主仆关系。 是需要对方，完全的奉献自己。 想到这，楚月挑了挑眉。 这个世上哪有人会愿意死心塌地完全失去自我？ 看来这个任务比想象中麻烦。 关于男人的介绍那一页被她摆在了最前面。 【凌夜，30岁，家境优越，为人正直善良。】 【从小到大从未遇到过什么挫折，唯一的缺憾是和父母关系冷淡。】 【为人成功，少年成名，社会关系简单，除了必要的商务活动，几乎不与人往来。】 【不抽烟不喝酒无不良嗜好。】 所有的介绍都摆在这里，十分简单，似乎多说一个字都会累坏系统了。 这样一个看起来完美的男人，想让他对别人死心塌地…… 十分困难啊。 直到这个时候，楚月才感觉到了有一些不对劲。 这样一个内核很稳，似乎不太需要他人，自己就能将自己照顾得很好的人。 又怎么可能会把自己全身心交给另外一个人呢？ 楚月站在原地没有动。 她在认真的思考策略，在这个副本的男主出现之前，她要想清楚接下里她对他的态度。 她现在是以应聘秘书的身份上门的。 初次印象，十分重要。 这意味着她需要尽快地想一个策略。 既不会引起反感，也不会让人无视。 要让她成功地应聘下秘书这个职位，才有机会经常待在男主左右。 否则，连见面都困难她要怎么推动进展？ 第50章 驯化(二) 怎样才能让一个情绪稳定，家庭幸福，似乎看不到任何缺点的男人…… 依赖上外因？ 似乎怎样都不可能。 很多人对情感有依赖，不过是因为本身内核不稳，急需要抓住一个‘他人’来安抚内心。 大多数人一生都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只是随波逐流地去成为一个‘成功人士’。 而这样的人拥有很多缺点，很多内心柔软脆弱的地方，是非常容易被他人蛊惑的。 但，凌夜分明不是这样的人。 他似乎看不到任何弱点。 在人类浅薄的对待同类的认知中，凌夜属于优秀中的优秀者。 不不仅仅是他个人的能力，还包括他的家境长相成长经历等等。 几乎......没有任何可以击溃他的弱点。 楚月眉头紧皱，她不相信这个世上有没有弱点的人。 如果一个人表现得很完美，很坚强，很有可能那个‘痛处’是被埋在更深的地方。 它被掩埋，被隐藏，不为人知。 很快，楚月有了想法。 在凌夜踏进客厅的那一刻，楚月露出了自然又有些疏离的笑容。 “凌先生您好，我是今天来面试秘书的应聘者，王哲。” 凌夜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他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言简意赅道：“坐。” 楚月自然大方地坐下。 凌夜看着楚月，上下打量了一番：“你来面试不带简历的？” 其实是带了的，就在楚月随身的包里。 但是那份简历太过公式化了，虽然是原主用心准备的，但没有亮点。 优秀是很优秀，可这世界上优秀的人太多了，凌夜不一定非要选她。 据她所知，今天一共会有十个面试者，为了避免对比强烈造成的偏差，凌夜在每个小时都约见了一名面试。 这样能有充足的时间缓和情绪，不受到上一个面试者的影响。 凌夜是为了找到一个完全符合他要求的秘书。 这样严厉的面试环节，如果没有亮眼的地方，她一定会被刷下来的。 到时候她的任务就会变得极为困难。 这是这个任务面临的第一个难题，她必须......给凌夜留下深刻的印象才行。 楚月笑了笑说道：“文字是有力量的。” 凌夜挑了下眉，有些不耐：“嗯？然后？” 楚月身体微微前倾，真诚地继续说道：“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您面试的岗位是秘书兼生活助理，这意味着要处理非常多的琐事和照顾您的一些基本生活，那么简历，无法展现我真正的价值。” 凌夜眉头微微蹙起，但也只是轻微的在眉宇间有了小小的纹路。 他没有开口，眼神轻轻打在楚月的身上，似乎在等待着下文。 “我可以用有力量的文字将我的简历设计得很漂亮，可以让我的履历看上去很光彩动人，也可以让它使人眼前一亮，但我相信那不是你想要的东西，不然你不会愿意给我们每个人一个小时的面试时间。” “这份工作您给了比市场高50%的薪酬，我相信一定是这份工作特别重要，那么，简历不足以让您了解我，反而冰冷的文字会框住您对我的第一印象。” 凌夜眼神微微闪动。 此刻日光正好，从侧面的落地窗倾洒了进来，屋内的一切有了鲜明的光亮。 楚月脸上带着极强的亲和力，娓娓道来：“我想，我们既然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为什么不互相了解一下，加深彼此的默契，这样今后可以更好的辅助您，而您，也可以知晓使用我是否方便便捷。” 凌夜眉头舒展开，轻声道：“大胆的计划。” 被看穿了么？ 楚月挑挑眉，不是很在意。 就算被看穿自己心中在想什么，也没关系。 既然都来这里了，自然是期待被选上的。 所以，这点小心思最多只会被当成自己很期望得到这份工作。 而这是一个员工应该展现的野心。 哪个老板不喜欢努力上进的下属呢？ 凌夜想了想说道：“这份工作因为兼职了生活助理，所以，会很辛苦。” 楚月淡淡一笑：“这个世上还有不辛苦的工作吗？” 凌夜笑了笑：“这倒也是。” 楚月笑了笑，像是扯家常一般说道：“我的早餐做得很好吃。” 凌夜：“？” 楚月继续说道：“我既然能通过第一轮的面试，那就说明在hr中，我的履历是完全没有问题的，我的工作能力也是被认可的，那么关于秘书所需要的工作能力我想是不需要再去被赘述的。” “那我觉得，这一个小时的时间不如让我来了解一下凌总您喜欢吃什么，有什么忌口和禁忌，这样在接下来的配合中，我可以让你永远处在一个最舒适的感受里。” 凌夜眯了下眼睛，重复地说道：“最舒适的感觉......你不像是来应聘我的生活助理的，更像是在自荐枕席的。” 这句话说得很重。 但楚月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依旧挂着光亮明媚的笑容，看着凌夜，继续说道：“我热爱我的工作，工作的本质就是用自己的能力去获取自己所需的东西，按照您的理解，那岂不是服务员都在点头哈腰自甘为奴？” 突然的顶撞，让凌夜愣怔了一下。 转而他笑了起来，漆黑的眼眸里终于有了楚月完整的身影。 他说道：“有点意思，那你会做什么？” 楚月脱口而出：“一般您早上都有早会，我建议是碳水脂肪蛋白都不少，按比例搭配。” “那不会很麻烦吗？” “有简单的办法。” “总不能是人饲料吧？” 楚月笑了：“凌总比我想象中的有趣。” 凌夜不再板着一张脸，他说道：“你也没表面上那么尊敬我。” 楚月垂下眼眸。 哎呀，被发现了呢。 她既然要让对方死心塌地，那又怎么会用舔狗的方式呢。 这样一个闪闪发光高高在上的人，从来都不会缺少捧。 那么，虽然危险但也得试试。 毕竟是目前看来最好的路。 反其道为之。 她，来驯化他。 越优秀的人，越期待被征服吧。 她会驯化他的。 第51章 驯化(三) “凌总要的应该......不止尊敬吧？”楚月轻笑了一下，缓缓说道。 凌夜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 他很克制，几乎感觉不到他的情绪波动。 凌夜没说什么。 或许这是他的习惯，喜怒不言于色。 楚月忽然放松了身子，向沙发后靠去，就像一个慵懒的小猫缓缓道：“凌总，我会的真的很多，不止是吃的。” 她一双眼睛明亮，目不转睛地看着凌夜，一直等到凌夜的目光打在她的身上。 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止了。 楚月终于在凌夜的眸底看到了不一样的神色。 楚月缓缓地勾起了唇角：“我啊......会的很多，凌总真的不想都试试看吗？” 凌夜张开了嘴。 楚月却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她重新坐直了身体，向前微倾，声音娇媚，眨眨眼：“反正，试用期不达标，凌总是可以随时反悔的。” “我的职业素养和能力......都是有目共睹的。” “凌总，试试呗。” 凌夜看着一双眼睛圆滚滚，似乎有点在撒娇楚月，将刚刚想说的话都咽了下去，只是平静地，淡淡地说了一个字：“行。” 楚月点到为止，不再进攻。 有些事没必要操之过急。 死心塌地嘛，所以进攻的一定不能是她。 真正的猎人都是以猎物的形式出现的。 她呀，要从现在开始做一个局。 只是不知道，这个副本的时间能给她多少。 她并没有收到时限的提醒...... 这也是一个长时间的副本么？ ...... 楚月从凌夜的家里走出来。 其实今日有多少胜算，她也不知道。 在短暂的时间里，她只是觉得一个如此脚踏实地，一分一毫都不出错的男人，或许.....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有他隐藏在深处，却无法发泄的欲望。 有一些叛逆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 这才是她今日如此出格的原因。 按照正常的面试会谈，两个人应该都是商务的客气的，认真围绕着工作展开的，一个展现自己的能力，另一个展现自己可以给的工资待遇。 双方互相评估，就像谈合约一样。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有些.....不正经。 太阳明媚，阳光有些刺眼。 楚月微微眯起眼睛。 心情有些好。 她就好像一个坏孩子想带好学生逃课一般，有种做坏事的兴奋感。 虽然不知道她猜测的对不对，但她也没有十分过火，至少不会搞砸这次面试。 面试结果要明天才出来，她现在刚好可以去到处逛逛，顺便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看能不能为未来做个准备。 楚月想着，朝着原主脑中最热闹的那条街走去。 好在这一次下副本，拥有原主以前的全部记忆。 所以她可以不像个无头苍蝇一般还得找线索了。 但这也从另一方面说明，这个副本真正的困难一定不是目前表面看起来的这样。 因为它甚至贴心地去掉了本该繁琐的事情。 楚月一边走着，一边打量着这个世界。 怎么说呢，这个城市给人的感觉有点像一个二三线城市的感觉，并没有那些繁华的交通工具，街上的很多人还在骑单车。 而随处可见的广告栏都在宣传着环保。 几乎每隔几米就能看到有关环保的海报和广告牌。 楚月微微皱眉。 环保跟普通人有什么关系，普通人一辈子用的水都不如顶尖富豪后花园永远不关的水龙头流出来的水多。 那些濒临灭绝的生物，那些所谓的全球变暖，那些无处安家的小动物们，都和普通人没有关系。 明明没有造成任何伤害，全要平摊所带来的结果。 楚月叹了口气，继续向前走去。 这里的高楼也没有很多，有些比较破旧的楼反而很高，相反，新的楼都不超过七层。 看起来似乎也没有电梯。 因为好奇，楚月随便进了一间办公楼。 这个楼有些挂着员工牌的员工进出，她想去看看是不是真的没有电梯。 进去之后，有保安在维持着纪律，所有人都朝着楼梯间走去。 果然，极力的环保导致新的楼连电梯都没有。 这也太夸张了。 楚月随口吐槽道，然后转身离开。 再次回到大街上，她发现，这公路上经过的小轿车也十分少，基本上都是公共交通。 那些似乎影响环保的工具都被取缔了。 已经这么可怕了吗？ 明明温室效应这个说法是个错误的结论，不过是发达国家为了打压发展中国家做出的谎言，想要通过道德绑架去限制发展中国家的发展。 实际上，他们可比发展中国家要浪费能源得多。 24小时不关的空调，大马路上的室外暖气等等。 只不过是怕别人追上来罢了。 在地球的历史上，温度本身就是有周期的，总是会在历史上的某个节点开始呈现向上升的趋势，又在某个节点开始向下滑动。 就好像一个循环，在不停地循环。 而这，成了强者霸凌弱者最好的借口。 看看呐，现在这个城市为了环保都退化成什么样了。 楚月叹了口气，她离最繁华的那条街很近了。 可是她远远地望过去，觉得也不过如此。 就好像某个小镇上热闹的那条街一样，只是人多了一点，但也没有什么亮眼的地方。 楚月缓缓朝着目的地走去。 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想看看。 很快，她来到了这条街上。 有很多卖小吃的店铺，门口摆着几个垃圾桶，分成了干垃圾，湿垃圾和厨余垃圾。 楚月有些头疼。 如果吃个东西都这么麻烦.....那她不想吃了。 她随意逛了逛，发现没什么意思，就是一个普通的小镇的闹市的感觉。 没什么特殊的发现。 一无所获，决定回家。 楚月拿出手机导航，想打个车，结果发现......没有打车功能。 她又搜索了一下，发现居然没有打车软件。 可是...... 楚月朝着马路上稀少的车流量望去，这已经是这个城市最繁华的一条街了。 从她进入到现在，她没有看到任何一辆出租车。 所以，这个城市已经环保到处理了出租车吗？ 第52章 驯化(四) 这样的发现让楚月有些……警惕。 一个城市按理说，在没有什么外因的作用下，一定是会尽量地向前发展的。 可是现在，整个城市在倒退，而且倒退了不知道多少年。 首先大家都知道，想要让经济发展起来就得先修路，便捷的交通可以让一切都运转起来，商贸会变得更快捷简单。 可是现在，应该是最方便的出行工具被取消了，人们只能去排队坐公交车，美名其曰是环保，但谁知道呢？ 想到这，楚月快速扫视了一遍这条街，居然发现了几家报刊。 看来随着城市的退化，这种退出历史舞台的报刊亭又重现江湖了。 报纸上面一般会记载着当日比较重要的新闻，比直接上网搜扑面而来零碎的信息要来得方便。 楚月快速走了过去，拿起一份当日的报刊，然后问道：“老板，你还有没有昨天前天的报纸？” 老板有些奇怪，抬头看了她一眼。 楚月笑了笑：“家里的丢了，我父亲有收藏癖。” 老板不再打量楚月。 本来就是做生意嘛，何况买个报纸罢了，又不是什么违法犯罪的事。 老板站了起来，他的身体有些瘦小，背弯曲着，骨骼分明。 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 狭小的报刊亭堆放了一堆东西，还有捡来的纸盒塑料瓶，想来是要准备拿去卖的。 只有头顶摇晃着一盏旧旧的灯，外面的日光完全没照射进来。 这里仿佛和外面的世界切割开，自成一派。 老板朝着右边挪了两步，然后蹲下。 他本身就瘦小，这么蹲着，完全陷进了黑暗中，看起来更加瘦弱。 小小的空间发出了‘沙沙沙’的声音。 他在翻找着什么。 好在现在太阳当头，大家都躲在阴影处，没几个人想要过来买份报纸。 他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找。 不一会儿，他将一堆报纸抽出来。 伸出手舔了舔食指，开始数起报纸：“就要昨天和前天的吗？” 楚月想了想：“这个月的若是有，就都给我一份吧。” 老板没说话，沉默地开始继续找寻起来。 这些报纸本来他是会拿去卖废品的，但是上面明确的日期和事件，虽然这些废掉的纸没有什么用，但是总之明目张胆的卖掉还是不太好。 所以他总是堆放起来，等字迹模糊了，等人们忘却那些日子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后再拿去卖掉。 这样，被遗忘的事件就可以真正地成为一堆废纸，可以给他换取钱财。 这些报纸都是按照日期堆放的。 老板很快把从昨天开始往后倒推最近一个月的报纸都整理了出来。 “诺，就这些了，一共21份，5元一份，你给100吧......”老板主动抹了个零。 楚月从钱包里掏出一百块递给老板顺便说了声谢谢。 她捧着一堆报纸走了。 先回家，然后看看原主目前手头还有多少钱。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估计要在这个副本待上很久了。 但是...... 没关系的，她现在拥有死物博物馆一半以上的控制权，她可以在七天后问问程野，然后在这设置一个传送点。 当然若是程野那边的情况比较危急，就让程野先设置‘安全屋’。 反正，她肯定是会在这个副本待上很久很久了。 若是她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副本的难度根本不应该是五级...... 楚月微微皱眉。 也不知道游戏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似乎从那次更新之后，就一直存在着一些莫名其妙的bug。 包括新上线的炼狱模式......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得赶紧规划好接下来怎么做...... 这么想着，楚月加快了脚步。 她走到了前面原主熟悉的公交站，等待回家的公交。 一个小时后，楚月回到了自己的小破屋里。 因为失去了便捷的交通工具，而只有这种定点停车的公共交通工具。 所以，虽然不堵车，反而回家的时间被拉得更长了。 长时间的颠簸让人的身体觉得特别的累。 楚月摊在小小的沙发上，抱着一堆报纸，身心俱疲。 但很快她就重新打起精神来，将报纸按照时间顺序一张张摆好，开始看正面的头条新闻。 时间过得很快，她在最早的那份报纸上标注了1，一共27份，她按照顺序从左到右每排7份，一共分了三排放在地上。 第一面的阅读完后她就换一面再去看其他页面的内容。 终于在报纸的一些不起眼的地方看到了一些......奇怪的新闻。 之所以楚月只要这一个月的报纸是因为，如果这个世界真的会出现什么变动，那么它的线索不会超过往前推一个月，甚至会在她来了之后再慢慢给线索。 因为游戏的本质，是为了让玩家有参与感，而不是刻意刁难。 一个有美学的游戏，就不会被设计成粗糙的样子。 所以，她果然在前两天的报纸上发现了一条消息： 小日子国沿海鱼类突然大批量死亡。 鱼类，死亡？ 楚月皱了皱眉，拿起手机开始搜索起这条新闻的后续。 原来小日子早在十年前就开始排放核污水，后来因为海水倒灌造成本土大面积人死亡，它就对外宣布不倒了。 但具体有没有偷偷倒，谁也不知道。 反正没人敢吃海产品了。 而现在，它们沿海地区的鱼又大批量死亡...... 谁知道是又在做些什么。 毕竟它们最喜欢做人体实验了。 而环保的发起，也是因为日渐恶劣的生存环境。 虽然总有东西喜欢拖后腿，但毕竟是一个家园，如果他不管，他也不管，人人都不管，那干脆毁灭算了。 所以一些国家就团结起来，自愿承担了畜生所带来的危害，就和无辜的普通人一般，从未享受过什么，却一同分担了罪责。 但泱泱大国，总不能弃万千子民于不顾。 只能帮着收拾烂摊子。 楚月看到这，有些胸闷，真是难以想象会有这么愚蠢的领导人做出这么傻逼的事情。 那么此刻大批量死亡的鱼类是小日子又在做什么？ 楚月眯了眯眼睛，试图找到关于鱼类死亡的后续。 但或许是因为这条新闻在其他的新闻中显得太小了，它只是因为跟小日子有关才被插进这条版面的，所以......没有后续...... 但楚月总感觉的，有哪里不对劲。 结合今天观察到的信息，以及这个副本的任务来看...... 毕竟中级副本开始就不会真正地表达任务的意思了。 看起来是这么回事，有可能是另外的意思。 就像楚月一开始就没把这个副本当成攻略本来做。 让一个男人爱上自己这种小儿科的任务，应该处在低级副本里，而不是中级副本。 所以...... 到底是什么呢...... 第53章 驯化(五) 第二日楚月睡醒，收到了中介发来的房产信息。 为了以防万一，楚月在凌夜对面买了一栋一样的别墅。 原主的存款是有些不够，但好在她是一个积极向上一直努力工作的人，有优秀的履历做担保以及还算不错的余额，中介也非常想促成这单，走了点私人关系，贷款还是下来了。 中介为了赚取佣金绞尽脑汁，昨天签了协议，下午就去了银行，今天，就可以办理过户。 他可能真的很缺钱吧。 不过也是，一个闹中取静的别墅，坐落在市中心不远的位置，大三千万的价格，足以让他成交一笔一年不用发愁了。 说来还得谢谢环保政策，若不是因为这个政策，安装正常这套房子的价格，绝对无法用区区三千买下。 一切看起来那么顺理成章，那这种顺畅感让楚月更加坚定了自己猜测的信息。 既然如此，她大概已经清楚这个副本该怎么通过了。 她悠哉悠哉地回复了一下中介的信息，然后走到厨房给自己煎了个蛋。 她租的这个公寓虽然远了一点，但胜在环境不错。 因为这一片都是新开发区，所有的房子都是最高七层，所以视野很好很开阔。 阳光可以正好透过一侧的窗户洒进来，照射在身上暖洋洋的。 阳光被玻璃的边框切割开，案板上有个光的模样。 冷油下锅，等待微微起泡，楚月将鸡蛋磕破放入锅中。 撕拉—— 顿时一股香味充满了房间。 有点幸福。 楚月阖上眸子，感受着这一刻的小确幸。 人总不能总是想着悲惨的未来，却忽略掉当下的幸福吧。 再次睁开眼时，鸡蛋的边缘处已经有些微微金黄。 时间刚好，楚月将鸡蛋翻了个边。 另一边的面包也烤好了，发出了叮的一声。 楚月慢悠悠地从橱柜里拿去盘子和杯子，将面包先放上来，再去夹刚煎好的鸡蛋，然后再盖上面包。 一个简单的汉堡就做好了。 路过冰箱的时候拿出一瓶牛奶，坐在小吧台开始吃起早餐。 边吃边刷着今日新闻。 这个地图有些大，甚至涉及到邻国。 那么小日子国的动向应该很重要。 所以楚月筛选了一下新闻方向，尽量查询有关海外的新闻。 这时，有个新闻引起了楚月的注意。 漂亮国居然研在研发抗丧尸病毒疫苗？ 楚月有些无语。 根本没有丧尸呢，研究这个干嘛？ 而且，他们还天天拍丧尸片。 这不是脑子有病吗，要是钱多的花不完不如送给自己好了…… 还是说…… 楚月的眼神闪了闪。 有些国家有生化武器她是知道的，甚至拥有专门的实验室。 他们的野心，不言而喻。 《第二世界》最早就是用与真实世界1：1来吸引玩家注册购买头盔的。 这个副本的世界或许在自我演化的过程中，有了不一样的未来也不一定。 毕竟在2060年，ai已经发展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步。 最开始是无人在意的大模型。 所有词成为了一个点，就像世界上任何一处的经纬一般，只有有两个数值，就可以精准的找寻到所处的位置。 在大模型里，每个词成了词向量。 就比如狗这个词，与之最相近的就是猫，猪，牛，马等。 而在此之外，还有距离更远一些的词。 当然，它和狗组成有意义的词的概率，就更低了。 这些词的相关性，是基于维基百科的数据统计得来的。 显然，每一个词都会被一堆无意义的词围绕。 那么想让大模型智能化，只能先将数据量堆上去再说。 每个词在大模型的n维空间里，都有自己的位置。 而决定这个词的真正意思，由上下文来决定。 但这个词围绕的量太大了，怎么办呢，在当年最初的时候用了一个变压器transformer。 理解人们说出来这句话的意思，将每个字都向量化。 假设是十个字，那么就生成10个768个数字的数列。 然后喂给transformer，输出后，再输入给第二层transformer，如此重复，不断地深化理解。 一共96层。 简单说就是每个词成为768个数字，穿越96层，每层9216次操作。 但是在后来，一个词的向量从768升级到了个数字的数列。 然后重复96次，数据量直接爆炸到人类无法想象的唯独。 其实在了解大模型的时候，楚月已经不相信人脑是自然进化而来的了。 一个数列的向量词，在进入第一层transformer之后，中间的隐藏层有个神经元。 也就是说，在进入第一层transformer再出去，已经获得了12亿个权重的参数。 可怕吗，这才第一层，还有95层。 最后出来的结果，有1750亿个。 而这，只是一个词。 而大模型就是，在这1750亿个通道里，找到最准确，最符合正确意思同往下一个词。 而恐怖的地方就在于，大模型确实是人类造的，但是至今没有任何一个人或者团队，能理解它到底是如何实现的？ 自此，人工智能开始成为一个黑箱。 没有人能知道它究竟是怎么理解人所说的话的，但它就是理解人类了。 传统的人工智能，是程序员编写，根据人类的逻辑去进行运转。 但大模型，完全是自主自发行为，它是自己去找到人们所说的话真正含义。 （说的比较简单，有兴趣可以自己研究一下，不在赘述。） 就像这个游戏一样，或许一开始它是可控的，还是设计师原型师笔下的产物。 可是忽然有一天，它自己进化了。 就像大模型一样，它自己升级自主进化，成了人们完全理解不了的东西。 所以游戏才会失控，所以这里的世界，才会是真实的世界。 因为它早就—— 成为真实的世界了。 “叮铃铃。” 楚月的手机响了。 她当下手中的面包，接听了电话。 “您好，我是xx公司的hr，恭喜您通过了最后一场面试。” “请在明天十点前准时到公司报告，办理入职手续。” 楚月的眼眸微微弯起。 看来很顺利。 “好的，我知道了。” 第54章 驯化(六) 再次见到凌夜，已经是第二天午后了。 hr给楚月办理了入职手续后，又带着楚月见了各个部门的经理。 毕竟作为凌夜的贴身秘书，这些人今后都是需要经常打交道的。 楚月着重记了一下需要经常向凌夜汇报工作的几个领导人。 其他直接领导人不是凌夜的，权重向后排了排。 跟着hr逛了一上午，整个公司大概的环境和每个办公室的用途，休息间的使用，冰箱里免费的零食等等都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甚至包括倒垃圾的时间和分类。 也许是因为楚月是凌夜的第一个生活助理。 虽然和秘书的工作重合在一起，但毕竟也是唯一一个可以接触到凌夜私生活的助理。 所以hr对她还是多了几分特殊的关照。 在简单的休息过后，楚月也打算下楼去找点东西吃，而这个时候，刚好和乘坐电梯上来的凌夜撞上。 这栋楼是以前市中心的旧楼了，自然还是高耸入云的高楼。 有电梯，有奢华的瓷砖铺墙。 现在新的楼都没有这样的装修。 一时间也不知道到底是进步还是退后。 楚月看着凌夜，礼貌又不失亲切地打了个招呼：“凌总好。” 凌夜轻轻点了点头，就当打招呼了。 楚月等凌夜走出来后，才走进电梯。 在两个人交错的时候，楚月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凌夜。 而凌夜却有些意外地看了楚月一眼。 但也仅仅只是一眼。 两个人就此交错，楚月在楼下随便找了家便利店，弄了些预制菜吃。 凌夜进了自己办公室后，和往日一样开始认真工作。 都说总裁很轻松，其实不然。 你的员工只会考虑手头的事，总裁却要判断方向。 一个产业的风头总是时刻在变化的，若是一成不变迟早被他人追赶，最后死在沙滩上。 所以紧跟时势还得不停创新。 工作的业务也会根据市场的变化不停地变动。 真正能做管理高层的人，都是能自己极具行业敏感度的人，可以提出项目核心并具有落地能力的人。 包括自身的资源，长远的眼界以及雷厉风行的办事能力。 混吃等死摸鱼的，实际上大多是中层员工。 开始有了公司原始股和极为有待不摆在明面上，不作扣税福利的高层，实际上是不需要每天来公司坐班的。 他们真正有能力的地方，是在任何有机会的时候，带动公司开创最新的项目。 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且在同类型公司有了更好的项目后，立马跟上。 不限于挖人，插眼线，拉拢等等手段。 对于这些珍贵的高层来说，他们的时间更适合用来‘吃喝玩乐’。 所以他们的工作看起来很轻松，实际上还是很操心的。 而楚月的工作，本质上就是和这些人打好交道，将事情做好优先级的划分，让凌夜更快地去处理每件事情。 都是为了公司的运转。 凌夜是一个能吃苦的人，他明明可以任命一个执行总裁替他去做现在的工作。 但依旧亲力亲为。 也不知道是他的世界里只剩下工作这一件事，还是有什么另外的隐疾。 当然，这对楚月来说是好事情。 人不可能没有弱点。 在她发现他的弱点之前，她只能按照最常规的方式去引起凌夜的注意。 这在心理学上来说几乎百试百灵。 吃着如同嚼蜡的食物，楚月又开始在手机上点点戳戳起来。 不放过任何一个获取消息的时间。 她常年下副本的敏锐告诉她，这个副本虽然是福利本，但绝对不是目前看起来的这么简单。 一般来说，地图越大，副本的难度就越大。 且能在副本里待的时间就越长。 比方说一个一级副本，因为是入门级的副本，一般最长不超过七天。 若是超过了七天还没有离开，就会慢慢地被副本同化。 但是到了中级副本，就可以在副本里待上三个月，而高级副本更长，但最长的也不会超过半年。 总之，在副本里长期待着，对玩家本身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 现在这个副本连邻国都牵扯进来，而且这是一个最接近地球设定的副本...... 楚月总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吃完最后一口东西，楚月收拾好垃圾，将手机塞进口袋，走出了便利店。 中午的阳光很好。 根本感觉不到这个世界的另一个角落，有傻逼在排放核污水，还有傻逼在做人体实验。 国家将子民保护得太好，就仿佛这个世界真的有这么好。 ...... 回到公司后，楚月朝着凌夜的办公室走去。 她的办公室就在凌夜办公室外面，相当于一个大的办公室被独立分割开，一个小房间是楚月办公室，而里面的大空间是凌夜办公室。 除此之外，推开门口，外面那一排都是秘书处的人。 楚月相当于他们的组长。 走到门口，楚月敲了敲门。 “进。” 青年略显清透的男声响起，不愧是年轻的总裁，嗓音真好听。 楚月推开了门。 凌夜看见楚月微微挑了下眉。 楚月堆着笑容走了过来，手里提着面包和咖啡。 她的声音极具亲和力，既不谄媚又不过过分生冷，度把握得刚刚好。 “脑力工作会消耗太多的能量，导致脑部供血不足容易昏昏沉沉的，早就听说你是个工作狂，但好的身体才能创造更多的价值。” “给你带了杯拿铁和脆皮面包，下午的时候可以当零嘴垫吧一下。” “适时的补充些碳水，有助于工作效率。” 楚月说着，将吃食放在凌夜一侧的桌子上。 凌夜扫视了一眼，有些不满地冷声道：“让你当助理不是来讨好我的。” 楚月没有生气，依旧平静且甜美地说道：“我只是关心公司的运转情况，毕竟这份工作我很满意，想要多干几年。” 言语间暗含的刀剑极为锋利。 凌夜想问她是不是在诅咒他，但又觉得跟个小女生斗嘴显得很可笑。 何况她也说清楚了为什么要买这些，找生活助理的本意确实也是如此。 因为工作他总是忘记吃饭，有的时候都顾不上喝水。 前几日去医院检查，都发现尿蛋白+1还有隐血了。 查了几次发现只是因为长时间不喝水生理性导致的。 但高强度的工作让他无暇去顾忌生活里的琐事，这才萌生了找一个生活助理的想法。 刚好秘书部的老大离职，就顺带一起招了。 本身作为秘书部的老大也只需要将秘书部过过一遍的文件再审核一遍，工作量也还好，看得是经验和能力。 所以说到底，凌夜真正找的是一个能照顾他起居的生活助理。 而短短的一番打量，楚月也看出了这一点。 第55章 驯化(七) 楚月等了一会，见凌夜没有反驳的意思，便知道猜测准了。 这个似乎没有任何缺点的男人，开始慢慢地有了一点点的缺憾…… 说起来凌夜确实像女频小说中的顶配男主，多金，长得帅，为人谦和没爹味，听得进去劝谏，最重要的是—— 还有病。 是啊，谁不喜欢一个有胃病or心脏病or哪哪都病的霸道总裁呢？ （不是） 总感觉凌夜像是某个作者随手写出来的烂尾小说里的男主。 写到一半断更了，世界自行运转了。 “记得吃，我去处理交接的工作了。”楚月嫣然一笑，在转头的瞬间垮下了脸，就好像会戏法一样。 这过于快的变脸让凌夜微微一愣，但很快就恢复正常。 只是盯着放在那温热的面包咖啡发了会呆。 楚月坐到自己的办公室上，继续研究新闻。 关于凌夜的事情并不着急，就好像你打一个解密的游戏，总不可能一开始就把答案放到你面前。 现在更关键的，是这些每天都会出现的细小的，并不引人注目的，似乎像玩笑一般的新闻。 大多数人看到的反应都是：他们好蠢。 而不会去想，既然事情不严重，为什么会上官方媒体？ 又不是什么娱乐节目。 现在引起楚月注意的还有一条新闻，说是在第一大洋西南方向，无故下起了暴雨。 已经下了半个月了。 当然，这也不是什么值得让人注意的新闻。 对于此类新闻，大家更想看明星的八卦，或者什么恶搞综艺，又或者什么刺激神经兴奋度的伦理新闻。 这些总比严肃的新闻来得有趣，不是么？ ...... 接下来半个月的时间。 楚月一直和凌夜这么相安无事的相处着。 不过是在楚月见到凌夜的时候，总会表现出十足的关心，但只要一转身，就仿佛变了一个人。 楚月没有冒进任何一步。 完全在凌夜的安全范围外。 她就好像那河边走的俏皮少女，时不时地抬起脚，你看着她下一秒似乎就要踩进河里..... 可偏偏每次，都敲到好处地没有湿。 在凌夜任何需要的时候，楚月都会比他先发现自己的需求，然后提供最快的协助。 而凌夜不需要的时候，楚月就像一个透明人一般完全不存在。 但是—— 除了目光。 是的，目光。 那种似乎黏糊糊能拉丝的目光，死死地贴在凌夜的身上。 凌夜觉得不舒服。 他甚至觉得自己受到了目光的性侵。 但是在这个男性被强奸不犯法的年代，他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 楚月不过是为了更好的服务他罢了。 毕竟人家若是不把目光放在他身上，又怎么能在第一时间知道他需要什么？ 可是，依旧觉得哪里难受。 楚月的目光就是夜里躲藏在黑夜处的毒蛇。 它没有任何声音，它很安静，你甚至感受不到它到底躲在哪里。 只有那目光似乎带有温度一般，让人始终能感受到被笼罩的恐惧。 而且，无论任何时候凌夜转头，楚月脸上都是波澜不惊面无表情的样子。 只有在确认到他是在看她的时候，才会露出甜甜地微笑。 有时候...... 真的瘆得慌...... 今天，死物博物馆传送门的冷却时间好了。 楚月终于可以设置传送点了。 在这之前，她打了个电话给程野。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 “我以为你都不会想我的。”程野小小地抱怨了一下。 楚月含笑。 她确实有些忙，每天都在成千上万的信息中寻找可能有用的那条信息。 这对她来说很重要，是能不能完成副本的重要组成条件。 而其余的时间，她要真的像个秘书一样去处理公司的事务。 当然，这对她来说虽然占用了时间，但也能得到一些新闻上不会说的消息。 这或许也是副本构成的一部分。 “我想你，但现在的努力是为了能让我们更快地在一起。”楚月轻声说道。 程野有些无奈，但也知道这是事实。 他不是什么自大的人，更不会说什么都交给我这种小孩子才会说的话。 但还是有些委屈：“你在副本里，我怕你正在做什么特殊的任务之类的，突然的电话会打扰到你......” 虽然没直说，但满满的都是委屈。 楚月笑了笑，温和地说道：“好啦好啦，是我的错，没有照顾好你的心情.....“那 “......你现在还在主城？“ 程野愣了下，他还想多听一会楚月哄他呢。 “嗯，还没下副本......【神奇的你】那个副本出了一点点小麻烦。微生安要先解决这个麻烦才会下副本。” 楚月的语气变得轻快起来：“那......我现在设置传送门出来见见你好不好？” 程野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好好好。” “你要等我一下下，我打算将这个传送门设置在我新买的房子里。” “你还买房了？房本上可有我的名字？” 楚月笑了：“别说你的名字了，连我的名字都没有。” 程野跟着笑了：“那你这是舍己为人，还给原主小姐姐送套房子。” 楚月冷不丁地：“刷的是她的卡。” 程野卡住了。 楚月接着说：“贷款了70%，首付还有60%以上是借的。” 程野不说话了。 这哪里是买房啊，这是把原主下半辈子的奋斗目标都规划好了。 等原主重新拥有身体的控制权，一定会觉得十分惊讶。 「到底为什么会买这套房子！」 「我当时是脑子抽了吗？」 或许很多时候人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某种决定以及事后根本回忆不起来自己为何要这么做，也是出于相同的原因呢？ 在那个时间段，有其他的人顶替了自己的躯壳，代替自己活了一段时间。 毕竟在这个世界上，所有人的记忆都是一段一段的片段。 没有人的记忆是连贯的，就好像凑成人们的人生不过是几个比较重要的事件罢了。 就好像一本书的主人公，真正将故事串联起来的也不过是那几个比较有意思的片段罢了。 其他的，无人记得的，无人知晓的空白时间段。 或许。 从未存在。 …… 第56章 驯化(八) 大约十分钟后，楚月就来到了那栋别墅前。 她买下这栋房子已经整整一个月了，今天才第一次正式地走进来。 原主人的装修风格非常不错，几乎不需要改动什么。 用的材料也都是上好的，后期只要把窗户和门换掉就行了。 楚月朝着楼上走。 这栋别墅一共四层，四层之上还有一个小的阁楼，阁楼旁边是空中花园，整体格局非常不错。 她一直走到三楼才停下脚步，随便进了中间的卧室。 稍作打量了一番，想了想打开衣柜设置了传送点。 【叮，设置成功。】 楚月推开门，走了进去。 程野早就等候多时，看到楚月的那一刻，他的眼神微微闪动。 无需多言，一个怀抱说明一切。 过了一会，他才低声说道：“我好想你。” 楚月拍了拍程野的后背：“我也想你。” “你的副本怎么样了？有什么麻烦的地方吗？”程野松开楚月，问道。 楚月摇摇头：“到目前来说，一切都有迹可循，没有什么特别困难的地方，而且现在设置了传送点，若是真的非常危险，我可以躲进这里嘛。” 程野放心了，他扬起笑容：“下雨会躲，饿了会吃，我有个聪明的女朋友。” 楚月笑了，娇嗔地打了程野一下：“【神奇的你】出什么问题了？” “也没什么，就是不知道为啥游戏的时间流速好像变慢了，和之前微生安推算的时间不一样，本来是三天左右副本内时间就可以到大赛的最后一天的，但是现在副本内还差几天。按照现在的时间流速，可能我还得再等两天左右吧。”程野解释了一下。 楚月皱起眉头：“时间流速怎么会变慢？” 程野的表情也有些严肃：“我和微生安探讨了一下，均觉得这是游戏的自我成长。” “成长？” 程野点点头：“我们下的副本，特别是越高级的副本，里面的人物就越生动，地图也越大，对吗？” 楚月点头，确实如此。 程野继续说道：“所以像不像它自生有生命，在自我成长？” “就像人类一开始只是一个受精卵而已，慢慢地分裂，分化，增值，成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这些副本也从一个点到一个线到一个面不停地扩张生长变化。” “我们下的初级副本，在里面待上好几天，主城才过去十来分钟，一小时。到了中级副本，就可能是半天，一天，一天半，而高级副本，目前主城最多可以过去半个月。” “副本的时间是不会快过主城的。” 楚月大概清楚程野想说什么了，她补充道：“所以游戏在不停地自我进化，副本里的世界在逐渐地朝着真实化具象......” 程野垂下眼眸：“差不多吧，就像自然界中，一些昆虫的生命只有一天时间，人类最多只有一百来年的寿命，而这时，昆虫的时间开始向着人类的时间并进。” 楚月没说什么了，其实她现在在进行的这个副本她也感觉到了很多不对劲。 在漫长的游戏时间里，她和那些npc的关系极好，好感度几乎刷满了，不存在他们要害她的情况。 何况，游戏本身就喜欢努力游戏的玩家。 在规则之下，它本身也会暗戳戳地帮助它喜欢的玩家。 比方说给点宝箱，比方说额外的技能之类的。 这本就是它默许的优待行为，理论上来说不应该有问题。 可是在这个副本里，她的心总是悬着的，哪怕一切进展都十分顺利。 哪怕.....没有任何危险。 算了，船到桥前自然直，她也不是那种容易自我内耗的人。 先做好眼前的事。 楚月想了想：“反正我这会没啥事，下午我的老板要开个会，我可以偷懒一会会，要不我们一起去【神奇的你】逛逛？” 程野眼睛亮了。 他可没有忘记那里能多刷出一个技能的事情。 这件事是信则有，强烈的信念才能换取。 所以，他不能告诉楚月真相。 “当然好啦，那里每个人还可以领个小礼物，进去就能领，走吧走吧带你刷宝藏去。”程野牵起楚月的手，就准备去往【神奇的你】。 但是门刚刚推开，他像是又想起了什么。 楚月是他的女朋友。 他现在没有记忆。 但是楚月有啊。 这样一个把他吃干抹净的女人，又怎么会不够了解他呢。 所以若是光他一个人的话，想必是瞒不住这个坏女人的。 论传销，这点还是得由微生安来做。 想到这，程野松开了楚月的手：“你等我一下，我得把微生安带上。” 楚月眨巴眨巴眼：“啊，不是私人约会吗？” 看着楚月无辜的样子，程野心里痒痒的，但还是说道：“我们领了宝藏就让他走。” 楚月微微张开嘴：“那好吧。” 程野连忙回到了主城内。 微生安一如既往吃着零食看着电影。 被程野一把抓住。 微生安微微侧过头：“？” 程野轻轻挑眉：“！” 微生安开口：“又有事？” 程野点头：“知道就好。” 微生安无奈地放下手里的零食，站了起来：“虽然我不是很想去，但我大概也能猜到，你确实是有事。” 程野笑了：“给楚月刷个技能。” 微生安上下打量了一眼程野，缓缓地露出了淡淡的笑：“对自己颇为了解。” 程野回道：“毕竟是知根知底的女朋友。” 微生安这次才完全笑起来，俊朗的面庞恰到好处的笑容，充满了少年感。 “走吧，日行一善。” 程野拦住了微生安：“等等，你说给楚月刷一个什么技能好？” 微生安笑了：“你胃口倒是不小。” 程野一本正经：“只要她相信，只要你会骗，不就会有。” “反正预选三个，就跟填报志愿一样，总能选上一个吧，而且那个小丫头我知道，自强得很，她想做的事必然要做到......” 说着说着，程野停顿了一下。 他的脑子里似乎又多出了一些东西。 那些被尘封许久终于见得天日的记忆。 第57章 驯化(九) 在程野恍神的时候。 微生安静静地站在一旁，褐色的眸中有说不上来的不明意味，看着他。 待程野转过头的那一刻又散得一干二净，什么也看不到了。 程野突然认真地看向微生安：“告诉楚月她能飞吧。” 微生安眼神微微闪动：“？” 程野笑了下：“我忽然想起来了，我和她去过海边，当时头顶飞过了一排海鸥，她特别开心地向前跑去，举起双手欢呼着，她也想成为一只鸟。” “我想让她可以飞。” 微生安点点头：“每个人的技能都只能选择一次，你想好了就去和她说吧，我十分钟后进来。” 说完，微生安又回到了沙发上，漫不经心地设置了一个闹钟。 程野则回到了死物博物馆内。 楚月看到他，先是眼睛一亮，然后问道：“不是说得带上微生安吗？” 程野回答：“他手头有点事，一会就进来。” 楚月有些担忧：“是为了副本的事在忙吗？咱俩这样会不会打扰到他？” 对于楚月来说，目前最重要的事就是副本，只有将副本过了才能拥有暂时活命的机会。 而活着，才有离开游戏的可能。 所以，副本很重要。 她担心微生安正在忙正事，然后被程野拉走了。 有些思维被打断了，会很难再续上。 程野努努嘴，如果看电影也算正事的话。 “放心吧，他有些私人的事在处理。” 看电影算私人的事吧，不算骗了楚月吧。 “一会就进来，放心好了，他可是无所不能的微生安，不会拿自己开玩笑的。” 这倒也是，微生安的事楚月也听程野说了不少，大概有一个轮廓。 总而言之，他是天选之子。 “那我们等等他。”楚月说道。 程野拉过楚月的手：“假设你有个机会可以许愿能获得一项异能，你会想要得到什么？” “异能吗？”楚月问道。 程野点点头。 虽然他想完成楚月的愿望，但获得新的技能这件事是很重要的。 照微生安的说法，每个人都只有一次机会。 那，主动权还是交给楚月自己比较好。 “是的，异能，你最想获得的新能力是什么？” 楚月忽然伸出了自己的手，将手伸到程野的胸脯上，感受着他的心跳，微微踮起脚尖，凑近了程野的脸。 一双大眼睛近在咫尺，倒映着程野的面庞。 “我想让你快乐，每一秒都快乐，心脏跳动的每一下，快乐都能随着血液流到身体各处，永远快乐。” 楚月说得很认真。 目不转睛地看着程野。 两人之间的距离极近，气氛一下子暧昧了起来。 程野一时之间不知怎么有些慌乱，心跳一下子乱了。 他扭捏慌张地揉了揉楚月的头发：“傻瓜，认真想一个。” “可这就是真的。”楚月举起手，伸出三根手指：“比珍珠还真，我对天发誓。” 程野忍不住了，直接抱住楚月，将她小小的身子搂入怀中。 楚月的手并不安分，在程野的背后似乎在写着什么，酥痒的感觉直接贯穿全身。 她轻轻地说道：“我有时候感觉很奇怪，觉得我就像你身上的一根肋骨一样，就仿佛我们本来就是一体的，我们在一起也是理所应当的，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程野搂楚月搂得更紧了。 “傻瓜，我们本就是天作地设的一对。” 他刚刚脑子里忽然裂开了很多记忆的口子，有很多关于楚月的回忆。 虽然其他人他还没有想起来，但是..... 封锁他记忆的封条似乎已经不稳定了。 这说明，他可能在机缘巧合中打破了什么东西，所以，未来可期。 楚月笑了笑，声音清脆且甜美：“是啊，我们本就是一体的。” 就在这时，微生安走了进来。 他看着抱在一起的楚月和程野，不知道为什么唇角跟着缓缓勾起。 但，正事重要。 他出声打断：“走吧，我们去【神奇的你】。” 楚月好奇地问道：“程野说有你才能拿到宝藏，是......什么东西呀。” 微生安笑得阳光，说道：“我不是在【神奇的你】一直没出来么，就是在研究这件事，我发现了一个宝藏开启点，每个人都可以额外获得一个技能。” 楚月的眼睛微微放大：“额外获得一个技能吗？” 微生安点头：“是啊，所以你可以想想要什么技能，虽然或许不一定给你想要的，但总归几率会大一些。” 楚月眼睛瞪得更大了：“还能自己挑选技能？” 微生安笑了笑：“还是得看一定运气的，说不定它只愿意给你别的技能呢？” 微生安顺利地将重点从能不能获得技能移到了能不能获得自己想要的技能上。 虽然只有五个字的差别，但带来的结果是不一样的。 一个是不确定能不能获得技能，而另一个是一定可以获得技能，只是不一定可以获得自己想要的。 之所以微生安不直接说可以获得自己想要的技能。 是因为在【神奇的你】中待久了，发现那个世界也是有度的。 物极必反。 只能在合理的范围内无限地放大人们的信念，却不能成为狂热的信徒，否则会事与愿违。 所以，他不能告诉楚月她可以获得自己想要的技能。 而是，有一定概率。 在这种情况下，楚月才可能真的获得自己想要的技能。 “怎么样，想好了吗？”微生安看见程野在旁边挤眉弄眼的，就知道他很好奇楚月想要的技能是什么。 楚月笑了笑：“我的第一个技能是——小白兔，可以陷入最大的无辜化，拥有欺骗人的效果，且进入狂暴模式还可以伤人。” “所以我的第二个技能，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个主动攻击的而并非被动防守的。” 微生安点点头：“你进去后，我会带你去获得技能的地点，做一个召唤法阵，你切记一定要在心中不停地呼唤你想要的技能，然后不停地尝试技能的效果，技能召唤出来的时间越短，效果越强，一定要感受身体的变化。” 楚月听得认真，用力地点了点头。 第58章 驯化(十) 微生安继续说道：“技能的获得是随机的，但只要你愿意，它或许可以成为你想要的。” 楚月确认道：“它可以是我想要的……” 正说着，王五拎着喷水壶走了过来，向大家打招呼。 微生安点了点头，忽然说道：“王五是第一个获得技能的人，王五，你展示一下吧。” 王五很听话。 他伸出手，刷—— 一个火苗就在掌心出现。 “是这样吗？” 他有点高兴，就像小孩子炫耀着自己的特殊，等待着大家的夸奖。 楚月连忙说道：“好厉害！” 程野老婆奴，跟着说：“太腻害了！” 楚月瞥了程野一眼，问道： “【神奇的你】这么厉害吗，居然连普通人都可以得到技能？” 微生安浅笑了一下：“玩家若是不获得和本地人一样的能力，又要怎么在那个世界里生存下去呢？” 楚月一听就懂了。 这是副本给玩家们的临时提升属性，应该是出了副本就会被没收。 但因为他们不是通过副本通道进去的，所以卡了bug，永久地带走了有关那个世界的能力。 想到这楚月有些兴奋：“那快走吧，还等什么。” 她心里此刻已经有80%的相信，获得技能是真实存在的。 但还有20%，是源自于王五不是玩家，而她自己是玩家。 她担心这点会被限制。 微生安点了点头然后看向王五：“技能是可以升级的，你可以多练习试试。” 王五的眼睛猛的亮了。 他说最近总想控制火苗出现人形，现在似乎真的有点雏形。 “好，我会努力练一下尝试的！” 微生安带着楚月来到了熟悉的乞丐街。 待下一次大赛开始前，才会有新的乞丐汇率在这里。 此刻这条乞丐街，显得极为安静。 空荡荡的，就像是被人们遗忘。 楚月站在街道中间，看着荒凉的小巷，脸上挂着迷茫的表情。 “就是这里？” “是这里。”微生安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楚月看向微生安：“接下来怎么做？” 微生安很平静：“等待神只的降临。” 楚月指了指地板：“就站在这里等着？” 微生安依旧面无表情，声音却很笃定：“是的，神会祝福每一个降临在这片大地的人们，所有人都会接受神的祝福。” 楚月脸上浮现出茫然。 她不是王五，她对‘玩家’身份没有天然的滤镜。 在她看来，玩家就是玩家，而不是神。 王五对微生安程野他们的崇拜，取决于他对‘玩家’身份的一无所知。 他认为很神奇很科幻的事，在楚月看来稀松平常，不过如此。 所以现在微生安这么说，楚月并没有像王五一样立马就信了，反而是带着一丝丝疑虑。 这样？ 等待？ 就行？ 微生安立马给出了解释：“这是这个副本开头的祝福，也是这个世界的底层逻辑。” 楚月看向微生安。 微生安继续说道：“你知道每个副本都有自己的运行规则，这片大陆天然地让每个人都拥有异能，玩家进入后会刷新在这里，领取自己的异能。” “王五已经领取成功了，你现在也可以领取成功。” 是啊，王五已经领取成功了。 楚月的脑海浮现出王五刚刚展示技能的样子。 只要等待就行了吗？ 就像在【新世界】一样，每个世界都有属于自己的天道，它们掌管一切，平等地爱护世间的一切。 所以每个在这片大地出生的子民，都会受到它的祝福。 它会让所有人都拥有一项特殊技能，就像小时候的自己总希望可以隐身，可以飞翔，可以时间暂停一样。 这样的话…… 楚月阖上双眼，开始认真思考，如果真的可以选的话，她想选一个什么技能。 在微生安潜移默化地影响下，楚月已经不知不觉忽略掉几处不太明显的不合理之处。 果然说话要半真半假的说，才显得真实。 陡然。 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 “找到你了。” “宝贝。” 楚月猛地睁开眼，一股剧烈的强光笼罩在整个小巷。 在极强的光线中，能模模糊糊看到不远处站着几个人。 他们手里拿着奇怪的仪器，而微生安已经被发光的绳索捆绑住。 拿着一个黑色盒子的男人缓缓朝着微生安走来。 因为副本还未结束，此刻的微生安和程野都是小孩子的模样。 所以他们很容易就锁定了微生安和程野两个人。 “你们让我找的很辛苦啊。” “怎么这么不听话呢，做了检测还想逃？” 男人已经走到了微生安面前，他伸出宽大的手掌拍了拍微生安的脸蛋。 “抓到你了呢，小宝贝。” 男人抓住微生安的脖颈，用力往上一抬。 微生安没有表情。 他始终保持着自己的淡漠。 褐色眼眸里那淡然的轻蔑看得男人一震。 他的手微微颤了颤。 惊讶自己怎么会被一个孩子惊到。 微生安波澜不惊地抬起眸，用极低的声音轻声说道：“你确定……你抓到我了吗？” 褐色的眸底完全映出男人惊疑的表情，周围的士兵也都放缓了包围的步伐。 这种令人心底惊颤的感觉侵袭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微生安缓缓发动了自己的异能，却在一秒钟后嘀咕了一句：“嗯？” 男人露出惊喜的表情，掐着微生安的手更加用力了一些：“你知道我手里的是什么吗？” 他举起了左手的黑盒子：“抑制异能。” “怎么样，是不是感觉身体被掏空，完全使不上劲？” 男人嘴角咧开，笑得得意。 “哦。” 微生安不咸不淡，随口回答。 他的声音依旧很平静，似乎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其实我也一直在寻找你们。” “我有时候在想，会不会是我一开始猜错了，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就是如此，而没有人为的干涉。” “现在看来，我还是一如既往地准确。” 说完，微生安似乎自我感觉很满意，认真地点了点头。 ps：副本默认玩家为副本内角色模样，出了副本自动恢复成预设形象或者初始形象。 角色形象只在副本内生效。 第59章 驯化(十一) 他这番态度激怒了男人。 男人更加用力地掐住微生安的脖子：“你现在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竟然还敢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你是真的想死啊！” 微生安疑惑地看向男人，脖子上的鲜血缓缓地顺着孩子独有的娇嫩肌肤流下来。 他面庞依旧很平静，孩童的眸子显得那般天真无邪：“让我猜一下……你不会杀我。” 男人的手一顿。 微生安继续说道：“哦，不。我说错了，是你不敢杀我。” “你得好好的把我从这里带回去，我身上可不能少一块肉呢。” 说完，微生安轻微皱起眉头：“可是现在怎么办才好，你弄伤我了。” 男人依旧假装镇定，但能明显感觉出来他开始惶恐了，语气快速又坚定：“这点小伤……不！不，你在干什么！快停下。” 微生安猛的用力朝着伤口的另一侧甩头，顿时，伤口被拉开得更大了一些，鲜血也流得更加畅快。 可他似乎感受不到疼痛，就这么歪着脖子咧嘴笑着。 男人连忙掏出急救医疗包，开始给微生安止血。 微生安收起笑容面无表情地看着男人。 眸底除了冷漠……还有怜悯。 是的，怜悯。 是那种，说不上来的，奇怪的，情绪。 程野紧紧地抱住了楚月的大腿。 没办法，毕竟他现在就这么高。 楚月则看着不动声色的微生安轻声问道：“有办法解决吗？” 程野盯着男人手里的黑色盒子：“那是异能抑制器，无法发动异能的话……” 楚月明白程野的意思，顿时表情多了几分紧张。 微生安忽然轻叹道：“做他们的狗，开心吗？” 不知道男人是否真的没听到，总而言之没有回答。 男人调出了一个东西，开始操作起来。 楚月有些紧张，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现。 周围其他的那些男人开始慢慢地朝着微生安靠近。 程野的危机感越来越重，他的异能紧紧只是观察周遭的生命体。 所以那些男人的挪动在程野的感知中被无限放大。 楚月也感应到了程野的不安，她沉声道：“他们是谁？” 程野冷静地回答：“应该是这个世界藏在黑暗中的那些人。我们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微生安去做了检测，然后就被他们缠上了，但是他们签署了合约，受到天道规则的保护，所以之后一直没出现，现在不知道为什么……” 程野微微皱眉。 按理说，微生安签署了合约就应该没事了。 为什么他们会宁可承受违约的代价…… 就在这时，忽然黑幕降临，整个世界陷入一片漆黑。 在这样的黑暗之中，微生安的瞳孔瞬间放大。 来了。 属于他的弱点。 他唯一的弱点。 他早就想过会有一天处于完全漆黑的环境里，他早就知道，虽然这样的环境几乎不可能在自然界中生成，但这里毕竟是游戏。 所以，他很早就开始提防开始准备。 但突然陷入这样的环境中，他还是没由来的一慌。 微生安闭上双眼。 生理性的恐惧，是无法用理智去抑制的。 哪怕在他日复一日的训练下，他已经可以在纯黑的环境中忍受很久了。 但—— 不能让任何人看出端倪。 于是微生安尽量地让自己身体放松。 他不能展现弱点在这群人的面前，这只会在状况变得更轻松。 他需要等待一会，一小会就好。 这些人并不知道他真正的弱点是什么，所以现在这种纯黑的环境不会持续太久。 他只要撑过了就好。 可是。 男人离微生安最近，在漆黑的那一刻，他还是感受到了微生安的恐惧。 虽然只有那短短的一刹那。 短暂得就像从未发生过。 但他还是迟疑地看向微生安。 他的心里举棋不定。 首先是质疑，不过是纯黑的环境罢了，这样会让面前这个近乎怪物一般的孩子恐惧吗？ 其次是自我解释，或许是因为小孩子面对突然的变化总会惊疑一下呢？ 最后是释然。 他没往心里去。 毕竟他感受到的恐惧太过短暂了，并不能说明什么。 终于，他们这伙人做完了全部准备工作。 完全地抑制住了微生安。 就把他当作一个收容物一般给收容了。 再次天亮的时候，微生安已经消失不见，和那群人一起消失在乞丐街。 程野的手有些发抖。 他知道微生安怕黑。 他自然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随身带着手电筒。 和微生安同吃同住这么久，他自然会发现一些微妙的东西。 所以刚刚那一刻，他十分惶恐。 他担心微生安，非常担心。 每个人都有自己恐惧的点，就像有些人生理性地害怕虫子。 哪怕虫子就那么小。 可是恐惧这种事，本身就是毫无逻辑可言的。 所以在天亮之后，程野站在原地大口地喘气。 他不知道微生安会被带去哪里。 但他知道，或许微生安口中【神奇的你】出了问题，不仅仅是他口中所描述的那个问题。 还有隐藏在更深层次，从一开始就被他忽略了的问题。 程野的手有些抖。 在爱的人面前，他可以无条件地做自己。 所以他完全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 胸脯上下来回起伏。 “月，月月，我没办法陪你了。” 楚月蹲了下来，抱住了小小的程野：“我知道我知道，没关系的我永远都在。” 程野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情绪，他知道这或许是微生安计划中的一环。 虽然他永远想不明白微生安到底在策划什么，但现在既然出了意外，原来的计划不能因此停止。 所以他缓解了情绪之后，郑重地对楚月说道：“微生安的仪式已经做完了，你一定要觉醒技能在离开，我现在要去找微生安了，你记得觉醒技能后立马原路返回，照顾好自己。” “我会在一个小时后用死物博物馆的通讯联系你，如果我没有联系你，你就联系我，我一定会接。” “而在一个小时内，如果你已经回到死物博物馆了，给我留言。” 楚月看着一脸严肃的程野，点了点头。 第60章 驯化(十二) 程野交代完，就朝着巷子口跑去。 他虽然不知道他们会带微生安去哪里，但不要忘记他的天赋是感知生命。 在他的感知能力下，所有人都像是一团不一样的能量体，任何移动都在他的感知之内。 所以在刚刚那一刹那，那一拨人都走向了哪里他一清二楚。 他将注意力完全地捆绑在微生安的身上，开始一路狂奔。 他们跑得很快，像是着急回到大本营提交任务。 毕竟程野现在的身体是一个小孩子的身体，他自然没办法跑得过那群训练有素的成年人。 所以，他边跑边拨打了胖子的电话。 “紧急情况，现在立刻马上给我传送一个加速的道具。” “记得，用死物的传送方式。” 在游戏内是无法打开系统面板的，只能借助于死物拥有相同的聊天传递面板。 胖子立刻放下手里的事情，在购物商城里挑选起来。 因为微生安共享了积分的缘故，胖子可以在购物商城里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反正积分管够。 他立马选择了一个又贵又好的加速运动鞋给程野传送过去。 他其实也不知道哪个更好，但是按照游戏惯有的尿性，肯定是越贵的越好。 所以，买贵的绝对没错。 在收到来自胖子的传送后，程野立马换上了这双运动鞋，开启了加速模式。 得力于这双运动鞋的加速，程野很快就追上了微生安的步伐。 但为了防止被发现，程野只在远远地跟着。 他把所有的感知力都放在了微生安身上，这样无论微生安最后会被带去哪里，他都能知晓他的位置。 那群人分散开，朝着不同的方向跑去。 就如同石沉大海，在跑出一定距离之后，程野就感知不到他们的存在了。 当然，程野现在的心思全部放在微生安身上。 按照那天发生的情况，他们带走微生安肯定没什么好事。 说不定是将他解剖了研究之类的。 所以，他要尽快搞清楚状况。 他跟着那两团能量体跑了很远很远，似乎都要跑到这个城市的边界了。 可他们依旧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直到，城市真的远离。 喧嚣的人群开始看不见。 他们移动的速度开始放慢。 随着微生安移动的速度越来越慢，程野也放慢了脚步。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来到了一处郊区。 这里荒无人烟，幸亏程野现在是一个孩童模样，他躲在稻谷之间可以恰到好处地隐藏身影。 他缓慢地朝着微生安的方向走去。 在他的感知中，属于微生安的那道生命体突然停了下来，然后又开始接近于散步的速度移动，似乎是在转移。 终于，在某一处打了几个转后，微生安的坐标完全停止了。 按照坐标来看，大约是处于四层楼高的位置。 他似乎被固定在了某一处。 在等待了一小会后，程野给微生安发送了信息。 「还好吗？」 微生安回复地很快： 「你果然还是跟上来了。」 程野有些无奈：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打趣。」 微生安依旧淡定地回复：「我到他们老家了，他们现在把我固定在一个手术台上，我无法动弹。」 程野：「你有看轻他们内部的结构吗？」 微生安：「自然......没有。他们带我移动的时候蒙住了我的双眼，且限制了我的异能，那个抑制异能的工具似乎是定向抑制，你的异能并没有受到干扰，而带我走的那个人也没有。」 「这个异能只对我生效。」 程野：「我了解，那现在你暂时安全吗？」 微生安：「安全的，但是我什么也看不见，他们并没有取消我视力的限制。」 程野：「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你稍等。」 微生安笑了笑：「不着急，你给我一张死物的宣传单吧。」 程野眼睛瞪大。 他知道微生安想做什么，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只要撕掉死物博物馆的宣传单，就可以无条件地进去死物博物馆的领地。 但是，那毕竟是作为游客的身份。 死物博物馆的任何工作人员，包括馆长都没有权利改变游客身份需要接受的欢迎仪式。 虽然有些惊讶，但是这确实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 只要有了这个宣传单，微生安可以随时逃到死物博物馆内。 而且，按照微生安的能力，虽然死物每次通关的方式都不尽相同，但他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 想着，程野给微生安传送了死物宣传单。 凭空出现的死物宣传单飘在半空中。 微生安笑了笑，收进了属于系统的储存格中。 「你不用担心我，接下来我要做一些事情，是属于我的猜测。」 「如果我没有发出你帮忙的邀请，请任何时候都不要管我死活。」 程野犹豫了一下，还是回复道：「知道了。」 微生安：「你暂时就在这附近等我吧，相信我，我有80%的把握，我不会耽误太久。」 程野没有任何犹豫：「好。我顺便观察一下他们这个基地。」 程野绕着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工厂观察起来。 它的外观就像是一个十分寻常的普通工厂，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但谁知道，这里居然会是......某些势力的秘密基地。 程野重新回忆了一下从进入这个副本后发生的事情。 他确实觉得微生安做检测那天，那些工作人员的反应很反常。 所以......异能背后也隐藏着某些阴谋？ 他们，需要厉害的异能者？ 他们想做什么呢？为什么会用这样的方式悄悄掳走强大的异能者。 分明大赛就在挑选强大的异能者了不是么？ 程野想着，双眸变得严肃起来。 他观察着这座平淡无奇的建筑，目光锁定在某一处建筑的四楼。 他可以清晰地感知到，微生安就被困在那栋楼的四楼的一个房间内。 只是，他似乎不容易混进去。 门口有许多站岗的看守。 而将感知能力放大，他可以感知到更多的生命体在工厂内巡逻。 这是一个看守严密的地方。 没有那么容易混进去。 ...... 第61章 驯化(十三) 夜幕即将降临。 夕阳如血，斜挂半空。 绚丽的晚霞侵染了大半块天空。 风从巷子口长驱直入，吹得楚月的衣摆翩翩起舞。 她还站在这里。 异能。 获取异能么？ 若是说有什么异能是她特别想要的，那大概率是能一击毙命的异能。 就像刺客一般，虽然血少，但是速度快，攻击强。 暗杀吧。 楚月阖上双眸，默默许愿。 如果可以话，让她拥有暗杀的异能吧。 在任何时候可以藏匿于环境之中，猝不及防给敌人致命一击。 就像那夜里的毒蛇，冷不丁地来上一口。 楚月许着愿望，心里莫名地有些焦虑和急切。 刚刚那一幕，让她意识到，这个副本并没有程野口中的那般轻松容易，隐藏在平静之下的是无尽的危机和风险。 微生安有着自己的计划，且没有和任何人商量。 他或许考验的就是程野的随机应变能力。 那么她呢？ 她又能为此做什么呢？ 楚月诚挚地，恳切地努力感受着身体的变化，期待着属于这个世界的神能赋予她一个理想的异能。 她会得到的，一定会的。 微生安说过了，神有的时候也会倾听一下凡人的声音。 她一定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技能。 她的心渐渐地平静下来。 现在不是担忧程野和微生安的时候。 她也得在有限的时间内......将自己的事做完。 不能辜负微生安已经设置好的法阵。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从未感觉时间变得如此漫长。 终于。 楚月感觉到自己身体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就很神奇，就仿佛是与生俱来的能力。 仿佛身体里自带的本能。 只要她愿意，她可以随时融于环境之内藏匿起来。 在毫不设防之时给人致命一击。 这是......刺客的异能。 楚月睁开双眸，不敢置信地伸出自己的手，意念一动，和环境混为一体。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几乎不存在，血液似乎也静止了。 整个人就像旁边的砖瓦一般，让人无法注意到。 而她的攻击力变得极为强悍。 她有预感，若是她在一瞬间发起进攻，对方几乎不会有任何反抗能力。 她眼神闪了闪，微微笑了起来。 真是太好了。 她能帮助到程野了。 而此刻，夕阳正在消失。 山头吞噬掉太阳的最后一抹光亮。 天要黑了。 她没有忘记程野刚刚的嘱咐，直接给程野拨打去电话。 程野此刻正小心翼翼地藏在田野间观察着工厂。 他设置了一个闹钟，是在时间到了的时候给楚月拨打电话的。 而现在，楚月先打了过来。 程野连忙蹲下身子，接通了电话：“怎么样，觉醒了吗？” 楚月点点头，分享着自己的喜悦：“是啊，而且真的是我想要的异能。” 程野也为楚月感到高兴：“那真是太好了，是什么异能？” 楚月迟疑了一下，眼眸中闪烁着愉悦的光芒，俏皮地说道：“你猜。” 程野有些无奈，但还是宠溺地回答：“你猜我猜不猜。” 楚月笑了，回归正题：“你那边怎么样，找到微生安了吗？” 程野眺望微生安所在的房间，此刻天已经黑了，工厂的灯陆陆续续地亮了起来。 这对他来说也是件好事情，可以更直观的看到哪些房间是有人的，而哪些房间可能是空着的。 “找到了，他让我先什么都不动，等他通知。” 楚月思索了一下：“他可能有自己的计划。” 程野说道：“我知道，就是......还是有些担心。” 毕竟没有做任何预前的交代。 微生安太自信了，他不仅将自己放进局里，还将所有人会做出的反应一并纳入计划里。 或许此时此刻，也都在他的算计中。 楚月思索着，商量道：“我过来找你吧，公司今天开完会明天是周末，没我什么事。” 程野：“你老板那边......？” 他记得凌夜找的不仅仅是秘书，还是一个生活助理。 楚月眨眨眼：“一味地付出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有时候也要学会让对方反过来付出。” 她对凌夜的关注力已经足够了。 整整一个月，虽然除了工作上的交流他们几乎没有任何对话，但是她的注意力全部都在凌夜身上。 人适应一个东西只需要21天。 在经历过21天后，就会非常习惯这样东西的存在。 而她，已经超过这个时间段了。 在长久的熟悉的‘照顾’之下，突然陡然抽掉的关心，才会让对方不适应。 不适应，才是引诱对方主动的契机。 人只有对另一个人有了探索欲，才能有进一步的发展。 不然只有一个人在努力，关系不会得到任何的推进。 她也是时候消失一下。 毕竟，这可是周末。 合同里可没有写周末还需要上班。 就算被问责......随便编个理由就够了。 她现在需要的是让凌夜发觉，他的生活，已经没她不行了。 看似简单的东西，看似平淡无奇的日常，实际上都是在潜移默化中让人适应依赖。 而她不在的这个周末。 估计他会有些不适应吧。 随手可以摸到的零食，永远有水的水杯，睡醒了就能吃到的早餐，一个眼神就会被递过来合适的文件。 甚至，他微微一挑眉，楚月就知道将什么东西拿给他。 这一个月，他已经被养坏了。 而现在，该尝尝失去的感觉了。 程野听到楚月这么说，又看了看微生安的位置。 他知道楚月的游戏水平，也知道她做事情会考虑清楚再做，所以，他没有拒绝。 毕竟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 何况她又刚刚觉醒了新的异能，既然不愿意告诉他，说不定是惊喜的一环。 “好啊，我发定位给你，你过来吧。” “不过有点远，到城市的郊区了。” 楚月嫣然一笑：“你等我，马上到。” 太久没有和程野并肩作战。 此时此刻，楚月的心中只有兴奋和幸福。 终于，又站到一起了啊。 挂掉电话后，程野便耐心地在稻田里等待起来。 现在不是出头的时机，何况微生安也说了，在没有他的首肯前，不要做任何的举措。 程野不想干扰微生安的计划。 所以，就等等楚月，等她来。 第62章 驯化(十四) “小宝贝，我终于抓到你了。” 微生安的耳边响起了一个阴森低沉的声音，话语间暗藏着笑意，令人不寒而栗。 微生安没有应答，静静等待着下文。 那人穿着一身白大褂，手里拿着冰冷的器械，朝着微生安走过去。 微生安的眼睛蒙着一个类似眼罩的东西，他虽然看不见，但是能听见。 脚步声越来越近，微生安却扬起了唇角。 “你要撬开我的头骨吗？”微生安问道。 或许是他的语气太过于平静，白大褂愣了一下。 “你不害怕？” 下一秒，白大褂显得更加兴奋了。 他将手中泛着银光的仪器来回摩擦，发出了‘沙沙沙‘的声音。 微生安依旧很平静：“为什么要害怕？” 白大褂又愣住了：“我会研究你的脑部组织，将你肢解，检查你是如何生成这样的异能的，到时候你必死无疑，你不害怕？” 微生安笑了，像是预谋之中一般扬起唇角：“所以你们费这么大劲，只是想抓住我，然后研究我？” 白大褂有些奇怪，反问道：“不然呢？” “那大赛是怎么回事？是为了挑选出最强的异能者吗？”微生安继续问道。 白大褂笑了：“我告诉你这个干嘛，你都死到临头了，好奇心不用那么强。” 微生安缓缓道：“死刑犯临死前都能吃顿好的，我都死到临头了，你不让我死个明白？” 白大褂沉默了。 过了一会回答道：“我们的异能体系不够完善，生成的异能无法突破限制，所以肯定需要牺牲者来趟平这条道路。” “那为什么像我这么有钱的富家子弟的孩子你们也要抓来研究？”微生安玩味地问道。 白大褂似笑非笑：“这就要问你自己了，如果你家真的那么有钱，怎么会来做检测呢？” 微生安挑了挑眉：“什么意思？” 白大褂舔了下嘴唇：“这么多年不是没有人怀疑过大赛的真实性，也有人觉得大赛可能是个阴谋，毕竟最后的优胜者都不见了，说是为国家效力去了，但怎么会一个电话也没有，一点都联系不上呢？” “说是保密的工作，但再怎么保密，总是能让见家里人的吧。” “所以肯定会有人怀疑这个，而不让家里的孩子去参加大赛，但拥有了异能自然也希望知晓大概在什么水平。” “所以，我们拔尖的那些权贵都默认知晓异能的觉醒在没有解决掉最后的瓶颈前，不会送孩子去参加大赛，也不会去做检测，当然，除了弃子。” “而那些有点小钱，并不需要通过大赛改变人生的孩子，或许觉醒了不错的异能，便会通过异能检测来挑选。” “一个花了钱的检测项目，总是会让人更放心一些。” “这样，我们就能拥有更多的异能优胜者。” “当然，为了不让人怀疑，我们自然也会让一些不过如此的异能者为政府效力，总要看上去像那么回事嘛。” 听完他说的，关于最后一块拼图微生安也确认了。 这个世界的异能果然不是天然存在的。 虽然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但可以看出他们这么做的目的还是为自己服务。 只是…… 他真的觉得自己赢了吗？ 他们做好了限制异能的工具，做好了完整的体系，都是为了万一出意外依旧可以让事态在自己的掌握内。 但可惜，遇到了微生安这个变态。 他轻声道：“我还有个问题。” 说着，打开了死物博物馆的系统面板，给程野拨打过去电话。 白大褂有些不耐烦：“你哪来那么多问题，就算你问明白了又怎么样，你是不可能从这里跑出去的？” “你知道我们这里有多少安保人员，有多少门禁吗？在完全的异能限制下，你不过是一个几岁大的孩子，你能做什么？” “我劝你省省力气吧，乖乖地为了科学做出应有的牺牲，说不定我们还会给你的家族一些气运，让他们在未来拥有更多的财富和资源。” 电话早就接通了。 程野沉默着听完了这一切。 然后轻声说道：“工厂内有543个人。” 微生安笑了，重复着程野所说的话：“安保人员啊，加上你的话，今天在这里一共有543个人。” 白大褂一愣，狐疑地看着微生安。 他记得他的异能是控水来着啊。 难道是通过确认水资源的多少来确定人数的多少？ 啊，不是，他的异能被限制了不应该啊…… 程野的话还在继续：“是需要我动手了吗？” 微生安轻声说道：“是的，但应该……估计只能有十分钟左右的时间。” 白大褂被微生安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说懵逼了，他追问道：“你在说什么？什么十分钟左右？” “看在你快死了的份上，你还有什么问题一次性问了，我也是看在你是个小孩子才对你这么宽容，若是别人，我才没有这么耐心。” 微生安仰起头，虽然他看不见，但通过眼罩他似乎正在看着白大褂。 声音平缓且平静：“这样啊……多谢。” 谢谢你愿意给我的时间。 而收到指令的程野开始做起了最佳的路线规划。 只有十分钟的话，他一定要尽快了。 “那你快点说啊，你还有什么问题，回答完我就动手了。” “我们别浪费彼此时间。” 白大褂还是不耐烦了。 他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开始有了隐隐的不安。 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脱离他的掌控。 但分明这个孩子还绑在他面前，异能抑制器也没有失效，一切都还在掌控内。 程野看向楚月：“走吧，我们该动手了。” 楚月点点头，刚好试试她最新的异能。 “你有最佳的规划路线了？” “是的，如果我们速度快的话，可以在十分钟内赶到微生安那里。” “如果慢了呢？” “如果慢了……”程野浅浅地笑了：“那微生安只能自求多福去死物博物馆逛一逛了。” 他这句话分明是说给微生安听的。 被死死捆绑在手术台的微生安听到这话也缓缓笑了起来。 是啊。 一场赌博。 赢了，万般皆好。 输了…… 输了就输了。 第63章 驯化(十五) 游戏开始了。 程野爬上了一棵树，眺望着远处的工厂。 他来做楚月的眼睛。 楚月则溜进了工厂内，成为程野的武器。 在楚月跨过红线的那一刻，工厂就发出了尖锐的警报声。 所有工作人员顿时紧张起来，原本懒散的安保人员也拿起手边的武器开始认真巡逻起来。 有人非法入侵，却无人知晓他在哪里。 来者不善。 这是所有工作人员第一念头。 他们脸上带着谨慎的表情，手中拿着仪器开始仔细的搜索起来。 这里是他们的大本营，不能被任何有心之人破坏。 程野打量着所有人员的动向，开始下达命令： “左边的防守最差，目前只有三个人一组，他们朝着你走来，可以先处理掉他们。” 楚月俏皮一笑：“收到。” 说完她压制住自己的呼吸，缓慢地接近最近的三个人。 她就好像人的影子，若不注意，根本无人在意随时跟随的黑影。 趁其不备从背后直接取了站在最外面两个人的首级。 在中间之人还未来得及反应之时，一刀毙命。 整个过程行如流水，干净利落，宛若练习过成千上万次，最后在舞台上精湛的表演，看得程野也是一愣。 做完这一切后，楚月又立刻藏匿好身形，隐藏在周围环境之中，就仿佛她什么也没做，这三个人的脑袋就是这样莫名其妙地掉了。 只是鲜血扑涌出来，血腥味让人警觉。 终于，第一个人发现了异样，惊呼道：“有人遇袭！有人遇袭！” “警戒！警戒！” 很快，警报声一声又一声地响起。 就好像绝望的人们最后拼命喊出来的求救之声。 在空地上的人们慌慌张张匆匆忙忙地赶向事发地。 而楚月早就远离了现场，在程野的一路引导下，穿过重重人员，直接上了二楼。 除了这些流动的工作人员，还有一些固定看守的安保。 他们并不会因为骚动离开自己的岗位，而是死死地看守好属于自己的管辖区域。 刚刚果断的动手也不过是因为必须制造骚动。 在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还没有行程系统的看守之前，利用骚动让楚月更快地进入楼道内。 至少楼道内的安保人员要远远小于空地上的。 而此刻，或许是因为白大褂意识到了什么，有几组安保人员正在朝着他所在的房间跑去。 他恶狠狠地看着微生安：“是你搞出来的小动作吧？” 微生安一脸无辜：“我都不知道这是哪里？” 这话说得白大褂又是一愣，是啊，他都不知道这是哪里，就算想通风报信，也应该有个坐标啊！ 可是他一直待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根本无法做出任何举措才对。 白大褂懵逼了，但又觉得失了面子，用更凶狠的语气说道：“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你今天死定了。” 微生安依旧天真无邪：“我可什么都没做啊，更何况……你本来就不打算放过我。” 微生安说得甚有道理，白大褂一时语塞。 电话那头的程野听着微生安淡漠的语气，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他还真是毫无恐惧。 不过也是，这一局，是必胜局。 无非最多微生安多受点苦。 “你前面有五个人拦住了楼梯，走廊有五个人在巡逻，另一侧的楼梯也是五个人看守。” “他们每两分钟会走到走廊的另一头，也就是四分钟会回到原点。” “这一层一共有十五个安保人员，你最多拥有三分钟的时间解决掉楼梯口的人然后继续往上，否则难度会大大增加……” 楚月笑了笑，这种久违的感觉让她似乎回到了从前。 内心除了对待副本应有的谨慎，剩下的都是兴奋。 并肩作战呢。 “知道啦队长，待巡逻的那波人走到走廊中间，就可以下达命令。” 楚月藏在楼梯的半中间，悄悄地打量着楼梯口的那五个人。 他们手里拿着不同的武器。 三个人面对向下的楼梯，两个人面向向上的楼梯。 而走廊有来回巡逻的安保。 也就是说，楚月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巡逻的安保转头走到闻不见血腥味时就解决掉楼梯口的这五个人，直接上楼。 而且最好在他们发现死人之前解决掉三楼的安保。 这样才能进入四楼，试图带走微生安。 但如何带走微生安，也是个问题。 基于只有十分钟的时间，程野决定走一步看一步。 程野死死盯着巡逻的那五个人，在他们走到差不多位置的时候，干脆利落地说道：“动手。” 楚月不负众望，在刚刚勘察的时间里，已经想好了怎么用最快的速度杀掉面前的五个人。 身形流转间，一条比刀尖还锋利的鱼线不知道什么时候套上了五个人的脑袋，随着楚月优雅地一扯，五个脑袋都像榴莲一样从地上掉下来。 帅气的兰陵王从不回头。 砰砰砰砰砰。 五声落地，潇洒离去。 楚月再次隐藏了身形直接同往三楼。 与此同时，程野报点三楼的状况：“楼梯口依旧是五个人，和刚刚不一样的是，此刻五个人都是面向楼下，他们似乎听见了声音都比较警觉，你要小心，巡逻的人此刻正在往回走，给你的时间并不多。” “收到，队长。”楚月回答道，小小的脸蛋上沾上了温热的鲜血，给冷峻的面庞增添了更多的冷意。 她快速地躲在墙角。 刺客的隐匿并非消失，只是难以察觉，这考验的是使用者的心态和能力。 若是没有强大的心里，过于快的心跳也会引起他人注意，何况是在这样危急时刻。 这些安保人员已经有了警觉，自然对周围的环境会更加警惕，超过平时的侦查能力，所以楚月必须更好地控制自己的呼吸，让自己的心跳缓慢，缓慢更缓慢。 “各小组注意！出现十名安保人员死亡，攻击者或许拥有瞬移异能，尽快开启异能压制，无差别压制。” “各位异能者失去异能后请不要惊慌失措，此刻对方和你们一样，都失去了异能将不再神秘！” “请确保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尽快将犯人捉拿归案！” 第64章 驯化(十六) 楚月离得很近。 所以他们对讲机传出的通报，她听得一清二楚。 而这个声音自然也通过楚月这传到了程野耳中。 程野眉头皱起：“你得尽快了。” 楚月盯着面前的五个人。 她的异能即将消失，在他们按下无差别异能抑制器后，她就会出现在众人眼前。 到时候，她插翅难飞。 不对，她还有道具。 只是道具，最多只能让她活下来，并不能改变目前的困境。 就在事态陷入僵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的时候，微生安忽然说话了。 他所在的房间此刻挤满了安保人员。 白大褂也意识到此刻的混乱或者是为微生安而来，所以让安保人员牢牢地看管住他。 只要有人敢进入这个房间，那便是插翅难逃。 虽然所有人都没有异能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但白大褂不相信，都是普通人的前提下，自己的人会打不过一个人。 这局，应当是稳赢。 “尽力就好，先保证自己的安全。”微生安说道。 他的语气很平静，却有着莫名安抚人心的力量。 楚月深吸一口气，在面前五个人还未来得及做任何事情时，直接冲了上去。 她没有等待程野的命令，而是判断好最顺畅的招式充满自信地上前，用最快的速度处理掉面前的五个人。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上四楼。 既然他们要自损八百伤敌一千，那她也没必要等待了。 最差的结果就是被发现，在被发现之前先把通道打理干净，为接下来的撤退做好准备。 程野也没有闲着，在楚月动手的那一刻，他就立刻去查看了四楼的情况。 在他的异能显示中，微生安所处的房间已经密密麻麻地挤满了异能者。 这不是一件好事情，这意味着楚月将很难突破重围进入房间，更别提带微生安离开。 楚月走到楼梯的一半，卡住视野藏匿好身形。 她不确定现在他们打开了异能抑制器没有，也不确定4楼的情况，她需要程野的指令。 程野见楚月停下来了，分析了一下目前的状况，才说道：“这种异能抑制器应该比对微生安使用的那种来的强悍一些，无差别抑制，这意味着若是你的异能被抑制了，那么站在你面前的那群人也被抑制了。” “而这种抑制器生效范围应该不会太大，若是真的那么强悍，通告里就不会让所有人打开了，这意味着这种抑制器是有一定范围的，你可以在极限范围内测试一下距离。” “他们对微生安使用的抑制器是定向的，我判断那种定向的抑制器是需要非常清楚对方的异能是什么才能做到。” “四楼和三楼的安保情况一致，唯一有区别的是微生安所在的房间内，此刻挤满了安保人员，我们即便到了，也很难带他出去。” 程野的话刚落音，微生安却开口了：“找到抑制我的那台机器，关掉它，我就能在一瞬间控制在场的所有人。” 程野听明白了，以微生安展现出来对水的极度控制能力，若不是被那台抑制器狠狠地压制住了异能，现在哪里还有他们嚣张的份。 但他们做事滴水不漏，为了不让微生安察觉到任何异常，竟然将他的双眼蒙住…… 可惜，他们有死物博物馆。 还记得在【新世界】的时候吗，程野也是利用死物的视频聊天，让微生安看清了宝物盒的内部。 而此刻，微生安打算同样如此。 语音通话被切换成了视频通话。 瞬间，清晰的画面映入程野的眼眸。 房间内的每个人，在微生安刻意地偏头转向下一览无余。 程野，发现了那个抑制器。 按照一开始的推测，这种抑制器能生效的范围不会太大，那么它就一定会存放在微生安所在的房间里。 所以，楚月任务的难度大大降低了，她不需要去处理那些麻烦的安保人员，她只需要趁他们不备，利用最快的速度到达抑制器所在的地方，破坏它即可。 剩下的事情，都可以交给微生安。 程野大致看了一下房间内所有人的站位。 人在紧张的时候总喜欢报团取暖，这些人也不例外。 虽然他们尽可能地分散开，但每个人还是彼此之间试图靠的更近。 加上他们真正重视的是微生安这个人，所以大家的注意力基本上放在微生安身上。 而没有人去关注孤零零摆在一旁的抑制器，这还楚月了可乘之机。 程野将所有人的站位截了个图发给楚月，顺便用红圈圈标志出抑制器所在的位置。 “将这个东西破坏了，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只要想办法在第一时间破坏掉这个机器即可。” 无论他们有没有后手，无论他们是不是有更多的抑制器。 只要在这一回合将了他们军，他们就溃不成军。 就像下象棋一样，就算下一步敌人可以把我方将死，只要在这个回合我们能先将住对方，就能有转机。 何况，微生安是个大杀器。 楚月听明白了程野的话，也清楚目前的局势。 她认真地分析了一下面前五个人的位置，然后在楼梯中部小心翼翼地向前跨了一步。 她不确定他们手中那些无差别的抑制器范围是多少，所以她需要一点点挪上去。 在最极限的范围，给他们致命一击。 楚月计算着每个台阶用最快的速度冲到他们面前所需的时间，一边慢慢地向上移。 他们现在处于一个奇妙的平衡状态。 那群人并不想杀微生安，他们控制微生安是为了研究出更多他们想要的东西。 而楚月的捣乱，让他们不得不暂停自己的计划。 而此刻，楚月也因为抑制器的开启，不得不慢下脚步小心谨慎。 但抑制器的开启对楚月来说也是机遇，这意味着在她面前的这五个人，离抑制器最近的这五个人，此刻都是普普通通手无寸铁之力的普通人。 而她，还没有失去异能。 她可以出人意料地给他们致命一击。 这就是她的机会。 第65章 驯化(十七) 随着楚月的逼近，楼上站着的5个人也意识到什么，他们慎重地看往楼下。 通过刚刚接收到的通报他们可以得知，楼下的已经死了几个人，虽然为了避免混乱并没有说明是哪里死了人，但他们依然有所猜测—— 毕竟，想要接走那个危险人物，就必须经过楼梯。 而在这种危急时刻，电梯早就暂停使用了。 楚月缓慢地向前抬起脚，试探性地超前移动，在某个范围的时候，陡然止住了前进。 就是这里了，抑制器所能生效的范围，大概是两米的距离。 而她，此刻正好在两米之外。 抑制器发出淡淡的红光，仅一瞬就消失了，让人觉得或许是错觉。 但在场的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机器不会出错，刚刚不是错觉，是真的有人来了。 而且对方也意识到贸然前进会暴露身份，所以此刻，他就在离他们不远处躲着，随时会要了他们的命。 楚月微微蹙起眉头。 她知道他们知道她来了。 她也知道他们知道她知道他们知道。 但双方彼此都没有任何动作，都在等待。 终于，有人举起颤抖地手向安保总部发出呼叫。 “……喂，喂……那个……我们这好像检测到踪迹了……” “是……是，抑制器爆发出红光……” “没有看见身影……什么也没有……没有看到人……” “我们，我们有在守在这里……可是，可是……我们现在异能都被抑制了……” “……” 那人结结巴巴解释了半天。 楚月看得想笑。 此刻她也明白了，所谓抑制器只有两种，一种是定向的抑制器，适用于已经明确的对象，另一种就是此刻他们手上拿着的这种，广泛抑制器，想要使用得先让自己手无寸铁之力。 忽然，楚月笑不出来了。 “您，您说已经派人上楼了……” “好，好好好好好，我们会守在这里，等待和三队的汇合。” “我们一定看守好。” 楚月面色一冷，上下夹击吗？ 这样，她确实无处可躲。 看来只能趁现在的时间解决完他们，然后立刻重进房间内将那个定向抑制器破坏。 “程野，跟我汇报想一下此刻四楼的巡查路线。” 楼梯口的这几个人解决起来不难。 虽然他们开了抑制器，但她手里还有不少道具，可以在显形的那一刻将所有人击杀。 难的是她杀了他们之后，会不会和移动的安保人员撞上，她刚刚战斗完，肯定无法投入第二场随机的战斗内，要知道此刻房间内都是人，一旦让他们听到异响，她将立刻被包围。 所以一定要打个时机差，在巡逻的安保人员远离此处时，解决掉楼梯口的五个人，然后进入房间。 程野在第一时间get到了楚月的意思，他认真观察者四楼的能量团，在安保人员刚刚跨过房间朝另外一头走去的时候，直接下达命令：“就是现在，动手。” “房间在距离你20米的位置，第三个门，直接推开进去。” “所有人的位置图我将在你推开门时再次发送给你，推开门后的路线规划需要你自行判断。” 楚月一边接收着信息，一边快速地收割了五个人的人头。 而这个时候，她身后也传来了脚步声。 替补的安保人员来得很快，若是刚刚她慢了一步，说不定就被发现身影了。 可是现在，她已经一个转身躲进了走廊之中，失去了这一片抑制器的控制，她的异能依旧生效。 而刚刚走到四楼的另外一队安保人员，看到的只有血流成河的现场。 他们来晚了。 他们的同事，已经和他们阴阳两隔。 楚月卡着墙角，拉了个视野，将匆忙赶来的五人表情尽收眼底。 茫然，害怕，紧张，恐惧，胆怯，想撤退…… 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斥着不尽相同的表情。 可以看出他们的内心。 楚月只是轻瞥了一眼，就转头离去。 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没时间浪费在这里。 20米。 说近不近，说远不远。 楚月走到了门口，眺望了一眼右侧即将走到头准备转向的安保人员，深吸一口气，轻声：“图纸。” 下一秒，一张全新的图纸发送过来。 和一开始给的区别不大，只是有些人离得更近了。 这让楚月有了更好的穿梭空间，她能更快地游离在每个人的空隙中，更快地接近抑制器。 因为这个抑制器是针对微生安的，所以楚月可以胆大放心地前往破坏，而不担心会暴露自己。 下一秒，楚月推开了门。 门的突然打开，自然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顿时场面慌乱了起来。 他们都知道‘他’来了，但没人看见他，也没人知道他是谁。 而在对方惊恐慌乱的这一瞬间，楚月已经利用空隙直接来到了角落的抑制器处。 下一秒，抑制器被自己破坏。 微生安瞬间恢复了自身异能。 从这一刻开始，主场重新回到了程野他们身上。 微生安笑着笑了起来，优雅且缓慢地摘下眼上的眼罩。 他眨了眨眼，客气地看向一旁早就被他控制无法动弹的白大褂。 “初次见面，你好。” 白大褂想说点什么，但身体里的每一滴水都在微生安的控制之下，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微生安为什么是ssr级别的危险程度。 这些年不是没有出过特级的异能者。 但像微生安这样，一次性能控制这么多人的还是少有。 这哪里是异能者，这是天才，是真正的天才。 他不仅一瞬间控制了如此多人，还面不改色，感受不到他能量的消耗，就仿佛他使用异能完全没有消耗一般。 太可怕了。 太可怕了！ 白大褂的眼睛变成血红色的，他终于开始慌张害怕，但……为时已晚。 此刻，这里已经完全被微生安所控制，即便他们拥有更多的抑制器，但已经没有任何一个自由体可以去打开抑制器的开关。 他们的生死，在微生安的一念之间。 第66章 驯化(十八) 在无尽的绝望中，让人更绝望的是，头顶的那把刀迟迟未曾落下。 微生安就这么拿捏着在场上百人的性命，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他就站在那里，一人抵千军。 稚嫩的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似乎在他的眼里，面前的这些所谓佼佼者，不过也是蝼蚁。 白大褂收起慌乱的表情，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你想要什么？” 微生安轻笑一声：“你还在讲条件？” 白大褂强忍着情绪：“我是在商量，你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规则，你现在年纪还小，若是强行杀这么多人……” 他的话还未说完，微生安就笑了起来。 “聒噪。” 这些话，他已经听过了。 那天在那条长街，那个所谓的检测员也说过类似的话。 规则，头顶之上悬挂的尖刀。 蔑视之人终将得到审判。 破坏得越多，得到的反噬就越多。 所以，人们不敢违背那些默认的公认的……规则。 但微生安不一样，他已经知道这个世界的bug，何况，他也不会长久地待在这个世界里，有何惧？ 这里的法则难不成还能跳脱这个世界跑到游戏主城里咬他不成？ 白大褂死死地盯着微生安的表情，看不到一丝波动。 他开始慌张了。 这样都威胁不到他吗？他真的不怕天道的反噬吗？ 还是说……他的异能已经突破了限制？ “你求我。”微生安忽然说道。 “啊？”白大褂傻眼。 微生安勾了勾唇角：“你先求我，再道歉，我看看心情饶过他们。” 他也没打算全杀了。 真正作恶的人也不是他们。 在一个地盘上，真正作恶的永远是能在桌子旁坐着的人。 那些赤手空拳参与战斗的人，都是平民的孩子，都是无辜的棋子。 他们在任何一次阴谋中变成数字。 成为几千或者几万中的一员，然后永远地消散在历史的长河里。 后人回忆起来，也只会夸赞战胜者。 历史，由赢家书写。 白大褂的脸色由震惊到疑惑到欣喜又到犹豫：“你……你不骗我？” 微生安笑着点头：“何须骗你？” 这倒也是。 白大褂立刻跪下来磕头道歉，说的那叫一个感天动地，似乎发自内心地觉得自己错了，跟死了爹一般哭丧。 所有人站在原地看白大褂的个人秀。 微生安依旧没有情绪波动。 等白大褂哭喊完了，他一脸期待地站起来：“可以了？” 微生安点点头：“嗯。” 然后伸出手轻轻一捏，白大褂当场炸成了烟花。 鲜血四射，溅得到处都是。 在场之人，无一幸免，身上多少都沾染了点红。 所有人瞳孔皆放大，巨大的恐惧在心中弥漫。 不是说好了不杀的吗…… 不是答应放过他们吗…… 难道只是戏弄…… 完了完了完了。 要死了。 有人绝望地闭上眼睛。 有人有些不甘地看向微生安，身体颤抖。 还有人已经放弃了，麻木地垂下头看着地板。 小小的房间上演着人生百态。 一时间，氛围低迷，气压极低…… 微生安轻声开口：“我不杀你们。” 众人：？ “我答应他了，他跪着求饶，我就饶了你们。” 是哦。 微生安答应地是饶过其他人，并没有答应也放过他。 白大褂从一开始就不在可以获得豁免的那群人里。 瞬间，希望从这些人眼中散发出来，他们重新变得有了生气。 微生安的声音缓缓继续：“不过我需要你们解释一下……这个工厂最机密的实验室在哪里。” 那应该就是可以生成异能的原因了。 众人互相望望，终于有人站出来了：“我们……我们也不知道，你刚刚杀的那个人……” “你们的领导呢，不在这里吗？”微生安打断道。 难道这里只是一处实验室，而并非行政大楼处。 真正的操盘手还在幕后？ 众人又互相望了望，有人小声地说道：“我们只是稍微优秀一些的异能者，那些真正优质的异能者，我们也从未见到过，你想知道的那些机密……我们确实不知道。” 微生安扫视过众人，分明只是孩童般的外表，却让在场的人心中又是一震。 “给你们下达命令的是谁？” “是……是保卫科科长。” “指出他在哪。” “他，他不在这个房间内，在隔壁办公楼的三楼。” 微生安立马锁定了三楼的位置。 和程野对视一眼，程野立刻了解。 在生命感知中，三楼中的某个人被程野锁定。 而锁定的同时，他也察觉到了自己异能的升级。 他挑了下眉，朝着微生安点点头。 微生安漫不经心地说道：“走吧，带你探索你一直想知道的秘密。” 程野回头看了一下楚月：“你呢，你在这耽误的时间已经很长了，是不是需要回到那个副本里？” 楚月笑了下：“这感觉真好啊，来回穿梭，累了就换个世界休息一下。” 程野跟着笑了：“那我先送你回去。” 楚月看向微生安：“你不先处理事情吗？” 程野理所应当地说道：“到现在他也只是找到了个保卫科长，真正的大老鼠还没抓到，既然微生安如此笃定靠自己可以，我也不能瞧不起他，是吧？” 楚月眉眼弯起：“对对对，那咱两先干咱俩的事。” 两人旁若无人的样子，让微生安皮笑肉不笑。 好好好，都没把他当回事是吧。 微生安冷眼看着两人手牵着手离开，好一副谈情说爱神仙眷侣的样子。 在程野即将离开这个房间的时候，特别好心地回过头：“那人在三楼的第二个房间。” “我来回一趟时间很快的，你也抓紧。” “争取我回来的时候就能得到答案了。” 呵呵。 微生安冷笑。 在场几十号人眼睁睁看着程野拉着楚月软若无骨的手走出了房间。 微生安目送他们离开，待看不到身影后，才缓缓地走出房间。 对面那栋楼啊。 目光眺望过去，那就用这点时间把该做的事做了，等程野回来直接看结果吧。 第67章 驯化(十九) 传送门前。 楚月和程野相对而立。 程野伸出手，摸了摸楚月的脑袋：“快回去吧，我们终是要将所有事情都做完，才能有未来。” 楚月点点头：“我知道的，你就放心吧。” 程野看着楚月：“你先走，我等你走了我再走。” 楚月恋恋不舍地看着程野，倒退着进入了传送门内。 一晃眼，已经来到了死物博物馆内。 看着面前黑漆漆的门，内心有说不上来的恍然。 但，事情终是要做的。 就像程野所说，总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完了，才能有真正的未来。 想到这，楚月不再犹豫，进入了属于她自己的副本里。 【驯化】 和来的时候没什么变化。 还是那样破旧的城市，环保的宣传语，大街上稀少的车辆。 只是时间已经到达了周一。 果然主城内的一个小时，副本里已经过去了几十个小时。 楚月稍微收拾了一下，就像往常一般去上班。 来到了自己的工位后，按照惯例，给凌夜备好了今天所需的咖啡和早点。 有些不一样的是，凌夜看起来相当冷漠。 就好像一时间，他们之间的关系回到了最初，甚至不如最初。 两个人之间突然有了隔阂，而这种隔阂，是难以消磨的。 楚月假装不知，像往日一般放下手中的咖啡和早点，一如既往地说道：“先吃早点再喝咖啡，这样对胃好。” 凌夜头都没抬，轻声‘嗯’了一句。 楚月余光悄悄打量了凌夜几眼。 他的脸上充满着冷漠，看不出来其他的情绪。 分明在她去【神奇的你】之前，他和自己之间的关系有升温。 她甚至可以明显的感觉到他对自己有着若有若无的依赖。 为什么？ 这两天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 楚月有些疑惑，但她恰到好处地掩饰了自己所有的情绪。 垂下眼眸，放下所有东西，交代完该交代的，就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虽然是两个房间，但中间的那堵墙是玻璃的，所以双方都可以看到彼此正在做什么。 楚月回到自己的工位后，按捺住所有的不安，继续像往日一样忙自己的事情。 她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异样。 不应该是这样的。 正常人失去了习惯的东西，不应该会表现的脆弱吗？ 这只是正常失去某样东西会得到的反应。 哪怕它只是一个陪伴了多年的书包，一支笔，甚至一个破烂的毛巾。 都会让人心里产生波澜才对。 毕竟那是陪伴了很久的东西，已经产生了习惯。 是因为时间还不够久吗？ 不对啊，人的陪伴和东西可不一样。 人是有血有肉的，是熟悉的声音，是熟悉的问题，甚至是一句熟悉的话都容易记起来的生物啊。 楚月第一次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但她什么也没说。 有些事情，是不能开口问的。 今天一整天，她依旧像之前一样，对凌夜‘关心’。 本来按照她的计划，她现在会进入第二步，开始慢慢地冷漠凌夜，偶尔给个枣，偶尔打一巴掌。 但...... 果然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啊。 楚月有点点挫败。 但也还好。 人心难测嘛。 楚月很快调整好了心态。 下班后，按照惯例，她会去给凌夜买今晚的夜宵。 凌夜基本上每天都会加班。 但今天她打算做一点不一样的。 她想了想，把这一个月以来和凌夜的相处过了一遍。 在最开始的时候，她给凌夜准备的午餐都是不同菜系的。 为了表现得不那么刻意，凌夜吃着喜欢地会在一个星期中占比较重的比例，而不太喜欢地，会占较轻的比例。 她很清楚凌夜喜欢吃什么。 想到这，楚月有了想法。 她先是下楼照常朝着常去的那家店走去，却在走到一半的时候忽然捂着肚子蹲下来，然后又折返回公司。 紧接着她等了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才重新走出去。 而这个时间，那家店凌夜最喜欢吃的那个东西已经售空了。 这，就是楚月的机会。 果然，当楚月来到那家店后，那道菜果然已经售空了。 她从容镇定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凌夜打了个电话。 这是这一个月以来，她第一次因为非工作原因打电话给凌夜。 “喂？” 电话很快接通了，凌夜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什么异样。 还是一样的冷漠，疏离。 “那个......”楚月的声音有些犹豫，但又有些恰到好处地为难。 凌夜轻呵了一声：“不是工作的事？” 在这短暂的0.1秒内，楚月的脑子里过了无数的想法。 但她的声音快过她的思维，按照计划的那般说出来： “抹茶味的泡芙没有了，给你换另外一家的可以吗？但是有些远，今天的夜宵可能要晚一些才能买回来。” “你给我打电话就是为了说这个？”凌夜问道。 楚月‘嗯？’了一声，然后声音逐渐变小：“这不是你爱吃的吗？” “什么？”凌夜抬高了音量。 楚月弯起眉眼。 对话到这里，她已经有所判断。 所以她的声音听起来更加紧促和紧张：“我说，我去另一家店买好不好，味道估计差不多......” 凌夜停顿了两三秒。 然后声音放缓了，问出了那句楚月早就猜测到的话：“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 楚月轻声道：“我是你的秘书啊总裁大人。” 凌夜不说话了。 过了很久。 楚月若有似无地听到了一句： “我还以为你在跟我玩套路呢。” 楚月：！ 她连忙说道：“凌总你刚刚说什么？” 凌夜哑然失笑，声音回到了以前的温度：“没什么，你去买吧。” 楚月回应：“好的，那今天会晚一点点哦。” 凌夜回了一句‘知道了’就准备挂电话了，在按下挂断键前，他像是忽然又想起什么：“你平时不是九点钟就回来了吗？今天怎么这么晚？” 声音逐渐冰冷。 楚月却咧开了唇角。 一切，都在计划内啊。 “我......” 凌夜皱起眉头：“嗯？” “我来大姨妈了凌总......” 凌夜：...... 第68章 驯化(二十) 一句话，道破了所有。 楚月分明什么都没解释，却什么都解释了。 为什么突然对他冷淡，为什么装作若无其事。 为什么......今天会这么晚。 楚月像是站在山上看那只四处逃窜的兔子。 兔子不知道，它是被故意放跑的。 它也不会知道。 猎人早就拉开了弓箭。 预判了它的跑向。 所有的一切，都在凌夜脱口而出的那句话下，烟消云散。 过了一会，凌夜轻声道：“注意休息。” 说完，挂断了电话。 楚月将手机收起来，眼眸底却是无尽的冷漠。 她很小心，很谨慎。 所以她做戏做全套。 她不确定凌夜会不会半夜想起来又觉得她在套路他，去查看监控什么的。 所以，她连半路跑回去上厕所的事情都做了。 包括，专门挑这家店卖光这块食品的时间点。 这个口味的泡芙吃的人不多，所以备料没有那么多。 这个点...... 楚月的视线扫视过货架上的商品。 只剩下原味的了。 即便凌夜真的闲的蛋疼，在未来的某一天在同样的时间点，来到这家店想查看她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也会获得相同的结果。 楚月垂下眼眸，装作着急的模样，朝着另外一家店跑去。 她得快一些了，不然不知道还能不能买到。 凌夜，一个孤独的天子骄子。 人怎么可能不对任何人产生依赖呢？ 楚月轻声笑笑。 ...... 这件事过后，凌夜似乎和楚月的关系又拉近了不少。 在这段时间的接触下，楚月也知道凌夜实际上是一个有些敏感多疑，外表看着十分坚强，但实际上渴望栖息之地的人。 或许有些人在天上飞久了，也会想要一个温暖的家吧。 凌夜就是这种类型。 虽然他像一个闷葫芦一般，嘴上什么都不说，但偶尔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依赖，总会让楚月会心一笑。 这个副本，应该快要到达转机了。 这些天的新闻，全球各地出现的气候反常现象越来越多，人们也有些惶恐不安。 末世的言论愈演愈烈。 通过凌夜的公司，获取一些隐秘的消息，楚月也隐约有了一个判断。 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但...... 她还是开始做准备。 ...... 两个星期后，丧尸爆发了。 最早是渔民在捕猎的时候被长着38条腿的螃蟹咬了一口，谁也没当回事。 毕竟通过小日子的排放，现在海底生物都长得奇形怪状的。 渔民在送往医院救治的途中，忽然发现异变，咬伤了旁边的两名救护人员。 丧尸的力气极大，攻击力极强，所以很快丧尸的数目呈现指数增长。 但人们的反应力也极快，在丧尸的缓慢行动力下，大部分人都退了安全的地方。 本来若只是这样，是不会形成大范围爆发的。 武装部队的行动力也极快，很快就清扫了街道上的丧尸。 可是，凡是有了这两个字就说明不是什么好的结局。 就仿佛被定点投毒了一般。 部队里莫名出现了丧尸，猝不及防，让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每个地区的每个据点都出现了大范围的感染。 瞬间，本应该是民众坚韧的守护线却在第一时间崩塌。 而能消灭丧尸的武装部队暂且瘫痪，所有城市顿时陷入了混乱之中。 这个瘫痪的过程极为不正常。 就仿佛是早就设定好的程序，只在某个约定的时间按下确定键。 但在乱世之下，也没有人有精力去思考这些，人们想的就是怎样才能活下来，让自己能继续活下去。 城市，终于进入了无序。 而这个时候的楚月，正待在自己新买的别墅里。 她每天都有阅读新闻的好习惯，且通过自身的身份地位去打探一些隐蔽的消息。 所以在几天之前，她就隐约的感觉到了不对劲。 她的别墅早就悄悄地升级了安保，用铜墙铁壁来形容毫不夸张。 何况这里是别墅区，没有那么多的人流量，所以丧尸暂时也不会扩散到这里。 而她之所以不逃，是因为她的任务是让凌夜死心塌地，而不是获得丧尸游戏的胜利。 现在，属于她的游戏正式开始了。 一整天，她都站在窗口，利用望远镜观察对面房子里的凌夜。 他似乎看上去很安静，不悲不喜，没有什么情绪。 但楚月清楚，这不过是他的保护色罢了。 他就是一个不喜欢在脸上有多余表情的男人。 楚月很有耐心，她在别墅里安放的食物药物等，足够她一个人用上一年。 这个副本，她势在必得。 一整天。 凌夜除了必要时候的进食，没有再做多余的动作。 此刻天下大乱，他平日里占据时间最多的工作也变得毫不重要。 没有可做的事情，他似乎看起来有些茫然。 他先是在大厅漫无目的地来回打转，一会坐下一会站起。 接着又打开电视，电视呈现一片雪花。 他盯着电视不知道在想什么，目光有些呆滞，似乎在走神。 现在的人们都忙着处理周遭的糟心事，制度早就混乱，哪里还有节目。 上网刷新闻，来来去去都是人们的呼救，很少有值得注意的消息。 对于大部分普通民众来说，今日丧尸爆发，就是一场从天而降的灾难。 他们没有任何准备，甚至有些人家里连必要的食物都没有，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 而一些提前拿到消息的人，或许早就进入避难所了。 这样凑巧的大面积感染，楚月绝不相信是凑巧。 不过，不是重点。 她的目光重新回到对面别墅里的那个男人身上，尽早完成任务，尽早结束。 天渐渐黑了。 夜晚丧尸的行动变得敏捷，听力更好，战斗力也更强。 白天有很多人没撑过去，此刻也成了丧尸大队中的一员。 凌夜似乎终于坐累了，他站起来打开冰箱，空无一物。 是了，早在两天前楚月就有意无意地将冰箱里的食物清空且没有再补充新的食物进去。 没有吃的东西。 你会怎么办呢？ 凌夜？ 叮咚。 是收到短信的声音。 楚月终于收到了来自凌夜的第一条问候。 第69章 驯化(二十一) 凌夜是一个很复杂的人。 他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他非常优秀，极为优秀，可以说在他的人生轨道上没有遇到过什么挫折，也没有经历过什么困难。 他家庭很幸福，不缺爱，也不缺陪伴。 而这样的人，有一个明显的问题，就是，没有人比他强大。 他的一生中，遇到的所有人都是比他弱的。 很多人喜欢看爽文，喜欢享受成就的快感，喜欢那种内啡肽和多巴胺的双重快意。 是因为这些是现实生活中不容易获得的东西。 就像天降一个十全十美的美女爱上自己，死皮赖脸地，甚至愿意做小。 对于别人来说是科幻片，对于凌夜来说不过是日常。 他身边不缺乏又乖巧又懂得提供情绪价值又愿意骚的女孩子。 也不缺那种身材好样貌好各方面都优秀的女孩子。 所以从最开始的时候，楚月就从未想过要色诱他。 他这样的人，只会喜欢感觉对的人。 与其花时间勾引，不如驯化。 他才不会因为所谓的沉没成本或者一巴掌一颗枣的事情拥有情绪的起伏。 就像那次楚月故意的冷淡，在他看来就是小女生的手段，反而会引起反作用。 也正是因为第一次的失败，让楚月谨慎了起来。 她面对的，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普通人。 而是一个真正的天之骄子。 若是用爬山来形容他的话，他一直走在最前面。 所以他，没有什么不甘的心理。 得不到的东西，那就换一个好了，反正选择很多。 他甚至，都不觉得自己优秀。 他只是觉得，这都是普普通通本就应该的东西。 只能，驯化。 楚月垂下眼眸，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点开了手机短信。 从现在开始，她的手机只能传进凌夜的通讯。 她没有精力去处理其他人的情绪，她要全身心投入地做任务了。 短信只有几个字，简简单单： 你还好吗？ 算是关心，也算是疑惑。 凌夜想知道那个做了他几个月生活助理的女人是否还活着，但对于现在的凌夜来说，无论是死了也好，还是活着也罢，这句话也不过是简单的问候而已。 就像是每天上学路上会遇到的一条狗。 并不是很熟悉，但是会打招呼。 偶尔有天看不到了，也会心生疑虑，它去哪里了？ 仅此而已。 楚月没有回信息。 还不是回复的时机。 她需要创造一个机会。 楚月从窗口走回客厅，看了看自己堆积的物资。 除了必要的水和食物，还有一堆趁手的武器。 要知道她现在觉醒了异能，刺客的异能，这些笨拙的丧尸根本碰不到她，对她毫无威胁。 她需要，让凌夜害怕才行。 想着，她有了想法。 约莫是半夜三四点的时候，在确认凌夜睡着了之后，楚月溜了出去在凌夜的别墅周围安放了一些东西。 这个别墅好歹她也来过几个月，每一寸砖瓦她都熟悉得很。 设置点东西对她来说轻而易举。 做完这些事她就回去睡觉了。 一连几天，楚月都在做相同的事情。 直到第四天的早上。 凌夜早就习惯了早起，即便现在没有上班这件事，他依旧保持着自律的生活。 按照楚月的计算，凌夜应该已经饿了两天了。 为了不让凌夜看出端倪，楚月并没有把别墅里的所有食物都清空。 而且人慢慢等待绝望的过程总比一开始就知道是死刑要好。 总觉得有希望，但实际上没有，在看到曙光的时候才会更激动。 而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是绝境，于是每一天都在说服自己放弃。 所以这一天凌夜看到神采奕奕，浑身干净无暇，精神饱满的楚月时，眼眸还是流露出了一丝不可思议。 这个城市已经瘫痪了诶？ 所有人能活着就不错了，很多人已经不得不冒险外出寻找食物。 怎么会有人...... 如此精神？ 凌夜按捺下心中的疑问，快速回到了别墅内，准备给楚月发了这么多天以来第二条消息。 但文字打出去后，却迟迟没有按下发送键。 他迷茫地看着一脸冷漠的楚月，一直盯着她进入别墅。 楚月知道凌夜在看她。 但她没有分任何眼神给他。 她今天的任务就是让凌夜看到自己。 看到她如此光鲜亮丽，过得如此之好。 让他知道。 在这个世界上，有人比他强大。 嘿嘿。 时间缓慢过去。 人们在失去互联网之后，时间像是突然变慢了。 每一天都变得难熬了起来。 没有娱乐活动，只能被困在房间里。 还没有新鲜的食物，数着手指头过日子。 夜晚迟临。 别墅区已经开始游荡起不少的丧尸。 世界变得越来越安静，除了丧尸的嘶吼，偶尔的风声，再无其他。 寂静得可怕。 在大约夜里两点的时候。 楚月按下了手中的遥控器。 砰—— 三声巨响。 在这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瞩目。 凌夜的别墅被砸出了三个口子。 丧尸闻声而来。 瞬间包围了凌夜的屋子。 缺少了围墙的拦截，别墅里开始汇聚越来越多的丧尸。 它们群魔乱舞，扑向凌夜的别墅。 楚月漫不经心地坐在窗口，欣赏着这一切美景。 丧尸将别墅包围住。 而鲜血的味道让它们躁动不安。 这些日子楚月早就准备好的礼物，在这一刻全面呈现。 屋子里的凌夜明显有些躁动不安了。 又冷又饿又渴......还恐惧。 他的面前，是数十上百个丧尸，都在试图扒开这扇门将他撕碎。 这是楚月设下的陷阱。 通过炸药，将鲜血染满整个别墅。 让丧尸兴奋。 让凌夜胆颤。 而在这样强烈的视觉冲击下。 能像凌夜一般还保持着冷静，已经非同寻常。 楚月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凌夜。 他虽然脸色苍白，但却依旧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冲动的举措。 依旧冷静，沉着，思考对策。 她想看看他到底能坚持多久，才会给她发消息。 要知道今日他是亲眼所见，自己进了他对面的别墅。 他一定有一堆的疑问，却因为一向的淡漠问不出口。 这是一个有意思的游戏呢。 第70章 驯化(二十二) 楚月没有等来凌夜的短信。 她也不着急，主动给凌夜发去了信息：“需要我帮忙吗？” 夜里很安静，这条短信的提示音显得很突兀。 在一片丧尸低吼声之中突如其来的清脆提示音。 就好像深夜划破夜幕的那颗流行。 凌夜低下头。 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他看了短信许久，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 再次抬头时，眸中是无尽的迷茫。 这样优秀又自信的男人，第一次面对绝境的迷茫。 他脑子里有很多计划和策略。 可这些都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 没有真正的搏斗术，没有强悍的体力，连第一只丧尸都无法打过，又怎么可能从这重重包围的困境中逃匿？ 只能眼睁睁地等待，等待着丧尸将门撞开。 凌夜又重新低下头。 他一直看着手机屏幕。 片刻过后。 楚月收到了回信： 「这些丧尸......是你搞出来的？」 一如既往地敏锐呢。 楚月轻笑了一声。 不再回复。 解释吗？那不就进入了对方的语境。 岔开话题吗？ 按照凌夜的性格来说，不就是默认。 最好的方式就是不回复。 楚月重新拿出望远镜，观察着别墅的情况。 无论怎样，她不会让凌夜受伤。 完成任务的前提得是凌夜活着，这一点，她还是清楚的。 大约十分钟后。 别墅的门窗开始摇摇欲坠。 楚月放了很多很多的鲜血包。 非常多。 炸弹的这一下，让门窗附近沾满了鲜血。 这对于饿了好几天的丧尸来说，无异于是一场大餐。 何况透过这美味，他们闻到了更新鲜的血液。 一个活生生的，人。 别墅区本身就没住什么人，丧尸爆发的时候是白天，更多人都在外面没回来。 所以此刻丧尸的眼睛似乎都冒着绿光。 对凌夜垂涎不已。 楚月看着门窗的晃动程度。 发送了第二条短信： 「我听见你那似乎有很强烈的动静，需要我帮忙吗？」 这是第二次邀约。 凌夜分明已经有些紧张了。 如此沉稳的男人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慌乱。 是啊，门窗快要被撞开了。 在这电光石火间，楚月第一次快速地收到了回信： 「你一个小姑娘能做什么，赶紧躲起来保护好自己。」 楚月笑了。 她放下手中的望远镜。 然后推开了自己门。 缓缓地朝着凌夜走去。 异能一开，丧尸群很快被清理出一条血路。 她的动作凌厉又迅猛。 干净利落得就像一场赏心悦目的表演。 几分钟后。 凌夜震惊地看着站在他面前浑身鲜血的楚月。 满眼写着不可置信。 楚月脸上带着微笑，宛若浴血重生，伸出手：“凌总，您不开门吗？” 楚月身后的丧尸被打懵了，离她有个两三米远。 但它们是没有灵智的生物。 此刻又缓缓地朝着楚月包围而来。 凌夜连忙打开了门，将楚月拉了进来： “你哪里受伤了没有？” “那可是丧尸，你怎么敢的？” “我一个大男人需要你救吗？” 楚月漫不经心地将衣服抚平：“凌总，我来找你......你似乎不太高兴？” 凌夜被她说的沉默了。 黑暗中，他的一双眸子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楚月展开双手：“我看到凌总深陷绝境，没想那么多就想来陪陪你。” “陪陪我？”凌夜重复着楚月的话。 楚月点了点头，声音轻又缓：“是啊，末世了，就算死也想身边有人陪着一块。” 凌夜皱起眉头：“你也太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了。” 楚月站直了身体，拉住凌夜，盯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道：“所以......” “丧尸已经快要撞破门窗了，凌总可有什么别的好办法？” 凌夜又沉默了。 他无法回答楚月。 他确实没有办法。 他一生优秀至极，从未遇到过什么挫折。 在他的人生轨道上，只有想不想做，没有能不能做到。 可是面对丧尸这种生猛的生物...... ......他确实，束手无策。 楚月笑了起来，引导着凌夜看向自己的身体：“你不用担心，我没有受伤，这些血啊，都是丧尸身上的。” 说完，她低下头，微微蹙起眉。 凌夜连忙问道：“怎么了？” “他们的尸液有些臭，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凌夜无语了，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保持沉默。 “好啦，我的凌总。” “我可没有忘记，我是你的生活助理，所以......” “我现在是不是能继续照顾你？” “照顾我？”凌夜挑起眉头。 这种感觉有些奇特，他也说不上来。 “是啊。”楚月笑着点头：“我想邀请凌夜去我家吃晚餐，顺便洗个澡。” 凌夜看了一眼门外的丧尸。 门窗摇摇欲坠，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他会葬身在这里吗？ 吃晚餐么？ 最后的晚餐？ 想到这，他自己把自己逗笑了，于是说道：“可是我们现在要怎么离开这里呢？” 楚月笑了笑，明媚的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那你可要跟紧我了。” 凌夜大惊：“出去？重新走出去？” 楚月满脸认真：“凌总大概是忘了我是怎么过来的了。” 凌夜哑言。 是啊。 刚刚这个小姑娘，单枪匹马地就闯了过来。 楚月的声音还在继续：“我刚买下那个别墅，因为是新买的房子，所以加固了门窗，而且我自己一个人住害怕，又加强了安保......” “为了庆祝搬新家，我又买了一堆东西，有点囤货癖，不小心买多了，而新装修为了响应国家的环保计划，又拥有自发电和自过滤的水资源。” “你说，是不是上天希望我好好活着。” 如果是这么说的话。 那楚月确实很幸运。 在一场意外来临之前，竟然凑巧地拥有了所有活下去的条件。 楚月似真似假的话，让气氛轻松了不少。 她走到大门前，推开了门。 “凌总，跟紧我哦。” 说完，冲了出去。 这是凌夜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观看楚月的战斗。 她就像一条灵活的鱼，穿梭在丧尸之中，片叶不沾身。 凌夜看呆了。 但这个时候不是震惊的时候，他控制着自己的步伐，在楚月创造出来的安全范围，紧紧地跟着她。 平时走路只需要几分钟的路程。 因为丧尸的闻声而来，花了十来分钟。 待两人成功回到别墅内的时候。 凌夜的后背已经湿透了。 男人，天生喜欢刺激和战斗，但是这种身临其境，头悬利剑，脚踩钢丝的感觉抽空了他所有的力气。 所以进入别墅内后，凌夜直接瘫倒在地。 短短的十来分钟，却好像一生那么长。 即便已经安全了，他的脑子里还是不断在重复着刚刚的画面。 楚月则镇定自若地去保温箱拿了一瓶牛奶出来：“给，补充点能量。” 说完，转身就走。 凌夜连忙问道：“你去哪？” 楚月没有回头：“洗个澡凌夜，我觉得我现在有些丑。” 声音渐行渐远。 人走进了卫生间。 凌夜喝了一口温热的牛奶，感觉身体重新回暖。 这个时候他才有机会环顾四周。 温暖的环境。 桌子上还摆放着新鲜的水果。 因为丧尸的爆发，天气最近骤冷，壁炉里竟然烧着柴火。 整个房间一尘不染，沙发上丢着一本书。 看起来，刚刚的楚月还在看书。 这个时候，凌夜终于看到了窗边的望远镜。 他缓缓地走了过去。 弯下腰，朝着望远镜的那头看了过去。 发现竟然是对着自己家。 一时间，他的表情变了又变。 ...... 二十分钟后。 凌夜在沙发上坐着。 楚月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衣，她洗了头发，此刻拿着毛巾正在擦干。 “无聊的话可以看一些电影，都是提前下载好的，可以打发时间。” 凌夜盯着楚月，眸底变得重新冷漠：“你在监控我？” 楚月露出迷茫的表情：“？” 凌夜见楚月不说话，紧跟着说道：“你的望远镜对着我家正门。” 楚月点点头，一脸懵逼地说道：“若不是这样，我怎么知道你遭受危险了呢？” 凌夜：“.......” 好有道理，无法反驳。 楚月轻笑了一下，声音轻松又自然：“凌夜，我很喜欢看星星的。” 凌夜皱了皱眉，目光重新看向望远镜那边。 忽然看到了旁边堆放的镜头。 是啊，那是专门观看星空的镜头。 而不是现在在用的这种。 “我喜欢看风景，喜欢观察这个世界，喜欢在闲暇之余，让自己感受更多的东西。” 楚月的声音轻轻地。 似乎并没有因为凌夜的质问而不满。 凌夜憋了半天，说道：“对不起。” 楚月摇了摇头，转移了话题：“想吃什么？我们先吃个晚餐吧。” 凌夜看着楚月：“都行。” 楚月笑了起来：“平时就那么将就，如今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了，还将就？” 凌夜被楚月说的哑口无言。 他往日为了自己的事业没日没夜地拼命努力，现在失去了每日必做的事情，他确实有些不知道该干嘛了。 “享受生活吧，没有多少时间了，不如每一天都好好过。”楚月说完，拉着凌夜的手走到冰箱面前，打开。 里面应有尽有，将凌夜看呆了。 “先挑一下今晚想吃的东西，我去吹个头发，你把菜洗干净，等我回来做给你吃。” “好。” 不知不觉中，凌夜开始听从楚月的安排。 楚月带着淡淡的笑意，重新走进卫生间开始吹头发。 她的头发很多，即便是13万转速的吹风机，她也需要吹20分钟。 20分钟，也够凌夜选好自己想吃的东西并备好菜了。 二十分钟后。 楚月走出了卫生间。 开放式厨房的菜板上，堆放着切好的菜和配料。 楚月并不意外。 凌夜虽然平时不做这些事，但这都是非常基础的技能，他并不需要学就能知道该怎么做。 这才符合他那聪慧的大脑。 楚月走过去，称赞道：“你的菜切得真不错。” 凌夜有些局促：“我想着你平时跟我说过，要脂肪，碳水，蛋白质都均衡，就想着这么搭配了。” 楚月笑了笑，像夸小朋友一般：“你做得很好。” 凌夜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你也去洗个澡吧，我给你备了干净的衣服，等你洗好，出来就能吃了。” 凌夜没有反对，乖乖地朝着卫生间走去。 楚月开始做饭。 又是二十分钟后。 凌夜出来了，楚月也将菜炒好了。 她开了一瓶酒，点上了香薰，放着舒缓的音乐，打开了氛围灯。 轻声说道：“坐吧，享受安宁的这一刻。” 凌夜坐下。 说来很神奇，外面的丧尸在游荡，坐在这里的他们却......还在享受着大餐。 这种感觉，真奇妙啊。 楚月举起酒杯：“cheers。” 凌夜跟着举起酒杯：“cheers。” “这是很普通的一款红酒，平时超市大概卖55块钱，但我很喜欢这个口感，你试试。” 凌夜浅尝了一口。 怎么说呢，似乎跟他平日里喝过的那些昂贵的红酒没有什么区别。 “是不是还不错？”楚月含着笑。 凌夜点点头。 楚月站起身子，给凌夜夹了一块牛肉：“这个出锅的时候我尝了一口，应该挺符合你的口味的。” “你不用对我......”凌夜想说点什么。 却被楚月打断，她俏皮地眨眨眼：“凌夜，我说了，我是你的生活助理啊。” 凌夜皱着眉头看着楚月。 楚月没有移开目光，两个人四目相对。 暧昧的气息，舒缓的音乐，轻微的酒精。 忽然。 “你受伤了！”凌夜看到了楚月手臂内侧的伤口，惊呼了出来。 那是一道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伤口。 因为在内侧，所以他一直没有注意到。 但是在此刻如此近的距离，如此暧昧的氛围下，他看到了那触目惊心的伤口。 现在可是末世。 一道伤口意味着什么，他心知肚明。 他的眼尾渐渐地红了起来。 楚月平静看着凌夜。 总总证据都表面，这一场丧尸之灾是早有安排。 所以，这是一场不会结束的战役。 即便国家或许早有准备。 但如此混乱的秩序，想要恢复也需要很长的时间。 她啊，没有这么长的耐心。 第71章 驯化(二十三) “那不是丧尸抓的，你不要害怕。”楚月平静地回答。 凌夜抬高了音量：“我是在担心这个吗？” 他的眼睛有些红红的。 这个稳重的男人啊，似乎从今天开始情绪变得有些控制不住呢。 楚月嫣然一笑：“你现在是在关心我吗？” 凌夜盯着楚月：“你从那么危险的地方将我救出来，我不应该关心你吗？” 楚月歪着脑袋：“只是因为这样才关心我吗？” 凌夜愤然地说道：“王哲，我是个人，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你说你是我的生活助理，但那是在国泰民安的时候，现在是乱世，你不用遵守合约了。” 楚月眨巴眨巴眼睛：“我知道啊。” 她停顿了一下：“我只是，想救你，想陪着你，想......你也陪着我。” 凌夜的眼神微微闪动：“陪着你么......” 楚月笑了起来，她笑得很张扬：“所以凌夜大少爷，你想陪我去医院一趟吗？” 凌夜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迷茫，但很快就变得明了，坚定地说：“我陪你去。” 他没有问为什么要去。 也没有去想门口游荡的那些战斗力惊人的丧尸。 也没有去思考要怎么从这里去往医院。 会不会在路上就永远的失去生命。 他什么也没问，他只说了好。 “这虽然不是丧尸抓的，但还是打一针破伤风的好。” 声音有些颤抖。 楚月笑着点头：“是啊，那我们好好吃完这顿饭，就一起去吧。” 伤口是她自己割的。 不过是想创造一些......吊桥场景罢了。 你总是会臣服我的。 对吗？ 忽然，楚月眯了眯眼睛，她想起了点什么，转头对凌夜说道：“话说......你父母呢？” 是啊，那么大个别墅，除了来打扫卫生，做饭的阿姨，从未没见过他的父母。 甚至现在世道变得如此混乱，楚月也从未见到他联系过自己父母。 他就好像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值得在意的人了。 这些天一直孤零零的自己待着。 在生死存亡之际，也没有想留下遗言的举动。 凌夜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异样的神色，但很快抚平了。 “过世了。” 仅三个字。 楚月的脑海中瞬间闪过系统给的有关这个男人为数不多的介绍。 【和父母关系冷淡。】 冷淡么。 父母过世了。 是真的冷淡，还是因为过世了，他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绪，所以装出一副冷漠的样子，才让世人都觉得他冷淡？ 楚月垂下眼眸，不动声色地夹菜：“吃饭吧，好好吃饭，吃完了才有力气打丧尸。” 凌夜微微蹙眉，但没有拒绝，他乖乖地开始吃饭。 温馨的场景，燃烧的火炉，还有在空气中弥漫的淡雅的香味，让此时此刻变得有些温暖。 就好像此刻外面并没有那么多丧尸。 他们只是在一个平常的晚上，一起吃了一顿还算丰盛的晚餐。 “我们一会要出去，你还喝酒吗？”凌夜有些迟疑地问道。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说话不再是命令的口气，言语间有了温度，有了可以商量的余地。 楚月歪着脑袋，摇晃着红酒杯：“我的能力凌总是知道的，无论是我的专业，还是我的业务爱好......” 凌夜回忆起刚刚楚月打丧尸的样子。 这分明是个练家子才能做到。 但.....她看上去柔柔弱弱的，下手的时候却干净利落。 一刀扎进丧尸的脑壳，然后顺时针扭转一下，确定丧尸不再有行动能力。 这样行如流水的动作，就仿佛她杀过无数个人一般。 “你......你不害怕吗？”凌夜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楚月仰着小脑袋，说道：“害怕什么？” “那些丧尸啊。” “他们只是长得丑了点，力气大了点，但行动力有限不是吗？” 说的很有道理。 可是人要克制恐惧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就像有人害怕小虫子一般，无论跟他说多少遍只是米粒大的小虫子罢了，他依旧会害怕。 并不是那么容易说服自己的。 “一会我教你怎么打丧尸好不好？”楚月似乎在撒娇，声音软软的，故意拖了个尾音。 凌夜侧过头，看向落地窗外的丧尸。 “我可以像你一样厉害吗？” 楚月笑了：“怎么突然变得不自信了？” 凌夜跟着笑了，低声重复道：“是啊，不自信了。” 酒足饭饱后，楚月的脸颊有些红晕，她的眼神迷离，感觉身子有些晃晃悠悠。 凌夜冷声道：“你这样怎么出门？” 楚月笑了，扶着桌子说道：“所以，你要自己前往去替我拿一支破伤风的药剂吗？” 凌夜冷着脸，他倒是想去，但以他的能力，他都离不开这个院子。 楚月的别墅做了完好的安保措施，但这也无法避免在刚刚逃亡的过程中，带了几只丧尸小宠物回来。 此刻这几只可爱的丧尸就在院子里蹦跶。 因为失去了鲜血的吸引，他们显得有些安静。 有些站在原地发呆，有的在重复着撞墙的动作，还有些缓慢地绕着圈子。 看起来十分和谐。 楚月站起来，朝着凌夜走过来，伸出手：“要牵吗？” 凌夜：“？” “我怕你害怕。”楚月眨眨眼。 ？我害怕？ 凌夜笑了。 菱角分明的脸轮廓竟然显得有几分柔和了。 他伸出手牵过了楚月的小手。 手掌大大的，刚好完全包裹住小手。 刚刚吃过饭，手掌恢复了原来的温度，此刻显得格外有热度。 是属于男人的炙热的温度。 楚月走在前面，突然转过头，明明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却显得有些妖戾：“你要跟紧我哦。” 凌夜点点头。 “跟紧我，别走丢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门推开。 一股冷风长驱而入。 吹得人发丝随风起舞。 陡然的寒意让凌夜打了个寒颤。 屋内烧着柴火，自然感受不到寒意。 而此刻一冷一热的突然变化，让人有些不适。 这异常的天气啊...... 也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变得越来越恶劣。 天越来越冷了。 明明应当是盛夏。 就仿佛来到了寒冬...... 第72章 驯化(二十四) 楚月并不紧张。 她用极快的速度处理掉了院子里的几个丧尸，然后走到正门前，回头俏皮一笑：“我要开门了哦。” 凌夜点点头：“我做好准备了。” 楚月拉开了大门。 街上三三两两全是漫无目的的丧尸。 他们拉耸着脑袋，像笨拙的大狗狗。 有些在生前被咬得太用力，脑瓜子丑丑的。 有些断了手臂少了腿的。 总之看着挺老弱病残的。 他们的听觉很强，战斗力也很强，这就应了一句老话，人不可貌相。 此刻听见这里有响动，陆陆续续地朝着这里走来。 楚月拉过凌夜的手：“从这走。” 像是走过无数遍一般，她带着凌夜在各种奇葩的小道里穿梭。 凌夜不禁有些疑惑：“我都不知道别墅区还有这样的小道。” “你们又怎么会抽出时间到处逛一逛呢？”楚月打趣道。 从第一次看到莫名的线索开始，到后面的一个月将线索串联在一起，楚月对今日的局面早有准备。 不然也不会在确定会发生灾厄后立马买下了凌夜对面的别墅。 这个副本从一开始就显得摸不着头脑。 但越是这样，楚月越是清楚，线索都隐藏在日常中。 一定会有什么契机，让她可以完成任务。 而能不能抓住机会，才是赢下副本的关键。 楚月带着凌夜来到了大街上。 大街上的丧尸明显比别墅区的要多。 但他们看起来没有那么饿，地上甚至还有新鲜的血液，似乎还在冒着热气。 想想也是，距离丧尸爆发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对于一些工作很忙的白领来说，他们根本不会自己做饭，更别提家里储备食物了。 与其活生生饿死，还不如出来拼命一搏。 说不定能找到食物，继续活下去。 楚月就这么往前走。 只要不发出动静，那些丧尸就好像傀儡一般待在原地小范围运动。 并不构成威胁。 见没有那么危险，凌夜也逐渐变得平静。 他的脸上带着由于心跳加快浮现的潮红。 “这里到医院大概一千多米，我们走快一些的话十分钟差不多。”凌夜在适应了当下环境后，开始冷静分析起来。 楚月似笑非笑，看着凌夜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丧尸爆发的那天，留在医院的人都成了丧尸。” 凌夜的脸色一变。 一个医院满是丧尸，在这种情况下去打开原本锁着的药房门，再精准的找到所需的药品，所面临的困难...... 楚月笑了笑，安抚道：“放心吧，有我呢。” 凌夜欲言又止，纠结了半天，在两个人走过第一条马路时，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以前学会散打之类的？” 楚月没有回头，专心致志地观察着周围环境。 “没有啊。” “那你......”凌夜微微皱眉。 “或许是我平时喜欢打游戏吧？”楚月随口说道。 凌夜眼眸中的雾更浓了。 “我还挺喜欢打丧尸游戏的，没想到真有一天可以真人打丧尸。”楚月打趣道，言语间很轻松，像是在讲着什么笑话。 “说实话这种感觉很特别也很有意思。” 凌夜停顿了两秒：“真人cs？” 楚月笑了：“差不多吧，大概就是游戏照进现实。” 她确实在一款游戏里，也确实在身临其境地打游戏啊。 凌夜又不说话了，两个人并肩默默地往前走。 因为两个人走得足够缓慢，基本上没什么脚步声，所以丧尸们也没有管他俩。 硬生生将末日求生变成了饭后散步。 就在拐角处准备进入下一个街道的时候，楚月陡然伸出手拉住了凌夜的衣摆。 在这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道路过程中，凌夜已经从一开始的有些慌张，到逐渐适应到现在的从容不迫。 他确实学习能力很强，适应力也很强，是那种无论是太平年间还是乱世都能在最快时间提高自己的人。 所以此刻，楚月刚一拉他，他就立马缩回了脚，卡在转角处回过头。 他的脸上是无尽的冷静，捎带了点疑惑。 一个聪明的队友确实比猪队友舒服。 但楚月并不希望凌夜强大起来。 征服这种从未输过的男人，就应该让他输一次才行啊。 楚月伸出食指，在唇边比了个‘嘘’。 要小心谨慎一些。 她听见脚步声了。 凌夜点了点头，然后贴着墙站好。 楚月则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朝声音的方向看去。 “真晦气，那些人身上什么也没有。” “不过那女的长得挺好看的，可惜是个烈女，宁可死也不让哥哥们爽爽。” “呵，尸体就在那，要不试试？” “我是挺变态的，但也没那么变态，死了梆硬梆硬的，看着我都软了。” “......” 一队五个人，四个男人在说着污言秽语，还有一个女人穿着黑丝和超短裤。 在末日的环境下，应该要多穿点，至少将裸露在外的皮肤保护起来，避免有伤口，这样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 这个女人穿成这样，一看就是被逼迫的。 反正只是玩物罢了，这个死了再找下一个。 女人脸上堆着讨好的笑，时不时附和一下身边的男人。 四个人男人眼中的戏谑毫不掩饰，时不时伸出手摸一下女人的屁股和腿。 楚月微微眯起眼睛。 说真的，末日会发生这种事再正常不过，没有了秩序，自然人们的心会躁动。 有些人道德层次高，不屑于做伤害别人的事。 但有些人一辈子被人瞧不起，忽然拳头大于一切，自然能找到强者的快感。 但真正的强者，又怎么会去欺负弱小？ 说白的，这些人内心还是自卑又胆怯的。 不过是一时运气好罢了。 但现在，他们运气到头了。 楚月观察了一下四周的丧尸。 他们听闻声音已经在朝着这几个人走去。 他们肆无忌惮的原因...... 目光环视一圈，背后的金属质感武器闪闪发光。 哦，有枪啊。 呵，楚月冷笑了一下。 “你想不想玩个刺激的游戏？” 凌夜心中冒出不详的预感，拒绝的话还未说出口，楚月就已经走了出去。 第73章 驯化(二十五) “哥哥。”楚月清脆的声音响起。 面前的四个男人停下了脚步。 丧尸已经爆发十多天了，大部分人都是灰尘扑扑的，现在突然冒出一个水灵灵的姑娘，四个男人眼睛都看直了。 站在他们身后的女人对楚月挤眉弄眼的，看那意思是示意楚月赶紧跑。 这可是一个有趣的游戏，楚月又怎么会跑呢。 楚月甜甜地说道：“哥哥们好厉害，居然有枪。” 带头的男人下意识回过头看了一眼背上背着的步枪，一时有些警惕，但当他再次转过头看向楚月时，警惕之心又放下了。 不过是个手无寸铁之力的小姑娘罢了。 他笑嘻嘻地说：“喜欢吗？哥哥们可以保护你哟。” 说完，上下打量了一下楚月。 楚月出门前和凌夜一起将四肢尽可能的保护起来，现在除了必须露在外面的肌肤，基本上全都有衣服覆盖。 但是她那张脸，是真的白净。 男人露出贪婪的表情，向楚月靠近了几步。 凌夜见状，直接走了出来，挡在楚月面前。 他小声地说道：“你在干什么，比丧尸更危险是人好不好？” 凌夜以为楚月走出来是为了寻求帮助的。 楚月觉得好笑，她又不是小笨蛋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不过是临时想到了一个好玩的游戏，又不需要自己去布置了，觉得有意思罢了。 男人看到凌夜有些惊讶，毕竟凌夜长得很高，他需要抬起头才能看到他。 而且这个男人和旁边的小姑娘一样干净。 这可是末世，丧尸到处都是，他们是怎么保持这么干净的？ 男人眸底划过一丝疑虑，想到了什么，又向前走了几步。 他的手伸到身后，示意他的队友。 很快，楚月和凌夜被包围了。 那个女孩站得远远的发出了一声叹息。 或许这些天来她已经看了不少这样的场景。 她知道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她只能远远地看着，然后等待记忆里熟悉的场景再次上演。 楚月一点也不慌，她看着男人，好心提醒道：“不能弄出太大的声响，会吸引丧尸过来的。” 男人被楚月逗乐了，他似乎在恐吓：“他们已经注意到了......” 话锋一转：“小姑娘，不如你跟着我吧，我来保护你。” 楚月摇了摇头：“哥哥看起来好脏啊，感觉好多天没洗澡了，臭死了。” 男人脸色一僵，露出阴鸷的表情，恶狠狠地说道：“你不提这个我差点忘了，看你的衣服这么干净，小脸蛋也白白净净的，看来是有自己的据点吧？” 楚月知道男人是在试探自己有没有多余的物资，想要占为己有。 现在丧尸爆发才刚刚开始，物资还没有那么紧缺。 但只要有点脑子的人都会知道，接下来食物和水会越来越紧缺。 所以最重要的就是赶紧多屯一些东西，让自己能确保熬到丧尸之灾过去。 楚月笑着点点头：“是呀哥哥，我有着一年的物资。” 不仅如此，她还可以随时进入死物博物馆，吃新鲜的东西..... 想吃什么吃什么，微生安有钱...... 男人眼神变得更凶狠了，他冷笑着说道：“妹妹很乖巧嘛，那既然如此，不如妹妹带我们去你放物资的地方，之后哥哥们一定保护好你。” “保护我？”楚月笑了笑，面上闪过一丝戏谑。 男人感觉被挑衅，声音冷了几分：“你在嘲讽我吗？” 楚月缓慢地摇了摇头，笑容还未回到男人的脸上，她就继续说道：“我只是单纯的看不起你。” 男人：？ 男人受不了了，他承认自己之前过得很失败，可是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谁让他们刚好有几把猎枪，又刚好在丧尸爆发的时候处于空旷的野外。 热武器怎么都比冷兵器来得强悍，这个小姑娘也不知道是脑子不好使还是怎么，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话。 “小姑娘，你勇气可佳。”男人笑了一下，脸上却冰冷无比。 在末世的环境下，无限地放大了他的自信。 面对手无寸铁的普通人，他有着极强的威慑力。 他们一行人从郊区来城里，也是为了寻找据点，丧尸爆发国家不可能不管，说不定有正在建设的基地，他们想要更安稳的生存环境。 一路走来，无论遇到谁，他们都是直接枪杀，抢夺食物。 这些子弹还够他们用上一阵子，他们也需要考虑接下来没有武器的生活。 “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不要怪哥哥们狠心了。” 男人失去了耐心，准备直接干掉这个男人，然后再折磨女孩，让她把储存的食物都交出来。 一年的食物呢...... 怕不是之前家里是开仓库的。 楚月依旧含着笑，轻松无比地对凌夜说道：“怎么办，他们的目标好像是你诶？” 凌夜咬牙切齿：“我看出来了，不用你提醒。” “所以你跑出来到底干嘛？” 楚月眨眨眼，俏皮地说道：“刚刚一路走来......我教了你很多东西，你可记下了？” 凌夜大脑宕机了一下，但还是点点头：“基本记下了。” 楚月笑了笑：“嗯，现在考验你的时候到了。” 说完，她一个闪现，退出了包围圈。 凌夜顿时瞪大了眼睛。 不是，啊喂，他们有枪啊！ 还有你说的都是丧尸的处理方式，这他妈的是人啊，是人！ 啊啊啊啊！ 虽然他很慌，但常年冰块脸的他，依旧没什么表情。 他得到了那句问句的答案。 她跑出来是为了考验自己。 楚月都已经躲出去了，他现在该做的是思考接下来怎么办，而不是慌张。 他开始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四个人。 楚月站在一旁看着凌夜，见他很快就平复了心情，在心里默默地给他加上了分。 哎呀，这样的男人要搞定真的有点困难啊。 另外四个男人看到躲到一旁的楚月，除了惊讶了一下她的移动速度，也没有别的反应。 纷纷看向了还在包围圈里的凌夜。 “小姑娘，你不会觉得他一个人能打我们四个吧？” 站在最前面的胡渣男从肩上取下了猎枪。 楚月摇摇头：“你有枪，肯定不行。” “你知道还......”男人话还没说完，楚月直接用道具销毁了四个男人身上的猎枪。 然后拍了拍手，满意地说道：“这样就好了，公平了。” 凌夜有些惊异地看向楚月。 她刚刚的动作太快了，已经超过了人类的速度范畴。 她真的还是人类吗？ 他的脑海里闪过楚月来他家救他的场景。 太过顺滑了，真的不像是第一次杀人。 四个男人也愣怔在原地，过了一会反应过来，他们吃饭的家伙被这个小姑娘毁了。 顿时愤怒，慌张混在一起，无能狂怒地朝着楚月大喊：“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没有了枪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楚月一脸无辜：“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是你们的爸爸吗？” 男人：...... “好好好，做得好。”男人的面色逐渐扭曲，他不想跟这个小姑娘废话了，直接打服再好好折磨便是。 他们四个人，她只有一个男人保护她。 他就不信，四个人会打不过一个人。 说完，他给其他兄弟们一个眼神，然后从四个方向同时扑向了凌夜。 凌夜虽然表面上不慌，但实际上还是有点慌的。 他少年时是个好好学生，毕业后又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好公民，这辈子没打过架。 刚刚楚月跟他说的都是理论知识。 要知道，纸上谈兵终觉浅，现在可是实战啊！ 凌夜收起乱七八糟的念头，躲避开第一轮的围攻，先让自己逃开集火的范畴。 一对四，不挂彩是不可能的了。 而这个时候，凌夜的余光已经捕捉不到楚月的身影了。 她刚刚一直陪在他身边。 偶尔有丧尸接近也是她干净利落地处理。 现在怎么...... 一时间，凌夜的心有点乱。 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思考的间隙，拳头已经扑面而来，凌夜硬生生的被打倒在地。 他只能不停地站起来，然后重新被打倒。 再次站起来，再次被打倒。 不是，这就算是个练家子来了，也很能一拳抵四敌吧！ 凌夜有些绝望，但没有放弃。 他不能死在这，他还有......事情没做完....... 他们五个人的打斗声音愈演愈烈，很快吸引来了四面八方的丧尸。 领头的男人看到此景，愈发觉得不对劲。 他们是发出了声响没错，但也不应该会有这么多丧尸闻风而来啊。 这一条街因为他们经常游荡，已经被处理地差不多了。 一般情况下，如果没有外力，丧尸只会待在自己所处的范围不会乱跑。 现在这密密麻麻的丧尸...... 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啊。 男人们颇有默契地停下了攻击。 凌夜的身上早就挂了彩。 他又不是超人，他怎么可能躲得过这些密密麻麻没有任何招式思考，纯粹发自人类内心本能杀戮。 他蜷缩在墙角，大口喘着气。 他也看到了密密麻麻围过来的丧尸。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 怎么会有这么多...... “老大怎么办，为什么会突然围过来这么多丧尸，我们的枪......” “闭嘴，我知道，我们想办法离开这里。” “跑不出去啊，四面八方都是丧尸，密密麻麻的没有空隙。” “该死的！” 男人愤怒又慌乱地打量着四周。 没有退路，没有任何退路。 这些丧尸就好像说好的一般，全部堆积在一起，从四个方向向他们靠拢。 就在他们打架的时候，被包围了。 今日，或许就是命丧黄泉的时候。 绝望这种情绪无声地四处蔓延开，大家都沉默了。 站在一旁的女人双脚颤抖，她第一次离死亡这么近，窒息的感觉令她浑身血液凝固，想哭，却又哭不出来。 她颤颤巍巍朝着四个男人走来，声音在打颤：“怎，怎么办......” “我不想死啊啊.....怎么办......” “聒噪！”男人一把将她推开，忽然眼神闪了闪。 必要时...... 他的目光留在了女人身上。 女人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 曾经保护她的这四个人，现在想要她的命。 众所周知，血液会吸引丧尸的兴奋程度，利用一个鲜活的生命，说不定能在众多丧尸中撕出一个口子，虽然可能作用不大，但至少能拖延一点点时间。 男人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几步路就走到了试图逃窜的女人身边，一把拎起她。 女人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别，别杀我，我会乖。” “我都听你们的，我一路以来不是很听话吗？” “别杀我！别杀我......” 男人一巴掌打过去，女人的脸顿时肿了起来。 男人给了旁边的人一个眼神，女人瞬间被控制起来。 四个人打量着四周。 丧尸太多太多了，唯独西边的丧尸稍微少一点，若是利用丧尸啃食血肉时冲出去，也不是没有机会..... 男人顿时看向缩在地上的凌夜。 这里还有一个诱饵。 凌夜立马感受到了恶意，他抬起眸子，和男人四目相对。 男人笑了一下：“怎么办，你的小公主抛弃你了，你马上就要死了。” “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 男人笑得很猥琐，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凌夜没有办法反抗，他刚刚被揍了一顿，现在身上哪哪都疼。 天气更冷了。 寒风呼啸而来，似乎吹进了心里。 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男人笑得更烈了：“怎么，害怕了？刚刚不是还很勇，一个人跟我们四个人打，不知死活啊？” 四个男人同时笑了起来。 他们都觉得找到了出路，准备三个人控制住凌夜，一个人控制住女人，从这漫天的丧尸中寻找出路。 这几个人铁了心要将了凌夜献祭。 而凌夜，确实没有任何办法了。 这是绝境，是真正地绝境。 一个活生生的人丢进丧尸堆，可以拖延几分钟时间。 而他的结局，最后就是死在丧尸的口中么？ 凌夜闭上了双眼，静静地等候着属于他的结局。 可是，始终没有等来。 ...... 他再次睁开眼睛。 楚月站在他面前，微微弯腰，轻声道： “我不在这么一小会，你就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第74章 驯化(二十六) 凌夜抬起头。 楚月含着笑的脸映入眼帘。 白白净净的脸蛋，一双眸子格外的亮。 她具体说了什么他没有听清。 余光外，是上千只丧尸正在涌过来。 它们凶神恶煞带着杀戮之心。 那四个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断了呼吸，瘫在地上死气沉沉。 凌夜哑着嗓子说：“我们......我们被包围了.......” 声音有些颤抖，像是小可怜。 楚月笑了笑，伸出手：“怎么会呢？” 凌夜的眼神微微闪动。 不会吗？ 这么多丧尸，要怎么出去？ 楚月伸出的手依旧摆在半空中：“不牵吗？” 凌夜喘着粗气，缓缓地抬起了手。 他真的很痛。 原来在末世时刻，他没有了所有光环，他也不是人们口中的那个天才少年，也不会再有人用敬仰的目光看向他。 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没有什么战斗力的普通人。 非常普通的那一种。 大手再次握住了小手。 在楚月的支撑下，凌夜重新站了起来。 楚月笑了笑：“不可以倒下哦，我们还没拿到药剂呢。” 凌夜点点头。 站在楚月身后。 他分明比她高一个头，却需要她的保护。 “准备好了吗？” 凌夜哑着嗓子：“嗯。” 楚月一马当先，直接冲了出去。 这些丧尸，最大的缺点就是行动缓慢，而这么慢的速度，在楚月刚刚获得的异能加持下，跟静止没有什么区别。 她刚刚回了一趟死物博物馆，拿了一些趁手的武器回来。 对于楚月来说只是像割草一般将丧尸的脑瓜子割下来，但是在凌夜的眼中...... 这个女人......真暴力。 没有什么意外。 处理完其中一条街的丧尸后，他们直接拐进了其他的街道，然后躲开了这群丧尸潮，周围又恢复成了稀少丧尸的模样。 凌夜喘着粗气，一路的奔驰消耗了不少体力。 更何况，他还挨了一顿揍。 在确认是安全的情况下，凌夜终于问出了自己的疑问：“你刚刚去哪里了？” 为什么会突然抛下他？ 楚月早就知道他会问这个问题，弯起眉眼说道：“我怕我站在那拖你后腿，所以躲远了一些。” 一时间凌夜的表情很奇怪，说不上来是什么情绪，总之一言难尽。 这个女人，拖他后腿？ 骗三岁小孩呢？ 楚月说得头头是道，补充道：“我站在那，你肯定会关心我会不会被牵连到，就会分心对不对？” 凌夜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 “而且他们是人，不是丧尸，拿他们练练手，你也能有所进步对不对？” 凌夜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还是点点头。 “所以今天一趟下来我们并没有什么损失，你还拥有了实战经验，今后也能独当一面了对不对？” 凌夜：...... 他沉默了片刻：“我觉得你在pua我。” “怎么会？”楚月露出惊讶的表情，脸上挂上了他对自己不信任的痛心神色。 凌夜：...... 算了。 两人继续向前走着。 有了刚刚的小插曲，这会反而离医院更远了一些。 天气越来越冷了。 也不知道今天又会往下降温多少度。 骤冷的异常天气，似乎在昭示着会有更不好的事情发生。 “你说，最后世界会不会变成一片冰川。”凌夜忽然说道。 这个天气，就像是要下雪了。 可是现在，分明应该是夏天。 “不要担心，我会陪着你的。”楚月回答道。 “嗯？”凌夜愣怔了一下。 楚月笑着说道：“别想那么多，这些丧尸都是小问题啦，我们只要努力活下去，国家会救我们的。” “可是很奇怪。”凌夜眯起眼睛，声音有些悠远：“部队怎么会那么整齐的同时爆发丧尸，若不是因为这样，现在也不会乱成这样不受控制。” 他也关注了新闻，也发现了异常，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楚月垂下眼眸，笑了一下：“是啊，有内鬼呗。” 凌夜面色不是太好，他想了很多，最后说道：“我们怕是要撑很久了。” “但是我在身边，不是吗？”楚月轻声说道。 部队也不是完全封闭式管理的，每天依然会有很多人进进出出。 其实都不需要安插多少内鬼，只要有一些敢死队，在早些年的时候和几个领导关系打好，借着送礼的名义进入内部，就可以引起骚乱。 甚至不用很多，只要打一个措手不及，就能达成最后的目的。 根据楚月这几个月收集到的信息来看，漂亮国很早就开始研究丧尸疫苗，在丧尸爆发的前一个月，甚至还宣布了自己手头有此类疫苗。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他们几个国家，都有自己的生化实验室，小日子更不用说，臭名远扬的731惨绝人寰，他们哪里有尊重生命啊，他们并不怜悯众生。 自以为得到的权利，自以为科学的进步。 楚月内心忽然有些沉重，即便知道这是在游戏里，这是一个副本，但她也知道，他们都是有着自我思想活生生的人。 说不定她自以为是真实世界的地方，也是一本书，一个游戏，一个电影。 谁知道呢。 楚月沉默了，朝着医院的方向缓缓走去。 地上有不少脚印。 看来这些天已经有很多人适应了这样的环境，开始出来觅食寻找武器了。 末世的环境应该不会维持太久。 再怎么样，只要目前大部分地区的水电没断，就还有希望。 外来人员再怎么有实力，楚月也不相信能一举歼灭了这个国家。 要不然，现在骚动不应该只停留在这。 损失惨重的情况下，只能先修整了。 “走吧，我们快到了。” 再往前走走就是医院了，走完这平静的一段路，接下来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医院的人流量是很大的，当时丧尸爆发的时候，人们毫无准备，所以当时在医院的那些人们估计....... 此刻的医院用炼狱来形容毫不夸张。 那里面，说不定还有已经变异了的丧尸。 毕竟生病可能是进化的契机。 这里的丧尸或许已经升级，和外面那些呆头呆脑的不一样。 第75章 驯化(二十七) 医院门口的丧尸明显比街上的密集。 说来也是，当时有多少人在这里，这里就有多少丧尸。 血液浓稠已经成了黑色，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腐朽味道。 丧尸的断肢程度更为严重，灰白色的眼眸极为突兀，鼓得好像要掉出来。 它们歪歪曲曲，奇形怪状，用着极为扭曲的姿势维持着死前最后一秒的样子。 凌夜明显有些生理不适，他捂着鼻子抑制着恶心想吐的反应。 听说人只要闻过了尸臭味，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种味道。 区别于其他的难闻怪异气味，尸臭是埋在骨子里的禁区。 人们会本能地抗拒。 看着密密麻麻的丧尸，凌夜的脸色有些苍白：“这……要怎么进去？” 楚月笑了笑：“要打退堂鼓吗？” “不过我的伤口并不大，也不是丧尸抓破的，其实感染破伤风的风险并不高。” “我不是这个意思！”凌夜抬高了音量。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面临可能被楚月误会的情况下，心中难以克制地生出一丝烦闷。 楚月笑着：“我知道，但是我不能拿你的生命开玩笑。” 凌夜眼神微微闪动：“那你就要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吗？” 楚月认真地看着凌夜，气温一直在下降，此刻他们说话都能冒出轻薄的白雾。 “我不会死，你信吗？” 凌夜的眼神变化了多重，最后盯着楚月缓缓地说出：“你……觉醒异能了？” 楚月没有否认：“上天居然也站在了我们普通人的这一方。” 凌夜神情复杂：“那么丧尸……” 楚月点点头：“你猜测的是对的，人类会因为潜能滋生出异能，丧尸也在进化。” 凌夜皱着眉头看向不远处的一团团丧尸群。 进化么…… 不是刚刚那些傻乎乎的丧尸了…… “他们恢复灵智了？”凌夜问道。 楚月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也是猜测。” “你是什么时候觉醒异能的？”凌夜追问道。 楚月眨眨眼：“我们工作的最后一天，我发烧了。” 凌夜的瞳孔猛地一震。 发烧了吗？完全看不出来任何异样。 那一天的她和往日根本没有任何区别，看不出来任何的身体不适。 工作处理得完美，事无巨细都安排得很好，和往日完全一致。 楚月看着凌夜惊讶的表情，继续说道：“回家后我倒头睡了，睡醒就觉醒了异能。” “所以你才觉得医院可能有更强悍的丧尸。”凌夜补充道。 人会升级，那么丧尸同理。 楚月点点头：“我会保护你的。” 这是她第二次说这句话了。 而凌夜也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难不成要说，他来保护她。 凌夜自嘲地笑笑，说道：“我会尽量，不拖你后腿的。” 楚月笑着：“那走吧，正门的丧尸太多，从急诊部进入吧。” 说完，朝着另外一条路走去。 其实那些丧尸没有什么威慑力，但是直接就这么进去，显得游戏不好玩了。 越是病重的病人，越容易激发潜力吧。 漂亮国在做的，不就是这项实验？ 楚月垂下眼眸，自嘲般笑笑，若不是她想尽快完成任务早点去帮程野，她还真想在这个世界多逗留一段时间。 她到要看看，那些丧尽天良的人究竟想干什么。 急诊部在西边，拐个弯就到了。 急诊的丧尸确实少了不少，但数量还是比街上的多。 这都在预测之内。 楚月拉起凌夜的手，朝里走去。 “跟紧了。” 凌夜握紧了楚月的手。 两个人刚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还有其他人的声音。 “张哥，暂时躲一下吧，刚刚利用声响将他们引过去了，等他们安静下来再往里走吧。” 一个清脆的女孩子声音。 楚月微微挑眉。 不过也是，有很多人的病是需要每日按时服药的，而有些疾病的药，医生最多一次只能开一个月。 吃完了总不能坐着等死，总要想想办法继续活下去。 楚月拉住凌夜，靠着墙壁，屏住呼吸。 不确定对方是好人坏人，她也不想发生冲突。 今天的这场游戏，主要是为了攻破凌夜的心理防线，她并不想节外生枝。 可是，意外总是常常发生。 那队带头的张哥似乎不是很有耐心，直接说道：“走吧走吧，向上的楼梯没有几个丧尸了，万一它们一会折返回来得不偿失。” 楚月的脸上露出嘲讽的笑意。 自身实力不足的情况下，还一直去冒险不选择更稳妥的办法，拿队友的命不当回事…… 这样的队长，迟早会吃大亏。 在楚月看来，刚刚那个女孩的提议并没有什么问题。 就算那群丧尸会再折返回来，重新再将它们吸引过去就好了，无非是多费点时间，但明显会稳妥得多。 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也不知道心急这一小会时间做什么。 楚月观察了一下四周。 他们现在在急诊部的大厅，听声音，那群人在右侧的走廊里，向上的楼梯在右侧的中部。 两行人就隔了一个拐角。 楚月思考着，是让他们先上去，还是从别的路走。 一般医院上下楼的楼梯都有2-3个，分流人群。 右侧有一个，左侧自然也有。 不过左侧。 楚月望了过去。 那里的丧尸更多，毕竟几个急诊的医生都在那侧的办公室里，当时在那等待叫号的患者肯定很多。 要从这穿过去，有点麻烦。 引起的声响想必也会被注意。 其实急诊部的药房也会有破伤风的药剂，毕竟半夜过来救治的伤者不在少数。 这是这样，失去了危急，今日的活动就失去了意义。 楚月认真想了想，决定还是和那队人打个照面吧。 想着，她拉着凌夜的手直接走向右侧。 和她预判的没有差别。 那群人消灭了右侧第一个房间的丧尸，将多余的丧尸吸引到了走廊里面，暂时这块区域是安全的。 挤在门口的女孩看见来了陌生人十分惊讶，她瞪大眼睛看了楚月许久，然后才说道：“快进来，那边危险。” 说完，将门打开了更多。 楚月没说什么，拉着凌夜朝着他们走去。 第76章 驯化(二十八) 领队的张哥明显有些不满。 但楚月已经拉着凌夜进了房间，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房间里除了开门的女孩，领队的张哥，还有两个男人，一个看起来壮一些，有些憨憨的，另一个则精瘦矮小，大概165的样子。 他们对楚月的到来没有什么反感。 现在末世才刚刚开始，人和人之间还留存着原本的信任和友好。 待日子长了，人们才会逐渐滋生出麻木和警惕。 现在的他们，暂且还意识不到，或者说无法感受到真正的绝望。 楚月环视了一群人后，简单地打了个招呼：“你们好，你们也是过来拿药的吗？” 胖憨憨明显对人不设防，听见楚月这么问，话匣子就打开了：“可不是咋地，这药没了总不能看着人直接死吧，就算危险也得想办法拿药回去啊。” “这些丧尸也是，你说人死了都死了，死了还不安生，还要干坏事，这都什么人啊。“ “你说这咋回事啊，突然变出这么多疯狗，见人就咬，这些天好像因为天气的缘故，它们似乎行动更缓慢了一些。” “哦？”楚月有些惊讶。 这些天她光观察凌夜去了，对丧尸倒是没怎么观察。 一来，丧尸总是要死的，她没兴趣了解那么多。 二来，做完凌夜的副本她就离开这个世界了，她也没时间去真正地解决掉丧尸。 胖子微微睁大了眼睛：“你没发现吗？丧尸刚爆发的时候，战斗力和行动力都惊人，他们的眼睛血红色的，见到人就像进入了狂暴状态，不死不休。” “可是你看现在的丧尸，安安静静地待在原地，就好像得了什么四肢僵硬症一般。” 这么一说......好像是的。 现在的丧尸确实行动缓慢。 楚月一直以为是自己异能的缘故，看什么都觉得慢，没想到是真的慢。 这样缓慢的行动力...... 加上越来越寒冷的天气...... 它们像不像在进入休眠期。 现在的和平安好只是暴风雨前夕的平静。 是一时的假象。 它们在进入冬眠，为下一次进化做准备。 楚月眼神微微闪动。 她的速度得更快一些了，至少在下一次进化之前，要解决了副本任务。 她没有等待任务升级，再升级。 太浪费时间。 如果早知道npc会给她这么一个副本，说什么她也不会接的。 可是...... 她好感度真的刷满了...... 是有哪里她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吗？ 楚月脸色有些不好，凌夜敏锐地察觉到了，他微微低下头，无声地问道：“怎么了？” 楚月看到他的嘴型，轻轻地摇摇头。 胖憨憨还在那滔滔不绝，口若悬河，恨不得将自己的观察猜测做个ppt出来展示。 “好了别聊这些有的没的了，一会把丧尸都引过来。”张哥拉着一张脸，厉声呵斥道。 似乎有人欠他两个鲜肉罐头。 他对楚月凌夜两人明显没好感。 若不是女孩率先打开了门，估计他都不会让两人进来。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楚月二人，鼻孔出气阴阳怪气地说道：“我们将丧尸清理干净了，有些人也得出点力吧，总不能一直躲我们身后当缩头乌龟。” 楚月满不在乎。 她的实力摆在这里，这些话并不会刺激到她。 女孩听到这话有些急了，连忙说道：“张哥......” 还没等她劝说，楚月已经摆出一脸懵逼的表情看向男人：“你不能为难你的队友，你是队长理应挑起更重的责任。” 张哥：...... 怎么阴阳怪气的。 “要不这个队长就换人当。”楚月补充道。 张哥：...... 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什么。 有点无助。 “张哥，我们真的不观察一下吗，那些丧尸还没有停下脚步。”女孩有些忧愁，她担心觅食到一半的丧尸会突然转头。 张哥皱着眉头：“我们没有新的可以引诱它们的东西了。” 女孩叹了口气，乖乖地跟随张哥出来。 被楚月怼了两句，张哥也不想跟她多费口舌，不耐烦地说道：“遇到我们算你运气好，既然都是拿药，那就跟上吧，别瞎跑惹到丧尸给我们添麻烦。” 楚月不置可否，没有反驳。 一行人缓慢地朝着楼梯间走去。 在行走的过程中，楚月看了看在那啃咬尸体的丧尸。 这么看来，张哥一行人是扛了两具尸体过来喂食丧尸的？ 可是这个时候，哪里还有没被感染的尸体呢？ 要么成为丧尸，要么一团血肉。 没被感染的还属于人类的尸体.....都在太平间吧...... 所以他们是先去了一趟太平间？ 不应该啊，只是为了拿药而已，犯不着为了下个面先熬个佛跳墙的汤底。 从这避开所有丧尸去太平间拿尸体再避开所有丧尸，只为了在这里，引开这么一小群丧尸？ 想想都觉得可笑。 若是这样的话....... 楚月垂下头不经意地笑了笑。 游戏变好玩了。 她特意地将凌夜从靠墙的位置移到了中间。 然后在一行人上楼的时候，悄悄地让自己走得更慢一些。 但她的行为很快引起了注意。 女孩满脸着急地对楚月说：“姐姐你快点，走那么慢小心丧尸跟上来。” 若是一般人听到这话肯定很感动，不过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竟把自己的生命放在心上。 但楚月已经看穿了他们的目的。 这群人都是恶魔。 不折不扣的恶魔。 他们，之所以担心自己的生命，不过是因为她活着，是个人，不仅可以吸引丧尸，还能用来作为食物。 那个女孩看着十分善良，实际上却是用来降低猎物的提防心的。 先对你好，对你掏心掏肺，再来一个胖憨憨假装没心眼，让人彻底的放松警惕。 这个时候再一击拿下...... 楚月笑了笑，温柔地对女孩说：“我来的路上脚扭了一下，楼梯走得疼。” 女孩微微皱眉。 很明显，这里并不适合动手。 刚刚的房间里就很适合，但他们确实需要上楼，若是发出太大的动静就会将丧尸引来，所以他们克制住了。 但二楼，他们进入了想去的房间，那个时候再动手，他们便毫无顾忌。、 这哪里是上楼啊，这是去黄泉路。 但楚月说得真切，女孩虽然心急也不好多说什么。 她只能放慢了脚步，假装责怪地凶张哥：“张哥你慢一点啊，姐姐的脚崴了。” 张哥冷眼扫视过来，一脸嫌弃：“真是事多，你说你好好地非要管他们干嘛。” 女孩嘟起嘴，有些‘着急’地说道：“哎呀张哥，都这个时候了我们得互相帮助，人类如果再不帮助人类，那就真的要灭绝了。” 楚月看着他们一唱一和，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只觉得心里好笑。 也不知道这几天，他们靠这样的手段欺骗多少人了。 若是强行想要杀一个有防备的人，多多少少会受点伤，总之没那么轻松。 但若是偷袭一个对自己有信任的人，那就很简单了，几乎不费什么功夫。 而且假装朋友的好处是，有真正危险的地方，可以让好朋友先上。 那些小白看起来危险实际上没那么危险的地方他们可以抢先上，然后到了真的危险看起来一般的场景再让‘好朋友’去探路...... 一举两得。 “谢谢你，妹妹。”楚月‘感动’得热泪盈眶。 女孩眸底闪过一丝不屑，面上却依旧诚挚：“姐姐说这个干么呀，我们是同伴，当然要互相帮助。” 说完转头看向高处的张哥：“张哥你下来背姐姐吧，这样我们走的快一些，进了房间就安全了。” 这句话是暗示，也是决策。 张哥明显get到了话本来的意思，然后一脸不爽地朝楼下走来。 半蹲在楚月面前：“上来吧。” 凌夜忽然握住了张哥的胳膊：“不必劳烦。” 说完他搀扶着楚月：“我背你？” 凌夜比想象中的敏锐。 说来也是，他前世跟多少人打过交道，又在多少老狐狸的手中游刃有余，怎么会看不穿面前的这几个人。 现在还不动声色，不过是因为楚月按捺不动。 恍惚间，楚月忽然有种在和程野并肩作战的感觉。 他们两个人曾经，不也是这样此处无声胜有声。 楚月微微晃神，然后恢复了明智。 她会努力的，会早点结束这个副本的。 楚月拒绝了凌夜的帮助，冷声说道：“你们先上去，我自己慢慢走。” 女孩闪过一丝压抑：“你一个人......” 楚月懒得跟她装了：“我可不害怕。” 女孩眼珠转动，露出笑容：“姐姐还真是胆子大呢，不过我很担心姐姐，我会陪着你的。” 说完，不顾楚月拒绝，直接扶住了她。 楚月用眼神拒绝了凌夜的帮助。 凌夜秒懂，立马说道：“行吧，girls help girls。” 楚月笑了笑，有时候凌夜还挺有幽默细胞的。 这可不是girls help girl，这是dog bites。 凌夜听话地走在前面。 楚月则走在后面，身边跟着女孩。 其实楚月有些奇怪。 她是女孩子没错，但扶着她的这个妹妹，也是个女孩子，甚至看起来弱不禁风。 她是为什么笃定，她能控制一切的？ 难道，她也觉醒了异能？ 楚月睫毛扑闪着，回想起最早遇见这行人时他们的对话。 是啊。 是她走到了一定范围内，他们才有的对话。 看起来是那么凑巧，但说不定是刻意为之呢？ 楚月笑了笑，觉得更有趣了。 女孩不知道楚月在笑什么，但她莫名地觉得有些后背发凉。 忍不住皱起眉头。 抱怨着天气降温得太快了。 楚月则接上她的话：“是啊，也不知道这天气怎么回事，异变得这么严重。” 女孩垂下眼眸，藏着自己的杀心：“确实，不过过完冬就是春天，到时候会万物复苏吧？” 楚月沉默了两秒，说道：“可惜现在是夏天，过完夏天是秋天，万物凋零呢。” 女孩有些诧异地侧过头看向楚月，却没有看出什么端倪。 算了，也没剩几步路了。 等进了房间就锁门。 最后这几步路，楚月走得极其慢。 就好像走在女孩的心上。 女孩耐着性子等着楚月最后一只脚跨进大门，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真他娘的累。 张哥把门一关，想要露出桀桀桀桀的表情。 楚月先他一步，发出了桀桀桀桀桀的笑声。 张哥：......？ 楚月：“你们被，包围了。” 张哥：？？？？？ 第77章 驯化(二十九) 这个台词怎么听起来那么耳熟。 这不是他想说的话吗？ 张哥有些迷茫地看向楚月：“？” 楚月笑眯眯地当着所有人的面，将房间门锁上。 张哥有些迟疑，但还是问道：“你这是......” 楚月认真地回答：“一网打尽。” 张哥被楚月逗笑了：“你，你两？” 楚月点点头：“你们几个小糯米，随便打打就行了。” 女孩听到这话笑了，此刻也不伪装了，直接撤下伪善的面庞，冷声说道：“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楚月感觉莫名其妙，她不应该把自己当回事吗？她就是很强啊。 凌夜瞥了一眼楚月，然后站直了身子。 又要挨打了。 张哥走到楚月的面前，似笑非笑地说道：“你也是捕猎者？” “捕猎者？”楚月重复着张哥的话。 张哥觉得稀奇，说道：“你不知道捕猎者是什么？捕杀出来觅食的人们，将他们搜寻到的物资占为己有，既节约了自己搜寻的时间，又安全简单。” 楚月：“那你们还挺畜生的。” 张哥笑了，不以为然：“多谢夸奖。” “既然你们都不是捕猎者，那还这么嚣张？” 楚月点点头：“刚刚不是，这会是了，我看你们应该有很多物资，不如都交出来，我就饶你们不死。” 张哥更乐了，说道：“我看你长得挺水灵的，脑瓜子倒是不太好。” 楚月歪着脑袋：“你长得这么丑，脑瓜子也很智障，是不是活的很绝望？” 张哥脸色一变：“小嘴倒是挺能说的，我看你长得还不错，不如过来陪我几个月，我保护你？” “你小脑没发育好？”楚月挑了下眉。 张哥：“？” 楚月懒得理张哥：“你们先打过他，才有资格跟我说话。” 张哥瞥了一眼凌夜，十分不屑：“就他？” 凌夜有被冒犯到。 他一个一米八的大高个，怎么就那么被人看不起？ “我也不欺负你们，我让猴子出战就行。”张哥指了指站在一旁笑嘻嘻的瘦小男人。 那个一米六走了过来，吊儿郎当地：“对对对，我一个人就可以。” “这样吧，我要是输了呢，你就陪我们老大三个月，可能也不需要三个月，说不定一星期就腻了呢？哈哈哈哈哈哈。”猴子爆笑起来。 楚月一脸无语。 她翻了个白眼，说道：“这样不好玩。” 张哥颇有耐心：“我们四个人一起上才好玩？” 楚月是最后一个进屋子的人，关门的也是她，此刻她就站在门边。 她忽然打开了房门，朝外扔了一堆东西。 动作之快，在场的人都没看清。 “这样才好玩。” 所有人还不解的时候，外面就传来了暴动。 那群像是要进入休眠时期的丧尸像是被人打通了任督二脉，此刻接二连三的扑通到了房间门口。 张哥愣住了，有些惊慌：“你在做什么？” 人对他来说，解决起来轻轻松松。 可是丧尸是不知道累的，它只有咬人的本能。 躲进安全的房间也是他们的计划之一，此刻她在做什么，引丧尸吗？ 楚月平静地说道：“你不是觉得不公平吗，我叫一些小伙伴过来。” 说着，在屋内开始疯狂地洒血包。 这群人见状，纷纷想往外跑。 开什么玩笑，再继续待在这个房间里，岂不是瓮中捉鳖？ 可是楚月不会给他们机会，她手中凭空出现了一把大炮，轰的一声，墙倒了。 此刻，这里属于走廊的一部分，不再是独立的房间。 这一番操作将在场的人都看呆了。 她这是在干什么？ 明知道打不过，干脆拉着所有人一起下地狱？ 张哥只觉得她疯了，连忙说道：“撤退！撤退！” 楚月笑眯眯地拦住了张哥想要逃跑的脚步：“别急呀，我们不是还没开始吗？” 张哥不想搭理这个疯女人，这么多丧尸，稍微不注意被咬上一口那就完了。 虽然被咬可能激发潜能，产生异变，就像欢欢那样。 拥有了更敏锐的感知能力。 但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样的运气啊！ 在他们这个队伍中，除了已经被丧尸咬过且觉醒了异能的欢欢，其他人可都怕丧尸。 总不能把欢欢当成盾，一路让丧尸咬过去吧？ 那样确实不会被感染，但也会被咬死啊！ 张哥彻底愤怒了，他的双眼冒着火，不愿意多搭理楚月一句。 他没有时间浪费在这，他必须立刻马上进入下一个房间。 楚月观察了一下周围，丧尸都来的差不多了，她也可以功成名就的退了。 下一秒。 楚月几步一动，直接跑进了最近的一个房间，门虚掩着，朝着凌夜招手：“快过来。” 凌夜有些无语，又感觉有些熟悉。 他站在房间的最中间，要怎么过去？ 像超人一样飞过去吗？ 可是丧尸已经扑涌而上了。 张哥他们没有办法，现在也没时间去管凌夜，纷纷进入自保状态。 欢欢是最不害怕的那个，她早就被咬过了，且没有感染，所以她并不害怕被咬。 但是她本质上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还是会流血，还是会感知疼痛，还是拥有脆弱的人类本身具有的弱点，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亡。 所以她尽可能快的朝着走廊里面跑去。 率先抛弃了张哥他们三人。 凌夜此刻也有些紧张。 他知道楚月在等他，但是他得想办法先过去。 他朝四周观望了，判断了一下周围的路线，绞尽脑汁在思考怎么才能安全的到达。 短短的几分钟，他失去了楚月的身影。 顿时他慌了。 他下意识看了对面门几眼，刚刚还在的身影此刻已经消失。 人呢？ 她去哪里了？ 楚月虽然自己先跑了，但是他知道她在，他的心里并没有那么慌。 可是此刻楚月不见了，他看不到她的身影，他开始害怕了。 短暂的紧张后，他强迫自己先冷静下来。 张哥他们为了第一个逃出去，此刻已经和丧尸打斗起来。 他暂时靠在房间里面，还算安全。 他得想办法离开这，去楚月那里。 第78章 驯化(三十) 黑暗中，楚月注视着凌夜。 他脸上细小的表情变化全被她看在眼里。 从彷徨到镇定，不过花了几秒钟时间。 不够啊。 还是不够。 楚月挑挑眉，从储存格中取出了更多鲜肉。 都是新鲜的，神经还在跳动的肉。 她悄悄咪咪地朝着凌夜扔过去。 丧尸们更加兴奋，闻着味就一同扑涌而去。 凌夜顿时一阵慌乱。 丧尸怎么突然开始暴动？ 楚月含着笑，目不转睛地看着凌夜。 求我啊。 赶紧求我。 只要你喊一声，我就会出来帮你的。 怎么只会想办法自己解决呢？ 楚月躲在暗处，津津有味地看着。 有点兴奋。 突如其来的攻击让凌夜猝不及防，他连忙向后退了一步，绕开最前方丧尸的攻击。 但是来不及了，刚刚是有张哥他们分散火力，所以他能暂时安全地待着。 但这会，只剩下他自己。 他只能不停地回顾楚月教他的技巧，开始躲避的同时寻找可以破坏丧尸的尖锐物品。 找到了。 不知道为何，他的正前方就摆着一把刀，仿佛就是为他准备的。 他连忙一个下俯捡起刀，奋力劈开正前方的丧尸，重新拥有一定空间。 脑子里扑涌而出的全是楚月之前的教导。 快准狠，一定要插进坚硬的头骨，捣碎里面的结晶。 只有这样，丧尸才会完全地失去行动力。 凌夜按照楚月教导的那般，开始笨拙地尝试。 可是，只有自己真正上手的时候，才能察觉丧尸的头骨有多少坚硬。 以这把刀的硬度，至少需要连砍三，四下，才能劈开头骨。 太难了。 之前看楚月轻轻松松，他以为自己也可以做到，但没想到真正上手的时候这么艰难。 丧尸越来越多，他被挤到了角落。 即便拼命挥舞手中的刀，依旧抵不过不知疲惫和疼痛的丧尸。 在这个过程中，他还要避免自己受到伤害。 绝望的情绪缓缓地蔓延，他的眼眸失去了温度。 有点想......放弃了...... 不是说了会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吗？ 透过重重丧尸，凌夜试图寻找楚月的身影，但什么也没有。 那扇门微微开着，里面空无一人。 楚月不知道去哪里了。 张哥他们似乎也成功逃出去了。 这里，只剩下他自己。 终于，凌夜的反抗开始变得缓慢。 他是个人，不是不知疲惫的机器。 他的体力达到上限了。 凌夜挥舞着刀的手终于缓缓地垂了下来...... 还是得死啊...... 他闭上了双眼。 等了许久。 被撕咬的疼痛感并没有传来。 紧张中，凌夜心中生出了一个猜测。 这种猜测让他浑身像是有蚂蚁在爬。 他缓缓地睁开眼睛。 看到了—— 楚月。 楚月的身上，脸上都是血肉混合物，还夹杂着一些黄褐色的浑浊物。 可是她笑盈盈地看着他。 云淡风轻，就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 凌夜的嘴唇微微颤抖。 声音有些不自然。 “你......你.......” 深呼吸。 “你来了。” 楚月笑着，声音镇定：“当然啦，我说过会陪着你的。” 凌夜眼神微微闪动：“会，一直陪着我吗？” 楚月依旧笑着，声音也没有任何变化：“你怎么这么贪心呢？” 凌夜目光变得凝重，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楚月身上，声音有些低：“不可以贪心么？” 楚月垂下眼眸：“丧尸都处理了，我们可以安心地去找药剂了。” 凌夜微微蹙眉。 他不再问了。 “好。”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这满目狼藉的现场。 药房就在隔壁。 张哥他们已经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走廊里也都是丧尸的碎片。 不知道楚月究竟是如何做到的，这里的丧尸一干二净，全都处理干净了。 它们现在死透了。 静静地躺在地上，不会再以扭曲诡异的姿势站起来。 “到了。”楚月踹开门。 里面都是整洁的药剂。 看来还没有人来过自己。 就连张哥他们，也因为惊慌失措地逃亡没来得及来这里。 楚月就像逛自己后花园一般，细细找着。 忽然，她看到了一个特别的药剂。 她拿起来，认真看了看标签，又放回去了。 是她看不懂的内容。 或许，这是属于这个世界的另外的知识吧。 几分钟后，楚月拿到了破伤风的药。 她又拿了干净的针和碘伏过来。 “你帮我？” 凌夜：“我？” 楚月点点头。 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吗？ 凌夜没有拒绝，他接过楚月手里的东西：“我不太会，可能.......” “那就温柔点。”楚月笑着。 凌夜微微蹙眉：“你怎么好像从未紧张过？” 楚月歪着脑袋：“我应该紧张吗？” 凌夜认真地给楚月消毒，说道：“在这样的环境下，你似乎一点都不害怕。” 楚月笑了：“人总要适应的。” “你这样的大少爷，从小拥有的就是最好的，什么都见过，什么都尝试过，自然不需要刻意地去适应什么。” “但是我不一样啊，我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的人，我的家境不算太差但也不能算好，所以我从小就需要很努力，先适应上学的难度，再适应他人将我改造成社会需要的样子，再适应工作后我的工作身份，我的一生都在适应着不同的环境，对我来说，现在，不过是另外一种适应罢了。” “只是另外一种适应吗？”凌夜重复着楚月所说的话。 药推完了。 他在消毒。 楚月点点头：“是啊，对我来说，现在和以前没有什么不同，都是在努力地活下去罢了。” 凌夜看着楚月，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楚月却笑着说道：“走吧，回家。我想洗个澡。” 凌夜站起来，伸出手：“嗯。” 看着凌夜的第一次主动，楚月忽然说道：“你下次需要我的时候可以喊我的。” 凌夜脸上挂着迷茫的表情。 “你不能一直让我百分百注视着你，你可以主动告诉我，你需要我。” 凌夜脸色在那一刹那有一瞬间的变化，但很快又恢复如初：“我知道了。” 楚月牵住了凌夜的手。 总而言之，有进步。 第79章 不可控 程野回到微生安身边时。 微生安已经处理好了所有的事情。 他似笑非笑，带着点任性：“你来晚了。” 程野有些无奈：“你就不能等等我？” 微生安冷笑一声：“你谈恋爱，还要我等你？” 程野不好意思地笑了：“见一面很难，相处时间很短，总是会贪心的。” 微生安不可置否：“快了。” 程野下意识：“什么快了？” 微生安：“应该是快要结束了。” 看着程野有些迷茫的表情，解释道：“游戏更新了一次，结果涌出了非常多的bug，之前的游戏虽然没什么新意，但稳扎稳打，至少会快速修复被玩家利用的bug，尽量让游戏变得公平。” “可是现在，自从那一次更新后，很多东西都不可控了，比如你获得的这个bug一般存在的道具，比如一人副本的炼狱，比如各种已经被发现了很久却迟迟没被解决的漏洞......” “系统像是忙不过来。” 微生安看向程野，提问：“面对这种情况，你觉得游戏会做什么？” 程野思索了一下：“恢复出厂设置，或者.......” 微生安笑着，接着程野的话说道：“或者再次更新。” 程野点头：“对。” 微生安继续问道：“那你觉得他是恢复原来的版本，还是更新呢？” 程野微微眨眼：“更新。” “是吧，我也觉得会是更新。”微生安笑了起来：“它很自信，它觉得一切都可控，但似乎从它失去死物博物馆开始，一切都不可控了。” 程野有些不理解这句话。 他知道死物博物馆是未来才会出现的道具，是跟着游戏的不断更新，才会逐渐更新出来的新型道具。 但是，只是提前了一点点，它还不过是个半成品，怎么就变得不可控了？ 微生安没有过多解释。 他只是拉着程野来欣赏【神奇的你】的高科技。 “我什么都没有破坏，我们还需要神的眷顾。” 程野看着面前的一团幽蓝色光芒，它蜷缩成一团，被困在一个透明的特殊材质的牢笼里。 身上似乎也绑着各种东西。 “他们是小偷，偷了一部分关于这个世界的规则。” 程野侧过脸看向微生安。 微生安平静地说道：“我会用尽量简单的言语来跟你解释。” “大概就是一台正在运行的电脑，它有着基础的运行公式，里面有很多程序，这个时候滋生出了一个病毒，偷走了一部分的代码，进行了更改。” “简单来说就是你本来需要三枪才可以点死对面adc，但现在一下就行了。” “他们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程野停顿了一下，问道。 信仰是有力量的。 至少在这个世界，它是真实存在会给人正反馈的东西。 就算他们不偷这一部分的规则，人们也都能获得信念的赐福。 为什么要做这件事呢？ 微生安笑了：“这或许就是人类吧。” “人嘛，总是贪心的。” 他们知道就算自己什么都不做，只要行善，遵从内心的力量，都会获得不同的正反馈。 直到有某些人开始动歪心思。 他们不甘心只是做一个平凡的人类。 他们想要更多。 所以策划了这样的大赛。 收集人们的信念，将它扩展成真正能获得正反馈的力量。 在第一个人类真的得到了赐福之后，开始有越来越多的人真的滋生出异能。 逐渐，他们编出的那套谎言得到了所有人的信任。 之所以规定8岁以下，不就是因为小孩才好控制和欺骗吗？ 他们知道真正的秘密就是只要信任一件事的人们基础足够多，这件事就会逐渐被规则注意到，然后逐渐满足人们的心愿。 信仰是有力量的。 汇聚在一起的能量越多，越容易成真。 所以他们利用了这一点。 让人，真的可以升级。 这像是突破了某种限制一般，让人额外的多出了不可控。 当然，他们做这样的事肯定是会被发现的，所以他们用更多的信念屏蔽了这里。 这里是全国异能者最多的基地。 自然拥有最纯粹的信念。 被偷走一部分的规则怎么也不会想到，它的一部分就在离它最近的位置。 他们利用被偷走的这一部分，更改了获得反馈的难度和上限。 让人更容易激发异能，获得更奇怪，上限更高的异能。 当然，这些人只会被他们拿去做实验，去研究怎么获得更强大的异能。 “你要放了它吗？”程野看着这一团蓝色，问道。 “暂时不行。”微生安摇摇头：“至少让大家都有了异能，再让这个世界归于平静吧。” 程野微微皱眉：“我还是有一点不理解。既然在这个世界，信仰是有能量的，能量会给予正反馈，为什么大家不团结起来，非要用这样的方式......” 微生安笑了：“不怕神对手......” 程野释然了。 是啊，这个世界上很多事剥丝抽茧的话，都是很容易就能做到的。 但是，耐不住人都有各自的想法。 有些人的思维是达不到某种高度的，他理解不了自己眼界之外的世界。 所以哪怕你是真心想帮他，他也会以为这是在害他。 就像是玩桌游「我是大老板」一般。 哪怕你想拉拉愚笨的队友，明知道这场谈判自己不获利，只是为了拉小和第一名的差距。 哪怕牺牲了个人利益，试图拉一拉垫底的队友，试图让第一名退位，他们也理解不了你的意思，甚至还会主动送上自己手里的筹码。 这才是最无力的时候。 游戏不会按照理想化的那般进行，因为人就是可变的，随时都可能发生变化的。 人的智商不同，带来的不同反应都会影响一件事的最后结局。 那么他们，又怎么会容许这样的风险发生？ 不如用欺骗，不如用隐瞒，用可控的方式让大家听话。 他们想超越规则的限制，让自己获得更多的东西。 只是可惜，微生安还是顺着蛛丝马迹找到了最终的答案。 现在。 答案说明所有。 一切尘埃落定。 ...... 第80章 进场 “这里的事情我会收尾，你要去见楚月吗？”微生安问道。 程野想了想：“接下来是不是就去看看小明留下来的那三个副本？” “可以等楚月出来后一起去。”微生安给了答案。 程野彻底放下心来。 他说了一声“多谢”，然后朝着来时的路走去。 也不知道楚月那边发生什么了，她已经很久没有给自己发消息。 是很忙，还是...... 程野带着疑问快速地回到了死物博物馆内，又从死物中出来，直接来到了楚月的别墅内。 这种穿梭世界的感觉，就好像哆啦a梦的任意门一样。 从别墅中出来，程野四处转了一圈，没有看到楚月。 估计是出门了。 他朝着大厅走去，然后止住了脚步。 和几个丧尸四目相对。 程野眨了眨眼。 他开错门了？ 不是一个现代主题的副本么？ 怎么丧尸都出现了？ 这发展速度也太快了一些吧！ 程野还在感慨时。 楚月拉着凌夜的手回来了。 程野眼神闪了闪。 三秒钟。 他躲了起来。 楚月照常打开了别墅的门，然后重新关上。 她将血淋淋的衣服卸下来，朝着浴室走去：“楼上也有沐浴间，你去楼上洗吧。” 凌夜轻声应下。 两个人渐行渐远。 直到凌夜走开了。 程野才从躲藏的地方出来。 他看了看凌夜离开的方向，再次将目光移向楚月进去的沐浴间。 想了想。 思考了一番。 抬起腿走了过去。 轻轻的敲门。 楚月抬起眉头，有些莫名其妙。 凌夜绝对不是这种轻薄好色之徒。 都说了她要去洗澡，敲门做什么？ 她微微皱眉，将准备好的海盐放下，朝着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停下脚步，轻声道：“有事？” 程野勾起唇角：“想贴贴。” 楚月：“？......！！！” 门被打开。 朝思暮想的脸出现在楚月面前。 程野扬起笑容：“看见我傻了？” 楚月摇摇头：“是惊喜。” 程野走了进来：“你长本事了啊，几天不见会带男人回家了。” 楚月重新将门关上，娇嗔道：“你少取笑我，你看看我脏的。” 说完委屈巴巴地伸出手，又指了指自己的脸蛋。 程野拿起一旁的毛巾，沾了水，开始给楚月擦拭起来。 “怎么回事？这副本之前不还好好的。” 楚月叹了口气，从小日子无脑投毒开始一路说到现在。 “这样看来，这场丧尸是有预谋的。”程野垂下眼眸，脸上挂着几分凝重。 楚月点点头：“是啊，但是从一开始，副本就只给了这一个解决办法，也就是说丧尸的爆发是不可抗力。” 程野回忆了一下楚月所说的那些线索，串联在一起确实是一条非常清晰的路线。 一个如此优质的男人，唯一折服他的方法不就是让他跪下吗？ 有且仅有这一种解法。 但是...... 其他的东西......有些熟悉。 他沉默着和其他的碎片化信息联系在一起。 过了很久，他轻声说道：“有点，奇怪。” 楚月没有完全理解程野的意思，跟着说道：“其实我也觉得......” 程野面色凝重，浴室暖光在他的脸上打下一片光影，他沉声道：“我的意思是，或许这几个世界，都是在同一片天地下。” 楚月皱着眉头。 程野自顾自的说着：“他们的目标一致，在做的事情也一致。” 他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凝重和复杂，整个人身体绷紧，似乎有些严肃。 楚月没有打断程野，她知道这是他在思考总结的状态。 又过了一会，程野放松了下来，伸出手摸了摸楚月的脑袋：“好啦，等有确切的证据我再跟你说吧，你看你这一身血腥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受伤了。” 听到这话的楚月兴致来了，问道：“你刚看到我的时候没有一点点担心？” 程野本想回答，又止住了，思考了一番才说：“这种送命题我可不回答。” 楚月笑了，俏皮地戳了程野一下：“是是是，就你最聪明了。” 程野点点头，那当然啦，回答担心就会被追问为什么不关心她，回答不担心.......这还是个人嘛。 他才不上当呢。 楚月走到浴缸旁，回头看了看站得笔直的程野：“你还不出去？” 程野有些迟疑，缓慢地问道：“......我，没看过？” 楚月乐了：“你觉得呢？” 程野微微蹙眉：“不应该啊，我怎么忍的？” 楚月笑得更欢了：“既然都忘了，那就等你想起来再说吧。” 说着就走上前要赶程野出去。 女人的力气怎么跟男人比。 程野直接握住了楚月的小手：“想看。” 楚月这时终于有些害羞了：“你出去啦。” 程野稳如泰山，脚步不带移动的：“害羞？” 楚月抬起头，露出一双清澈的眼眸：“这不是我的身体。” 程野反应了过来。 他松开楚月的手：“我的，走了。” 楚月含着笑，看着程野离开了浴室。 这才卸下自己身上的衣服，走进浴缸里。 不得不说，在这么冷的天气，泡上一个热乎乎的澡，喝点调制好的鸡尾酒，再放点舒缓的音乐，是真的让人放松啊。 半个小时过来。 楚月将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走出来后，才发现凌夜和程野坐在沙发上大眼瞪小眼。 楚月觉得好笑，但还是忍住了自己的笑意。 “一起看个电影？我去准备夜宵。” 凌夜望向楚月，脸上是欲言又止的表情。 程野坦然自若。 他知道楚月的副本任务，也知道凌夜是谁，两个人在一起这么久了，基本的信任是很难被旁的事所影响的。 楚月看着凌夜：“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程野。” 凌夜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的心里也如同排山倒海一般。 一时间像是周围的空间都被压缩，他的血液也凝固，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楚月神情自然，继续说道：“这是我原来公司的老大，凌夜。” 程野朝凌夜点点头，就当打过招呼了。 其实在楚月出来之前，凌夜很意外别墅里还有另外一个男人，他也试图询问程野的身份。 但当时的程野来回只说一句话：等楚月介绍。 他不知道该怎么介绍才不会影响楚月的副本进度。 他觉得这样的主动权应该交给楚月。 他是个男人，更不会在游戏上和人斤斤计较。 这是性命攸关的事，不是情情爱爱就可以减弱几分威胁，也不是有情能饮水饱。 所以他，必须等待楚月的回答。 这是她的副本，只有她知道怎样的回答最合适目前的进程。 而他们两个人，同时默契的事情是：都知道接下来的副本，两个人会在一块了。 这是无需多言，双方见到彼此第一眼就明了的事情。 第81章 啊? “你，你好。”凌夜简单地打了个招呼。 楚月则打开了投影仪，将遥控器递给程野：“你们先看会电影，我去弄点吃的。” 程野将遥控器递给凌夜：“咱们一起弄。” 凌夜看着两人亲亲我我地走进了厨房，手里拿着遥控器许久，却始终没点下开机键。 他的目光停留在楚月的背影上，偶尔扫视一番程野。 过了许久，他收回了目光，打开了投影仪。 程野自觉地去将菜洗干净，楚月则将配料先切好。 两个人配合得极好，似乎很久以前一直是这样做的。 “夜宵的话，吃点能边吃边看的东西？”楚月想了想。 程野点头：“老婆大人说什么都好。” 楚月笑了：“陪我过完这个副本？” 程野继续点头：“是啊，等你出了这个副本，我们一起去小明说的那三个，就当旅游了。” 楚月无奈：“好一个旅游。” 程野笑嘻嘻的：“换个世界看看嘛，副本不下不行，这心态还不得端正点。” 楚月继续切着菜，嘴里说着：“你和以前相比，变了不少。” 程野想了想，说道：“我以前是不是还挺没劲的。” 楚月想了想：“你倒挺有自知之明。” 程野笑了：“我一开始刚进游戏的时候，一直是一个勤勤恳恳一步一脚印的老实人，后来微生安玩弄我，又遇上一个小明，我有一段时间一直觉得我的脑瓜子嗡嗡嗡的，我一直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把游戏真的就当个游戏，一点都不在乎自己性命。” “或许潜移默化中，我也被他们改变了不少，现在下游戏，虽然谨慎，但心态平和了不少。” “是。”楚月承认。 他以前多一板一眼的啊，生怕一步错了会让队友受伤。 而现在就算在游戏内，开开玩笑也不绷着脸了。 人放松多了。 “不过......”程野瞥了一眼坐在客厅的凌夜。 他看上去可怜兮兮的，一米八几的大高个蜷缩在一起，好像个被人抛弃的小狗。 “你说我是你男朋友，真的没关系？” 楚月挑了下眉：“你不是我男朋友？” 程野举起双手：“我可不是那意思。” 楚月垂下眼眸：“他的资料你也看过了，人生履历多么光鲜亮丽，几乎是普通人一辈子没办法追上的程度，你觉得在这种情况下，色诱他会是好办法？” 程野认同：“确实不明智。” 楚月戳了一下程野的腰窝：“那不就是了，他什么女人没见过，又怎么会为我这点小心机上头。” 说着，楚月还讲了一下之前试图用的计量，都造成了反效果。 程野看了看楚月，又瞥了一眼凌夜：“不愧是人中龙凤。” “所以啊。”楚月笑了笑：“其实你来的正是时候，或许他开始对我有一点点的好感了，但是我不需要他的好感，我要的是他的臣服。” “不止是我，而是游戏任务。” 程野理解，他点了点头：“那不得多带他出门遛遛。” 楚月看了一眼程野：“你挺坏的。” 程野：“那你喜欢吗？” “喜欢啊，都喜欢，你无论什么样子我都喜欢。”楚月平静且郑重地说道。 “好了好了，每次问你这个问题，你都这么严肃。”程野无奈。 楚月看着程野：“因为是认真的，每一次都很认真，我不想嘻嘻哈哈的，我想让你感觉到我的认真。” 程野放下手中的菜，抱了抱楚月：“我知道的，我都知道。” 孵蛋这件事，确实是有利的。 微生安没有说错。 从他孵这个蛋开始，他的记忆限制愈发松动，很多时候看着楚月，就会想起一些事情。 那些深入骨髓的回忆，从来没有消失过。 游戏没有那么万能。 这个发现更让程野清楚，游戏没办法无缘无故抹去什么东西，它们也有弱点，也有自己的约束。 它只能封闭自己的记忆，并不能抹去。 所以。 他会战胜游戏的，终有一天。 楚月继续切菜。 今晚的菜单是油炸小酥肉和凉拌卤牛肉。 特别适合看电影的时候吃上两口。 这些菜做起来也快，在和程野的拌嘴聊天中，两道菜就做好了。 两个人一人端着一盘走到客厅。 凌夜早就恢复如初，在他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楚月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凌夜。 他若是什么时候脸上拥有丰富的表情，那才吓人。 程野主动招呼着：“兄弟，一起吃点喝点？” 凌夜点点头，举起手中的杯子：“幸会。” 楚月也举起杯子：“家里屯的吃食足够吃一年了，你别有负担，我们肯定会活到世界恢复如初的那一天的。” 凌夜看向楚月：“你什么时候有的男朋友？” 楚月笑了：“你可是大忙人，不关心周围同事的私生活很正常，这是我好几年的男朋友了。” 凌夜：“那你发烧他不来照顾你？” 楚月依旧面带笑意：“他在外地，我们是异地恋。” 永昼和永夜可不是异地，都快异国了。 凌夜一时大脑有些宕机：“异......异地？” 楚月点头：“是啊，自从丧尸爆发之后，他就很担心我，徒步从邻省走了过来，今天才走到。” 楚月说得一本正经。 凌夜听得一脸迷茫。 他微微张开嘴：“啊？” 楚月继续说道：“虽然花的时间长了一些，但人还是来了，我觉得这样就够了。” 凌夜不死心：“丧尸爆发，徒步行走，从邻省过来？” 楚月点头。 他的目光移向程野。 程野跟着点头。 凌夜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变化。 是那种绝望之中带点挫败，诧异之中又带着灰心的复杂情绪。 他是怎样都无法想象，一个人，手无寸铁的人，是怎么在丧尸爆发的世界里，徒步从另外一个城市来到这个城市。 身上还没有任何挂彩，受伤。 凌夜的自尊心狠狠地受到了创伤。 他忽然觉得自己什么也不是。 以前不过是运气好罢了，真到了考验人的时候，他就是个小弱鸡，需要女人保护的小弱鸡。 ....... 第82章 运气 凌夜的脸色变得有点差。 好像乌云在上面扎了根，气氛也冷峻了几分。 程野连忙出来打圆场：“害，我这种乡下孩子，每天打打闹闹习惯了，皮肉紧实得很，那丧尸就是凶一点的小狗狗嘛，绕开就行了。” 程野不解释还好，越解释凌夜的脸越黑。 楚月感觉也差不多了，打断程野说道：“好了，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国家肯定不会放弃我们的。” 凌夜不愧是超级变色龙，三分钟左右，他的神情又恢复如初了。 他自然地夹起盘子里的小酥肉，说道：“我能做点什么吗？” 楚月看向凌夜：“嗯？” 凌夜郑重地说道：“我总不能在这白吃白住，什么也不干，还让你伺候我吧。” 楚月笑了起来：“你是我老板啊，你忘了。” 凌夜垂下眼眸，影视氛围灯的照射下，他的面目明暗不清：“我早就不是你老板了，在这个世道，这一块新鲜的肉足够人争夺。” 楚月看向凌夜。 是了，无论什么时候，凌夜的灵魂不会变，他始终是那个阅历丰富，见多识广的男人。 他的智商并不会随着社会的退化而退化。 人性的那点东西，他看得很清楚。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楚月耍小心思反而被他厌弃的原因。 什么都看得清的时候，又怎么会为虚情假意动心。 楚月目不转睛，思考了一些，认真地看着凌夜，诚挚地说道：“我知道大部分时候，人和人之间是复合交换，能玩到一块肯定是能得到什么，无论是摸得着看得见的物质，还是精神方面的愉悦，总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戏码，但是在这个时候了，你却跟我计较一块肉值多少，多少有些让人伤心了。” 凌夜神情复杂，他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但程野就坐在旁边一脸无辜地看着他，让他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沉默，只能沉默。 电影开始了，楚月下意识关了灯。 整个房间只有幕布反射出来的光线。 昏暗的环境有莫名的情绪在蔓延，滋生得人心里发酸。 程野和楚月倒是看得起劲，唯独凌夜，双目虽然盯着屏幕，心里却想着其他。 …… 一夜过去。 第二日，天气更冷了。 楚月不得不拿出过冬的衣服，顺便将家里的地暖也通通打开。 凌夜看着忙活的楚月，问了一句：“我们就这么坐着等，不做点别的什么吗？” 楚月瞥了一眼凌夜。 当然不是啦，她马上就要把别墅炸了。 这么安稳祥和的日子，到今天结束。 其实别墅里吃的并没有那么多，只是她有任意门，根本不担心吃食罢了。 但现在凌夜问了，楚月自然装出一副小白花的样子：“这样不好吗？别人还需要到处寻找食物，而我们舒舒服服地待在家里。” 话是这么说没错。 凌夜看向楚月：“如果一直没有救援，城市一直这么萧条下去呢？” 楚月笑了笑：“但我们至少可以平稳的过一年。” 话题到此结束了。 楚月知道凌夜在担心什么。 他从来不是一个安于现状的人，每次公司都能更上一层楼，都取决于他的决断力和眼界。 他不会让公司原地踏步，即便目前的业务足够活得很好，但他需要公司动起来，永远有新的项目，哪怕赔钱了也没关系，公司必须是创新的，是跟得上时代的。 而现在，他担心的也是相同的事。 就像80年代的万元户，若是什么都不做，到现在被通货膨胀挤压成穷人了。 他又怎么会坐吃山空呢。 但这个话，他又没法说，毕竟楚月说得对，现在一切都好，安静祥和，这个世上除了那些早就有消息和被国家保护起来的人，估计没有人能比他们过得更好了。 可是…… 他不相信一步不迈的运气。 楚月从来就没想到要好好活着，她满脑子都是怎么快速度过副本，自然不会让日子安详下去。 下午的时候空出时间来，楚月将想法和程野说了。 两个人一拍即合。 程野打着去探索四周的名头出去安装炸药了。 楚月则留在家里驯化凌夜。 夫妻分工，贼有干劲。 程野勘测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别墅区本来人就少，就算之前楚月花心思引来了一波，但还是少。 想要创造不得不落难而逃的场景，得花点功夫。 何况程野并不想影响到其他人，他逃亡他们的，那些还在别墅里苟活的人他不想波及到。 在精心策划之后，程野在夕阳西下时回了家。 这个时候楚月早就做好了饭，和凌夜一同坐在桌子上等程野。 程野看不出来有什么痕迹，就仿佛只是出门玩了一趟。 这种差距让凌夜心里压力更大，他从未输过，却从丧尸爆发开始后一直在输。 有点难以言喻的情绪在心里蔓延，但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压下去，做出一副平和的样子：“外面怎么样？” 程野看向凌夜，笑了笑：“还行，丧尸确实仿佛进入了冬眠期，说是进化也不是没有可能，我们也得小心一些，万一他们进化完成了，真没现在这么好处理。” 凌夜的脸色凝重了几分。 这正是他担心的地方，未来向来是说不定的，各种意外都有可能发生。 这场丧尸是人为的话，那很多事情并没有那么乐观。 楚月给凌夜夹了菜：“好了，别想那么多，至少我们现在很安全，对吗？” 凌夜点点头，深思了一下说道：“其实我有个想法，我们这块区域差不多在这个城市的最中心，周围的大型商场，药店，都很聚集。”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能把这片区域清理出来，做一个安全基地，这样有人，我们就有劳动力就不会坐吃山空，而有了安全基地，我们也有更多的力量可以对抗丧尸。” “我们现在手头刚好有这么多食物，做前期的补给也够了……” “谁知道一年后是会更糟糕还是更好，还是得做长远打算……” …… 第83章 目光 楚月看向凌夜。 他说的很平静，似乎这不过是他一时的念头。 但楚月知道，凌夜始终想得比别人远，这是他的本能。 程野轻笑了一声：“好主意，但凭什么服众？” 凌夜眉头一皱，心里一咯噔。 是啊，光凭手上有物资要怎么服众？只会引来豺狼虎豹的目光。 一个人没有能力光有资源，是会被洗劫一空的。 这里。 可不再是原来那个法治社会了。 凌夜苦笑了一下：“是我考虑不周。” 楚月将手轻轻放在凌夜的肩上：“你说的是对的，不要否认自己。” 凌夜的脸上一闪而过一丝难隐的神情。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缓缓地将头低下了。 他理所当然地将楚月和程野的强大当成自己的了，理所应当地忽略了如果没有军事实力又怎么去管理人心复杂的生物？ 在任何时期，乱世重典都是常态。 想要服众，不能手上毫无威胁力。 一时间，凌夜的心情很复杂，他沉默着不说话，继续吃着东西。 程野看了楚月一眼，两人短暂地四目相对，又移开了目光。 好日子不会太长了，接下来该逃亡了。 傍晚时分。 夕阳西下，天气变得更冷了。 楚月有些忧虑地站在窗口，看着窗外下起了雪。 “真的越来越冷了。” “是啊，天气异常。”凌夜站在两米远的距离，接话道。 楚月没有回头，她依旧盯着窗外：“在丧尸爆发前，世界各地就开始频发天香异常了。” “你是说那些突然的暴雨，地震等自然灾害吗？”凌夜问道。 楚月轻微点头，垂下眼眸。 原来这些凌夜也注意到了吗，他的观察力…… 凌夜声音有些低沉，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清：“一切都有迹可循，是我遗漏了。” 楚月：“说这种话，你也不是万能的呀。” 凌夜笑了：“也是，各有所长嘛。” 楚月微微皱眉。 程野从二楼下来：“我收拾好房间了，把重要的物资都集中在了阁楼，这样就算有敌人来袭，我们也能躲一下。” 末日最可怕的也许不是不知疼痛没有情感的丧尸，而是那些看不透的人心。 虽然他们这个三人小队看起来坚不可摧，但在一排的热武器连续轰炸下，金刚石也得碎成渣。 而且，这也是做给凌夜看的，让他知道，他是他们中最弱小的那一个，他身上的衣服，吃的食物，所享用的一切都是他们给予的。 楚月转过身子，看向程野：“下雪了。” 程野微微一怔：“想合影吗？” 楚月笑了：“好啊，很久没看到这么大的雪了。” 程野又重新走上楼梯：“我去拿相机。” 凌夜站在两人中间，就好像是多余的那一个。 他微微地朝旁边移动了步伐，让自己退出两人的目光范围。 静静地看着程野走到楚月的身边，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走到院子里。 天上飘着细小的雪花，渐渐的，雪花开始越变越大，地上也包裹上了一层洁白的雪花，如同地毯一般铺开，整个世界成了银白色的城堡。 月亮出来了。 隐约中，似乎带了一丝月色。 楚月伸出手，在空中接住了雪花。 她看着对面认真帮她拍照的程野，忽然觉得时间停在这也挺好。 两人一起白了头，就仿佛已经过了一辈子。 或许能下副本也是上天给他两的恩赐，一起见过了那么多的世界，去过那么多地方，共享了许多人一辈子无法体验的经历，拥有非常多……宛如梦幻的回忆。 或许，世上没有什么极坏的事情，都是好坏参半，各有所长。 程野立好三脚架后，设置了定时拍照。 走到楚月面前，搂过她的肩。 “笑一笑，我们拍个白头的照片。” 楚月勾起唇角，看向镜头。 随着闪光灯落下，两个人的合影永远地留在了储存卡里。 就像这一刻，被永久的保存。 程野的目光悄悄地看了眼站在客厅的凌夜，轻声说道：“今晚开始吗？” 楚月仰起头看天上飘飘洒洒的雪花：“下雪了，很合适。” 程野搂紧了楚月：“那就开始吧。” 随着一声巨响，路边的感应灯分分亮了起来。 不远处似乎在冬眠的丧尸一个个侧过了头，朝着声响的方向望去。 在这一声轰炸声过后，陆陆续续又响起了十几声。 它们从远方而来，接二连三地到达了所在别墅附近。 凌夜顿时一惊，他连忙开门跑了出来：“你们听见了吗？” 楚月和程野点点头，有些担忧地看向声音的方向。 凌夜也跟着望了过去。 路灯随着声音的消散也依次暗下，漆黑的远方并不能看见任何东西。 凌夜有些紧张：“发生突变？” 楚月有些担忧：“不太像丧尸能搞出来的动静，或许是……人为。” 凌夜脸色变得凝重：“有人想唤醒丧尸。” 程野看向凌夜：“何出此言？” 凌夜的语速变快：“之前我和王哲在去医院的时候，遇到了一群人，拒他们所说这些丧尸或许在短暂的冬眠。” “冬眠进入进化期，待冬眠结束，它们会变成更凶猛的怪物，可能会生出更恐怖怪异的能力，到时候……或许就不像现在这样容易处理了。” 楚月点点头，对着程野说：“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程野挑了下眉：“所以这是故意在加速唤醒丧尸的时间？” 凌夜沉声道：“不一定，也有可能是有人也发现了丧尸的不对劲，毕竟一开始的丧尸是很活跃的，而现在变得行动更缓慢思维似乎几乎停滞挺不正常的，用这种方式可能是想打断丧尸的冬眠。” “避免升级？”楚月补充到。 凌夜点头，漆黑的眼眸看向远处：“无论哪种，丧尸开始暴动了。” 虽然看不清远处的光景，但嗡嗡沙沙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忽然，起火了。 暖橙色的光亮照亮了远处的光景。 密密麻麻的丧尸让人心中一颤。 他们以诡异的姿态正在朝着楚月他们走来。 四周，全都是。 他们退无可退。 第84章 嗯? 楚月曾以一己之力清理了一条街的丧尸。 但要知道，那是白天。 白天的丧尸和夜晚的丧尸是不一样的。 或许是受光照影响，白天的丧尸要比夜晚的丧尸弱上不少。 而现在，宁静的夜晚正是它们的战场。 火光之中，丧尸们整整齐齐地朝着他们奔驰而来。 凌夜慌乱中保持镇定：“他们为什么目标直接是我们？” 楚月和程野对视一眼，不愧是霸总身份，反应依旧这么敏锐。 那当然是因为在所有的别墅中，只有他们这栋别墅充满了诱人的味道。 这可是程野这两天辛辛苦苦涂上的。 但这些肯定不能和凌夜说，楚月皱着眉头：“报复。” “报复？”凌夜一下午想到了在医院时遇到的那队人。 的确，当时的楚月直接砸开了墙，让所有人处于危险之中，他们想要报复也很正常。 以其人之身还治其人之道。 当时楚月让他们陷于丧尸之中，现在他们让楚月等人同样如此。 很合理。 但凌夜觉得有些不对。 时机紧迫，凌夜也来不及多想，快速说道：“我们得赶紧撤离这里。” “物资怎么办？”楚月不慌不忙，平静地问道。 物资。 是啊，物资。 这栋房子里有大量的物资，如果放弃这里等丧尸完全占据了再想回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可若是不离开，这么多丧尸估计几分钟就可以推翻这栋楼。 凌夜当机立断：“活下来，先活下来。” 楚月没有反驳，她和程野将凌夜包围在中心，沉声道：“你先回房间。” 凌夜挑起眉头。 楚月侧过脸，风扬起她额前的碎发，张扬的笑意挂在嘴边：“听话。” 凌夜微微一愣，听懂了潜台词。 他帮不上任何忙，他甚至会拖后腿。 在沉默中，他艰难地移动自己的步伐，重新走回了别墅里。 隔着一扇窗户。 看着楚月和程野开始清理丧尸。 他们两并肩作战，双方都能及时分担对方的压力，在丧尸即将突破防线时给与最恰当的一击。 随着打斗距离变远。 程野和楚月很快消失了身影。 他们通过丧尸间的间隙，躲到了安全位置，然后隔着远远地观察起凌夜。 凌夜在失去两人的身影之后，脸色微微一变。 天很黑，丧尸已经将别墅包围了。 凌夜感受到了孤立无援，他看着窗外密密麻麻的丧尸，他知道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此刻也站满了丧尸。 他无路可退。 似乎下一秒他就会被丧尸潮吞没。 等等，有些不对劲。 他为什么一直遇到相同的处境？ 为什么总是被丧尸包围，总是在生死之间，总是似乎一命呼吁？ 算起来，这已经是第四次了…… 从一开始在他家，楚月从丧尸的包围圈中将他带出来后，一直到现在，他似乎经常被丧尸包围。 一直脚踩在生死线上。 这是巧合……还是刻意？ 天生的敏锐程度让他无法忽略这个问题。 每一次被包围的情景重新在他脑子中重现。 每一次，似乎都是因为楚月…… 凌夜重新将目光窥探向黑夜。 除了茫茫的丧尸，看不到任何身影。 漆黑的夜晚就仿佛一个奇怪的野兽，能吞噬掉所有的活物。 他的心里莫名地滋生出一丝期盼，要是楚月在就好了…… …… 够了，不对劲。 他并非是一个软弱的人。 但是此时此刻，他对楚月的依赖之心到达了顶端。 丧尸在剧烈地拍打着房子。 整个别墅似乎摇摇欲坠。 他又重新回到了每一次丧尸包围的困境之中。 他分明知道这种情绪不对劲，他在努力地克制着。 明明从小他就知道，在这个世界上靠任何人都没用，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可他自然克制不住地……开始思念楚月…… 思念每一次丧尸即将吞噬他时，天降的那只温暖的小手…… 她似乎有着翻天覆地的力量，让那些张牙舞爪的丧尸接近不了他分毫。 不对不对不对。 凌夜闭上了眼睛。 他已经看出来不对劲了，为何还是会脆弱，为何还是会期待。 这明明就是一个围绕着他设定的局。 但是为什么呢？ 现在是乱世了，他的身上没有任何价值。 如果是喜欢他的话…… 她明明就有男朋友了…… 不对，停止。 不要去思考对方为什么这么做，停止内耗！ 凌夜紧闭的双眼微微颤抖，竭力克制着自己胡思乱想的脑子。 他无法抗拒自己的好奇心，无法理解楚月这么做的原因。 他唯一确定的就是，每一次让他陷入困局的都是楚月，但每一次救他于水火的也都是她。 停止！ 停止！ 停止！ …… ……她在哪里？ 凌夜的表情松动，纠结，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漆黑的眼眸里满是迷茫和无助。 她在哪里？ 屋内的灯光开始摇晃，灯泡一闪一闪的似乎下一秒就要断电。 可怕的丧尸们还在不知疲惫地拍打着别墅。 他好像要被吞噬。 他没有任何退路。 凌夜的双手缓缓地垂了下来。 他眺望远方，无穷无尽的丧尸似乎闻着味道接踵而至。 他会被撕碎吗？ 会死在这里吗？ 楚月是躲在哪里正在观察他吗？ 他的每一个表情和动作都在观察之中吗？ 那他如果喊她的名字，她就会来接他吗？ 穿越这么多丧尸，然后进来接他吗？ 凌夜的身子微微颤抖起来。 面对死亡，没有人不空间。 这些丑陋的，庞臭的，怪异的丧尸，一个个对他虎视眈眈。 他还不想死。 无论她的目的是什么…… ……会救他的吧…… 凌夜闭上双眼，嘴唇动了动。 第一次，没有喊出声来。 他的脑海重新浮现那天楚月说过的话。 “下次需要我的时候可以喊我的。” 现在就是她口中的下一次吗？ 命中注定早有预谋的下一次？ 似乎有什么东西吞噬掉了凌夜的思维。 他轻轻地喊出了楚月在这个世界的名字：“王哲。” 声音太小了，还没有丧尸的嘶吼声大。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凌夜睁开了双眼。 “王哲……” “王哲！” “王哲！！！” 第85章 做我的狗 凌夜紧紧地闭着双眼。 他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握了起来，微微颤抖。 紧绷的身子彰显着他的紧张。 他也不确定，也不知道，对未来又期盼又害怕。 万一他喊了，但她根本听不到怎么办？ 万一他所猜测的，只是他敏感了…… 轰—— 门被撞破。 大量的丧尸涌了进来。 凌夜就像是误入狼群的羔羊，背靠在墙上瑟瑟发抖。 他环视四周，除了丧尸再无其他。 汗流浃背。 浑身的血液凝固。 这次，是真的要死了吧..... 凌夜身子抑制不住地开始发抖。 人类面对死亡最本能的反应，在他身上完全地表达。 在丧尸扑过来的最后一秒，他依旧努力地抬起头，试图从这茫茫的丧尸中看到那个想要看见的人影。 可惜...... 什么也没有。 所以不会有人一直被上天垂怜，对吗？ 他的好运或许就在今天截止了。 凌夜放弃了。 他重新垂下脑袋，等待着最后的死亡。 “怎么闭着眼？” 清脆干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凌夜猛地睁开了眼睛。 是楚月，是她。 她浑身上下干干净净的，就好像仙子一般。 凌夜想要说话，可是身体一直不住地颤抖，嘴唇在上下打架，什么也说不出来。 楚月弯了弯眉眼，依旧是轻松的语气：“我怎么会丢下你不管呢？” 凌夜大口喘着气。 漆黑的眼眸里满是复杂的情绪。 他无法理解一切，也无法理解自己。 他感觉自己在一步步地被驯化，但又不知道驯化什么。 他觉得他在失去自我，就像第一次找不到楚月的时候，他下意识地不适应。 但那个时候还是平和时期，他还有理智，还能思考，还觉得那不过是和其他女人一般千篇一律的小手段。 但现在，他的脑子像起了雾，什么也思考不了。 这个女人。 她究竟想要什么？ 楚月再次伸出手：“傻了？” 凌夜缓缓地摇了摇头，哑着嗓子：“没有。” 楚月保持着笑容：“那我们离开这里。” 凌夜绕过楚月看向楚月身后，丧尸还在继续涌来，他们确实得快点离开了。 “......程，程野呢？” 楚月笑了笑：“他啊，他得替我们挡住丧尸啊。” 轻描淡写的语气，仿佛这不过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你，你不担心他吗？”凌夜感觉自己好了一点点，开口问道。 楚月理所当然地说道：“他很厉害的，区区丧尸罢了。” 平淡的一句话，却在凌夜的心里翻起了波涛巨浪。 是啊，他很厉害的。 不像自己，什么都不会。 还经常需要楚月来救他。 “你，怎么来了？”前几次他都没有问，但这一次他想问一问。 为什么每一次都这么及时。 到底是及时还是..... 楚月回过头眨眨眼，俏皮地说：“不是你喊我的吗？” 凌夜微微一怔，低下头苦笑：“是啊，我喊你的。” 楚月保持着笑容，但笑意却不达眼底：“我说过的，你需要我的时候要喊我，你今天做到了，很棒。” 凌夜的背微微弯曲。 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的心里竟然莫名地滋生出一丝开心，被夸的开心。 但他又觉得这样不对劲，哪里都不对劲。 他无法抑制住自己身体本能的反应，但大脑尚存的理智又在告诉他不寻常的地方。 算了。 这个世界早就疯了，他又怎么可能完全的弄懂自己和他人呢。 凌夜沉默地跟在楚月身后，朝着外面走去。 待走到小道时，他看见了程野。 月光下，程野正在挥舞着手中的刀。 他的动作过于流畅和猛烈。 一切都恰到好处，每个丧尸需要砍几刀，用多大的力气，他都控制得极好。 每次扎碎晶石后，他就潇洒转身，去杀另外的丧尸。 这些动作仿佛已经刻在他的脑子里，成为了肌肉记忆的一部分。 刀尖上不仅有丧尸黄褐色的分泌物，还有月光反射出来的银光。 他就站在那里，就像英雄一样。 楚月缓缓向前：“我们该走了。” 程野没有回头：“接到他了？” 楚月继续轻声：“接到了，没受伤，我们得找另外的据点了。” 程野继续砍着丧尸：“回不去吗？” 楚月垂下眼眸：“如果不出意外，这片区域很快就要炸了，我看到了埋线。” 程野：“看来确实是报复了。” 楚月微微一笑：“无碍，总是能活下去的。” 站在一旁的凌夜内心纠结复杂。 报复，真的是报复吗？ 可是眼前的这两个人看起来早有准备，面对一切的突发都游刃有余。 但若不是报复的话，丢弃掉安全屋跑到危险的外面，又是为了什么？ 寻找刺激？ 觉得有趣？ 凌夜想不明白，他觉得自己脑子都要炸了。 而他除了瞎想和老实地待在两人身后尽可能的保护好自己，不拖后腿外，什么也做不了。 楚月加入了程野清理丧尸的行动中。 两个人你一边我一边，逐渐清理出一条路。 就在这时。 巨大的轰鸣声再次响起。 楚月所在的那个别墅直接被轰掉了半边屋子。 浓浓的烟火从楼顶冒出，一片火花映亮了周围的丧尸。 隔着这么远才惊觉当时到底有多少丧尸。 它们密密麻麻的，就好像黝黑的蚂蚁，看得人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幸好撤退得早。”楚月感慨道。 程野笑了笑：“幸好吃了丰富的晚餐。” “哈哈。”楚月笑了起来：“也是，今晚的饭还不错。” “下一次能吃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程野回味着，顺手将刀再次插进了丧尸的脑壳里。 “好啦，我们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再做下一步打算。”楚月安抚道。 凌夜跟在两人身后，插不上一句话。 他们的提议都没有什么问题，而他也没有更好的见解。 他只能静静待着，做一个沉默的透明人。 夜晚的雪很大，月光照射着洁白的地面反射出晃眼的银光。 凌夜看着地上并排向前的两行脚印，缓缓地扬起唇角，露出了自嘲的苦笑。 他现在......到底算什么？ 第86章 准备好了吗? “你说他知道吗？” 夜深了，程野他们随便找了一个破公寓楼入住。 公寓的主人似乎那天没有及时赶回来。 冰箱里还摆放着未过期的牛奶，桌子上还有同事发的喜糖。 属于他的物件被凌乱的散在小屋的各处。 厨余垃圾也在垃圾桶里。 可惜他再也没有机会回来收拾了。 按照约定，凌夜住次卧，程野他们入住主卧。 而现在，已经是半夜了。 楚月听见程野这么问，侧过头就看见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 月光勾勒出他明朗的轮廓。 她的眉眼微微弯起，带着些自信：“他当然知道。” 楚月清楚程野在问什么。 程野挑了下眉头：“让他清醒的沉沦吗？” 楚月微微眯起眼睛，轻声道：“程野，他不是傻瓜，他真的很聪明。” “与其做一些小动作引起反感，不如光明正大的。” 程野想了一下，认同了这个道理。 想要瞒住凌夜他们所做的一切是不可能的，他确实很聪明，属于聪明人的敏锐他都有。 他不可能不清楚，楚月究竟在做什么。 不被发现的潜移默化，基本上是理想化的状态。 现在的凌夜，应该已经隐约猜到了什么。 但那又怎么样呢。 他只能选择臣服。 要么死，要么跪。 程野想清楚了，唇边含着笑，声音故意拉了个尾音：“坏女人，你也会这么对我吗？” 楚月笑了：“不需要吧......你还需要我费心思吗？” “这倒也是，我早就是你的囊中之物了。”程野叹了口气，装出一副被拿捏无可奈何的样子。 楚月笑了：“傻瓜，那些手段都是对外的，咱俩，永结同心。” “嗯，我知道。”程野收起他可怜兮兮的表情，伸出手将楚月搂进怀里。 这应该会是凌夜的第一个不眠夜吧。 第二日。 楚月早早地起床。 这里和别墅不一样，除了冰箱里的几瓶牛奶，没有其他的食物。 人活着，就需要吃东西。 “我们要出去找食物。”楚月含着笑对凌夜说道。 凌夜看向楚月。 他觉得她有些不一样了，但又说不上来是什么。 程野站在楚月身旁，说道：“你可以等我们，也可以跟我们一起去。” 说完，两个人都没有等凌夜回答，就直接离开了这个临时营地。 凌夜惊疑地挑了下眉。 反应过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人了。 楼道里丧尸的声音隐约传了过来。 凌夜慌忙上前将门关上。 门一关，房间里空荡荡的，让人心里惶恐。 这里的一切都很陌生。 他不过在这里住了一晚罢了。 这里的家具，格局，所有都很陌生。 加上熟悉的两个人走了，他的心一下子就空了。 感觉被抛弃。 他盲目地四处扫视，像是想抓住什么，可没有一样东西令他熟悉。 在空荡荡的心情中，他望向窗外。 还在下雪。 鹅毛般的雪花飘飘然然地落下。 雪似乎更大了，整个世界被白色包裹，已经看不清原来那些血迹和残尸。 世界像是突然变得干净起来。 遮掩住之前的罪行。 凌夜缓缓地走到窗边。 一只手缓慢地伸到胸前，抚上自己的心脏。 落差感，孤独感，悲凉感。 突如其来的袭击了他。 理智在告诉他，留在这里是最安全的。 这栋公寓楼明显已经被扫荡过了，短时间内不会再被攻击，也不会被有心人盯上。 但是心里，抑制不住地开始想楚月。 就仿佛他离开她的视线范围后，就十分没有安全感。 他可能会再次被丧尸包围。 可能会再次深陷黑暗。 他的心开始慌张。 试图抓住什么，眼神变得飘忽不定起来。 实际上，这些天，确实如此。 一直如此。 只要他身边没有楚月，他就一定会遇到危险。 凌夜的手微微发颤，他转头看向门。 门刚刚被他关上了。 遮挡住外边残忍的世界。 他现在确实是安全的。 没有丧尸围城，没有可怕的声音，甚至没有任何动静。 他开始盘算，到底是出去，还是在这待着。 他们不会不回来的...... 应该会回来的吧...... 凌夜突然有点不自信了。 一直以来他们都在保护他，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将他丢下吧。 一步，两步，三步。 凌夜还是走到了门口。 他的手，就像慢动作一般缓缓地放在了门把手上。 只要他按下去，门一开，他就可以去找他们。 但是他只要不出去，他就安全。 出去，还是不出去？ 凌夜的心里像是有把锤子在敲打。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强行将目光移开，开始在房间里走动起来。 一会走到门口，一会又停在窗前。 终于，他还是打开了门。 门一开，寒风从走廊深处袭来，冻得他打了个哆嗦。 这一下，让他停住了脚步。 站在原地，看着不远处的几个丧尸，踌躇不前。 他的眼神逐渐迷茫，但还是像下定了某种决心，陡然朝着楼下跑去。 现在还来得及，他们还没走远，应该跟得上。 他一路小跑，很快就到了楼下。 感谢上苍，因为下着雪，通过脚印很容易判断楚月他们去了哪里。 凌夜就像阴沟里的老鼠，小心翼翼地跟着脚印快速向前。 很危险。 街上还是有很多丧尸。 即便他学习了一些基础的打丧尸的知识。 但纸上谈兵和实战终究是两回事。 他一边小心翼翼地躲着丧尸，一边尽可能快的朝楚月他们跟上。 风越来越大，刮得雪像冰雹一般往脸上砸，很快他的脸上就覆上了一层冰霜。 他却跑得越来越快。 幸好天气足够冷。 幸好雪足够大。 让这脚步如此清晰。 终于，他看见了他们。 楚月亭亭玉立站在程野身旁，两人刚从一家超市出来，看样子拿了不少物资。 似乎准备回来了。 这一刻，凌夜有些迷茫。 他在原地发呆了很久，才走上前打招呼。 楚月看见凌夜有些惊讶，她好看的眉尾微微挑起，问道：“你怎么来了？” 凌夜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是啊，他怎么来了？ ...... 程野瞥了凌夜一眼，却接话道：“是想出来寻找物资吧，我们找到了足够多的物资，放心吧。” 凌夜复杂地看了程野一眼，点了点头。 楚月没当回事，将手中的物资往凌夜手里一塞：“你来的刚好，帮忙提东西吧。” 凌夜点点头。 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从来不让他做任何事的楚月，现在开始使唤他了。 ...... 三个人就这样朝着新找到的居住点走去。 楚月轻松地和程野谈论刚刚打斗的丧尸，讨论着下一次怎么用更省力的方式干掉丧尸。 凌夜觉得有些尴尬，他们的话题他插不进去，而楚月也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分明，分明昨天不是这样的啊。 但人家小情侣有聊不完的话也属正常。 他默默地放慢了脚步，不再和两人并肩走。 看着前方两个人的背影，隐约中，有些羡慕。 他垂下头苦笑了一下，继续跟着他两往回走。 第87章 是这样 “凌夜，你看一下水烧开了没有。”楚月坐在沙发上，使唤着凌夜。 这些天，他们一路朝着北上。 如果是还有哪个城市可能保留着最后的抵抗力量，那必然是首都。 想要活下去是其二，充当其冲的是让凌夜臣服。 所以必要的危险，生存的压力，缺一不可。 凌夜听见楚月所说的话，下意识就去查看水壶。 他并没有觉得哪里不适，反而有些欣喜。 是的，欣喜。 至少楚月不会对他爱答不理，而是有所需要。 他至少，还算有点用，对吗？ 程野坐在楚月旁边，小声地说道：“一个多月了，遇到了13次丧尸群，死里逃生了28次，有惊无险63次，平均每天三次，他怎么还没完全低头？” 楚月笑了：“不耐烦了？” 程野：“那倒没有，就是觉得有意思，大部分人在多经历几次吊桥效应都妥协了吧。” 楚月眯眯眼睛：“这倒是，确实有些奇怪。” 话锋一转：“不过我有点想吃火锅了，一会半夜回主城？” 程野无奈。 这些天，凌夜肉眼可见的瘦了，黑了，疲倦了。 甚至属于他的那份骄傲也被抹平了不少。 可是楚月和程野却胖了白了不少。 营养补得好，脸色红润有光泽。 “吃，吃吃吃，叫上胖子他们，今晚好好聚一聚。” 为了避免时间差太多，凌夜醒了后找不到人。 他们现在已经发展成在主城准备好所有东西，然后开另外一个副本的门，找一个风景优美，景色靓丽的地方，悠哉悠哉地共度时光。 所以理论上吃一顿饭的时间，和在这个副本里流逝的时间，差不了多少。 凌夜拎着烧好的开水壶过来，给楚月和程野倒上热水：“水烧好了，天气似乎开始有转暖的痕迹，或许丧尸们要清醒了。” 的确。 整整一个月的大雪，让路变得越来越不好走。 但今日，雪开始有隐隐融化的迹象。 那些呆滞的丧尸，似乎也比前几日灵活了不少。 这对于楚月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说实话，她也没有那么多的耐心一直停在这个副本里。 还有很多事等着他们去做。 现在事情的停滞，完全是因为程野在等她结束副本。 她到现在都不知道npc为什么会推送一个这样的副本给她。 到底是想给她什么呢？ 程野看着楚月拧起的眉头，伸出手将它抚平。 轻声说道：“没事的，有我。” 楚月轻轻点了点头，将担忧暂时压下。 凌夜看着程野和楚月之间日常的暧昧，习惯性地向后挪了挪。 他们能收留他，并照顾他，已经让他很感恩了。 而滋生出的多余情绪，全被他强制压下。 先活下来，等末日过去。 可是今日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凌夜向后退的时候，踩到了一个东西，瞬间失去了重心，整个人摔倒在地。 程野和楚月都向他看去。 而程野更是猛地站起来，朝着凌夜走去。 楚月有些疑惑，但也跟着站了起来。 程野从凌夜旁边捡起一样东西，脸色变得很差，他捏紧了那样东西，声音冰冷，厉声问道：“这是从哪里来的？” 凌夜第一次看见如此严肃的程野。 他身上的威压压得他说不出话来。 他的目光望向程野手中的药剂，有些疑惑：“这，这是医院里的东西。” 程野：“你为什么会有这样东西？” 凌夜看了看楚月，又看了看程野：“那天王哲不小心受伤了，我们去医院找破伤风，王哲拿着这支药剂看了许久，又放回去了.......我以为有什么用，就干脆带着了.......” 尘封的记忆忽然被掀开。 楚月一下子想起来了这段记忆。 她当时确实觉得这个药剂很奇怪，上面居然写着看不懂的名字和价格。 而且价格的单位也很奇怪。 星币。 1000星币。 明明这个世界用的货币和现实一样，都是人民币，为什么会有别的单位的价格。 楚月当时以为是这个世界还存在着别的不知名的国家，或者又一些和现实不符的事物。 这在副本中都很正常，所以她也没往心里去。 可是如今看来，这样东西很重要，非常重要。 不然也不会让一向稳重的程野变了脸色。 程野整个人气压很低，他笔直的站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看着手里的药剂。 是了，没错。 他看的就是价格。 1000星币。 在他的认知中，用到星币这个货币的地方，只有星际城。 那是女儿生活的地方。 之前在【恶意】那个副本的时候，也出现了相同的东西。 当时他以为，星际城或许就在那个小镇的旁边。 而现在，这里也出现了这个货币单位。 那岂不是说明...... 程野压了压心中波涛汹涌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一些，他扶起还在地上的凌夜：“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你，星币这个货币单位，在哪个城市会用到？” 凌夜微微皱眉：“据我所知，只有星际城吧。” 心中猜到是一回事，亲耳听见又是一回事。 当得到了确切的答案时，程野浑身忍不住地开始颤抖。 他的脑海涌现了诸多猜测。 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一股脑地涌进脑子里，他感觉自己身上的血液都凝固了。 那女儿呢？ 女儿现在怎么样？ 程野感觉自己呼吸困难，他望向楚月，眼角红红的，声音有些颤抖：“月，月儿，我要去星际城。” 本来按照他们的计划，是去首都寻找庇护的。 但是这会，他没办法再继续按照计划走下去。 他必须见到女儿，他要确保她的安全。 凌夜觉得有些奇怪，但他没有任何异议。 他能活到如今，全靠这两个人的保护。 他没有资格提出异议。 他看了看有些失态的程野，想了想开口道：“但据我所知，星际城是独立管理的，一般来说，他们不对外，也不太有人进去。” “独立管理？为什么？”程野深呼吸，尽可能让自己的思维速度恢复正常。 凌夜思考了一下：“具体我也不清楚，总之，那个地方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存在，他们像是要发展自己的经济，和外界也不怎么沟通，但是他们的药剂确实是数一数二的，很多这种昂贵的药剂，都是出自那个城市。” 第88章 二十年前的子弹 听到凌夜这么说，程野微微蹙眉。 如果是独立管理的，会不会那里还是一片祥和。 毕竟他们不出去，外来人也不怎么进去。 而且确实，那个地方的科技明显高于这里太多。 那里像是未来，而这里，像是过去。 有种微妙的情绪在程野脑中展开，他感觉自己似乎摸到了什么，但它一触即逝，并没有抓住。 楚月无条件站在程野这边。 对于她来说，去哪里都一样。 她本来想要的就不是真实地寻求庇护。 而是，发生危险。 如果去星际城会更危险，对她来说就是在加快副本的进度。 程野握住了楚月的手，轻声说道：“我暂时不能跟你解释，但我需要出去一趟，你等等我。” 他们利用了传送道具。 可以随时传回那栋别墅通过门回到主城。 楚月听懂了程野的意思，她点点头：“注意安全。” 程野快速地离开了房间。 街道上，那些丧尸都裹着一层白雪。 相比于之前乌漆嘛黑各种血迹内脏，现在真的显得很干净。 甚至有一种满大街都在表演人体艺术的美感。 身体的曲度，自然地呈现出一种美。 程野站在原地，深呼吸平复了一下心情，点击了传送。 片刻过后，他回到了别墅。 别墅被他们炸了，此刻摇摇欲坠，断瓦残垣。 站在这片灰黑的建筑里，莫名地有些悲凉。 因为是别墅区，丧尸们没有生人的味道，也显得比大街上的安静很多。 这些日子太久没有活动，它们看起来更像是雕塑。 程野没有过多思考，直接进入了死物博物馆。 王五正在给花草浇水，这些日子，那些花花草草都种了起来，整个死物也变得颇有生机。 墙上还有王五的孩子涂鸦的作画，显得温馨有家味。 看见程野，王五笑着问道：“又要聚餐？今晚吃什么？” 程野面色不是太好，敷衍了一下：“我有点事，一会再说。” 王五立刻明了，没有多说什么：“那你快去。” 程野疾步朝着房间里走去，找到了通往【恶意】的门，快步走了进去。 这是这么多天以来，他第一次跨入这里。 当时在女儿的副本里，还没有死物博物馆这个道具，所以他没办法直接通往女儿的城市。 但是这里，是他认知中离女儿的城市最近的地方。 那个少年说过，星际城就在这个小镇的隔壁，一百多公里。 而且他也可以从这个城市的变化来判断，是不是真的是一个世界。 这里是不是……也在发生丧尸。 公寓楼一如既往地显得冷清。 至那次之后，除掉了梦魇的诅咒，这里的人们生活似乎归于平静。 但谁知道呢？ 毕竟他已经很久没有踏足这里。 这里究竟过去了多久，几个月，几年，十几年？ 他并不清楚。 他朝着楼上走去，记忆中当时道歉的人里有一户就住在三楼，他打算过去看看。 楼梯一如既往的潮湿，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走到二楼的时候，程野忽然停下了脚步。 透过楼梯间的窗户，朝外看去。 他刚刚太急了，还没有打探外面的环境。 若是真的爆发了丧尸，窗外应该有……尸体吧…… 他有些紧张，缓缓地朝着窗外望去。 空荡荡的公路，似乎一片祥和，什么都没发生。 但程野心里也清楚，这个公寓处于非常偏僻的地方，就算是平时也没有几辆车会经过。 一个被人遗忘的地方，就算是爆发丧尸，也可能会成为幸存地。 而且这里没有电视，没有信号，活脱脱地就像是遗弃地。 也不知道梦魇被解除后，这里的居民到底过上了什么生活，更不清楚他们现在，过得如何。 想那么多没有用，程野收回了目光，朝着记忆中的房间走去，走到门口时，轻轻敲了敲门。 楼道很安静。 敲门声很清脆。 甚至能听到淡淡的回音。 等了半晌，没有人开门。 程野有些疑惑，心中的不安更甚，他皱起眉头，简单地思索了一下，抬起腿直接踹开了门。 房间是简单的大开间，屋里的家具看起来都上了年头，破破旧旧的。 房间里也很杂乱，该有的不该有的乱堆在一起。 整个房间有股说不上来的臭味，那种常年不通风的阴臭和奇怪的味道。 床上似乎躺了个人。 程野朝着床走去。 是在睡觉……还是…… 他走到床前，弯下腰查看。 人，死了。 没有呼吸，双目紧闭，脸上已经开始长尸斑了。 似乎已经死了很久了。 原来进门后的那股恶臭是源自这里。 程野的眼神微微颤动，他伸出手去摸了床上之人的动脉。 确实死了，死得不能再死了。 那其他人，其他人也死了吗？ 在他们离开这个世界后，这里的人就被抛弃了吗？ 是多久被抛弃的？ 在众人不再关心此处的话题，在众人回归了自己的生活，在关于他们的新闻不再引起波动。 过了多长的时间，政府终于决定抛弃这里呢？ 这里的人们与世隔绝，没有交通工具，外面又是高高的围墙还有电网…… 所以他们是…… 活生生地被饿死的吗？ 程野皱着眉头，转身离开房间。 他依次踹开了其他的房间。 无一例外，这里的居民都死了。 虽然对程野来说，他们死不足惜。 但这种死法，还是令他唏嘘。 他们曾抛弃过少年，让少年在孤独无助的夜晚活生生地被打死在街上。 而如今，他们也被抛弃在这里，孤助无援地饿死在家里。 看起来像是因果循环，但又令人有些不忍。 程野收起了心里的怜悯。 不需要在确认了，这里的人，应该是都死透了。 他们作下的恶，终究又回到了自己身上。 程野回到了走廊间，刚刚因为心里藏着时，忽略了空气间弥漫的味道。 此刻得知了真相后，才发觉这浑浊的空气里蔓延地全是死亡的气息。 潮湿，阴暗，腐朽。 令人生理不适。 程野快速地逃离了公寓，站在大门口，看着高耸的围墙和满是电网的大门，叹了口气。 这里没有下雪，所以…… 究竟是不是一个世界呢？ 第89章 不如—— 程野走在空旷的公路上。 这条公路很长很长，看不清究竟会通向哪里。 他有的线索只有：这里距离星际城一百来公里。 但他不知道星际城在哪个方向，也不知道如何过去。 通过凌夜的叙述不难得出，星际城一直是独立管理的，虽然在他们第一次救了那里的人们之后，迫于压力不得不开放了外出的通道，但依旧没有打开向内的通道。 或许一个地方封闭了那么久，发生了如此惨绝人寰的事情，导致里面的人不敢出来，外面的人也害怕进去。 而他唯一能判断的就是，一个被封锁起来的城市，它的周边应该是杂草丛生的。 就像当时他和微生安逛到城市的最边缘，那里只有荒芜。 略微思考过后，程野给楚月打去了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 “喂，还顺利吗？”楚月问道。 程野‘嗯’了一声，低下头：“【恶意】的居民全死了。” “丧尸？”楚月微微抬高了一些音量。 在她的身侧，凌夜正在打扫房间，听到这个词莫名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朝着楚月望去。 还能通讯？ 不是早就被切断了吗？ 程野：“不是丧尸。” 他将具体原因说了一遍，沉声道：“我得去星际城，但我不知道方向。” 楚月垂下眼眸思考了一下：“你等我一下。” 她抬起头朝着凌夜望去，恰巧和凌夜注视地目光对上。 楚月假装浑然不觉，问道：“你知道星际城在哪个位置吗？” 凌夜点点头：“大概知道方向，它四面环山，易守难攻，也不知道现在丧尸在哪里爆发了没有，若是没爆发，怕是不好进去。”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要寻求一个庇护之地，但凌夜始终没有提及星际城的原因。 他们都知道那里不太受国家管控。 类似于香港特别行政区。 那里的发展速度明显领先于外面，且不遵从环保政策，有着自己的独特管理方式。 那里若是没有陷入丧尸之乱，在这个节骨眼想进去....... 难。 楚月拿出纸和笔：“你能画出来吗，就我们现在的位置，上北下南，大概画一个方位出来。” 凌夜接过纸笔，稍微思索就在纸上画起来：“我们从z城出发，走了一个多月，刚到邻城，我看这里的街道应该是y城的，那它的上面就是s城，下面是l城，星际城大概在这个方向，我们本来要去的地方是首都，在地图的北面，但星际城在南部偏西的位置，如果要去我们得先退回z城。” 楚月微微眨巴眼睛，转动纸张，将地图转向自己。 她没有挂电话，所以此刻程野也能听见凌夜说话的声音。 他忍不住问道：“你问问他知道xx镇在哪里吗？” 楚月复述了程野的问题。 凌夜在星际城旁边画了一个圈：“应该是xx市地下的乡镇，离星际城不远，算是最近的城镇了。” 程野呼吸声变重。 他得到了确切的答案。 这里，就是女儿的那个世界。 无论是【恶意】，还是楚月接的这个副本。 本质上，在同一片天地下。 众所周知，副本会设置地图大小。 有些就一个学校大，只能在学校里面行动。 有些会有半个城市大，主要需要调查的地点都可以自由出入。 而有些就有一个国家大，像之前楚月进入的【新世界】就是如此。 现在，他们经历的副本，或许是有史以来最大的地图。 因为，他竟然可以去到全球，他的线索消息也是遍布全球的。 按照这个副本的等级来说，它不应该有这么大的体量。 但是它偏偏就有，这是......为什么....... 程野轻声道：“我先挂了，一会回来。” 楚月没有多问，只是说道：“好。” 凌夜看着楚月，问道：“你在和程野兄说话吗？” 楚月点点头：“是啊。” 凌夜有些别扭，他挪动了一下姿势，想了想说道：“通讯不是受限吗？” 楚月毫不迟疑：“之前收集物资的时候恰巧拿到了两个通讯机，他一个我一个，他只是出去查看一下情况，这点距离的通讯不受影响。” 凌夜明了了，他们有自己的联系方式，这其中，从来不包括他。 也是，人家才是真正的小夫妻，带着他已经算他幸运了。 这年头愿意收留一个啥也不会只会吃的废物。 凌夜似乎有些失落，但这次和以往不一样。 或许是因为程野不在，或许是因为他快坚持不住了，他认真地看着楚月：“我，我有一个问题。” 楚月眸底闪过漫不经心：“我必须回答吗？” 凌夜执拗地：“如果可以的话，请告知我，不占用什么时间。” 楚月笑了起来，一如既往的笑，但在凌夜看来，却有些陌生。 以前的笑是有温度的，是暖暖的，现在的笑，似乎只停留在表面，只是礼貌。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似乎就一直在被牵着走。 去哪里，该干什么，吃什么，做什么，他都顺从楚月。 这个过程太过丝滑顺畅，让他温水煮青蛙，一直没反应过来。 可是刚刚，他看到通讯录的时候，又猛地清醒。 他从来没有融入过他们两个人，从来没有。 他只是他们旅途上顺手带着的一个同行者。 虽然不理解他们这么做的目的。 但他，但他真的不想继续失去自我了。 楚月轻轻地点了点头，声音一如既往地清脆好听：“你说。” “你为什么要带着我？”凌夜问出来了，一字一句，这句话无比清晰。 楚月没有装傻，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她早就知道凌夜不是那种两三天就能完全失去自我的人，但没想到他还有力气反抗。 其实再过几天就是她的最后一次尝试了。 那次之后，她便会头也不回的离开这个副本。 失败了也无所谓。 这不是炼狱模式，是可以中途退出的副本。 他们有死物博物馆这个中转站，可以随时退出不适合的副本。 所以此刻，她无所谓小小的满足一下凌夜的好奇心。 “喜欢你待在身边——” “当然，我也可以还你自由。” 第90章 惊天大秘密 预料之外的答案。 凌夜的呼吸短暂地停滞了一下。 漆黑的眼眸看着楚月。 她的双眸很亮，他可以清晰地看见眸底的自己。 乱糟糟的。 衣服不再整洁，头发也不顺滑，精神气也很差。 在这几秒钟之内，凌夜微微皱了下眉，又很快舒展开。 “所以我想走，可以随时走？” 像是赌气又像是确认。 楚月没有犹豫，点了下头：“是的。” 说完不再搭理他。 他的价值已经利用完毕了，楚月已经想清楚为什么npc会给她这个副本了。 这个副本实际上，就是为了给她传递消息的。 而现在，重要的信息已经拿到，npc确实是给了她所需要的副本。 程野需要的，不就是她所需要的吗？ 楚月垂下眼眸，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凌夜他可以抛弃了，一直带着他还得跟他演戏，确实很麻烦。 讲道理她对他没有任何责任，末世能不能活下来本就是各凭本事。 这几个月以来的照顾，保障安全，就算在盛世，也是凌夜还不起的恩情。 本身彼此陌生人，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在任何时间任何地方，程野的需求如果和他人有冲突，她一定是优先于程野。 世事终究难两全，她的心，早就和大润发杀了十年鱼的刀一般冷了。 凌夜听到这个答案，不知怎么的，心一颤。 但他不愿意输太多，他悄悄将手伸到背后，握紧了。 憋了很久才用最平静地声音说道：“我知道了。” 若是往常，楚月或许还会担心任务受不受影响。 但是现在，她只想知道程野那究竟是什么事。 是了，到现在为止。 程野还没有跟楚月坦白。 他有一个孩子。 …… 约摸一个小时后，程野回来了。 实际上他在【恶意】那勘测完四周就立刻回来了。 但—— 时间似乎……流速还是不一样。 楚月看了看天色，走到程野旁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懂的语言问道：“继续？” 是否还继续对凌夜的驯化。 程野微微蹙眉：“不差这点。” 反正本来定的就是最后一次，不差这点时间了。 楚月听懂了，她望了望窗外，雪化得更多了。 真希望雪赶紧化了，这样就可以进行最后一次计划。 “出去散散步？”程野问道。 楚月知道这是有事要跟她说，立刻点头：“走走走，憋了一天刚好透透气。” 凌夜站在暗处，看着两个人的互动。 昏暗的阴影切割了他的身子，头完全的陷入黑暗。 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悄悄看着别人幸福。 屋外，天气格外的冷。 “化雪的时候是真冷啊。”楚月捂紧了衣服。 程野笑笑：“冷还不多穿点。” 楚月挽住程野的胳膊：“去死物说吗？还是就在这？” 程野抬头看了下远方：“散散步吧。” “行。”楚月没什么意见，只是瞥了程野一眼：“好好想想怎么说，坦白从宽呢。” 程野笑了：“得，我还什么都没说，你都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楚月得意：“那可不，你是我亲生的老公，你出门先迈左腿右腿我都知道。” “是嘛，那我刚刚出门先迈的哪条腿啊？” “呵，别给我扯开话题，赶紧说正事。” “行行行。”程野举起双手求饶：“是这样，我有一个孩子。” 楚月：“？” 程野继续：“是个女儿，我很疼她。” 楚月：“！” 程野看着楚月，楚月盯着程野。 片刻后，楚月叹了口气：“算我输，真是服了你了，你记忆全失，作为一个新人进入副本，还有心思认女儿呢！” 程野表情严肃，有种说不上来的哀伤：“不是我认，是冥冥之中，我是她最后一任父亲。” 程野将女儿的故事跟楚月说了。 “我们玩家进入副本，实际上会顶替原来的人物，有点像夺舍吧。” “所以女儿的真实父亲，总是疯疯癫癫的，人物性格也一直变。” 楚月接话：“就像精神分裂？” 程野点头：“是啊，就像某个不幸被高难度副本选中的无辜人，在副本没有得到完全解决前，他的身躯始终不属于自己。” 楚月苦笑了一下：“怪不得现实会有什么一个人在飞机上突发重病，恰巧全机都是医学大佬前去开会，顺手就将他救回的新闻。” 程野：“这种巧合还挺多的是吧？” 楚月垂下眼眸：“或许我们的世界，也不是真实世界呢？” “那又如何呢？我们从一开始想回家就不是因为它究竟是不是真实的，而是我们父母，亲朋好友，都在等我们回家。” 楚月握紧了程野的手：“是啊，我们一定会回家的。” “嗯……我接着跟你说。” “在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我解决了2.0版本的长生计划，第二次遇见她，解决了3.0版本的长生计划。” “而现在，我有一个新的猜测。” “你觉得这一切，是星际城搞出来的，4.0长生计划？” 程野点点头，表情严肃：“你也看到了，丧尸病毒确实会激发人的潜质，让人滋生出意想不到的异能。” “而没有扛过病毒的平民，死了就死了呗，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 “在2.0版本的时候，他们做人体实验小心翼翼的，只拿下等人去做，而3.0版本的时候，他们已经丧心病狂，直接让全城的人陪葬，现在4.0，他们只是想活下去，他们有什么错呢，说不定还会责怪这么大的试验场，居然没有人通过实验。” 程野脸上带着嘲讽的笑，眸底是说不上来的冰冷和戾气。 是啊，这个世界从来就是属于他们的游乐场。 这一次的丧尸爆发，从一开始就十分不寻常。 星际城独立于政权之外，有着一定自己的行政权力。 加上走在前列的医疗水平…… 程野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的脑海不由自主地想起3.0时关在笼子里的那些怪物。 他们长出了鳞片，翅膀，痛不欲生。 他们失去了自我，被世人遗忘。 他们在反反复复的实验之中忍受折磨，却还要被嫌弃没有‘升级’。 …… 这一次，不清楚到底是不是罗斯金的手笔。 但所有的线都能串联在一起。 他始终没有忘记，这个副本是npc主动推给楚月的副本。 就是为了告知一些东西。 而现在，这不是线索是什么？ 这就是线索啊！ 程野忍不住笑出声来，他的拳头捏紧，青筋暴起。 他真的，受不了了。 怎么会有这般残忍的人，拿着全世界做陪葬，只为了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 他一定…… 会好好解决这群人的。 他不会再依靠所谓的法律法规了。 …… 这个世界啊，已经烂了。 第91章 温暖 楚月握住程野的手。 化雪的时候天气变得特别的冷，仿佛化的不是雪，而是世间万物。 那些丧尸也开始变得蠢蠢欲动。 原本呆滞僵硬的身子，似乎开始显示出灵动。 在这略显清冷安静的大街，楚月的声音如同百灵鸟一般清脆动耳：“那我们明天就出发。” 程野微微捏了下楚月的小手：“不急，先把正事做完。” “你不担心她吗？” “我改变不了任何结果。”许是太冷的缘故，程野说话的声音有些发颤：“无论她是否已经……我改变不了这个结果。” “如果星际城现在还好好的，那么她一定就好好的，但如果……” “……最先死亡的一定是她们。” 程野没有忘记，地下城只剩下一些淳朴善良的原住民。 他们这些孩子，靠着政策养着。 若是秩序一旦混乱，最先影响的是他们这些还没有独立生存能力的孩子。 没有人能帮助她们。 楚月眉头微蹙，声音虽轻却有着说不上来的坚定：“今晚就干。” “今晚？”语气中不是很认同。 楚月：“反正，下这个副本为了得到的消息已经得到了不是？” 程野停顿了两秒：“但我们做一件事，就尽量做好吧，已经等了几个月的时间，付出了这么多努力……” 楚月笑了起来，她轻轻拉了一下程野，让他靠近自己。 宽阔的胸脯刚好遮住楚月的脸，她抱住程野：“沉没成本不参与重大决策。” 程野轻声：“好。” 夜晚。 雪已经化得差不多了。 其实按照正常速度，怎么样也要明后天才能完全融化。 也不知道是丧尸们等不及了还是这里的雪就这样还是因为程野一路撒盐撒得好。 总而言之，雪消散得差不多了。 这些丧尸像是经历了一场冬眠，此刻正在复苏的阶段，看起来有点呆头呆脑的。 “准备？” “好。” 楚月朝着丧尸群走去。 程野则朝着另外一个方向。 而凌夜，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起来了，此刻正站在窗口悄悄地看这两个人。 他总觉得，他又要被丧尸包围了。 这两个月来，只要他两同时消失，他就会被丧尸群殴。 就仿佛他是唐僧肉，什么妖魔鬼怪见他落单了都想咬上一口。 所以今天，他听见客厅的动静后，立刻起了床。 他想看看，在他们不在的房间的时间里，究竟在做什么。 凌夜的目光紧紧地锁住楚月。 在程野背道而驰的时候，愣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可以更大范围地看清两个人的动向。 程野只是按照惯例去清理丧尸。 楚月似乎也是。 两个人的行动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 也是，今天他两才说，明天要启程，所以今晚才要清理掉一些丧尸吧。 怪不得平时的路走起来没那么危险原来是因为他们提前清理了。 凌夜继续往下看，目光来回地在两人直接切换，只是停留在楚月身上时会更久一些。 他们两个人动作熟练，很快就清理了一批丧尸。 而就在这时，凌夜突然惊呼出声。 “！！！” 只见楚月被一群丧尸围住了，她似乎寡不敌众。 不应该啊！ 她分明！她分明每次都可以从丧尸群里出来，怎么可能被小小的丧尸困住？ 凌夜的脑海闪过无数帧曾经的画面。 都是楚月笑眯眯解决掉所有丧尸的模样。 她从无数丧尸中单枪匹马而来，拯救自己于水火之中。 可是现在，她居然被丧尸困住了吗？ 得力于地面的血没完全化干净。 一抹刺眼的鲜红陡然映入凌夜的眼眸。 在百色的底布衬托下，亮得人眼眶发酸。 楚月受伤了，她受伤了！ 凌夜慌乱地看了另一头的程野。 他还在漫不经心地处理着丧尸，完全不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 可能在他心中，这些丧尸也没有什么大问题，都是小喽喽很好处理的。 凌夜皱起眉头因为心慌导致浑身在颤抖。 是化雪了的缘故。 之前他们就分析过，这场大雪或许就是为了丧尸进化而准备的。 丧尸在冬眠期进化，雪化后，就不再是原来笨拙的丧尸了。 而现在—— 凌夜低下头，地上的雪化得斑驳。 丧尸们，真的进化了。 所以，现在的楚月没办法以一敌百了。 凌夜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身子快于脑子，他直接跑到客厅。 在准备冲出去的那一刻，他颤抖着止住了脚步。 他的嘴唇在哆嗦，因为恐慌，脸色变得苍白。 脑子很乱，说不清是因为担心楚月的安危还是对自己未来的无助迷茫。 他若是没了楚月…… 凌夜胆怯地回过头，即便他知道家中无人但还是回头。 就仿佛回头这一下，能找到些许的慰藉。 但不会有人给他建议了。 他之后的路，只能靠自己决策。 而就是这一下回头，凌夜看到了桌上留的纸条：“不必等我们回来。” 不必等我们回来？ 不必等我们回来！ 凌夜心脏漏跳了一拍。 什么叫不用等他们回来。 他……被抛弃了吗？ 因为程野要去星际城，和他们一开始的目的地相悖，所以他被抛弃了吗？ 这么长久的相处，可以这么轻而易举地抛弃吗？ 凌夜很难描述此刻独属于他的心情。 被玩弄，被抛下，失落感，迷茫空虚无助，一大堆复杂的情绪包裹着他。 而他，偏偏在这个时候又想起来—— 楚月正在被丧尸包围。 他的心中有两个小人。 ［你别去，去了也没用，你手无缚鸡之力，又能救得了谁？］ ［你可以，你可以的，这么多天你也击败了不少丧尸，并非纸上谈兵，楚月也一直在教你……］ ［去了又有什么用，这可不是一两个丧尸，是一群，比你打过的所有丧尸都要厉害的升级版丧尸。］ ［所以你为了自己活下去，就要把楚月的命送掉吗？］ ［……说不定这也只是一场戏呢？她没什么必要非要把自己陷在危险之中，她会不知道丧尸升级的事吗？］ ［就算这就是一场陷阱，那你愿意往下跳吗？］ 凌夜，你愿意往下跳吗？ 第92章 难言之隐 砰—— 门被重重地踹开。 凌夜双眼通红，朝着楚月跑去。 仅仅一条街的距离，或许是100米，或许是200米，总之，它近在咫尺。 丧尸还在撕咬。 凌夜的身体颤抖起来。 他依旧朝着丧尸群跑去。 这一次，没有丧尸包围他。 但，他主动走进了丧尸群里。 楚月在拼命挣扎，锁骨处刺眼的红刺酸了凌夜的眼。 “你受伤了。”颤抖的声音。 “你怎么来了？”楚月惊呼。 寒风中，凌乱的发丝随风飘扬。 白嫩的脸上多了一些黄白相间的污渍，她的锁骨有一处明显的伤痕，血还在往外冒，看得人生疼。 凌夜握紧了拳头，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一处伤。 楚月缓缓地勾起了唇角。 伤是她自己弄的，丧尸是故意放过来了。 若真是被丧尸包围了，她又怎么会坚持这么久还没死于其下呢？ 其实这些丧尸已经有些开智了。 就像那些毛茸茸的小动物一样，有了些自己的意识。 楚月最近天天这么打他们，他们也知道这个女人不好惹。 就像小时候被绳子锁住的大象，长大后依旧摆脱不了那无形的线。 如果不是被惹狠了，它们也懒得和这个女人打。 打又打不过，何必呢。 凌夜抬起头，就看到了楚月在笑。 他停顿了一下，问道：“你......笑什么。” 楚月轻声：“看到你开心啊。” 凌夜：“开心吗？”不是别的吗？ 楚月指了指他身后的丧尸：“他们会撕碎你的。” 凌夜声音颤抖：“我知道。” 楚月：“那你还来？” “我......”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但就是来了。 丧尸开始发起进攻，凌夜猛地将楚月往外一推：“你快走。” 楚月看着凌夜的眼睛。 凌夜有些焦急：“你快走，我能拖住他们，至少五分钟时间.......” 凌夜记得。 一个人的血肉可以拖住一群丧尸五分钟。 丧尸是一群很呆萌的小朋友，在有的啃食的时候，他们会专心致志地聚集在一起啃食一个人，直到吃干净。 所以，他想用这种方式让楚月活下来。 楚月歪着脑袋：“其实还有第二种可能。” 凌夜眉宇间的急切已经扑涌而出，看着逼近的丧尸：“你快走。” 楚月突然转身，扫视过身后的丧尸。 丧尸们陡然止住了脚步。 这个女人，还是有点可怕啊。 打还是不打呢...... 凌夜：？ 楚月重新回过头：“我说了，还有第二种可能。” 凌夜粗喘着气，他的脑子转不过来，傻傻地问道：“什么？” “它们听我的话。”轻描淡写的语气，却宛如核弹在凌夜的脑子里炸开。 凌夜呆滞地看着楚月，半晌后：“你.......说什么？” 楚月笑面如魇：“你求求我，你说：求求你让我活下去。我就带你离开。” 凌夜不可置信地看着楚月。 她依旧平静。 笑脸不变。 却那么陌生。 那些丧尸似乎真的听她的话，就站在原地，也不继续前进，也不离开。 一时间，进入了很诡异的场面。 凌夜大脑乱得都要炸了：“所以，你，那个，之前，我......” 楚月轻轻垂下眼眸，声音很轻，却恰到好处地能让人听清：“没时间思考了宝贝。” 凌夜所有的话被堵在口中。 他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女人。 感觉她既熟悉又陌生。 他艰难地开口：“我......我......” “凌夜。”楚月忽然接近凌夜，凑得很近，长长的睫毛扑闪着：“求我。” 片刻。 “我求你。” ....... “任务完成了？”程野问道。 楚月走上前，挽住程野的胳膊：“听到完成的系统播报，并没有想象中开心。” “将人的自尊摁在地上摩擦，确实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程野回复道。 楚月将头靠在程野的胳膊上：“是啊，虽然知道一切是为了任务，却难以压抑心中滋生出的愧疚。” 程野侧过身，用另一只手摸了摸楚月的头：“我明白的，他本是多么骄傲的人，你却一步一步摧毁他的自信，他的自尊，他的人格。” “我不明白。”楚月垂下眼眸，显得很累：“我真的不明白这个任务的意义。” 程野眺望远方：“我也不明白......之前的所有副本都是有意义的，无论是为了解决什么，都是为了让一切变得越来越好，可是这个副本完全的吞噬掉一个人的人格......我确实也想不明白。” 这样的成功并没有带来任何的喜悦。 就好像直播间9.9的链接跳转的付款页面却是99一样。 最高的排行有4.5万人上当。 这还是月销。 这说明有多少老人因为不识字或者老花看不见那个小数点而被骗了99元。（真实案例。） 都让人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酸楚感。 难受，又不知道能说什么。 两个人陷入无声的沉默。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真的很奇怪。 在利益相悖的时候，会刀枪相见。 但在去掉所有利益相关的时候，又会同情和同理。 这样复杂的情绪，经常让人觉得难受。 明明自己过得也不如意，却见不得别人受苦。 “那接下来他怎么办？”程野问道。 楚月没敢回头。 自从她把凌夜带回公寓后，她就没敢再和凌夜说一句话。 凌夜原来就好像一个甜美多汁的西瓜，而现在是一个萎靡了的老丝瓜丝。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毕竟她没办法为他的人生负责。 但她又好像他人生路上的一个劫，摧毁了他的心里防线，让他接下来不知道能怎么走。 程野微微皱眉。 他也没办法就这么一走了之。 任务达成，那就说明系统认可了凌夜现在对楚月是百分百死心塌地。 无论是什么关系，任何断崖式的分开都会让人崩溃的。 楚月将他从丧尸中救了回来，程野不希望他会死在之后没有危险的未来。 “要带上他一起走吗？”程野沉思了片刻，问道。 楚月摇了摇头：“带不了。” 带得了一时，带不了一世。 “那就让他重新振作吧。”程野说道。 总是会好的，人的一生又怎么可能不遇挫折？ 这或许就是本次副本的意义，谁知道呢？ 第93章 回想 凌夜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环境，坐在那里纹丝不动。 不知怎么的，这个时候的他有点想抽烟。 他并不会抽烟，也没有碰过烟，可是这会无尽的不安似乎要吞噬他，他觉得只有拿着点什么东西，让某样东西完全的充斥他，他才能获得心安。 而这样的情绪只有烟可以做到。 抽烟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凌夜不知道，他只能去想象，而想象从未接触的东西，竟让他有一点点逃脱被束缚的情绪。 有点爽。 真的有点爽。 房间很安静。 虽然没有人说话，可是在这里的每个人都知道，他们不会同路了。 无论脑子里存在多少恶意的念头，但最终付出实际行动的一定是各种深思熟虑后的最优解。 从来没有其他的可能。 楚月和程野一定会把逃离游戏放在第一位，那么，对于他们来说，优先级一定是游戏，而不是那么定点微不足道的愧疚同情心。 哪怕，成为一个冷漠的人会让人很不舒服。 但终究，世事不能两全。 “我们该走了。”楚月轻声说道。 程野最后一次回过头看看凌夜，点了下头。 没有道别，没有任何其他的。 就像他来的时候悄无声息，走的时候也一样。 程野和楚月走到距离公寓很远的位置，默契地一起停下。 “回死物吧。”楚月说道。 程野轻声：“今晚的聚餐看来是没有了。” 楚月苦笑一下，已经是将近黎明了，天灰蒙蒙的，大约再过个十来分钟，就能看见日出。 “还想着聚餐呢，早点去见女儿吧，总感觉越来越奇怪了。”楚月叹气道。 “是啊，是越来越奇怪了。” 一开始，程野以为这个副本就是单纯的npc想告知楚月一些关于游戏的隐秘。 之前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楚月和主城内的几个npc关系处得极好，所以他们也乐于将一些含有线索的副本给楚月。 给谁不是给，顺水推舟罢了。 但是这一次，是真的不一样。 首先这个副本的等级不高，所以它的难度不应该高。 这是游戏内铁一般的规则，所有的副本都遵循这个规则。 可是这个副本不一样，她需要楚月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察觉到那些隐秘的信息，从来推测出即将末世的可能。 而在一个祥和的年代，莫名其妙的末世是很难让人第一时间确信的。 可这个副本偏偏就是如此了。 虽然马后炮来说，想要让一个如此优秀的男人完全城府，是要用到诸多心理专业手段。 但恰恰问题就出在这里。 凌夜究竟是谁？ 游戏为什么一定要毁了他？ 要知道游戏虽然对玩家不友好，但是对于副本来说，一直是以【拯救】为前提的。 所有的任务，基本上是在拯救某个世界。 就好像他们是被注入人身体里的药，用来修复毁灭身体里的病毒，让一切恢复正常，继续井然有序。 可是这个副本，是在毁灭一个人。 身体的伤害或许通过时间可以慢慢修复。 但心理的阴影，有可能终其一生都被困其中。 “你说凌夜会不会很重要？”楚月问道。 从任务完成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有些不安，总觉得似乎自己做错了什么。 而这个失误或许会影响到之后。 程野微微皱眉。 在游戏里待的时间越长，他就越有一种天地合一的天人感。 他也有这方面的不安。 “他或许是个主角，或许很重要，或许他能改变什么，但游戏不想看到。”楚月缓缓分析道。 “我也不清楚，但有一种莫名的宿命感。”程野诚实地回答道。 “宿命感？”楚月挑眉。 “是啊，我总觉得上一次……似乎这样的事已经发生过了。”程野看向远方：“似乎我上一次就做错了什么，这一次重来，我又错过了。” 这可不是一个好的回答。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程野的重开似乎在某个节点又拐入了错误的旅程。 而车一旦开始行驶，就会距离目标越来越远。 楚月和程野原本已经走出去一大段路了，可是程野却突然止住了脚步：“我得去接他。” 楚月看向程野，分明刚刚他们已经做了决定。 “楚月他或许接下来会是我们的累赘，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一个声音让我一定要接上他，如果我不带着他一起走，我一定会后悔的。”程野非常严肃的说道。 楚月笑了下：“当然，你是我们的领导人，你做的决定我无条件支持。” 程野拉过楚月的手：“我真的很感谢你出现在我生命里，等事情结束，游戏结束……” 楚月打断程野：“我都知道的，我们现在回去吧。” 再次回到公寓的时候，凌夜还坐在那里。 他活着，却又好像死了。 感受不到生命的力量。 他听见开门的声音有些意外，只是肩膀稍微抖动了一下，并没有转过身来。 程野大步向前，直接走到了凌夜面前。 第一句话是：“兄弟，对不住。” 第二句话是：“你愿意跟我们一起走吗？” 或许是两句话来的冲击太大，凌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但他现在的状态属实说不上太好，他看向程野，有些疑惑，声音有些迟疑：“你……不是她的男朋友吗？” 程野点头：“是，我是。” 凌夜：“那你怎么忍受她一直带着别的男人，而这个男人或许对她还有非分之想的？” 怎么忍受？ 为了活下去啊！ 他们只有活下去才有未来，何况他们两个都知道，在成年人的世界，有些话只是有些话，有些事做出来，也只是在表演罢了。 从未有过的真心，就好像你只是平a了一下，对方却把大放了。 “我相信我的妻子。”程野平静地说道。 “但你不会生气吗，不会吃醋吗，她对我所做的一切，难道真的在边界内吗？” “难道不在吗？”程野依旧平静地反问。 凌夜被问住了。 他的脑海里闪过了很多画面，非常多非常多他觉得很美好实际上却不值一提的画面。 是啊，她的每次救他于危难中，并不是舍命相救，而仅仅只是……顺手。 是了，顺手。 凌夜忽然低下头苦笑出声，带着对自己的讥讽摇了摇头。 真可笑，原来他自以为是偶尔的小动作，对方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而这更让凌夜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才会让彼此如此信任？ 若是程野能听到这句问句，他一定会告诉他，那是经历了生死的感情。 最近和楚月待得比较亲密，所以他经常能在脑中闪过一些画面。 他清楚的记得楚月在没有任何复活道具的情况下，直接挡在他面前想替他去死。 那一次，她在床上躺了三个月。 却依旧在每个月必须下副本的时候正常进入副本。 副本里的伤出来主城后就会被修复。 但主城内的伤是会带着一同下副本的。 楚月明明知道她挡住了，就算这次每次，她也可能死在接下来的副本里。 但她依然挡了。 这就是他的楚月，他最好的楚月。 他们共生死同患难，而他，却把她忘记…… 他已经弄丢过她一次了，他不能再让她陷入危险中。 而这，就是程野决定回头的原因。 凌夜这个人很奇怪，跟所有副本里接触到的主人公都不一样。 那些副本里的主角，都是在等着他们去救赎的。 他们需要一个英雄突然出现，然后帮助他们收拾掉面前的烂摊子，重新过上幸福的生活。 而凌夜，他本来就很幸福。 他们的出现，居然是用来毁掉他的幸福。 这样的副本，百里挑一，不，万里挑一。 程野不希望留下任何隐患。 就像是女儿那个副本一样。 他从未想过天际城会和这么多副本有链接，他还能一次又一次地见到女儿。 他不确定还有多久的时间才能逃出这里。 但他曾单膝下跪说过要给楚月幸福。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他，愿意以命为诺，完成誓言。 他不会再弄丢楚月了。 他的记忆正在慢慢的突破枷锁。 他会，通通想起来的。 半晌，凌夜似乎想明白了，他也变得平静，看向程野：“你们带我走，究竟是想干嘛？” 程野眸中藏着不忍：“我们做错事了，虽然确实是被逼无奈，但如果可以的话，还是想找个机会弥补。” “弥补吗？”凌夜的状态有些疯。 是那种看起来安安静静，却感觉随时会爆发的疯癫之意。 他的内心早就崩掉了。 楚月走了过来，她已经明白了程野的意思，所以她认真地说道：“绝对没有任何玩弄你的意思。” 凌夜挑眉，陡然爆发，狂喊出声：“没有吗？没有吗！” 是啊，末世本就让人绷紧神经。 还在这样的环境下，一次又一次的去瓦解他的心里防线。 他还能像现在这般维持着理智，狂压着对楚月的依赖之心，属实牛人。 楚月轻声道：“没有，只是这末世的雪太大了。” 想要解除铃铛，还需要系铃人。 既然一开始就是错的，那就努力掰正吧。 第94章 大雪漫城 “雪太大了……”凌夜轻声喃喃道，重复着楚月的话。 他的双目没有焦点，就好像一具活死人。 楚月侧过头看向窗外：“是啊，一连下了几个月的雪，但现在，雪化了。” 凌夜忽然举起双手捂着脸哭了起来。 在他仅有的27年人生中，他从未有过这么难过。 很难述说。 他感觉自己的一半被掏空了，但还有一半不属于自己。 他无法控制地想要依赖面前的这个女人，却又从心里清楚，她永远不会对他负责。 片刻都不会。 他好像很难回到原来那种自信满满的状态了，他知道有些东西不对，他开始变得有些畏手畏脚，有些胆怯害怕。 再做决定前，总想先问问楚月的意见。 为什么哦，究竟为什么呢。 为什么他就是觉得她可以依靠呢？ 凌夜平复了一下心情，他抬起头，目光空洞：“你究竟想做什么。” 虽然他谁也没看，但楚月知道他在问她。 “你这么容易被人影响吗？”楚月的声音冷了起来。 她不再假装，也不再带着面具面对凌夜。 她就是用正常的对待所有人一样的态度向凌夜发问。 “被影响？”凌夜有些不解。 “我承认，在末世的环境下，人们都会试图抓到什么让自己心安，但你不一样啊凌总，你是我们的榜样，是我们的依靠，你不应该站起来想想接下来的出路吗？”楚月有些严肃，厉声道。 楚月知道，经历过斯德哥尔摩的人，很难逃避那种被虐的快感。 又痛又疼又快乐。 跟毒一样让人上瘾。 就像在后半程的相处中。 凌夜分明清楚每次让他陷入危险的都是她，但他就是不愿意去真实的相信，而且每一次的使唤，竟然能让他生出快感。 他愿意被‘虐’，这样会让他产生自己有用的快感。 “我？”凌夜低下头苦笑了一下，他的脑子太乱了。 长时间地高压环境，让他那很弦一直绷着。 而就在今夜，那根弦断了。 他连命都不要了，他还要当什么榜样。 楚月拍了拍凌夜的肩。 “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帮另一个人，我相信你能重新带领我们，就像我入职的那一天，是被你引领的公司所吸引。”楚月言简意赅地说道。 说完后，她给了程野一个眼神，两个人一同回了房间。 “没什么作用。”程野说道。 “我知道，就像击垮他需要这么长时间，重拾信心也需要很长时间。何况一直有句古话：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楚月叹息道。 “但我觉得，不管他我们一定会后悔。”这种莫名地情绪从离开这座公寓开始就在滋生。 只是离得越远，越让人心慌。 楚月点点头：“我也有相同的预感，游戏并不想让我们离开这里，所以偶尔在副本中插入什么陷阱，也很正常。” “它给了我们【甜头】拿走【生路】，一物换一物，就不算违反规则了。”程野笑了，眼眸中的冷意令人胆颤。 楚月接着说道：“其实我很奇怪，游戏到底是在想什么，它一面让玩家努力游戏，尽可能的下副本，一面又偷偷地埋藏线索，给人生的希望，但是现在……又好像要销毁这种希望。” “楚月，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让一个人活下去最好的办法就是：给他希望，但是永远不给真正的生路。”程野冷声说道：“或许策划这场游戏的人有什么目的，他需要大批量的人类不停的下游戏从来获取数据，但如果明知道这是一条死路，那么就不会有人再这么拼命的活下去，有希望，有那些零零碎碎的线索，才会给人一种‘我可以从这逃出去’的假象，但实际上，没有这种可能……” 程野的面庞看起来很悲伤。 他也确实很悲伤。 因为他忽然隐隐地意识到，他的上一次失败或许不是因为自己能力不够…… 而是因为从未有过生路。 他们拼尽全力凑成的拼图，或许从一开始就是错了。 他当年耗费了全队的能量，去进行了所谓的最后一场游戏。 但进去之后，发现终究是一场骗局。 对啊，如果他进去后，发生是一场骗局他会怎么做？ 他一定会在短暂的时间内想一个破局之法。 他不可能站在原地什么也不做，静静等待死亡。 所以他当年，留下了什么？ 程野盯着楚月，嘴巴动了动，什么也没问。 他知道游戏对他的限制，让他问不了。 如果游戏真的让他这么轻而易举地获得真相，那对他的所有制裁都将失去意义。 所以他必须要恢复记忆后，才能打探更多的信息。 而他明知道是死局的情况下，就一定会料到自己所做的准备全部失败了。 在即将失败的时候，他会做什么呢…… 那个时候的他，在想什么呢？ 楚月静静地坐在旁边，没有出声打扰程野。 她太熟悉程野了，她知道程野每次陷入这种状态，都是在思考问题。 虽然程野算不上是那种顶尖聪明的人，但也算是小队中最聪明的人了。 不然大家也不会把机会完全让给他。 他现在的沉默，一定是想到了什么。 程野缓缓闭上眼睛。 他把进入游戏后的所有疑点都串联在一起，加上自己从楚月这零零散散获得的信息…… 首先他能确定一点，他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所以当时明知道是死路的他，一定做了什么。 而从上次收取星星的时候获得的信息来看，他们和系统签订了一个协议。 一个有第二次机会重生的协议。 按理说，如果确定能赢的情况下，他是没必要签署这种协议的，而无法确定自己赢的概率时，就算他想签，游戏也不可能会答应跟他签。 毕竟他是能影响到游戏的人，那游戏为什么会同意？ 除非，游戏有不得不同意的原因。 而这个原因，会直接影响游戏。 那么，在他能威胁到游戏的情况下，他分明可以不进行最后一次游戏，直接利用把柄带所有人出去，为什么还要进行游戏？ 这说明，游戏确实也是按照一定规则运行的，它也没办法逃离规则。 这样一切就说得通了。 他有游戏的把柄，游戏不得不给予他重生的权利。 但游戏也有游戏的规则，他也必须按照规则往下走。 而唯一出现意外的就是最后一场游戏，那是死局，那是无法获得新生的陷阱。 所以当时的他，一定用了什么办法尽可能保住自己。 那么…… 程野突然看向自己脑子里的蛋。 在这里吧，他的技能应该不是孵蛋。 而是别的什么。 但是当时的他必须要保住自己的记忆，因为他清楚真的失去记忆的话，他就会一次又一次地陷入循环，永远在最后一次游戏中失败，永远不可能逃离。 所以他在失败的时候把所有的记忆存在了蛋里，用层层加密的方式保护好这颗蛋。 知道他重新归来。 他太清楚自己的做事风格了，所以他安排好了一切，让自己一步一步往下跳。 “我的第一个副本是你们打乱的？”程野看向楚月。 楚月有点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是了，这样就对了。 程野明白了什么，他笑了起来：“是我在临死的时候让他们打乱的吗？” 楚月微微皱眉，她意识到了什么，又点了点头。 程野笑得更欢了。 “这就对了。” 他必须要在第一个副本里出彩，才有机会获得技能。 所以他的第一个副本，不可以是新人副本。 他太了解自己多疑的性格，他下了那么多副本，早就本能地拥有条件反射。 而这种不好的习惯容易让他想的太多。 新人副本反而会影响他的判断力，将简单的事情往复杂想。 这样的话，他的评级就很难是s了。 而稍微换个难一点的副本就不一样了。 虽然他改头换面，更新了id。 但他本质上还是程野，既然是程野，他就一定能出色的完成副本。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给自己准备好技能的获得。 这完全的符合规则，游戏会奖励出色的玩家。 游戏不能因为抗拒，就不给他奖励。 程野笑了起来。 那现在，他就只差最后一个拼图了，需要等这颗蛋完全的孵化，他就会知道。 而屋外的凌夜，身上也一定埋藏着什么秘密，才会让走到一半的他，心慌不已。 不着急，再等等吧。 第95章 似乎 “姐姐还没有回来吗？”齐光来到别墅，问道。 阿辉瞥了一眼齐光。 虽说和这个小孩不太对付，但毕竟是‘客人’，且这段时间和他的关系有些微妙，阿辉表现出了几分慈爱。 是的，那种照顾小孩才会有的慈爱。 “没呢，不过她没事，你放心吧。” 原本说定的如果主城七天时间过去楚月还没有回来，齐光就会下副本接姐姐。 但因为楚月和程野已经搞过很多次副本聚餐了，所以他们也知道他们在副本内过得极好，就是有点可怜那个任务角色了。 “唔……” “末日吗？” “好像……” 齐光自言自语喃喃道。 他的手在比划着，似乎在计算着什么。 阿辉看到了忍不住问道：“有什么问题吗？外挂？” “外挂？”齐光愣怔了一下，抬起头来，不解地看向阿辉。 这些日子他们熟悉了，阿辉也更了解这个小孩一些。 他知道他虽然看上去凶残，但主要是因为他的脑子是混沌的。 他没有什么善恶的概念，只是你对我有恶意，那我便杀了你。 是干净利落的情绪。 而现在，他们相处了这么久，即便这小孩子嘴上不承认，但谁都能看得出楚月对他很重要，楚月身边的人他也不会轻易杀了。 虽然不知道缘由何起，但，是件好事。 这个孩子就像一个外挂一般的存在，对自己人又没有恶意。 可不就是外挂吗？ 见齐光有些迷茫，阿辉笑着说道说道：“没什么没什么，我是说她没事儿，现在好好的。” 齐光手还在比划着，但眼睛盯着阿辉。 不得不说这小孩长了一张高冷的脸，看上去十五六岁的年纪，冷得像杀了成千上万的人。 哦，他确实杀了成千上万的人。 “我想见她，我有事跟她说。”齐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这……”阿辉犹豫了一下。 毕竟死物博物馆是程野的道具，他也不知道该不该…… “你去通知即可，今晚七点，我会在这里等她。”齐光不容置喙。 阿辉看着齐光：“嗯，我知道了。” 齐光准备离开，却在即将踏出别墅的时候又回过头说道：“这件事很重要，希望你放在心上。” 说完，他彻底走了。 只是隐约能听到他低声自言自语。 “怎么会有这样的意外？” “不应该啊……” “是哪里出了差错？” …… 程野一行人朝着星际城出发了。 经过昨天的情绪发泄，今日的凌夜似乎正常了许多。 但他们都知道，这不过是一时的风平浪静罢了。 三个人默默无声地从【恶意】副本中出来。 看着萧条寂静的破败公寓，凌夜还是忍不住开口了：“这是什么？穿梭吗？” 程野摇摇头：“不算是，但是算秘密。” “秘密？这么轻而易举告知我的秘密吗？”凌夜的声音有些冷，他觉得好笑。 这两个人分明玩弄他与手掌中，现在又来搞什么兄弟戏码。 “非也，不该告诉你的，但是我很急。”程野坦然道。 他必须尽快见到女儿，也必须尽快查看星际城的状态。 这其中一定存在着什么问题，所以他不得不先从副本中出来，通过死物进入副本。 这样不算是游戏时间，他就不会被游戏影响。 而凌夜，他总觉得他的出现不是意外，是精准计算好的，他估计很久以前见过这个人，一定跟他说过什么。 他肯定早就发现了游戏中的人是真实存在的，他们的人生是连续的，是按照时间的流逝不停向前的。 所以在两年前，他不可能在面临最后一幕时不做任何安排。 他一定留了什么后手。 而想避开游戏的审查，想要完全逃避游戏的监控，只能藏在副本里。 不是依托于任何文件，纸笔的方式，而是依托于人。 只有人，才能真正地做到将一个秘密藏于无形。 在这个世界上，只要他不说，就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游戏这么想毁了凌夜，而且还这么急迫，在副本中用了不符合难度的方式…… 凌夜，一定有秘密。 所以他得带着他。 凌夜听完只是冷哼了一声，没在说话。 他现在的状态很奇怪，一方面想摆脱弱者心态，一方面又用曾经最不屑的方式伪装自己。 “我们能进去星际城吗？”楚月问道。 她听程野介绍过，程野曾经和微生安走到过星际城的最边缘，那里除了一望无际的旷野，就是玻璃墙。 不知道玻璃墙取消了没有。 凌夜想了一下：“玻璃墙应该在几年前取消了才对，但是星际城出过特别恶劣的事件，所以即便他们更发达，也没有什么人愿意过去。” “所以你们其实无法确定玻璃墙是否真的被取消了？”楚月问道。 凌夜皱着眉：“确实，身边没听说有什么朋友旅游会选择星际城的，而且……” “而且什么？”楚月见凌夜突然停顿了，直接问道。 “而且最奇怪的是，好像也没听说过星际城有人出来。”凌夜似乎开始有点找回之前的状态了，思维也变得敏捷起来：“你说，那样一个不把人当人的地方，为什么放开政策后，却没人逃离呢？” “因为那里太好了。”程野平静的回答。 肯定有人逃离，但是占比非常小。 就像香港，即便有成千千万人被困在铁笼子里，转个身都困难。 但你见过有几个人愿意逃离？ 对他们来说，那里才是挤破脑袋想进去的地方。 何况当时，星际城的穷人已经被消耗得差不多了，那些上等人，又怎么会觉得灾厄会爆发在自己身上。 而等到几年之后，长生计划3.0爆发。 那时候的天上城，估计也无法逃离了。 星际城早就在几年的时间内，重新控制了进出的权限。 那么…… 程野的面色有些难看。 如果一切都像他推测的这样，那么现在即便他们到了星际城门口，也无法进去。 没办法进去的话，他又要怎么知道女儿的情况，找到这一切的源泉？ 第96章 加快速度 “先过去再说。”程野淡淡地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他开始断断续续地想起一些有关过去的事，他的脑子似乎也开始变得清明起来。 这种感觉就好像，脑中的迷雾散去，逐渐显露真相。 三个人朝着目的地走去，因为有了凌夜的加入，他们对如何过去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现在最大的问题，只有如何进去。 如果玻璃墙真的存在的话，到时候要怎么样才能进去呢？ “从这里到星际城大概需要多久？”程野问道。 他记得距离是一百来公里，但一般这个距离说的都是直线距离，算上绕路等因素，纯靠走路的话至少需要两三天。 但他现在不想走路了，原先用走的是为了欺蒙凌夜，现在他都是自己人了，凭空变出个越野车雪地摩托之类的也不足为奇吧？ 凌夜皱着眉头，仔细算了一下才说道：“我也没去过星际城，只是大概知道去的方向，我们这么走走停停的，三四天吧。” 程野眺望了一下路面，这里并没有下雪，下雪的地方只有z城以及附近。 他并不确定其他城市是不是也在下雪，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或许是因为星际城不在这次丧尸危难的名单中，所以天气也没有遭受影响。 “三个人……”程野低声说道。 凌夜没有听清，疑惑地问道：“什么？” 程野给胖子打去电话：“歪，一辆跑车，蟹蟹。” 胖子：“啊？” 程野：“啊什么啊，账上积分不够了吗？” 胖子慌乱：“不是啊老大，我是实在没听清你在说什么。” 程野重复：“给我寄一辆跑车，要最贵的，现在立刻马上。” 胖子有一个特别棒的地方就是，他会无条件听从程野的任何决策，无论这个决策听起来有多么的不靠谱。 挂了电话后，胖子就直接在商城里搜索起来。 因为微生安开启了积分共享，所以他可以随手买下商城里最贵的东西。 胖子筛选掉其他不符合的条件后，直接选择了最贵的跑车，具体的功能有哪些也没有认真看。 老大要得那么急，想必这件事就很急，这么急的情况下，只买最贵的。 而这一次不太一样。 就在胖子刚刚付了钱准备给程野邮寄的时候，微生安的电话打了过来。 看到熟悉的头像，胖子有些迟疑。 他反应过来，他刚刚好像是……刷了……微生安几百万积分哈…… 嘿嘿嘿，怪不好意思的。 “喂，嘿嘿嘿。”胖子心虚地笑着。 微生安语气淡漠：“我就出去一趟，你把家偷了？” 胖子继续嘿嘿笑着：“没有没有，哪能啊，这不是老大说要辆跑车吗？” “他要跑车？”微生安眼睛眯了起来：“他现在在哪个副本里呢？” 胖子一脸迷茫：“我，我不知道啊？” 微生安停顿了一下：“你花这么多积分我就不说你了，毕竟我们是一个团队的，作为团队共用就共用，但我需要你问程野三个问题。” “三个问题？”胖子重复道。 微生安褐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精光：“是的，三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他现在在哪个副本里，要去哪里？” “第二个问题，蛋怎么样了？” “第三个问题，他打算在这件事上花费多长的主城时间？” 胖子皱着眉头记下了微生安所说的问题，然后弱弱地开口：“哥，您想干嘛呀哥？” 微生安冷声道：“我16岁，比你小。” 胖子：“……得，小孩哥，您要不先告诉我您问这些干嘛？” 微生安觉得好笑，这胖子面对程野的时候，将他的话奉为圣旨，啥也不问只管说。 现在他不过是问程野三个问题，他小心谨慎得好像自己要害他，真绝。 “怎么，你怕我要害了你老大？”微生安挑眉。 胖子连忙说道：“非也非也，你这么说就伤兄弟们的心了，你知道我愚笨的，很多事我都不懂，我就是有些疑惑，这些话你为什么啊亲口问他？” “你以为由你来问他就不知道是谁问的了吗？”微生安反问道。 胖子疑惑地眨眨眼，然后叹了口气：“算咯，我确实是你们中最愚笨的。” 微生安轻笑了一声：“我活到现在，心里有一个准信，也是我信奉的一条道理，那就是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的蠢人。” 胖子没说话了。 微生安继续说道：“你想从这游戏出去，我也想，我们现在组成的这个团队，每个人都想，既然有着相同的目标，就暂且一共走一段路吧。” 胖子微微蹙眉：“你怎么说的我们好像要分离一样？” 微生安笑了：“原本确实是不会的，但程野要想起来了，等他彻底恢复了记忆，他就会明白，有些事情是徒劳，是他努力了这么久，依然找不到结果。” 胖子还想说什么，但微生安没有给他机会。 微生安直接挂断了电话，只在最后说了一句：“问完了记得给我回电。” 胖子看着挂断的语音界面，划开，然后点开了程野的头像。 照例先给程野邮过去跑车，这才按下了通话。 看到突然出现在路面的跑车，凌夜大吃一惊。 这—— 瞬间移动，凭空变物。 这都是属于异变后的能力吗？ 所以丧尸的感染确实会激发人们的潜力吗？ 那他，要不要拼一把，去主动感染呢？ 凌夜只是想了想，很快压下了心中念头。 他知道他最近有些不正常，但他不可能永远向生活低头。 程野刚准备上车，就接到了胖子的电话。 虽然不知道他有什么事…… “喂，老大，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胖子没有直接说是微生安想问的。 程野的态度也变得很奇怪，似乎从他发现凌夜这个人有问题开始，他就变得有些奇怪。 “你说。” “你在哪个副本里，现在要去哪里呀？”胖子笑呵呵地问道，看起来似乎和平常无异。 可程野却停顿了一下，才缓声开口：“微生安问的吗？” 第97章 自己选择的路 程野的问题一出，胖子心中大惊。 他很意外，也感到疑惑。 为什么微生安能预判程野知道，而程野也确实第一时间知晓？ 胖子叹了口气，觉得还是自己太愚笨了的原因，继续说道：“是微生安问的，他还说你一定会知道是他问的。” 程野想了想说道：“在【恶意】这个副本里，且现在要去星际城，主城时间的今天傍晚6点你给我打个电话，我会在家里等他。” 胖子愣了一下，连忙说：“好的好的，不过老大，还有个问题，微生安原话是：“蛋怎么样？”” “这是他原话？”程野问道。 胖子点点头：“是的，这是他原话。” 程野笑了起来：“你告诉他，蛋很好，应该很快就可以孵化了。” 胖子一头雾水，但还是爽快地答应下来。 挂了电话后就马不停蹄地去给微生安回信了。 楚月站在程野旁，刚刚的对话并没有瞒着她，只言片语中她也能猜到一二。 楚月担忧地看向程野：“微生安那……” “他没事，他只是……”程野眯起眼睛，他从未怀疑过自己和微生安的相遇，可是现在，他确实怀疑了。 他跟微生安相识相知到相熟，也是经历了系列的事情。 照着他谨慎的性子，确实也琢磨过微生安接触自己的动机。 但是微生安显得很坦然。 他说：“他需要碎片。” 他说：“只有新人玩家才能源源不断地带来碎片。” 似乎逻辑形成了闭环，似乎没有任何问题。 自始至终，程野也没有怀疑过这个动机。 但现在，他动摇了。 楚月见程野话只说了一半，等待了一会没有下文，催促道：“他怎么了？” 程野笑了一下：“他知道的似乎比我想象中的多。” 或许微生安，也是他计划中的一环呢。 他似乎从始至终都一直很放心自己。 在任何副本里，都随便自己试错。 他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死。 就仿佛他的存在，真的是来当一个老师的，来教导自己如何学会通关。 可是这又存在着悖论。 若是微生安真的是他计划中的一环，为什么楚月他们不认识他。 更何况，他自认为自己智商一般，绝对比不上微生安那造孽的程度。 他可是作者笔下的强设定，永远的天才少年。 这样的人，会甘心入他人麾下？ 程野不信。 虽然这会他觉得自己大脑清明了许多，但依旧想不通其中的关键。 他只能确定一件事，面对必死的结局他绝对不会坐以待毙，按照众人口中拼凑出原本他那谨慎一板一眼的性格，也绝对不会不留任何后手就去送死。 他一定给自己留了退路，铺了千千万万条路。 只是…… 他暂时没找到开门的密码。 他得感谢游戏的心急，将关键人物送到了自己面前…… 于是，露出了破绽。 不然他现在，已经失去了凌夜。 凌夜站在一旁有些局促。 他无奈地看着楚月和程野之间的小动作。 他知道面前的两个人亲密无间，他也清楚自己插不进去。 但，他们真的不考虑一下电灯泡的感受吗？ 程野忽地转过头：“凌夜，你今年多大了？” 凌夜有些迟疑，但想想年龄又不是什么秘密：“周岁27，虚岁28，怎么了？” 程野看着凌夜，细细打量。 在他的记忆里，也没有关于凌夜的描述。 所以他也不确定他是否真的曾经认识凌夜。 “你从小到大，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无法解释的事情？比方说失去了一段记忆，比方说遇到过什么神迹？……你不用着急回到我，你可以慢慢想，若是想到了就告诉我。”程野想了想，说道。 他其实晚一点点再问凌夜的，毕竟这会他的精神状态很糟糕。 但给他点事做，让他分一部分精力出来做别的事情，也算是好事。 凌夜的眼神有些迷茫，但看着程野认真的表情，他又点了点头：“我会思考的。” 楚月有些担忧，但她什么都没说。 她被系统制裁着，说不了一点关于以前的事，跟下了禁言套餐一样。 所以她只能温柔地搂着程野的胳膊，无声胜有声。 程野似乎感知到了楚月的情绪，他握住楚月的手：“等等我，很快了，马上就可以突破封印了。” 楚月知道程野的意思，笑笑表示没关系：“我相信你，我永远在，我们不着急。” “我知道的，但我心急，感觉在这条路上已经耽误了太长的时间。”程野走到跑车旁：“走吧，我们该出发了。” 凌夜一脸懵逼地跟在后面，他不知道这两个人忽然神神叨叨地在说什么，但他知道，这可是辆跑车。 他悄悄地走到跟前，冷不丁来了一句：“两个座位……” 程野笑了笑：“你看着它是两个座位……” 说到这，忽然停顿了。 眉眼间微微皱了一下，又恢复如常：“上车吧，你去第二空间，我和楚月在第一空间。” 凌夜虽然没理解程野的意思，但程野都开口这么说了，他就这么做了。 打开车门，看着里面的楚月，直接坐了上去。 奇怪的是，他明明看见自己坐在楚月身上，但当他完全落座时，却发现自己在另外的一个独立的空间。 很神奇，他看不到楚月的存在了，他确实坐在副驾，但…… 他能听见楚月的声音。 楚月毕竟是游戏的老玩家了。 对这些重叠空间见怪不怪，很多旅馆为了省钱也是这种设计。 跑车帅是帅，但最大的缺点就是落座空间了。 用第一第二空间就可以完全地解决这个问题。 “我们出发了，凌夜你来指路。”程野吩咐道。 “哥，大哥，我也没去过星际城，我只知道一个大概的方向，现在全国的通讯都被切断了。我只能靠指南针区分方向……”凌夜一脸苦相。 “你尽管指路，这里距离星际城就一百来公里了，只要方向是对的，迟早能到。”程野信心十足。 “行。”凌夜也不再推脱，开始指路。 第98章 想要就有 到达星际城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 虽然开车，但是因为不熟悉路况，来回绕路，加上休息，用了三天时间。 而这一路走过去，程野心中的怀疑也愈发强烈。 “你发现了什么？” 三个人从车上下来后，楚月便问道。 一开始程野还会和大家打趣两句，缓解一下严肃的气氛。 可是随着离星际城越来越近，他的脸色也越来越严肃。 “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程野轻声说道。 楚月看着路标上的星际城：“玻璃墙还存在？” 程野摇了摇头：“非也，这件事我们稍后再说.......这一路走来，我们没有遇到一个丧尸。” 楚月瞪大了眼睛。 是啊，这一路走来，无论走错过多少路，又绕了多少圈子，进了多少服务区，都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丧尸。 别说丧尸了，就算是倒在地上已经死亡的尸体都没有。 街道干净得就像是被清扫过。 程野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或许从一开始我就轻视了罗斯金家族的野心。” 楚月皱着眉。 “罗斯金，罗斯金，取这么老外的名字，看起来也不像中国人。” 短短一句话，楚月明了了程野的意思。 种种线索都可以证明，这场丧失乱从一开始就是人为的。 而星际城的医疗水平远远高于任何一个市。 人可以没钱没权没势，但不能没有一个好身体。 所以其中的暗中勾结，或许从很早就开始了。 他们为了永生，做了一系列的规划。 这或许真的是......最后一轮了。 “这周围没有任何丧尸，有可能是提前清理了。”楚月分析着。 “还有一种可能，他们是最先被抓去试验的人。”凌夜忽然插话道。 程野意外地看向凌夜。 这小子的恢复能力不错，虽然有他们彩虹屁的鼓励因素，但心里素质确实也很强。 很多人被驯化后，在长达几年的时间都无法摆脱阴影。 他不愧是......有可能是钥匙的那个人。 他记得楚月跟他说过，凌夜在很久之前，丧尸还没有爆发的时候，也敏锐地察觉到了几分不对劲，只是丧尸这件事太过于逆天，他并没有往这上面想。 但是能通过蛛丝马迹串联在一起的人...... “你觉得现在的星际城，要用什么办法才能进去？”程野看着凌夜，斟酌了一下问道。 凌夜似乎在这三天的时间里，找回了一些自己。 他尝试着思考，说道：“按理说玻璃墙一旦开启了，就没有任何办法可以进去，强制破坏的话.......我们也没有足够有威力的武器......” 说完，他咽了下口水。 猛地想起来面前的这个人是可以凭空变出一辆跑车的。 这样的人再变出一队武装部队，他都不觉得奇怪。 “就算我们有能力炸开这玻璃墙，但我还是不建议这样做，毕竟会引来他们的注意，目前看来，整个国家最强有力的武装都集中在这了。” 程野点了点头：“你说的很好，给我带来了帮助。” 凌夜挑了下眉，心中涌上不详的预感。 程野不再理他，而是转过身给胖子打去了电话：“现在离主城傍晚6点还有多长时间？” 胖子看了看表：“还有几十分钟。” 程野：“你现在去商城里帮我找一些瞬时爆炸的武器，一定要威力巨大的那种。” 胖子：“......老大你这是想炸什么？” 程野微微挑眉，继续说道：“但不能炸掉整个城市，它的威力要具体到一个点上。” 虽然他现在真的很想拿炸弹把什么漂亮国，小日子都炸了。 但是那些无辜的人民，又让他狠不下心。 大部分的老百姓，勤勤恳恳了一辈子，也只是为了活着而已。 那些操盘手，从来不在乎他们的存在。 但是，他想在乎。 他总是会想起自己年迈的父亲，他并不清楚什么是政，他只是希望家人开心。 一家人永远在一起，就过着简单快乐的小日子。 这世上大部分的人，都只是想要简单的幸福罢了。 楚月站在程野的一侧，她明显感觉到程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他的身上，那种隐秘的，坚韧的，严肃的气息又开始冒了出来。 她还记得在重启后第一次见到程野时的样子。 程野是意气风发的，虽然有点严谨谨慎，但整个人是呈现轻松色调的。 他的那种乐观，向上，积极，让她动容。 而现在，那种生人勿进，冷漠严肃的特质再一次出现在他身上。 楚月有些惶恐，心里不安。 似乎是从程野突然改变决定要带上凌夜开始，他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上一次程野变得我行我素，六亲不认，也是在他说自己发现了游戏的秘密之后。 而现在，他还没有恢复记忆，就要重新走上原来的老路吗？ 楚月轻轻咬住下嘴唇，眼神有些担忧。 但她，选择什么也没说。 跟在程野的身后，一步一步朝着星际城走去。 “这前面就是星际城的边界了。”程野指了指远处，那里是他曾经来过的边界处。 他和微生安曾经站在那里，等待着天亮。 凌夜跟了上来：“看样子是有玻璃墙的，你打算怎么弄开，难不成真的炸开？” 程野笑了笑：“我不会引起他们注意的。” 凌夜：“爆炸的声音那么大，他们又不是聋子！” 程野浅笑了一下，不再解释，只是看向楚月。 楚月秒懂了程野的意思，她跟着笑笑：“是的，你们尽管炸，我肯定能进去。” 凌夜还是不理解：“光你一个人进去有什么用？” 程野打断凌夜：“她进去了就够了，过来跟我布置炸弹吧。” “不是，炸弹，哪来的炸弹？” 程野凭空掏出了一堆炸弹，看起来粉粉嫩嫩的还挺可爱。 凌夜嘴角抽搐：“但是你炸了肯定会被发现的。” 程野往凌夜手里塞了几个，然后默默地向前走。 凌夜不得已也跟着走上前。 在空气墙上安装好炸弹后，程野和凌夜退到了安全的区域，然后隐藏起自己的身影。 而楚月，开启了异能，蓄势待发。 第99章 久久 砰—— 随着一声剧烈的轰鸣声，警报声也随之响起。 尖锐的警报声此起彼伏。 楚月早就走进了玻璃墙内。 不得不说这玻璃墙的强度，这么多的炸药也只炸出了一个小口子。 好在楚月的身体足够苗条，十分轻松就跨了进去。 三分钟后，众多警察包围了这里。 警车没完没了地呐喊着，警察包围了现场拉起了警戒线。 他们面对缺口面面相觑。 “有人进去了？” “没有啊，没看到。” “那谁会没事在这里炸一个口子出来？” “这么空旷的地方，真有人也不可能看不见啊，我们到这里最多两分钟！就算超过了吧，就算是五分钟吧，他能跑哪里去？” 年长的警察狐疑地看了一圈。 的确如此。 这里是空旷的野外，啥掩体也没有，几分钟的时间真的很难跑消失不见。 更何况他们到这里虽然花了几分钟，可是眼睛是能看到几百米外的风景的，自始至终，他们并没有看到什么人进来。 他们所就在围绕起的玻璃墙旁边，每隔几公里就设置了一个，在听到警报声的第一时间他们就跑了出来，按理说任何人影都应该被捕捉。 “那会是谁非要在这炸一个口子，纯粹炸得好玩？” “不是，师父，您看一下这炸药的强度。” 年长的警察检查了一下：“我记得这玻璃墙是罗斯金的技术？” “是啊，师父。”小警察点头如啄米：“您说，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人可以炸开这堵墙。” 年长的警察垂下头。 的确如此。 这可是罗斯金的技术，是世界上最坚固的玻璃墙。 完全隐藏在空气中，触摸又会显现蓝色的纹路。 这种东西，就算拿c4过来也炸不开。 这里可不像国外，随随便便就可以拿到武器。 到底是谁有这样的能耐，能在生不知鬼不觉中拿到如此威力巨大的炸弹而又没有留在任何蛛丝马迹的？ 年长的警察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他想了想：“去汇报吧，这事估计不是咱们可以解决的了。” “那这个洞怎么办？”小警察问道。 “派人看着吧。” ...... 警察逐渐散开，就留了几个人在那里看守。 程野看着站在他们身后俏皮吐舌头的楚月忍不住笑了笑。 凌夜什么都没看到，他疑惑地说：“你在笑什么？” 程野：“看我老婆可爱？” “你老婆......不是，她去哪里了？”凌夜一脸懵逼。 程野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他的异能是感知生命，所以能感知到楚月在哪里，但是凌夜只是一个普通人，他和那些警察一样，什么都看不见。 “她啊，只有我能看见她。”程野弯起眉眼。 独属于自己的感觉真好。 “.......”凌夜感觉无语。 “话说，你有没有好好考虑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程野问道。 凌夜：“什么？” “所以你没有认真思考吗？”程野沉声道。 凌夜反应了一下，想起了上车后程野说的那些话。 “你从小到大，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无法解释的事情？” 要说无法理解的事的话...... 似乎真的有一件。 那是他十岁的时候。 而他也是从那天开始，和父母的关系疏离的。 “边走边说吧。”程野淡淡地说道。 凌夜跟在程野身后：“不用管楚月吗？” 这三天的时间，凌夜也知道了楚月真正的名字。 程野并不准备瞒着他。 他认为他的身上一定有他想要的东西，那么有些事，告诉他，也无妨。 要知道游戏一直是不允许透露任何跟游戏有关的内容的。 说了也会被消音。 就像小明和他的少年一样。 所以现在的他，暂时还想不明白他究竟留了一个什么钥匙，又是怎么绕过游戏的监控留下的。 也有可能当时游戏的监管还没有那么严。 所以他成功留下了钥匙。 然后系统发现了这个bug，紧急修复了。 所以少年至死都没有亲口听到小明说的答案。 “一会我们会跟她见面的。”程野轻声说道。 而楚月在程野他们转头的那一瞬间，也朝着前方走去。 程野跟她详细描述过城内的景色，她至少要步行三十分钟以上才会见到第一个房子。 而，这一片空旷平坦的大地并不适合他们突然出现。 所以，得辛苦楚月不停地朝城内走了。 他现在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跟凌夜好好地聊聊天。 凌夜虽然满心疑惑，但还是很有边界感地压下了口中的话。 等两个人走进了树林之后，程野才问道：“你刚刚想到了什么？” 凌夜看着程野：“你问我我就要说吗？” 程野笑了：“不愧是我看中的人。” 凌夜：“什么？” 程野拍了拍石头：“坐一会吧，咱俩刚好聊聊天。” 凌夜：“我没什么可跟你聊的。” 程野压住凌夜的肩膀：“你有。” 分明凌夜看起来更高更有压迫感，但他还是被程野眸中的那丝冷意吓到了。 他有些不甘地坐下：“我能跟你有什么好聊的？” 程野轻声：“聊聊你试图挖我墙脚？” 凌夜卡壳了，他看着程野，试图狡辩但又放弃了：“是，我承认，但我没做。” “不过这件事是我们对不起你。”程野松开凌夜，在他旁边坐在地上。 凌夜一脸迷茫不解：“啊？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应该跟你郑重道个歉，不过我觉得这或许也是一次对你的考验，你现在恢复地也不错。”程野自顾自说着。 凌夜听不懂一点：“不是，哥，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 程野：“总而言之我已经道歉了，接下来我们聊了聊正事吧。” 凌夜被程野的跳跃思维搞得懵逼：“你是一直都这么说话吗？” 程野笑了：“只对你。” 凌夜举起双手：“你别这样，我感觉我们之间有些暧昧了。” 程野：“你刚刚已经想起了那件事，现在告诉我那件事是什么。” 他顿了顿又说道：“我知道你现在心中有一堆的疑问，但你别问，你会知道的。” 凌夜皱着眉头：“那年，我十岁。” 第100章 我也希望是永久。 我叫凌夜。 关于我，世人有很多猜测。 有人说我父母早逝，有人说我亲缘浅薄，还有人猜测我家族内斗，我是最后的赢家。 没有人知道，其实我十岁那年应该和父母一起死在那里。 但我们活着。 好好的，活着。 …… 那是我即将十岁生日的时候，父亲定了去海岛的行程，为了给我庆生。 母亲很早就开始做准备，她说，十岁是一个人一生中的大日子，要好好庆祝。 一切看起来都很美好，就和我的前十年一样美好。 可是，意外发生了。 在离出发前一天的时候，忽然有个叔叔找上门。 忘了说，我们家的园丁在三天前因为家里有事，刚好我们也要出远门，所以就给他提前放了假。 这个叔叔上门说是园丁的家人，因为园丁有东西落在这里，想过来取一下。 我家很大，有很多保安，所以爸爸妈妈没有想很多，就放他进来了。 而噩梦，就是从这一刻开始。 他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太阳西下，天边被晕染成好看的金黄色，就好像散开的向日葵，美得心动。 家里的厨师准备好了晚餐，因为我们都要出去，爸爸妈妈干脆给所有的员工都放了假。 所以在晚餐准备好之后，除了收拾厨房家务的阿姨，其他人都陆陆续续地离开了。 也就是说，这整个庄园，只剩下我，爸爸，妈妈，阿姨，和最后进来的叔叔。 那个叔叔在园丁的房间搜索了很久，一直都没有出来。 直到我们一家三口吃完饭，他也没有出来。 因为第二天清早的飞机，所以爸爸准备过去问一下，看能不能帮上忙。 而爸爸过去很久很久，也没有回来。 这个时候妈妈察觉到不对劲了，她很严肃地跟我说，让我先报警，她和阿姨一起过去看看情况，并让我不管听见什么都不要出来，自己躲好。 我当时也意识到了什么，劝说妈妈等警察到了在一起去，可是妈妈说，若是爸爸真的有危险，她没办法放任爸爸一个人在那里，而且三个人总比一个人的力量大，若只是虚惊一场，那也能尽快心安。 我虽然觉得不妥，但还是答应了妈妈的请求。 躲回自己的房间报了警。 在窗口，我看着妈妈和阿姨朝着庄园后面叔叔们居住的地方走去。 那个时候已经是黄昏了，天色很暗，最后一抹橙色也被吞噬。 树枝在灰蓝色的幕布下轻微闪动，环境看起来阴森森的，令人有些害怕。 妈妈也害怕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她和阿姨手上带着平时打扫房间会用到的扫把，这样若是误会一场，也不会激怒对方。 但若真是遇到了糟糕的情况，也可以作为护身的武器。 我就盯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一直看着，直到…… 直到警察来了，她们都没有出来。 在警察的帮助下，我很快说明了情况。 他们很快包围了那个房间，喊话过后，三四个警察冲了进去。 但…… 什么都没有。 是的，什么都没有。 非常神奇，我明明看见他们进入了房间，明明亲眼所见，但，最后没有任何一个人在那个房间里。 为了查明真相，警察调取了监控。 令人意外的是，监控居然刚好坏了。 就像小说里或者影视剧里的那样，一到关键时刻，监控就坏了。 没有人能证明，今天晚上真的出现了一个叔叔，也没有人能证明，我的爸爸妈妈以及阿姨真的在自己家里失踪了。 他们开始怀疑我。 也是，那个时候的我不过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可靠。 或许我说的一切都是谎言呢？ 或许我只是玩心大发突然搞得恶作剧呢？ 刚刚对我心平气和，和颜悦色的警察叔叔忽然一脸严肃地开始追问我。 我当然没有松口，从始至终我都是一样的说辞。 我确确实实看着我的妈妈进去了，也确确实实见到了那个来的叔叔。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消失，我不知道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但当时的我，非常的慌乱。 凭我十岁的年纪，确实想不出来什么更好的办法。 而警察也拿我没办法，虽然他们最后认定了一切都是我的恶作剧，可是我是个小孩子，一个未成年，甚至未满12周岁的小孩子。 他们只能对我进行了批评教育，就离开了。 警察走后，整个庄园都安静了下来。 寂静得就好像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我从未经历这么安静的庄园，它陌生得就仿佛不是我的家。 平常这个时候，走廊有打扫的阿姨，花园有扫落叶的叔叔，还有管家和负责治安的保安。 让庄园热热闹闹的，看起来有人气。 可是现在，它就好像一个沉睡了的猛兽，什么也没有，什么声音都没有。 我站在客厅待了很久。 头顶的水晶灯在微风下轻轻晃动，我的影子也跟着微微颤抖。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尽可能地让自己冷静下来。 好在父亲从小就有教育我，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要害怕，先去考虑怎么解决。 我当时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我非常明确家里来了一个叔叔，且爸爸去见了他之后没有回来。 再后来，妈妈和阿姨也没有回来。 那个房子有问题。 那个房子一定有问题。 当时的我还是一个小孩，我非常相信鬼神之类的异次元空间。 我在想那里是不是出现了什么和宇宙链接的节点，可以穿梭之类的，所以所有人都不见了。 我很害怕。 但我决定去看看。 我给自己换上了厚实一些的衣服，穿上长裤长衣，去储藏间拿了一根棒球棒。 我当时的想法很简单，既然这个房间有问题，会把人变不见，那我也去一探究竟。 如果真的会变不见，那即便我消失了，也会出现在爸爸妈妈在的地方。 只要有爸爸妈妈在，那无论在哪里都可以。 所以我去了，我就拎着一个棒球棒，孤军奋战般地推开了那间房间的门。 第101章 怪异 你知道吗？ 人惊恐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是发不出任何声音的。 我无法诉说我那天究竟受到了怎样的惊吓，但我十分清楚，那是我这辈子难以言说的秘密。 我推开了房间的门。 这个房间警察检查过无数次了，里面就是简单的一些生活用品，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根本藏不了四个大活人。 但我非常确定，从我看到妈妈进去到警察来，自始至终没有人从那里走出来。 现在，我看着已经看过百遍的房间，站在最中间发呆。 这个房间很小，一张床，一个柜子，基本上一眼扫过就能看完。 我在等待意外的发生。 可是等了很久，什么也没有。 警察推门而入的时候，可以看成人太多，异象不愿意惊动众人。 但现在，只有我。 只有我啊。 为什么……还是什么都没发生？ 我在房间里站了一会，没有了思路。 我不确定我还要继续在这站多久，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于是我缓缓地将手中的棒球棍放下，在地上坐了下来。 而就是这一刻，灯忽然灭了。 房间像是瞬间进入了深夜，伸手不见五指。 那一瞬间，我的心跳仿佛停止了。 紧接着我感受到坚硬的地面似乎变成了软趴趴的柔沙。 不，不是沙子的质感，而是像粘稠的淤泥，它刚好能包裹住身体，但粘性又让人无法动弹。 当时我很慌乱，但是我没有动。 我听爸爸说过，人如果陷入了沼泽，一定不要乱动，否则会越陷越深。 我很听话，还是保持着原本的姿势，待身体平衡之后才伸出胳膊尽可能地伸展身体，让自己和地面有更大的接触面。 那一刻，我既害怕又期待。 我害怕自己从此葬身此地，又期待这下面就是另外的空间，我只要放弃抵抗，就可以去见爸爸妈妈了。 在那等待的时间里，我感受到了无尽的绝望。 下陷的速度并不快，特别是我还平衡了身体。 所以在漫长的漆黑中，我在等待自己的死亡。 我无法逃离这里，无法做任何有效的自救。 我不知道这个突然出现的泥潭有多大，无法判断它的边缘在哪里。 庄园已经空无一人了。 我，只能等待自己的死亡。 我唯一能听见的声音，就是我身体下沉的沙沙声。 那一刻我想了很多很多。 我想我的爸爸妈妈也是这样沉下去的吗？ 他们当时，也经历了这样的恐惧吗？ 这个下面，真的有爸爸妈妈吗？ 那一刻我很想哭，但我依旧忍住了。 我害怕悲伤的情绪会侵害我的大脑，让我感性，让我无法思考。 我咬着下嘴唇，脑子里是乱七八糟的念头，没有任何思绪。 但是最终，我还是想明白了一件事。 我只有两个选项。 1，我依旧保持着平衡，且缓慢地等待死亡。 2，我放开双手，让自己沉下去。 …… 凌夜说到这的时候停顿了一下。 他看向程野。 长长地叹了口气。 光线勾勒出他有些疲倦的轮廓，他的眼里没有光。 程野看着凌夜：“怎么不继续说了。” 凌夜浅笑了一下：“接下来的事，就是你好奇的，至今我也无法解释的，不可思议的事。” 程野点头：“请讲。” —— 我放开双手，认命地开始挣扎。 我越挣扎，泥潭包裹得我越紧。 等我完全被泥潭包裹住后，那种窒息的感觉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粘稠的，粗糙的不明物质完全堵住了我的口鼻。 没有办法呼吸。 而试图呼吸，就会被大量的泥灌满，酸楚感瞬间袭来。 不知道我坚持了多久。 或许是几十秒，或许是几分钟。 等我完全失去意识，再次醒来的时候…… 我在，岛上。 是的，我，在，岛，上。 你还记得我一开始说的，我的爸爸妈妈准备带我去海岛上庆生吗？ 我醒来的时候就在岛上。 我妈妈一脸宠溺地在摇晃我，看我懵逼惊恐的样子，还摸了摸我的脑袋，问我是不是做噩梦了。 我茫然地摇了摇头。 妈妈说，晚宴就快开始了，让我准备一下，一会有打铁花看。 我愣了一下，抓住了我妈的衣袖。 “几点了？” 我妈没反应过来：“啊？” “妈妈，几点了。” 或许是我的声音在颤抖，又或许是我的眼眶泛着红。 我妈一下子抱住我，不停地摸我的脑袋：“没事没事没事的哈，就是个噩梦，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只是噩梦吗？ 我不相信。 所有的一切都太真实了，是真切地发生过的。 我不是没有做过噩梦。 无论在梦里感觉有多真实，醒来的那一瞬间，都会脱离出来。 就仿佛灵魂归位，对梦境有了一层薄纱。 绝对没有这么真实的体验。 何况。 我并没有上飞机，坐飞机，下车转运的印象。 现在已经是晚上了，也就是说，我至少丢失了一整天的记忆。 我直接跳过了所有事件，来到了第二天的傍晚。 和那个怪叔叔来家里的时间一致。 这绝对不是巧合。 “妈妈，几点了？”我坚持的问道。 我只能看到窗外的夕阳，大概判断时间。 但我想知道具体的时间。 我妈看我非常认真，她打开手机确认了一下，然后告诉我，5点46分了。 和那个叔叔来的时间差不多。 我们家是6点10分左右准时吃饭。 那个叔叔去房间确实搜索了半个小时以上。 我们吃完饭都7点多了，太阳下山了。 我爸就是那个时候出事的。 我平复了一下心情，用最快的速度理顺了所有事情，然后试探性地问妈妈： “我们什么时候到这的？” 妈妈以为我睡傻了，紧紧地抱住：“傻孩子，妈妈在呢，我们是中午到这的，你坐车坐太累了说要睡一会，这一睡就到傍晚了。” 虽然她不知道我为什么看起来如此惊恐，但还是第一时间先安慰我。 我伸出手也抱住妈妈。 摸到具体的人时，我的心仿佛也安定了一些。 但，我不确定她真的是我妈妈。 …… 我得想办法确认一下。 第102章 或许我们，都不再是我们 晚宴开始的时候已经9点多了。 大家欢聚在海滩边，耳边皆是嘈杂的笑声。 爸爸就坐在我对面，他手里拿着一个相机，准备为我拍照留下纪念。 妈妈坐在一旁笑着，眼里充满着宠溺。 我一直知道我的爸爸妈妈很爱我，他们把我当成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珍宝，教我世间道理，教我为人处世，教我生存之道。 他们对我宠爱但不溺爱。 这样好的爸爸妈妈…… 我不想失去。 我控制住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像往常一样露出期待的表情。 我今晚一定会试探出他们到底还是不是我的爸爸妈妈，他们…… 究竟只是忘记了那段记忆，还是我来到了另外一个分支世界？ “爸爸，我们几点上的飞机呀？” 那个时候的我还很稚嫩，我自以为是的试探实际上在父亲听来，已经是直白得不能再直白的怀疑。 他虽然好奇我到底为什么要这么问，但还是很有耐心地告诉我了时间：“清晨的6.35，最早的航班。” 是的，没错。 我们一家定的确实是这个航班，在要出发的前几天妈妈还调侃我，说我不一定能起得来。 “那爸爸，你们是抱着我去机场的吗？” 虽然那个时候我才十岁，但是我已经长得特别高了。 当时的我有165那么高，按理说不可能抱着我去。 妈妈看了我一眼，拍了拍我：“你怎么回事，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看着妈妈：“妈妈，我确实不记得我是怎么过来的。” 爸爸疑惑地看向妈妈：“怎么回事？” 妈妈有些无奈：“他下午那会好像做了个噩梦，从醒来后就一直这样，好像有些神情恍惚。” 神情恍惚吗？ 当然，我相信无论是谁遇到这样的事都会神情恍惚。 爸爸担忧地看着我：“儿子，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没什么事，爸爸。” 看来试探不出什么，他们似乎只觉得我是做噩梦做的。 爸爸招手喊了服务员：“来一杯西瓜汁，加冰块。” 点完单后又看向我：“喝点冰果汁，提提神。” “爸爸，我没事。”我看着爸爸熟悉的面孔，心里万分祈求这就是我的爸爸。 爸爸笑呵呵地看着我：“我知道我知道，我有时候睡多了也这样，神情恍惚，分明是下午我却以为是清晨，时间都混淆了。” “没事的，这都是正常现在，缓一缓就好。” 我听话地点点头，目光看向不远处的沙滩。 有很多人在海边嬉闹，他们让脚没过海水，还有些胆子大的走得更远，半个身子都在海水里。 旁边有几处了望台，上面坐着救生员。 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他们都会第一时间下去协助。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真实，一点都不像虚假的世界。 但是我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这里究竟是哪里，到底是我之前存在的那个世界，还是另外一个世界。 特别是眼前的爸爸妈妈，他们为什么拥有坐飞机过来的记忆，难道我所记得的一切真的只是我的一个梦？是我睡迷糊了没有区分现实和梦境。 海风阵阵，吹得人格外清醒。 来海岛度假的人不少，爸爸妈妈为了让我感受热闹也没有包岛。 所以此刻，大家的欢笑声汇聚一堂，旁边的篝火熊熊燃起。 打铁花的师傅已经穿上了工作服出来了，准备给游客们准备表演。 我们的餐也在这个时候陆陆续续地上了。 因为我们已经吃过晚餐，现在这算是夜宵，爸爸妈妈没有点很多东西。 除开几款口感不同的饮料，就是些炸鱿鱼，鸡米花之类的小玩意。 我随意扫视了一下就准备移开目光，可是这个时候我却看到了坚果里有花生。 当时，我仿佛被雷击中一般楞在那里。 或许是我的表情太过呆滞，又或许是本来爸爸妈妈就很关注我，他们第一时间发现了我的不对劲。 “怎么啦？怎么突然傻啦？”妈妈开着玩笑问道。 我强忍着内心的震惊，挤出了笑容摇摇头：“只是在想打铁花炸在身上不会痛吗？” 妈妈摸了摸我的头开始解释起来。 我一边假装认真听着一遍盯着坚果里的花生犯嘀咕。 我的爸爸花生过敏，他不应该不会点花生才对。 毕竟我的家人没有一个喜欢吃花生的。 而且…… 这并不是什么必需品。 妈妈在身材管理，就算今天是想为了给我卡12点的生日，她也最多只会吃一小口蛋糕。 花生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桌子上。 或许是爸爸点了坚果……但是坚果里有花生他不知道呢？ 可是我们家又有谁喜欢吃坚果呢？ 我正一头雾水的时候，妈妈忽然伸出手抓了一把小盘子里的坚果往嘴里塞。 我惊讶地看着妈妈。 不对啊，为了我的生日吃一口蛋糕我能理解。 现在不是什么必须要进食的时间。 为什么……为什么妈妈要吃坚果呢？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坚果的热量应该很高才对。 “你这孩子，今晚怎么了，一直露出惊讶的表情。”妈妈笑着说道。 她还是以为我因为做梦没有完全清醒。 “妈妈，这坚果是你点的吗？”我小声地问道。 我的身体都有些开始轻微颤抖。 脑子里不停地祈求着不要得到准确的答案。 不要啊。 不要啊。 千万不要啊。 可惜，上天没有听见我的哀求。 “是啊，妈妈最喜欢吃坚果了你不是知道吗？”妈妈带着温和的微笑，用着我熟悉的声音说出最可怕的话。 砰—— 如同惊雷在我脑袋里炸开。 妈妈最喜欢吃坚果了？ 不，不可能。 我的妈妈对自己饮食管理非常严苛，她只有早上的时候为了补充油脂才会吃几颗坚果，其他的时候根本不会碰这类高热量的食物。 她怎么可能最喜欢吃坚果了！ 我呆呆的看着妈妈。 她正抓着一把坚果不停地往自己的嘴里塞，吃得津津有味。 旁边暖色的灯光照在她身上，显得晦暗不明。 一旁的爸爸自然地伸出手：“好吃吗老婆，给我也尝尝。” 我的世界轰塌了。 第103章 终回不到从前 我盯着面前两张熟悉的脸，清楚地认知到：他们都不是我的父母了。 即便他们看起来长得一模一样， 即便他们，依然一如既往地爱我。 但他们，早就不是他们了。 打铁花在那个时候开始了，绚丽的暖橙色花火像烟花一般散开，黑夜的夜幕多出了几分灿烂的暖花，众人欢呼起来。 而我在这份喧嚣中沉默，思考着我现在究竟在哪里。 是在梦里吗？还是另外一个世界？ 爸爸妈妈似乎想到什么开心的事，彼此交谈起来。 但我什么也听不见…… 世界像是一下子寂静，只剩下我自己。 我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是继续活在这么美好的梦境里，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还是找出真相？ 可若是想找出真相，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这里的一切，看起来都是真的。 思考了片刻，我站了起来。 爸妈被我突然的举动愣了一下，妈妈有些担忧地看着我：“儿子你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当时究竟是怎么想的，或许是我忍不住了，又或许我太想要个答案了。 我一字一顿地问道：“妈妈，不要再骗我了。” 我妈缓缓地皱起眉头，看着我。 爸爸也把手中的零食放下，目光望了过来。 他两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 凌夜讲到这里突然沉默了。 程野挑了下眉头：“然后呢？” 凌夜看向程野，惨笑了一下：“从那一刻起，我其实失去了我的爸爸妈妈。” “但与此同时，我也明白他们活着，只是不知道活在哪个时间线里。” 程野眉头紧皱：“你什么意思？” 凌夜站了起来，靠在一棵树上，轻声说道：“你平时打游戏吗？” 程野想了想，何止打游戏，他现在就在打游戏。 “偶尔打。” “那你应该知道，在一些游戏中，每个选择的不同会造成不一样的结局。” “但若是你不满意这个结局，你可以删档重来。” “你可以重开无数次，找到最后自己喜欢的那个结局。” 凌夜说到这，低头下苦笑着：“看似很自由，但其实玩家们都清楚，结局都是被设定好的，看起来是自己的选择，但实际上只是在几个分支线上选择了更贴近自己喜欢的那一个。” “你想说什么？”程野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 “我想说，无形之中似乎有双大手无数次地重开了我和我爸爸妈妈的结局。” “他或许想让我们活下去。” “但是很可惜，在不知道失败多少次之后，他似乎融合了两个结局。” “两个原本平行绝对不可能重合的剧情被他强制性地融合在了一起。” “于是在这个故事中，我活了下来，我爸爸妈妈也活了下来。” “但实际上，我们本来应该在另外一条平行线里活着，那里要么我活着，爸爸妈妈死了，要么爸爸妈妈活着，但我死了。” “我们不会都活着。” “可是现在，我们彼此存在在一个世界里，” “但是对我来说，他们已经不是我原来的爸爸妈妈了，他的习惯，爱好，甚至一些生理上的特征都和我记忆中的爸爸妈妈不一样。” “对于他们来说，我也一样。” “可是我们没有任何办法，我们至少活下来了，还能重逢。” “这似乎已经是最优解了。” 程野紧皱着眉头，他似乎从凌夜的只言片语中得到了某种答案， 但这种答案令他太过震惊，以至于不知道开口说什么。 斟酌了片刻后，开口的只有：“然后呢？” 凌夜笑了笑。 我说完那句话之后，爸妈沉默了很久。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妈妈突然上前抱住我，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可是你活着，我们就很高兴了。” 我的眼泪瞬间就掉下来了。 他们不知道，他们能活着，我也很高兴。 是真的真的很高兴。 虽然……不是原来的爸爸妈妈了。 本来要卡12点为我庆生的，爸爸甚至购买了今晚的烟花秀。 但因为这个插曲，我们没有人还有心情继续看表情，都提前回到了酒店。 在酒店的最高层，妈妈给我倒了杯牛奶，轻声说道：“其实看见你的那一刻，我便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但是，就算是一场梦，你至少活着。” 从妈妈的口中，我得到了另一个版本的故事。 我们按照计划好的那样，在清晨登上了去海岛的飞机。 可是飞机出事了。 也是来了一个陌生的男人，他似乎没有登机牌，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突然出现在半空中，也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只是很镇定地告诉我们：再过十分钟飞机要出事，我们所有人都会死。 但他有办法，他可以让所有人活下来，除了我。 我的父母自然不相信他说的鬼话。 在场也没有人相信他，都把他当成了一个疯子。 有什么飞机事故是全部人都会死，但只要交出一个孩子就可以不出事故的？ 根本没有逻辑可言。 所以我的父母强硬地保护着我，不让那个叔叔接近我。 可是那个叔叔似乎已经陷入了疯魔的状态，他不顾任何人的阻拦，直接冲到我面前。 直接拿了一把刀疯狂的捅向我。 所有人都愣住了。 没有人能反应得过来。 我们坐的是头等舱，位置非常空旷，他几乎没有费任何力气就冲到了我面前。 等我父母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砍了十几刀了。 妈妈被突如其来地变故吓到了，看着满身是血的我不停地尖叫。 可是飞机在运行中，没有合适的急救设备，妈妈只能抱着我看着我的生命流逝。 她没有办法，她没有任何办法。 …… 在飞机降落之后，男人就被带去了警局，而我的父母因为神情恍惚暂时被安排回酒店好好休息。 而神奇的事就发生在这里，本来他们是有警察陪同的，打算等状态好一些就记笔录。 但当他们进入酒店的那一瞬间，警察消失了，服务员似乎记得他们，纷纷给他们打招呼。 而妈妈，在房间里发现了正在熟睡的我…… 第104章 比悲伤更悲伤的事 “这是你要说的全部吗？”程野开口问道。 凌夜摇了摇头：“我其实想说的是，我不确定我现在生活的这个世界，究竟.....是不是我原来的世界。” “你只知道有个人救了你，且救了你的爸爸妈妈。”程野补充道。 凌夜点头，他的眼睛看向远处，分明那里什么都没有，却显得他有些迷茫：“是啊，虽然他当着我的面让我的父母消失了，但他也还给了我......爸爸妈妈。” 沉默。 漫长的沉默。 在这么一瞬间，程野似乎理解了凌夜，他为什么把所有的重心都放在了工作上，又为什么除了工作再无其他娱乐。 人总要活着的。 思考令人难以忍受，逃避只是自我保护。 他无法判断这个世界到底是不是真实的，他和这个世界有了薄膜。 这一切，都变得虚幻起来。 所以他开始不苟言笑，他开始不和人相处，日复一日，只有工作。 工作给他带来了巨大的成功。 但与此同时，他和父母的情缘也到此为止了。 他们虽然是一家人，但无法成为真正的一家人。 在爸爸妈妈眼中，他们的那个孩子永远死在了那一天。 现在的凌夜，只是一个替代品。 即便长得一模一样，但偶尔冒出的不同习惯始终是一根刺。 对于凌夜来说，也是如此。 他非常清楚在某个平行世界，这就是他真正的爸爸妈妈，但他也清楚，这不是前十年一直陪着他的爸爸妈妈了。 他经历了无与伦比的恐惧，最终成长成现在这个样子。 有些世界上最坚韧的心智，最强的大脑，无法打败的人格。 而游戏，一定要毁灭他。 因为他拥有一段密码，一个能让程野重回新生的密码。 程野垂下头，等待着黑夜将世界完全笼罩。 他绞尽脑汁，也没有想起来这段往事。 他很清楚，在凌夜过往时间里，出现的那个叔叔一定是他。 但他不知道，当年的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一定要让凌夜和他的父母一起活下来。 这是在暗示什么？ 而同时，程野也清楚了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 游戏始终无法将真正的信息透露给任何一个副本里的人。 小明做不到，他也做不到。 所以，他有着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 让他捋一捋。 这样一个副本，应该是当时的飞机失事，所有人一定会死。 而他想要改变这件事，运用了一点手段。 游戏给的任务，应该就是改变结局。 那为什么不能是所有人都活下来？ 现在造成的情况更像是，他在某个时间点存档了。 然后站在那个存档点上，开启了无数次试验。 最后，强行将两个存档融为一体。 为什么要在前一天去别墅…… 为什么要引诱那个孩子独自进入那间屋子？ 程野阖上双眸，仔细思考思考。 首先，游戏一定有限制，这是无需质疑的。 那么在他们三个一定得有人死的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孩子消失，骗过游戏。 所以在孩子活下来的存档里，父母得死。 他将父母杀了，然后通过某种手段让他们彻底消失了。 这对于游戏副本来说，道具充足的情况下并不是很难实现。 然后小孩像森林里迷路了的小鹿，跌跌撞撞还是踏入了他设下的陷阱。 而另一边，为了保住父母，他也亲手杀掉了孩子。 为什么要当着父母的面？ 他分明可以像杀了父母一般，瞒着对方的。 但…… …… 需要让对方确认。 这里是关键点，他必须让父母时刻记得，他们的孩子已经死了。 回到他们身边的，始终不是那个死了的孩子。 不，不不不。 他弄错了。 是三个世界。 存档一：孩子活着，父母死了。 存档二：父母活着，孩子死了。 存档三：新世界，活着的孩子和父母在这相遇了。 【但当他们进入酒店的那一瞬间，警察消失了，服务员似乎记得他们，纷纷给他们打招呼。】 父母在踏入酒店的那一刹那，进入了新的世界。 而小孩的下坠过程，也是在完成进入新世界的窒息感。 父母也感觉到窒息，只是剧烈的悲伤掩盖了不适。 自此，一切说得通了。 虽然他还未确定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去这样做。 但很显然，在那个副本中，游戏真正的任务是：选择谁活下来。 那么，他必须让其中一方死。 但他明显又双方都想救，这是出于自己的私心。 虽然程野不太清楚当时的自己有多少积分，但很显然，他后来是榜上公开玩家身份的排名第一。 他并不比现在的微生安差。 所以他一定拥有最好的道具，最多的资源。 他这样做，就是为了警示现在的自己。 留下来的密码……是什么…… …… “你怎么不说话了？”凌夜轻声问道。 程野抬起头：“你后来还见过那个叔叔吗？” 凌夜笑了笑：“我就在等你问这句话。” 程野眉头一蹙。 凌夜继续说道：“说来你可能不信，我和父母度过了特别难熬的一段时间，我们都想把彼此当作真正的家人，理论上来说我们就是真正的家人。” “可是我们心里都清楚，那个真正的人早就死了。” “越接触越悲伤，越容易察觉更多的不一样。” “所以我们后来干脆分开住了，外界传什么的都有，我们也不在乎，对我们来说，那一天是永远的噩梦，而还能继续活着，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 “而我在过了很多年很多年以后，收到了一条短信。” “应该是定时发送的短信，因为那个号码是空号。” 程野眼睛一亮，连忙问道：“上面写着什么？” 凌夜看着程野，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从来不相信这个世上有神迹，若真是有，为什么我和爸爸妈妈会分离？” “但是看到你和楚月以后，我相信有。” “你们身上有太多秘密，就像我曾经发生的一切一样，无法用常理去解释，这才是我愿意告诉你这些的理由。” “那条短信上写的是——” 第105章 我选择了你 “我们会再次相遇。” 程野瞳孔一阵：“你说什么？” “我们，会再次相遇。”凌夜重复了一遍。 “这是短信的内容？”程野继续问道。 凌夜点了点头：“是的，短信是一个空号发来的，上面没有任何可侦查的联系方式，但是看到它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是那个叔叔发来的。” “那个时候离你十岁已经过去多久了？”程野问道。 凌夜垂下眼眸：“是我二十岁的时候，已经过去十年了。” “十年。”程野重复道。 过了一会，程野又问道：“你为什么说那是一条定时的短信？” “因为号码是空号，想要一个空号发出短信，除非它在很多年前的时候已经付过这条短信的钱了，当然，后来这种技术被禁止，因为有些人通过这样的漏洞去诈骗。”凌夜轻声说道。 程野点点头：“所以你跟我说这些，是因为——” 凌夜抬起头看向程野：“是的，我觉得那个人是你。” “如此笃定？” “如此笃定。” 程野笑了起来：“为什么？” “我一直没想明白一件事，那就是楚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凌夜如此说道，他那双灰暗的眼睛在这一刻终于有了光彩。 就像蒙灰的珍珠终于被擦去了上面的灰尘。 “我之前一直弄错了一件事，我总觉得人们做什么事情一定是有自己目的，所以我的逻辑一直不自洽，我一开始以为楚月和那些想勾引我的女人一样，只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力，毕竟从世俗的角度来说，嫁给我确实可以衣食无忧，一辈子踏踏实实的。” “但很明显，这并不是楚月真实的想法，我后面增加了观察楚月的时间，我以为我是猎人，在高处看着猎物露出马脚，但我错了，我才是那个笨拙的猎物。” “我给楚月投入的这些时间，正是她希望的。” “这意味着从这一刻开始，我正式的对楚月感兴趣了。” “我在一步步地踏入楚月的陷阱......” “我真正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是丧尸爆发后的一个星期。” “那个时候别墅外已经没有什么人了，本来就没什么人住着，加上被感染咬伤的，我都感觉这个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而这个时候楚月出现了。” “我因为一些特殊原因，对这种突如其来的营救都有一定的防备心，我觉得谁会没事去救一个陌生人？我充其量最多只是算她的上司罢了。” “可是就算知道又怎么样，我根本抗拒不了。” 凌夜苦笑着：“人们总是把自己看得很厉害，觉得自己就算进入传销组织也绝对不会被影响，实际上呢？我就算清楚又怎么样，人若是能随意控制自己的情绪和想法，那就不会发生那么多悲剧了......” 程野没有避开凌夜的目光：“你想说什么？” “我不是说我之前一直没想明白吗？但是当你问道之前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时，我突然把一切事情都联系上了。” “为什么楚月要做这样的事情，为什么得到了我的臣服后说踹开就踹开了，为什么你们能凭空变出武器，车辆甚至炸弹，为什么你们似乎对丧尸毫无恐惧。” “一瞬间，我全部想明白了。” “十多年前，你那么做看起来也令人无法理解，就仿佛有什么大病一样。” “现在的楚月也一样，莫名其妙的开始，莫名其妙的结束，在我看来，你们似乎什么都没得到。” “但——这就是问题所在。” “我不能用我现有的眼界去判断你们的理由，就像是丧尸爆发一般，它看起来那么不可思议，但是它发生了。” “你们肯定也有不得不做的理由，且一定能得到什么。” “这个时候我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假设——这就是你们的任务呢？” 程野瞳孔微微打颤。 眼前这个男人的智商明显高于自己的预料。 凌夜笑了笑：“假如这个世界就是他吗的一个巨大的骗局，我们就是被人操纵玩弄的玩具呢？” “什么狗屁的丧尸爆发，什么狗屁的飞机失事，什么乱七八糟的平时世界，实际上就是一段一段并不重合的存档呢？” 凌夜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疯癫，待他笑够了以后，他带着嗜血的目光狠狠地看向程野，平静却又能感受到那股压抑住的力量：“所以，我们不过是你们的玩具，你们也不过是来这里寻乐子的，你们对我们随意玩弄，根本不在乎我们在想什么，会不会难过，会不会痛，你们只要你们成功就行了！对吗！” 程野很想反驳，但他发现自己反驳不了。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操蛋，他如果尊重凌夜，他们就会死亡，他如果不把凌夜当人，他们跟那些高高在上的罗斯金又有什么区别？ 这个世界真是一个巨大的笑话。 凌夜长呼一口气，似乎要将所有的郁结吐出。 他似乎平静了一些，看着程野轻声说道： “你是来找答案的，你就是来找我的。” “十多年前，你就在我身上埋下了种子，现在，你要来确定这件事。” “对吗？” 面对凌夜的提问，程野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猜的分毫不差，但问题恰恰出自于这，他不记得了。 他能推理出当年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但钥匙究竟是什么，他想不起来了。 面前凌夜清澈的目光。 程野沉默了。 凌夜似乎也不急，就这样和程野对视着。 程野忽然眼睛一亮：“是。” “你承认了？”凌夜自嘲般地笑了一下：“我还以为你不会承认呢？” 程野笑了笑：“原来如果由副本里的人物主动说出来就不会被屏蔽。” “你说什么？”凌夜不解。 程野：“我知道我当年埋下的种子是什么了？” 凌夜依旧不解地看着程野。 “谢谢你凌夜，这件事确实除了你，没有人能办到。” “只有你，只能是你。” 第106章 一切似乎都是命中注定 主城时间下午六点。 程野准时回到了主城内，楚月也回到了别墅里。 微生安在等程野，而齐光在等楚月。 他们两个人的脸上带着一样严肃的表情。 “你靠近我，是因为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对吗？”程野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微生安笑着点了点头：“但很明显，我一开始骗过了你对吗？” 程野笑了一下：“现在想起来，确实是我愚笨了，你说一个这么有钱的玩家，为什么非要跟我合作。” 微生安不置可否，继续说道：“我没有害你的心思。” 程野：“我知道，不然我也不会回来这里了。” 微生安：“而且我确实需要碎片。” 程野：“谎言总是要掺和着一些真话，看起来才更像真话，对吗？” 微生安笑了：“你成长的很快，有点以前那味道了。” “咱俩一起组过队？或者说在同一个副本里见过？”程野缓缓地走向沙发，在微生安的一侧坐下。 “确实，但其实不然，咱俩虽然见过，但没有接触过，那时候的你十分警惕，你的队伍人员也是满的，你也不会相信任何一个半路出来的玩家。” “所以现在可以跟我坦白，为什么要跟我组队了？”程野问道。 微生安摇了摇头：“你还没有完全想起。” 程野眉头一皱。 是啊，他未恢复记忆前，很容易被系统判定违规。 毕竟当时签署协议的是他的队友，虽然微生安不是，但是他现在是。 鬼知道游戏会不会钻文字陷阱。 “你不如说说你到现在的所有发现。”微生安依旧漫不经心，就像他往日一般，就像他任何时刻。 程野盯着微生安：“我现在要如何信任你？” “你自己有判断。”微生安缓缓道。 程野思考了片刻。 微生安确实没有恶意，一直以来反而在努力带着他成长，且好不吝啬自己的积分，完全共享给大家。 只是不知道他的目的究竟是...... “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半晌，程野开口道。 微生安：“你说。” “你为什么想离开游戏，那个世界对你来说，不也是完全陌生的吗？”程野问道，紧接着他又补充道：“你不要跟我说什么你想去真实的世界，我一直记着你最早跟我说的话，无论是哪个世界，能感受到悲欢喜乐，能有自己的伙伴，能有时间的流逝，都是真实的世界。” 微生安笑了一下：“你太敏锐了，这样不好。” “我倒是有点遗憾，现在才敏锐。”程野笑道。 “我是真实的想出去，我和小明一样，已经下过无数个副本了，我相信你应该清楚，日复一日地下副本是什么感受，是不断地变得麻木，从一开始的畏惧死亡到后面的觉得无聊，保命道具越多，就越无聊。”微生安笑了下：“我渴望成为一个真实的人，这也是真话，或许有血有肉给了人弱点，但正是这些弱点才能让人觉得人活着。” 程野盯着微生安。 他知道他没有撒谎。 但是...... 他太过敏锐了，他无法确定自己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他会引来什么样的连锁反应。 可是事到如今，似乎...... “这个游戏，好像出不去。”程野平静地说道。 微生安似乎没有感到意外，他只是站了起来，走到窗口：“是啊，它好像出不去。” “你早就知道了？”程野问道。 微生安摇了摇头：“你还记得小明留下的那三个副本嘛？” 程野皱着眉：“你去过了？” 微生安笑了下：“这么多天，我就算去看一看也很正常吧。” 程野：“怎么样？” 微生安：“......嗯，等你自己去看看吧。” 程野抬高了音量：“如果它不是出路的话，我过去的意思是什么呢？把时间一次又一次地浪费在副本里吗？” 微生安转过身来，平静地看着程野，轻声道：“你得想起来啊程野，你曾进那么努力地爬上了第一名，绝对不是为了像现在这样消极的。” 程野忽然沉默了：“其实我......” 微生安打断了他：“我知道，你可能发现了什么，可能又找到了什么有用的事，但是程野，有没有可能这样的事情你已经做过无数次了，你已经试过无数次了？” “我已经试过无数次了吗？”程野喃喃道。 微生安笑了：“你不要忘了，我在一开始的时候，我还没有兑换人类的血肉之躯的时候......” “......我可是不死之身啊。” 程野的瞳孔微微放大。 “不对，一定有哪里不对，游戏怎么会默认你这样的存在。” “如果游戏本身，也不知道自己因何存在呢？”微生安的眼神有些悲伤，他的脸上带着难以言说的哀伤，是那种看不透却觉得沉闷的情绪。 程野一下子被击中了。 他感觉自己隐隐抓到了什么，但又觉得一定不是这样的。 “你等我，等我解决完女儿的事，我们就......” “还有件事。”微生安打断了程野：“你还记得绿叶吗？” 程野脑子里瞬间想起来那个组织。 绿叶家族，用人名探索副本，以维系唯一主的生存。 “他们怎么了？” “他们的老大有一项技能，名为预测。”微生安笑着说道：“他估计从你第一天来这，就想着要对付你了。” “程野啊，你应该感谢我将你保护的很好，我住的这片区域，是不允许任何探测器存在的，是真正自由人才可以居住的地方，你要是在主城区，早就不知道被他找过多少次麻烦了。” 程野皱皱眉：“你的意思是，我还得感谢你。” 微生安笑了：“难道不应该吗？” 程野沉默了一会：“你觉得他们会在我的副本行动上使绊子？” 微生安：“你一直以来的副本都是随机进入的，所以他预测不到也很正常，何况还有我这个干扰，但如果你选择进入小明说的那三个副本，对于他来说就是明牌。” “别太自信了，就像你清楚的认知到，这个游戏，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逃出去的。” “他在这里，是王，出去了，说不定是那个阴沟里的臭老鼠。” “程野啊，你说他会怎么选？” 第107章 没有回头路 微生安的声音很轻，却震耳欲聋。 是啊，他在主城里是王，拥有无数的信徒。 可若是出去了，他还能众人追捧，当人上人吗？ 阴沟里的日子，又有几个人愿意回去？ 程野微微皱了下眉，他确实被保护得很好，以至于除了一开始担心过绿叶，之后都将它抛之脑后。 看来这一段安稳的日子，微生安也没少在其中出力。 程野蹙着眉，就这么看着微生安：“我还是有些不理解。” 微生安笑得明媚，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叹了口气依旧笑着：“没关系，这个世上有太多的事，我们永远无法理解。” 程野笑了下，停顿了几秒：“我先去处理女儿的事情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 “这么快就放下了？”微生安冲着他的背影抬高了音量。 程野挥了挥手没再说什么。 不重要了，已经不重要了。 他完结了女儿的事情，就又要踏上和上一次一样的旅程。 但这一次似乎依旧一样，似乎一样是绝境。 但…… 也有了一丝光亮。 是他在绝望中的孤注一掷，或许是最后的希望。 另一边，楚月见到了齐光。 这次齐光跟以往都不一样，他显得很严肃。 站在门口，眼神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楚月有些疑惑，走上前摸了摸齐光的脑袋：“怎么啦？心事重重的样子。” 齐光面不改色，声音低沉：“姐姐，我最近想起来了很多事情……” 他停顿了一下：“用想起来这个词也不精准，但我找不到更好的形容词了。” 他抬起头看向楚月：“总而言之，我的脑子涌入了很多东西，而我非常明确一件事情。” 楚月被他严肃的语气惊着了，她弯下腰来凑近了齐光：“你没事吧？” “姐姐，我没在跟你开玩笑。”齐光认真地看着楚月：“很重要，真的很重要。” “你说。”楚月也变得严肃起来。 她从未见过如此郑重其事的少年。 这个少年的身上，只有两种状态，一种杀人不眨眼，冷漠得如同雪山尖常年不化的雪。 一种就是如沐春风般的邻家弟弟，根本察觉不到任何攻击性。 很难想象在一个人的身上会同时拥有两种特性，但它，确实存在。 “姐姐，你们似乎触摸到规则了。” “规则？”楚月眉头皱起。 什么规则？主城内的，还是副本内的？有规则不是很正常吗？ 不接触规则又怎么赢得游戏？ “这次很不一样，它会生气的。” 齐光垂下脑袋，脸上有着隐隐的担忧。 楚月眉头拧起，有些不安。 “它是谁？” “我不知道姐姐。”齐光轻声说道，他的眸子是褐色的，和微生安有些相似。 “我只知道，它不高兴了。”逐渐变小的声音。 齐光忽然扯住楚月的衣袖：“姐姐，我知道你们想出去，但是来了这里的人，就永远也出不去了。” “它很孤独，它太孤独了，它想要朋友。” “从来没有人出去过，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 楚月听到这话大惊，她意识到了什么，连忙重复道：“你说什么？从来没有人出去过？” 齐光点点头，惨笑道：“是啊姐姐，来了这里，要么留下，要么死亡，只有这两种选择。” 留下楚月明白，指的就是当原住民。 那些原住民看起来和自己有着一样的心智，但实际上跟疯了没两样。 每天都在重复一样的事情，似乎思维逐渐固化，不再有自己的思想。 他们只是游戏的工具，用来维护主城的继续运行。 除非到万不得已，或者已经妥协，基本上没有人愿意去当原住民。 而死亡，顾名思义，就是永远的消散在这里。 只有这两条路吗？ 楚月不愿意相信。 若是只有两条路的话，他们一直以来的努力算什么？ 他们拼尽全力想要离开这里，全是一场笑话？ 楚月扶住齐光的双肩，急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你怎么知道的？” 齐光看着楚月，嘴巴动了动，但没有开口。 他不知道从何讲起，但他知道，从他存在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和游戏似乎有些隐隐的联系。 他很信任楚月，他也愿意告诉楚月。 但不知道为什么，话到嘴边他却感受到了剧烈的危机感。 似乎这句话只要一说出来，他就会死，他会当场死。 齐光皱起眉头：“姐姐……我很想告诉你。” 楚月握紧了齐光的双臂，她的眼眶不知道什么时候含上了泪光。 其实不怪她太过急迫了。 他们为了能从这里出去，确实放弃了很多东西。 “……但是，我似乎没办法说。” 楚月用了两秒钟时间让自己情绪平复下来，然后送开了用力捏住齐光肩膀的手，她稍微往后退了一步，再开口时已经平静多了。 “这个点，你应该饿了吧？” 是她心急了，她早就知道齐光不一样。 一个可以把一方主城闹得天翻地覆的人，而游戏从未制裁过他，究竟是何等身份不难揣测。 她不能这么心急，不能去逼迫一个对自己充满善意的少年。 她明知道他能跟自己说这些已经是尽了最大的努力，就不应该再让对方为难。 齐光听到这话，摸了下肚子：“说来也奇怪，我以前从来不会觉得饿的。” “现在饿了？”楚月笑了起来。 齐光乖巧地点点头，眼眸里却有些迷茫：“确实。” “我去给你下碗面，你好久没来吃饭了，今后记得来呀。”楚月温柔地说道， 齐光依旧点头，停顿了一下，说道：“姐姐，我不是不想告诉你。” “我知道，我清楚。”楚月打断了齐光：“在这里能活下去，大家都很难，你愿意告诉我这些……我记在心里了。” 说完，楚月走到一旁的厨房。 齐光看着楚月的背影，手不知不觉抚上了心脏。 他觉得有点点痛，是那种过电流一般的隐痛。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他感觉到很不安。 他的眼睛不曾离开楚月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今后或许就见不到她了。 他很想说自己可以，一定可以保护她。 但这次，他没那么自信。 “姐姐！” 齐光忽然站了起来，大声地说道： “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但真的很危险，非常危险。” “你能不能……不去啊……” 第108章 没有选择 不去吗？ 楚月听着身后传来的声音，唇边扬起了一丝苦笑。 她已经走到这里了，哪里还容得她选择？ 要不要继续已经不是她自己一个人的事情了，是无法回头的使命。 楚月假装没有听见，熟练的将水倒入锅中开始煮沸。 面条在沸水里跳舞，楚月盯着跳动的面条。 刚刚齐光所说的话.......让她很难不在意。 他们......究竟是触碰到什么规则了。 而又是怎样的规则，会让不将一切放在眼里的齐光如此在意？ 他口中那句“它生气了”。 指的又是什么，它，代表着什么？ 楚月垂下眼眸，神情有些凝重。 面很快就熟了。 楚月熟练的捞起来，然后将小白菜烫了几秒钟放在面上，浇上面汤，端起面碗朝着齐光走去。 齐光的脸上带着哀伤。 从未有过的哀伤。 他知道姐姐不会听他的，他该说的已经说完了。 此刻，房间是令人心悸的安静。 齐光接过面碗开始默默吃面。 窸窸窣窣的声音成了房间里唯一的声音。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 这或许会是道别了...... 很快，齐光将面吃完了，他抬起头看向楚月：“姐姐，你决定了的事……我阻止不了，对吗？” 楚月笑着看向齐光：“你已经帮了我很多很多了。” 齐光眼中有一些不解：“我好像……什么都未曾做过。” 楚月伸出手摸了摸齐光柔顺的头发。 “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你已经帮过我很多啦。” 齐光思考了一会，微微歪着脑袋：“那真是太好了。” 这个杀人无数的少年，在这一刻温顺无比。 就好像出门打猎的猎犬回到家中就成了乖巧无比的修狗。 楚月心中感慨，但也不再多说。 虽然就这么短暂的时间，但她已经大概了解了问题所在。 而此刻，她的思维很乱。 就好像陷入了迷雾之中，怎么也找不到方向。 雾蒙蒙的，全是雾，全是雾！ 其实一直以来隐隐也能猜到一二，但不见棺材前谁也不愿意先相信。 过了一会。 齐光吃完了面，他站了起来：“姐姐，我得走了。” 楚月看着他：“一生顺遂啊，弟弟。” 齐光扯了扯嘴角，微微一笑，抬起手，指向窗外：“姐姐我今后应该就不能来了，我在那开了个店，你知道的，我永远在那，你要是想回来了，就来找我玩。” 楚月盯着齐光的眼睛：“当然，一言为定。” 齐光有些急了，他的手臂微微颤抖，脸色也变得不是很好，但他加快了语速，像是有什么话现在不说今后就没机会说了：“姐姐，你知道我的店铺是做什么的，你要不要支持一下我的生意呀？” 楚月抬头望去。 她知道，她当然知道。 替人收尸嘛。 齐光已经相当于在明说自己的结局了。 可是…… 可是她没得选。 楚月垂下视线，落在了齐光微微发颤的手指上：“好啊弟弟，我肯定得支持你的生意。” 齐光伸出了一根手指头：“一千积分，无论多久，无论何时，我都带你回家。” 楚月对上了齐光的目光：“好，你带我回家。” 签订完所有协议后，楚月在沙发上坐了很久。 她将自己蜷缩成一团，一直试图理清楚所有线。 但糟糕的结局呼之欲出，让她不得不下意识避开了所有不好的答案。 他们输过一次了，她不想再输了。 但好像……只有绝望…… …… “我们回去找女儿吧。”程野给楚月打去了电话。 楚月微微动了一下，翻看了系统时间，已经是晚上8点了。 确实，待得太久了。 凌夜不知道等急了没有。 “好，我这就进死物。” 程野敏锐地察觉到了楚月语气中的一丝疲倦，他挑起眉头：“你这是怎么了？” 楚月反应有些迟钝，但还是很快调整好了情绪：“睡了一小会，还有点懵。” 程野笑了起来，言语间皆是宠溺：“果然有我你就踏实，是吧？” 楚月跟着笑道：“那当然啦，你可是我心目中的大英雄。” 程野肯定地说道：“你就放心吧，一切有我呢，这天塌了我也会替你扛着，我一定会带所有人回家的。” 回家吗？ 楚月苦笑了一下。 但她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 悲伤的事情她一个人知晓就好了。 真到了末日的那一天，至少她的身边有爱人，有朋友，有并肩作战的伙伴。 她不孤单。 而这既定的事实，就让她一个人承受吧。 “你等等我呀，我换个衣服立马就来。” “好，我在死物等你。”说完，程野挂断了电话。 他的桌子上密密麻麻全是草稿。 他在计算。 在试图找到自己遗漏的东西。 希望能在缺失的记忆中，找回自己曾经布局的时间线。 而只有这样确切的东西，他才能知道，当年的自己究竟给自己留了什么路。 挂断电话后，程野长叹一口气，将所有的草稿纸撕碎，然后放进旁边的盆中，一把火烧了。 虽然现在看起来一切都是绝望的，但他不相信如果当年的自己已经知道无论怎么走都是死路一条的情况下，怎么会选择再来一次？ 程野太了解自己了，如果不是有机会，有希望，他是不会浪费时间折磨自己的。 所以…… 他一定有逆转乾坤的机会。 这些机会，就隐藏在曾经的蛛丝马迹里。 眼前的火光很旺，晃得人眼睛发酸。 程野没有再看，他站起来朝着门外走去。 他不知道自己这颗蛋要孵化多久，但他知道转机一定是这颗蛋。 所以他……必须加快速度了。 在女儿的事情结束之前，他必须找到蛋完全孵化的办法。 这里……一定藏着他的记忆。 “程野。” 楚月推开卧室门出来。 程野转过头，开心地张开手臂：“好久不见。” 楚月笑着说：“分明就两个小时！” 程野抱住楚月：“可是对我而言，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楚月轻轻敲打着程野的背：“就你最贫。” 两个人都表现得和平时无异，但他们谁也不知道彼此心中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在这强忍的平静之下，满是波涛汹涌。 第109章 向前看，不回头 回到星际城的时候，凌夜脸上一脸哀怨。 “不是我说，你就听我说了个故事，然后人就直接消失是吧？”凌夜看起来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说话也拽拽的，脸上带着生动的表情。 程野笑了笑：“害，这不是约定的时间到了吗？” “现在我们怎么办？总不能真在这荒郊野外住一晚吧？”凌夜环顾了一下四周环境，问道。 “那不会那不会。”程野挥了挥手：“我这就给我宝贝打电话。” “哟哟哟，宝贝。”凌夜翻了个白眼。 程野笑了笑，电话接通了：“找到合适的地方了吗？” 楚月：“这里有些奇怪，你稍等一下。” 程野表情逐渐严肃。 电话那头似乎传来了楚月走路的声音，又过了几分钟：“这里应该是安全的，下午的时候我已经接近你说的中心圈了，但是……一直很安静。” “你跟我说过地上城基本上是荒废的，我也做了心理准备，但是……不太一样。” “地上城不管怎么荒芜，它基本的商业运转还是有的，据你之前的描述，很多天上城的公司也在这里开了分公司。” “可是现在，很不一样。” “我怀疑地上城已经完全沦陷了。” “……你看现在不过是晚上七八点的样子，但我周围一点声音都没有。” 楚月将手机拿远，试图传递声音。 程野认真听着楚月那边传来的声音，确实什么都没有。 安静得……像个死城。 “有灯亮起来吗？”程野询问道。 楚月朝着四周转向：“没有。” “你找个尽量安全的地方，我们现在过来。”程野说道。 “三分钟。”楚月回答。 程野挂断了电话，看向旁边的凌夜。 凌夜从一开始的轻松自在到现在的面露凝重：“出，出问题了？” 程野点点头：“是啊，出问题了。” 凌夜：“这么远的距离，你要怎么带我一起进去？也瞬移吗？” 程野笑了下：“谁说不是呢。” 凌夜：“你还没去过星际城，托你的福可以进去一睹真容了。” 程野看向远处：“等着吧。” 一个极度安静的地上城，这是发生什么了呢？ 三分钟不到，楚月就打来了电话：“过来吧，准备好了。” 程野：“和之前一样？” 楚月：“一样。” 电话挂断。 “走吧，牵着我的手。”程野伸出了手。 凌夜盯着他的手：“我觉得这样有点变态。” “你想留在这里过夜？”程野挑眉。 凌夜：“那肯定不要！” 说着还是嫌弃地牵住了程野的手。 “很快的，别紧张。”程野说道， 凌夜幽幽地来了一句：“男人太快好像……” 程野：“……” 一晃眼，两个人就来到了楚月身边。 环顾四周，发现在一栋破旧的楼内。 这里三面都是墙，第四面墙只建造了一半。 楚月就站在不远处。 自发光的道具随意地扔在地上，照亮了局部范围，在这夜里既不显眼，也不让人失去视野。 “确实很安静。”程野凝听了一会后，说道。 “是啊，好像这座城里只有我们一般。”楚月感慨。 “说来确实奇怪，我们进来的时候门口可是有警察在看守的，警察也有自己的父母孩子，有自己的亲朋好友，若城内真的出问题了，他们还能继续守在那里正常上班吗？”凌夜说道。 “是啊，这说明城内应该是正常的，但现在，万家漆黑，没有一盏灯火。”楚月说道。 程野凝思。 楚月这个位置选得很好，刚好在还没建完的废弃楼里，这个屋子看起来是没有窗户的里屋，刚好四面八方都能遮挡住光不被其他人发现。 程野朝着出口走去。 走出来后，是一个完成了一半的客厅，此刻窗户还没有封，清凉的风呼呼迎面而来。 看着外面黑漆漆的高楼，莫名的让人心悸不安。 是什么吞噬了这里，女儿现在还好吗？ 程野皱了皱眉头：“你觉得夜里在街上走安全吗？” 楚月想了想：“虽然我没有证据，但我确实感觉到似乎有人在盯着我。” 程野：“有人盯着你？” 楚月点头：“是的，即便在我开启了技能的情况下。” 楚月的技能是刺客，按理说是不应该被人发现的。 那么，盯着楚月的是什么东西？ 想到这，程野忽然闭上了眼睛。 他的技能——感知生命。 他应该可以，感受一下这座城内，到底还有没有活着的生命。 几分钟后，程野忽然倒退了一步，踉踉跄跄差点摔倒。 凌夜连忙扶住了他：“怎么了？” 楚月也一脸担心地上前。 “没事。”程野站直了身体，他刚刚将自己的感官无限放大，试图找到自己的边界在哪里。 “有一个好消息，这个城里部分地方是有活着的生命的。” “虽然不是很多，但是只要有人存在的房间，就会有两三个人，或者更多。” “这说明他们是以家庭为单位存在的。”楚月分析道。 程野点点头：“是的，并且，根据这么零散的存在，地上城应该经历过一次洗礼。” 按照最早对地上城的认知来看，这里的居住密度并不会这么低，所以，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 “其实我有个猜测。”凌夜突然开口。 程野望向他，示意他继续说。 “既然按照你说的，发生丧尸暴乱的原因是因为罗斯金公司……那么，这里是他们的总部，他们最早的时候就已经拿地上城的人做过实验了，对于他们来说，地上城的人们就是可以任人鱼肉的实验鼠，是不会有任何负担的……” 凌夜看向程野：“你说他们有了更新的计划，为什么不先从最近最不容易反抗的地方开始实验？” “他们拿到了最开始想要的结果后，才再全世界范围内爆发，既然对于他们来说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他们又怎么会不做任何准备就直接背水一战？” “……你的意思是，这里有我们不知名的秘密武器，是他们已经实验成功的试验品？”程野缓缓道。 第110章 永陷黑暗 此话一出，众人皆沉默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此刻，这个看起来安静的城里，正埋伏着一个极度危险的怪物。 或许不止一个。 楚月刚刚在街上大摇大摆的走路，实际上是非常危险的。 “不好，我们先出去。”程野忽然说道，一把抓住楚月和凌夜，从传送门直接走了。 就在他们消失的那一刻，一个巨大的黑影笼罩了整个屋子。 黑影停留在原地很久很久，他幽绿的眼睛十分好奇地盯着地上的照明灯。 似乎带了些不解。 几秒钟后，房间重新陷入了黑暗。 回到郊外的凌夜十分不解：“怎么了？你怎么突然……” 程野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的表情：“很危险。” “有东西........来了......”楚月缓缓地说道。 凌夜将信将疑地看了看程野又看了看楚月：“所以在城里，真的被研究出了一个怪物？” 程野沉默了一下：“不清楚，究竟是几个。”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凌夜追问道。 “你没点自己的想法吗？”程野看向凌夜。 在他生命倒计时，他选择了面前的这个人，而且还是在他十岁的时候。 凌夜想了想：“那个东西，暂且称之为怪物吧，当它勘测完现场后就不会再出现在那里了。” “所以，危险的地方反而成为了安全的地方，我们可以回去。” “好注意。”程野接话道：“那过个五分钟，我们就回去。” 传送点就设置在那里，这种瞬间移动的传送装备和死物的传送门性质差不多，但是有空间的限制，而且使用次数也有限制。 看来当初小妖精跟他说的话基本上都是真话。 他说死物博物馆是一个半成品，很多功能还在调试中。 在最后的完成品上，死物的传送门应该不会如此便捷，而是会为了平衡增加一些限制。 当然也会多出更多的功能。 就像现在有太多未知的区域和不明确的规则，都是因为死物并不是一件完成品。 福祸相伴，也无法确认到底是完全品更划算还是办成品。 但是从小妖精幕后那些人的反应来看，应该是半成品他们更不愿意流露在外。 时间过得很快，五分钟一到，程野又牵住了楚月和凌夜，他们再次回到了地上城。 “它好像还在周围。”刚刚落地，楚月敏锐地说道。 程野轻微点头表示知道，然后开启了异能。 他的感知如同网一般铺开，朝着四周扫去。 在接触到它的那一刻，他的瞳孔猛烈地颤抖。 “太大了。” “什么？”凌夜问到。 “它太大了，大概有三个成年人那么高，它的生命体很不稳定.......” “不对！”程野猛地一震：“它身上不止一个生命体......它是一个混合.......” “这到底是什么......” 楚月上前扶住程野：“既然已经探测到了，就收回异能吧。” 程野听话地关闭了异能：“它像是几个生命体的融合，且极度不稳定，时有时无。” “就像丧尸一样吗？”楚月问道。 “不太一样，丧尸是完全感受不到生命体的。”程野否决了这种猜测。 “也就是说，当年他们做实验的时候......”凌夜看着程野：“你跟我说过，当时罗斯金拿了很多人的命去做测试，很多人的身上像是遭遇了某种诅咒，长出了鱼的鳞片，鸟的羽毛，动物的毛发之类的东西。” “当初你们似乎反抗成功了，烧毁了整个大楼，杀了他们的首领，一场革命就此展开。” “但是现在，他们活的好好的，依然存在。” “你想说什么？”程野接话道。 “如果靠一个人的潜力无法到达他们的要求呢？” “什么？” 凌夜笑了笑，他第一次这么严肃地说话：“如果靠单一个体的潜能完成不了他们的期待，他们会不会觉得是因为潜力不足的原因？”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将原有的实验成果实验在几个人身上，将他们融合在一起，然后再进行实验呢？” “你是说那个怪物实际上是好几个人类的结合体？”楚月简单明了地总结了凌夜的意思。 凌夜点点头：“很符合现在你们看到的一切，对吗？” 程野沉默了。 确实，如果按照凌夜的这种说法，那么一切都通畅了。 罗斯金在最开始做了第一次试验，然后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在这些基础上不停地总结，然后吸取教训，然后再次创新。 在最后一次，他们也非常清楚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了。 时代不同了，特别是上一次的反抗机会让他们彻底破釜沉舟。 所以，他们依旧是在最容易控制，也是他们最熟悉的地上城进行了实验。 或许他们捏造了一个谎言：夜晚不要开灯，不要出门，会被怪物抓走。 所以这个城市才这么安静。 他们的初步实验成功后，就直接放手一搏在整个星球展开了实验。 其他人的生死都和他们无关，在他们的高科技的加持下，他们永远可以活到最后。 但那些平白无故的人们堆出来的血肉，便会是他们最好的实验数据。 让他想想啊，从一百多公里的位置，就再也没有丧尸的痕迹。 也就是说，他们不仅清扫了丧尸，还有着阻止让丧尸进入的办法。 而重新开启玻璃墙，也是第二道防线。 现在全球都在爆发着丧尸，只有星际城内安全如常。 那些蒙在鼓里的老百姓啊，或许就像曾经的天上城的人们一般，将他们奉为神明，感谢他们的保护。 可是。 程野忍不住笑出声来。 除去大部分机器人能做的工作，这个世界是一定要留下人种的啊。 如果没有了底层人，他们生生不息的生命还有什么意义呢？ 他们需要有观众，需要有奴隶，需要有人一代一代又一代地传承，做他们做好的奴隶。 奉献的一生，去完成他们的美梦。 用自己的一生，去内卷，去牺牲，去和普通人竞争，成为一个更优秀的奴隶。 哈哈哈哈哈哈。 第111章 会天亮吗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楚月轻声问道。 还是在这狭小的房间里，三个人站着，显得有些拥挤。 就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三个人的沉默，显得气氛愈发沉重。 他们都清楚已经发生了什么。 而未来，似乎是一场雾。 “出去吧，去看看女儿。”程野垂下眼眸，提议道。 “不是有怪物吗？”凌夜有些不解。 “它是寻光而来的，没有光，就不怕了。”程野说道。 “声音，和光。”楚月补充道。 程野点点头：“走吧，我们小声一些。” 三个人朝着记忆的位置走去，一路无言。 一开始凌夜还有些害怕，贴着墙壁时不时前后左右看看，后来熟悉了发现确实没有那么危险，便也放开了。 随着步入熟悉的街道，程野的脚步也慢了下来。 他不确定这一次，还能不能见到女儿。 脑海中总是浮现那天夜里，女儿软软糯糯歪着头问他：“叔叔，你不是第一次来了，对吗？” 她似乎什么都知道。 黝黑的眸子里带着些许的好奇和满满的信任。 他不确定这一次的灾厄是否会再次降临在这个孩子身上。 他有些犹豫，步伐也变得举棋不定。 “这么空旷的大街，竟然只有我们三个人。”凌夜忍不住感慨道。 冷色的月光洒在地上，将影子拉得极长。 街边还有很早之前留下的垃圾无人清理，已经散发着淡淡的恶臭。 “不过我有点奇怪，全国都在下雪，怎么进入星际城附近，雪就停了？”凌夜见无人搭理自己，喃喃说道。 这次，程野回应他了：“下雪是为了冬眠。” “冬眠？”凌夜眼珠子一转，想明白了。 “所以丧尸确实是有灵智的。” “是的。”楚月点点头：“我们最后一次和丧尸打架，你不是也看出来了吗？他们怕我。” 凌夜回想了一下。 确实，那些丧尸分明可以扑涌上来撕碎楚月，却出奇地乖巧听话，待在原地一动不动。 “它们被我打怕了。”楚月补充道。 凌夜闻言笑了一下：“看来罗斯金最后的实验是成功了，不仅成功研制出怪物，还利用成功经验开发出保留灵智……嗯……不对，是可以升级灵智不停增长潜力，且可以为他们所用的丧尸？” 程野：“一石二鸟，没有抵抗过病毒的人被感染成丧尸，但初始丧尸状态也可以不停地升级，而熬过了感染期的人们……” “……获得异能。”楚月接话。 “是了，无论是哪种，对他们来说都是两种进化方向，丧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已经达到了他们想要的长生不老，就是血淋淋的有些不好看，所以他们应该还是希望人种中出现真正的抗体，然后……” 程野说到这忽然不说话了，脸色一变。 楚月连忙问道：“怎么了？” 程野笑了笑，眼睛眯了起来：“没什么，想到了一些事，一些类似的事。” 在【神奇的你】中，那些人不也是抱着这样的目的。 都是希望自己当这个世界的神。 神，神明。 程野冷笑一声。 他还偏偏就不，他要这世间还有公道可言，他要这世界重新温暖如春。 “走吧，快到了。” 他已经回到了熟悉的小巷里了。 抬起头，可以看见那些经久失修的高楼破败不堪，窗户摇摇欲坠，显得荒芜又落败。 这条街，是他第一次抱着女儿走过的街。 往前走穿过一条狭小的弄子，就可以到女儿最爱吃的那家汉堡店旁边。 记忆犹如子弹，击穿了他的大脑。 他忍不住有点颤抖。 还好天色很黑，还好没有路灯，没人看见他那脸色抑制不住的情绪变化。 “到了。” 终于，到了。 程野停在了单元门门口，楼道黑漆漆的，就好像一个猛兽。 “我们现在上去吗？”凌夜问道。 “她会开门吗？”楚月有些担心。 毕竟这个城市的所有人如此统一的在夜晚关灯，那就说明这种宣传手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这样的哄骗，早就深入人心。 那么作为还是小朋友的女儿，她自然会乖乖听话。 不知怎么，程野却十分笃定：“她如果在，她会开门。” 就像上一次一样，她会开门的。 他们之间就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 她会知道，是他来了。 “那走吧，她肯定也很想你了。”凌夜轻声说道。 程野侧过头去看凌夜。 凌夜笑了笑：“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很想再见一见我的爸爸妈妈。” 程野的表情顿了一下。 凌夜拍了拍程野肩膀：“我猜他们一直被困在哪条时间线里，只是出不来。就像我等了他们这么多年，他们也在等我一样。” 程野点头：“等我处理完这些事，我会帮你的。” 既然当初选择进入他命运的是自己，那么，就因果到底吧。 楼梯并不长，程野却走的很慢。 再也没有了上一次的轻快。 他啊，还是有些慌张。 忽然，楚月走上前牵起了程野的手。 她的小手在这个夜里有些冰凉，却让程野感受到了几分暖意。 “走吧，我陪着你。” 程野看了看楚月的脸：“是啊，你一直都陪着我。” “嗯，以前是，现在是，今后也是。”楚月笑笑，握紧了程野的手，似乎在给他力量。 程野反握住楚月的手，没再说话，一步一步朝上走去。 终于，到了门口。 门上还贴着上次胖子叔叔给她买的兔子贴画。 此刻正对着程野笑。 程野心一软，也跟着笑起来。 “你看这个，胖子贴的。”程野指了指门上的贴画。 “那这个呢。”楚月指了指旁边的鬼脸。 “这个……” 小明那张嬉皮笑脸的脸突然闯了进来。 程野的心忍不住一阵拧着疼。 “这个啊，是小明贴的。” 楚月的表情一愣，然后说道：“胖子还不知道小明的事吧？” 程野苦笑道：“得亏小明平时做事就毫无章法，所以胖子也没有多怀疑。” 楚月叹了口气，轻声道：“但总归是会知道的。” “是啊，拖也拖不了多久了。” 第112章 接踵而至 “小胖子要哭成泪人啦。”楚月打趣道。 程野扯了扯唇角，露出勉强的笑容。 眼睛盯着那副鬼脸贴纸，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最近事情太多了，他也没有精力去思考小胖子的心情。 但是，想必他也有所察觉……只是知道自己最近事情多，不想再有别的事来干扰。 唉，程野叹了口气。 怎么感觉每个人都焦头烂额的。 他抬起手，开始敲门。 楼道间的感应灯并没有亮起，想来自从这个怪物被研制出来后，所有的感应灯都被取消了。 程野敲门的声音很轻，但是在这安静的夜里，又显得格外突兀。 凌夜眉头一皱：“不会把怪物吸引来吧？” 程野却不紧张：“怪物的力量很大，但缺点也很明显。” “它的行动速度并不快，在刚刚楚月发出声响，到有光亮，到我们过来，再到它过来，是有一段时间的。” “我们只要等门开了牵住女儿的手就行。” 程野的声音说得很慢，特别是说到女儿的时候，更加的缓慢。 他也不确定门的后面是否还有女儿。 说不定有好心人带着他们转移了呢？ 这个世界有极为残忍恶毒没有良知的人，但也总有人在缝缝补补。 敲门声响了三下，程野等了一会，又抬起手继续敲。 陡然，屋内传来了声音。 很轻很轻的脚步声。 程野眼神一亮，手停在半空中。 楚月看向程野：“是女儿吗？” 程野没有说话，只是颤抖的手暴露了心情。 随着门嘎吱嘎吱被推开，一个秀丽的身影也出现在门口。 和预想中小小的身影不一样，这是一个苗条的，高挑的身影。 女儿已经长大了。 不知道已经过去多少年了，她现在大约一米六的个子，穿着薄凉的吊带，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向程野。 程野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就仿佛他只是出门逛了个街，再次回家的时候女儿已经是大孩子了。 感慨，纠结，复杂的情绪汇集在一起。 女儿看着程野，眨了眨眼，像小时候一样偏了偏头： “……是，是爸爸吗？” 这一声爸爸，程野的眼泪直接流了出来。 这是他第一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用完全本体的模样出现在女儿面前。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女儿第一次见到他真正的样子。 程野点了下头：“进来说？” 女儿连忙让开位置，让一行人进来。 “爸爸，不能开灯，它会找来的。”女儿说道。 程野点头：“我们见过它了，它是什么东西？” 女儿暂时没回答，只是有些忧虑地看向窗外，一脸警惕。 过了一会才说道：“它不会攻击房子里的人，但是需要关上门才行，可是我刚刚开门了……” “你别害怕，有我在呢。”程野连忙说道。 女儿看向程野。 她的脸已经长开了，皮肤细嫩，小时候的婴儿肥已经散去，脸上带着少女的朝气。 看起来十五六岁的样子。 “爸爸，这么多年，你一次都没来看过我。” 这是仅有的几次见面，女儿唯一一次说出来略带责备的话。 她太懂事了，懂事得让人心疼。 而此刻这番问责，却让人听得心里安心。 这说明女儿这些年成长得很好，她不害怕表露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愿意坦诚自己。 她拥有相对完整独立的人格。 “是我不好……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女儿点点头。 因为长大了，她也没有了小时候的粘人，和程野也有了一些距离感，但她那种藏在灵魂深处的懂事却丝毫没有变化。 “我过得挺好的爸爸，上次你们走后，给我留的东西用都用不完，社区的阿姨也很照顾我，他们安排我上学，学习自己喜欢的东西……” “爸爸，我现在高一了，不过去年开始，我们就停课了。” “停课？”程野皱着眉头。 “是的爸爸，你刚刚不是问我‘它’是什么东西吗？它……”女儿皱起眉头：“它好像是一种病毒。” “病毒？” “是的，它好像会感染，会让其他人变成和它一样。”女儿沉思了一会说道：“最早的时候是在去年的十月份吧，地上城有了第一例感染。” “有人在城西的废水沟发现了一具尸体，过了没多久那具尸体开始变形，壮大。不过很快就有官方的人来处理了。” “紧接着就是通报，好像是我们城内发现了什么病毒，然后直接将星际城重新封锁起来，可是还是有人接二连三的失踪，被发现尸体，然后再次失踪。大家惶惶不可终日，这个时候星际城发出通告了，让我们避免夜晚的灯光，白天能不出门也别出门，会有机器人专门送食物上门，保障大家的生活。” “我门照做了，到现在也快八个月了，似乎控制得还不错。” 程野算了下时间。 和刚刚他们判断的差不多，大概比外面提前了五个月左右的时间。 在研制成功怪物后，因为暂时的控制不住，所以造成了人员的伤亡，而为了确保实验的继续进行，他们发布了虚假的新闻，限制了人们出行。 还记得疫情的时候，在网络那么发达的阶段，都无法准确判断另一个城市的过安检，落地抽检等情况，何况是已经被封锁的星际城。 这里的人们，重新回到了罗斯金构建的美梦中。 他们深受星际城城市的影响多年，比起外面那些人，更适合当奴隶。 程野叹了口气。 但好在高层的人有意识地保护了地上城的人，所以他此刻才能再次见到女儿。 “你想跟我走吗？”程野问道。 女儿微微皱了皱眉：“爸爸，其实我知道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果然，如果是通过副本里的人的嘴说出的话，游戏是无法加以限制的。 游戏只能管理玩家。 程野没有否认，黑暗中，他只是看着女儿模糊的轮廓，轻声道：“我不能说。” 女儿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忧郁，她停顿了一会：“爸爸，你想带我去哪里？” 第113章 你是英雄吗 去哪里？ 他想带她去死物博物馆。 那里既然可以存活王五和他的妻子儿子，就也能容得下女儿。 以前是他还未拥有女儿，且没办法再次回到星际城。 但他现在回来了，还拥有了死物，他想让女儿的未来无忧无虑。 可是他，似乎没办法和女儿清楚的说明。 他只能带女儿去，让她自己看到，才能知晓。 就像对王五一样，需要他自己研究。 这些日子，工作人员也将宿舍区开发出来，王五除了每日带儿子来中心控制区浇浇花，基本上都和妻子在宿舍区带着了。 等到时候，女儿可以和他们暂且住在一起，虽然无聊了些，但只要他努力，只要他努力…… 女儿似乎看出了程野在想什么，她侧过头，看向窗外惨白的明月。 “爸爸，我可以跟你走，我也很想你。” 程野控制不住了，他不知道为什么，很想哭，非常想哭。 他和女儿的情缘，好像从第一次见面就走了。 从一开始，他就对女儿似乎有些不一样的情感。 是那种莫名的，本不应该发生的，但出于本能的，想要照顾她，对她好。 为什么呢？ 陡然，程野的眼睛眯了起来。 他可是失去了两年的记忆啊。 既然他能安排凌夜替他解惑，那他为什么不能安排更多人？ 一个成年人的存在，太扎眼了，而且可能等他回到副本，那个人就已经死了。 可是小孩子不会啊，小孩子本就显得没那么引人瞩目，再加上谁又能知道，小孩子是程野安插的钉子呢？ 程野迫不及待地看向女儿，他想问问她，这些年有没有出过什么奇怪的事。 而这个时候，他忽然感觉到了一阵压迫感。 “不好！” 他连忙握住楚月和女儿，然后冲着凌夜喊：“抓紧我！快点！” 凌夜连忙抓住他，下一秒，四个人回到了城外。 城外看起来荒凉，但光线极好。 皎洁的月光照射在四个人身上，女儿惊讶地环顾着四周：“爸爸，你是超人吗？” 程野笑了：“怎么这么说？” “你不会是那种隐藏在平凡众生中的超级英雄，随时随地帮助别人，拯救人生的吧？” 程野愣了一下。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女儿的话完全没问题。 他确实是，在不停的下副本下副本去帮忙别人，去帮助那些深陷泥坑的人和事。 他确实是他们的超级英雄。 紧接着，程野的眸子又灰暗了。 可是，他这个超级英雄似乎现在连自己都帮助不了。 他从微生安的态度中知道时间应该所剩不多了。 但是他不知道，究竟会发生什么。 “总而言之，我先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好不好？”程野问道。 女儿大大方方地点点头：“当然好，不过爸爸你刚刚是感觉到什么了？” 程野眺望远方的星际城：“那个怪物。” “怪物？” “是啊，就是你口中的病毒。” 女儿眉头蹙起，过了一会，她轻声说道：“爸爸，是骗局吗？” “就像我小时候一样，所谓的读书是一场骗局，我们其实没有在学知识，我只是在学怎么成为一个灵巧廉价的机器，我们的薪水比机器人的成本还低，所以我们花钱去读技校，去学习怎么成为工具。” “去星际城移民也是一场骗局，它利用了人们向上的心里，将他们积累了一生的积蓄吞入囊中，然后还要利用他们的身体……物尽其用……” “……爸爸，我们现在也是骗局吗？我们城里的那个病毒……究竟是什么？” 程野看着面前已经亭亭玉立的女儿，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似乎比小时候还要敏锐和聪慧，但这样人，活着很累吧。 “别想太多了。”程野抬起手想要摸摸女儿的头，但又放下了。 真可恶啊，一眨眼就长这么大了，不能像小时候一样随便抱抱了。 “我先带你过去。”程野说道：“月，你先在这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楚月点点头。 想从这里回死物，还得再瞬移一次去那烧毁的别墅。 程野牵住女儿的手，下一秒，他们瞬移到了废弃的别墅。 这个别墅塌了半边，所有易燃的部分都成了黑黝黝的东西。 许多被击杀的丧尸躺在地上，七扭八拐的，异常恐怖。 女儿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爸爸，这是哪里？” 程野捂住女儿的眼睛：“闭上眼，别看。” 女儿没有反抗，她有些心有余悸，嘴里说道：“爸爸，他们跟地上城最早发现的尸体好像……” 程野微微皱眉。 “只是它们还保持着人类的体型，但是地上城的那些似乎会变异。” 当然啦，那些是最早期的丧尸，还不足以投入使用，自然没有现在完整的丧尸看起来健全。 “别想这么多了，相信我。”程野轻声说道。 “可是我不是小朋友了。”女儿沉默了一会，说道。 程野愣怔住，清风拂过他的面颊，他的双眸眨了眨。 是啊，她也不是小朋友了。 “爸爸。”女儿说着，用手推开了程野的大手。 她就站在那，背脊笔直，静静地看着楼下那些丧尸。 它们的头骨无一例外都被尖锐的刀子搅毁过。 “原来是这样吗？”女儿喃喃道：“只有将脑浆彻底毁灭，它们才会死亡。” “它们有名字吗？”女儿看向程野。 “丧尸。”程野轻声回答道。 “丧尸……”女儿重复着这两个字：“你知道吗爸爸，我长大后才知道我小时候枯萎的胳膊和腿是因为罗斯金的奶粉。” “如果没有那个好心的哥哥，我可能永远也没办法站着走路，像现在一样健全。” 好心的哥哥…… 程野眉头紧皱起来，心脏像是被人击中了一样。 小明啊。 原来有些人带来的影响，竟然是再次踏回原处，它依然会击中你。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跟小明说声谢谢啊。 ……也没有机会说了。 …… “爸爸，所以现在的所有事，依然是罗斯金干的吗？” 女儿平静的看着程野，声音很轻很轻。 第114章 人总要成长 程野沉默了。 女儿的眼眸太过纯粹干净，看得他心里发紧。 他不想影响女儿对这个世界的看法，但是…… 人总是要成长的。 “是的，是罗斯金。” 许久。 轻声细语。 “他们不是已经败了吗？” 女儿红唇轻启，声音柔和。 “是啊，我也以为他们已经败了。”程野苦笑道。 风从远处吹来，扬起了二人额前的碎发。 眼中的疏影碎光微微发颤。 一次两次三次。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已经过去十年了，可是他们……他们还存在。” 女儿有些难过，清透的眼眸含着波光，心中的哀伤顿起。 所谓的成功，只是一时的成功吗？ 究竟这个世界什么时候才能每个人幸福安乐。 程野感受到了女儿的情绪，他将手轻轻地拍了拍女儿的后背。 “好了，允许你难过一小会，我们还有重要的事要做。” 女儿抬起头看向程野：“爸爸，你会是拯救这个世界的英雄吗？” 程野看着女儿认真的面庞，没有敷衍，一字一顿地说：“我保证，我一定还这个世界一片祥和。” 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留任何隐患。 以一敌百也好，以一敌万也罢。 他会将这个世界所有的罗斯金人都杀绝。 大家只是想好好的过平凡的日子罢了，这有什么错。 只是想和家人在一起，聊聊天，说说今天的新鲜事，难过的时候有个拥抱，开心的时候有人分享。 怎么就不可以了？ 怎么就罪孽深重了？ 这个世界，难道只属于那些，顶层人吗？ 他们又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睥睨天下。 这些不把同胞的命当命的畜生，掘地三尺他也会将他们一个个拎出来，直到世界清净。 世界清净啊…… 程野看着荒芜的眼前，远处，还有扭曲着身子的丧尸在漫无目的的游行。 心中难以言喻。 你看，本来多好的家园，每个人都能为了自己的梦想努力。 好不容易住进了自己挑选的家园。 但现在，一片废墟。 “走吧。” 程野转过了女儿的身子。 推开那扇不起眼的门，两人来到了死物博物馆内。 刚到控制室时，女儿有些好奇，她指着年前的微缩模型，好奇地问道：“爸爸，这是售楼处吗？” 程野笑了：“不是，我该怎么跟你解释呢。” “解释起来会很麻烦吗？”女儿问道。 程野想了下：“会有一点点长。” “那没事了，等爸爸空了再跟我说就好。”女儿弯起眉眼，就像她小时候一般可爱懂事。 “好。”程野打量了一下周围，发现静悄悄的，王五也不在。 以往每次回来，王五都会在这浇花，突然不在了还有点不习惯。 不过对于他们来说是过去了好几天，但是对于王五来说，可能也就几个小时。 他或许也习惯了大家来来往往。 “你可以在这里逛逛，我喊人来陪你。”程野说道，然后走到了控制板前。 这里只有馆长才有权限。 他呼叫了a。 a来的很快，许久不见他，他的气色似乎也好了不少。 “大人，什么事？”a恭恭敬敬的。 “这是我女儿，你带她逛逛吧，顺便跟她说说这里的规则。”程野吩咐道。 a看了一眼女儿，点点头：“好的大人。” 说完他并没有走。 程野看向他：“还有什么事？” a：“大人，你最近好像有点忙。” 程野苦笑了一下。 是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所有的事仿佛一夜之间挤在了一起。 似乎，似乎就是从小明离开后。 一切都乱了套。 先是他不明所以地留下了三个副本。 紧接着他发现每个副本之间都有联系。 而现在，他又发现了他似乎在一切副本里留下了钉子。 他不知道自己当年到底做了什么。 他只能等待自己恢复记忆。 虽然…… 有着非常不好的预感。 “你说吧，我还有点时间。”程野说道。 “我们的活动结束了，按照您的吩咐，我们给‘绿叶’的人发去了宣传单，但是进入的人并不多。特别是您交代的那位，他并没有进来。” 程野眼睛眯了起来。 他不进来也属实正常。 微生安说过，他的技能是预测，一个拥有预测的人，想必会对突然出现的东西感到警惕。 而自己此番行为，说不定会引起他的警觉。 毕竟，他很早就关注自己了，而死物博物馆当初是直接直播的。 所有人都能看见。 所以，看到宣传单的时候，他肯定会联想到自己。 但—— 程野笑了笑，他倒不是要打草惊蛇，而是对方早就密切的关注自己了，自己还扮猪吃虎毫无意义。 他不如拎出来明年向对方下战书： 我也发现你了。 这样游戏才有意思，不是吗？ 他才不会一直躲在暗处，当个缩头乌龟， 何况，挑不挑衅对方，对方都会对他有所行动，还不如让对方有点惧意。 我并不把你放在眼里，那么，你呢？ “无事，预料之中。”程野回答得淡淡的。 这个回答似乎早就在a的预测中，他没有什么表情：“关于这次活动群赚取的能量已经全部用表格的形式发送至您的邮箱，其他部分我都能处理好，不过工作的汇总还请您过目。” 程野点点头：“你看着处理吧，关于大家的住宿和食物，以及需求，你都看着来，我最近着实没有时间再去思考这些事情。” “好，我知道了。”a恭恭敬敬地说道。 程野看向女儿：“你在这玩一会，我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女儿看着程野，没有任何意外，也没有任何害怕，她只是点点头，就仿佛天然地信任程野：“我知道了，爸爸。” 程野笑了笑，重新回到了副本内。 再次回来，心中无限感慨。 好好的一个世界啊，竟然被毁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他们真的良心不会痛吗？ 程野只给了自己几秒钟的时间感慨，就手脚麻利地迅速回到楚月身边。 对于他来说，他只在死物待了一小会。 但是对于楚月她们来说，已经过去很久了。 这样的时间差，也让人感慨啊。 第115章 过去从未过去 “接下来怎么办？”楚月开口问道。 既然女儿已经确认了安全，接下来……其实直接离开也可以。 毕竟她的副本任务已经结束了。 “我想……让这个世界回到以前。”程野的声音淡淡的，听起来有些疲倦。 实际上他现在不知道从何下手，也不知道怎么抓到躲在幕后的那些人。 整个世界都陷入了一片混沌，而这种混沌的状态就是罗斯金想看到的。 这是属于他们的游乐场，这里的所有人，都是他们的棋子。 但既然要保留人种，那么和他们关系密切的‘朋友’应该也会提前收到消息。 想到这，程野有了点子。 “你有办法查到罗斯金之后的动向吗？”程野看向凌夜，说道。 凌夜眉头皱起。 罗斯金，这个名字太久远了。 上一次被提起还是毒奶粉事件。 后来听说星际城的神明也是罗斯金的壳，但那件事大家记住的名字还是神明。 现在要查它之后的动向…… 他既然经历过几次失败，想必会动作十分隐蔽。 再加上这个世界目前所有的数据都无从查阅，调查难度可所谓…… “查是肯定能查，但难度太高了，我建议从星际城开始查起，这里既然是他们的老窝，那么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凌夜思索了一会说道：“当初他们要做这么大一个计划，用到的人肯定很多，不可能全部赶尽杀绝了，还有一些事，应该会让不知情的人去办，那么，这就给了我操作空间，目前最大的问题是，我需要去天上城，地上城本身就是被他们所放弃的存在，不过就是这么多年人们的思想被他们洗脑的差不多，他们不想放弃自己的殖民者罢了，所以，天上城应该留有相关的证据。” “上去吗？”程野抬头看了看天。 要查这些资料实在是太浪费时间了，他感觉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 “上去的难度并不大……” 程野陷入了沉思。 想上去天上城，他有的是道具。 但是，接下来具体要怎么做才是关键。 凌夜既然是他安排的人，那他们之间一定有联系。 他要选择信任曾经的自己做出的决定。 “……这样吧，我会让人协助你帮忙一起调查有关罗斯金的事，但是我可能没办法一直把时间耗费在这里，我给你一个传送装置，你可以像我一样随时随地传送，然后到控制室找我。” “好的没问题。”凌夜一口答应，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 他甚至没有问程野是怎么想的，也没有考虑自己会不会有危险，甚至没借机提出什么条件。 “你都不讨价还价一下？”楚月打趣道。 凌夜看向楚月，此刻他的眸中已经一片清明：“这里，是我的家园。” 微风拂过，在这安静的夜里显得有些萧条。 天空呈现着蔚蓝深色调，看起来快要天亮了。 建筑之间的轮廓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是啊，这里是他的家园。 程野和凌夜制定了计划之后，就直接将他也带回了死物博物馆中。 他此刻，心里有个计划。 凌夜感受着游戏带来的奇幻体验，进入死物后也是微微动容。 这一切都太神奇了，虽然在没有加入环保计划的时候，他的城市的科技水平也达到了一定高度，但依旧没有这么神奇。 “我喊个人过来帮你。”程野说道。 就在刚刚，他忽然想到了关于王五的处理办法。 总是让他们一家人在死物待着显然不合理。 这里这么小，就算从馆门口走到这里，也不过一千来米。 这样狭小逼仄阴郁的环境，也不适合小孩子的成长。 总不能看似将他们救了出来，实际上陷入了另外一个牢笼吧。 所以，程野想让王五和凌夜一起去天上城。 目前【新世界】那个副本的时间明显是古代，和星际城明显不是一个世界。 若是王五可以帮助这个世界恢复原有的秩序，想必天道也愿意将他留在此地吧。 这样，王五的孩子可以和同龄人玩在一起，王五的夫人也可以结交好友和姐妹们逛街，王五也可以迎来自己的新生。 这已经是目前能想到的最优解了。 在程野的呼唤下，王五很快回到了控制室。 他的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憨厚的笑意，乐呵呵地说道：“你找我有事啊？” 程野点点头，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 王五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他何尝不想光明正大的活在阳光下，而不是一直陷在此地。 这里虽然能活命，但是待久了又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可以，我愿意去。”王五满口答应。 这可以新生的希望。 程野严肃地说道：“这一趟，很危险。” 王五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我这个人没什么本事，唯一的优点应该算是吃苦耐劳，我什么活都能干，不怕累也不怕苦。” “我也知道你口中的那个丧尸很凶猛，那个世界还有未知的怪物，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我曾经饿了好几天，可是怀里只有五块钱，站在人家店门口看着八元一碗的清汤面，迟迟走不进去。” “你可能不会懂这种感受，如果能让我活下去，别说调查事情了，让我将那个世界全部丧尸都清理干净都没问题。” 王五说道后面声音有些哽咽。 他真的，虽然口上从来不提，但是他真的想出去。 就过那种特别平凡简单的生活。 对比才是偷走幸福的小偷。 只要和一家人在一起，能吃饱能穿暖，就是他最大的理想了。 程野看了一会王五：“那行，你去和妻子孩子道个别吧，时间流速不一样，就和上次一样，你这次也不会去很久的。” 王五瞬间懂了，他连连点头，有些蹒跚得朝屋外跑去。 凌夜环顾了一下四周：“今后我可以随时随地来这？” 程野点头：“当然。” “你为什么信任我？”凌夜皱着眉。 “我很早之前就选择了你。”程野笑了笑：“我相信我自己。” 第116章 宿命 “你准备直接进入小明说的那个副本？”微生安缩在沙发里，一如既往的慵懒。 他听到程野这么说，微微抬眸，似笑非笑地问道。 “是的。”程野很平静。 微生安难得坐直了身子：“怎么，又开始信任我了？” “没有，只是合作。”程野说道。 “合作？”微生安笑了起来，慢吞吞地说道：“用我就用我，话还说的这么好听。” “你有了些变化。”程野无视掉微生安口中的话。 微生安现在的状态，和之前慵懒的状态完全不一样，带了点锐利和锋芒。 也不知道这段时间，他经历了什么。 微生安看着程野，忽然笑了：“程野，我没有变化，从来没有，是你的心变了。” “我的心变了？”程野重复着微生安所说的话。 “你可曾听过疑邻盗斧？”微生安站着，脸上似乎是从前的从容和淡漠。 “疑邻盗斧……”程野微微蹙了下眉。 是啊，不同的心境，带来的感受也不一样。 或许真的是他自己……有了变化。 “总而言之，既然我们有着相同的目标，就先一起走一段路吧。”程野说道。 微生安笑了笑：“你这样不好，程野，你曾经也是这样，想的越多就越警惕，越是警惕就越容易抗拒帮助。” “你总觉得所有人都要骗你，来接近你的人都不怀好意。” “我承认这种方式会让你很安全，但是程野，风险和收益是成正比的，你猜为什么你这次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微生安说完又重新坐下了，似乎没什么心情继续搭理程野。 他手中的遥控器一按，大屏幕上的声音再次响起。 屏幕里人们沉闷的声音絮絮叨叨的响起，看起来是进入一段低迷的剧情了。 程野站在原地，脑中忽然闪过很久之前楚月说过的话。 “感觉你有些不一样了。” 当时的程野不知道楚月指的是什么，但是这会他知道了。 是他，没那么严肃了。 他也会偶尔和队友开开玩笑，也会纵容胖子的单纯，甚至在小明犯贱的时候以宽容的姿态随他。 若是曾经的他，必然是一本正经一板一眼的。 他怎么可能容忍小明这样的存在？ 他怎么可能容忍。 所以…… 程野皱着眉头。 目光重新回到微生安身上。 他想起自己作为‘新人’的时候，被微生安带着下副本。 微生安都是怎么做的呢…… 玩弄副本。 是了，玩弄副本。 他根本不在乎能不能赢，一切似乎都胸有成竹。 当然从现在马后炮的方式来说，程野也有自信胸有成竹。 但是微生安的自信一方面是来源于对自己本能的信任，另一方面，他也在调教自己。 他试图改变自己僵硬的状态，想让自己放松起来。 确实，在微生安的‘调教‘之后，程野确实放松了不少。 再加上小明的助攻。 在这两个人的全面夹击下，他也没有那么严肃，谨慎地去对待游戏了。 这才让他，更快地接受楚月他们…… 一切都有迹可循啊…… 微生安确实从未有过什么坏心。 “你忘了我是不死之身吗？” 所以他只是更早的知道了游戏的真相吗？ 他的从容淡定以及……成为有血有肉的人。 程野的眼睛突然瞪大了起来。 他的手微微颤抖。 原来是这样。 原来如此。 怪不得微生安一定要成为一个人。 游戏根本不在乎你到底会不会死。 游戏要的就是人们拼尽全力但逃离不了。 这是它的乐趣。 微生安这样一个变态的存在，就算是bug又怎么样。 他的局限性恰好让他永远和游戏捆绑在一起。 微生安只有在游戏中时才有自己的灵智，因为他本身就是二维生物。 或许他们都是以某种意识的形态来到这里的，但是微生安不是，他本身就是卡片人。 所以对于微生安来说，不是他想要有血有肉，想成为一个人。 而是他必须成为一个人。 他只有先成为了一个人，才能真正地突破二维的壁垒，才能有可能离开这个游戏。 这才是微生安一开始找到程野合作的底层原因。 他知道程野才不是什么新人。 他也知道程野生性警惕。 所以他必须让程野自己走过来，自己主动挑起对话。 而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一群疲惫的人中干干净净地坐在那里。 让自己看起来最悠闲和惬意。 一个能在游戏中保持体面的人，又怎么不是老玩家呢。 于是，猎物踏进了猎人的圈套。 微生安确实需要程野的能力，才能快速积累碎片。 而程野，也确实因为微生安能更快地和楚月接触。 所以—— 程野再次看向微生安，忽然理解了微生安所说的那句“疑邻盗斧”。 不是因为微生安不愿意解释。 而是微生安太了解程野了。 很多东西如果不是程野自己想明白，他是无法轻易相信别人的话，甚至会去怀疑。 而微生安为了避免这一点，在之前的下副本的过程中，还特意训练过程野。 所以，这就是强制性的高智商卡片人吗？ 程野忍不住笑了笑，摇了摇头。 不愧是智商100%的微生安，他从第一步棋的时候就想到现在了是吗？ 所以在【恶意】的时候他所说的知道小明在做什么，到后面的“来不及了”，他是眼睁睁看着小明选择了自己的命运却又无能为力吗？ 程野忽然有种疲惫感。 他算不上是什么顶尖聪明的人，但是在想明白微生安都看到了什么，又经历了什么之后。 他只觉得累。 这也太累了。 明明什么都知道。 明明结局都注定。 但他却什么也改变不了。 他究竟是用着怎样的心情在接触着小明，又悄悄做了什么样的努力。 他非要让小明进队伍，想必也是报了拯救他的心思吧。 但是没想到，一切还是宛如宿命。 他似乎努力过，但却没什么用。 就在程野的视线有些迷离飘散的时候，微生安却突然侧过了脸。 “看起来你似乎又重新信任我了。” 第117章 人生有无数条路 程野看着微生安，轻轻垂眸：“你累吗？” 微生安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偶尔，还好。” “我明白了。” 微生安：“现在，你打算什么时候去第一个副本？” 程野：“如果你准备好了，就跟我说一声。” 微生安打开系统面板，看了一会：“我建议在此之前，先和胖子说明小明的事吧。” 程野挑眉。 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但他一直想尽可能地延迟这个进展。 胖子生性单纯，所以对待感情更加纯粹和干净。 而这样的人，最容易受伤。 微生安平静地看着程野：“每个人都需要接受自己的命运，早或者晚罢了……” 程野微微蹙眉。 他明白微生安的意思，也明白这是现在应该做的。 接下来大家都太忙了，需要给胖子一个喘息的时间。 朋友的陪伴，才能让胖子更快地恢复。 若是等到胖子自己发现，而他们都在副本之中…… 那太令人难过了。 若是小明知道了……也会难过的吧。 程野许久不说话。 他从微生安那双褐色的眸子中，看到了诸多情绪。 有不忍，有怜悯，有难过，有无奈。 “我知道了，等胖子回来，我亲自跟他说。” 程野不再多言，转头回到了自己房间。 胖子最近一段时间不知道在忙什么，基本不见人影。 别墅里没有了小明，也变得安静了不少。 这空荡荡的空间，让人心情彷徨。 当他坐在松软的床上时，那种直击骨髓的疲惫感再次迎来。 目前所有人都在自己的忙碌之中，王五和凌夜去调查罗斯金的事。 自己和微生安要下小明留下来的副本。 而楚月说马上要和阿辉他们进行每月一次的正式副本。 大家都在自己的生活线上忙忙碌碌，希望都能获得自己想要的结局。 …… 一觉睡醒。 程野感觉身心恢复了不少，听着门外的嘈杂，想必是胖子回来了。 程野舒展了一下身姿，从床上站起来，朝着门外走去。 果不其然，还没走到楼下就听见胖子缠着微生安在说些什么，而微生安一如既往的高冷不说话。 程野浅笑一声，朝着楼下走去。 “老大！”胖子一看到程野眼睛都亮了，大声地呼唤了起来。 程野点点头，余光瞥向了微生安。 微生安立马站起来：“有点累，我去洗个澡。” 胖子没有察觉这一切，他有些略显激动的说：“老大老大，极夜和极昼真的互通了！” “互通了？”程野反问道。 胖子连连点头：“是的是的是的，我最近不是一直不在别墅，就是在守着这个消息，当公告处一贴出这责消息时我就跑回来了！” “老大！你今后可以随时随地去见楚月啦！” 胖子特别开心，本来就不大的眼睛显得更小了。 可是看出他是发自内心的激动和快乐。 “胖子，我有件事要跟你说。”程野叹了口气，沉声道。 虽然这个消息令人兴奋，但现在没有太多的时间表示欢喜了。 胖子也感觉到氛围有些不对，他脸上的表情一顿，带着点迷茫和恐惧，眉头微微蹙起，身体有些僵硬。 半晌后，扯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老大，你说吧。” “我们要不要换一个地方……”程野想换个氛围好一些的地方，这样难过了还能缓解下心情。 胖子摇摇头，他踉跄地坐下：“你说吧……” 程野皱了皱眉。 或许胖子也早有猜测。 “小明，死了。” 程野用最简洁利落的话说了出来。 只有四个字。 却宛如刀在胖子的心上割。 胖子颓废地垂着脑袋，看不出他的表情，零碎的光虚幻的打在他的头上，阴影细细碎碎遮住了他的面庞。 过了很久很久。 “老大……” “……其实我，猜到了。” 他的声音颤抖着就好像碎掉了一般。 像是破旧的琴键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全是细碎割裂感。 对于胖子的回答程野并不意外。 从他刚刚的反应来看，胖子肯定是猜到了。 而他最近一段时间不在别墅，也是为了让自己忙起来。 只有忙起来，才不会那么痛。 只有忙起来，才能有暂且呼吸的权利。 “你说小明这个人，哪怕再无章法，哪怕过于随心所欲，但他也不会这么久不回来一趟。” “若是之前，我可能当他不想回来这里，他本就心思多变，想一出是一出，或许就是突然不想回来了。” “但是我跟他相处的过程中，慢慢地了解到这个人。” “老大，他很寂寞，也很善良，他还不知道怎么和人相处，就算表达善意也显得愚笨。” “但是他，真的很善良。” 胖子说到这有些哽咽。 眼泪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掉出来。 滚烫的泪水划过脸颊，像是刀割一般炙热心酸。 他一直在逃避。 谁说只有程野在逃避，他也一样？ 他觉得只要他没有亲耳听到这个消息，那就是不存在的。 他最近一直往外跑，也是希望心中有期待。 小明就是贪玩了一些。 他只是贪玩了一些。 他会回来的…… 会回来的…… 可是。 没有可是。 胖子惨淡一笑：“老大啊，他把我们当家人了。” “所以从他迟迟不回来的那天起，我就知道他不会回来了。” “哪有家人不想回家的啊。” 哪有家人不想回家的啊。 这句话，说得程野内心一颤。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他忽然觉得自己很迟钝。 自己似乎只关心眼前的一亩三分地，只想着怎么通关游戏，怎么和大家一起重返家园。 却没有想过。 人和机器，最大的区别是情感。 人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 人都怕死，但人可以为了爱的人去死。 如果只要自己牺牲家人就能活下来。 大部分都会选择主动牺牲。 这，才是人。 而他，一心只有游戏。 他根本不知道，在这看起来不长的时间中，不止微生安看穿了小明，胖子也是。 也就是说。 当初小明的自愿牺牲，是因为他把程野当家人了。 他要程野活下去。 他要他选择的家人，活下去。 第118章 向前走 永昼。 永远不会天黑。 即便现在已经算得上是深夜，但外面依旧是艳阳高照。 炙热的气温将所有人烤制在这片大地。 就连空气，似乎都能看见它的波动。 程野看着面前深深低着头的胖子，心里也不好受。 他向前走了一步弯下腰：“既然永夜和永昼互通了，你想不想去看看月亮？” “看月亮？”胖子重复道。 “是啊，看看月亮。”程野说道。 胖子明显心动了，但他表情迟疑了一秒又说道：“但是老大，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原来都知道啊。 原来大家，什么都知道。 一直一叶障目的，是自己罢了。 “没关系的，花不了多长时间，刚好我也需要一点时间，认真思考一下。”程野平静地说道。 怪不得微生安非要选在这个卡点让他和胖子谈一谈。 他似乎从发现自己留下的线索开始，就有点太过心急了。 从来有句老话，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砍柴不误磨刀功。 他没必要，这么着急。 就算他的猜测一切都对，但—— 事急则缓。 “走吧。” 程野拍了拍胖子的背。 胖子顺从地站起来。 从来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他似乎无条件地信任着程野，无论程野说的是什么。 在过去车站的路上，程野忍不住问道：“我有没有做错过什么？” “什么？”胖子有些不解。 在这么热的天气下，胖子已经开始流汗，豆大的汗水顺着额头不停地落下，使他有些睁不开眼。 “在以前，我有没有发布过什么错误的指令？”程野问道。 胖子想了想，说道：“这是可以说的吗？” 这句反问，让程野惨淡一笑。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己身体里的那颗蛋。 总感觉它快孵化了，但是又似乎没有动静。 一切都是按照手册去做的。 是还差什么条件吗？ 如果游戏不愿意让自己恢复记忆。 那就说明，当年的自己确实摸到了真相。 而游戏最不愿意让玩家知道的，大概就是不能从这里出去吧。 所以来到此地的人，永困于此。 无论你做什么，你多努力，你拼尽全力，你都无法离开这里。 如果这个真相让所有人知道了，那么谁还愿意努力啊。 一切都是无用功，不如摆烂。 现在的玩家即便面临死亡，还愿意努力挣扎，都是因为有离开的希望。 有活着，甚至实现自己愿望，离开这里的希望。 若是大家知道这是一场骗局…… 程野垂下头惨淡地笑了笑。 可是。 这又回到了原点。 他不是没有猜测到这个，而正是因为猜测到了这个答案，才觉得不对劲。 若真的毫无生机，自己不会选择再来一次。 而自己愿意再来一次，就说明肯定有希望。 没有希望的重复，对于自己，对于自己的伙伴来说，不过是再折磨一遍罢了。 而自己愿意签订协议，遗忘一切，再来一次。 说明，当时的自己胸有成竹，一定能赢。 不仅看到了生的希望，还有找回记忆的希望。 现在，找回记忆的希望确实在这里。 即便不知道这是什么道具，可以让游戏主动把记忆通过蛋的形式还给自己。 但，当自己恢复记忆的那一天，一切都会天下大白吧。 程野看着那颗平静的蛋。 也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回忆，会让游戏如此防备。 是游戏过于自大，觉得自己不可能成功。 还是自己过于自大，觉得有翻盘的机会？ 程野笑了笑，不再去想。 就这么走着走着，到了目的地。 茫茫人海已经排起了长队。 或许能去另外一个世界看了看，对大多数普通玩家来说已经是枯燥生活的调味剂了。 何况票价并不算太高。 100积分单程，200积分来回。 是很普通的票价。 考虑到永夜也会有大量玩家过来，这一来一回，游戏又可以收割不少积分。 程野看着茫茫人头有些迷茫。 这么多人，也不知道排队到什么时候。 “老大，那边有vip速通通道。”胖子指了指不远处空荡荡的窗口。 程野顺势看了过去。 单程：积分。 来回：积分。 程野的唇角忍不住扯了扯：“这特么……” 胖子笑了：“果然是为了我们有钱人准备的。” 程野：“……” 胖子继续说道：“永昼永夜刚刚互通，但是玩家还是只能选择自己所在的主城永久居住，目前能待的上限是7天，超过7天如果积分够，会收取5000积分违约金强行遣返。” “倒是不贵，那我们买单程的。”程野立马说道。 其实他们现在有死物，根本不需要做这个车。 但这个消息最早是小明带回来的…… 程野也想体验一下乘坐列车的感觉。 看是不是和最早进入主城的一般，坐着一辆破旧的公交车，在满是绿色网格的世界里穿梭。 当时的场景程野现在还记着，一个漆黑的世界灯火阑珊，一个光亮无比，像发光的太阳。 回忆真让人感慨。 程野和胖子走到了vip的售票处，里面的工作人员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vip？” 程野点点头：“两张，单程。” 工作人员头也不抬，冷冷的说道：“vip的遣返费是积分，确定单程吗？” 程野嘴角抽搐：“呵。” 胖子连忙说道：“来回来回！” 工作人员啪嗒啪嗒不知道在显示器上敲打着什么：“积分，好了这里刷。” 程野伸出自己的胳膊。 很快，微生安账上的钱被划走了。 正在看电影的微生安收到扣款提示微微挑了下眉。 两张票被工作人员递了出来：“随身放入存储格中就行，这边过安检。” 程野顺着工作人员所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不得不说，vip就是vip，一个人都没有。 不过想想也是，一个中级副本也就能获得5k的基础积分，谁闲着没事花1w积分坐车玩。 也就是他们刷别人的积分不心疼。 胖子跟在程野的身后：“老大，我们去永夜要跟楚月姐说一声吗？” “我们先放松放松，晚点我喊他们一起出来，咱聚个餐。” “不喊上微生安吗？” 他啊？ 程野想了想：“他估计，不想动。” 一个对世事毫无兴趣只想缩在家里看电视的男人，又怎么会对坐车感兴趣。 若是跟他说了，估计只会换来他的一声冷笑。 下一秒，他从死物瞬移了过来。 “我们吃饭的时候再喊他吧。” “好的老大。” 第119章 当时只道是寻常 永夜的夜色，好美啊。 这种独属于游戏的夜晚，有种不太真实的虚幻的美。 月亮仿佛就在人的身边，似乎走近了，人就只有半截高。 空气里散发着湿冷的味道，似乎水蒸气被风携裹着，让人鼻子痒痒的。 胖子一下车就呆呆地看着月亮，忍不住感慨道：“老大，这就是永夜啊。” 程野不太清楚当年他们为什么会兵分两路，但也大概心中有数。 他跟着感慨道：“是啊，好宁静的感觉。” 他们谁也不知道，永昼和永夜可以互通的原因，竟然是因为齐光不再杀戮了。 永夜的空气里已经很久没有血腥的味道。 那段刀光血影的日子，似乎已然成为了传说。 齐光找到了自己的目标，所有的一切似乎回到了正轨。 最初的昼夜城，似乎也要回来了。 【你到永夜了？】 楚月的短信。 【是啊，在和胖子散步，不得不说，这种氛围感真好。】 程野秒回。 楚月看到信息笑了一下：【再美的风景，看久了也就那样。】 程野哑然失笑。 确实，习惯是破坏期待的利器。 【晚点我和胖子来家里，你想出去吃还是家里？】 楚月想了想：【永夜才刚刚恢复秩序不久，饭店可没有几家，我的厨艺也是因为永夜才锻炼出来的。】 【说的很委屈的样子。】程野忍不住笑了，可以看出他的心情很好。 【能见到你就很高兴啦，不过怎么会突然想来永夜逛逛，我记得你不是还有一堆事要做？】 看到这条消息，程野沉默了一会。 永夜的风和永昼完全不一样。 是那种湿冷的，带着寒意的。 仿佛瞬间从夏天来到了冬天。 这夜里清凉的风让程野神志一凛。 他微微皱起眉头，眸中有化不尽的哀伤。 【你过去跟着我，是不是很委屈？】 楚月愣了一下：【你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说这个？】 程野低头苦笑：【最近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感觉你付出了太多。】 【怎么会，我一直觉得很幸福。】 【真的吗？】程野迫不及待地发送着信息。 这会的他似乎打开了话匣子，有一堆话想说。 【可是我觉得，你放弃了自己生活的节奏，全面迎合我的性格，为了我的理想去奋斗……我，我觉得很委屈你。】 楚月看到这条信息，长长的睫毛微微闪动。 她不知道程野怎么了，打出的字删了又删，最后说道：【我也想你了宝宝，我也很想你。】 紧接着：【我们不要有牺牲感好不好，从我们在一起到现在，我们都是为了共同的目标在努力，没有谁为了谁牺牲什么，我们都想离开这里，我，胖子，阿辉，都都，还有已经牺牲的两名队员，我们都是，我们愿意相信你，追随你，是因为你有能力带领大家，不是因为我们退让牺牲。】 因为这段话的篇幅有些长。 程野望着屏幕发呆了很久。 直到消息声响起，他才猛的眼睛一亮。 看完了整段话，只觉得心里发酸。 无穷无尽的酸楚感蔓延起来，朝着周围扩散。 这一刻，似乎风变得更冷了，刮得人眼睛想落泪。 他好想说，傻瓜，我都知道。 我现在才知道或许有些太晚了，但是他还是知道了。 什么叫跟随他啊。 他一心只有游戏，忽略了感情。 这种淡漠的感情相处，放在正常的平和年代不就是冷暴力。 怪不得当初楚月略微震惊，说他有了变化。 人活着，最重要的不就是人本身吗？ 而他呢，都干了什么。 想着每个队友到底适不适合这个队伍，大家能不能为他所用。 常理来说这么做确实没什么问题，最初他们也是因此才聚集到一起。 但他们经历过生死了啊，他们已经是彼此心中的伙伴了。 他怎么还可以把所有人当作机器人呢？ 一直以来，是他太过自私了。 他自认为对的道路，未必没有人适应不了。 有些人就是迟钝一些，有些人就是贪玩一些。 这里是战场没错，当就算是打战，在圣诞节那一天，三军还都同时停战庆祝了。 他把自己活成了无情无义只有通关的机器，连带着队友也是一样。 忽略了众人都需要的情感。 面对生死离别的时候，他想做的竟然只有逃避。 所以…… 程野闭上眼睛，不让眼眶中的泪水掉出来。 所以，认识微生安真好啊，认识小明真好啊。 这里虽然是地狱，但他不能过成地狱啊。 他无法想象以前的自己能那么苛刻的要求自己，又对队友有几分情意。 但是他知道他现在，不会了。 他允许任何人悲伤，允许任何人有情绪的波动。 不过是游戏罢了，兄弟难受就算暂停几天又何妨。 这里的时间是停止的，他们的人生早就按下暂停键了。 在这样的环境中，大家更应该相互取暖。 【我确实就是想你了。】 程野抖动着手，将短信发送了出去。 他是想楚月了，真的想了。 很想抱抱她，很想充个电。 回想起路人曾经说过的他，忽然觉的楚月真不容易。 或许大家都想离开这个游戏。 但他的节奏，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挺下去的。 可是楚月，从未有过一起怨言。 她只是努力地成长，努力地让自己更优秀，努力地跟上他的脚步。 甚至在选异能的时候，想的也是如何为自己利益最大化。 他今后，也要分出一些精力和情感给身边所有人。 就像微生安一样，即便他什么都不说，却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平衡了所有关系。 他能当这个老大，确实是众人的谦让。 【那我等你们过来，我现在去准备一下晚上的餐食。】 楚月回复得很快。 程野关掉了屏幕，看向站在一旁的胖子。 “小明离开了你很难过吧？” 胖子没有逃避程野的目光：“老大你确实变了很多。” 程野苦笑了一下：“以前队友死的时候，我是不是说不要为此影响心情，我们要继续前进？” 胖子动了动嘴唇，但没有接话。 程野垂下头：“我肯定说的是，死亡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但我们不能停下脚步，不然他们就白牺牲了。” 胖子沉默地站在一旁。 他什么都不能说。 他知道他们还有重来的机会有多么不容易，程野可以说出来，但他不能给提示。 除非，程野完全地恢复记忆。 “胖子啊，我想去看看他们。” 胖子想了一下：“我也不知道他们埋在哪里？” 程野笑着摇头，是啊，若是曾经的自己的话。 想必都不会萌生出将他们的尸体带回家的念头。 因为会影响游戏。 因为，可能会影响游戏。 真令人感到好笑。 第120章 一切来得及 但好在，一切都来得及。 或许重来一次，就是为了让人珍惜吧。 人无法同时拥有很多东西，而现在，他同时拥有了，他是幸运的。 “走吧，回家吧。”程野说道。 胖子沉默地跟在程野身边，过了良久才说道：“老大，你别难过。” 程野点了点头：“放心吧，何况我现在才知道，人有情绪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胖子定定地看着程野，半晌：“是啊。” “别想那么多啦。”再次抬头的程野笑了起来：“向前走，不回头。” 胖子‘嗯‘了一声，跟在程野身后。 接近家里时，在十字路口看见了齐光的小店。 程野微微挑了下眉：“他倒是开了个店……不过主城里开店不是要很高的保证金吗？” “老大你真的不觉得他不属于玩家吗？”胖子眨巴眨巴眼，有些不敢置信。 程野笑了一声：“那倒没有，我猜他和微生安差不多，但是比微生安高阶。” “高阶？”胖子有些迷茫。 “你不觉得奇怪吗？他似乎什么都做得到，游戏里的一切也都有预感……最重要的是，他在游戏里胡作非为根本毫无后果。”程野说道。 他是知道关于齐光的事的，正是因为知道，才觉得这是奇迹。 游戏居然容忍这样的存在。 一个不停破坏规则，却没有受到任何惩罚，任由他胡作非为。 这样的人，想必和游戏有着什么关联。 胖子盯着门牌看了许久，点了点头：“要喊上他一块吃饭吗？” 程野止住了脚步：“倒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吃东西……” “啊？”胖子下意识说道。 而程野已经抬起步伐朝着小店走去， 店员们都十分热情，一看到来人了就立马说道：“先生需要服务吗？我们是永夜第一家收尸服务店，不管在何处，都能将您的尸体找回。” 这晦气的欢迎语。 不过—— “以前的尸体也能找回吗？”程野询问道。 若是可以，他希望能将那两名曾经的队友还有小明的尸体都寻回。 好好安葬一下。 这些曾经他觉得无所谓的事，此刻竟然开始有了意义。 “啊。”店员愣了一下，然后脸上突然堆满了笑容。 满脸写着这是一个大客户使劲宰的精明气。 “您快往里请，我们这什么服务都有，大家都是中国人，讲究一个落叶归根，但这游戏意外时有发生，有时候进程进行到那了，总不能扛着队友的尸体往下走……” “……我们正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本着服务众生的原则才开了这么一个店。我们收所有的尸体，只要有玩家的id号，无论他在天涯海角哪个副本，即便已经过去了沧海一粟，我们都能将他的尸骨带回。” 店员振振有词，越说越兴奋，眼睛都开始发光。 程野倒不是不信，如果这家店的店长是齐光，那他确实有这个能耐。 想必很多人都是冲着齐光的名头才来下单的。 “时限呢？”程野问到了最关键的问题。 店员似乎经常被问这个问题，他早就对答如流：“因为目前关于找寻其他尸骨的业务已经排起长队，我们只能按照订单的顺序往下依次寻找，暂时不接受插队，但是您要相信我们小店的诚信，这可是会签合同的，签合同您是知道的，没有比签约更真实的保障了，所以只要我们承诺了会找到带回，那便一定会找到带回。” “我们也知道您的顾虑，毕竟如今办理此业务的人确实有些多，万一您不幸在游戏里……那个没回来，我就说的直接一点了，您肯定担心看不到合约完成的那一天，但是这些点小店早有考虑，只要您签署了协议，可以自由定制埋在哪里且用怎样的仪式，每年的清明我们会负责统一的上坟祭拜，绝对比亲儿子还靠谱。” “不过恕小弟多嘴，我还是建议您也为自己办理一个，这游戏未来谁也不知道有没有复活的几率，复活总是要有身躯的吧，不然怎么复活，您给自己办理一个，我替您将尸骨收回，总有一天用得上不是。” “价格呢？”程野没有做过多的拉扯。 做生意嘛，自然希望多多促成单。 而他们口中的话有多少真实性，谁也不能保证。 但齐光这个名字，就意味着是最大的诚意。 如果一个游戏bug都无法完成，那就没有人可以做到了。 而且店员刚刚的意思也很明显，他们都是按号排单的，越早下单尸骨当然越早寻回，如果心中有这个想法还不如赶紧下单排号，免得越排越长。 “您既然问到价格了，那就要做好心理准备，我们普通的寻回您自己本身的尸体价格很便宜，但是寻找曾经死亡的朋友尸骨……就有点贵了。” “你直说吧。”程野没有犹豫。 店员笑呵呵地打开了店面系统，将合同直接摆了出来：“童叟无欺，您可以自己看看。” 程野下拉着页面，大致看了看条约，基本上说的很详细，齐光确实是在认真做生意。 值得注意的地方刚刚店员也基本描述到了，但是到了价格这里…… 程野额前的青筋还是忍不住跳了跳。 “30万积分一个人？根据死亡时间超过每一年增加5万积分？” 店员点了点头：“这个价格已经非常优惠了，接下来我们还要调整价格，您可以在我们优惠期提前体验一下，现在排队的人已经很多了。” 这一刻，再次震撼了程野。 他本以为随随便便愿意掏出30万只是寻回曾经朋友尸骨的人不多，没想到这么多人被困在过去了。 有些人，有些事，一辈子都在那里，怎么也走不出去了。 情，比他想象中的伤人。 程野没什么犹豫，反正也不是掏自己的积分，直接打开通讯录查看小明的id。 “胖子，你有那两个队友的id吗？” 胖子连忙点头。 开什么玩笑，总不能人死了没用了他就把人删了吧，肯定还在通讯录里。 第121章 我们是伙伴 灰色的头像跳了出来。 灰色，要么是从来没开过系统面板，显示不在线。 要么就是永远下线。 很显然，小明属于第二种情况。 他永远下线了。 程野盯着小明的头像发呆。 不知怎么的，他忽然想起刚认识小明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小明死皮赖脸的，就好像一个狗皮膏药一般硬粘着程野不放。 他追着问，强行要将自己和程野捆绑在一起。 虽然不知道当时的小明是什么心路旅程，但是…… 这或许只是他百般聊赖中的又一次无聊。 他或许对很多人做过，他或许心里想的确实是‘可以和我当朋友吗？‘ 但是他，不知道怎么去正常的和人相处。 他可能以为，这又是一次遭人厌烦的举措。 但没有想到，今后他们真的成为了好友。 他心中的好友。 胖子看见程野的沉默，轻轻呼唤着：“老大？” 程野晃过神来，看了看胖子和店员期待的目光，哑然失笑。 他将小明的id报了过去，在店员的一顿操作过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卡擦。 是积分划过的声音。 也是令微生安心碎的声音。 下一秒，微生安的电话打了过来：“你们今天开心吗？” 程野笑了起来：“开心，当然开心。” 微生安：“我在说什么，你心里没数？” 程野憨憨一笑：“哎呀，你知道的，这些积分接下来也没有用了。” 微生安或许是没想到程野会这么说，愣怔了两秒：“看来你完全好了。” “谢谢你啊微生安。”程野郑重地说道，他是真心实意地感谢微生安的。 他直到和胖子说话，才明白微生安真正的用意是什么。 从来不止有他一个人。 他的身边，从来都拥有伙伴。 大家都关心他，爱护他，拥戴他。 他前进的路上，是可以相信他们的。 微生安轻笑了一声，声音有些讥讽和慵懒，可以想象他此刻又懒散地躺在沙发上：“你知道我不在榜上。” 程野笑了笑：“我知道很多人不愿意公开积分会选择隐藏，但是我相信你的积分一定超过了当初的我。” 微生安挑了下眉：“是吗？” 程野慢条斯理地说道：“你名下有那么多房产，产业，不可能只有区区百来万的积分。” 微生安声音含着笑意：“那你清不清楚固定资产换现也是需要时间的。” 程野停顿了一下，忽然认真地说道：“我想把小明的尸骨找回来，还有其他另外两名我曾经的队友。” 微生安：“复活？” 程野：“可以复活吗？” 微生安沉默了：“我不知道。” 程野换了一个问法：“那齐光呢，关于永夜的首神，你对他了解吗？” 听见程野这么说，在场的店员瞪大了眼睛。 这么长的时间以来，即便永夜对齐光嗜血的印象已经有些淡忘，但还是无人敢这样光明正大的讨论他。 是会真的死人的。 那个少年，阴晴不定，杀人不眨眼。 这种既定的印象，让人心中胆怯。 微生安倒是无所畏惧：“你既然能问出来，相信你已经心中有所判断。” 程野眯了下眼睛：“我知道了。” 店员还张着嘴呆呆地看着程野，程野拍了拍胖子的背：“走吧。” 两个人在店员差异的目光中离开了店面。 “齐光不在店里。”胖子说道。 程野笑了笑：“他找尸体呢，肯定忙死了。” “也是哦，他现在每天都有事情忙了，也不用担心他哪天闲的没事杀人了。”胖子更开心了。 程野觉得好笑：“他杀人应该不是因为无聊。” 胖子憨憨地笑了笑：“老大我开玩笑呢，真的不好笑吗？” 程野有些无奈，说道：“嗯……或许是好笑的吧。” 胖子呵呵了两声，继续往前走着。 齐光的店离楚月家很近，就隔着一条街。 “对面就是楚月姐的家了。”胖子开心地加快了脚步。 程野跟在后面，看着他欢呼雀跃的背影，心情也不由得变得更好了。 很快，两个人进入了别墅。 院子里已经摆上了一个大桌子，桌子上有着数不清的食材。 看起来从楚月接了电话以后，就一直在做准备。 在院子的一侧烧着篝火，暖橙色的光照亮了大半个院子，有了当年露营的感觉。 月亮很大，近在咫尺，就仿佛紧紧地挨着地面。 院子的周围挂满了一闪一闪的灯光，照的院子里暖暖的，让人心生温馨。 阿辉和都都正在一旁洗菜，没有注意到已经进来的程野和胖子。 程野给胖子比了一个“嘘”的动作，悄悄咪咪地走到都都身后，然后猛的捂住了都都的眼睛。 “猜猜我是谁？” 哑着嗓子故作低沉。 都都先是惊奇地呼叫了一声，然后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程野哥哥，是程野哥哥！” 程野松开了双手：“都都真厉害，一下子就猜到了！” 都都开心地转过身来：“你是傻瓜，你不说话我肯定就猜不到了，但是你一说话，我当然立马就知道啦！” 程野笑了笑，摸了摸都都的头：“不愧是你，你是最聪明的。” 阿辉洗了洗手，从旁边站了起来：“楚月听说你要来特别高兴，我们刚刚买了一堆菜回来。” “现在永昼永夜互通了，今后我们就能经常见面了。”程野说道。 “我们等这一天太久了。”阿辉说道：“程野，你能回来真好。”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我们一起做准备工作。”程野点点头，说道。 “一起洗菜吧，楚月在厨房做热菜，等准备得差不多，将微生安一起叫上，我们吃好喝好！”阿辉笑着说道。 “行！”程野卷起衣袖，走到刚刚阿辉和都都待的地方，开始一起洗菜。 胖子站在一旁，看着面前温馨的一幕，定定地看了许久。 转而，他笑了起来，挽起衣袖跟着一起过去加入了洗菜的队伍。 小小的院子里，每个人都在做着自己的事。 或许岁月的美好之处就是在于此吧，虽然没有做什么特别特殊的事情，但是这种淡淡的，细水长流的，烟火气，总是最抚人心。 第122章 插队 “店长，这是最新的单子，我已经做成表格发给您了，一共有三名玩家。” 待程野他们走后，店员就将最新的合同上传到库里，并更新了表格。 将最新的资料以最简洁的方式发送给齐光。 玩家名字，id，以及付款人id。 此刻的齐光正在一处火焰山下。 整个世界被火焰照射得血红，气温因为过于炎热肉眼可见的扭曲。 熊熊燃烧的烈火连绵不断，似乎要将整个世界烧个精光。 齐光却仿佛没有任何事一般，悠哉悠哉地坐在一块岩石上，看着前面冒火的山头。 他和火山的距离极近，若是下一次冒出岩浆，第一个吞噬的就是他。 但他的脸上除了漠然没有任何其他情绪，眸中带着一丝纯净的迷茫，歪着脑袋看着面前的火山，似乎在疑惑： 尸体在这个位置？ 少年坐了很久，却没有任何热汗掉下。 似乎不受任何温度的影响。 叮。 信息传送过来的声音。 齐光眼神微微闪动，他擦了擦手，打开了系统面板。 看见是店员的消息，便随手点开来看。 他和往常一般，只是随意扫过，却在看完最后一个数字的时候停住了目光。 0001010。 这是—— 他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属于少年的年轻的瞳孔微缩了一下，透露出一丝迷茫。 这是姐姐的男朋友，姐夫？ 少年眉头越皱越紧。 他将玩家的id输入进去，一个个检查确认。 脑子里冒出了各种想法。 其中一个叫小明的他也知道，另外两个人是谁？ 他为什么要找这三个人的尸骨？ 少年困惑地换了个姿势，让自己更舒服一些。 “原来小明死了啊。” 少年喃喃道。 他想起了那个青年，年纪也不大的样子，但显得脑子不太好，似乎非常着迷城墙，每一片肌理都想抚摸一遍。 “有点变态啊。” 少年吐槽道，然后挠了挠头发。 “要把他找回来吗？” 少年微微皱着眉，脑子里思索着该去哪里找他，缓缓地站了起来。 “他最后在哪里啊？” 少年叹气。 虽然这个单子排在最后，但他却想现在就做。 这样似乎有点不尊重其他人，但是…… 但是毕竟是姐姐的事啊。 虽然他也不是很喜欢姐夫，但是毕竟是姐姐选的男人，人总有眼瞎的时候…… 如果姐姐开心的话，他还是愿意叫一声姐夫的。 但是…… 少年又缓缓地坐下了。 当初设置合同的时候有说明需要按照队伍排队吗？有设立这一点吗？ 如果没有的话，他先把这个单子做了行不行，他真的有点好奇那家伙能在哪里把自己作死了。 分明他看起来不像那么容易死掉的，生命力很旺盛的感觉。 齐光纤长的手指轻轻敲打在石头上。 分明是冒着热气的岩石，他似乎丝毫感受不到。 哒，哒，哒。 他打开了系统面板： 【我们合同有规定完成时间吗？】 【没有的店长，当初考虑到每个尸骨找回来的难易程度不一样，能提供的线索也不一样，所以并没有限定时间。】 【那我可以先做后面的任务吗？】 【可以的店长，虽然我们跟每个玩家口头说明了是按照顺序排列的，但是当初考虑到随着单子的增多，可能会发生您在收集一个尸骨时可能遇到另一个尸骨的情况……我们并没有限定必须按照顺序去收集，不然太浪费时间了。】 【哦。】 关掉系统面板，少年的脸上露出了自己都无法察觉到的笑意。 这样啊。 不用按顺序做啊。 那真是太好了。 让他看一看。 齐光将目前的单子都拿出来看了一眼，每个玩家的id重新属于属于自己的系统面板。 若是此刻有第三人在场，一定会诧异他的系统面板和其他人的如此不一样。 他的面板上，竟然显示每个玩家的ip地址，是一种用三行数字表示的地址。 每一行数字的位数并不相同，它们飘在玩家id的后面，显示着ip二字。 而最上方亮着的玩家id他们身后的数字是一直在变化的，虽然有些变动不大，可能就两位数或者三位数，但是是一直在跳动的。 而那些被齐光添加后，灰色的头像。 它们的身后，拥有的是固定的，不会更改的，不会变化的数字。 那些数字永久地刻在玩家的id之后，代表了他们最后存在的地方。 而此刻，齐光的目光落在了小明的头像后。 他也拥有一串灰色的，不会跳动的，数字。 7528 齐光看了一眼这个数字，喃喃道：“有点麻烦啊，怎么在小空间里。” 他说这话时很平静，似乎只需要一眼就能判断这里是哪里。 他的脸上一闪而过微微的困惑，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虽然有点难度，但是也不是过不去。” “不过是在小空间里的话就能理解了，那种地方，大部分人进去了都出不来。” “他还真是调皮，比我有意思多了。” 齐光边说边往前走。 他似乎根本无所畏惧自己现在在哪，也不担心自己出不出得去。 只见他伸出手，在空中轻轻一按，一扇门就出现在他面前。 他似乎早就习以为常，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随着他的背影完全消失，门也跟着消失。 而下一秒，他来到了那个废弃的公寓楼。 如果程野他们还没有出来的话，齐光此时此刻就和他们处在同一个空间了。 星际城，女儿，恶意，灾难之下。 在同一片天地下。 但很可惜，此刻的这片天地只有凌夜和王五，他们带足了道路在天上城试图收集证据。 而齐光，从潮湿地楼道中走了上去，一路向上走，一直走到405门口。 最后，推开了门。 “二次空间，小空间……” “他还挺厉害的……” “……诶？” 齐光转过头，看向漆黑的角落。 那里分明不应该存在任何生物，这个公寓的所有人早就死了。 但是齐光定定地盯着走廊末尾，似乎那里有什么东西。 楼道的灯光“撕拉”一下发出了最后的光亮，整个世界陷入了全部的黑暗。 第123章 永坠 漆黑笼罩了整个公寓。 似乎在这极黑之下，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齐光一只脚踏入了房间，一只脚还在外面。 这短暂的凝视，让他收回了迈出的那只脚。 他饶有兴致地笑了起来，清透的脸上带着少年独有的稚嫩，微微弯曲的眼尾含着血腥的笑意。 熟知的人都清楚，这是少年动了杀心。 他将房间的门重新关上，背脊笔直，缓缓地一步一步朝着走廊深处走去。 这个公寓只有一侧有楼梯，很显然他现在去的方向不是楼梯口。 那里，应该是密不通风的区域。 会有什么呢？ 黑暗中，少年的眸子熠熠生辉，就仿饥饿的猛兽看见了猎物。 闪耀着独属于捕猎者的兴奋。 一步。 两步。 三步。 齐光走得很慢，却在漫不经心中给了人一种无形的威压。 这一刻他仿佛一人敌千军，无处可逃。 很快，他走到底了。 面前只有一堵冰冷的墙，什么也没有。 空荡又逼仄的走廊底部，有种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压力和紧张。 齐光却邪魅地扬起眉角，突然伸出手猛的一抓，一个透明的，白色的，看起来很虚弱的物件被他从墙里抓了起来。 齐光：“偷看？” 灵魂体：“没有。” 齐光语气冰冷：“是吗？” 灵魂体有些无奈：“我是看了，但绝没有冒犯的意思。” 齐光上下打量着它：“怎么不去重新轮回？” 灵魂体惨淡一笑：“有意义吗？” “意义？”齐光笑了：“意义是人自己给自己定义的，你可以选择走大众认可的意义，也可以选择自己相信的意义，你可以被定义，也可以选择定义。” 灵魂体：“那我选择留在这里。” 齐光微微歪着脑袋。 其实自从他逐渐清明起来后，就很少有迷茫的时候，他似乎天然就知道一些道理，天然地就能懂世界运行的规则，原理。 甚至于一些特殊人种的习俗，各个种族的偏好乐趣，他都能知晓一二。 而现在，他又有些迷茫。 “你也不怕死吗？” 齐光轻声问道。 灵魂体笑了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已经算死了，对吗？” 齐光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不一样，你们这个世界发展得很完整，已经很完善了，已经可以自行运转且有自己的运行规则，你可以周而复始的。” 灵魂体又笑了：“算了吧，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 齐光眨巴眨巴眼睛：“但你现在，不饿吗？” 灵魂体听闻此言，觉得有趣，忍不住开怀大笑：“你在乎这个？你在乎饿不饿？” 齐光摸了摸肚子：“我以前是不会饿的，但是现在总是觉得饿。” “有了感官也不一定是好事情。”灵魂叹了口气说道。 “你好像什么都知道。”齐光松开了紧紧拽住灵魂体的手。 灵魂体笑着道：“我在这待太长时间了。” 齐光看向灵魂体，透亮的眸子带着几分疑惑：“你在等什么？” 灵魂体沉默。 过了许久。 “我在等……和他再次相遇。” 齐光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他的执念是什么。 但他知道，在这个世俗的世界里，困住大部分人的是一些无意义的事情。 不对，是对于他来说无意义的事情。 但人这种生物，也正是因为这些执念困惑而活着。 “……那你，可以再次相遇吗？”齐光问道。 灵魂体摇了摇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那你要一直这样等下去吗？”齐光继续问道。 “应该吧，反正我的时间从现在开始，已经算得上是无限长了吧？”灵魂体笑着说道。 齐光却皱了下眉头：“你的能量应该在很久之前就消散了的，但是你的执念让你留在了此地……” 齐光越说，面色愈发凝重：“所以，你接下来会不太好。” 灵魂体却无所谓：“我早该死了的。” 齐光：“……” 灵魂体又笑了笑：“我算是多活着，以另外一种形式。” 齐光依旧没说话，他的眼睛就好像世间最纯良的小动物，一直看着灵魂体。 “你会彻底的失去所有的轮回机会，按照你们的说法来说，是灰飞烟灭。” 灵魂体不以为然，他笑了笑：“活着有时候并不是什么好事情，死了也一样。” “你说得太深奥了，我脑子开始有点疼。”齐光有些懊恼。 灵魂体依旧笑着，像个大哥哥一样：“那就不想了，你也不需要想这些，我见过你的主体，你们是构成这世间万物的一切，这个世界随心而动，你不需要思考我们的规则和逻辑。” 齐光歪着头又眨了眨眼：“希望你能等到你想见的人。” 灵魂体：“你这会没有杀心了。” 齐光愣怔了一下：“我要杀人的时候表现得很明显吗？” 灵魂体又笑了。 它感觉自己在面对一个特别单纯懵懂的小孩，但这个孩子身上的杀戮气息又重得令人胆怯。 它看了看面前的少年，认真观察着他的表情，然后郑重地点了点头：“很明显。” 齐光垂下脑袋，似乎在想些什么，半晌后自言自语喃喃道：“看来我要改一改了。” “我还以为我隐藏得很好呢。” “我想做个阳光向上的人，姐姐喜欢这种气味。” 灵魂体依旧面带微笑：“你也有重视的人了，是吗？” 齐光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或许吧，总而言之我希望她高兴，如果她高兴的话，我想……我应该愿意做任何事情。” 灵魂体这次真正地笑了，它淡淡地说：“那看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咱两是一样的。” “都期待某个人吗？” 灵魂体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差不多吧，总之，我们都希望对方过得好。” 齐光深以为然：“这倒是，确实是。” 灵魂体：“你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吧。” 齐光点了点头，似乎对他来说说谎没什么必要，还不如实话实说：“是啊，不过很快的，等我从那个房间出来，你估计还在这。” 灵魂体笑着：“那我们还能见上一面。” 齐光也笑了：“我去回收他人的思念，那你，祝你好。” 灵魂体：“你也是，一切都好。” 第124章 死亡是起点 齐光推开了405的门。 昏暗的房间只透进来灰暗的光芒。 整个屋子灰灰蒙蒙的阴沉不已。 这里因为常年不通风，有股潮湿压抑的腐朽味道。 一时间有点让人睁不开眼睛。 齐光站在房间中间，四处旋转了一圈。 “沉寂了很久了啊。” 他喃喃道，然后伸出手在空中划了一个圈。 空间像被割裂开，透着令人无法理解的碎片感，似乎都能听见撕拉撕拉的白噪音。 齐光推开那小小的空间，将头伸了进去。 这一刻，无限诡异。 分明齐光就站在那里，却看不见他的头。 他的身体仿佛被切割开，一部分留在了原地，另一部分不见踪迹。 时间从他的四周流逝。 齐光四处张望，看着小空间的画面：“还挺有创造力，只是不知道尸骨会在哪里呢？” 他有些纠结和犹豫。 小空间因为属于私人空间，还没完全受到主空间的影响，可能存在着他也无法控制的变数。 但—— 合同已经签署了。 齐光眨眨眼，伸出双手将空间撕裂得更大了，然后从容地走了进去。 这里，就是最初少年所创造的地方。 一条长长的石板路，两排并肩高的楼。 他们漆黑，安静，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了。 齐光向前走，抬起头观察着两旁的建筑。 “会在哪里呢？” 他重新打开了系统面板，确认着位置。 “唉，这玩意也该升级了，就不能多几位数嘛，总是一个大概的范围。” “寻宝游戏也不应该这样玩嘛。” 齐光喃喃道。 他似乎变得很喜欢自言自语，从一开始的沉默寡言到现在的自得其乐。 向前走了几步，就看到了一个单元楼入口。 他止住了脚步，再次确认了下位置。 然后朝着单元门走去。 “小明……” 越往里走楼道里越黑，脚步声也越清晰。 陡然，齐光停下了脚步。 他侧过脸闭上眼。 “怎么会有声音？” 眉头微微蹙起，神情带了一丝疑惑。 他抬起头向上看去。 声音是从那里传来的，虽然很小声，但是窸窸窣窣的。 “……还，活着？” 齐光不自信地说道。 按理说，系统面板的好友页面已经灰暗就代表这个人已经死了。 当然，也可能是24h未上线导致的离线。 但是，小明明显已经死去多日，他的头像一直是灰暗的，不应该还存活。 不对。 齐光眼神一历。 在副本中，玩家是打不开系统面板的，所有当超过了主城时间24h后，很多人就无法确定队友是否还活着了。 （例如之前的胖子担忧楚月阿辉等人的安危。） 所以小明的头像灰暗并不能说明什么。 而且他的店铺所签订的合同本身就是包括活人的，小明就算活着，协议也一样生效，只要等他死了再将尸体寻回即可。 所以现在—— 齐光的眼睛一亮。 “他饿了？” 在副本里被困了这么多天，又是小空间寻常人根本没有出去的路。 应该是饿了吧。 想到这，齐光的步伐都变得轻快了起来，他快速朝着楼上走去。 应该是在天台…… 他在天台干嘛呢，天台哪来的东西。 饿了也不知道搜刮一下食物，真是笨笨。 想着，齐光摸了摸口袋，好像也没有带什么食物过来。 算了，接到他往主城一带，想吃什么吃什么。 说不定姐姐还会很高兴，毕竟这在人类的世界里，是被称为伙伴的人。 而伙伴，是在有限的生命中达成了一定羁绊的家人。 很快，齐光跑到了最高楼。 禁闭的安全门拦不住他，他往背后一摸，那把半透明的伞就被抓在手里。 行如流水般往前一砍。 门，碎了。 碎成了千百片，消散在空气中。 透亮的光彻底照射了进来，将齐光的影子打在身后。 耳边的声音更加清晰了。 是和某样东西摩擦撞击形成的沙沙声。 齐光笑着朝声音的来源走去。 在他面前，有一排水塔挡住了视线。 他不慌不忙，从旁边绕开。 在他的想象中，小明应该就躲在这后面，因为饥饿失去了大部分体力，所以百般聊赖地坐在地上，或许是树枝又或许是别的什么，正在划拉着地面。 齐光觉得有意思。 他都没见过颓废的小明，也不知道现在的他，是不是一头长发，胡子拉碴的。 眼神或许都失去了光，只能做着机械式的动作打发时间。 几步路罢了。 齐光很快就绕到了水塔后面。 可是迎接他的—— 是一具已经干枯了的尸体。 所谓划拉地面的声音。 不过是垂下来的手指骨头随着屋顶迎面而来的风随风而动罢了。 撕拉。 撕拉。 撕拉。 一下又一下。 是啊，齐光没有判断错，是有东西在划拉着地面。 但很可惜，不是树枝不是别的什么，而是小明自己的骨头。 齐光向前走了几步，蹲了下来。 他看着干枯的尸骨，眨了眨眼。 “原来面对认识之人的尸骨，会有这样的感受。” “原来大家非要将尸骨带回，是怀揣着这样的心情。” 小明面色恢复如常，他又看了看小明的尸骨。 身前，他应该找到了这里，选择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就这么看着…… 齐光说着朝小明的视线望了过去。 那里是—— 学校啊。 一所构建者记忆中的学校。 看着学校。 是怀念以前读书的时光吗？ 听说大部分人都很怀念自己的学生时代。 那里也有小明的思念吗？ 齐光微微蹙眉，重新转过了头。 已经干枯了的尸骨和其他死亡干枯的尸骨没有什么区别。 几乎看不出来差异。 身前，大家有些各式各样的皮囊。 死后，也不过是一具白骨。 齐光不再做多余的思考，他就像往常一样，拿出一样道具，熟练的将小明压缩了进去。 然后再将道路收好。 最新的单已完成1\/3，要开始接下来的旅程了。 齐光重新站了起来，朝着来时的路返回。 也不知道那个灵魂体还在不在那，应该在的吧，毕竟它不去轮回的话也无处可去。 这里，没有多余的空间了。 第125章 当时只道是寻常 齐光从小空间出来花了点力气。 主要是和主空间的链接总是错误，但好早他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在多次尝试下还是成功出来了。 而时间，已经来到了黄昏时刻。 晚霞像被打翻了的颜料，血染半边天。 整个小镇像是被披上了红色的纱幔，别有一番风味。 灵魂体依旧站在那里。 像是发呆，又像是死去。 跟个木头一样。 齐光本不想上前打招呼的，毕竟刚刚重复解密了无数次才从小空间出来，此刻也有点疲倦。 但是想了想，还是走上前。 “你好。” 灵魂体微微一动，像是忽然被晃醒，这才回答道：“你回来了。” “我又要走了。” “你是专门来跟我打招呼的吗？”灵魂体笑了笑，脸上带着和他本人年纪不符的沧桑和慈爱。 齐光点了点头：“有始有终嘛。” 灵魂体本来笑着，但突然止住了笑意。 它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齐光。 齐光不明所以，伸出手在它面前晃了晃：“诶？你怎么了？” 灵魂体复杂地看着齐光，半晌才说道：“你身上有熟悉的味道。” “熟悉的味道……”齐光轻声。 “许是我弄错了。”灵魂体的声音有些低迷，听起来心情很是低落。 齐光想了想：“你等的人可是小明？” 灵魂体猛的眼神一亮，似乎连魂状都有些明亮：“你，你见到他了！？” 满脸不可置信，眸中还带着期盼和紧张。 “嗯……算是吧……”齐光将储尸器掏出，打开了盖子。 因为处于压缩状态，此刻的小明看起来小小一个，就好像一个玩具。 灵魂体呆呆的看着盒中的小明。 一时间，它的脸上闪过了无数种表情。 复杂的，难言的，悲痛的，情理之中的，理解的，痛苦的…… 过了很久，它才哽咽地说道：“你所说的思念就是他？” 齐光点了点头，纯净的眸子看向它：“你的思念也是他吗？” 分明灵魂体是无法流泪的，但不知怎么的，感觉此刻它就是在流泪。 它的声音在颤抖，听起来悲伤极了。 它用力地点了点头：“是，是他……” “我从未想过我还能再一次见到他。” 齐光心中也莫名地滋生出哀伤，但他不懂得怎么安慰别人，只能说道：“那你现在见到他了，也算是圆满了。” “是啊，是圆满了。” 灵魂体的声音变得很轻很轻。 它原本就该消散的。 在那天用尽了全力给程野观看了小明的过去后，它就已经消耗了全部的能量。 它早该在那天就消散的。 但是执念，让它保留着最后一丝力气，让它还能站在这里。 它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等什么。 它非常清楚，小明替它承担了恶意之后，他是必死无疑。 可是它的心里总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期待。 它总觉得，或许…… 或许还有机会。 或许还有希望。 或许……会有奇迹。 可是没有。 什么都没有。 小明确实死了，现在正静静地躺在它面前。 而且是一副……尸骨的模样。 灵魂体很想哭，很想哭出来，可是它哭不出来。 它早就不是人类了啊。 它怎么会有眼泪呢…… 无限的酸楚在心中无穷无尽地蔓延开，细枝末节到身体的每一处。 它感觉自己累极了，又觉得委屈又觉得愧疚。 小明能做出那个决定不就是想让自己逃离那里吗？ 可是最后，它似乎也没有接住小明的善意。 它还是要消散了…… 坚持了这么久…… 它也不知道到底过去了几天，几个月，还是几年。 它只知道，小明的肉身已经不复存在，现在摆在面前的—— 是一具风干了的尸骨。 它没有对得起小明的牺牲，没有按照小明期待的那样进入新的轮回。 可是它真的不甘心啊。 在这漫长的岁月里，只有小明一个人读懂了它，它真的真的很想……也替小明做点什么…… 众人误会他，它就想解释清楚。 它害怕从此以后无人记得小明。 它害怕小明跟他一样，被所有人遗忘。 毕竟真正的死亡，是从忘记开始的。 所以它，任性了。 而现在，它完全没有力气了。 等待它的，只剩消散了。 “对不起……” 灵魂体轻声说道。 虽然小明再也听不见这句道歉了。 虽然小明也不需要这句道歉。 小明能自由地选择属于自己的人生，那么自然，也愿意接受任何人自己选择的人生。 “你不需要活着他人的期待。” “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了。” 若是小明在这，他一定会这么说的。 可惜。 这个世上多的是误解，错过，遗憾。 齐光敏锐地发现了灵魂体的不对劲，他厉声道：“你要消失了。” 灵魂体惨淡一笑，似乎不以为然，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无碍。” 它的身子变得越来越透明了。 满脑子都在想：为什么有些人一辈子只能见三次，而第三次就是死亡……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不太好。”齐光自言自语道。 灵魂体抬起头，虚弱地看了看面前的少年，它很想说话，但他说不出来了。 齐光看着灵魂体许久，忽然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伸出手，牵动着不知名的力量朝着灵魂体指去。 “你认识小明，应该也是他的朋友，小明是姐夫的朋友，姐夫是姐姐的爱人，等同于你也是姐姐的朋友。” “我说过，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姐姐开心，其他的事我已经帮不上什么忙了，但这点小事我还是做的到的。” “你忘掉一切，好好轮回吧。” “下一次，不要再这么年轻就死掉了，好好活着，记得开心。” 齐光看着灵魂体，轻声说道。 这一刻，他似乎又恢复了往常的嗜血冷漠，眸中有些散不开的凛然之意。 于是他这些日子以来天然呆太久了，导致很多人都忘了，这才是他真正的样子。 无情，无感，无表情。 他就像真正神秘的天选之子一般，充满着秘密。 灵魂体在他的牵引下逐渐有了实体，像是天地间的能量都在朝着它汇集。 “快去吧，快点走。”齐光轻声道。 灵魂体眼神闪动：“好。” 第126章 你听 人可以理智，但很多时候会选择感性。 人不是机器，所有偶尔显得白痴的失误又让人真实。 总要允许人犯错吧，总要原谅年轻时候的自己吧，人生总要有些遗憾才像真实的人生吧。 …… 一场宿醉。 第二天大家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客厅横七竖八地睡着众人，唯独都都被楚月照顾着回了卧室。 待第一个人睁开眼后，大家也陆陆续续地清醒了过来。 “昨晚我们是喝了多少！”胖子揉搓着自己的脸蛋，不可置信地说道。 进这个游戏快三年了，他还是第一次这么放纵自己。 老大总是跟他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在主城内多的是自己过得不好也不希望别人过得好的玩家，所以要小心谨慎再小心谨慎。 程野也缓缓地醒来。 这也是他第一次如此松懈自己，常年的疲劳感竟去得七七八八。 程野忽然明了为什么他“初次”进游戏的时候，总是会觉得很累很累。 原来他很久之前就已经透支了自己。 他的疲惫感和身体的本能同时存在。 面对日复一日的副本，他早就觉得疲惫了。 而现在，他忽然理解了生命不能只用长度来计算，生命还需要厚度。 如果他被关在牢笼里能活上千年，他还不如自由地活那么几年。 所以，从此时此刻起，他会更珍重身边的伙伴，也会调整自己急切的心态。 微生安许是第一个清醒的。 也不知道他现在兑换了多少属于人类的体验，现在看他越看越像个活生生的人了，而不是那种完美的令人有距离感的。 微生安站在窗边看月亮。 这么大的月亮，有点像他以前的世界。 紧紧地贴着地球，就好像永不分离。 楚月也醒了，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晃晃悠悠地朝厨房走去。 昨晚就料到了会有此景，所以她夜里就提前做好了白粥，早上起来只要热一下就能喝。 阿辉则是一脸疲惫地瘫在沙发上。 他在之前的一次任务里受了很重的伤，因为san值的跌落，导致伤带到了主城内，且无法治好。 这件事他一直瞒着众人，其一是不想扰乱了军心，毕竟他是他们队伍年纪最大的，大家多多少少有些依赖他。 其二是不想让程野分心，程野这人总是容易穷思竭虑，他并不是顶尖聪明的人，想要算到方方面面就会比别人付出更多努力。 打个比方，有些事，微生安看了一眼就能抽丝剥茧，直接整理出正确的线条。 但程野为了做到这一步，他会从0开始不停地推演，不停地推演，直到获得正确答案。 对于整个队伍的队员来说，这自然是好的。 有人帮他们把控风险，做出正确的决定。 但对于阿辉来说，许是他年纪大了，经历的事也多了，本身就容易看到更多的东西。 谨慎是好事，问题是程野太谨慎了。 他消耗自己，过载地消耗自己。 这样下去，并非什么好事。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一直超载…… 想想都知道会发生什么。 所以，他也开始有意无意地避免告知程野一些容易令他焦虑的信息。 “你生病了？” 正在思考的阿辉耳边突然传来了这句话。 他诧异地抬头一看。 微生安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身边，面色清冷平静地说道。 阿辉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程野。 他倒不是担心生病了会受到排挤。 而是他了解程野这个人，知道他带着病就不会安排过于劳累的事情。 这样会影响整个队伍的效率。 程野却和往日，他印象中的不一样，他居然脸上出现了担心。 果然重来一次，他真变了不少。 按照以往的程野，只会立马开始想办法怎么解决，然后去找处理方案，而不是先表达关心和担心。 不对，是他根本不会表达情绪，他只会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处理问题。 有段时间大家都觉得程野是不是在某个副本里丢了情丝，七魂六魄怕是被偷走了几个。 满脑子就只剩任务，只有如何通关游戏了。 阿辉笑了起来，从容地回答：“是，有幻肢痛的现象，但无妨。” 微生安略微抬眸：“我看到你晚上按了胳膊几次，虽然很快就放下来了……” 阿辉看着微生安，脑中生出了一个念头：“我如果没记错的话，您现在是程野的队友吧。” 微生安勾了勾唇角：“你的提议可能没什么作用，程野这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你比我了解。” 阿辉微微张大了嘴巴。 他还什么都没说呢阿喂。 果然聪明的人脑子结构就是长得不一样，他怎么会自己看了一眼就知道自己想提议什么。 阿辉转头看向程野。 程野笑了笑：“身体没事吧？” 阿辉点点头：“你别担心，我都习惯了……” 他真的怕程野又开始穷思竭虑地为自己找治疗方案。 程野：“心愿没用吗？” 阿辉：“你知道的，关于游戏的底层逻辑，是不可动摇的规则，游戏规定了san值掉落产生的伤不可治愈，那就是心愿也不能实现，会产生悖论。” 程野点点头：“确实，是游戏的风格。” 然后程野看向微生安：“其实辉哥的提议我也想提来着。” 微生安冷笑一声：“这可不像你风格。” 程野想起了第一次见面和微生安各怀鬼胎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你对我倒是很容忍。” 微生安：“你不懂，我这叫向下兼容。” 程野：……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嘴毒。 不过微生安说的没错，他看穿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对每一个人的心性都了如指掌。 他有什么好担心的。 程野确实不是那种会翻脸不认账，或者背后动刀子的人。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程野成天绞尽脑汁思考微生安到底为什么要接近他的时候，微生安大脑放空正在认真看电影。 不过，不得不说微生安是真的有耐心。 积分随便他们用眉头都不皱，他也不怕不回本。 “我是认真的，你来做我们队伍的大脑吧。” 程野郑重地说道。 第127章 信任 微生安没应话。 一如既往的没有表情，看不穿他在想什么。 有些事他一个人做不了，他确实需要队友。 程野也确实是他精挑细选的。 从排行榜上积分变化跳动开始，他就注意到了这个人。 他知道的，要比程野想象中的多。 虽然他看中了程野。 但是，他需要队友百分百地信任自己。 他接下来要做的事很危险，他也没有完全的把握。 如果不能完全信任他，他宁可继续靠自己。 所以在最初的时候他才会带着程野下副本，潜移默化中让程野习惯信任队友的感觉。 主要是信任他。 但是看得出来，程野这个人骨子里就刻满了谨慎，太冒险的事他总是要确切地安排到有把握了才去做。 这也是最大的问题。 微生安可以很自信地说，只要他规划好了，所有副本都有80%的通关概率。 但问题是，程野的服从性。 程野本身是一名队长，他为队员付出承担了两年，已然成为习惯。 现在让他去不做思考百分百听信另一个人的…… 微生安静静看着程野。 纵观全局，从他认识程野的第一天开始，后面他就在有意无意潜移默化地替程野减轻谨慎的负担。 他会故意破坏规矩，会刻意挑战，会毫不在乎静等危险来临，甚至在觉得安全的时候戏弄一下程野。 这都是为了调教他。 程野哪里都好，能吃苦，能抗事，有头脑，愿意干，是个非常不错的队长。 但一山不容二虎，他可以做副头脑，但大脑只能是自己来做。 并非不信任，而是微生安活的足够久。 他比程野了解游戏的尿性。 程野却很平静，他重复道：“你来当这个大脑。” 微生安依旧没有应下：“我做的有些决定，你可能会很抗拒。” 程野有些委屈：“你让我孵蛋我也孵了。” 微生安难得地挑了下眉：“得，您确实变了不少。” 程野笑了下：“这里都是自己人，我想将我猜测的一些事情公开。” 阿辉惊讶地看向程野。 如果是原来的程野，他一定说不出这样的话。 在没有确定事情完全可靠前，程野几乎不会去说出自己的猜测。 微生安饶有兴致地看向程野：“让我判断？让我做决定？” “我的诚意。”程野轻声道。 他现在确实猜不到关于凌夜，女儿他们的存在的最终目的，虽然能联想到一些，但是不确定。 不确定就意味着并非答案。 微生安找了个位置坐下：“你说吧。” 程野缓缓道来。 将凌夜的事说了一遍。 说得胖子眉头直皱：“我感觉我脑袋快要不转了。” “想不了就当故事听，睡会吧，乖。”微生安笑着说。 胖子歪着脑袋：“虽然我没有证据，但我觉得你在嘲笑我。” 微生安依旧笑着：“知道了会心安一些吗？” 胖子来不及反应：“啊？什么？” 微生安轻笑着：“行了，没事，你就当故事听吧。” 胖子：“哦。” 程野继续说道：“我和楚月在意识到这个副本不对劲的时候，我就猜到了一点点。” 微生安：“所以你直接向凌夜确认了。” 程野点头：“对于那时的我来说是最优解，他不过是副本里的人物，任何时候我都会先确定自己的安全，身边人的安全，有余力再去考虑副本里的人，所以我没有时间让他喘息，我得最快的时间获得答案。” 微生安垂下眼眸，不知道在思索什么：“那个时候你认识他的时候，世界还没有完全融合好。” “什么意思？”程野严肃地问道。 微生安突然抽出了纸和笔，在桌上图图画画起来：“假如这个大圆是整个游戏......在大圆里的小圆是副本......” “一开始的副本是一个个独立的小圆。” 微生安在纸上画了很多圆。 “突然有一天，副本的数量超过了游戏的容量，它们彼此挤压碰撞......” “然后融合？”程野皱着眉。 微生安没有表态，而是继续说道：“可是已经存在的副本不会消失，而新的副本不停地产生，这样下去，游戏肯定会崩塌的。” “所以，副本也分优先级，完整形态的，自生长形态的，成长期的以及......刚出生的......” “这个时候，游戏正在加速成长，也就是从那段时间开始，游戏和现实的时间比例不是1：1了，游戏的时间明显慢于现实，在这个过程中，游戏应该已经高于现实的维度了。” 胖子懵懂地看着微生安：“为什么？” 微生安也没想好好解释，哄小孩一般说道：“因为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嘛。” 胖子：“.......” “这个时候的游戏处在很长一段时间的混沌期，也就是永昼和永夜被迫隔绝的那二十年。” “游戏完成了自我升级，让不同时期的副本主动融合和自己相同等级，然后扩展地图，成为一个新的完整的地图，当一个世界足够完整的时候，它就开始有了自运行的能力。” “就像地球，它有着自我恢复和清洁的能力，它有着自己的底层运行逻辑，所有的生物都好像代码写出来的一样。” “所以......?”程野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但从未这么清晰地从另一个人的口里听见。 “所以，你一开始跟我下副本的时候说的没错啊，他们都是真实存在的生命，发展到现在他们确实是活生生的人。” “那我们算什么？”程野执拗地看着微生安的眼睛，试图看出一些别的意思。 但很可惜，微生安是一个知行合一的人，他就是很懒得撒谎骗人和哄人。 如果可以，他都不想说话。 “我们？我门算被选中的npc吧？” “npc？” “我的意思是，被控制的一身，看起来是玩家，实际上还不是在被游戏摆布，听从安排下副本，开始任务，努力完成。” “完成的不好还会被抹杀，这可比社畜还社畜呢。” 微生安明明是笑着说的，但不知怎么的大家都生出了一股寒意。 第128章 世界是一个圆 虽然但是。 “这和凌夜他们有什么关系？”程野问道。 “根据凌夜的口述，你是在他十岁的时候认识他的，我记得你认识女儿的时候，她是五岁。”微生安懒懒地说道，声音都带着一丝慵懒。 程野点点头：“是的。” “你看，你认识他们的时候，他们还是小孩子。等你发现不对劲的时候，他们已经可以算是大人了。” 程野不明所以：“所以呢？” 微生安抬起眸子：“也没什么……你说你觉得他们不一样，是因为天然的对他们有特殊的感觉？” 程野点点头：“是的，我第一次看见凌夜的时候，就觉得他很特别，当时还在心里称赞了他一番，我和楚月商议过后判断出：他是特殊的，而女儿是因为再次遇见她……她并不是玩家，她只是副本里的一个孩子，她为什么像是跟我有心灵感应？” “你问过女儿了吗？”微生安问道。 程野摇了摇头：“本来准备问的，但还没想好措辞，这个孩子太敏锐了，我怕她多想……” 微生安饶有兴致地看着程野：“你现在倒是学会偏爱了，凌夜就不管他死活能不能接受得了，女儿就……” 微生安话只说了一半。 程野自知理亏也不辩解什么，只是看微生安还能开玩笑，心中便知他大概已有答案。 “那你觉得他们会是什么呢？” 微生安想了想：“我有点累，想去死物放松一下。” 他这个话题转折得太快，以至于所有人都有点发懵。 程野皱起眉头，看向微生安清澈的眼眸，对视了许久。 “一起去吧，管理员他们最近构思了一些新的玩意，听说最新的馆还重新装修了……大家一起去放松放松，就当解压了。” 程野平静地说道。 胖子原本张开的嘴一下子闭上了。 他是有疑惑没错，但既然是老大这么说了，那他就没有疑惑了。 虽然众人云里雾里的，但都是老玩家也都有脑子。 见微生安和程野两人谜语人，想必是有什么话不方便在主城说。 死物博物馆毕竟是属于玩家的私人物品，何况它还是个半成品，某种意义上来说，游戏就算想监管也监管不到这里。 在众人都喝了一些楚月端过来的粥后，大家颇有默契地沉默地进入了死物。 一进死物，微生安就诧异地“诶？”了一声。 他上次进来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了。 没想到死物的变化这么大。 “有绿植，有卡通画……不对，这怒气感觉也淡化了不少……” 微生安环绕着控制室走了一圈，感慨道。 胖子四周看了看：“什么怒气？” 微生安暼了胖子一眼：“你之前进死物的时候没觉得这里阴森森的，空气里仿佛都飘着黑气？” “没感觉啊，不是一直这样嘛。”胖子一脸无辜，下意识又看了看周围，确认了半天疑惑地重新看向微生安。 微生安被噎住：“啊，行，是我敏感了。” “噗。”楚月没忍住。 忽然觉得虽然小明不在了，但微生安有时候也挺像小明的，只是小明是主动出击，微生安是时不时怼一下。 柔情静躺在楚月的眸底，她温温柔柔地说道：“现在大家都在这，刚刚的话题我们是不是可以继续了？” 微生安没说话，他从里屋拖了把椅子出来，然后像个猴子一样反向坐了上去，双手抱住椅背：“是。” 他看向程野，无缝衔接： “你觉得他们是你在绝境中留下的棋子，因为整个主城所聊的所有事情都会被游戏所知，你没办法对你信任之人做出任何交代。” “是。” “即便你发现了什么，即便你猜测到了什么，但你都不愿意说。” 程野想了一下，按照他原来的性格…… “是。” “那我们刚刚的对话你怎么不怕游戏听见了？”微生安笑了起来，明明童叟不欺的褐色眸子却闪耀着狡诈的光亮。 这游戏似乎没有出路，陷入绝境的小程野究竟会怎么做呢？ “你都不怕，我怕什么？”程野理直气壮。 从他想清楚之后，他就彻底放下了。 他做事，要么做好了，要么不做。 所以，既然选择相信微生安了，那就会贯彻到底。 微生安被程野的话说懵了，这是他第一次真心实意地开怀大笑。 他笑够了说道：“我现在觉得我们有80%的概率可以出去了。” 程野：“就因为我相信你？” “你不懂，等那一天来临了你就会懂了。”微生安忽然止住了笑容，脸上带着淡淡的伤感，但仔细看又会觉得和往常没什么不同，就是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那你现在能把你心中所想说出来了吗？”程野很期待微生安的答案。 就像在新世界，就像在恶意。 他总是知道个开头就能推测出结果。 这样的能力，太过让人惊羡。 “当然。”微生安不卖关子：“你设想的当然没有错，你当初不停地下各种副本，就是为了找到每个世界的气运之子。” “啊，不对。” 微生安挑了挑眉：“这样说不够严谨，应该说，你想找到那个可以颠覆世界的人。” “本身玩家下副本就是为了改变悲惨的命运，所以你会发现大部分副本我们都是救世主的存在，唯独凌夜那个本……” “他已经成年了，所以他被游戏注意到了，所以，楚月接到了毁了他的副本任务。” “但这孩子被你锻炼得心性过于坚韧了，你或许觉得你也没做什么，但你也发现了，你每次稍微做点什么举动，他都能猜到，他很聪明，也很有能力。” “所以，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他所经历的过去绝对不像他所说的那么简单……” “你为什么非要融合两个副本，又为什么要一遍又一遍地重复？” “你应该也思考过这个问题吧？但你很快被更大的疑虑覆盖了。” 微生安笑了笑，忽然眯起了眼睛，厉声说道： “那是因为，重复才能让人留下印象，你需要让凌夜心中有着深刻的印象。” “而融合，是为了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不停地让他重复痛苦，让他永远一看见父母就会想起……” “ 第129章 都是谎言 “你在说什么？”程野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微生安的话怎么变得听不懂了？ 他为什么要凌夜记住痛苦？ 此刻的微生安显得过于压抑了，他似乎在克制着自己的嗜血本能。 整个人显得格外的肃杀凌然。 “你当时想直接毁了这个游戏。” 程野皱起眉头，盯着微生安，等待着他的下文。 微生安收起自己的情绪，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懒散地说道：“我的意思是，你在你选定的人面前一遍又一遍地杀了他的父母，让他记住，不停地重复这种痛苦。” “但是，一个存档如果不停地重开，主角是不会知道这些事的，毕竟属于同一个时间段嘛……所以你必须融合所有的存档。” “不是两个存档的融合，是所有存档的融合，在这条长线上，时间被同时复制成无数块。” “你让你选中的，聪慧的，有智商的，坚韧的，男主，经历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 “一次，又一次地看着父母死去。” “不同的方式，不同的死亡，怎么残忍怎么来，年幼的他无能为力，他只能一次又一次地亲眼目睹自己父母的惨死……” “当然，当时的他是不知道的……毕竟不属于一天时间线上。” “可是……融合的那一瞬间，所有的痛苦回忆全部击中了他……” 说到这，微生安的声音陡然戛然而止。 他拍了下手掌，微笑着看向程野： “程野啊，你能经受住这样的痛苦吗？” “如果你被尘封了两年的记忆，也是死而复生不停死亡生不如死的回忆呢？” “又或者是你的父母不停地在你面前以千奇百怪的方式死亡呢？” 程野没有回答。 他站在那里。 大脑一片空白。 耳边似乎在嗡嗡嗡地响。 血液似乎也凝固了，后背冒出了冷汗。 他在消化刚刚微生安所说的话。 脑中不停地冒出：不可能。 他不知道为什么微生安会这样判断。 按理说，如果自己是那个反反复复杀了凌夜父母的人，凌夜的脑子里有这段记忆，为什么还愿意帮助自己，为什么还编造一段虚假的记忆来哄骗自己？ 他，有什么目的？ 微生安似乎一眼看出了程野的不解，他轻描淡写地说道：“程野啊，你是不是忘了。” “你最后进行了一步，父母存在的世界和他存在的世界，的融合。” 程野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也就是说，这段回忆在小凌夜经历过痛苦之后便彻底地覆盖了他原来的回忆，他的记忆被你重建了。” “你要的只是他坚韧的心智，能独当一面的性格，能不被摧毁的本能，你不需要那段痛苦的回忆他真实的记得。” “毕竟你还要用他嘛，你怎么可以当他的仇人？用恩人的方式出现不是更合适？” “你只需要将这段痛苦深深地埋藏在他内心最深处，然后让他的本能记得就行了。” “就像你一样，你的本能也记得。” 微生安说话的声音分明不大，语速也很缓慢，确让人心里激起了一阵绝望。 他竟然是这样的人吗？ 他竟然为了自己活命，已经无所不用其极了吗？ 程野不敢置信，程野觉得自己分明还是有温度的，怎么会对一个孩子做这样的事情。 “你是不是……搞错什么了……” 声音十分无力。 最先站出来反驳的居然是胖子，他一脸迷茫又带着坚定：“老大不可能是这样的人啊！” “我相信程野一开始不是这样的人。” 微生安很平静，直接打断胖子。 “毕竟现在的程野，也是有血有肉有温度的。” “但是——” 微生安拍了拍胖子的肩膀：“你不是队长，你不知道队长身上背负的重担。” “你只需要听命令就好了，天塌了队长都会扛着。” “可是程野不一样，他不仅要想着自己的命，还要对你们负责，他不愿意失去你们，他要让你们能活下来。” “在这种情况下，他的性格变得冷漠，越来越不近人情……” “因为，他需要负责。” “你们，和副本里一个没有感情基础的陌生小男孩，怎么选，一目了然。” 微生安冲胖子笑了笑：“很抱歉让你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但是，你确实也得看见真相了。” “这里，不是度假村，这里是会流血会死亡的真正的地狱。” “不要心存幻想，想活着离开就得拼尽全力。” 说完，他转头看向程野：“不然你非要融合两个存档的意义是什么？” 程野回答不了，他哑着嗓子轻声问道：“你说我这样做是为了毁了游戏？” “是啊。”微生安回答道。 他对上程野漆黑的眼眸：“你想让所有人离开游戏，不愿意还有人做游戏的傀儡。” “可是你发现了这个游戏似乎没有任何离开的方式，来了此地，只能被困此地。” “这个时候你会怎么做呢？” “这个时候我会怎么做呢？”程野轻声喃喃道。 “你会毁了这个游戏。” 声轻，但震耳欲聋。 是啊，这不也是“逃离”游戏的方案吗？ 凌夜，女儿，这些悲惨人物的过去…… 不正是：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吗？ 程野还真是，有“文化”。 在这种情况下，他选中的人能成长到一定程度，然后，在某个时刻，程野出现，告知他们真相，让他们协助摧毁整个世界。 游戏不是一直在试图修复吗？ 既然玩家永远逃不出去，那大家都别好过了。 这些世界，通通毁灭吧。 程野捏紧拳头，青筋暴起。 这都是什么…… 他明明让凌夜他们去调查罗斯金的事情，他明明答应过女儿会还给她一个干净的世界。 现在却告诉他，女儿的苦难是他设计好的，他才是真正的反派？ 而千千万万个副本中，被他选中的“主角”还有很多…… 凌夜和女儿，不过是其中两个…… “……你说的，还是有个问题……” 第130章 热爱 “我爱我身边的人，如果一定是绝境，我会坦白。” 程野轻轻地说着。 他有多爱楚月他心里有数，每个人爱人的方式不一样，或许他之前做的不好，但他愿意越来越好。 “这只是你现在的想法罢了，你的记忆没有完全恢复，你怎么知道你当时是怎么想的？”微生安面不改色看着程野。 程野眼神微微闪动，泛着细碎的光：“所以在这，可以讲过去的事吗？” 微生安指了指控制台：“馆长手册，这里是完全属于你的空间。” 楚月眼睛一下就亮了：“所以我可以跟程野说过去的事？” 如果这样的话，岂不是可以加速程野记忆的恢复？ 微生安没有给答案。 但是在场的人都意识到了。 程野猛的看向微生安，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点突然说这个？ “你的记忆应该停滞一段时间了。”微生安平静地说道。 他的一双眸子古井无波，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程野微微一愣，是啊，他的蛋确实好像生长缓慢了。 “我猜测它需要一点刺激。”微生安观察着程野脸上表情的变化，说道。 程野明白了。 游戏怎么可能那么轻而易举地将记忆还给他？ 一定是做了些限制的。 而归根结底，最大的限制早就摆在了明面。 他的队友不可以用任何方式告知他过去的事，无论是按时，小动作，还是隐喻，都会被判定为违规。 所以大家哪怕心里清楚，也要时刻小心保持着距离。 而现在，程野有死物。 程野这一刻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当时小妖精说：他们会扒了我的皮。 死物这件道具的存在，确实是逆天的存在。 因为半成品，很多限制还没有设定，而功能也没有做平衡。 所以它虽然可能有一些问题，但一定超过了目前游戏进度的强度，不属于这个时期的道具。 游戏一直在更新迭代，这次永夜和永昼互通后，估计再过不久就会有下一次更新。 每次更新都会有规则上的补充和道具的更新。 死物这件道具，估计是后期才会正式上线的道具，而现在，它在程野手里。 如今，这里相当于不在游戏的管控中，完全独属于程野的世界。 而且它的时间流速，和主城同步。 而微生安之所以直到这个bug却从来不提醒，是因为时候未到。 只要在他的蛋即将破壳却没有破壳的时候，才能真正地激发最后的枷锁。 “所以，说一些很重要的，但我不知道的吧。” 程野想明白了，他看向楚月，说道。 楚月点点头：“我可以从头开始说，但是前面那些繁琐的细节可以暂且略过，我们就从发现游戏不对劲开始说起吧。” “不过，你也要有心理准备，那时候的你和现在完全不一样，因为游戏的急迫性，加上队友的陆续离世，你越来越沉默寡言，后面有很多具体的事，就连我们也不清楚。” “所以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又是怎样的安排和规划，我也没办法告诉你。” 程野点点头：“我明白，我们就从最后我频繁下副本开始说起吧。” 楚月眸中涌上了一股哀伤，昏暗的控制室让她的神情看得模糊不清，她轻声道： “高级副本里会随机掉落离开游戏提示的碎片，但是这类碎片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让人看不懂，因为它只是完整线索中的一个词，一句话，甚至有些只是一个表情。” “我们很幸运，在拿到第四个线索碎片时，居然就可以和前面的一个串联起来，而它刚好可以构成一个完整的意思。” “需要一个人成为游戏内的第一名，然后去挑战十级副本？”程野沉声问道。 这件事，在安全屋的时候已经听路人说过了。 楚月点点头：“也不尽然，大家都知道，如果不是非想引人耳目，其实很多人都是会选择隐藏自己的积分榜的，毕竟越是出名，越容易引人耳目。” “虽然隐藏积分排行需要支付一个巨额的赔款，但是还是很多人为了自身安全会这么做。” “而那些愿意留在榜上的，要么是享受这种名望带来的成就感，要么就是在辛辛苦苦地存积分去满足自己的愿望。” “积分都是玩家的血汗钱，我记得隐藏积分需要20万积分支付，对吗？”楚月看向微生安。 微生安摇了摇头：“只有进入积分榜一百名内后才可以选择隐藏积分，也就是说，游戏要求玩家必须上榜露脸一次，这样会给有心之人留下机会，但是究竟是又被追上了还是自行隐瞒，就无法知晓了，隐瞒积分所需的违约金是20万没错，但是在游戏早期大家还没那么有钱的时候，很多人实际上上榜的时只有几万积分，而我也一样。” “但是我深知我是一个会赚大钱的命，所以我贷款了20万积分缴纳了违约金。” “贷款？！”楚月没忍住，抬高了音量。 主城内的高玩果然没一个正常的。 在只有几万积分的时候就选择贷款，而且是20万，要知道主城的利率可是很高的，而且是有强制期限的。 “你就不怕……”胖子担忧地看着微生安。 微生安笑了笑：“怕？这世上做任何事都是有风险的，因为怕就不做了吗？我想成为一个自由的，不被游戏束缚的人，我就得首先赚到足够多的积分，你以为你平时胡乱吃的东西，想买就买的玩意，都是用什么换取的？” 微生安冷声道：“这游戏就像一个肝帝的游戏，那么多奇形怪状的碎片，你如果不是高玩你还接触不到，但你是高玩了又被限制不能去低级副本，高风险高回报的铁律早就写进了游戏的规则里，踏踏实实的确实能保住一条命。” “但大家应该都清楚最早的初心是什么吧？” 停顿了一会。 “苟延残喘还是拼死一搏，我早有答案。” “还不上这20万，不过是早点死罢了，但我给自己留个富人的隐患……” 微生安冷笑了一下：“不出意外，你们拿到的逃生碎片写的是：毕竟以第一名的身份申请十级游戏吧？” 第131章 过去 楚月看了程野一眼，没在他脸上看出什么异样，点点头回答道：“确实，碎片的内容总结起来就是这段话。” “但是它还有很多限制条件，比如需要连续下十次九级副本且综合评分达到a以上，如果中间有一次评分是b，那就必须重新开始。” “这对于程野来说是个挑战，不过与此同时也能顺便赚积分了。”微生安的语气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楚月接着说道：“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三个多月，一开始没有人发现我们，但随着后面程野积分的飙升，很多人开始察觉到了异样。” “而在此之前，程野已经安排好了我们的退路，每个玩家都可以选择更改一次主城，但是有且只有一次机会。 永昼的玩家只能查询到关于本地玩家的信息，所以在我们决定去攻打十级副本的时候，就已经开始隐姓埋名了，我们在郊区的位置选了一个很破的院子居住，非必要不出门，所有的东西尽量从线上购买..... 当然，那个时候对于我们来说积分非常重要，每一分都很重要，在这个游戏里，拥有的积分越多获取积分的方式就越多，所以我们不能松懈，如果在申请十级副本的时候有人恶意突然超过了我们的积分数，就会导致申请失败......” “我们不知道这个线索的碎片有多少人拿到，虽然那个时候的玩家数还不像现在这么多，但是只要有几率，就有危险。” “人心没有想象中的简单，这个游戏有人想出去，自然也有人想永远地待在这里。” “我们担心，可能存在有人想恶意破坏我们的计划。” “所以你们是在最后一天的时候将手上的积分一次性全部转给了程野，只留下非常少的一部分够自己接下来的生活，而且在这段时间里，不止程野在不停地下副本，你们也一样，你们想为接下里的日子，多做一些准备。”微生安轻声接上了楚月的话。 楚月愣怔了一下，清透如玉的眼眸闪了一下：“是。” “程野一开始还会和我们聊副本里发生的事，到后面基本上什么都不说了，而我们也是在这个过程中失去了两名队友，他们永远地死在了副本里。” “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不知道程野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变得越来越不爱说话，越来越严肃，越来越......” 楚月的声音越来越轻，可见她也很迷茫。 毕竟那三个月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有程野知道。 “我们现在都还站在这里。”微生安忽然说道。 他声音郑重且有力量。 楚月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年，叹了口气，声音像是破碎的琴弦：“连续十次的九级副本a评级，是一件很难的事，我相信只要副本下的足够多就会知道，大部分人通过副本是不会产生评级的，大部分人仅仅只是通过，哪怕你有个c评分，都可以证明你很厉害了。” “所以，一开始我们确实一直失败，一直在挑战不一样的副本试图总结规律，毕竟有些副本是一直没有被完美通关的，它们可以重复进入刷积分，我们一开始的计划是，找到十个这样的副本，前面一直常规通关且寻找完美的办法，然后一次性过了......这是最保险的办法了。” “但是，这个计划最困难的地方就是，它既然被保留了下来，就说明它是非常艰难的，九级副本已经是游戏的天花板了，我们尝试了几次，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方案，我们只可能去不停地挑战九级副本，然后尽可能的去适应九级的风格。” “所以那时候更多的眼睛关注到程野了。”微生安忽然笑了一下，他的眼睛眯了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 “游戏这哪里是想让玩家逃出去啊，这分明是想让玩家永远地留在这里。” “躲在暗处怀有恶意的玩家看到突然冉冉升起的星......” 微生安又笑了起来，他收了收眼中的嘲讽之意，淡然道：“说说十级副本的事吧。” 楚月：“那天程野回家告诉我们，他成功了。” “他最终还是连续十个九级副本a评分了。” “刻不容缓，我们想做的事在当时那个环境下已经有大部分人猜到了，有小部分人已经开始宣扬这件事，包括后面的传闻其实都是那个时候传出去的。” “所以我们当时决定，当天晚上就直接申请进入十级副本。” “在我们吃完饭之后，我们所有人将身上大部分的积分转给了程野，而程野也在同一时刻申请了十级副本。” “因为一切发生的很快，我们直接超了第二名几十万积分，就算有人想从中作梗也来不及了。” “程野，当场从我们面前消失了。” 说道这里，楚月的眉眼间微微的蹙起，似乎有着什么很不好的回忆。 “而我们也按照一开始约定的那样，直接申请了转区。” “在当天晚上，我们兵分三路，我，阿辉，都都，前往永夜，胖子一个人留在永昼接应程野，而程野，单枪匹马进入从来没有人去过的十级副本。” “到达永夜之后，我们才发现永夜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那个时候的主城还不像现在这样，我们一直以为永夜和永昼一样，只是主城的环境不同罢了，却没有想到，居然会有......齐光那样的存在。” “在我们自己东躲西藏的日子里，我们还要担心程野的状况。” “可是，他一直都没有消息。” “从他进入十级副本之后，一切就好像石沉大海一般了无音讯。” “我即便心里着急，也清楚我没有更好的办法，我能做的只有等待，一直等待。” “而胖子也在永昼试图找到有关十级副本的传闻，但是几乎没人知道这件事。” “直到过了很久后的某一天，我们忽然接到了系统的通知。” ...... 楚月悲伤地看向程野，她的眼眸此刻如此伤感，就好像泛着水光。 第132章 未知 “系统的通知让我们十分震惊，当时我觉得天都崩塌了。” “那是一份保密协议。” 楚月说着，眸中含住了泪光，在这昏暗的死物博物馆内，闪闪发光。 她克制住自己的哽咽，继续说道：“大概内容就是程野失败了，本来是会被转化为永久居民，但因为程野过于优秀，游戏愿意再给程野一次机会……所以，游戏和程野签订了友好相处协议……” “这份协议中包含了对我们的限制，和对程野复活的条件等。” “在我们的据理力争下，协议经过了多次修改，我们也拿到了一些特权。” “游戏愿意跟你们讨价还价？”微生安很是新奇。 游戏居然也有被限制的东西吗？ 当年的程野究竟触发了什么？ 楚月点点头：“一开始我们是慌乱的，但是慌乱之余我们想到，为什么游戏愿意再给程野一次机会？” “绝对不可能是游戏所说的那样，它要是真的爱惜人才，就不会把我们不停地丢进副本里，且让能通过高级副本的玩家只允许玩高级副本，而不可以下低级副本了，这只会大大增加我们的死亡率。” “在想到这个问题后，我们商议了一番，试探性地开始跟游戏讨价还价，按照游戏所说，程野已经死了，只有我们签字他才能以新玩家的身份再来一次，但是之前的所有积分都会作废。” “但因为他不是真正的死亡，所以在排行榜上他的名字也不会消失，我们判断，这个积分在程野恢复记忆后是有办法取回的。” “我们的策略是有效的，游戏确实跟我们讨价还价了。” 听到楚月这么说，微生安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他若有所思地扫视过在场的人。 游戏比他想象中的有意思。 不仅有自己的一套规则，还会随机生成其他的临时决策。 所以这个游戏的背后，究竟是什么呢...... 程野静静听着楚月的话。 他竟然是因为发现了离开游戏的方式，才开始换了一个人的吗？ 现在已知的线索： 1，他找到了离开游戏的办法。 2，在这过程中他发现了骗局。 3，最后一场游戏是绝境，他试图逆转局势。 4，在这个过程中，他做了很多努力和准备，利用了副本内外不同的时间差。 5，游戏或许无解。 他抬头看向微生安，既然决定了从今以后让他来当这个团队的大脑..... 微生安也望向程野：“你没有想起来什么吗？” 程野思索了一下，转而看了看脑中的蛋：“没有。” “但似乎……它有稍微变大一点点。” 微生安点点头：“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可以刺激到程野的，无论是你们的猜测也好，还是程野当时的异常，都可以说一说。” 楚月轻微咬住下嘴唇，她知道从现在开始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很重要，她要认真想想。 “我有！”都都突然举手。 所有人看向都都。 “我记得一件事，但不知道有没有帮助。”都都认真地说道。 他们这个队伍真的很好。 从来没有嫌弃过老弱病小。 其他的队伍都是年轻力壮的青年人，就算其中有女人，也是非常有能力的女人才行。 而他们一开始凑在一起，完全是为了互帮互助，互相依靠。 他，一个小孩子。 死去的队员中，有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 而阿辉，其实在现代来说，已经算是被优化的中年人了，毕竟他都超过35岁了。 楚月，一开始也不过是个柔弱的女孩。 胖子就更不用说，他智商不行，行动力也差，唯一的优点可能就是单纯且听话。 他们这个组合，从最初就不是被人看好的。 但是他们齐心协力走到现在，每个人都在努力，都在成为更好的自己。 虽然他也不清楚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让程野哥哥一步步走向越来越冷漠。 但是，现在能提供一点帮助的话…… 他一定会努力。 “我记得那是程野哥哥大概第十次下九级副本的时候，前面每一次下副本回来我们都会开讨论会，都会尽可能地去帮助程野分析其中的问题，做好总结，但是那一次很不一样。” 听到都都这么说，楚月和阿辉同时看向他。 他们都记不起来了，只记得那是一段难熬的日子，改变也似乎是潜移默化温水煮青蛙，并没有察觉到过什么特殊的节点。 所以是有这么一个节点的吗？ 都都继续说道：“那天程野哥哥回来已经很晚了，比他下任何一个副本都要晚，我们也照常开了讨论会，但是……” 都都看向程野：“我知道你这会不记得了，可是我记得很清楚，你对副本的描述非常模糊。” “非常模糊？”楚月微微皱眉。 她为什么不记得这件事。 都都说道：“你们每天都有太多的事情要处理，本身不仅要担心这个，还要担心那个，所以你们可能不会注意到一些用词的改变，毕竟那个时候大家的神经都在高度紧绷，可是我不一样……” “你们都很照顾我，所以我有更多的时间去感受词语的力量。” “当时那个副本是一个童话副本，其实我们都不太喜欢进入这种世界观和原本世界几乎不相同的副本里，因为你可能以为在表达友善，但小动物们可能觉得你在释放恶意，所以童话本我们正常情况下我尽量避开。” “那个时候我们有很多选关卡，五选一的情况下，完全可以避开童话本，但是程野哥哥还是选了这个副本，这个是我觉得疑点一。” “我觉得在这个节点之前，程野哥哥应该是已经发现了什么，但是他没有说，而且那段时间大家都忙，彼此的沟通都在骤降，你们也没有察觉到不对劲，毕竟大人对忙碌下的情感忽视都是很宽容的。” “而我，当时就觉得有点奇怪，但程野哥哥是我们的首领，我当时只觉得下这个童话本或许是需要多扩展副本类型……” 第133章 隐秘的往事 “可是直到程野哥哥开始介绍，我才感觉到不对劲。” “这个副本，像是程野哥哥特意下的，是他特意选择的副本。” 都都一字一句地说道。 所有人都看向他，不明白他是从何得出。 “楚月姐姐还有阿辉哥哥，我相信你们应该都记得那个副本的内容，传闻森林里藏着公主的眼泪，那是包含了公主一生痛苦源泉的眼泪，只要公主失去了这颗泪珠，公主这辈子永远不会感到难过，悲伤……” “但是因此，公主失去了对悲伤的体验，她父皇死的时候她在笑，她哥哥战死的时候，她也在笑，甚至最后国家灭亡，敌人将刀插进她心口的时候，她依然在笑。” “她这一生似乎过得很快乐很高兴，但仅仅只是她失去了难过的体验。” “而现在，勇敢的骑士，你有一次机会深入大森林里，替公主找回那颗“难过”的眼泪，让公主重新拥有属于人类的七情六欲。” 都都说完后，看向在场的队友。 “你们记得吗？” 楚月点了点头，阿辉也跟着点了点头。 当然，这个副本确实很特别，他们并不是没有好奇怎么会选择童话本，但是在当时那个处境下，队伍里所有的事情都是由程野一手抓的时候，他们只会觉得这是程野计划的一部分，并不会去多想。 何况，扩充副本类型这个理由很恰当。 谁也不知道等待程野的最后一个十级副本会是什么类型，所以多练习一些不同的副本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程野看着都都：“你这个副本的内容有什么问题吗？” 程野并没有听出来什么异样，但是在都都描述这个副本的时候，他感受到他脑中的那个蛋动了一下。 他隐隐地有了一个猜测。 此刻，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都都，等待着他的回答。 “程野哥哥，你可能不知道，从前你说副本，是不会直接告知我们副本的目的是什么的，因为一个九级副本，它能通过，都是九死一生，我们都知道高级副本是不会再告知任务内容具体是什么了，需要自己去推测，所以你为了锻炼我们，是会一点一点的说，让我们自己分析的。” “但是那天，你直接告诉我们，你的任务就是去森林的深处，找到公主遗失的那颗眼泪。” “大家都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但我觉得有问题。” “你不愿意深聊的话题，是你想隐瞒的内容。” “对吗？程野哥哥。” 都都很平静，他的眸子非常干净，宛若纯净的琥珀一般透亮。 但是他似乎看穿了程野，看穿了他当初的私心。 “你的猜测是什么？”程野打开天窗说亮话。 站在这里的都是自己人，他也没必要再当个谜语人了，只有能帮到他尽快恢复记忆，他才能更快地做出正确的选择。 “我推测，你在那个副本里获得了特殊的道具，而这个道具，改变了你之后的所有决定。” 都都继续说道：“童话本是最难预测和最难用常理去理解的副本，比如恶毒皇后的魔镜，能知道世界上谁是最美的女人，比如王子的吻，可以唤醒被毒死了的公主，在童话世界里，似乎一切皆有可能。” “而所有的绝境，似乎也只有童话世界可能存在希望。” “程野哥哥，你懂我的意思了，对吗？” 程野的神情有些复杂。 怪不得都说小孩子能看到和大人不一样的事情。 他看到的是，在这个副本之前自己发现了不对劲，但是为了不让众人失望，决定去最危险的童话本寻找一切可能。 只有在童话世界里，天马行空的任何想法都有可能实现。 程野点了下头，收起略微波澜的心情，平静地说道：“我怀疑我这颗蛋，就是从童话本里带出来的道具。” “我在很早之前发现了漏洞，发现离开游戏的路一路走到底会是一场死路。” “但我没办法停下脚步，我已经走到这了。” “我必须尽自己所能去寻找新的出路。” “九级副本是有可能随机掉落特殊道具的，就像我们去过的【神奇的你】，里面的游乐园也有赐福的功能，这些都是可以带出副本，永久生效的。” “所以当时的我选择下童话本，应该正如同都都所说，就是为了找到一个奇迹。” “公主的眼泪可以被永久储存，她的难过不再出现在她的身上，而是全部转移到这颗眼泪里，而我，看中了这颗眼泪，我认为它除了储存难过，还能储存记忆。” “无论使用者在哪里，它都能完好的保存储存着需要的东西。” “而我应该真的成功了，就是我现在脑中的这颗，可以储存记忆的蛋。” “我想我的记忆应该是真正地被游戏封存了，或者说格式化了，但是因为我提前复制了一份，而道具的规则属于游戏的底层规则，游戏也没办法去抹掉道具的存在，所以，在那一刻，游戏才选择了妥协。” “它不希望我的记忆被大家都知晓，所以在协议上对我的记忆恢复进行了各种限制。” “甚至，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 “它很自信，觉得自己绝对不会输，而我，为的就是这一次新的机会。” “我知道我之前做的一切努力都是错误的方向，重来一次的我需要走上完全不一样的路。” “在走进它给我设置的陷阱前，我做了多方位，全平台的铺垫，把自己能想到的办法都去努力做了一遍。” “我打了一个主城和副本时间流速不同的时间差，这样我看重的助手们，在主城在过去几个月时间的时候，他们已经长大了，成年了，甚至拥有一番作为了。” “而我需要的，就是等待自己的记忆恢复然后带领他们一起，推翻这个游戏。” “我的重来一次，是我自己一开始的选择。” 程野慢慢地分析完了，他侧过脑袋看向椅子上的微生安，慢条斯理地说道： “你觉得……我分析得如何？” 第134章 在这条时间线上 “没有太大的问题。”微生安很干净利落。 程野微微蹙起眉头：“那就是……还是存在问题。” 微生安看着程野，直言不讳道：“最大的问题是，是什么让你察觉到了异样？” 程野沉默不语。 微生安有点倦怠，缓缓继续说道：“人做任何重要的事都会有个诱因，你愿意推翻之前两年为之奋斗努力的事情，一定有一个无法抗拒的原因。” “那么，它一定出现在这个童话副本之前，决定接碎片任务之后。” “也就是说在这1-10编号的副本之间，你察觉到了你认为的真相，且坚定地放弃了之前全部努力。” 微生安微微坐直了身体，慢条斯理地说道：“按照你这么谨慎的性格，你觉得一个不清不楚的线索，或者说模棱两可的答案，你真的会不顾一切地去相信吗？” “我不会。”程野回答的很快，他知道微生安的意思。 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相信这件事，大概率是他有85%以上的把握，他真的察觉到游戏的真相了。 不然他不会这么轻易地放弃了自己两年的努力。 一定是有什么决定性的证据。 所以……究竟是什么呢？ “你想不起来吗？”微生安观察着程野的表情，轻声问道。 程野表情凝重，观察着脑子里的那颗蛋：“它躁动得有些剧烈，感觉就这两天的事情了。” “在记忆恢复后，我已经就会有真正的答案了。” “好，你陪我去个地方。”微生安站了起来，结束了这场对话。 他开始的随意，结束的也随意，但没有人提出异议。 如果不是他，大家也不敢相信死物还可以作为独立空间的存在。 要知道就算是在副本里，玩家的一言一行也是被监控着。 所以居然会存在这么一个“法外之地”，令人震惊。 程野没有异议，他跟在微生安身后，非常自然地随他进了卧室。 屋外，楚月一脸担忧地看着程野的背影。 不安的情绪再次袭上心头。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心头挠痒痒，不疼，但很痒。 上一次也是这样。 上一次留给她的也是背影。 但她却没有任何理由去阻止程野的任何决定。 爱一个人就应该相信他，对吗？ 爱一个人，她会选择相信他。 他应该，不，他一定可以带着大家一起回家。 卧室内，微生安指着第三扇门说道：“你还记得这是通往哪里吧？” 程野稍作思考点了点头：“【神奇的你】” “是，是那里。你还记得那个游乐园吗？”微生安轻声道。 “我记得……那个园长……”程野想起了赐福的事，还想起来微生安至今也没有正式关闭那个副本，因为大家还没有都获取异能。 他不明白微生安为什么突然提这个，但他知道，微生安要说重点了。 “我们接下来做三件事，每一件都很重要。第一件事，你安排人带着大家都去获得额外的异能，最好在今天之内完成，第二件事，在你做完这件事后，我们两需要去拜访一下园长，上次的星星记得准备好足量的，他也会给我们足够震撼的回礼……” “第三件事呢？”程野轻声问道。 “第三件事，我们去一趟小明所说的副本。”微生安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程野望向微生安：“你有答案了？” 微生安摇了摇头：“没有。” “虽然我偷偷去了一趟，但这一次，我是真的没有看出小明的意图。而且那个副本……” “算了，等你做完前两件事，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程野点点头：“行，我现在就去做。” 微生安伸了个懒腰：“嗯呐，我回去休息了，困了。” 他边走边伸出手随意地摆了摆。 “你全部弄好后再给我打电话吧。” 程野哭笑不得，看着微生安懒洋洋的背影，转身朝屋外走去。 控制室里，大家基本上还保持着原来的姿态。 可以看出来他们都有些沉重。 刚刚的对话，实际上揭露了一个众人不愿意相信，但是非常有可能的真相。 那就是—— 这个游戏是出不去的。 没有出口，没有人能回去。 可是，谁又愿意相信这样的答案？ 楚月看见程野走出来，露出笑容，假装什么事都没有，轻松的口吻说道：“等中午我们好好再聚一聚，刚好醒醒酒吧？” 程野走上前摸了摸楚月的脑袋：“安心，我和微生安会处理好所有的事情的。” 楚月合上双眼抱住程野，感受着他的体温，轻声“嗯”了一声。 “我接下来有件事要说。”程野望向众人，抬高了音量。 所有人都望了过来。 “我有个办法，可以让每个人都能多一个技能。” 此话一出，宛如惊涛骇浪。 众人都瞪大了眼睛。 要知道，技能这玩意在游戏里属于极为珍贵稀有的属性。 基本上是那些优秀的玩家或者有什么奇遇的玩家才会拥有的东西。 而现在，程野居然说可以让每个人都拥有。 这简直…… 不可思议！ 楚月听到程野这么说，想到了什么，她连忙转过身子看向大家，郑重地点了点头：“是真的，我已经获得了，然后王五也获得了。” “王五也获得了？”胖子有些呆萌地眨巴眨巴眼，语气甚是不解。 “王五不是玩家吧，他也能获得？”阿辉提出了疑问。 程野点点头：“是啊，这个异能是百分之百可以获得的，大家都知道死物算是一个bug的存在，而我们也是利用了这个副本每个人进入都会滋生一样异能的规则，因为我们不是利用玩家身份进入的，所以这个异能会永久保存，不会随着副本的结束而收回。” “因为那片大陆的所有人都有异能？”阿辉听明白了程野的意思。 程野笑着点头：“没错，所以只要进入那片大地，去到获得异能的地方，就会得到异能，而且这个异能还有极大可能会是心中所想。” “许愿？”都都眼睛都亮了，惊喜地说道。 “是的。”程野笑着说道。 可不就是许愿嘛。 第135章 万事皆有可能 按照之前的流程，程野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神奇的你】。 那条乞丐街依旧冷冷清清，距离他们上次来这里，似乎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程野记得微生安处理掉了幕后的人，但是没有将真相公之于众，也没有选择去结束副本。 所以到目前为止，这里的孩子依旧还是可以获得异能，三年一次的大赛也依旧进行着。 只是那些获胜者再也不会被真正的高层借着“更好的安排”被秘密地拉去实验了。 这个世界，似乎恢复到了应有的样子。 强者保护弱者，弱者敬仰强者。 大家齐心协力，共创美好未来。 夜里清凉的风拂过每个人的面庞。 楚月站在熟悉的位置，看着不远处的月亮。 “只有在副本里的时候，我才会有真实感。” “真实感？”程野挑眉，有些好奇。 楚月微微抬头：“你看呐，只有在这里的月亮，和从地球上看，是一样大小的，就好像我从未被拉进过什么副本，我就是这个世界里最平凡不过的一个普通人。” “今天也不过是下班晚了点，我在回家的路上穿过了弄子，感受着夜里的凉风，期待回家后或许能洗个澡，或许能窝在沙发里发会呆。” “以前总觉得这样平平无奇也没什么的，现在却忽然觉得好幸福。” 楚月说着说着，惨淡的笑了起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段时间的心情似乎有些，不受控制。 总是觉得悲伤，总是觉得悲伤。 程野仔细看着面前站着的楚月，他似乎想起来一些东西。 这个女孩跟他一起大学毕业，一起上了两年平平无奇的班。 说实话他们年纪都不算大，是属于大人眼中的小孩，小孩眼中的大人，正懵懂又得挑起担子的时候。 可是现在，他们每天都在刀尖上讨生活，和血腥智斗，似乎挣扎着才能活下去。 但在这种绝命挣扎地过程中，他们又有一些些贪心。 想……让所有人都能逃离。 这里，是虚假的炼狱。 他们想要回家，想要回到亲人在的地方。 程野盯着月亮看了很久：“你说，如果这里是真实的，为什么银河系我们发现不了这个星球，如果这里是虚假的，它又为什么和地球一模一样？” “就仿佛套了个公式，就仿佛人的孕育诞生，都是一样成系统的。” “那你说这里，会不会也是地球，只不过就像主城内的第二空间一样，我分明站在这片土地，但实际上我又不在这片土地？” 楚月看着程野：“我们彼此交错，却不在同一个空间？” “那也太悲伤了。”程野垂下头摇了摇，两秒钟，他收起了自己全部情绪，然后对着面前的大家说道：“好了我把规则和大家说一下，一会我们都获得异能后，想在这逛逛的就逛逛，想回家的就回家，只是记得注意时间。” 程野感觉自己像个导游。 所有人都没有意见，相比较主城里那些苦苦挣扎的玩家，他们过的已经是人上人的生活了。 程野快速地将规则和众人说了一遍。 或许是看着微生安骗了王五，又骗了楚月，他此刻也得心应手起来。 众人一开始眼睛有些不相信。 什么时候获得异能的方式如此简单？就好像上天的恩赐？ 但在楚月的展示下，还有王五这个普通人的背书，众人愈发相信了这件事。 随着自信心的爆棚，还有心中意愿的滋生，逐渐开始有人获得了异能。 随着第一个人获得异能之后，其他人获得都是时间问题。 只要有一个在当着所有人的面真的获得了异能，那这件事在众人心中就是板上钉钉，无需质疑的。 所以，在所有人都获得了异能之后，时间也才刚刚过去了一小时。 比王五快。 比楚月快。 已经得心应手了。 程野还记得那时候和微生安聊过，而此刻他更加坚定了这个念头。 他和大部分玩家都不是竞争关系，他唯一的敌人只有游戏。 所以接下来，他确实可以安排人去做这件事，刷异能，让玩家的实力大幅度提升。 不过这件事得在系统更新之后。 游戏更新完第二次，在这个时间点，它是没什么时间马上发布第三次的更新，最多打个补丁。 而这时候玩家们的大幅度成长，对游戏来说可不是好事情。 既然决定了要搞破坏，那就好好看一看，游戏会怎么对付自己。 如今，已经算是放手一搏了。 这应该是他自己争取到的，最后的机会。 在所有人都获得异能之后，众人兵分两路，有想回去休息的，也有想在异乡逛一逛，感受旅游的乐趣。 生活已经这么难了，偶尔慢下来就当散散心。 程野还有一堆事要做，和楚月简单的聊了一会，就去找微生安了。 微生安真是一如既往的一如既往。 他懒懒的躺在沙发上，语气也很倦怠：“你比我想象中的快了半个小时。” “虽然知道事急则缓，但我确实有些停不下来。”程野坦言。 “我很喜欢现在的你。”微生安笑了笑，即便面庞看起来依旧清冷。 程野想了一下，大概明白：“也可能我年纪大了，虽然主城的时间说起来是暂停的，但我依旧感受到了岁月的沧桑。” “所以你变得柔软？”微生安盯着程野，似乎看穿了他。 “是有点，毕竟我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不想畏手畏脚，最后什么都不行。”程野依旧坦诚。 “确实比以前让人喜欢。” “我以前很遭人讨厌吗？” “是有点，警惕性太高了，不好骗。”微生安点了点头，理所当然的回到。 程野有些无奈：“你这话说的……” 说着，他观察到了微生安眉眼散不去的疲倦：“我总觉得你应该多晒晒太阳，这样……” “我已经选择了永昼。”微生安依旧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绪。 “也是。”程野轻声回答。 微生安心里藏着事，私人的事旁人实在不好多嘴。 第136章 往日之影 “说正事吧，你来找我肯定不是为了闲聊的。”微生安懒懒地说道。 “事情已经全部办完了，胖子估计今晚就能收集好全部的星星。” 按照微生安的吩咐，这次带过去的星星只会比上次多，不会比上次少。 所以胖子正在勤勤恳恳打着工。 只不过上一次陪着他的是小明，而这一次，是阿辉。 也不知道同样的场景会不会让胖子触景伤情，但是指定让胖子去是微生安吩咐的。 微生安瞥了程野一眼，似乎看穿了他：“直面痛苦才能消散痛苦。” 这个道理程野懂。 “会不会太快了点？”程野话刚说出口，又叹了口气：“算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没那么多时间了。” “大家身上的弱点都可能被游戏利用。万一进了副本胖子被一个长得像小明的人蒙骗就不好了……” 程野絮絮叨叨的，其实他本可以不讲这么多，但似乎说出来后，心里也会好受些。 “你确实变得柔软了。”微生安看了程野半晌，只说出来这么一句话。 程野笑了笑，指了指自己脑袋：“你知道的，我现在暂时还想不起来我原来有多冷漠。” 微生安跟着笑笑：“等进【神奇的你】后，应该就有解决办法了？” 程野脑瓜转了转：“赐福？” 微生安点点头：“是啊，赐福。” 他们曾经以特殊的方式进入游乐园，享受了一次夜里什么对孩童的赐福。 但是这种赐福究竟会获得什么，他们至今没有感受到。 就像是，这只是一场仪式，并没有实际的效果。 但是当微生安为了调查背后的事不停地深入了解之后，他确信，赐福确有其事，且是园长用自己为代价，希望世界上每个孩子都能幸福快乐。 微生安还记得那一天，那是他最后一次去见园长。 当时他觉得这里对他来说已经没有用处了，该发掘的都已经全部发掘。 没有新的利益，他也没办法继续把时间浪费在这里。 出于对园长的情意，以及感谢，他去见了园长最后一次。 他们聊了很多很多。 园长似乎到最后都没有发现他是一个换皮的孩子，这个身体的内核早就换了芯子。 但他依然在好心劝导微生安。 园长似乎对孩子们有执念，他宁可牺牲自己，也想让世界上的孩子一样的快乐。 但，这件事太难了。 难到他最后只剩下那么小的灵体。 若是微生安没猜错的话，园长应该就是那座游乐园的灵。 在漫长的岁月里，为了守护孩子们而诞生的灵智。 在那一个以“愿望”为主体的世界，每个人都可以获得自己想要的能力。 而园长，他想要孩子们快乐。 所以他，努力地守护着这个已经破败，被人遗忘的，偏僻的，游乐园。 甚至以自己的能力为代价，赐福给每一个孩子。 即便这么做的代价就是，他快死了。 微生安之所以和园长说，或许今后见不到了。 就是因为园长已经透支太多，他撑不了多久了。 即便有他们带去的星星，那也只是车水杯薪。 一个被人遗忘的游乐园，就算灵体歇尽所能，也依旧是破旧的荒废的游乐园啊。 那些夜里的假象，全是超载获得的。 为了让孩子们快乐，他都能做到这一步。 那如果程野向他许愿呢？ 要知道他们的任务并没有完结，副本还没有关闭。 程野，还是可以作为小孩子向园长许愿的。 虽然有点对不起园长。 这一次许愿或许真的会让园长灰飞烟灭。 但是—— 微生安看着面前一无所知的程野，褐色的眸子古井无波。 这就是最好的办法。 “你准备一下吧，我想小憩一会。” 微生安倦怠地说道，直接靠在沙发上，合上了双眼。 程野浅笑一下。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微生安那么喜欢睡觉。 或许是看多了人来人往，总是会觉得累的吧。 距离胖子回来还有几个小时，趁这个时间他也可以休息一下。 打好精神面对晚上的事情。 看微生安说的这么轻描淡写的，实际上…… 程野开始觉得有些脑袋疼了。 毕竟微生安不管说什么都轻描淡写的。 哪怕是第一次跟他合作下副本，也冷眼看着自己犯傻。 他啊，只要不是真的命悬一线了，似乎都不会紧张。 很难想象一个人完全没有情绪，是总什么感觉。 程野边想着边朝楼上走去。 自从他傻乎乎地把死亡按在原来那个房间的床底下后，他就再也没有在那间房睡过觉。 大家都喜欢睡一楼是因为不用爬上爬下，现在好了，他睡个觉还得爬楼梯…… 可真累啊。 …… 夜。 胖子如约回来了，带来了比上一次更多的星星。 阿辉已经回永夜了。 按照系统的规则，不同城区的人都有留宿的时间，为了避免麻烦，暂时大家还是各回各家。 胖子将星星转给程野后，轻声说道：“老大，我们这次比上次多了2万个星星。” “多这么多啊，真不错。”程野夸赞道。 胖子的心情有些低落：“是啊，我才发现原来正常去完成的话，是可以拿到这么多星星的，小明那人，就是喜欢偷懒。” “他不停地跟我讲笑话，还买按摩椅，买音响，时不时恶作剧一下，耽误了不少时间……” “但是你很开心，对吗？”程野看着胖子，柔和地说道。 胖子的眼眶里似乎有眼泪，但他还是语气平缓地说道：“老大，我就是想他了。” “你说，有没有可能复活他啊。” 程野看着胖子满是期待的眸子……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提出自己的请求。 他像是无忧无虑，没有要求的人。 但此刻，他提出了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请求。 程野的心脏微微有些疼，他依旧柔和地说道：“我会注意的，不管在哪个副本里，完成主线的时候我都会留意一下支线。” “我都可以复活，他应该也有机会，对吗？” 胖子笑了起来，用力地点了点头：“嗯！” 第137章 忐忑 夜深。 即便窗外依旧是烈日，像是要将人的水蒸气全部蒸发，但别墅内已经是夜间模式。 微生安不知道什么时候搞了个全息灯，可以模拟日出日落，月亮高挂。 整得还挺有氛围感的。 程野待在客厅，有些无语地看着面前的微生安。 两个小时了，他都醒了两个小时了。 微生安还在睡觉。 且—— 睡得异常香甜， 程野也不想打扰他，但又一直惦记着接下来的事。 他怕他刚走开微生安就醒了。 依照微生安的性格，他是断然不会主动联系自己的。 所以还是老老实实待在这里看他睡觉的好。 不知道又过去了多久。 微生安才缓缓地从沙发上爬起来。 他睡眼惺忪揉了揉眼睛，旁若无人。 程野受不了了，轻声咳了几句。 微生安这才瞥了程野一眼：“你感冒了？” 程野叹了口气：“我们不是还要去【神奇的你】么？” 微生安不紧不慢：“放心吧，都在掌握中。” “这会也不知道游乐园开门了没？”程野说道。 游乐园只在晚上开门，白天就是一片废墟。 如果时间不对，去了还得等。 程野现在就想赶紧去小明说的那三个副本看看，所以恢复记忆这件事重中之重。 如果园长真有办法，他恨不得现在就飞过去。 微生安依旧满不在乎，他慢吞吞地问道：“你休息了没？” 程野点了点头，和胖子聊完他就抓紧又睡了会，就是确保接下来的行程。 “那行，星星带着了？” 程野：“都备好了，我们走吧。” “你还真是迫不及待。”微生安调侃了一步，并没有反对，开始朝着程野原来的房间走去， 程野紧跟其后：“我总觉得记忆恢复了我一定会想起很重要的事情，这对我现在应该会有帮助。” 微生安轻声道：“若是没有帮助呢？” 程野愣怔住：“嗯？” 微生安重复道：“若是记忆确实很重要，但是没有帮助呢？” 程野怔怔地看着微生安。 微生安轻笑了一下，眸底只有无限的疲惫：“有些事，你今后会懂的。” 程野眉头微微蹙起，快步追上微生安：“你还知道些什么？” 微生安没有回答，只是说道：“见园长的时候嘴甜一些，我们时间流速不一样，这次可能是真的最后一面了。” 程野不再追问，沉默地跟随微生安再次进入了【神奇的你】 回来的时间刚好是深夜，月光惨白，静静地打在两人身上。 程野看着又变回小孩子的自己，哑然失笑。 “园长最后也没察觉，实际上我们都是大人了。” 微生安轻声说道：“决定一个人的本身就不是年龄，有些人活到四十岁，五十岁，也就那样，有些人就算只有十来岁，也已经崭露头角了。” “你心情不好吗？”程野迟缓地问道。 微生安摇了摇头：“我一直没有去兑换快乐。” “啊？”程野瞳孔微微放大。 情绪不是微生安最早兑换的东西吗，他有恐惧，有害怕。 为什么…… 微生安笑了笑：“我怕我沉迷其中，忘了初心。” “那就一直难过着？”程野拧紧了眉头。 很难想象，一个人永远感受不到快乐，要怎么活下去。 现在所做的任何一切东西，他都得到不正反馈，那他要怎么坚持下去。 微生安没有正面回答程野的问题，反而提出了一个问题：“你有没有觉得，实际上所谓的二维卡片人，三维碳基生物，本质上没有区别？” “你就每天都在思考这个？”程野叹了口气。 穷思竭虑，这个道理他最清楚了。 “大家都一样，都是设置好的代码，我，被笔者构写出来，你们，我不知道，但是我已经突破次元，看到了更高层次的世界，但好像，在我们之上，还有之上。” “你记得齐光吗？他应该属于四维吧。” 程野沉默了一会，接话道：“是，我也认为他是四维生物。” “你看，究其根本，大家都在被底层逻辑控制着，激素影响人的一生，还有各种微量元素影响人的身体，全部的一切，都可究其尽头，而我，因为纬度比你们低，所以更容易理解，有根线控制着我，像我这样的人物，实际上归纳总结起来应该很多很多。” “我这些年看了不少电影，每个男主的性格大概分为几类，他们的家庭背景，过往，又分为几类，粗算下来，是可以分成几大框架的。” “一开始我觉得没什么，但是你要知道，我就是从书里出来的人们，对你们来说就是本书，但对我来说，那是我的家。” “就像某一天，你突破了现在的纬度，你也会怀念自己的家。” “而我在做总结的时候，发现你们早就自己给自己也粗略的归拢过了，就好像上帝在创造你们的时候，就划分了这么几类，虽然细枝各不相同，但总体来说，都是复制粘贴。” “你发现了没有？比如：生肖，比如：星座。” “你们更系统化地归纳了自己，然后发现，似乎人真的有个模板，只不过复制粘贴后再任由它自行生长罢了。” 微生安说着说着，又笑了。 但他的眸中依旧是冰冷的，没有温度的。 “你看，像不像我们的副本？” “啊？”程野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弯弄愣了，下意识地反问道。 “我们的副本，也可以总结归纳成几大板块，然后，游戏也在让它自由生长。” 微生安语气淡淡的。 程野看着微生安半天，才说出这么一句话。 “这是有史以来，你跟我说话最多的一次。” “因为你终于愿意真心实意地信任我，且不质疑我了。”微生安说道。 程野明白微生安的意义。 只有真正互相信任的伙伴，才能把后背交给他啊。 “我们不想那么多了，想又有什么用，不走到结局看一看，谁也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 微生安这次真的笑了，但不知道他是出于各种情绪。 他轻声说道：“走吧，欢聚游乐园。” 第138章 答案 到游乐园的时候，里面正是一片灯火通明。 大门口的星星灯一连串地亮了起来，有种萧瑟的冷意。 “你说园长明明是为了照顾小朋友，又为什么弄得如此阴森可怖？” 程野轻声问道，他的声音随着夜里的寒风一同卷走，就好像从未来过。 微生安指了指不远处漆黑的小路：“什么人会大半夜不睡觉来一个荒废的游乐园？” “流浪汉？无家可归之人？”程野回答道。 “不幸的小孩无处可去，才会来这荒废的游乐园寻找一丝慰藉。”微生安平静地说道：“对你来说的阴森可怖，对于寒冷饥饿的小朋友来说，这里却是容身之地。” “他们不仅可以有一个夜里安睡的地方，说不定还能玩一玩白天能看却不能享用的游乐设备。” “园长希望的是每个孩子都幸福，而不是幸福的孩子更幸福。” “他希望所有的孩子都能快乐，哪怕是被暂且遗忘了的孩子。”程野补充道。 “嗯。”微生安站到了上次他们来时的位置。 等待着那个提灯小丑的到来。 周围黑漆漆的，看不见那些光亮。 “那些光，似乎只有在园长办公室的时候才能看见？”程野有些不确定。 至少现在他看，和第一次来这时没什么区别，都是乌漆嘛黑的。 “因为快乐时光独属于你。”微生安轻声道。 他长长的睫毛微微闪动，眸中的情绪太过复杂，让人看不明白。 “你傻啊，要是所有人都能看到这里的明亮，第二天这里就真的拆了，好不容易保留下来的废弃游乐园，总要低调嘛。” 程野哑然失笑，这说的也是。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和上次差不多。 但不一样的是，小丑本来还在慢慢吞吞的走，看见他们时脚步停顿了一下，然后猛的跑了过来：“四年了！整整四年了！” 程野望着小丑，他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扔在地上，脸上有的只有激动。 “你们终于来了，园长等你们很久了。” “园长一直在等我们吗？”微生安接话道。 小丑露出了忧虑的眼神：“唉，你不知道，上回是你最后见了园长一面吧？” 微生安点了点头：“是我。” “我不知道你和园长说了什么，但是那天之后，园长总是会时不时半夜推开窗盯着乐园门口的方向，他应该是在等你，但你一次都没有再来过。” “哎呀，你说你这小孩，园长对你多好啊，在所有孩子中，园长可是最疼你的，你怎么可以几年都不来看园长一眼？” “我好几次在走廊遇见园长，就听见他自己在那嘀嘀咕咕，说他没来，他还是没来，他说他不会来了……” “这些话都是你说的吧？你这小孩真是，真会伤大人的心，怎么可以接受了园长的好意却连装装样子来看看他都做呢？” “你知道园长有多伤心吗？” …… 小丑絮絮叨叨地说道，他话语听起来像责备，语气却很温柔。 微生安知道，他只是为园长抱不平罢了，但是心里，他也舍不得凶“他们这些孩子”。 微生安没有反驳一句。 因为他说的都是事实。 在这个界位里，他们就是整整四年都没有回来看过园长了。 冷漠，无情，自私自利。 即将有苦衷，那也不是应该让园长背负的苦衷。 施暴者没理由让受伤者反过来换位思考。 错了，就是错了。 微生安沉默着跟着小丑往前走，程野也是如此。 他两十分默契的谁也没说话。 小丑压抑了这么久的情绪需要得到释放。 他只要说出来就会好很多。 说出来就好了。 很快，园长办公室到了。 小丑直接带着两小孩直奔园长办公室。 “园长等你们很久了，你们快进去吧。” “我刚刚说的话你们别放在心上，是我……是我太心急了。” “园长没有我这么小肚鸡肠，他只是想你们了……” “他……” “好。”微生安点点头，打断了纠结的小丑，伸出小手放在了门上。 小丑见状不再说话，直接朝着来时的路回去了。 微生安看看程野：“准备好了吗？” “小丑说的我有点良心不安。”程野很是坦诚。 “我知道，那你准备好了吗？” 程野深吸一口气：“好了。” 微生安推开了门。 园长比起四年前，变得更虚弱了。 它躺在花蕾上，完全站不起身子。 身体也变得更小更脆弱，透明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 看见微生安和程野，它甚至连扯出一抹笑的力气都没有。 它的表情多变，各种情绪都在脸上闪过了一次，但最终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或许是因为无力，或许是因为想说的太多。 总之，是沉默。 微生安冲园长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然后说道：“程野，和上次一样，推开窗，把星星放生。” 程野没任何犹豫，赶紧照做了。 漫天的星星再次笼罩了整个游乐园，那些稀疏的光芒再次亮了起来。 星星们在半空中飞舞，欢呼雀跃，就仿佛来到了属于自己的游乐场。 园长也明显开始变得有力气了，脸色也不像之前那么惨白。 这种效果简直就是立竿见影的。 星星代表的能量果然是和园长绑定在一起的。 园长张了张嘴，神情复杂，纠结再三，才说道：“你们这么久没来，是去抓星星去了？” 微生安走到园长跟前。 他轻轻抚摸了一下园长，然后说道：“不必把我们想的那么好，我们不是什么特别好的人。” “不想让你感动，所以有些话我一开始说清楚。” “这四年，并非我们不想来看你。” “园长，你可能觉得我们冷漠，但你觉得的四年很长，可能对我们来说不过一瞬。” 时间流速的不同太过残忍，残忍到每个人感受到的失落失望都不同步。 园长可能觉得他们冷漠无情，但实际上他们并不是真正的四年都没来看望一次。 “就像你觉得这份星星礼物非常贵重，但对我们来说，不过暂用一小会时间罢了。” “其实我们今天来，确实是有事需要您帮忙。” 微生安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他看着园长：“您可以拒绝的。” 第139章 心软 园长看着微生安，不知道什么时候眼睛里生出了慈爱。 他仿佛在看待自己的小孩一般，拥有着属于长辈的宽容和疼爱。 “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声音很温柔，甚至带着点宠溺。 微生安依旧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仿佛一点也不承园长的情，一切公事公办的模样。 他还没开口，园长却笑眯眯地说：“别装冷漠了，一点也不酷。” 微生安：“我没有…… “对～你没有，你天生一张男主脸，冷漠无情就好像杀了十年鱼。”园长笑着调侃道，眼睛都弯成一条线了。 微生安微微皱眉，似乎有些不耐。 园长却继续说道：“好啦，我知道你不是那种冷漠无情的人，我也知道你能说那么多是为了跟我撇清关系，怕我出于情谊牺牲自己，我活到这个年纪了，我都懂。” 园长声音缓和，面色平静，他看着微生安，就仿佛看着自己的孩子。 “我一把年纪了，最大的心愿你也清楚，你人小鬼大的，也什么都懂……” “既然都想好了，就不说前面的形容词了，直接告诉我你的心愿吧。” “心愿？”微生安微微眨眼。 “我记得你两都去过赐福。”园长说道。 微生安点了点头：“是的，去过。” “你猜为什么赐福基本上都是在刺激类的娱乐设备上进行？”园长找了片舒适的花蕾，舒舒服服地靠着坐下，温柔地问道。 它小小的一个，就好像花精灵一般。 只是脸上的疲惫消散不去，柔弱的身子透露着真相。 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 微生安停顿了一下，自然而然地回答：“因为人在极度恐惧的时候，才会清楚自己真正想要什么。” “是啊，这些孩子……”园长叹了口气：“能来这里的孩子，大多数情况下第一想法都是吃饱饭，睡好觉……” “我让他们在绝望中滋生出的期待，便是潜意识最想得到的东西，既然是赐福，自然要让小朋友们满意啦。” “吃饱睡足这种小问题，当然不能用在许愿上啦。” 园长笑眯眯的，似乎十分放松。 它似乎察觉到了微生安他们的沉重，有意想把氛围搞得轻松一点。 微生安斟酌了一下：“你知道我来这里干嘛，你也知道会发生什么，为什么还要跟我解释这么多？” “因为我知道会发生什么。”园长笑容不便，依旧柔声说道。 就仿佛微生安是他那不听话不懂事的孙子，在外面受欺负了现在跑回来让他帮忙一般。 他根本不在乎微生安是对是错，他只想给他撑腰。 微生安看不出来心里在想什么，他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情绪似乎也没人能捕捉到。 “但如果你给我帮忙，你就帮不了别人了呢？” “我不是，有你吗？” 两段对话一前一后响起。 没做过多的思考，似乎全是出于本能。 “我？我能做什么？”微生安皱了皱眉。 园长笑道：“我知道我自己能力，也知道已经是强弩之末，撑不了多久，我能做到今日，已经满足，有利有弊，我心中也有数。” 微生安依旧没什么表情，依旧清冷地站着，声音清列：“我确实有事，想让你帮忙。” “直说无妨。”园长依旧笑着。 “他。”微生安指了指旁边站着的程野：“失去了一段回忆，或许埋藏在内心深处，你能帮他找回吗？” 园长眨了眨眼。 他本来以为会是很难的事情。 结果这—— 微生安看出了园长的不解。 他轻声道：“或许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容易。” 园长一听就懂了：“你是说，我会死。” 园长的声音一出，程野的瞳孔微震。 他诧异地看向微生安：“他……他会死？” 微生安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我不确定。” 程野眉头皱起，想说点什么又忍住了。 他答应过他。 他当队长的话，他会服从所有命令安排。 而且…… 他若是说不，除了立一个“善人”的人设，还有什么？ 他若是队长，明知道牺牲一个副本里的人，就可以获得巨大收益，他难道不会这么选吗？ 只是，只是…… 程野看向园长，多了几分于心不忍。 毕竟这个灵体，从认识他们到现在，基本上都是无私地在帮助他们。 他们所带来的星星…… 正如同微生安所说，不过是轻而易举就可以获得的东西。 他们的付出和园长，并不成正比。 现在…… 他们甚至要园长付出自己的一生吗？ 他，好不容易滋生出的灵智？ 园长很平静，声音依旧温柔有力量：“我刚刚说过了，我早就是强弩之末了。” “你想让我帮你什么？”微生安直接抓重点。 “你这小孩真是，人和人之间一定要是等价交换吗？”园长问道。 他看着微生安，在等一个答案。 微生安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迷茫。 他看过很多书，也看出很多电影，他看到过那些故事里，有些人会为了另外一个人甘愿牺牲自己的生命，有些人为了自己的理想连命都可以不要。 在这个大家都在拼命活下去的游戏里，他觉得这样的故事之所以是故事，正是因为它本身是故事。 故事，就是虚构的，润过笔的，不是现实的。 他也不太理解人这类生物。 他之所以很想变成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也是因为他很想体验一下，有了弱点是什么感觉。 而现在，故事里的情节突如其然地要发生在他身上了…… 这种心情…… 还是有点……让人茫然的…… “我总要给其他孩子做个交代。”微生安迟疑了一会，说道。 园长还是笑着：“当然，我很愿意帮你，如果你也愿意帮帮我，我也很高兴。” “我的心愿你清楚，你的心愿，我替你完成。” “真的可以做到吗？”微生安第一次，问出了问句。 园长扑闪着自己的翅膀：“我没有什么要跟你交代的，你非常清楚你需要为这些孩子做什么，交给你我也很放心。” “跟我来吧，孩子。” 第140章 记忆 穿过长长的走廊。 微生安和程野跟在园长身后。 一直向前走。 原来这栋楼看起来不大，却有着这么长的走廊。 园长一路向前，一直向前，终于止住了脚步。 “现在，我已经明白你需要的东西，而我想占用你一点点时间，了解这所游乐园。” 园长扑闪着翅膀，停在半空。 他的面前是一扇门，似乎推开会有另外一个世界。 微生安不置可否。 对他来说，在这里就算带上一星期，也不过是主城内的几个小时罢了。 对于园长来说的时间珍贵，对他来说不过是转眼一瞬。 没有什么等价可言。 “嗯。”微生安轻声应到。 其实他已经差不多猜到园长想给他看什么了。 毕竟园长清楚自己时日无多，而他最放不下的…… 门被推开。 一群孩子安静地躺在床上。 窗外的点点星光洒在他们身上，有些柔和的光泽。 地上被窗户切割成一块一块的暗影。 像是在孩子身上留下了光影的印记。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孩子睡着了呼吸的声音。 “这些孩子很乖的，每天按时睡觉，按时起床，白天会给游乐园打扫卫生，帮我处理一些琐碎的杂事，等我不在了……” “……你能不能教他们一些基本的生存技能，能让他们在成年之后，至少在社会上能够存活下来？” 微生安褐色的眼眸微微闪动：“当然。” “楼下还有一些孩子，他们比较调皮，可能需要你多费点心，但是他们本性不坏的，我这里虽然对孩子来者不拒，但是天生恶种的孩子，是不会存在的。” 说这句话时，园长的眸底一闪而过一丝阴鸷，但很快就消散了。 微生安只是挑了挑眉，并没有在意。 说完这些话，园长重新关上了门，然后转过身看向程野。 他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看着。 程野和微生安也没有催促。 催着别人赶紧送命，总归是不礼貌的。 何况在这个副本里的时间流速很慢，多待会并没有什么影响。 终于，园长叹了口气： “是你吧，你想找回什么记忆？” 程野思索了一下：“我遗忘了两年，我希望能想起来。” 园长看着程野：“可怜的孩子。” 他飞到程野面前，小手轻轻地按在程野的额头上。 “你准备好了吗？” 程野看着园长：“你没有其他想交代的事了吗？” 园长浅笑了一下：“你知道我因何存在，不是吗？” 程野沉默了。 园长将手微微按压。 忽然，整个游乐园的灯全部熄灭了。 所有的星光像是有了翅膀全部开始飞向园长。 园长阖上了双眸，轻声念道： “我可爱的孩子。” “你也是花朵中的一个。” “你和其他人没有什么不同。” “我愿意赐福于你。” “愿你可以得到心中所愿。” “今后再无饥饿和寒冷。” “愿你得偿所愿。” “让你想起你想想起的一切……” 一开始还好好的。 可是当园长说到这句话的时候，他忽然停顿了。 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不可思议起来。 他震撼地看着程野，眼睛瞪得极大，就仿佛看到了什么惊涛骇俗之物。 他张了张口，想要说话。 下一秒。 却直直地从半空中摔下来。 扑通一声。 直接落地。 发出了“咚”的巨响。 在这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微生安连忙上前。 园长碎成一地。 风一吹，不等微生安反应，就消散在空气中。 仿佛从未存在，仿佛一切都是幻觉。 微生安面色凝重。 最后园长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露出如此惊讶的样子。 微生安猛的抬头看向程野。 程野也是一脸震惊。 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园长突然坠落。 “你想起来了吗？”微生安厉声问道。 变故来得太快，程野还沉浸在园长的意外中，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微生安没有给程野缓和的机会。 如果哪里有问题。 那就一定是程野的记忆有问题。 他只有这黄金五秒才有机会得到真相了。 待程野整合了全部记忆，他永远都没办法知道发生了什么。 “快告诉我，你想起来了吗？” 微生安第一次露出如此凶狠的表情，他拽着程野的衣领，大声吼道。 程野也是第一次见到微生安这个样子。 来不及反正，他点了点头。 “想，想起来了。” 下一秒。 程野突然痛苦地抱住自己脑袋，大声吼叫了起来。 也是，他并不是按照常规的方式一点一点想起来的。 他相当于脑子里有个压缩包，而园长帮忙解压了。 所有的东西一股脑全部给到他。 他自然，受不了。 程野抱着脑袋尖叫着。 这都是什么。 他都看到了什么？ 为什么他的脑子里有这么多陌生的画面。 这些……都是什么？ 回忆太过震撼，让程野无法平静。 他一遍努力归纳着记忆，按照时间顺序摆放好，一遍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是身体的本能让他无法做到。 此刻就像有个搅拌机在他脑子里搅拌。 既痛苦，又无法停下。 这些乱七八糟，堪称混乱的记忆，此刻全部在程野脑中炸开。 再次看向那颗蛋的时候，发现它已经消失了。 果然。 他的记忆从未失去，他早就复制了一份。 此刻，似乎是数据库恢复了运转，程野可以轻而易举地看见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 他是怎样去安排棋子的，又是怎样去设定一步又一步的路。 下一秒。 程野陡然瞪大了眼睛。 风从远处长驱直入。 程野的后背冒出了一身冷汗。 这是…… 什么？ 这些……是什么？ 微生安此刻已经恢复了平时清冷的样子。 仿佛刚刚大声吼的不是他。 他站在一旁，冷眼旁观了程野全部情绪变化。 突然小声地感慨了一句：“来不及了……” “你说什么？”程野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身边。 “我说。”微生安抬起头了，看向程野：“恭喜你啊，找回了记忆。” …… 程野眼神微微闪烁，终了，回了一句：“先回主城吧。” 第141章 注定 两个人什么也没说。 却仿佛什么都说了。 就好像在这两个人之间，有种说不上来的默契。 微生安走得很慢，他跟在程野的身后，褐色的眸子盯着程野的背影，似乎深藏着不为人知的深意。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第一抹光亮从远处隐约撕开了个口子。 紧接着，像是泄出，逐渐晕染了周边。 程野看起来有些急。 他走得很快，但走了几步后又停了下来。 缓缓地转过身子，看向微生安。 雾蒙蒙的白色笼罩着他。 他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在电光石火之间，从警惕到松懈，最后又似乎回到了最初。 “你怎么了，走得这么慢，又想睡觉了？” 微生安微微眯了下眼睛，转而又恢复如初：“害，是有点累。” “那我们回去吧，好好休息会。” 两个人轻松的话语间，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 一切看起来那般自然，似乎还是和以前一样。 微生安一开始没作答，跟着往前走了好几步，才陡然止住了脚步，轻声道：“我们还有必要继续吗？” 程野满脸的不解，转过身来，盯着微生安看了许久，语气抬高，带着几分委屈和疑惑：“你这是怎么了，当队长当的好好的突然想甩手？” 微生安依旧平静，缓缓道：“你知我知，就不装了吧。” 程野沉默了一下，撤去了脸上的表情，恢复了平静：“行。” 一时间。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微生安只觉得有些疲倦。 他知道自己的时间只有那么短短的三秒。 在那三秒钟，他若是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那么…… 就得不到了。 程野在普通人中已经算是顶尖聪明的存在。 他不能拿他跟开挂的自己去作比较。 这样聪慧的人，在拿回自己的记忆后，一切就会变得不可控了。 微生安微微低下了头，松懈地小声叹了口气。 唉。 还是功亏一篑啊。 不过想想自己这么努力地走到了现在。 也算……尽力了。 程野抬眸，语气平淡。：“那，我先行一步。” 微生安点点头。 不再多说一句。 就此和程野分道扬镳。 太阳完全升起了。 天边就像晚霞一般渲染出红色。 虽说都是红色，却有着不同的感触。 和黄昏那种安逸淡雅的平静感不同，此刻的太阳似乎生机勃勃，随时会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回到主城后，微生安只觉得深深地疲惫。 有些事，错过了就没机会再得到真相了。 他只有一次机会得到真相。 但是很可惜。 他明显没把握住机会。 程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谨慎。 在他获取了记忆之后，所有的事情将不在按照他设想的那样进行。 …… 程野没有回别墅。 他进了死物之后就把工作人员全部喊了过来，包括小妖精在内。 没有人知道他这是突然怎么了。 他表情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但说话的方式略有不同。 a很敏锐的感觉到了。 但在死物待久了，真相究竟是什么对他来说也不重要。 他只是抬头看了看程野，又低下头。 原本以为会有例外的。 程野和每个人交代完，就走进了死物的卧室。 他从未在这里过夜过。 但他知道，今后他就会一直住在这里了。 时间紧迫，他需要花上一点时间好好整理脑中的记忆。 原来这两年…… 不，不是。 原来他失去的记忆，真正重要的只有这么一小段内容啊。 而所谓的两年，不过是因为要模糊掉时间的概念。 程野冷笑了一声。 忽然，他抬起头来。 既然如此，那他现在算什么呢？ 他这么久以来的拼命，又算什么呢？ 程野从床上站起来，在房间里渡步。 他现在最着急的事—— 是要重新回到那个副本才行。 原本的计划都可以不去进行了。 或许离开这个副本的方式有很多，但他相信自己拼死留下来的线索。 至于微生安…… 程野微微皱了皱眉头。 他太敏锐了，他已经猜到了。 他究竟是什么时候猜到的？ 程野摇了摇头，决定不去想这些了。 他从现在开始，才是真正的没有时间了。 小明留给他的线索或许没有时间去看了。 他必须…… 尽快马上的进入，当年那个副本里。 程野打开了心愿系统。 他已经很久没有打开看过。 里面的小人似乎又有了些变化。 变化更大的是周围的环境。 这小人似乎在他不在的日子里一直勤勤恳恳地种田。 此刻小房间已经变得十分温馨，家具也基本上配齐了。 但是还没有电器。 或许等到下一次他想起它，就会出现电器了。 但是…… 没时间了，来不及了。 等它出现电器的时候，他就没有用了。 一切又要重新来一次。 他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程野关闭了动画，直接调出智能系统，开口问道：“我想进入副本——起源。” 系统面板跳出了刷新中的页面，似乎在检索。 “对不起，暂未查询到该副本。” 程野眉头拧紧。 他眸中的神色从紧张变得平静。 是啊。 当年他也是误打误撞才能进入这个副本。 如今哪有这么容易呢？ 不过…… 不知道齐光有没有办法。 毕竟他是系统的亲儿子，是游戏的一部分，是游戏本身挣脱掉的灵智，是不受空间限制的四维生物啊。 系统对他如此宽厚。 不正是亲人之间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嘛。 只是不知道游戏对他究竟能容忍到什么程度。 曾经齐光所做的任何一切，都算是小打小闹。 虽然有些过分，可是玩家也不过是游戏的乐子。 游戏亲手杀了，还是脱离的小儿子去杀了，有什么区别？ 玩家罢了，死了就死了。 但若是—— 齐光真的愿意帮助自己。 那它一定会被游戏抹杀吧。 虽然在这种机制下，想要再有一个齐光诞生不容易。 但游戏又怎么会有所谓呢。 它真正的目的，从来不是陪伴啊。 程野垂下眼眸。 心愿系统果然不能解决他的问题。 看来他…… 只能像上次一样。 重走来时路了。 …… 第142章 开始了 “你看这是什么？”一个声音响起。 少年微微偏着头，有些不解：“一幅画？” 那人似乎笑了，声音藏着点喜悦：“一副什么画？” 少年眼眸的迷雾更浓了。 很奇怪，今日他竟跟他说话了。 往日里无论他怎么闹，都不会有一声声响。 今日却莫名其妙让他看幅画，还是幅马赛克不清不楚的画。 他，这是怎么了？ 齐光皱着眉，还是回答了：“一幅像素不高的画。” “你看得到马赛克？”那声音似乎笑得更欢了，藏都藏不住。 齐光点了点头，这么大的色块，想看不到都难啊。 画忽然一变。 变得细腻许多，但音乐中还是可以看到边角锋利的矩形。 “现在呢？”他问道。 齐光不明所以，但还是回答：“比刚刚好一些……但——” “但还是有颗粒感？” “啊，正是。” 那人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他笑了五分钟，画又是一变：“那如今呢？” 齐光低下头看向画。 如今？ 如今倒是看不出颗粒感，非常细腻，人物栩栩如生，就仿佛真的一般。 那人没等齐光反应。 画突然开始变化起来。 先是二维高清，紧接着三维立体，再然后—— 人物竟然开始动了起来。 紧接着高楼大厦拔地而起。 车水马龙水泄不通。 齐光皱起眉头：“我感受到了空间的波动。” “你成长得很快。”那人声音忽然平静。 “你给我看这些是做什么，爸爸？”齐光很是乖巧。 和他的前十来年不同。 如今的他眼中散去了大部分迷茫，藏着世间万物，藏着悲悯和哀伤。 “你现在，成长得很快。” 被称为父亲的人依旧只是重复了这句话，并没有给任何解释。 他并在齐光面前，声音从四面八方来，似乎他无处不在。 齐光沉思了一会：“爸爸，你想教会我什么？” “我没什么好教你的，我们跨越了时间，空间，我们没有记忆的断层，我们不需要从 0开始……” “我们所有的一切，都会随时时间的流逝缓慢记起。” “我，即是我，我是你，你也是我。” “我们本是一体。” 那声音停顿了一下，忽然带上了几分责怪：“你太贪玩了齐光。” “你有你的责任，你怎么可以把自己代入如此卑微低等的碳基生物？” 齐光没有反驳。 他是个意外。 他是从他身上剥下来的意外。 原本的命运或许是一条直线，一个可以一眼看到底的顺畅的路。 但在这条笔直的路上，忽然出现了他这么个意外。 就好像在一条笔直的高速公路上，突然出现的岔路口，还是一条没有修过满是泥坑的小道。 他的一出生，就充斥着大量的人类。 他在人类的世界长大，用了大把时间去学习人类的文化。 他感受过真情实意，看过眼泪和喜悦。 他和他不一样。 他没办法冷漠地将他们就当作是——蝼蚁。 何况。 他知道。 在他们看来这不过是一场游戏。 就像人类给蚂蚁建造了一个宫殿用来研究。 他们也不过如此。 但是对于人类来说。 对于被关在箱子里的蝼蚁来说。 这是绝望。 是喘不上气的压抑。 若是他没有经历一切，他或许会无所谓。 从本质上来说，他和他们就不一样。 但是现在。 他有了牵挂。 人若是只有理性，那绝不会犯错。 可是很可惜。 没有人只遵从于理性。 情感，是无法逃脱无法躲避的劫难。 而他…… 齐光忽然垂下头笑了起来。 竟然甘之如饴。 可是，可是…… 他为什么今天突然搭理自己， 为什么今天忽然要给他看一副画？ 很奇怪。 他不过现在才刚刚有了一丝灵智，稍微读懂了一些东西。 他不应该把他放在眼里才是。 所以…… 他是想跟自己说什么呢？ 齐光皱着眉。 回忆着刚刚那副画。 先是马赛克，非常粗糙的马赛克。 他分明调整了清晰度。 最后那些人，都从屏幕里活了过来。 就好像一个扁平死板的东西忽然栩栩如生一般，有了生命。 等等…… 有了生命？ 齐光褐色的眸底闪过一丝不可思议，他猛地抬起头看向他。 他并不是一个人型。 应该说，他没有任何形状，他就是这个世界，他就是整个游戏。 只是齐光能感知到他，就仿佛能“看到”他。 齐光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脚底一路通往天灵盖，整个人密密麻麻地发抖起来。 他满脸的压抑，控制不住地冷汗直流。 竟然是这样...... 竟然......是这样，...... 但是， 他竟然。 就这样告诉他了吗？ “哈哈哈哈。”他似乎很高兴，看着齐光的反应很是动容。 “你还小，难以接受是正常的。” “但是，这就是事实啊。” “程野，原本是最容易突破成神的男人，可是他自己放弃了。” “你说......” 他饶有兴致地说道：“你说他重来一次，他会不会做出和上次一样的举动？” 齐光沉默了。 他依旧在滔滔不绝，仿佛打开了他的话匣子：“算算时间，他应该已经知道了。” “你说，聪慧如他，他能猜到这是我特意给他开的后门吗？” “还是说，他真的以为这一切是他自己努力的结果？” “哈哈哈哈哈哈，真有意思啊，好久没这么有意思了。” 齐光依旧在沉默，过了很久之后，他才说道：“你为什么会突然特殊地对待程野呢？” “会不会你也是这其中的一环呢？” 这句话一出。 他猛地沉默了。 一些错综复杂，确实不到结局看不到最后的尽头。 但是...... 他沉默了一会说道：“你是在人类社会里长大的，你说，要是有一天人类闲逛的时候看到了一个蚂蚁窝，然后有个蚂蚁忽然写出了人类的文字，祈求你给他一次机会。” “你也不知道它为什么会懂人类的语音，但是你，会不会愿意为他驻留一秒钟呢？” 齐光皱起眉头。 他又笑了起来：“不过一秒钟罢了。” “齐光啊，你是知道的，时间是不公平的，大家的流速都是不一样的。” 齐光沉默了。 第143章 降临 远远的，齐光看见了程野。 他正朝着楚月家走去，看起来和往日无异。 齐光微微皱眉，他忽然想起刚刚父亲说过的话： “你会帮他吗？不惜失去自我？” 齐光刚刚没有回答。 现在也没有答案。 他不知道。 程野走进了别墅里，楚月不在，沙发上只有都都和阿辉。 阿辉看见程野笑了笑：“你和微生安的事儿处理得咋样？” 程野点了点头：“没啥事，基本上都按照最初设想的进行，我来想看看月儿，接下来我和微生安要连着下副本，估计没什么时间了。” 阿辉没有听出什么，他觉得一切都很合理，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月月也是这么说的，说接下来你们肯定忙，她不想拖后腿，这会也下副本去了。” “她不在家？” “是啊，不在，要不等她回来了我跟你说，你先忙自己的。”阿辉热心肠地说道。 程野不知道在想什么，稍微迟疑了一秒就点头答应。 “那我就先去忙了，等月回来，你跟她说一声。” 阿辉不疑有他，点了点头。 等程野走远了后，都都有些凝重地说道：“辉哥，你有没有发现什么？” “什么？”阿辉转过头来。 “程野哥哥好像……和以前一模一样了。”都都迟疑地缓缓道。 阿辉皱了皱眉，回想着刚刚的细枝末节。 似乎…… 都都继续说道：“程野哥哥以前忙的时候确实都是交代一声就去了，但是最近，他哪怕再着急，也会见到月姐姐亲口说一声再去做。” 阿辉笑了笑：“事情有急有缓，现在是非常时刻。” 都都点了点头：“我知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那会程野哥哥突然变得冷漠，不也是非常时刻吗？” 阿辉愣住了。 他的脑海中闪过了很多画面。 确实，上一次的程野也是突然变得极为冷静和冷漠。 这次…… 难道说…… 阿辉和都都对视了一下。 都都直接打开系统面板给微生安打去了电话。 电话接通地很快。 “是有事问我？”微生安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似乎早就料到了。 “队长哥哥，我知道刚刚你们去下副本了，好像是为了帮助程野哥哥找回记忆对不对……” “……我想知道……程野哥哥是不是已经恢复记忆了？” 都都有些忐忑不安，手指微微发颤。 阿辉也一脸凝重，认真等待着对面的回复。 分明只有1，2秒的时间，却感觉度日如年。 “嗯……我不确定，毕竟他没有亲口告诉我。” “当然，我个人是认为，他已经完全恢复记忆了。” 两句话。 把所有的事都说明白了。 第一句，程野和微生安在这次的副本中，两个人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导致他们没有任何的事后沟通，所以微生安并没有得到程野的亲口确认——他恢复记忆了。 第二句，按照微生安的智商来说，即便他没有亲口听到，但他依然有100%的把握，程野确实恢复记忆了，但具体其他队员要怎么想，他不做干涉。 得到确切的回答后，整个房间的气压似乎降低了几度。 为什么？ 最先浮现在两个人脑中的念头就是——为什么？ 分明现在的程野是温和阳光的样子，为什么他恢复记忆后竟一句都没和他们说？ 他的隐瞒，是为了什么？ 而且这件事瞒不住，他们只要觉得哪里不对劲，就一定会和微生安确认。 毕竟在死物的时候，微生安是把接下来的安排全部公开了的。 大家都知道每个人要做什么事。 所以…… 所以为什么？ “好，好的谢谢你……”都都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别慌张，程野始终是程野，他不会伤害你们，放心吧。”微生安的声音淡淡的。 此刻整个别墅只有他一个人。 他蜷缩在沙发里，似乎有些疲倦。 灯光未开，窗帘关着。 屋内，一片漆黑。 都都那最后说了什么他也没在听，倦怠地关闭了通话就闭上了眼睛。 想睡一会，睡一会就好。 …… 都都挂断电话后，迷茫地看着阿辉。 他不擅长思考太多，所以才能更敏锐的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但是现在，他真的不知道程野为什么这么做。 刚刚他就觉得程野不对劲，虽然是笑眯眯的，却有种疏离感。 仿佛他们不在是并肩作战的队友。 而现在…… 阿辉摸了摸都都的脑袋：“别瞎想，或许他恢复记忆了所以又担起了队长的责任呢？” 之前的程野不也是这样，一切自己安排自己去承担风险。 “辉哥……我觉得这次不一样。”都都小声的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从听见微生安说程野恢复记忆后。 他的心就一直很乱，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别多想，我们要相信程野。”阿辉依旧坚定地说道。 虽然他有别的想法，但不能让小朋友也跟着担心。 都都低下头没说话。 他在系统面板上不知道操作着什么，小手胡乱点着。 阿辉见状，想再安慰他一下。 结果都都猛的抬起头：“辉，辉哥。” 阿辉连忙应声：“怎么了？” “我们，我们好像，你快看看你的死物面板，是不是被踢出权限了。” 阿辉见面打开死物的通讯面板…… 果然，打不开了。 他陡然站起来，朝着原先楚月设置的传送门走去。 都都赶紧跟在身后。 传送门，打不开了。 原来是死气流动，看起来阴森森的。 但这会，是真的死了。 阿辉和都都面面相觑。 他们心里都有着非常不好的念头。 可是，那可是程野啊，是他们的队长，是以一人之力，勇闯了10个九级副本的男人。 他们之间应该彼此信任。 若是真有什么苦衷…… 已经艰难到直接踢到权限，不告知一声的地步了吗？ “这件事先别和楚月说。”阿辉第一时间跟都都说道。 都都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不说。” 过了一会，他又小声地补充道：“但是辉哥，按照楚月姐姐的性格，她马上就会知道了……” …… 第144章 相信or怀疑 此话一出，气压又降低了几度。 都都没有说错，楚月肯定会发现，而且是马上发现。 这件事，瞒不住。 阿辉皱了皱眉，过往的事情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又一遍，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最初的时候，程野也是突然变了一个人。 现在也是。 似乎历史总在重演，一切都是一场循环。 晚上的时候，楚月从副本中回来了。 她看着阿辉和都都：“我知道了。” 阿辉叹了口气，果然如此。 按照楚月对程野的依赖，想必她从副本中一出来就试图联系程野了。 这一联系，自然就发现问题。 “你觉得这次，程野是怎么了？”既然已经知道了，阿辉开门见山地问道。 楚月面上很平静，看不出她内心真正的想法。 她沉默了许久，说道：“我不知道……应该说我不确定他究竟想到了什么，但按照我对他的了解来说，他这么做一定是有他的理由。” “哪怕程野哥哥真的背叛我们，你也依然会站在他那边，对吗？”都都突然插话，轻声问道。 楚月没有反驳，她很平静，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微微点了点头：“你们都知道，我和程野大学同学，相识这么久，又同时进入游戏，一起走过了生死……” “你觉得我算是了解他的人，当然我也知道人是会变的，人心是不可测的……” “……可是程野，他是一个人品极好的人，人可能伪善，可能会装，可是人品是一个人的道德底线，这样人品好的程野，我无法相信他真的会对我们做什么……” “所以……除非真相真正地摆在我面前，否则，我永远相信他另有苦衷。” “你是觉得他现在把我们排除在外，是因为接下来的事情非常危险，他不得不这么做？”阿辉听明白了楚月的意思。 楚月点了点头：“我相信程野，无论什么时候，我相信他，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理由，我相信他和最初没有任何区别，他可以为了保护我们牺牲自己……” “其实上一次，他不就是这么做的吗？” 楚月的话像一根定海神针，让阿辉和都都慌乱的内心平静了不少。 确实，自始至终，到目前为止，程野都没有对不起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 他，一直是有事自己扛。 哪怕在上一次的末端，他像变了一个人，在那般冷漠的情况下，他也依旧选择牺牲了自己而不是牺牲他们。 这样的程野，他们不应该抱有怀疑。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阿辉动了动嘴皮，继续说道：“那你觉得，这次程野发现了什么，或则说，他究竟想到了什么。” “你还记得都都说过，程野是进入了一个童话本吗？”楚月提问。 阿辉点点头：“你的意思是，他会继续进入这个副本？” “既然上一次他是在哪里找到了出路，那么这一次，他应该也会去那里。”楚月郑重地说道。 阿辉知道，突如其来的变故，楚月比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都要痛。 那是她的爱人。 他们是亲密无间的爱人。 所以此刻楚月的镇定自若，想必也花费了不少精力。 阿辉点点头：“我去找齐光吧，他应该能查到。” 毕竟齐光开的店，就是用来找人的。 无论…… 死人……还是活人…… …… 十分钟后，阿辉一脸凝重地回到了别墅内。 “月，齐光不在。” 楚月不以为然：“他经常不在店里，你可以通讯录联系他呀。” 阿辉表情更加凝重了：“这才是问题所在。” 楚月见阿辉如此严肃，也跟着直起了腰：“你的意思是……” “你先联系他试试看。”阿辉慎重地说道。 在所有人中，齐光最喜欢的就是楚月，而且把楚月当成亲姐姐来看。 或许自己联系不上只是意外，说不定他看见是楚月的通话就会接通。 楚月满脑子疑问。 但她知道现在不是提问的时候，废话不多说，直接打开系统面板给齐光播去了电话。 果然。 电话是直接被挂断的。 类似于手机通话中的无法接通。 连中间的等待时间都没有。 楚月抬起头和阿辉对视。 “店里他不在，店里的员工说，今天程野去找到齐光。” “程野去找了齐光！”楚月抬高了音量。 即便她不想这么想，但大脑还是忍不住朝着一个最可怕的方向去思考。 程野基本上不会去联系齐光。 加上他觉得齐光和大部分玩家的差异，按照他谨慎的性格，他也一直觉得和齐光保持一个安全距离比较好。 后面是因为他知道楚月将他当成弟弟，才稍微多关照了一两分。 除了上次程野想找回自己以前的队员，除此之外，他从未和齐光私下接触过。 而现在，发生在这个节骨眼的突然联系。 加上从这之后齐光就联系不上了，很难不让人猜测什么。 “他让齐光将他带去哪了？”都都童言无忌，忍不住直接问出心中疑问。 阿辉瞥了一眼楚月，确定她的情绪还算好，才说道：“齐光那小子看着平易近人，实际上除了你楚月姐姐，他不爱搭理任何人，他也不一定会答应程野的请求吧。” “不，他会答应。” 仿佛有风从远处吹来，扬起了楚月额前的碎发。 她的眸中像是有点点碎光，仔细一看是打转的泪珠。 过往的碎片化记忆此刻竟然像利剑一般朝她袭来。 她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人握住了，紧紧地拽住，越拽越紧。 喘不上气来。 “姐姐你……能不能不要去……” “会很危险……” “我今后可能不能来吃饭了……” “……姐姐……” 痛。 好痛啊。 他也有过纠结和试图明哲保身吧。 但因为她是他的姐姐…… 所以…… 哪怕危险，你也选择帮助了他？ 是吗？齐光。 楚月站在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前，一轮明月将她笼罩其中。 淡淡的光辉使她看起来不够真实。 她的目光久久地注视着就在对面的那家小店。 开业不久，生意还算火爆的小店。 闹钟忍不住闪过了齐光每次乖乖吃饭的样子。 齐光啊…… 你究竟答应了程野什么…… …… 你……还好吗？ 第1章 雪 大雪漫城。 一切都是银白色的。 耳边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 程野已经在此地走了约摸两个小时，但除了白色，只剩白色。 天气很冷，树枝干枯，似乎此地啊存在任何生灵。 可是，他除了前进再无他法。 齐光只将他送到了这里。 齐光说，按照他的能力，他只能定位到此处，有很多小世界里的小世界，刚刚形成，还未生成自己的经纬度和完善的规则，即便是他，也无法定义。 而现在，这个目的地，便是如此。 这是他一定要来的地方，是梦最开始的地方。 …… 两年前，他阴差阳错进入了一个童话本。 在那里，他获得了一根火柴，点燃火柴可以获得一个愿望。 于是他，选择了重新来过的愿望。 谨慎如他。 当时的他不知道接下来会面临什么，又会经历什么，如果多一次容错的机会，会有更多成功的可能性。 如果他运气很好，在第一次就成功，那么他的第二次没理由不会成功。 所以他许下了重新来过的愿望。 这是，最初的开始。 而后面的每一步，与其说是他的选择，不如说是他的命运。 即便再来一次，他还是会跨上同样的步伐。 “为什么没有入口。” 程野终于停下了脚步。 从一开始的急切，到现在的平静。 他知道没必要操之过急。 他环绕了四周，确实没有被绕路，风景并不一样，也并未来过此地。 只是…… 那个小镇究竟在何处，又为何两个小时都进入不了？ 程野平静地原地而坐，他开始回忆起上一次的景象。 他记得离开副本的时候，确实开始下雪了。 但是…… 是哦，雪下了这么多年，确实应该将小镇掩埋了。 或许他并不是没有进入小镇，而是此时此刻他正站在小镇的上面。 这些树—— 程野环顾一圈。 太细了，不像是一颗完整的树，而是被掩埋的树的上半部分。 这样想就很合理了，为什么树稀稀疏疏的，有些看起来异常的矮小。 那么这场雪究竟下了多久，这个地方也和女儿的世界连在一起的吗？ 这场雪，还不会最初就是从这里开始下的吧？ 得融雪啊…… 程野把心中的疑问都往脑后抛了抛。 走一步看一步罢，已经到这了。 他打开自己的储存格，忽然发现了那个手电筒。 是啊，这是当初他怕微生安怕黑准备的，此刻还静静地躺在那里。 程野将它拿了出来，按了下按钮，手电筒亮了。 光亮开始融化地上的积雪。 ？ 程野愣怔了一下。 这手电筒还有这功效呢？ 只是按照这个速度，不知道要融化到什么时候去。 他没有那么多时间。 现在，他无法联系阿辉，都都，胖子他们，当然，楚月也不可以。 他有自己的理由，也愿意被任何人当成一个坏人，但是他今后，都只能自己一个人。 程野想了想，设置了传送门，回到了死物中。 死物被清理了之后，只剩下他，还有王五的妻儿了。 但是，妻儿都住在员工宿舍那边，这里倒是显得冷清空荡起来。 程野抚摸着墙上孩童胡乱作的画，忽然笑了一下。 他叹了口气，朝着自己的休息室走去。 要想让雪快点融化，就需要温暖的东西。 而且他此行的目的是为了进入小镇，所以也不能暴力融化。 多准备一些不灭的篝火吧，在目前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温柔的方式，不会损坏小镇的方式。 在程野都准备好了之后，他重新回到了副本里。 等待融化的时间有些无趣。 但程野也不想回到死物里了。 他很少有这样悠闲的时间，干脆往雪地上一躺，看着茫茫的天空。 刚刚因为一直在赶路，他没有发现原来这里的天如此蓝，湛蓝无云，让人心情甚好。 他的心逐渐变得安宁起来。 如果他一切推论都没有错的话，这里就是一切的起源了。 也就是当初他进入的那个—— 万副本之首。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程野的面前大概堆了百八十个篝火。 也只有这玩意在商城里是不灭的，也只能用这玩意去慢慢融化冰雪了。 这雪不知道下了多少年，一开始松软的雪融化起来还算快，后面的冰渣变得越来越慢。 几乎看不出它在动弹。 而这个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 刚刚的天空也被玄色代替。 星星不知道从哪里蹦了出来，一闪一闪的。 风，也变得缓慢了起来。 细风拂过，倒让人内心平静。 程野躺了一会，见融化速度几乎不动弹了，开始想其他的办法。 其实融化到现在，已经可以看见冰层底下被冰封的小镇了，虽然只能依稀所见，但也清楚没有找错地方。 这是最后这冰有些奇怪，像是不能用一般温度可以融化的。 程野无奈地收起那些篝火，再次返回了死物中。 也不知道从他离开这个副本之后这里又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好好的一个小镇会逐渐被冰雪封存。 这里面，埋着他渴望知道的答案吧？ 程野苦笑了一下，重新在商城里选购了起来。 需要不伤害小镇本体的东西，又需要可以融化坚硬的冰块…… 除了这不灭的篝火，其他的东西确实没有不灭这个选项。 正常情况下，随着冰雪融化，就会打湿火种，自然无法继续…… 除非…… 除非人力…… 是啊，除非喊一堆人直接用冰锥砸开再搬运走，这是最快的办法了。 不然，他可没有那样的能力改变那个世界的温度。 而且他需要快一些了，不然等待的这会冰雪又要将小镇重新掩埋。 想到这，程野连忙唤来了a。 他可从来没有忘记，他的这些员工，个个身怀绝技。 比如：他们可以让那些展品……物尽其用…… 程野笑了起来。 空荡荡的房间突兀的笑声，竟然显得有些阴森可怖。 落寞的气压四周铺开，让人有些喘不上气。 但那又如何呢？ 他现在确实是孤家寡人一个了…… 这里啊……确实只有他自己…… …… 第2章 等待 a的办事效率很高，在他的安排下，展品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操纵起来，开始机械式地砸冰。 每组展品有每组展品的工作，融冰计划在有条有序地进行着。 a站在程野的旁边，不知为何他突然来了一句：“我感觉您似乎要脱离游戏的掌控了。” 程野微微抬眸：“你知道游戏？” 按理说，他们这些人，或许不该被称为人的存在了，他们这些非人非鬼的产物，是不知道游戏的存在的，毕竟始于一份宣传单，终于最后的失败。 但是很明显，a知道的比一般人多。 他似乎因为存在的时间够久，所以了解到的也更多。 “为何这么说？” 程野没有隐瞒，也没有否认。 他是馆长，在规则下，他们永远没办法反抗他。 他就是他们的天，他们的王。 规则死死地限制住了这一点，所以即便a知道再多有关他的秘密，只要他是馆长一天，他就没办法背叛他。 所以，承认又何妨？ 他更多的是想知道a还知道点什么。 a笑了笑，似乎对他来说被这么问在预料之中，他扫视了前方忙碌的展品，没有回答程野这个问题，反而说道：“不知道您是如何看待展品的呢？” “看待展品？”程野说着他的目光一同望去。 那些展品就好像被人牵线的木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麻木地在重复着被设定好的动作。 他们不知疲惫，不会觉得无聊，只会一直重复管理员下达的指令。 如果说非要对他们有一个描述，那大概就是—— 失去灵魂的傀儡。 “没有灵魂了。”程野淡淡地说道。 a似乎很认同，他点了点头：“或许我们跟他们最大的差距就是，他们已经彻底死了，只能完全遵从控制者的命令，而我们丧保存一丝自己的理性。” “那些失控的展品呢？” 程野没有忘记，他第一次踏入死物时，那些恐怖的存在。 若不是他足够小心谨慎，或许在那次就死在了那里。 “有些人的精神强度高，有些人的精神力低，就像你们的san值一样，并不是所有人都是100，有些人上限就只有60，稍微一惊吓，就容易被吓死。”a缓缓道。 现在他们有充足的时间，活动已经办完，能量也足够维持到下个月，每个人都比较悠闲，他自然也有大把的时间和程野浅聊一下。 那些容易动乱，甚至不听使唤的展品。 或许是当初净化的不够彻底，让它们依旧保留了自己的意识。 但那又如何呢？死物就是一切的规则，它们既然已经是展品了，那就只能是展品。 它们得供人参观展览，但又无法遗忘一切。 也不知道这样是更幸运，还是更残忍。 “你还知道san值。” 程野的眼神微微闪动，这是每个玩家进游戏的时候游戏会给所有人的一个评分，不凑巧，他刚好是上限100。 但是程野觉得，他肯定不止100。 就像一张试卷满分只有100，两个同样得满分的人，不一定实力是相同的。 而这个a确实很神秘，他似乎知道很多东西。 从一开始接触他到现在，他似乎一直在隐瞒很多事情。 程野皱了皱眉头。 那他为什么现在突然跟自己说这些，为什么突然像是在提醒什么？ 难道……是因为自己恢复了记忆。 所以在他看来，有了某件事可以成功的可能性？ 程野垂下眼眸，暂且将心中的疑问压了压。 a似乎不在意程野的猜测，他显得极为正常：“我待的时间年岁有些长了，知道的多一些，也是容易理解的吧？” 程野知道，这是a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这年头谁都有秘密，他也不意外，这很正常，只要死物的馆长是他，他们任何人无论有什么小心思都无所谓。 他们必须听命于他。 这是规则，无法撼动的规则。 就像人不呼吸会死一样，无法被更改。 “你想跟我说什么？”程野问道。 a除了汇报工作，很少跟他主动对话，现在突然跟他说这些，一定是有什么事想说。 程野不想浪费时间拉扯，有什么想说的直接说便是了。 a笑了笑：“我在想，你即将脱离游戏的控制了，能不能顺手帮帮我？” 程野看向a。 他听明白了a的意思，他如果彻底的摧毁了游戏，那么所有人都会解脱，但是死物不是存在在游戏里的，它是一个独立的空间，完全独立的存在。 到时候是会跟游戏一起被摧毁，还是被遗忘谁也不知道。 但是唯一可以肯定是是，他们或许会被永远困在这里。 程野脱离游戏了，他们失去馆长了，那接下来呢？ 死物是会自行运转，还是自我毁灭？ 无论那种，他的命运似乎是注定的，不是死，就是继续重复这样日复一日的生活。 a笑笑，依旧从容。 或许他活了这么长时间，也看过太多的事情，内心起不了太大的涟漪了， “我想，如果你可以解脱的话，能不能顺手，让我们也回到该去的地方，让这些展品，也不要在陷入循环了。” 程野看着a，没有说话。 他是可以答应这个请求的。 他不是那种喜欢剥削别人的人，也对权利地位没有任何兴趣。 他最想做的事，就是牵着楚月的手，找一个安静的城市，过自己的小日子， 他可以是个普通人，非常非常普通，甚至一事无成的普通人。 他不需要大富大贵，有需要让人惊羡的目光，更不需要和别人对比。 他只要楚月在就行了。 有三五个好友，能偶尔聚一聚唱歌喝酒，就行了。 只要能过上如此平凡的生活，哪怕辛苦一点，他也会觉得很幸福的。 可是现在…… 程野眯起眼睛。 看着前方还在进行的融冰运动。 他的未来前途未卜，他也不知道这一次他会成功还是失败。 从齐光的口中，他知道了这里是禁地，是游戏不对外开放的禁地。 而他第二次踏进这里…… 就是赌上了自己的命。 第3章 承诺 “若是我能活下来的话。”程野没有拒绝a的请求。 对于他来说，这并不算是什么要求，甚至可以说和呼吸一样简单。 他也没有什么非要拿捏其他人的自由的癖好，若是他真的成功逃离了，他也愿意给其他人自由。 说到底，他和他们都一样，都被困在这一方天地了，都看不见未来。 a听到程野的承诺并没有表现得很惊喜。 或许他也知道，就像他想离开死物一般，程野想离开游戏也是十分困难的，这其中的难度，只有他们这些深陷其中的人可以感同身受。 远处，展品像是不知道疲倦一般再努力凿冰，但进度似乎忽然停滞了。 刚刚还能一批一批地运输出去冰块，而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半个小时，确什么冰都没有运输出去。 程野皱了皱眉毛。 果然没有这么简单。 这个被封印的小镇，游戏并没有那么大方可以让他再次进入。 即便知道了地方又如何，只要他进不去，那就永远没办法找到答案。 难道他过于心急了吗？ 或许他是不是应该先去小明留下的那几个副本看看？ 但很快，程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没有这个时间了。 所有得到的东西，也会有相应失去的东西，此乃平衡。 在整个游戏里，这是藏在所有规则之下的底层规则。 是不可撼动，绝对标准的真理。 所以当年他看似得到了一个机会，实际上也失去了特别重要的东西。 而现在，他没有时间了。 篝火融化不了，人工凿不开。 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进入这个小镇吗？ 程野闭上双眼，站在原地，静静地思考起来。 这么多危难都挺过来了，也不差这么一点了。 他一定可以做到的。 …… 另一边，楚月和阿辉等人在别墅里坐着。 众人沉默不语，谁也不想先开口。 本来一切都在慢慢好起来，他们和程野相遇了，互认了，永夜和永昼互通了，程野也想起了过去…… 可是变故来的就是这般快。 在阿辉召集了全部人之后，他们发现，不仅仅是死物他们没有权限进去了，就连好友……也被单方面删除了…… “你们说，老大究竟是怎么了，他为什么突然这样啊。”胖子最先开口。 他的心思最单纯，也最憋不住气。 他太难受了，难受得无法言喻。 那种压抑的心情一直紧紧地包裹着他，他感觉就要喘不上气了。 他无法相信那么好的老大，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这和背刺，有什么区别？ 就算有再多的苦衷，有再多的原因，也应该知会一声， 他们可是队友啊，是这么多年生与死一起跨过的队友。 这样的信任基础，都没有吗？ 胖子无法理解，愈发悲伤。 随着胖子开口，气氛也相对缓和一些。 其他人都会想得更多一些，所以说话就更注意一些。 加上楚月从一开始就坚定地站在了程野那边，阿辉和都都自然也不会这个时候非要说程野的问题。 只是这样的矛盾肯定要说开了，不然憋在每个人心里头迟早出问题。 都都斟酌了一下说道：“或许是因为程野哥哥接下来要做的事非常的危险吧。” 他虽然这样说，但语气也充满了不确定。 没有人是程野，谁也不知道程野究竟是怎么想的。 “但是也太奇怪了吧，上一次不管有多危险，老大也没有将我们拒之门外过，他肯定是清楚这样做我们会有多担心，而且他明知道这样会造成误会！”胖子有些激动，他实在无法去理解这件事。 就好像他养了一辈子的小狗，突然有天咬了他一口，让他无法接受。 “程野这样做肯定有他的道理。”楚月轻声说道，即便她心中也有几分不确定，但那是程野，是说好了在一起一辈子的人。 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抛下程野的。 “我认为程野这样做有两个原因，第一个也就是都都说的，他接下来要办的事情太危险了，如果带上我们，会把事情的危险程度提升到一个无法估量的程度，所以他没办法带我们。” “而且我们是队友，是这么多年风雨与共的队友，就算他和我们说了危险程度，我相信在场的每个人还是会选择陪他一起去承担，对吗？” 楚月的话让胖子的心安定了一些。 她说的没错，就算接下来的事情在危险，他也一定会跟在程野身边的，而且无论他怎么劝说，他宁可和程野死在一起，也不会再独善其身了。 所以程野这次的不告而别，拉黑删除，很有可能是足够了解他的这些队友。 “其二呢？”阿辉问道。 “其二就是死物是个半成品。” “嗯？”阿辉没听明白这句话。 楚月接着说道：“我们都知道死物是个半成品，它本来应该是在游戏后期才会出现的东西，但是因为机缘巧合，在游戏的第一次更新的测试版本中，被程野拿走了，我称这为变故。” “这场变故应该给游戏带来了不小的影响，就像我们平时玩游戏一些，大家都是5级的刀剑的时候，这个时候有个大佬带着一刀狂砍的刀进入新手村，一定是会影响平衡的。” “而游戏一向以公平着称，无论究竟是什么样，游戏至少一直在努力的修复着各种bug，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公平公正，这个道具的存在，一定是不被游戏所认可的。” “所以说到底还是因为危险，程野觉得我们继续拥有死物的使用权会陷入更危险的境遇，既然他已经选择了独自承担，一不做二不休，他便会斩断一切危险的事情。”阿辉听明白了楚月的意思。 如果理由一成立的话，他们被剥夺了死物的使用权便太正常了。 既然要保护他们，便不会给游戏留下任何破绽。 这样说的话，程野的行为确实变得合理许多。 “或许是因为时间不够了。”都都突然说道。 “时间不够？”楚月看向都都。 她从来没有小看过这个孩子，他的思维一直很清晰，很多时候能观察到别人注意不到的细节。 队伍里的每个人都是有用的，没有能力的人也不可能活到现在。 或许组队可以帮忙减少一些危险，但是要知道，在游戏里，一切都是不可确定的，生和死，看得还是个人的能力。 “因为程野哥哥恢复了记忆，所以他一下子知道了一件事态非常紧迫的事，他没有时间和我们过多说明，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里，将那件事完成。”都都分析道。 “很有道理。”阿辉接话道。 目前看来的话，这是最接近真相的理由了。 第4章 迷茫 “不如再问问微生安？”楚月提议道。 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有微生安清楚，毕竟在那个时刻，陪在程野身边的人只有微生安。 “我们之前跟微生安通过话，他似乎不太想细说。”阿辉说道。 在程野出现反常行为时，他们第一时间就和微生安进行了对话。 楚月皱了皱眉头：“再联系一次吧，我来说。” 说完，她给微生安拨去了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 微生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他似乎很疲惫。 不过他给人的感觉一直是倦怠的，懒散的，就好像对什么都提不起劲。 楚月斟酌了一下：“我打电话的目的你应该很清楚，我也知道你该说的都说了，但是我还是想知道细节。” 微生安没什么意外，他的语气很平淡：“是因为他是你男朋友，所以你才这么难接受吗？” 这句话将楚月问得一愣，但下一秒她就反应过来了，微生安这话的意思是很明确的在说程野有问题。 他没有什么苦衷，他就是有问题。 楚月眉头皱紧，有些严肃的说：“没错，正是因为他是我男朋友，所以我更加没办法接受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 微生安打断楚月：“是没办法接受，还是不想接受？” 楚月愣住了，一时没回话。 “你也是游戏的老人了，你经历的事情不比程野少，所以你不是没办法接受，你是不想接受，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你也希望程野什么都没变，对吗？”微生安一针见血。 “是……”楚月败下阵来，她没什么好隐瞒的，她确实是这样想的。 她不想去接受—— 有可能是程野叛变了。 她连想都不敢去想。 微生安叹了口气：“就算我把整个过程说一遍，你就能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楚月坚定的声音就好像入党：“你还是我们的队长，不是吗？” “嗯？”微生安有些意外楚月突然说这个。 楚月笑了笑：“我记得很清楚，程野把我们托付给你了，你现在是我们小队正式的队长，那么，你会带领我们离开游戏的，对吗？” 微生安沉默了。 漆黑的房间里，一切都看起来有些虚实不定。 他的左手拿着一瓶小小的药瓶。 里面装着什么或许只有他自己清楚。 几秒钟过后，微生安叹了口气。 他抬起手一挥，窗帘缓缓地打开。 明媚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好像驱逐了此刻的阴霾。 他慢慢地从沙发上坐起来，挺直了背脊。 那瓶药就这么轻轻地放在了桌子上。 他盯着药看了很久，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 “我会跟你说的。” 微生安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他站了起来走到了窗户前。 算了，这场战才刚刚开始打，他再给自己一点时间吧。 微生安将那天发生的事跟楚月重复了一遍。 其实就算1:1还原，楚月也不可能从中得到什么蛛丝马迹。 因为太正常了，一切都太正常了。 “我有个疑问。”楚月听完后，冷静地说道。 “嗯？”微生安恢复了往日的懒散。 “你为什么会那么确定，他变了。”楚月加快了语速：“在那一刻，在他没有秒回你的那一刻，你为什么那么确定……他不会说了……” 楚月不太理解。 她也知道微生安的智商很高，而且这是强设定，已经属于她无法理解的范畴了。 但是在这件事上，没头没尾的，她确实完全理解不了，为什么微生安会那么笃定，只要程野没有在第一时间说出来他想起了什么，他便永远不会再说了。 “你们应该都知道，我是刻意接近程野的吧？”微生安突然说道。 楚月一愣，回想起来：“啊，是，我们清楚。” 通话是公放的，房间里的四个人都能听见。 “是啊，那我为什么会刻意接近他呢？”微生安笑了笑。 楚月把这个问题重新想了一遍，虽然之前微生安解释过，虽然程野都认可了微生安的理由。 但是此时此刻，他旧事重提，绝对是有原因的。 微生安不是一个喜欢说废话的人。 楚月的眼睛微微瞪大：“难道说……” 微生安重新将窗帘拉上，缓缓滑动的窗帘发出沙沙的声音。 他坐回沙发上，开始讲一个非常久远的故事。 “程野不是两年前进入游戏的。” 第一句话，就让在场的四个人全部瞪大了眼睛。 程野不是两年前进入游戏的？怎么可能？ 要知道，两年前，他是和楚月一起被拉进游戏的。 这个游戏只能进不能出。 如果程野不是两年前进入的，那么两年之前陪在楚月身边的那个人，是谁？ 她和程野可是从大学开始就一直谈恋爱的情侣，中间从未有过分别。 不存在程野被拉进游戏了她还不知情的状态。 楚月压制住内心的疑问，并没有出声去打断微生安。 她知道，既然微生安愿意开口说了，那么接下来的话，肯定都是真话，是一个事实。 至于为什么是这样，或许微生安本人都不清楚。 所以微生安才会在程野恢复记忆的第一时间，就想要个答案。 而且他非常清楚，这个答案当时不说，今后就没有机会了。 环境变得非常安静，只有微生安平静的声音。 “如果我没有记错，我最早应该是在五年前就见过程野了。” “他那时候还很稚嫩，一张脸没有长开，一看就是大学生的样子。” “众所周知，游戏里的时间是没有在流逝的，是暂停的。” “也就是说，人是不会变老，不会长大，不会有容貌的变化的。” “所以我第二次见到程野时，我并没有联系在一起，我只觉得或许是长得像罢了。” “这个世界上，长得像的人有很多，并没有什么稀奇的。” “可是……” “我对他的印象真的很深刻，那是第二次遇见他的时候了。” “我先从第一次见面说起吧，按照时间顺序，你就会明白，这其中一定埋藏了一个巨大的秘密。” …… 第5章 初遇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程野还是一副大学生的样子。 十来个人站在那里，只有他看起来最单纯。 他努力地想保持镇定，想让自己看起来不紧张，可是脸上的细微表情一览无余。 我当时就笃定，这一定是他第一次进入游戏。 但随之而来的是意外。 大家都清楚，所有新人进入游戏，都是新手教程，除了其他人用道具强行更改之外。 但是，想要强行更改，也要知道这个人会被拉入游戏才行。 所以本质上，想让一个玩家的第一个副本不是新手副本，可能性趋近于零。 我那时候隐约觉得游戏或许出问题了。 不是游戏开始崩塌，就是这个人本身有问题。 所以，我分了一些注意力在程野身上。 那个副本其实没有什么好说的，比较常规的副本，且是合作本，大家一起努力，只要不拖后腿，老老实实跟在众人身后，都是可以安全离开副本的。 整个副本下来，程野并没有什么出彩的表现，中规中矩，看不出任何问题。 当时我判断，或许是我想多了，游戏里有bug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它基本上每天都会修复各种bug，也可能今天就是个意外。 这件事在我脑中只占了很小的一部分，甚至可以忽略不计，我很快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紧接着—— 就是第二次遇见程野了。 我知道你们都很想知道，为什么我会刻意接近程野，就算他曾经是榜上的第一名，这个理由也不够充分。 很多人都上过榜一，榜单经常更新。 成为第一后也不是不会去世，甚至很多第一死了后直接被清零再也不存在。 为什么我非要接近程野呢？ 这最大的原因或许就是我们第二次见面。 那时候已经过去很久了，久到我早就忘记曾经和一个特别稚嫩的小孩在一起副本过。 当我第二次遇见他时，我也没有将他想起。 我说过的，游戏里不存在时间的流逝，你可以给自己划一刀留下痕迹，也可以吃东西增肥或者减肥，这些都是物理意义上的变化，而不是时间带来的改变。 而衰老，是时间的痕迹。 第二次见到的程野，他的脸上有时间的痕迹。 微生安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很明显，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他曾经出去过？”楚月有些不敢置信，她轻声问道。 双眉紧蹙，带着点紧张和颤抖。 微生安很平静，他没有回到楚月，只是继续自顾自地说道。 因为思维的惯性，我并没有把他和第一次见面的他联系在一起。 我只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 但这个世界上长得像的人不是没有，而且还算比较常见。 所以按照我的习惯，我也只是大概记了一下所有的组员，然后开始自己的行动。 这个副本有点有趣。 它是一个类似于找朋友的副本。 我们的主角生活在一个破旧的城中村里，每天要打三份工，晚上还要剪辑视频做自媒体。 她一个人生活，又是女性，又生活在城中村，基本上buff叠满了。 我们的任务通过细碎的线索组合在一起，就是让她能拥有朋友，拥有生活。 这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 众所周知，要想先活下来，就得先生存着。 而想要生活，已经是填饱肚子之后的奢侈品了。 而她，一个buff叠满的女人，她有生病的妈，家暴的爹，不学无术的弟，还有一堆负债。 这一切压在她身上，她只能不停地打工，打工，不浪费一点时间。 谈何生活？ 可是我们要做的，就是在不被她反感的前提下，让她放掉身上的这些枷锁。 实际上她每天三份工，一个月的薪水加在一起也有一万多了，自媒体的工作每个月还能额外给她带来几百块的收益。 她住的城中村，600一个月，水5块，电1.5块。 她非常节约，一天就吃一个馒头，就点榨菜，基本上在打工的店里洗漱，几乎不用电。 她赚的每一笔钱，都按时打回家里。 但凡她放弃赡养这样的家庭，不说她能过得特别好吧，至少可以过得轻松很多，只打一份工也能让自己活得很好了。 她的家里人一辈子也没有爱过她，却pua她这么多年，让她完全失去自我，成为赚钱的机器。 当时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有人提出以抽奖的形式，带她去享受一下生活，说不定会被吸引，有所停留。 有些人提议给她重新洗脑，告诉她赡养弟弟不是她的义务，她对父母的养老义务也还没有开始。 还有人提议干脆想办法给她找一份高薪但轻松的工作，以我们的能力，这么多人聚在一起，保住她一份工作还是很容易的，反正只要任务判定达成了，接下来怎么样都无所谓。 …… 大家七嘴八舌，不得不说，都说的很有道理，都有一定的可行性。 毕竟我们要做的就是让任务完成而已，至于是精细的完成，还是粗暴的完成，对于我们这些天天在刀尖上舔血过日子的人来说，并不在考虑范围。 可是—— 你们知道程野的提议是什么吗？ 微生安又停住了声音，扫视面前的众人。 楚月的眉头还在拧紧，她心里冒出了不祥的预感。 微生安缓缓地笑起来： 他说，他要和她谈恋爱。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楚月的眸中一闪而过一丝不可思议。 这是什么解决办法？ 这能解决什么？ 谈恋爱就能让她觉得活着了吗？ 随着时间的流逝，楚月卸掉了心中的疑问，开始思考程野决定这么做的真正理由。 “她从未被爱过，所以他想让她知道，什么是爱？” 微生安摇摇头：“缺爱的人永远感受不到被爱，人只有自身强大了才能感受到爱意。” “何况，她若是能分出精力对另外一个人好，也不会被自己的家庭锁死成这般。” “我们的任务是让她可以好好的生活，除了物质上的，确实还有精神上的……” 楚月忽然眸中一亮，她想起了前不久刚刚发生的事，那个男人，丧尸爆发时非要让她毁掉的男人。 如果这是如出一辙的做法，那楚月知道程野究竟想干嘛了。 “他想彻底毁了她。” 第6章 你最珍贵 微生安没有理财楚月的低语，他继续说道： 其实一个副本究竟要怎么过，大家都无所谓，只要能过，拿到积分就行。 何况这个副本给的时间很长，在场的玩家也都是比较有经验的。 所以面对程野的提议，竟无人反对，甚至有人有人觉得有趣，主动提议要不让他先试试。 反正这个副本给的时间很长，本来就需要去试错，失败了就换个方式便是，大家并不认为有什么难度。 而‘谈恋爱’这个提议，确实让人觉得有意思，在麻木的生死之间，偶尔有跳出常规的玩法，大家都想看看结果。 于是三五句话就确定了第一个方案，让程野和她，谈恋爱。 那时候的程野已经稍稍有了城府，看不出他多余的情绪。 似乎最后大家会任由他胡闹，早就在他的判断之中。 他见众人都同意了，便直接在女主隔壁租了一间房。 不要在意房子原来有没有住人，又是怎么租的，大家都在游戏里拼搏这么久了，这点小事很容易达成的。 其实本来我对这样的小插曲不会多在意，但或许是因为觉得程野这张脸长得熟悉，或许那一刻我的本能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又或许我就是陡然来的兴致，我还是多注意了几分。 其他玩家基本上确定了第一个方案后，就各自为营到处找乐子去了，反正给程野的时间不多，三天内若是没进展，就会直接进行下一个方案，趁这空闲时间，换了个世界，不是好好休息，就是去寻乐子了。 而我因为多出的这几分在意，让我直接在对面楼租了个屋子，想看看程野究竟是怎么做的。 第一天平平无常，程野制造了羁绊和女主相认，不过和我们预判的一样，一个完全把心思放在工作上，满脑子只有赚钱的女人，是不会有谈恋爱这种想法的。 她都要活不下去了，哪还有精力谈情说爱。 她肯定是渴望爱的，但她的心是填不满的，所以我其实特别好奇程野究竟想怎么做。 因为程野刻意设计的意外，让女主在第一天直接损失了三千块钱，她打一个月的一份工作，才能赚到这么多钱，这是她三分之一的收入。 女主明显情绪不佳，变得焦虑起来。 她每个月只给自己留两千的生活费，去掉房租等，实际上她只花一千块吃饭，而这一千块她甚至每个月还能再剩下些。 但是她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思考接下来怎么办，她得马上换场去做第二份工作。 我看见程野悠闲地跟在她身后，隐约猜到了程野想做什么。 果然，在他的设计下，她又损失了三千块。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在连续失去三千块钱后，女人自然开始觉得不对劲起来。 为什么这么巧？ 为什么都是三千？ 但是她也没有精力认真去思考，她得工作，已经失去三千了如果再不工作，今天的薪资也会被扣光。 所以她暂时按捺下焦虑不堪的心情，继续笑脸相迎客人。 在她终于做完今日的活之后，她就要去第三份工作的地方，而在这条路上，她失去了最后的三千块。 令人窒息。 她终于不再坚强。 一而再，再而三，令她崩溃。 她像一个孩子一样坐在路边嚎啕大哭起来。 虽然已经是晚上的，但毕竟很多人下班时间也晚，这条路即便偏僻，还是有不少人经过。 没有人上前帮助她。 说来也是，在当今社会，谁敢压上全家的钱包去帮助一个陌生人，赌他不会讹自己？ 她越哭越伤心，披头散发，就好像一个疯子。 经过的人很多，很多人留下一个诧异的目光就走了。 她一开始还有点胆怯，这会哭爽了似乎心情都有点好了。 程野看她哭得差不多了，走了出来：“你还好吗，给你买的水，喝点儿。” 女孩抬起头，就看见了程野那张绝帅的脸。 角度是刻意调整的，脸也是。 女孩愣怔了片刻，然后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 从小到大的环境让她极为敏感多疑，她不愿意相信任何一个突然出现的人。 她渴望爱，但也害怕爱。 程野没说什么，收起了手中的矿泉水，拿出一包纸巾：“看你也哭的差不多了，擦一擦吧。” 女孩已经拒绝了程野一次，现在只是一包纸罢了……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谢谢。” “不客气，这会心情好点了没？”程野保持着和女孩的距离，绅士又不失风度地问道。 女孩感觉哭了一场确实轻松了不少，点了点头：“好多了，谢谢你的关心。” “你很害怕被人接近吗？”程野脸上略显疑惑，问道。 女孩又愣怔了一下，下意识就想反驳：“没有。” 程野笑了笑：“我又不会打人，只是萍水相逢罢了，你不必害怕的。” “我，我没有。”女孩小声地想反驳，但内心的不自信又让她无法坚定地说出来。 如果现在面对的是一个坏人，女孩便会毫无顾忌地像个泼妇一样保护自己。 如果现在面对的是一个陌生人，她也可以冷漠的对待。 但是她刚刚，收下了他的一包纸巾。 正如他所说，不过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也不会对她做什么，甚至还帮助了她，似乎确实没有什么必要这么警惕。 女孩微微皱了皱眉：“我没有害怕，还是多谢你了，没什么事我就……” “我刚刚看到了。”程野打断了女孩的话。 女孩有些疑惑，看到了什么，她哭吗？ 这不是很多人都看到了。 虽然这会冷静下来觉得有些丢脸，但是再践踏自尊的事她都干过，也没有那么不自在。 女孩动了动嘴唇，准备开口。 程野再一次打断了她：“那些人是故意的，我可以帮你。” 女孩不解地看着程野。 程野掏出包里的相机：“我是一个摄影师，刚好在捕捉附近的美景，刚好录了下来……” 女孩：！？ 程野继续说道：“你别怪我刚刚不敢站出来，他们人高马大的，我确实也想先保护自己……” 第7章 黎明之前最黑暗，放弃就是小笨蛋 女孩纠结了一下：“可是……可是我从未与人交恶。” 程野眨了眨眼：“有些人只是突然来了兴致，他们并不觉得自己在作恶，也有可能是刚好缺钱了，而你刚好经过那。” 一天之内连续三次的委屈，在这一刻终于忍不住了。 女孩本来就不坚强，她不过是无人可依，不得不坚强。 她想哭，但有外人在，她还是忍住了。 但可以很明显的看出，她的情绪恍惚。 程野笑了笑：“我陪你去报案，然后把钱拿回来，如何？” “我还得上班……” 是啊，虽然损失了，但是如果去报案，首先不一定能拿回损失，其次今晚的薪资一定是没了，加上无故缺席，管理才不会管她到底有没有原因，能扣钱自然是狠狠扣。 得不偿失。 程野又笑了：“我刚刚说了，我是一个摄影师。” 女孩没什么精神，但毕竟程野帮助了她，她还是强打起精神回应道：“嗯，你说了。” “我今晚出来就是想拍拍美景，我感觉你要比也景还美，不如你当我一晚上的模特，我付你市场价的薪资，再请你吃顿夜宵，如何？” 不等女孩拒绝，程野直接报价：“正常模特陪我拍是600\/h，咱要拍至少也得三小时，加上你可能还得帮我一些忙，我直接算你2000如何？” 价格一出来，女孩本来想拒绝的话直接硬生生的咽下去了。 2000。 这个价格是她今晚损失的三分之二了。 而且只是当个模特拍拍照。 “……你不会是看我可怜……” 女孩话没说完，程野又打断了：“我又不是钱多的没地方花，我是真的觉得你有种灵性的美，现在的模特好多都人工动过了，反而少了些灵性……” “至于价格，你不是有手机，你可以现在查查看，我报的还是一般模特的价格，有些小网红可是要几千一小时，我也算占你便宜了。” 看着程野真挚的表情，加上高薪的诱惑，女孩确实也想止损，没有什么犹豫就同意了。 那时候我离他们就几十米远，我用了道路基本上感知不到我的存在。 当时我觉得特别有意思。 也不知道程野究竟想干什么。 他肯定不是想当一个知心大哥哥的身份。 缺爱的人就是一个黑洞，再多的爱也填不满他们。 所以我真的好奇，他到底想怎么逆转局势。 我跟了上去。 那天晚上好像一切都很正常。 明明程野只有三天的时间，但他看起来一点都不着急。 那晚，他真的只是帮她拍照。 霓虹灯下各种美丽的姿态，都被镜头抓下，留住了这一瞬间。 程野带女孩去了很多她从未去过的地方，说是拍摄需求。 女孩从一开始的有些拘束胆怯到后面的自然大方，也没花多长时间。 一个能吃生活的苦的人，并不是什么不坚强的人。 何况她一个人，就能养活一大家子人，这样的抗压能力，也并非一般人能比的。 那天晚上，程野在最后带女孩去了湖边。 晚风习习，缓缓吹来。 女孩感觉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好像她身体里种下了什么种子，在慢慢的滋生。 但她不知道那是什么。 她只知道今天她非常开心，是那种从未有过，从心里到身体都散发着轻松的开心。 她看着程野，真诚地说道：“谢谢你。” 程野微微一抬眸，说道：“我还得谢谢你呢，多亏了你，今天我才能拍出这么多好看的照片，我们来一起挑下照片？” 女孩愣了愣：“一起吗？” “是啊，女孩子本身就更清楚女孩子喜欢什么，我拍的这些内容本身也是给女孩子看的，你能给我一些参考意见就更好了。”程野平淡的说道，就好像一切本应如此。 女孩没有拒绝，她和程野就在湖边上的围栏处开始挑照片。 越看越另她惊讶。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有这般美丽，只是穿了一件平平无奇的衣服，却在照片里显得那般有生命力。 她在月光下笑着，明媚地挥舞着自己的四肢，尽情地展示着自己的美。 她看着照片，就连自己都忍不住感慨青春的美丽。 这种生命力的感觉，并非精致的五官，精致的服装可以带来的。 而是她的年龄，她的活力，所带来的独一无二的感染力。 女孩拿起其中一张照片，看着夜幕下她灿烂的笑容，一时间有些触动。 她多久没这样笑过了。 她又多久没有好好的放松一下，让自己也为自己付出点什么了。 她好像……快要沦为一个工作的机器了。 在女孩愣神的时候，程野突然有些抱歉的说道：“本来说好的拍摄时间就三个小时，没想到现在已经凌晨1点了。” “这直接就超过了2倍的时间，再加上你还帮我挑选照片，又是额外的付出，我直接转你6k行不行？” “6k？”女孩惊讶了，忍不住抬高了音量。 “是觉得有点少吗……我今天……” “不，不，不是！”女孩连忙打断程野的话，说道：“你不会是因为我今天损失了6k想补偿我吧？” 话一说出来，女孩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程野又不知道她上午的事，也不认识她，为什么要当这冤大头。 她话一说完，又连忙摆手：“没什么没什么，我就是想知道，我真的值这么多钱吗？” 程野点点头，毋庸置疑地说道：“耽误了你这么长时间，又拍摄出这么多好看的照片，我用来商用，请专业的模特可不止这点钱，你刚刚不也网上查过了吗？” 女孩低下头，还是有些忐忑：“可是她们是真正的模特，小有名气，我只是……” “没有人不如别人。”程野笑了笑：“只要找到最适合自己的，谁都可以发光发热的。” 女孩眼神有些复杂，她早就被压的喘不过气来，真的可以发光发热吗？ 若她真的能当模特，这样的收入帮助家里的话…… 程野看出了女孩在想什么，但他却说道：“好消息，给我们留电话的那个警察给我发短信了。” “晚上被抢走的那三千，找回来了。” 第8章 物极必反 接二连三的好运让女孩有些懵，她愣怔在那里。 远处的微风缓缓而来，吹散了她的刘海。 她缓了几秒钟才说道：“今天……太幸运了……” 程野没有接话，也没有安慰她，也没有在这个时候提出人可以过上自己想过的生活，他只是继续说道：“那我们一起去趟派出所吧。” 虽然已经很晚了。 虽然第二天还要上班。 但是失而复得的3000块让女孩一下午打起精神。 她点了点头跟着程野走了。 第一天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我也只观察到这里，接下来去派出所的事我没啥兴趣，就回家补觉了。 楚月看了看微生安，这倒是很符合他的形象，哪怕天塌下来了，只要他困了，还是睡觉。 “那后来呢？” 微生安暼了楚月一眼没有回答，反而问道：“到目前为止，你们猜到程野想做什么了吗？” 阿辉眉头微微皱起：“说实话，到目前为止感觉都是很平淡的处理方式，属于最基础的那一挂，制造危机，帮忙解决，吊桥理论。” “在某种程度上确实很容易攻破普通人，但那个女孩……应该不算是普通人吧，毕竟系统的任务，如果这么简单的话……” 微生安点了点头：“你说到点子上了，我之所以后面没兴趣看了，也是因为看了一天都是最基础的手段，看得我昏昏欲睡，困得不行。” “何况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他会是未来赫赫有名的主城第一，我对他的兴趣全然来自于潜意识一闪而过的一丝在意。” “所以，可能要让你们失望了，我观察了他一天后，第二天就到处去玩了，那个时候我比现在有活力，也想看看不同的世界，我直到第三天下午才想起来还有半天时间。” “所以这个故事中间有断层的时间，再次见到程野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下午了。” “按照我们的约定，如果在今天晚上12点前，女孩还没有任何改变，我们就要进行下一场试验了，我非常很好奇程野的表现。” “我再次回答了他们身边。” 以下是微生安的描述： 再次见到程野的时候，他正搂着女孩笑。 女孩的脸上有着说不上来的表情，是那种飞扬跋扈中又带点狠戾。 这很奇怪。 要知道三天前她还是一个单纯善良坚韧的女孩。 而现在这种气场，我只在杀人无数的人身上见过。 他我真的很好奇这两天发生了什么。 可惜，错过的事回不了头。 我无法去探究短暂的48小时，程野究竟做了什么。 我只能像第一天一样，远远的观望着，试图发现蛛丝马迹。 程野摸着女孩的头发，忽然说了一句：“咖啡还没好吗？” 本来坐在那的女孩不知道为什么露出了害怕的表情，身体一颤：“我这就去问问，应该好了……” 她连忙站起身朝着柜台走去，打算问问服务员。 程野盯着女孩的背影，眯起眼睛，似笑非笑。 那一刻的程野非常陌生。 他既不像现在的他，也不像过去的他。 他好像变了一个人，宛如恶魔一般。 我仔细观察着程野面庞，在这一刻，我终于记起来之前的相遇。 这不是我第一次和他进入相同副本。 但真正令我震撼的，是他脸上流逝过的岁月痕迹。 他身上一定有秘密。 这才是—— 我一直盯着他不放的最初原因。 而让我感到胆颤的，是他在短短两天内，把一个人毁灭得如此彻底。 他们喝完咖啡后，就坐车离开了。 我使用了道具，直接跟随。 或许是他足够自信无所谓被我跟踪，又或许是他足够自负压根没发现我。 总之，我和他们来到了郊区的庄园。 不是别墅，是庄园。 非常非常非常，非常的空旷。 他们在门口停下来后，又有管家骑着小车来接，一直朝着里开了许久，才到了住的地方。 而令我惊讶震撼的事，才刚刚开始。 他们进了房间后，第一段对话便是： “你那父母准备什么时候杀了他们？” “不急，他们把我当玩物骗了二十多年，不折磨他们二十多年我难以咽下这口气。” “那你那弟弟呢？” “呵，他既然想把我卖给老男人换彩礼，那他自己就先尝尝老男人的滋味吧。” “唔……倒是给你准备了五个。” “不够，一点也不够。” “这么恨吗？” 女孩狠狠地握紧了拳头，愤怒地说：“不是你让你我看清了真相，如今又觉得我残忍吗？” 程野只是微微挺直了身子，轻声道：“注意你说话的态度。” 女孩惊恐地瞬间软下来：“抱歉抱歉，一提到他们我就有点控制不住情绪。” “你能看清了，是好事。”程野摸着女孩的头发，一字一顿地说道：“你若是愚笨一点，现在应该和他们一样。” “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还给我复仇的机会。”女孩瞪大了眼睛，惊慌失措在她眸中久久不能散去。 程野捏住女孩的脖颈，女孩被迫直起身子。 “记住了，你的命是我给你的，要让我看见你的价值。” “是！是！我一定会做好的！我的生命从那天起就有了新的意义！我现在也有了新的目标！” 令人震撼的事情发生了。 在女孩说出这句话之后。 我们的任务完成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错，高级副本是不会直接告诉大家任务完成的答案究竟是什么的。 我们只知道需要让女孩活出自己，拥有真正属于自己的人生。 而现在，似乎女孩确实得到了。 她亲口承认，且带着诚意地认同如今的生活。 她甚至对程野感恩戴德。 她完全满足现在的变化，她的人生也有了新的意义。 似乎……任务算完成没有问题。 但这更加激起了我心中的好奇心。 我甚至有些懊恼，为什么两天去玩乐了，没有认真看看程野究竟做了什么。 虽说有了开头和结尾，也能推断出大概是使用了什么手段，但终究不如亲眼见到的真实。 第9章 下雪了 雪花飘飘然然。 似乎永远不会停。 程野坐在一旁，看着面前的死物在匆忙地工作。 整个小镇已经几乎被挖干净了，那些死物并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工作，也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他们只知道自己被下了命令。 那就做。 a站在一旁：“接下来就是收尾工作了，我有预感您做完这件事就要离开我们了，您最后还有什么吩咐吗？” 程野目不转睛盯着前方，不知不觉中，雪花已经给他身体勾勒出一层银色的勾边。 他想了想，轻声道：“你们回去吧，我会处理好后续。” a听完后没什么反应，照往常一般鞠了一躬招呼大家一起走了。 很快，整个小镇只剩下程野一个人。 除了呼啸而来的风，不再有其他声音。 程野站在高处，俯视底下破败空荡的小镇。 小镇似乎没有一个人。 但是他知道，她一定在那。 如果她不在那里了，那么这些年来他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费。 希望来得及吧。 程野深吸一口气，从高处跳了下去。 死物不愧是死物，它们不知疲惫，也不会有任何情绪。 任劳任怨地处理着他所下达的命令。 整个小镇被清理的很干净，所有的冰碴都被搬运出去了。 甚至连屋子里的冰也都融化成一滩水倾倒置屋外。 程野推开了第一间屋子，若是他没有记错，这里曾经是刘大娘居住的地方。 她每天早上会做一锅热乎乎的豆腐脑在小镇门口卖。 来往的人很多，大家都会停下脚步吃上一碗热乎乎的豆腐脑。 整个身体就仿佛热了起来，有力气去做接下来的体力活。 再次来到这里时，已经时境过迁了。 屋内的东西七倒八歪，凌乱无比。 刘大娘也不知去处。 这里像是荒芜了好几年。 程野在屋内随意地翻找着，过往的回忆一幕幕地涌上心头。 他闭上了眼睛，给了自己几分钟的时间消化这样的情绪。 然后重新走出了屋子。 算了，过去得过去，未来才会来。 他为了这真正的未来到底付出了多少努力，只有他自己知道。 不要回头看了。 程野直接朝着最中间的房子走去。 大家应该都听过一个童话故事。 卖火柴的小女孩。 小女孩在冬天被迫出门卖火柴，可是来来往往的人好多，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为了她停留。 最后她在柴火微弱的光芒中看到了这辈子最幸福的三个画面，然后死在了街头。 而现在，程野要去找的就是小女孩。 当年那个童话副本，可是能实现任何愿望的童话本啊。 他在那一刻，终于找到了可以离开游戏，真正可以离开游戏的契机。 现在，他回来了。 希望一切来得及。 越朝镇子里走，房屋就越多。 但是一如既往，没有人，也没有声音。 这个小镇像是死去了一般。 在程野的心里逐渐生成了一片荒凉。 这死寂一般的氛围，着实让人心里难过。 程野继续大步朝前走去。 游戏本身也需要遵循规则。 就算游戏想要毁灭一个bug存在般的副本，也需要有足够的理由。 它也需要一步步地去做。 而这些年，他所做的就是和游戏赛跑。 他相信自己一定有重头再来的能力。 他相信自己永远会相信自己。 很快，他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房间的门是开着的。 但看起来没有任何活人。 程野回忆了一下当年所做的约定。 【一：游戏时间三年内，无论发生什么，永远会在这里等他。】 【二：游戏时间三年内，无论发生什么，永远保存好记忆之珠。】 【三：游戏时间三年内，无论发生什么，在见面之时归还道具：暂停。】 是了。 没错。 程野这些年来所规划的一切，都是为了最后这个道具—— 暂停。 只有这个道具，会给他一线生机。 游戏是坚不可摧的。 没有人知道它到底是什么。 没有人知道它因何存在。 就像蚂蚁永远不知道人类在做什么。 人类也不想知道蚂蚁心里在想什么。 用水浇灌一整个蚁穴，只是出于有趣罢了，并不需要什么合理的理由。 只要有趣就行了。 程野收起了心里的忐忑，推开了门。 屋内，似乎有沙沙声。 程野皱起眉头，朝着里屋走去。 一个小女孩浑身湿漉漉地坐在那里，手里把玩着一盒火柴。 她听见声音，缓缓地转过头来。 她和两年前没有任何区别，岁月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但这才符合游戏设定。 游戏里的人，从出生那天起，就确定了一辈子的年龄。 她弯了弯眉眼，似乎不惊讶，似乎等候多时：“你来了。” 程野点点头：“我来了。” 没有人知道，这句话等了足足两年，才能说出口。 女孩笑了一下：“你走了之后，这个小镇就开始下起了大雪。” “其实没有人觉得有任何异样，冬天本来就会下雪，开春了就好了。” “可是这场雪很奇怪，它不会停，它一直在下。” “过了很久很久，大雪纷飞，依然在下。” “这时候终于有人开始意识到不对劲了，但那又怎么样，意识到了不对劲，又怎样？” “我们不能与天斗，何况这就像是一场正常的天灾人祸。” “有的人逃了出去，有的人双手合十求天晴。” “最后——” 小女孩看着程野，淡然地说道：“只剩下我了。” “谢谢你遵守诺言。”程野不知道她们算什么，一段数据？那微生安算什么？真实的生命？可是身体里自带的程序让她们做不了任何反抗。 程野不敢深思，也不愿意深思。 无论是他们，还是他自己本身，似乎都是设定好的。 都有自己的局限性，都依照一定的规律。 但那又如何呢？ 人不去思考的时候最幸福，程野不想做无用的思考了。 从两年前他发现有一线生机到现在，他想做的就只有一件事。 带大家出去，带所有人出去。 是真实的生命也罢，是设定好的程序也罢。 他要开始过自己的生活了。 第10章 新开始 女孩不慌不忙，升起了火。 篝火缓缓地升出暖橙色的光，在这寒冷的冬季，终于有了一抹暖意。 “雪更大了。”女孩淡淡地说道。 是啊，自从这个小镇被清理干净后，雪就开始逐渐变大。 现在的降雪量，仿佛随时都会再次将小镇掩埋。 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很可能下一秒，所做的一切努力将会再次被大学掩埋。 但是程野不慌不忙，他只是站在那里，耐心地等待。 “你看上去似乎并不慌乱。”小女孩笑了笑，终于完全转过身子看着程野。 程野：“你已经等了我这么久了，我也不差这么一会时间。” 女孩站了起来，朝着程野走了过来：“给你，这是你当年剩下的那两根火柴，你还可以许两个被认可的愿望。” “以及——”女孩又掏出了一块怀表，上面有一个定时的按钮：“你的道具。” 【暂停】 是啊，那个逆天的道具。 可以扭转一切的道具。 它可以暂停游戏三秒钟。 没错，就是整个游戏，包括游戏本身，三秒钟。 终于要结束了啊。 程野缓缓的露出了微笑，是那种疲惫中带着一点解脱的笑意。 他策划了这么久，用了这么长时间，耗费了这么多道具，为的就是这一刻啊。 —— 时间，倒转回三年前。 那时候程野才刚刚进入这个游戏，他还只是一个对游戏一无所知，一切迷茫的新人。 在经历了一次一次又一次的游戏，他终于失败了。 哈哈。 其实失败才是大概率的事情。 在这样残酷的游戏机制下，死亡仿佛才是最终的结局。 但是，恰好有个但是。 他当时运气很好，有一个替死的道具。 当年的游戏还在不断地完善中，游戏内存在着很多的bug和逆天的道具。 这些东西随着时间的流逝也在不停地更新完善。 所以不得不说当年的程野运气很好。 他因为这个道具设置上的不完整，脱离了游戏。 他没有真正的死亡，他从游戏中死了，从现实中存活。 当时的他，正带着头盔，躺在游戏仓里。 从游戏中脱离的那一瞬间，他甚至有些恍惚。 看着满是灰尘的房间，有那么一瞬间的迷茫和不真实感。 究竟哪里才是现实，他究竟在哪里？ 他花了一天的时间整理心情，将一切慢慢理清。 他坐在桌子前，用无数张草稿纸，慢慢地罗列出关于游戏的一切。 而因为这款游戏在当时非常火爆，很多人确实沉溺在其中，不愿意出来，虽然引起了一些人的关注，但每天发生的事情那么多，比这重要的也很多，就都不了了之。 那时候，还没有引起社会的慌乱。 大家只把那些不愿意从游戏仓里出来的人们，称之为网瘾少年。 社会对他们也进行了谩骂，就仿佛他们，是逃避现实，没有担当，只会打游戏的那群废人。 没有人知道他们所面临的困境，他们所经历的生死一线。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割裂。 只要不发生在自己身上，就那么的无关紧要。 在夜幕降临，日出即将升起之时，程野终于做完了关于游戏的一切推论。 他想，那里一定新生出了另外一个世界。 虽然不知道原理究竟是怎样。 就好像人们对这个世界的探索，也没有到达100%一样，很多事就是一辈子也不会有答案。 但是他想救救那些还被困在游戏里的朋友。 那些他们曾经并肩作战，一起努力，却在时间的推移下，逐渐分离的朋友。 那些还在苦苦挣扎，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回到现实，和家人团聚的朋友。 做完这一切后，他站了起来，舒展了一下因为太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有些麻木的身体。 想去洗个澡，然后见一见女朋友，楚月。 似乎一切都进展的那么顺利。 似乎他可以解决一切了。 他甚至有些开心地哼起了歌。 开水，洗澡，穿衣服，站在镜子前装扮了一番。 然后，出门。 意外来的那么快。 因为他清醒之后把心思全部放在了对游戏的研究上，只想解决游戏的事情，并没有在意那台因为没电自动关机的手机。 等他洗完澡，出门后，拿起手机想要打车时，突然意识到一件令他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的事实。 他的手机，没有一条，女朋友发来的信息。 要知道他在游戏仓里躺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消失了这么长时间，女朋友怎么可能不担心，不过问。 除非—— 一个接近真相但是残酷令他完全不敢深想的可能性缓缓地滋生出。 他在马路上站着不动，差点被撞飞。 他的女朋友，可能也被拉进游戏了。 ...... 浑身血液凝固的三秒，就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 下一秒，他朝着女朋友家里的方向，飞奔而去。 他和女朋友都是留在这个城市实习，家里人并不在身边。 如果女朋友真的也被拉进了游戏，那么近一年的时间，双方父母...... 程野不能去想，不敢多想。 他只想，立刻，马上，确定自己的猜测。 但是到了门口时，他又犹豫了。 他的手颤抖得无法控制。 他，很害怕。 万一他女朋友真的也被拉进了游戏。 万一他做了一个晚上研究出来的方式不管用。 万一社会并不相信他所说的话，认为他是个骗子。 万一有关部门认为他在引起社会恐慌...... 他从来没有任何一刻这么慌乱过。 哪怕在面临死亡的时候。 他不知道有多少人像他一样有这样的机缘巧合从游戏中出来了。 但是他知道，出来的人，一辈子都不会想再回去那个游戏。 但如果今天，他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没办法解决游戏的问题。 他想，他确定，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再次进入游戏。 他要救他的女朋友。 哪怕他没办法救她，他也想和她死在一起。 只要能在一起，在哪里都没关系。 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后，程野目光坚定，输入了房间密码。 【叮，门开了。】 房门露出了一条缝。 里面就是真相了。 ...... 第11章 一切重来 门，开了。 房间里甚是黑暗。 有一股潮湿的，久无人居住的阴暗闷燥感。 心里的警钟愈发的强烈。 楚月从来不喜欢玩游戏，他还记得这个游戏发售的那天，楚月特别兴奋地跟他说，想和他一起玩。 他知道她不喜欢，她只是因为他想玩所以才想玩。 所以…… 她因为跟随了自己的兴趣爱好，导致了悲剧吗？ 程野不敢接着往下想。 他感觉此时此刻脑子一片空白，可以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他朝着里屋走去，一步两步三步。 到卧室了。 在这短暂的几秒钟，程野的大脑突然高速运转起来。 过往的一切如同幻灯片一般在脑中快速闪过，那些美好的，快乐的，幸福的，偶尔吵闹的过去，在一瞬间，以超越光速的存在流淌过脑子。 程野呆立在原地。 许久过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打开了里屋的房门。 楚月带着头盔躺在床上。 她像是死去了多时，毫无动静。 像是某种早就预料到的结果突然击中了心脏，还是无法抗拒地疼痛了起来。 其实已经隐隐猜测到了。 但， 但就是， 好痛。 程野在门口直接缓缓地蹲坐下来。 似乎失去了全部力气。 沉默了几秒钟后，爆发出悲切的痛苦声。 太痛了。 真的太痛了。 他好不容易从那千万次的机缘巧合中才有机会逃出来。 下一次绝对不会再有这样的幸运。 但是让他抛弃自己最爱的爱人...... 他又宁可去死。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 在为楚月悲伤吗，为自己悲伤吗？ 为这无常的命运，还是—— 程野痛哭流涕。 他什么都不想思考，只要大哭一场。 今天的资料已经全部发送出去了，但是到现在他都没有收到任何回复。 国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开始重视他所发送的这些信息。 但是他知道，他的时间不够了。 他不能在现实里等待，他不知道游戏会出什么样的偏差，他不知道会不会就是他犹豫的这么一秒，他就会永远的失去楚月。 他承担不起，失去楚月的，代价。 他不愿意。 程野不知道哭了多久，但是他已经确定好自己会怎么做了。 他不会自己苟活的。 何况他明白，楚月之所以会遭受这般的无妄之灾，全是因为他喜欢玩游戏。 全是因为他妈的他该死他想玩这个游戏。 他花了两个月的工资去购入一个可能要自己的命的玩意。 但—— 这能怪他吗？ 他只是没东西可怪了，找一个代偿罢了。 他只是不受控制地会去思考，当初没买这个游戏仓，哪怕给楚月买个礼物，该多好。 哈哈哈哈。 程野站了起来。 他朝着楚月走去。 像是最后一次看她一般，要将她狠狠地记进脑海里。 将她的容貌牢牢地记住。 他看了很久很久后，俯下身子亲吻了她。 “你别怕，我很快就来接你。” “我会来的，我，一定会来的。” “你等等我，我马上到。” 程野直起身子，用力擦掉了脸上的眼泪，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 ...... 时间回到现在。 程野站在一片大雪纷飞之中。 这个小镇很快又要被再次掩埋了。 小女孩因为完成了和他的约定，此刻也可以和他一起离开这里。 世界一片白茫茫的，就像是披上了一件银白色的大衣。 程野轻声道：“谢谢你。” 小女孩没有任何表情：“愿赌服输罢了。” 说完，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又或许是被这样悲凉的环境所感染，她说道：“这个世界可真奇怪啊，若是一切都按照原本设定的进行，就仿佛没有任何问题，但一旦不遵循某种规则了，就好像出现了怪力神说。” 说完，她笑了一下，也没有和程野打招呼，就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了。 此刻，整个小镇只剩下程野。 程野站在原地许久。 大雪给他盖上了一层银丝，直到快要将他笼罩他才抖了抖衣服将雪花通通打掉。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那些曾经熟悉的街景再次映入眼帘。 曾经的种种涌上心头。 “已经走到这了，接下来，不要回头了。” 他的声音很轻，轻到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头一次都没有回过。 大雪飘飘，很快掩埋了他来时的脚印。 就好像他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也从来没有带走那两根火柴和最后的道具。 一切被大雪遮掩，他回到了初始的地方，拉开了大门。 死物博物馆。 回来了。 大厅因为他关闭了权限，现在空无一人。 王五和凌夜在天上城收集道具。 此外还有其它他当年设下的棋子。 现在，可以开始启动了。 程野站在死物博物馆的正中心，看着沙盘。 他看了很久之后，把整体结构重新构建了一遍。 随着他手中的动作，外面的场景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等他改造完毕后，他从口袋里拿出那两根火柴。 许愿的火柴啊。 他还有两次愿望。 趁游戏还没有想好怎么修改掉这个bug之前，就让一切都开始吧。 如果游戏里所有的大型副本都在开始发生暴乱。 如果游戏里的所有大型副本都无法进入玩家，继续游戏。 如果游戏被整体暴乱陷入了混乱之中。 那么，他就会有一次机会。 一次让所有人都脱离游戏的机会。 所有的一切，之前的全部牺牲，都是为了这一刻。 而现在，真的要开始了。 程野皱了皱眉，看向里屋通往永夜别墅的那扇门，脑子里浮现出楚月的外貌。 “对不起啊。” “我爱你。” 他划亮了火柴。 “许愿，让所有和我签订过协议的npc回忆起被尘封的所有过往。” 这句话像魔咒一般， 随着他语音的落下，开启了多米诺骨牌的效应。 在游戏里大大小小的副本里，那些主角，像是突然觉醒了一半，突然不受控制。 他们呆立在原地，接收那些曾经被封印起来的记忆。 那些在很久很久以前，大家齐心协力，决定对抗一次不可抗力的决心。 在这一刻，终于，汇聚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