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反派女配是bug》 千金归来(1) [滴…] [滴…] [宿主绑定中…] [绑定失败] 系统:…… 系统绕着面前沉睡在冰棺里的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冰棺里的人眉眼精致温润,肌肤白皙却透着常年不见阳光的病态,身着古典欧风长裙,领口和裙摆绣着翻涌的浪花,与周围幽深寂蓝的海相互照应,美的触目惊心。 [007大人,007大人!] 系统是一只很小的精灵,身形透明,散发着淡淡的微光,让人看不清模样。 此时它正着急的绕着冰棺乱串,在意念中不停的联系它心中仰慕的007大人。 “嗯,我在。” 回应系统1087的是一道温和如天山之雪的声音,他缓缓从漩涡中踏出,一袭白衣如玉,出尘却又带着能抚慰人心的儒雅古韵。 “1087没用,契约不了宿主,给007大人添麻烦了。”系统一开口就带着委屈,周身萦绕着的光芒都黯淡了几分。 “她若是这么好契约,也不值得我们这般重视了。”007安慰般轻轻点了点1087,目光重新转向冰棺。 “小姑娘,你死了。” 这道声音并没有很大,却透过了冰棺传递给正在沉睡的岁泠,她有些烦躁的皱起眉。 看着毫无反应的人,007并没有不耐,再次出声提醒:“你死了。” 岁泠本想不理会外界的响动,继续沉睡,偏偏那道声音不止不休,不停在耳边回荡。 你死了!你死了!你才死了! 岁泠冷漠的睁开双眼,一双血色的眸里流转着暗光,她勾起抹笑,淡漠的听不出情绪:“阁下来这渊海,就是为了咒我死?” 007面不改色的扯谎:“可是小姑娘你真的死了。” 岁泠伸手将冰棺打开,依靠在棺中软垫上,姿态典雅。 “我是神明,不会死。” “但是会陨落,为了让我们诸天内唯一的神明活下来,所以天道给了你一次机会。” 007很显然不想在岁泠到底死没死这个问题上纠结,直接步入正题,将卷轴递给她。 岁泠微微抬眸,看向面前的007,明明带着沉淀于骨中的风雅矜贵,但她却看出了一种奸商的气息。 她随便扫了眼卷轴,一条条的提示中话里话外都是让她做好人逆袭,对于有着普天之下最善良神明之称的岁泠而言,任务很简单。 她指尖萦绕一抹水流,原本沉寂的渊海微微泛起了波澜。 “任务可以,但系统…我要你。”岁泠神情不变,还是那副温雅端庄的模样,一头银白长发顺着水流缓缓荡漾,那双似血般的红眸明明很妖冶,却因神明血脉中安宁沉寂的气息,整个人无端显得温润如玉。 “那怎么可以!” 系统1087着急的跳出来,明明才拇指大小,却还是挡在007面前。 007诞生于世间混沌之时,乃为万千位面中的第一位系统,掌管无数小世界,是所有系统中的最高掌权人。 “007大人那么高贵矜雅,怎么能委身去当个新手的指导系统。” 系统1087满身的不高兴,气冲冲的绕着岁泠飞来飞去。 “不行啊?那就算了吧。” 岁泠眼眸微垂,毛绒绒的头低下去,看起来有些沮丧,一直典雅的容貌此时终于灵动了些。 “也…也不…是不行,但是得看007大人!”系统1087看见岁泠一副伤心的模样,以为是自己的话刺激到了她,默默退让了一步,但还是坚持扞卫007的利益。 “当然没问题,小姑娘。” 007指尖萦绕着金色的契约,将它送到岁泠面前,周身气质如天山青池,淡漠又温润。 岁泠眸底的暗光微闪,心中起了趣意,能在她的渊海里动手,看起来这007也是个不小的人物。 她抬手刚触碰金色的契约,便被一股蛮力拽进空间,迫不及待的将她送往世界中。 岁泠:“……”这么快就急着压迫员工了? —— 凉意蔓延全身,发丝湿漉漉的粘在脸边,岁泠有些不适的皱眉,耳畔议论聒噪,似能唤起内心深处那颗覆满仇恨的心。 “不会真死了吧?她好歹还是个小姐,我们不好交代啊。” “从乡下来的毛丫头,死了就死了,担心什么?” 男人鄙夷嫌弃的眼神流转在岁泠身上,话语间充斥着浓浓的不屑。 “况且还敢惹到清月小姐身上,她不死也得死。” 岁泠动了动手指,混乱的意识渐渐回笼,她缓缓从地上坐起来,眼神淡然的看向面前的男人。 “你…你没…死?!” 岁泠抿起唇,眸色润泽,带着温婉的春意,却在望向面前之人时,无形透着寒凉。 “这么说,你很希望我死咯?”少女尚且青涩,嗓音稚嫩,略显无辜。 男人很显然被岁泠身上陡然转变的气质惊吓到,但转念一想这不过是个18岁的小姑娘,没什么值得恐惧的,大胆的走向岁泠。 “别过来,会死的。”岁泠揉了揉酸痛的肩,语气温和疏离,听不出半点威胁。 “既然敢推清月小姐,那你就做好死的准备。”男人对岁泠的话置若罔闻,提到沈清月时,眼底闪着赤诚的爱意,狂热而忠诚。 岁泠被他的爱意感动到了,颇为假惺惺的鼓掌:“真美好的爱情,可惜连女神的手都没碰到。” 岁泠看着男人踏入她所指定的地盘,本来冷漠的面容绽放出笑容,手中的一颗石子在指尖旋转流转。 她看着被刺激红眼的男人,手起间带起凌厉的风,不过转瞬,一个染血的石头深深印刻在他的眉心。 “伱…你……鬼啊!” 另一旁看着的怯弱男人此时被吓的坐到地上,看向少女温文尔雅的模样,心中不住的颤抖。 “还不跑吗?我可是鬼啊。”岁泠眼中暗波涌动,明明一双清澈的棕瞳,却染着邪气。 胆小的男人反应过来,连滚带爬的冲出仓库,背影狼狈。 岁泠又重新坐下来,仔仔细细看着面前的尸体,无趣的掀起眼皮,手指一搭一搭的敲着大腿,空气陷入沉默。 怂怂的1087缩在空间中,犹豫着出不出去,一道清冷的呼唤声让他瞬间窜了出来。 “我喊的…似乎是你的007大人。”岁泠眉眼淡漠,盯着面前胡乱飞翔的小精灵。 1087有些心虚,身上的光芒时暗时亮透入出其人的犹豫。 “007大人…他有点事,可能需要晚些才能回来!”1087结巴了几声,随后洪亮的喊出来,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晚些?多晚?”岁泠一副料到的模样,突然笑起来,带着如沐春风之意,看的1087有些摸不透。 “大概5年?10年……也有可能会是2、3个…个位面。”系统1087越说声音越小,欺骗岁泠宿主的事情真的不是它想干的呀! “这算是不守约定?你家007大人一直都是这般干的?真是白费了一副天山暮雪的皮囊。” 岁泠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满脸的唾弃。 “才不是!跟你定结契约的本来就是007大人,哼!不跟你说话了!看你的剧情去吧!” 1087一瞬间被气的光芒万丈,身后的翅膀猛的煽动几下,消逝在空中,独留下一句话给岁泠。 岁泠也不在意,有无系统对她而言都无所谓,只不过知道007并未放她鸽子,她满意的弯起嘴角。 面前忽然闪现出一道电子蓝屏,黑色的几个大字印在屏幕中。 [是否接收剧情?] 岁泠看着那个“否”字,手有些痒,但好歹是第一个世界,她还不想浪过头,老老实实点了“是”。 破碎的记忆涌入,脑袋有点发晕,岁泠只是微微蹙眉,表情淡淡。 原主名为李岁泠,从小生活在堪称贫民窟的小巷里,生活贫穷简朴,食不饱腹。 尽管原主的母亲并不待见她,但也没虐待她,冷漠的将她抚养成人。 但在其18岁那年,李岁泠突然被人带回沈家,知晓了自己是沈氏集团的大小姐,改名为沈岁泠。 沈岁泠这个真千金回来了,沈清月自然也发现自己并非是沈氏的亲生女儿,但她从小被众星捧月,自然不愿意回到那肮脏的贫民窟。 沈母不忍心自己娇生惯养的女儿去那种吃人的环境,想着沈家不缺多养一个人的钱,便将其留了下来。 却不想这一留,便是沈岁泠噩梦的开始。 千金归来(2) 原主自幼生活在贫穷之地,突然踏入上流,身上不免带着自卑,常常怯弱的躲在众人的身后,充当沈清月的背景板。 有了这样一个软弱卑微的姐姐衬托,沈清月毫无疑问的成了最耀眼的明珠。 沈清月永远自信明媚,众人焦点。 而她沈岁泠,如惊弓之鸟低声下气,性情诡异沉默,越发不得人欢喜。 沈氏父母自然也更喜欢讨人爱的沈清月,但沈清月的野心不止于此,她要父母疼爱,更要沈氏只属于她。 于是她开始针对设计沈岁泠,多次扮演小白花的角色,娇娇弱弱,一副忌惮真正大小姐而不敢申冤的模样。 因此沈岁泠便被沈清月的追求者折磨的生不如死,但因性情沉默寡言,并不敢将消息告诉沈父沈母。 这一次,便是沈清月摔下楼梯,陷害原主,从而使她狂热的追求者将她沉河折磨,最终丧生,被一把火焚尸灭迹。 岁泠接收到剧情,感慨的挑起眉,胸口里似乎还沉淀着无法磨灭的怨气。 她抬起手安慰的拍了拍心口,什么都没说。 随手将地上准备的焚尸道具点燃,火苗瞬间窜起,照红了那张温婉的脸庞。 出了仓库,岁泠才意识到原主身上什么都没,没钱更没手机,都在被沉河时弄掉了。 她抿起唇,沉默的唤了一声1087,无人答应。 岁泠:“……” 不想走路…不想走路…并不想走路! 岁泠沉痛的迈起脚步,拖着瘦弱的身体慢吞吞的向沈家走去。 在走了很长一段路后,她的腿突然被一阵荧光包裹,缓解着酸痛。 一道童音傲娇稚嫩的响起:“身为系统,我无法插手小世界的事情,所以不能变出任何物品给你,但是给点帮助还是可以的。” 这道声音很快便消失,无论岁泠怎么唤,都未出现,但腿部的荧光异常温暖,从未减弱半分。 岁泠:“口是心非。” —— 等到了沈家,已经夜幕降临,繁星点点,为黑沉的天空点缀了光芒。 岁泠一进门就看到一副阖家幸福的模样。 沈母正在为沈清月夹菜,眼角边即使有细纹却依旧挡不住妇人的貌美。 沈父沉默的吃着饭,但在无言中也将剥好的虾放在沈母碗中,引得沈清月一阵打趣。 岁泠身上并不整洁,衣服因打湿后未及时处理而显得干皱皱的,营养不良而泛黄的毛发也有些邋遢,若非那张温润雅致的脸,恐怕没人不会认为她就是个流浪汉。 沈父第一时间不是关心岁泠有没有受伤,而是看向她一身乱糟糟的模样,沉声训斥。 “你去干什么了?” 面对沈父的眼神,岁泠丝毫不影响,彬彬有礼的回答:“女儿被人拐走沉河了。” 周围的空间有一瞬间凝固。 沈母原先漠然的眼神变的担忧起来,却在触及岁泠肮脏的衣服时,停止了要去安慰她的动作。 沈父听着少女冷静的话,抬眸与岁泠对视,只一瞬,他的鹰眸便细致的眯了眯。 岁泠的眼神似玉般润泽,安宁而淡漠,却在隐隐透出的暗光中能捕捉到邪气。 很复杂。 这是沈父第一次真正注意到岁泠,他看着她纤细的身影,逐渐放下心中的忧虑,让她赶紧上楼换衣服。 即使眼神看起来不简单又如何,最终都只是一个小丫头——他那懦弱的孩子,翻不起波澜。 岁泠看到了沈母的表情动作神情淡淡,冷漠而平静。 她转身就踏上了楼梯,脊梁挺拔。 感受着温热的水洒落在身上,岁泠愉快的眯起眸。 她喜欢水淌过身体的感觉,柔软而真实。 [滴] [任务派送成功!] 电子蓝屏又闪烁在岁泠面前,只不过这一次多了任务两个字,刺目的红点悬挂在“任务”的右上方。 岁泠:“……” 还有任务?不就是逆袭就好了吗? 卷轴中明明并未说明这一条。 岁泠洗完澡,懒散的靠在床头,这才闲下心来点开任务。 【救赎闻景策。】 岁泠:“……” 我自己都自身难保,还救别人? [小姐姐可以的哦!我会为小姐姐加油的!] 响起的是一道可爱欢快的童音,带着女孩的软糯,1087大概是害怕岁泠听到这个任务很生气,临时让其他系统顶班。 岁泠微垂眼敛,未对这个任务发表态度,而是饶有兴趣的听着系统的介绍,沉思良久,欣然同意。 陪1087坐在空间里1083晃荡着两条白嫩的小腿,她一头金发微卷,如洋娃娃般精致的脸微微皱起。 “这位宿主不是很好说话吗?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你说的那般吓人啊。” 1083越说,语气越发带着不可置信。 “难不成是你不想干活,让我来当你的免费苦力?!” 1087一听就炸了起来,翅膀快速的煽动着,连忙为自己辩解。 “才没有才没有!她…真的好可怕。” 精致的1083看了一眼又怂又急的系统1087,保持沉默。 这统真废。 这是思考良久得出的结论。 [亲爱的小姐姐,这是闻景策的资料噢!] [祝小姐姐任务顺利,天天愉快。] “谢谢。” 岁泠看着面前如同小说般的资料,礼貌的表示感谢。 [不客气小姐姐,还有什么需要我帮你的吗?我会尽全力支持的!] “没有了。”岁泠嗓音温和,带给人春风拂面的感觉,让1083听的有些飘飘然。 1083双眸亮晶晶的看了一眼1087,提着精致的公主裙向主神区走去,步履轻快。 1087:“……”啊啊啊!岁泠宿主你怎么搞性别歧视! 岁泠并不知晓系统1087心中的小九九,仔细翻开着闻景策的资料,纤细白皙的手轻轻敲打着腕骨。 真可怜。 岁泠眸中流露出一丝慈悲,蕴含善之神明的气质重新出现。 她嘴角笑意加深,疯狂的趣味儿在慈悲覆盖的瞳孔下蔓延。 1087本来沉浸在自我委屈中,却透过屏幕看见岁泠满脸的同情,圣洁的辉光似乎萦绕在周身。 任务人生突然有希望了! 1087激动的抬手,为岁泠突然开窍感到前路光芒不已。 千金归来(3) 待岁泠一觉醒来已到中午,她卧在被窝里,眉眼惺忪散漫。 一阵突兀的铃声响起,岁泠抬手按下接通键,嗓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 “嗯?” “你还在睡?!大姐?12点了!你还是我心中那个乖巧的李岁泠吗?” 一道少年声传来,带着浓烈不可置信。 岁泠抬手揉了揉眉心,似乎还在消化少年所说的话。 自原主回到沈家,便再也没有人会喊她李岁泠,想来应是之前认识的朋友。 “明天大学报道,你…来吗?”那边的少年停顿了一下,害怕戳到岁泠的痛楚,问的十分小心翼翼。 “嗯。” 岁泠没多说,淡漠的回应了一声。 原主成绩优异,足够考上a大,但家庭贫困,不足以支撑她上大学,上大一也是因为其在高中所攒的奖学金。 但她记得沈父似乎帮原主付了学费。 “那就好,以后上不起了记得来找你小爷我,我帮你垫付。” 岁泠:“……”她记得原主这位少年朋友也不是很富吧? 岁泠起身洗漱好,顺手拿起桌上的会员卡,准备为自己办置几身衣裳,顺便把原主这遮挡住眼睛的刘海剪掉。 又土又沉郁。 岁泠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抚上那张与她原身的容貌有些相似的脸,谴责原主暴殄天物。 这张卡是沈母为了补偿原主这么多年所受的苦而赠送的。 沈岁泠没好意思用。 但岁泠不会。 她先是让家里司机开去手机店买个新手机,还是挑最新最贵的买,毫不在意这些钱是否花的物有所值。 有了沈清月多次的陷害,沈岁泠现在在上流世家的名声已经烂了,连带着这些奢侈品店的员工都看不起她。 岁泠满脸无所谓,并不在意别人的眼光,挑到欢喜的便买下来,单单只是首饰便花了几十万。 她将首饰放在她刚刚雇佣的保镖手上,嗓音淡淡,如青山泉水叮咚作响。 “记住…要挑个我看的顺眼的人帮我结账。” “嗯。”保镖人高马大,目光凶悍,此时乖乖巧巧的跟在岁泠声后,看起来分外有喜感。 “还跟着我作什么,去结账。” 岁泠看着面前呆愣的保镖,眉心跳了跳。 这人长的大,不会心也大吧?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岁泠看了眼厚重的刘海,将卡递给门口看守的员工,看见是会员卡,他立刻放行。 “前面就是会员专区,祝小姐愉快。” 守卫绅士的鞠了一躬,而后又恢复成冷漠的模样。 岁泠看的这些觉得很有意思,她沉睡多年,没想到现在竟比以前更分三六九等,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帮我做个优雅矜贵的发型,顺便再挑一件古典的裙子,简约点。” “好的,小姐。” 这里的员工认出了岁泠,但还是掐媚的上前嘘寒问暖,唯恐惹恼了这位小姐。 无论她在外面被传的有多么怯懦,不受宠,善妒,但进了这里,她就是大小姐,无可置疑。 岁泠看着造型师一步步剪去多余的头发,随手勾勒出的发丝随性慵懒,眼里不住的欣赏。 果然是顶级造型师,无愧于他们的赞颂。 女为己容,即使岁泠贵为神明,这个道理也是一样。 她看着镜子面前清雅矜华的自己,一双清澈的棕瞳浅淡。 岁泠从来不是那种长的富有攻击性的妖冶女人,同样也不是像沈清月那种又欲又纯的小白花。 她从出生起便带着端庄温润的气息,抬手行举间优雅淡然,因神明的血脉,她身上总拥有那种抚慰人心的美好静谧,似那西方神话中那古典高雅的神。 岁泠花大量时间装扮自己可不是闲的,她抬步,向门口走去。 去看好戏。 按照系统给的剧情,自原主沈岁泠死后,沈清月真正成为了爽文中的大女主。 左手虐渣,右手搞事,顺便还谈了个恋爱,最后继承沈家,事业爱情双收。 而今天下午,沈父将沈清月带去季家举办的宴会,这也正是她爱情所获的发源地。 有人给季家大少爷下药,但被沈清月识破,她机智的反将一军。 不仅找出幕后凶手,也收获了季母的欢心,连一向冷淡的季少爷也对她起了注意。 正当岁泠想欢快的前去看好戏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提示!提示!救赎目标在西南方向,请任务者前去。] 岁泠:“……”她不想去。 1087声音格外跳脱快乐,但落在岁泠耳朵里却很像幸灾乐祸,她选择性屏蔽系统所说的话,自顾自的向前走。 [诶诶诶!方向错了,那边才是西南方向。不是这啊!] 1087以为岁泠不识方向,亲自钻出来为其引路,全然没发现岁泠满脸的不愿意。 毕竟岁泠那天慈悲的模样给1087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岁泠呵呵笑了两声,格外阴森冷漠,执拗的向着商场出口的方向走去。 她睡了几万年,好不容易有这般悠闲的时光,谁都不能打扰她!去看戏! “……” 岁泠看着面前闪着金光的屏障将她与自由隔绝,温婉的笑容逐渐森冷。 [根据岁泠宿主与007大人所签订的契约第一百零七条,永远以任务和救赎之人为第一目标,保障任务进行顺利。] “我怎么不记得有救赎之人这几个字了?” 1087沉默的将卷轴内容呈现给岁泠,还贴心的送上一柄放大镜。 在放大镜的帮助下,岁泠才勉勉强强的看到了一点点模糊的字影,隐约显示着“救赎之人”。 岁泠:“……”你这是诈骗!诈骗! 岁泠突然笑起来,但丝毫不含温度,刚刚买的一枚胸针在指尖翻动。 她眯起眸,笑容明媚,但说出话让1087抱紧了自己的小翅膀。 “别让我抓住你的把柄。” [……]岁泠宿主是真的很凶嘛! 带着满身的冷气,岁泠快步走向西南方向,迫切的想完成任务。 男人矜贵慵懒的靠在墙上,即使膝盖处流淌着鲜血,他的神色依旧不变。 “还敢跑?”面前凶悍的人恶狠狠的向地上吐了一口痰,抬脚便踹向闻景策。 岁泠来时便看见闻景策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下,他喉咙间发出疼痛的闷哼声。 好痛。 岁泠轻轻抚了下膝盖,心里给闻景策点了根蜡。 “住手。” 还不等凶悍的男人再次动手,岁泠便出声打断他,声音冰冷淡漠。 被人打扰,男人不爽的皱起眉,恶狠狠的回头,却在看向岁泠时,眼里闪过惊艳。 “哟,小美人,是来陪哥哥的?” 男人脸上很多伤疤,有些甚至横穿了半张脸,看起来阴森可怖,此时自认帅气的笑起来,分外油腻。 岁泠觉得她需要水洗洗眼睛。 她没看男人,而是将目光转移到地上靠着的闻景策。 千金归来(4) 男人身姿单薄却挺拔,皮肤苍白到有些病态,指尖还染着血,沿着清晰可见的青筋纹路缓缓下落,在地上绽开娇艳的玫瑰。 他缓缓抬头,那双眸死气沉沉,如千年寒潭般冰冷深邃,迷雾重重,蔓延着无望与冷漠。 在与岁泠对视上时,他轻轻颤了颤卷翘而浓密的眼睫,却还是又沉默的低下头。 岁泠:“……”? 这人什么意思啊?我来救他,他还看不起我? [岁泠宿主,快别抱怨了!人家要死了?!] 1087看着地上流淌的血液越来越多,赶紧提醒岁泠先救人。 “死了就死了,关我什么事?”岁泠心里不舒服了,冷眼旁观。 一直跟随着她的保镖正打算前去揍那个凶悍男人一顿。 突然,岁泠面前闪烁起电子屏幕,但不再是蓝屏,而布满了红色警报。 [救赎目标已死亡!系统数据存档销毁,正在重启小世界!] 不过转瞬,岁泠又回到了那隔绝自己的金色屏障边,她保持沉默的抿起唇。 岁泠:“……” 怎么还带倒退重来的? [岁泠宿主的目标就是救赎闻景策,如果无法完成则会狗带重来哦~] 不再是岁泠以为,这次1087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幸灾乐祸。 [如果岁泠宿主到往后的位面时,因冷眼旁观导致救赎之人死亡,则会狗带回到第一位面哦~] 岁泠:“……” 迫不得已,岁泠只得快步跑向西南方向,趁她还在第一位面多弄死他几次! 到达闻景策所在的地方,岁泠直接将那位凶狠的男人推向保镖,速度快的让众人都未反应过来。 “按住他。” 岁泠沉声命令,眉头紧锁,望着男人毫无血色的脸,一把将他拉起背在身上。 [动作轻点!他受伤了!] 岁泠听着1087担心的声音,咬牙切齿的回答:“我都没喊重,他嫌什么痛?这么大个男人就凭原主营养不良的身体我能把他背起来不错了。” 闻景策涣散的意识因疼痛而聚集,他无神的盯着岁泠,鼻息间皆是一种清淡的栀子花香,很好闻。 “别睡觉。” 岁泠开口提醒。 闻景策眼皮有些沉,听见这句话,他勉强睁开眼盯着岁泠,精致的容貌配合着破碎美感,如同降临人间的天使。 “1087,给沈家司机和救护车打电话。” [已经打过了。]1087颇自豪的回答,一副我早就料到的模样,幼稚傲娇。 “……你真棒。” 良久,岁泠才冰冷冷的夸出这句话。 1087:“……”突然感觉被嫌弃嘲讽了怎么办? 岁泠看着闻景策的气息越发的微弱,轻轻眯眸。 “忍一会就好了,救护车马上来了。” 闻景策听见这句话,唇微微动了动,岁泠俯下身来,才勉强听到几个字。 “别去,有(惹)…麻烦”岁泠没听清到底是惹麻烦还是有麻烦,她安慰的拍了拍闻景策的肩膀,唇角上扬。 “没事,我不怕麻烦。” 闻景策深深看了一眼岁泠,眼神里没有感激涕零,只有淡淡的防备。 他看了几秒便垂下头,身体上的疼痛已经快让他麻木。 他没有力气再去说话了,只得全身放松,勉强不让自己晕倒。 岁泠扶着闻景策,感觉他的气息近乎要消失时,王叔便与救护车一同来到。 医院 岁泠坐在长椅上,在闻景策抢救的过程中,面无表情的跟1087聊了一下午。 跟随着一起来的保镖只能看出岁泠冷淡疏离但一直耐心等待的身影,他默默感叹小姐对急救室里的人真好。 岁泠看着手机的时间有过了一个小时,淡着声问1087。 他怎么还不醒? [人家伤那么重,怎么可能好的那么快?] 他除了腿伤就没别的伤口了。 [……]1087听着岁泠不解的声音,咆哮:[他是凡人!失血过多就会导致昏迷死亡。] 就在岁泠还打算反驳1087时,急救室的灯绿了。 “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只是那双腿…” 医生沉默了一阵,向着岁泠轻轻摇了摇头,眼里带着惋惜。 多么帅气的一个小伙子啊,大概率以后要靠轮椅度日了。 岁泠没说话,微低着头,凝视着手指干涸的血迹,她轻轻触上,那里似乎还带着男人血液的温度。 医生以为岁泠沉默是因为伤心过度,叹了一口气,安抚的轻拍她的肩膀,便转身离开。 “我的任务是阻止闻景策黑化,保障他的人身安全是吗?” 岁泠突兀的问了一声1087,神情淡淡。 [是的呢。] 1087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老实的回答了岁泠的问题。 “真好。”岁泠突然绽放的笑容让1087更加疑惑,闻景策断腿的消息似乎让岁泠宿主很高兴。 它抖动翅膀,小脑袋微歪的模样有些可爱。 淡淡的消毒水味弥漫在房间里,床上的人安静的躺着,脸上毫无血色,但并不影响其俊美的容颜。 岁泠盯着那张矜贵妖孽的脸有些出神,她轻叩手腕,狭长的桃花眼放松,即使不笑,也带给人深情而温柔感觉。 谈起家世,闻景策算不上光荣,他的母亲只是风尘里卖艺不卖身的艺女。 但艺女也会心动,在闻父的哄骗与温柔攻势下,她选择放下一切与其私奔。 闻父是当时如日中天的闻氏集团继承人,闻家的人不可能让他娶一个毫无背景的风尘女子。 而闻父更不会为了一个卑微的女人而放弃权势。 所以尚且怀有身孕的闻母就这样被抛弃了。 失身又没工作的闻母迫于无奈只得重新回到那个风尘地带。 因为失去了清白,闻母的价值也很快没落,只能打些露骨的杂工赚小费。 闻景策直有记忆起,便面对的是闻母整日的以泪洗面,小小的他并不懂,只能伸出白嫩嫩的小手安慰她。 后来闻父不知怎么得知了闻景策的身份,便把他接回闻家。 但闻父的目的可不是补偿闻景策,而是要他那颗鲜活的心脏去救他真正的继承人——闻景策同父异母的弟弟。 闻景策从小被人骂杂种,冷漠无情的性格早就在心里根深蒂固,所以并不会随便被闻父的小恩小惠诱惑到,早就对其起了防备。 果不其然,在偶然听到闻父的谈话时,他立刻决定离开。 但这一离开便彻底惹怒了闻父,他下死命令要将闻景策捉回,强制进行手术。 这满身的伤便是闻父的杰作。 千金归来(5) 岁泠回忆完资料,缓缓站起身来,看着面前沉睡的男人。 “怪不得没打心脏。” 空气静谧良久,才听到岁泠浅淡的感慨。 1087:“……”现在是总结这个的时候吗?难道不应该对他贴贴抱抱抚慰他幼小的心灵吗? 岁泠刚出病房,边见王叔拿着厚厚的一沓纸,看见她出来便松了口气。 “小姐,医药费……” “……” 忘了这茬。 岁泠看着那巨额钱数后的一串串零,脚步差点有些踉跄。 稳住,不慌。 “找我父母。” 岁泠淡定的将巨额费用甩给沈父沈母。 原主没钱,她更没钱。 “好的,小姐。”王叔知晓岁泠身上不可能有钱,便不再多说话。 “他醒了记得提醒我。” 岁泠将染上血的衣服换下,挑了一件简单而优雅的款式,纯白的裙子下垂至脚踝,露出一抹白皙。 她微微抬眸,嗓音清润。 “是。” 保镖立在门外,1米9的身高分外威武。 岁泠将带着血的高定礼服放在很显眼的位置,闻景策一醒来便能看见。 她让王叔送她回沈家。 望着天色,已经到了暮晚时分,想来季家那边的药都已经下完了,岁泠无趣的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兴致不高。 待到王叔将车开到岁泠面前上,她才迈步上车,温婉大气,带着沉淀在骨子里的贵族气质。 王叔透过后车镜看着容貌昳丽的岁泠,总觉得这位新回来的大小姐跟以往不一样了。 以前的她,性子胆小,同人说话的声音也弱的让人听不清,明明拥有一双灵动的双眸,却常隐藏在厚重的眼睛与刘海之下。 而如今的小姐,性子自信张扬,但又不跋扈,弯眸浅笑总带着温润冷淡的气质。 特别是看到她抱着一个浑身染血的男人,连他这种活了四五十年的人都有些心惊。 偏偏小姐神情淡漠,满目的血迹经不起她一丝波澜,声音沉稳镇定的安排一切。 岁泠察觉到了王叔的视线,像是看透了他的想法,眼里没什么情绪,毫不避讳的与其对视。 王叔看了两眼便忍不住将视线移开,那双眼睛清澈灵动,灿若繁星,本是单纯无害,却又引人陷入她所编织的温和柔软的梦境,透着邪气。 岁泠撑着脸,散漫的看向窗外,偶尔抬手望一眼手机,敲下几个字发送。 回到沈家,岁泠第一时间就回到房间,反手就将房门反锁。 “1087,你有没有什么来钱快的方法?” 岁泠生无可念靠在电脑椅上,修长的腿搭在桌下的小板凳。 照沈父沈母的对待沈清月的态度,她可不敢保证以后不会被沈家赶出去。 [有哇。]1087的声音格外欢快,[抢银行,盗墓盗博物馆都是来钱很快的方式哦~] 岁泠:“……” 这个提议很“行”,不仅荣获特制银色手镯,包吃还包住。 知道1087的不靠谱,岁泠也没太指望它,她拿起书桌上的水果刀,漫不经心的来回翻动。 1087看着岁泠一副沉思的模样,心里有些凉。 不会吧!岁泠宿主不会真的想采取它的意见吧! 它只是皮一下而已嘛,1087抱紧自己的小翅膀,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忏悔。 [那个……] “嗯?” 岁泠将水果刀插在保姆送上来的苹果上,头微扬,一副耐心听取的模样。 [……]乖乖听我说话的岁泠宿主同样很可怕。 [我可以…可以把下一期彩票的中奖号码告诉你…但…仅此一次!算是新手福利。] 1087揪着翅膀,一脸纠结。 007大人告诫过它不要随便插手位面里的事情,它这样做…应该没有插手吧! “噢?” 岁泠诧异的挑起眉。 她本就没指望1087,但这样看来,它似乎又在脑补些什么。 听着系统报来的数字,岁泠欣然接受,免费得来的钱,不要白不要。 正当岁泠闭目养神时,一道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沈岁泠,开门!” 听着熟悉的妇人声音,岁泠抬眼,散漫的穿好鞋子前去开门。 “母亲。” 岁泠弯起一抹毫无破绽的笑容,狭长的眼眸盈满优雅的光。 沈母看着18年未见的女儿此时这幅彬彬有礼的模样,本来生气的情绪此时不得不压制。 “你怎么花了那么多钱啊?” 沈母尽量心平气和的同岁泠沟通。 即使一口气堵在喉间,但又不能发作,是她让沈岁泠随便花的。 但她也没想到她一个乡下来的孩子花钱竟然这般大手大脚。 “我…不能花吗?”岁泠原先明艳的表情此时染上了沮丧,轻轻颤了羽睫,有些脆弱。 沈母:“也不是不能花,但是你应当节俭一点。” “可…清月妹妹一条裙子就是我十条裙子的价格啊。” 岁泠故意顿了一下,言语间显得更加委屈。 “清月什么时…”候有那么贵的一条裙子? 沈母的话还未说完,像是骤然想起什么,嘴角的笑容一僵。 岁泠依旧低着头,在沈母的眼里一副难受的模样。 可在其看不见的地方她的笑意更加浓。 大抵是第一位面,1087将有关任务的人物资料全部都发给了岁泠。 所以他们就像被剖析般赤裸裸的站在岁泠面前。 在李岁泠还未回到沈家时,沈清月的成人礼,沈父盛邀来宾,为了应沈母的心愿,将他的女儿捧为掌心明珠。 当沈清月身着价值七千万的鱼尾裙站到众人面前时,毫无意外的引起了人群的惊艳与羡慕。 但当时的李岁泠孤身一人,在商店里买两颗糖,一颗给当做生日蛋糕,一颗当做生日礼物,合起来不过一块钱。 “你妹妹那不是因为过生日吗?” 沈母很显然更偏心沈清月。 一个是毫无优点的怯懦孩子,另一个是自信知心的大小姐。 即使有有血缘关系又如何,孰是孰非,一目了然。 沈母很清楚,真正能给她涨脸,带来利益的只有沈清月。 岁泠毫不犹豫的将原主18岁生日是如何过的告诉沈母,顺带还提了许多以往受到的白眼与嘲弄。 从小养尊处优的沈母一辈子没受到过苦,上辈子被父母宠,下辈子被沈父宠。 突然听到这种事情,她一副没料到的模样,带了点岁月痕迹的貌美脸上有些呆愣。 岁泠没说话,沈母也没说话,空气中的沉默粘稠而压抑。 “我…我还有点事。”沈母单纯了一辈子,除了有些娇气好面子,但内心里对待陌生人都十分和善,更不用说是自己的女儿。 她近乎落荒而逃的离开,长期的美好生活让她认为这个世界明媚而温柔。 但这些幻想都如泡沫般被岁泠无情戳破。 晚饭照常是女仆送上来的,没人喊岁泠下楼,她倒也乐得清闲。 千金归来(6) 清晨一早,岁泠就被人拖起来,梳妆打扮。 她眼眸惺忪,还有点不清醒,等呆呆的坐进车里时,她才反应过来今天要大学报道。 沈清月拿着本书坐在岁泠旁边,眼角微弯,清纯脱俗。 她声音娇娇柔柔的,分外给人保护欲。 “姐姐,早上好。” 沈清月嘴角的笑意没停,眼里布满挑衅而轻蔑,与柔弱的嗓音格格不入。 岁泠偏眸看了她一眼,没生气,脸上平淡而冷漠。 “你不该回来的,你不该和我抢的!” 隔着挡板,没人知道车里会发生什么,于是沈清月眼里的疯狂更加浓密。 她死死盯着岁泠,如往常一样警告着岁泠的。 “……” 岁泠抿起唇,眉心微皱,默默解开手机对着沈清月拍了一张照片。 “你很吵。” 岁泠的语气淡然,将大学论坛的界面在沈清月面前晃荡。 沈清月:? 沈清月脸色由疯狂变的呆愣,而后脸色微白。 她辛辛苦苦在学校里维持了一年的娇柔人设,绝不能让人看见她刚才那样疯狂的模样。 沈清月看着岁泠重新将脸转向窗外,手指揪着碎花裙,内心有些悔。 她怎么会想到以前那个任由她欺负的贱人突然拍了她扭曲而疯癫的照片。 若是这种照片传出去,她虽不会伤到根基,但免不了一顿流言蜚语。 越是这般想着,沈清月看向岁泠的眼神便越狠毒 岁泠耳畔终于没了聒噪的声音,心情愉悦的眯了眯眸,如一只高贵而优雅的波斯猫。 到了校门口,岁泠才有兴趣的环顾四周,她沉睡上万年,关于书院的记忆早已模糊不清。 此时看着笔力遒劲的a大几个字,她心里由衷的发出感叹。 真雄伟,不愧是贵校。 沈清月看到了岁泠眼里的敬慕,心里更加不屑,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还想同她抢沈家? 像是想到什么,她很快便离岁泠很远,一副不认识的模样,完全没打算将岁泠是沈家小姐的消息告诉众人。 “清月,你来了?”一位模样平庸的女孩看见沈清月,眼里亮起,赶忙招呼众人去迎接她。 沈清月看着面前女孩的低声下气而又掐媚的模样,内心的虚荣心感到极大的满足。 迈着细碎的步子,柔声同她交谈,众星捧月。 岁泠盯着沈清月完好无损的双腿,默默眨了眨眼。 不是说原主将她推楼底去了吗?一点伤都没,真不敬业。 岁泠在内心的不住的吐槽,只是寥寥几眼,思绪便已飞的九天之外了。 “李岁泠!” 一声跳脱而阳光的少年声响起,岁泠的眼神自然而然的看向了远处的男孩。 “小爷在这等你好久了。” 季兆安语气带着抱怨,踢了一下面前的石头。 岁泠看向面前一头银黄发的少年,搜索着脑海里的记忆,思考着如何应付他。 季兆安很显然已经习惯了岁泠的沉默,也不在意她有没有回答,自顾自的谈起话来。 按照原主的记忆,季兆安与她是高中同学。 因为受不了原主沉郁的性格,秉承着正义少年要感化全世界的原则,季兆安便时常来找原主聊天。 希望能够让她的性格更开放乐观一些。 原主远离过几次季兆安但效果甚微,便渐渐作罢,任由他在自己的耳边叽叽喳喳。 少年的成绩也同这个人一样耀眼,同原主一样是靠实力进的a大。 “李岁泠,你越来越敷衍了,以前你至少还会应两声的。” 季兆安带着幽怨的眼神望向岁泠,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 “我果然还是不够正义,感化不了你。” “嗯。” 岁泠只听见了前一句,为了应对少年,装模作样的答了一声。 但这个“嗯”字很凑巧的对了上了少年的下一句话。 岁泠:“……”就怕空气突然沉默。 季兆安愣了一两秒,随即表情更加悲痛,宛如头顶了一大片乌云。 岁泠: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季兆安看着岁泠继续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伤痛的神情有些维持不住。 “你这个人真是冷淡。” 季兆安甩了甩自己张扬肆意的头发,嘴上虽说的抱怨,但并不介意岁泠的态度,笑容重新变得明媚耀眼。 “我去报道了。” 岁泠到了目的地以后看向少年,声线冷淡。 “嗯嗯,快去吧,我还有点事。” 季兆安可能真的有些急,拿着手机在那里东按按西点点,听见这句话便抬头看了岁泠一眼,随意点了点头。 “小爷我先走了,有事再来找我啊。” 原主主修历史,并没有什么杂七杂八的其他专业,岁泠也不住校,报道完便无所事事。 岁泠十分乐意清闲,在a大的校园里到处闲逛。 因为人际关系不好和性情问题,原主常年泡在图书馆里,并不愿意出来走动。 a大有一颗百年的银杏树,此时尚为春天,如一柄绿色扇子的树叶郁郁葱葱,迎着风摇曳。 岁泠随手捡起地上半凋零的银杏树叶,黄色与绿色交织,构成一副绚丽烂漫的图画。 正当岁泠享受着这来之不易宁静自然的一刻时,一道嘲讽的声音突兀响起。 “土包子就是土包子,连棵树都没看过。” 岁泠淡漠的看了说话的女孩子一眼,随即又将视线转回青葱的树叶上,摆明了一副忽视模样。 “你!” 女孩被忽视了,心里郁气更甚。 她比不过沈清月也就算了,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也敢视她为无物。 女孩上前直接将岁泠手中的银杏树打掉,眼神不善。 岁泠亲眼看着那片绚烂的银杏顺着风落在地上,被人狠狠踩了一脚。 她淡然的眼色渐渐变凉,深邃冰冷的如万年寒潭。 “小姐,请你将它捡起来还给我。” 岁泠一直望着女孩脚下的银杏,嗓音冷漠但依旧彬彬有礼。 “嗤。” 女孩藐视着岁泠,脚下又狠狠发力,地上印出些许叶汁。 岁泠沉默的站了一会,指腹磨挲着指骨,扫视女孩后就转身离开。 女孩以为岁泠怕了,嘴角笑意更甚,不愿放过她,跟着岁泠一起走。 她不敢欺负沈清月,但不会不敢欺负沈岁泠。 她也有背景家世,只比沈氏差一点,沈家不可能会为了这样一个女儿就和自己家作对的。 女孩眼神狠毒,步伐不停的跟着逐渐跑起来的岁泠。 她要在沈岁泠这里将沈清月给她受的气都找回来! 千金归来(7) 岁泠跑了一段距离后就慢慢停了下来,步伐缓慢而优雅。 她站在一条狭小的巷子口中,清贵的转身,四周的建筑与树木遮住了阳光,她匿于黑暗里,神色模糊不清。 这是1087为她找到的监控死角,揍人正合适。 岁泠默默后退,手指抚上腕骨,轻轻敲打了一下,笑意温和的看着越走越近的女孩。 还未等女孩发声,岁泠便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几乎是瞬间,剧烈的疼痛就顺着胳膊蔓延至全身。 她疼的想要喊出来,却被岁泠用她的衣服堵住嘴。 她抬头看着逆光而站的少女,眼里布满了恐惧。 岁泠不在是那份和气礼貌的模样,眼神冷漠,面无表情,无端有些凶悍。 “我不是好人,别惹我。” 冰冷不含情绪的声线响在女孩耳边,因为恐惧和疼痛,她连忙点头。 “是沈清月让你来的?” 岁泠凝望着倒地的女孩,缓缓的蹲下来,胸口的银色别针折射出寒光。 女孩眼神犹豫一瞬,然后连忙点头。 岁泠不知从哪掏出来一把刀,泛着寒气的刀刃抵在女孩颈边。 “说实话。” 女孩看着岁泠眼里的冰冷,知道她如果说错一句话,岁泠的刀就会毫不犹豫的刺进自己的身体。 “我看不惯沈清月,就想来欺负她的姐姐。” 岁泠手里的刀在指尖反转了一下,吓得女孩往后一躲。 不知是那句话愉悦到了岁泠,她眼眸弯起,身上的寒凉也消散了些。 “你…看不惯沈清月?” 女孩没看懂岁泠笑什么,眉毛因纠结皱成一坨。 岁泠半响没听见女孩的回答,有些不耐,收起的刀刃又重新挨上了女孩的脖子。 “对!我是看不惯她!” 被寒凉吓得一哆嗦,女孩视死如归的喊出来。 “太好了。”岁泠嘀咕一声,声音很轻,女孩没听见。 在被岁泠扶起来以后,女孩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自己被这个刚刚用刀指着自己的少女温柔对待了。 “有点疼,你忍一下。” 岁泠嗓音不再冰冷,又恢复成温润而淡雅的声线。 岁泠趁女孩愣神期间,抓着她脱臼的手腕狠狠一扭,错位的骨头复原了。 女孩痛的嗷一声要叫出来,还未发声,便再一次被岁泠捂住,动作依旧粗暴。 秉承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岁泠现在看这个女孩格外顺眼。 “我与沈清月关系不好。” 女孩被岁泠提着站起来时,就听见这一句。 “沈清月说你们姐妹俩关系很好。” 女孩“呵呵”笑了两声,拍了拍染满灰尘的衣裳。 “要是关系好,现在我是她姐姐的消息就会人尽皆知。” 岁泠依稀记得面前这位小姐也是家境不凡,所以才能受到沈父的邀请,知晓她沈家小姐的身份。 女孩拧眉,仔细回想了一会。 沈清月确实只说过自己同姐姐的关系很亲密,但从来没有说过岁泠是她的姐姐。 是她先入为主了。 “连这个都是假的,沈清月还有什么是真的?”女孩又恢复成那个藐视一切,眼含嘲讽的模样。 她顿了一下,随机有些不自然的对着岁泠说了一声“对不起”。 她看不惯沈清月,厌恶且想要折磨毁掉沈清月身边的一切,但不会平白无故伤害其他人。 岁泠有些意外的挑眉,嘴角笑意弥漫,蛊惑人心。 “关于针对沈清月的事情,我都很乐意奉陪。” 岁泠看到了手机的消息,向着女孩摆手,独留下一句话。 【小姐,他醒了。】 保镖发来消息,岁泠回了个嗯便按灭手机。 她屏蔽掉1087在脑海里不停催促的声音,慢慢悠悠的走出校门,叫了车。 —— 医院 闻景策被人搀扶着靠在床头,目光冷漠涣散,透着股死气。 双腿因打了麻药,没有任何知觉,他盯着那双修长的腿,眼神晦暗不明。 “小姐好。” 随着保镖的恭迎声,门被推开。 闻景策的眼神有了焦距,但还是面无表情,气质冷淡散漫。 岁泠进门就看见这一幕,轻轻舔了下唇,视线落到椅子上的衣服。 是她刚开始见到闻景策时穿的那一件。 古朴典雅的衣着染满血,血迹已经干了,泛着棕褐色。 她抬手捞起衣服,满不在乎的将衣服丢给身后的保镖。 “丢了。” “是。” 保镖拿着衣服出门,房间里只剩下岁泠和闻景策。 两人谁都没说话,岁泠靠在椅子上,身姿慵懒。 “我救了你,不打算报答我?” 岁泠率先打破寂静,眼眸含笑的望着闻景策,狭长的桃花眼深邃而温柔。 闻景策没说话,唇抿成一条直线,没什么血气。 岁泠没听到回答,眉毛轻挑。 这人不会知恩不报吧? 她现在穷的要死,1087发的彩票钱都给他治腿了,结果这人一点表示都没? “你的住院费这么贵,不给我当牛……不报答我是不是说不过去?” 岁泠话说道一半,就不得不在1087的尖叫声改口。 她辛辛苦苦救他养他,让他给自己当牛做马有什么不可以的。 “……”闻景策手指蜷缩,声音因长时间未开口有些沙哑。 “我不值得你救。” “我什么都没有。” 岁泠正郁闷着自己的钱没花在自己身上,内心止不住的吐槽。 你看,他自己都说不让我救。 1087:“……” [他不让你救你不就不救吗?!你是任务者!你到这来不就是干这个的吗?!] 岁泠反驳:伱家007难道不是只让我逆袭吗?你这是诈骗。 [……]能不能不要再提诈骗了?!007大人这样做叫策略!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你要救他爱他呵护他。] 1087在系统空间里撒泼打滚,稚嫩的童音里满满的无理取闹。 “……” 岁泠面无表情的屏蔽掉1087,将视线重新落到闻景策身上。 “算了,你活着就好。” 有1087在,岁泠只能打消掉让闻景策给她当牛做马的念头。 眸色淡淡的向后一靠,语气随意,但说出的话让闻景策身形微僵。 “你从我这里得不到任何东西。” 闻景策重复了一遍自己没有利用价值,苍白俊美的脸上带着疏离。 “我不是说了吗?你活着就好。” 岁泠的手机响了一声,她拿起来看了眼,敲几个字过去就按灭放在一边。 听见这句,岁泠神情无所谓,嘴角微翘答了声。 岁泠也确实无所谓,救他是为了完成任务,没有别的。 千金归来(8) “想报仇吗?” 闻景策听完岁泠的话就陷入了沉默,冰冷冷的模样也不知道信没信。 突兀的听到岁泠的话,他愣了一瞬。 报仇吗? 他拿什么去报仇? 岁泠料到她不会得到答案,拿起一旁保镖送来的文件,递给闻景策。 “想好了就签字,有事找王轶。” 王轶是岁泠找来的保镖头子,这些天一直在闻景策门外守着。 岁泠迈着缓慢的步伐准备离开。 闻景策:“你现在就要走了吗?” 岁泠一脸不解的看着闻景策。 她很忙诶,不现在走,什么时候走? 1087再一次在系统空间里痛心疾首:[他现在是病人,难道不应该给他爱的陪伴吗?] 岁泠抿唇。 她的任务不是保护闻景策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关心他的感受? 1087一副悲痛的模样:[他现在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要是心情抑郁自杀了,我们又得倒带重来。] 岁泠:“……” 说的真好,没有理由可以反驳。 岁泠迈出的步子又重新收回去,表情严肃的将闻景策拉下让他躺在床上。 岁泠给闻景策捻好被子,哄小孩似的拍拍他,神情认真说道:“睡觉。” 好的睡眠促进心情愉悦。 闻景策:“……”大中午的,而且他刚醒,睡什么觉? 岁泠坐在床边,也没闲着,声音清越的念着童话故事。 少女的音质很好听,温润浅淡,分外给安心。 岁泠一个故事快要念完,却发现闻景策还是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自己。 她神情一变,面无表情的篡改结局。 “最后,大灰狼杀了猎人,吞食了小红帽的一家。” 闻景策:? 他怎么记得故事的结局不是这个? 岁泠见闻景策没睡着,以为自己讲故事的水平不行,成就感没被满足,声音自然变的有点凶:“快睡觉。” “……” 闻景策无奈的闭上眼睛,真不是他不给面子,他已经昏睡一天半了,属实睡不着。 岁泠看着闻景策乖巧的模样,满意的点点头,靠在椅子上按了会儿手机,没发出声音。 过了良久,岁泠都未见闻景策睁开眼睛。 她缓慢的站起身来,凑近闻景策,像是在确认他是否睡着了。 平缓的呼吸让岁泠弯起眸,拿着手机就走出房门。 [你陪伴人的方法就是让他睡着然后偷溜是吗?] 有什么问题吗?我没当他面走已经很不错了。 [……]岁泠宿主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好了!以后肯定会做到更好的! 1087忍住咆哮,默默给自己安慰打气,他是个有礼貌的系统,不跟他人争吵。 在岁泠走后,原本闭着眼的男人慢慢的睁开眼睛。 闻景策蜷缩起手,鼻息间似乎存留着一股淡淡的栀子花味——是她身上的香味。 他拿起岁泠放在一旁的文件,翻阅起来。 是电子科技的核心技术转让书,还有一系列的员工面试文件。 闻景策翻看了几遍,有关要投资付钱的地方岁泠全都没写,但是最核心最赚钱的技术权却要转让给他? 闻景策不解的蹙眉。 这是要为他创办公司? 闻景策细细摩挲着文件的纸张,没动笔签字。 他儿时在母亲身边,即使不曾去学校,但他常能读到许多书,大多都是母亲给他买的科普绘本。 后来长大了些,闻景策便自己去图书馆借。 他什么书都看,偶尔的一些根本看不懂,但并不妨碍他将其读完。 看不懂那就记住内容以后再看下一本。 知识间的牵连能让他在读完一本后理解明白他以往很多不懂的地方。 闻景策从小就在电子技术上有着颇高的天赋理解,但他从来没同任何人说过。 笔在男人白皙修长的指尖旋转,最后停留在文件的标题上“电子核心技术转让书”。 这是巧合还是有意,闻景策不知道。 他垂下眸,神色晦暗不明,腿部也因麻药失效开始泛起剧烈的疼痛。 到底是什么值得她这样做? 闻景策安静的坐了很久都没签字,最后沉默的将文件放回枕头下。 a大对于学生来说管的很松,只要没课就随便。 岁泠也懒得再去校园了,起身返回沈家。 沈家白天长期没人,沈父沈母在公司,沈清月在学校。 岁泠很乐意一个人呆着,她返回自己的房间,打开电脑,密密麻麻的代码看的1087眼花缭乱。 [你不是沉睡上万年吗?怎么懂这些东西?] 天才学东西都是很快的。 岁泠木着脸回答,白皙修长的手指敲着键盘,动作熟练的完全不像是新手。 [……]你看我信吗? 1087也没继续问,岁泠宿主不想说,它问再多也没用。 -叮 岁泠瞥了一眼手机发来的消息,轻轻敲打着桌面。 【l小姐,我对您的提议十分感兴趣,不知可否有幸见面一谈?】 【可以,明天下午一点。】 岁泠按了个发送,眼里浮现起笑意。 她要有钱了! 1087瞅了一眼岁泠对那个人的备注——赚钱工具top0。 很好。 很简单粗暴。 就在岁泠敲完最后一个字母的时候,一阵礼貌的敲门声响起。 岁泠打开房门,木着脸看向门外笑的一脸儒雅的男人。 “小姐,老爷邀你去公司谈谈。” 岁泠见过这人,他常年跟在沈父身边,手段了得。 沈父几乎将大大小小的事物都交给他,可见对他的信任。 “走吧。” 岁泠双手插兜,神色没变,气质出尘自若。 到了公司,岁泠淡漠疏离的抬眸看着高耸入云的建筑,微微敲了敲腕骨。 好高啊!好高啊! 不会倒吗? [现在的技术很发达的。] 1087坐在空间里咬着瓜子,一脸兴奋的将建筑知识科普给岁泠。 岁泠慢吞吞的走在男人身后,听着1087的科普,下决心等回去以后,她也要将自己的宫殿建这么高。 沈父正坐在落地窗面前,窗外视野开阔,可以俯览整个江城。 “父亲。” 岁泠礼貌的喊了一声。 “来了啊。” 沈父沉默着没动,良久才回答岁泠,向她招手,示意岁泠过来。 岁泠状似乖巧的走过去,还顺带捞了一把椅子,坐到沈父身边。 “呵,你倒是随意。” 沈父看着岁泠自来熟的模样,笑了一声,分辨不出真心。 “你知道你救的是什么人吗?” “知道,闻家的人。” 岁泠嗓音随便,慢吞吞的一副没上心模样。 “知道你还救!” 沈父声音陡然变冷,一双鹰眸很犀利严肃。 千金归来(9) “但父亲帮我垫付钱了不是吗?”岁泠眼里含笑,纤细修长的腿交叠在一起,优雅矜贵。 沈父没说话,就用那双莫名凶悍的眼望着岁泠,似是恐吓。 沈父常年混迹商场,身上或多或少带着些许威压,严肃冷峻的模样叫人害怕。 “父亲,这双眼睛真好看。” 岁泠仍是一副温润的模样,夸奖的话张嘴就来,也不在意那是不是事实。 “……” “你不是她。” 沈父说这话时很笃定,目不转睛的看着岁泠。 “我是她,但不是你眼中的她。” 岁泠抚平身上的皱褶,语气平淡。 她一开始就没想过装,被看出来很正常。 沈父站起身,抓住岁泠的手臂将衣袖挽起来,一道从横穿手臂的伤疤触目惊心。 那是原主儿时干活,被木桶上的一根钉子划到的,当时的伤口深可见骨。 没有人会连容貌伤疤都一样。 沈父皱起眉,心里的肯定有些摇晃。 可这般优雅大气的女子根本不像那个刚来沈家的小姑娘。 是她在装吗?她的目的是什么? 沈父扫视着面前的少女,令人不寒而栗的寒意自背后蔓延至全身,冷得人心慌。 “以后没课,你就和清月一起来公司实习。” “不要。” 岁泠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她懒,来这又不是给沈父干苦力的。 [岁泠宿主,你还记得我们的任务是什么吗?] 人美心善的1087这次假面微笑的跳出来,欢悦的声音里却带着些无可奈何。 逆袭,保护菜鸟。 [……]菜鸟,这是什么称呼,闻景策知道你这么喊他吗? [既然要逆袭,那我们肯定要去沈氏从沈清月手中夺回一切啊。] 沈氏她想要就给她,我不在意。 岁泠满脸的不在乎,语气随意的回答1087。 [。我在意啊!!!] 1087沉默两声,无法再忍耐的吼出来,再一次痛心。 “……” 岁泠抿起艳色的唇,因为1087的压迫,极不情愿的对沈父说:“来可以,一周我只会到公司一次。” 沈父:“……”说的好像我求你来一样。 沈父同意的点点头,他倒要看看,这个小姑娘有什么资本可以傲? 沈父一生冷血惯了,除了商场就是沈母,对待自己的孩子也只是当成沈氏继承人培养,并没有将自己代入父亲的角色。 既然他欣赏这另一位女儿,不妨再花些精力培养。 沈氏不需要矫揉造作,弱懦无能的大小姐,无论有无血液关系。 沈父很乐意见到他的两位女儿相争,既可以给公司带来收益,也可以挑选出最适合沈氏总裁的人,两全其美。 待到岁泠离开,一直在外面等候的许离推了下金边眼镜走进来。 “老爷,沈大小姐救的那个人还继续给他治疗吗?” 沈父看了眼,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心腹,揉了揉眉心。 “先付着钱,闻家那小子,说不定能在关键时刻给闻家狠狠一击。” “是” 岁泠回到家倒头就睡,满满的咸鱼之气。 1087发现她的宿主别的事不爱干,但凭睡觉她能睡一天一夜。 作为从不休息的亢奋系统1087表示,睡觉真的很幸福吗?难道不是在浪费时间吗? 岁泠在a大上午有课,迫不得已只能再次跟沈清月一起乘车去学校。 可能是因为上一次岁泠的反常操作,沈清月表现的格外安静。 岁泠很满意现在的状态,果然有些人就是要敲打才能正常。 a大的历史系老师讲课风趣幽默,还能带些大多人不知晓的野史。 岁泠听着也不嫌枯燥,认认真真的拿着笔,看似在记笔记,实际上笔记本一个字也没,全然当故事听完。 有时听到些许有趣还会严肃地同1087探讨。 1087看着岁泠冷淡疏离的模样,感叹:人不可貌相。 岁泠上完历史就慢吞吞的赶往地理系。 本以为又可以当成故事听完这节课,但地理教授古板严苛,说话一板一眼,在他的课上可谓坐立难安。 有了先前历史课的对比,岁泠保持沉默的坐在最后一排,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她可以换专业吗? 岁泠面无表情的在心里向1087吐槽。 [不可以呢。] 为什么? [我们的任务是逆袭成为商界天花板,而不是学神哦亲亲。] [要是岁泠宿主想要换成金融专业,1087会很乐意见到的!] 岁泠看着面前还有世界各地的图片可以看的地理,一脸严肃的拒绝了1087。 我觉得现在挺好的。 终于熬到了下课,岁泠几乎是起身就走。 她要逃离课堂! 下午没课,岁泠现在就可以出校门,她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11点多。 去吃饭。 岁泠捧着一杯奶茶淡漠的站在路边,出色的容貌离尘温润的气质,引的人频频回头。 “我艹!那边的小姐姐好美!” “清冷美人捧着奶茶喝的模样好绝!反差萌啊!” 岁泠注意到有人不停的望向她,刻意的站得笔直,身姿挺拔。 他们为什么都看我? [看猴。] “……” 拒绝与1087说话。 有a大的学生发现岁泠有些眼熟,好像是他们学校,悄咪咪拍了一张岁泠的照片发到大学论坛。 【震惊!沈清月校花之位岌岌可危,清冷少女捧奶茶之景简直萌化老夫的心了!】 标题虽然土了点,但是提到能与沈清月相媲美的美人,不少人都对此十分的感兴趣。 岁泠的图片很快在a大火起来,但此时的当事人对此并不知晓。 岁泠看见自己叫的车来了,赶紧钻进车里,然后放松的靠躺起来,完全没有刚才挺拔身姿的模样。 果然还是咸鱼更适合我。 [岁泠宿主要积极向上哦!我们的人生目标,逆袭!逆袭!逆袭!成为世界的天花板!] 1087口号喊的十分乐观,整齐划一,连它自己都被感动了,抖着翅膀飞的很快乐。 “……” 你开心就好。 岁泠抵达约定地点,时间还在57分,她眨了眨眼,默默的等到59时才踏进咖啡店。 等到岁泠坐下来,面对她的男人抬腕看了一下表,指针刚好指向1点。 “很准时,沈小姐。” “谢谢。” 岁泠弯眸,笑容温柔却疏离,但温和的气质很给人亲近感。 “我们对沈小姐的手中的网站很感兴趣,希望您能考虑。” 男人推了下金边眼镜,态度恭敬有礼。 “你们季氏集团跟闻家很不对付,是吗?” 岁泠将糖块放入咖啡中,细细的搅拌,没回答男人的话,反而突兀的问了一句。 男人愣了一瞬,随即很快反应过来,温和的说道:“是的。” 季家世代与闻氏不对付,这是商界人尽皆知的,男人也就没藏着掖着的必要了。 “那就行了。” 岁泠听到这句话很爽快的就签了字,也不谈什么价格。 “有了沈小姐的帮助,季家不会让您失望的。” 男人像是知道了些什么,习惯性的扶了下眼镜,说出来的话让岁泠很满意。 “期望。” 千金归来(10) 岁泠谈完便慢悠悠的晃到闻景策所在的医院。 男人穿着病服,正拿着一本书坐在床上,苍白俊美脸上没什么表情,筋路分明的手抚上纸页,轻轻敲打,动作优雅而斯文。 闻景策听到熟悉的一声小姐,抬头,对上了那双温润淡漠的眸。 “看我干什么,看书。” 岁泠照旧搬个椅子坐在床边,眼神扫过闻景策手中的书,唇角微弯。 闻景策看着面前的少女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有些不自在,他将手指握紧而后又松开。 “你来干什么?” 心中摇摆不定,闻景策抿唇,问道。 “我付的钱,没事不能来吗?” 岁泠大概嫌坐的笔直不舒服,见没有外人就又散漫的靠在椅子上,眉毛一挑,语气理所当然。 “……” 闻景策确实没理由询问岁泠的目的,在她明晃晃的注视下,他也没心情继续读书。 将书折好放在床头,像是想到什么,他拿出枕头底下的合同。 “你是在包养我吗?” 闻景策突然靠近岁泠,脸上此时带着笑意,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斜照在他的身上,眉眼清绝更显雅致。 岁泠在1087的尖叫声中才勉强压制住了狠狠推开闻景策的动作。 眼眸极其缓慢的眨了眨,沉默的将板凳向后推移了半米。 他也没伤的脑子啊,怎么坏了呢? 闻景策没料到岁泠的动作,有些呆愣。 她…不是看上自己这张脸? 岁泠一脸严肃的起身,逆光而站,遮住了大半的阳光立在闻景策面前,莫名有些压迫感。 “快签。” 语气微冷,似乎有些生气。 闻景策拿着笔,无意识的将名字签下,签完才蹙起眉。 他为什么要听她的? 岁泠拿起签完字的合同就往外走,脚步不似之前那般慢吞吞的,走的飞快,活像后面有鬼追一样。 城里人真可怕,动不动就提包养,太饥渴了! 我都需要有人包养,哪来的钱包养他? 岁泠面无表情的跟1087吐槽。 1087颓废的缩在系统空间里,不想搭理岁泠。 岁泠神游一路,走出医院时才意识到什么,又默默返回。 “王轶。” 站在门口的保镖头子听见自己的名字,扭头就看见岁泠,连忙走过来。 “我们出来谈一下。” 岁泠很快将闻景策的举动弃之脑后,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也想被人包养! 听着岁泠内心话1087:“……” 她就完全没有意识到包养是个贬义词吗?! “事成,股份分你两成。” 岁泠纤细的手指搭在文件上,淡漠出尘的看向王轶。 “小姐不会觉得亏了吗?” 王轶虽不经常接触这些东西,但也懂得若是将这公司创办起来,手握两成股份足以让自己成为有头有脸的人物。 “不亏,考虑好了吗?” 岁泠没多说,半撑着脸,神色冷淡,面对除任务之外的人时少了份耐性,嗓音有些不耐烦。 王轶很确信他再犹豫片刻,岁泠就会起身就走,连忙答应。 没有人不会喜欢事半功倍的事情。 得到了结果,岁泠微舔唇,神情放松,眼尾都染上了些许愉悦。 王轶又重新回到闻景策的房门外,心里更加坚信自己当初跟在岁泠的决定是正确的。 岁泠想创办一家公司,但她和闻景策都不适合露面。 于是她将主意打在了她身边的保镖上。 不要王轶投资任何钱财,只是让他在关键时刻出面应对外界的事情,假装自己是公司的老板就行。 —— 岁泠解决掉有关创办公司的事情后就一直颓靡不振,懒懒散散的过着生活。 学校→家→学校→家,连着几天的咸鱼生活让积极打工的1087根本看不下去。 [你有想过我们来这的目的吗?] 岁泠坐在电脑前,神情淡淡慵懒,但手下的动作却没停,白皙修长的手快的似晃过虚影。 逆袭。 岁泠照常回复1087的每日一问。 [你知道你还不去?!] 尖锐的童声在系统空间里不停的回荡,1087的翅膀抖动的飞快,身上光芒万丈,看起来非常暴躁。 我不是正在做吗? [你都连躺几天了!不想看见闻景策的话,也应该要去给沈清月使绊子啊!] 岁泠清澈的瞳眸倒映着密密麻麻的代码,木着脸敷衍1087。 我这么善良的人,怎么能够给娇娇弱弱的小白花使绊子呢? [……]你善良个鬼! 1087知道自己劝不动,也跟着摆烂起来,get到了岁泠的同款姿势后,它舒适的眯起眼。 [这个靠躺的坐姿真的很舒服诶!] “……” 小东西变脸还挺快。 岁泠耐着性子敲完代码就拿着手机出门。 今天已经周日了,岁泠答应过沈父一周去一次公司,迫不得已的只能动身。 王叔不在,岁泠只能自己一个人搭车去沈氏集团。 抵达沈氏,岁泠优雅从容的踏入大门,却被前台拦住。 上次有许离带路,岁泠能畅通无阻的到达顶楼,可这次她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被拦了也正常。 岁泠站在站台前,默默的等待传报,身影挺拔疏离。 -滴 特制的总裁电梯亮起灯,出来的却不是沈父。 岁泠没抬头,扒拉着手机,忽然觉得自己被人盯上了,一抬头,便看见刚刚踏出总裁电梯的沈清月。 她一袭修身白裙,姿态看起来娇柔无比,但昂首的模样很骄傲,看向岁泠的眼神暗含轻蔑。 这小东西怎么拽成这样,谁给她的优越感? 岁泠面无表情的瞅着沈清月,眸中平淡无波,宛如浩瀚的大海,永远的风平浪静。 在沈清月刚下来一会儿,就有不少人讨好的凑上去。 “大小姐这次做的方案简直是太棒了,完全挑不出毛病。” “大小姐不仅人长得美,还满身才华,真叫我们自愧不如。” “就是,大小姐简直就是天上来的仙女。” 沈清月到底只是一个18岁的小孩,从小生活在手掌心里,性子傲又爱听好话。 所有人都知道沈清月这个特点,紧紧跟着沈清月,比起日复一日的辛勤工作,他们更愿意去讨好一个小姑娘。 岁泠站在那里看了许久,手指搭着腕骨,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敲打。 倏而,她嘴角勾起一抹温和而美好的微笑,眼眸弯起,很能抚慰人心。 [!!!] 开始了!开始了!开始搞事情了! 窝在空间里1087看着岁泠这温润的笑容,心里激动起来。 在历经岁泠教训了两个人以后,聪明的1087明白了一个道理:岁泠宿主的笑容越善越艳,刀捅的越狠。 想它当成眼瞎,以为这幅温柔善良模样是她真正的性格。 #眼瞎的黑历史不堪回首# #为沈清月小姐点一柱蜡# 千金归来(11) 1087想象中岁泠前去打脸装逼的情景并没有出现,它有些沮丧的又躺回空间。 岁泠半靠着前台,手撑着脸,眼里笑意弥漫浓郁,明明清澈的瞳眸此时却带着淡淡邪气,目不转睛的盯着沈清月。 沈清月被岁泠的眼神看的不太舒服,她尝试瞪回去,但一旦触及到岁泠的目光,她便控制不住躲闪。 那种极具穿透性的眼神仿佛能一看透她的内心,所有污秽腐朽的思想都将因此暴露在阳光下。 沈清月压下内心的怪异,也不打算带岁泠进来,扭头就走,迈着高贵的步子走进公司深处。 “大小姐。” 此时电梯再次亮起,自从沈清月走后就没抬头的岁泠耷拉着脸,没在意。 一道含着笑的声音响起,岁泠这才注意到自己面前站了位人。 许离的无论何时都保持着那副商业笑容,向着岁泠打招呼。 “中午好。” 岁泠总觉得许离刻意强调中午是在揶揄自己,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他,挪着步伐离他远些。 有了许离的迎接,前台小姐自然不敢再拦,连忙欢迎岁泠的到来。 许离看着岁泠逐渐远去的身影,眼里兴趣盎然。 那位性情高傲自大的沈清月小姐在接到老爷通知后的第一天就来到公司,一副勤勤恳恳的态度。 这位倒好,闲了一个星期,不拖到最后一刻誓不罢休,她就完全不怕公司最后落不到自己头上? “以后不能拦她哦。” 许离偏头看向前台,保持着一副和善的微笑,态度端正。 “是…是。” 许离现今27岁,五官英俊,长的一副对谁都温柔的模样,嘴角勾起的样子惹的前台小姐一阵脸红,略微害羞的回答。 岁泠已经连按几次电梯开门键了,但许离依旧没来,表情微冷,眉心颇有些不耐烦,眼神冷漠的看着许离沾花黏草的模样。 抬手。 按了关门。 电梯门刚好在许离来到时关闭,电梯上升。 许离:“……” 岁泠直接来到沈父的办公室,彼时沈母坐在沈父身边,笑的宛如一个孩子,尚存余韵的眉眼单纯。 沈父很显然也被沈母的笑容熏陶到,常年坚毅的脸带着不自知的温柔。 “岁泠来了?” 沈母看见岁泠,嘴角的笑容收了些,向招手,示意她过来。 沈母打心眼里不喜欢这个孩子,从前她阴郁沉闷,如今变了性子,看人的目光却更加恐怖。 但她好歹还是自己的孩子,沈母不至于爱都不爱,只是爱里带着怜悯。 就像高高在上的人向地下俯跪的人施舍的扔了一个馒头。 察觉到沈母同情的目光,岁泠面上不动如山,内心却开始向1087质疑。 我看起来很可怜? 没看到岁泠手撕沈清月的精彩场景,丧里丧气的1087在空间播放着狗血宫廷剧,在剧中寻求安慰。 他沉迷于女主收拾白莲花的剧情,并没有听清岁泠的话,敷衍的回答。 “对对对,最可怜了,快去帮助他!” 岁泠:“……” 【陛下!陛下!臣妾真的是被冤枉的啊!】 岁泠抽搐了一下嘴角,听着从空间里传出的声音,沉默的屏蔽掉了1087。 沈父看见岁泠的来到,意外的挑眉,他抬手宠溺的拍了拍沈母的头,让她先去休息室等待。 待沈母走后,沈父又恢复成那副不近人情的模样,问道:“给你的任务看了吗?” “看了。” “有什么想法?” “不够吸引人。” 沈父看着面前又坐下来的岁泠,听到这句话,表情由不关心变得略微严肃。 “这个技术可是现在最火爆的,你说不够吸引人?” “福利好但内容繁琐,而且用户使用起来流畅感不够。” “现今这门技术火爆全国,不少人都看上并研发了有关软件,但真正能获得利益的只有几个。” 岁泠说话时平铺直叙,不卡顿不怯弱,嗓音如天山泉水,冷淡中染着温和,自信大方。 “我们需要的是给顾客一个绝对完美的使用体验,使老顾客不流失,新顾客很满意。” “只有使用人数庞大的软件才能带来丰厚的利益,否则就是亏本买卖。” “而我,从来不做亏本买卖。” 沈父看着面前平淡的讲叙着当前局势的岁泠,心中微诧异拿起面前的文件,将它递给岁泠。 “方案做好。” 岁泠默默收起文件,翻开看了一眼,然后关上拿在手中。 下周日再交。 岁泠木着一张脸,再次打算拖延到最后一刻。 “让许离带你去逛逛公司,以后常来。” 沈父再开口时便是让岁泠离开办公室,眼神又回到了他身前的电脑。 待到岁泠离开,沈父便看向了桌上的一份文件——那是沈清月提交上来的方案。 沈父给了姐妹俩相同的任务。 沈清月每日都抽闲来到公司学习,很勤劳优秀,这让沈父很欣赏。 倒是沈岁泠,整日待在家中,不出门,即使很闲都不愿意来公司。 对此,沈父曾一度以为沈岁泠不会来。 也就是这一次岁泠的到来,让沈父打破了内心天平向沈清月的倾斜。 不可否认,身为经济学和电子与计算机工程双系优等生的沈清月所做的方案很完美。 但听到岁泠对局势的分析,沈父觉得他自己或许也应该将眼光放的长远些了。 “这位是沈家大小姐——沈岁泠。” 众员工听到许离的介绍,有些摸不着头脑。 许家大小姐不是沈清月吗?怎么来了个沈岁泠? “沈二小姐。” 许离看着从自己面前走过的趾高气昂的身影,语气善意温和的打招呼。 二小姐。 一字之差,却是天壤之别。 沈清月面上的笑容还是娇软可人,可内心却发了疯,气的一口银牙都快咬碎。 称号从大小姐变成陌生疏离的沈小姐再到如今更气人的沈二小姐! 许离就是要跟自己作对是吗?! 沈清月从第一眼看见许离就不喜欢他。 公司里的所有人都在捧着她,许离却一直忽视她。 他对待谁都温柔,面对沈清月时也一样。 但沈清月能从他的温柔中感受到疏离冷漠。 面对一些举动工作上的错误,许离也会当着全部人的面毫不留情的指出来,弄的沈清月几次下不来台面。 一个他爸的破助手,有什么资格不捧着她?还敢一而再再而三的让自己难堪? 像是看透了沈清月柔和目光中的厌恨,岁泠漠不关心的表情松动,嘴角隐隐上扬。 千金归来(12) “大家好。” 岁泠很自然的换上笑容,微抬起手,她的骨骼很漂亮,抬手间露出一抹白皙的手腕,身姿欣长典雅。 “好…大小姐好!”众人被岁泠漂亮的模样惊艳到了,静默了半响,才反应过来打招呼。 岁泠拥有沈家大小姐的身份,而且模样优雅温润,很引人亲近,很快便与众人打成一片。 她态度良善柔和,偶尔还能温声纠正一些工作的问题,与骄傲不可一世的沈清月形成鲜明对比。 很快,沈清月便感受到了落差感。 她不动声色地揪紧碎花裙,心里有些怨气。 凭什么沈岁泠一来,所有人的注意都到了她的身上? 她喝了口水,压下怨恨。 现在在公司,她不能骄纵。 岁泠一直留意着沈清月,看着她骨节捏的发白,有气不敢发的模样,嘴角的弧度更深。 沈父一早就将岁泠和沈清月的工作室布置好了,他们一来就可以直接工作。 岁泠又懒散的坐在椅子上,敲着文件准备磨蹭到下班。 偶然的几声敲门,让她迅速坐起身,脊梁挺拔,浅淡着道:“进来。” 见识到了岁泠的能力,不少人都会来问她问题,仿佛她才是那个常年混迹商场的精英。 指针指向七点,岁泠毫不犹豫的起身。 推开办公室的门,许离站在不远处,满目笑容的正拿着手机通话 “王总,我想沈氏已经将条件说的很清楚了,得寸进尺…可不是明智之举。” 许离声线儒雅,温和的威胁着电话的对头。 岁泠很欣赏这种两面三刀的笑面虎,她想着将他拉去自己即将创办公司的可能性有多大。 最后选择还是闭嘴,许离现在饱受信任,不太可能离开。 许离那边威胁完人以后就挂掉了电话,看到岁泠,挑起眉说道:“沈大小姐这么早就走?” 岁泠疑惑的看了许离一眼,薄唇亲启,“现在已经下班了。” 下班了不走干嘛?又没工资。 许离从岁泠几次三番的举动看出,她根本就无心工作,也就不再多言,道了声再见就返回沈父的办公室。 出了公司,岁泠没回沈家,而是去不远处的一家餐厅吃饭。 餐厅环境不错,森林主题,古朴繁杂的植物蔓延整个房间,藤蔓缠绕所制的靠背椅紧紧矗立其中。 岁泠兴趣高昂的摸了一下离自己最近的植物。 假的。 岁泠垮下脸,面无表情。 [真的植物会长虫子的,这是餐厅不是植物园。] 哦。 岁泠应了声,想象着自己吃饭而周围围绕着的一群虫子的场景,默默打消掉了让其变成真的的想法。 餐厅的服务良好,效率快速,岁泠刚点菜不久,就已经做好捧上来了。 她捏叉子,半支撑着脸,漫不经心的挑拨着意大利面,偶尔才送一口入嘴中。 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能不能别管我了?!” 岁泠还在思考为什么这声音会这么耳熟,其人就已经出现了。 季兆安? 视线移到他身后,岁泠看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身影。 “季兆安,别淘气。” 男人声线冰冷,但也在刻意压制,尽量让自己温柔。 季家掌门人——季晔,这个世界的男主。 岁泠饶有兴趣的盯着自己以后的未来妹夫,又扭头看向一脸不耐烦的季兆安。 切牛排的刀在指尖旋转,折射出一道寒光。 #与自己共度贫民窟的人一夜间竟成为豪门少爷# “你烦不烦?” 季兆安的语气很不好,将不满写在脸上,没有半点掩饰。 “你的身体状况……” 季晔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季兆安打断。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不就是去开了次机车吗?我都大学生了。” 季兆安晃了晃他那头张扬的黄发,语气郁闷。 岁泠听见身体状况这几个字,脑海中满满思索着季家二少爷的消息。 听闻季家二少爷自出生起身体就弱,幼时便被送往国外静养,常年不在父母身边。 有关季兆安的照片与回归,季家一点消息都没流放,想来是对其的保护。 岁泠有着原主的记忆,在她印象,季兆安每一次都是活蹦乱跳的,完全不见病患缠身。 不过也确实没见过季兆安做过任何运动,连体育课都很少参加。 季晔冷淡着一张脸,但也能从眼中看到关心,“你的心脏受不了这样的刺激。”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去了行吧。” 季兆安知道犟不过自家哥哥,颓气的坐下来,看见季晔那张冰冷冷的脸,嫌弃背过身。 却不想一转身就看见端正坐在那里的岁泠。 少女坐在古朴原始的树边,宽大的树叶投下一大片阴影,打在她的身上。 “hi” 岁泠看着少年一脸震惊的模样,心中渐起趣意,心情颇好的抬手向他打招呼。 #两位贫困同学竟在高档餐厅相见# #你我到底谁在装穷# 季晔听见季兆安震惊的呼声,顺着少年的视线看向岁泠,微挑眉,抿唇没说话。 “你怎么在这?” 季兆安一看见岁泠就连忙跑过来,金发在空中晃荡的,不羁呆萌。 “你问我之前难道不需要先向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吗?季家二少爷。” 岁泠并没笑,周身气质温和儒雅,手指无意识的搭在刀刃上。 但这幅模样落入季晔眼中就是一副不好惹的危险模样。 他站起身,踱步到岁泠面前,不动声色的将季兆安护到身后。 不亏是男主,季晔很高,180多的身高站着压迫感十足。 但岁泠神色没变,甚至扯起嘴角带出笑意,并不达眼底,平淡的看着季晔。 “哥你这么凶做什么?” 季兆安将季晔拉着坐下来,有些歉意的看向岁泠,随即将不满的眼神投向自家哥哥。 在季兆安心中,岁泠还是那个沉郁孤单需要人陪伴的小可怜,就像他哥哥小时候一样。 “沈小姐,合作愉快。” 季晔知晓岁泠这个人不简单,但也不好当着人家面提出来,只能旁敲侧击,提醒他那单纯的弟弟。 偏偏傻弟弟死心眼,一点季晔的意思都没领会,反而还更对岁泠感兴趣。 “你还跟我哥有合作?不简单啊你。” “那当然。” 岁泠的面对两个人也依旧不急不缓的吃饭,动作优雅矜贵的将牛排送入口中。 点头应答季兆安。 千金归来(13) 岁泠察觉到季晔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流转,最后落到她手下的刀上。 感受到对面人冰冷防备的态度,岁泠将刀尖一转,将其放的很远。 她可不想好不容易找到能扳倒闻氏的小弟…合作伙伴泡汤。 季兆安按着季晔的肩膀,沉思良久,还是不理解的问道:“你不是只是一个历史系顶尖的学生吗?怎么跟我哥扯到一块了?” “对了!我哥刚刚喊你什么?沈小姐?你不是姓李吗?” “沈岁泠,沈家不久前找回的孩子。” 季晔正拿着菜单为季兆安点餐,听着这句,眼都没抬的补充道。 季兆安惊讶的眨大眼睛,随即很高兴的笑起来,露出小巧的虎牙,唇边的酒窝使他少年感更甚,“祝福你!找回你的亲身父母!” 岁泠也没谈自己受不受宠,眼里含着笑,声线温润但疏离,“谢谢。” 服务员端上牛排,季晔很自然的接过将它切好,推给季兆安。 对外冷血无情的季家大少爷竟然这么宠他的弟弟。 岁泠双手交叠平放在桌上,细碎的灯透过繁茂枝叶洒进她灿若繁星的眼眸。 1087给的资料只有以女主沈清月为视角的剧情发展,所以其他的旁支岁泠并不知晓。 但她依稀记得,季兆安死的很随意。 【世界下起倾盆大雨,磅礴的雨声响彻云际,季兆安的病房里没有开灯。 身形单薄孤独的少年张扬着那头耀眼的金发,不发一言的盯着暗寂的天空,偶尔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那张迷失前方的脸。 良久,才听到随意的决定。 “母亲,我想救哥哥。” 季母满脸不可置信,快步走到季兆安身边,语气痛楚:“安安,那是你的命!” “我也欠哥哥一条命,父亲已经死了,季家不能没有顶梁柱。” 沈清月站在门外,门开了一条缝,她能清晰的听到季兆安的选择,她紧紧攥着手,眼里有了泪光。 她的季晔有救了。】 岁泠捧着橙汁,发丝微垂,搭在肩上,落下的几缕遮住了眼,她默默回忆着剧情。 季晔作为男主,到底还是有些特殊的地方,比如满身毫无作用的熊猫血。 除了他和季兆安,整个江城能寻觅到熊猫血型的寥寥无几。 原剧情中,季晔那时已经爱上了沈清月,为了处理好她装逼后的烂摊子,他被人狠狠算计。 失去了视力,失血过多进入休克状态。 彼时沈清月还在为自己随便就干掉了黑道老大而沾沾自喜,全然不知这一切都是因为季晔。 得知季晔病危的消息,她有些不相信,连忙赶去央求季兆安献血。 也不担心这位身体病弱的少年是否会因为过量献血而死亡。 她甚至不认为自己错了,哭着在季晔床边抱怨他不懂谋划,瞎动手。 时间很紧迫,季兆安不怕死,他更爱护他一辈子的哥哥。 可能是为了让自家哥哥更好受些,季兆安不是因为身体太虚弱而死,他因心脏病触发死于黎明6点,太阳刚升起的时候。 在岁泠的那份资料中,季兆安甚至没有名字,全部都用的是季家二少爷。 他的出场只有寥寥几幕,大部分都是在献血时,一个为女主错误间接性买单的工具人。 岁泠抬眸,对面的少年眉眼张扬,唇边弯起的笑意似乎永远不会消失,每时每刻都是一副明媚如骄阳的模样。 她放下橙汁,视线落到钟上,指针已经指向了八点,她缓缓站起来。 季兆安挑着牛排,看见岁泠忽然站起来,嘴里含糊不清,“你要走了吗?” “嗯,再见。” 岁泠低头,淡然的晃了晃手。 季兆安:“明天见!” 岁泠没同季晔说什么,男主注定会爱上女主,她也没办法去阻止。 [岁泠宿主,如果女主严重崩人设,男主就有可能不会爱上女主。] 岁泠靠着车窗,天已经黑了,属于城市的夜晚来临,破碎的霓虹灯光透过窗照亮半边脸庞。 1087忽然蹦出来,突兀的否决了岁泠之前的想法。 所以呢? 岁泠离了人,又恢复成那副冰冷冷的模样,垂下潋滟的眼睑,挑眉反问。 [所以你不打算救季兆安吗?] 那是我的任务吗? 岁泠又窝回椅背上,面无表情的与1087对话,话语冷血。 [虽然不是你的任务…但是你不想救他吗?] 1087根本看不懂岁泠,它时常能从她对别人的态度上感受到温润的善意。 但她自己独处时,眼里的冰凉似千年寒潭般冷得忍人无端恐惧,对待生活的咸鱼状态,散漫而冷漠。 怎么会有人复杂成这个样子! 1087抱着自己的小翅膀,神情忧郁,它想007大人了。 岁泠听见疑问,沉思半响,说的一脸理所当然,“想救,但没能力。” [……]我信你吗? 若非见识过她的能力,1087肯定会相信。 1087也不在意,反正季兆安与007大人交代的任务无关,听见这个回答就沉寂下来,没再烦岁泠。 回到沈家,岁泠立刻躺了才来。 倏地,急促的电话铃声迫使刚刚想休息的岁泠睁开眼里,瞥到手机,刚想挂掉,却见是王轶打来的。 她手指一转,按了接通。 “小姐,闻氏好像找来了。” 王轶呼吸不稳,像是在奔跑。 岁泠皱眉,问道:“你现在人在哪?” “商场,人多他们不敢动手,闻先生现在在地易酒店,王伍护着他在,我吸引了闻家派来人的注意,他应该是安全的。” 王轶声音冷静,有条不紊的向岁泠汇报。 “小心点,处理掉他们。” 岁泠抬步,手指搭上腕骨,纤细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沈家。 [伱真的有驾照吗?] 1087看着岁泠一脸严肃的向王叔借车钥匙,不由发出疑问。 有是有,没有也是有。 岁泠勾着钥匙,没正面回答。 那就是没有咯,1087看着岁泠打开车门,开火的动作都有些生疏,沉默起来。 岁泠虽开火动作生疏,但真正驾驶起来,速度惊得1087合不拢嘴。 流畅的收尾,打弯,没车没人的时候油门近乎踩到底。 1087看着岁泠不断超车,加速,已经预料到了罚单贴满的场景。 岁泠车开到很快,原本需要30分钟才能到达的路被她硬生生压成了10分钟。 她来到王轶说的房间,抬手敲门。 “谁?” 王伍的声音警惕防备,不动声色的拿起了大刀站在门边。 坐在床上的闻景策听着突兀响起的敲门声,缓缓攥紧手指,青筋蔓延了白皙修长的手。 “岁泠。” 千金归来(14) 听到熟悉的声音,王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将岁泠放进来。 岁泠一进门就看见了床上阴沉着脸的男人,沉声安排,“你去帮王轶。” 王伍点头出门,“好的。” 房间里只剩下岁泠和闻景策,宽阔的空间中谁都没说话。 “你后悔救我吗?” 闻景策靠着床,身着全黑的衬衫,仿佛与黑夜融为一体,他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无力与麻木的气息环绕在他身边,不住地向周围蔓延。 “不后悔。”你是任务目标。 岁泠声线浅淡,就那么静静的站着,没有表情的凝望着闻景策。 “你没有什么要问的吗?比如…我为什么会被闻家追杀?” 闻景策抬眸对视,眼神晦暗不明,黑暗宛如浓稠墨般在眼中交织,他脸色苍白,腿部的疼痛感让他攥紧被角,冷汗不止。 “没有。” 岁泠抬步走过去,忽然抬手遮住了闻景策的眼睛,纤细柔软的羽睫因这个动作微微颤了颤,划过手心。 “别多想,睡一觉就好了。” 岁泠的嗓音清越,说出的话分外安抚人心,她伸手将闻景策拉下,让他安安稳稳的躺着床上。 馥郁的栀子花气息包裹住闻景策,他四肢僵硬,原本阴郁的眉宇有些松动。 察觉到少女起身的动作,长久的无助让他在接收到关心后不肯放手,莫名的,他伸手抓住了她的衣角,语气带着祈求:“别走。” 岁泠看了一眼攥着自己衣服的苍白的手指,没把它拉开。 “我给你拿药。” 闻景策迟缓的松开手,指尖因疼痛控制不住的发抖,肤色泛着病态的白。 像是单单松手就耗尽了他全部的力量,闻景策眼尾染红,手无力而脆弱的搭在床沿,白的近似透明的肌肤与黑色的衬衫相对应,带着欲感。 岁泠拿出王伍带来的药,给闻景策倒了杯温水,白皙的手指捏着药,缓慢的将躺在床上的男人拉起来。 “吃。” 言简意赅。 闻景策掀起眼皮,头有些发昏,眼前雾蒙蒙的一片,只能隐约看清少女朦胧的身姿。 岁泠将药递到闻景策唇边,他薄唇轻启,伸出舌尖将药捞入齿间,苦味瞬间弥漫。 岁泠的指尖被碰到,她触电般收回手,眼睛微眯,一动不动的盯着闻景策。 面前的男人半垂着头,虚弱的被岁泠拉着,似一触即碎。 岁泠:“……” 想生气都没办法。 岁泠无奈的给闻景策盖好被子,手指触上他的肌肤时微微皱起眉。 春寒料峭,风呼啸间都带着冷意,但闻景策的体温却异常的高,火热滚烫。 ? 城里人的体温都这么高吗? [你有没有想过他发烧了。] 1087听着岁泠的疑问,默默的出声,语气颇有些阴阳怪气。 “……” 岁泠蹙眉看着药箱,王伍带来的药只有止疼药,并没有跟发烧有关的。 她有些犯难,瞥了眼因难受而蜷缩起的身影,拿着手机出门买退烧药。 死了就得倒带,麻烦。 地易酒店附近并没有药店,她想卖药还得走一段距离。 一来一回花了岁泠不少时间。 她刚走到房间门口,便听到一身巨响,隐隐约约从房间里传来。 岁泠眼眸微眯,刹那间寒意弥漫,她加快步伐,伸手打开门。 房间内并没有来人,闻景策跌坐在地上,大半边都隐匿在黑暗之中,神情阴鸷,眉眼间空洞冷漠。 床头的水杯被打翻,泼出的水浸湿了胸前的衣裳,分外狼狈。 岁泠:?抽风了? 岁泠放下戒备,温润如玉的气息代替了冷意,她伸手要将闻景策拉起来。 闻景策坐在地上没动,只是呆呆的望着岁泠,唇抿成一条直线。 良久,才沙哑着声问道:“你…没走?” “走了。” 岁泠提着药,没拉动闻景策,干脆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男人回答。 闻景策嘴角扯起一抹嘲意,纤长的浓密睫毛遮住晦暗不明的眸,就那样静止的坐在地上。 地上因天气有些凉,寒气透过薄薄的衣衫传达至滚烫的肌肤,闻景策觉得脑袋不住的发昏,有些热。 岁泠盯着他几秒,最后伸出手绕过男人的腿弯,另一只手托着他的背,直接将人打横抱起。 闻景瞳孔骤然收缩,不可置信的看向岁泠,脸色有些难看,生平第一次被人这样抱着,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岁泠动作很快,抱起他就立刻往床上一放,眉眼清冷,宛如初落的雪,冷冷淡淡的模样就好似刚刚什么都没干。 一抹诡异的红晕蔓延至耳尖,闻景策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你…” 岁泠手里还拿着药,没忘记自己的目的,丢给闻景策一件新衬衫,让他将湿透的衣服换下来,转身去倒水,听见闻景策的声音,应答:“我在。” 水温刚刚好,岁泠搅拌着药,升腾起的朦胧雾气模糊了眉眼,她踱步到闻景策身边,将药递给闻景策。 “什么药?” 岁泠木着脸恐吓:“毒药。” “……” 闻景策也没在意,拿起药就仰头一口气喝完,线条流畅性感的喉结顺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 岁泠接过杯子,将手伸给闻景策,掌心里躺着一颗糖,炫彩的糖纸称得肌肤白皙。 闻景策没接,平静的看着那颗糖,细碎的黑发打下,遮住了神情。 从岁泠的视角只能看见闻景策柔软的黑发,她等了半天也没见男人接,有些不耐烦。 他几岁了? 不接是等着喂吗? 这么大糖都不会吃? 岁泠没打算继续等着,直接拆开糖纸,递到闻景策嘴边。 “快吃。” 语气有些凶,不知道还以为是在喂毒药。 闻景策颤了颤眼睫,意外乖顺的咬起糖,淡淡的甜味混着柠檬香驱散了满腔苦意。 “你别走,好不好?” 闻景策眼尾泛红微戾,抬眸看着岁泠,嗓音脆弱,白的不正常的肌肤使他宛如瓷器般,微微触碰就会破碎。 岁泠这次没逗他,神情淡淡,安慰道:“没走。” 闻景策拉着岁泠的衣服,像是寻求一丝安全感。 岁泠要去开电脑,被这样拉着也不好动作,她伸手拍了拍闻景策的头。 “放心,不走,你先松开,我去开电脑。” 闻景策没动作,缓慢的眨了眨眼,很显然不信。 “……” 岁泠迫不得已的重新坐回去,神情冷淡的瞅着闻景策。 “睡觉。” 闻景策乖巧的躺下,闭上眼睛,退烧药含了安眠成分,本就意识模糊的脑袋此时放下了那条紧绷的线,很快就陷入睡眠。 千金归来(15) 闻景策的睡眠很浅,岁泠稍微一动,他就开始皱眉,清绝的眉眼染着愁意。 “……” 岁泠按耐住想拍掉闻景策手的心,靠着椅背,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男人,袖口任由他抓住。 第三次抬眸看钟表,已经晚上两点了,岁泠坐的身体有些僵硬。 她抬头,动作轻缓的拉开闻景策的手,本以为要费些功夫,却没想意外的容易。 终于摆脱了束缚,岁泠甩了甩发麻的手,抿唇,凉飕飕的看向闻景策。 电脑正在开机,淡淡的光印在岁泠的身上,身体半边匿在黑暗中,好似那夜晚夺人魂魄的妖魅。 岁泠的速度很快,修长的手指搭在键盘上,起落间晃出虚影,复杂的代码印在那宛如深渊的眼中。 冷漠的完成任务,岁泠按下发送,淡淡的眸色蕴含着凉意。 等电脑彻底黑下去时,频幕很清晰的倒映出岁泠身后坐起的身影。 “……” 岁泠转头,对上了那幽深黑暗的眼睛,没了键盘敲击的声音,房间一时有些寂静。 这人真在睡觉吗? 怎么这么容易醒?! “你在干什么?” 闻景策率先打破安静的氛围,低沉沙哑的音色响在空中。 岁泠走过去,没打算说,“没干什么。” 闻景策在岁泠靠近时就一把扯她的手,挺大力的。 岁泠没防备,一下子栽进了床上,埋在男人胸膛的脸上还有些愣。 ? 有病吧,他干什么? 岁泠撑起身,没站起来,凑近闻景策,就那样清冷淡漠的看着他,眼里没什么情绪。 闻景策耳尖弥漫红意,没了拉岁泠时的狠劲,唇嗫喏几声道:“陪我睡会。” 房间只有一张床,岁泠不睡这就只能坐一晚上,有了闻景策的请求,岁泠理所当然的就躺了下去,身姿丧气散漫。 闻景策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没想到岁泠真的同意睡这,动作都有些不自在。 倒是岁泠睡到很自然,多一个人于她而言并没有影响,天色很晚,很快呼吸就平缓起来。 闻景策:“……” 察觉到岁泠已经睡着了,闻景策也没继续纠结,小心翼翼的躺下了,手指勾起一抹青丝,借着它也轻轻进入梦乡。 清晨的光透过窗照射在岁泠脸色,她眉眼有些烦躁,微微抬手,遮住那刺眼的日光。 察觉到旁边男人的存在,岁泠有些迟缓的眨了眨眼,没松开,随即理所当然的拥的更紧。 闻景策本就睡眠浅,被人狠狠一抱呼吸都有些喘不过,他皱眉,入目的就是少女温润的脸庞。 “……” “沈…沈岁泠。” 闻景策四肢僵住,手举起不敢动弹,少女温暖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衫准确无误的传递到身上,蔓延至心口。 “干嘛?” 岁泠的语气不善,声音闷闷的,很显然是不满闻景策的打扰。 “你…你先起…起来。” 闻景策说话断断续续,本只在耳尖的红润晕到了白皙的脸颊上。 岁泠抬眸,眼中带着漠然与疑惑,冷冷的看着闻景策,一副“凭什么”的模样。 她帮他忙到凌晨三四点,抱都不让抱? 岁泠没听闻景策的话,重新闭眼,修长的腿勾着男人精瘦的腰身,整张脸都靠在胸膛上,只露出个毛绒绒的脑袋。 闻景策的体温并不高,甚至透着凉意,周身带着淡淡的青草香,很适合抱着入眠。 “……” 闻景策感受到岁泠的动作,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垂下的眼睫遮住了逐渐暗沉的眸底,微微染着欲色。 感受到怀中本来如玉般温润冷凉的温度变得滚烫,岁泠面无表情的推开了闻景策。 这人又发烧了?怎么体温跟抽风一样? 岁泠抬手碰上男人的额头,是有些烫。 她翻身下床,从柜台拿出药片,掰开两粒,拿起旁边的开水瓶,水温不凉,但也不是很热。 岁泠动作停了一两秒,又很自然的倒水。 冷水又喝不死人,刚好降温。 看着面前递来的药,闻景策很明显气笑了,嘴角微扯,目光从岁泠脸上扫过。 她是一点都不懂吗? 岁泠看见闻景策迟迟没有动作,想起喂他糖的时候,直接将药塞进了闻景策的嘴里,然后将水捧给他。 闻景策:“……” 少女神情淡淡,白皙的手捏着水杯,拉耷着脑袋,很明显还没睡醒。 闻景策伸手接过来,岁泠就又躺回床上,不过没再靠近他。 岁泠像是想到什么,不耐烦的皱眉,将手机扔给闻景策道:“帮我请假。” 请假,请什么假? 闻景策蹙眉解开岁泠的手机,没有密码,连软件都很少,除了几个手机的基本app,就只剩下个qq。 他点开,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个联系人,辅导员几个字还是挺好找的。 “理由说什么?” 岁泠颓丧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我感冒了。” 闻景策违背良心的帮岁泠打字发送,利用“正当理由”请假。 突然,一道消息弹出,王轶两个字映入眼帘。 “王轶发来消息了。” 岁泠没动:“你回。” 【小姐,公司的事情已经办妥了,大概两天后就能开张。】 闻景策没回,视线紧紧注视着闻家几个字,手指向上翻了翻。 王轶:【小姐,闻家的人抓住了,我们的兄弟死了大半。】 岁泠:【节哀顺变。】 岁泠:【死去的人钱我会将工资翻倍发给他们的亲人。】 王轶:【谢谢…闻家的人该怎么处置?】 岁泠:【那还需要问我吗?】 闻景策看着这几条消息,仿佛已经看见追杀他的人生不如死的模样。 王轶虽说现在是保镖,但那常年混迹黑道的凶狠杀虐感很难隐藏,也不知道岁泠是用了什么办法让他心甘情愿的服从她的。 落到王轶的手上,陌生人恐怕都得脱层皮,更何况是杀他兄弟的敌人。 闻景策看完消息,按下一个字,指腹移到发送键:【嗯。】 【公司开张的那天,需要带闻先生吗?】 看到这条消息,闻景策手指一顿,转头看向岁泠。 “沈岁泠。” 岁泠本就被灼目的阳光惹的心里不快,听到声音,凶巴巴的问道:“干嘛?” “他说公司要开张了,带我去吗?” “公司都是你的,随你。” 公司都是我的?什么时候的公司? 闻景策皱眉,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慢半拍的眨眼。 那时还在医院,王轶时常会拿一些文件让闻景策签字,冷血的说这是小姐的命令。 当时闻景策的命都捏在岁泠的手里,签什么也就没那么重要了,麻木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千金归来(16) 闻景策颤了颤浓密卷翘的睫,看向缩在一角的少女,眼里晦暗不明。 他到底有什么…值得她为自己做到这个地步? 【去。】 闻景策回了个字,转头问岁泠:“你去吗?” “不去,别烦我。” 少女的声音阴测测的,透着浓浓的烦躁,很果断的否决了。 “……” 王轶看见手机里的消息,回了个【好的】就没再烦岁泠,大马金刀的踩在椅子上,收起手机。 缩在角落里的闻家的人被困住双手双脚,看向不断走近的王轶,眼底透着恐惧,全身抖的跟个筛子似的。 王轶没说话,满眼冷漠的拿起旁边的棍子…… —— 闻景策没再收到消息,将手机放到岁泠旁边,察觉到日光照射到岁泠的脸上,惹她眉头紧锁。 抬手替她遮住太阳,手背在太阳的映照下白得近似透明。 就这样,闻景策一手替岁泠遮太阳,一手拿着手机,俊美清绝的脸上轻轻浮现一抹浅淡的笑意。 【惊!百年历史的闻家集团竟也一朝落败!商界天才季晔强势出手,收购闻氏。】 闻景策淡漠的眼里闪过怀疑,点开新闻。 里面的大致内容说的是闻氏贪污赃款被人举报,本就日益落败的闻氏被狠狠一击,季晔出面坐收渔人之利。 发这条新闻的大抵只是个营销号,说的话都有些夸大其词。 闻景策翻了几下就退出打开新闻软件。 刚打开搜索界面,两条明晃晃的热搜高挂不止。 #江城百年历史闻氏落败,闻家入狱# #收购闻氏,商界最年轻的才子季晔# 闻景策已经没心情再点开新闻了,双眸紧紧的盯着手机,仿佛要将它看出一个洞来。 拿着手机的手逐渐收紧,宛如艺术品的手渐渐蔓延青筋,深入那黑色衬衫所包裹的手臂。 他入狱了…就这样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入狱了。 翻涌的黑雾在闻景策眼里流淌,他缓缓的深呼吸,胸口好似压着一口大石,沉闷闷的疼。 [警告!警告!警告!救赎目标有黑化趋势,请任务者出面!] 冰冷冷的机器音尖锐刺耳,不含感情,疯狂的在岁泠脑海里响起。 “……” 大早上黑什么化? 神经病吧?! 他良心何在?! 我要睡觉!!! 岁泠双眸冷漠的睁开,直接将坐起的闻景策拽下来,语气凉飕飕的。 “想什么呢?睡觉!” 闻景策愣住,眉眼还含着森冷,眼尾微红,空洞的视线落到岁泠身上。 清淡的气息扑面而来,打断了闻景策的思绪,他顿住,原本寒冷的眼染上无措,呆呆的看着岁泠。 岁泠:“……” 岁泠面对这样眼神,压下内心的暴戾烦躁,缓缓勾起一抹笑,优雅温润。 “睡觉。” 不似之前的冷淡,这次岁泠的声音含着关心,缓缓的拍着闻景策的背,细细安抚。 养孩子! 养孩子! 最讨厌养孩子了!! 屁事真多。 1087看着岁泠温柔的动作,听着她暴躁的内心,叹谓:[人不可貌相也。] “是你干的吗?” 闻景策感受着岁泠的动作,乖巧的躺好,理智又重回脑海中。 岁泠注意到闻景策不再失控的眸,淡然的收回手,突兀的问话让她一挑眉,“什么?” “闻家。” 季晔那人出手这么快?不愧是男主,这个世界最快的男人。 岁泠木着脸,一瞬间思绪就已翻飞,但也没忘回答闻景策。 她没遮掩,大大方方的承认。 闻景策看了她两眼,缓缓凑近,艳色的唇轻轻吻上岁泠,没离开,浅淡的眸中暗含紧张。 岁泠:? 因为1087的强制命令,岁泠没推开闻景策,只是看着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冷冷淡淡的。 闻景策没感受到岁泠的拒绝,抬手覆上少女的眸,缓缓加深这个吻。 闻景策也没太过分,在岁泠有要推开他的动作时就离开了,艳色弥漫狭长的眼尾。 岁泠的唇因为碾压变得红润,她语气没什么波澜的问道:“你干什么?” “以身相许。” 闻景策将岁泠拉过来,将脑袋搁在少女的肩膀,宛如天神般俊美的容颜上带着淡淡的暖意。 岁泠:“……” 你开心就好。 秉承着完成任务的心态,岁泠理所当然的抱住闻景策,清淡干净的青草香让她愉快的眯了眯眸。 已经下午了,岁泠虽然想,但也不可能真的躺一天。 离了温暖的人形抱枕,岁泠丧丧的起来,喊来王伍伺候闻景策。 “美好”的一天从打工开始。 岁泠换好衣服就慢悠悠的赶往沈家。 还有麻烦精没处理掉,烦。 沈家 沈父沈母都坐在沙发上,很明显是在等着岁泠回来问责。 望着门口悠闲步伐的岁泠,沈清月亲昵的挽着沈母的手,娇柔的脸上满是不赞同,略带斥责的看向她。 “你还知道回来?” 沈父将岁泠出入地易酒店的照片甩到她面前。 “你是没家吗?去住酒店?” 岁泠弯腰拾起照片,神情淡漠,她手上并没有药,想来是刚进入酒店时被拍的。 她身边空空荡荡的,并没有人,也就不存在什么绯闻消息。 有什么好生气的? 岁泠扫视了一眼沈清月,没辩解。 “既然你连家都不回,还留这干什么?” 沈父脸色很沉,一副暴怒的模样,死死盯着岁泠,向门外指去,不留任何情面。 哦莫,被赶出家门了。 岁泠眨眸,眼中含了点兴奋。 “你从此不冠上沈姓,也不再是我的女儿。” 既然沈父的话都说道这个地步了,岁泠不再停留,迈步就离开。 没带走沈家的任何东西。 [沈父很明显是听了一些话才会这么生气的。] 1087看着岁泠唇角古怪的笑,很害怕她下一秒就提刀砍了沈氏,怂怂的出声。 嗯,我知道。 真的知道吗?1087满脸的不相信。 我能退学吗? 突兀的,岁泠向1087问道 [你要是想,是可以的。] 任务并没有强制要求岁泠完成学业,她只要不影响进度,做任何事都可以。 岁泠弯眸,让司机将车开向a大。 给了这么棒的礼物,她不得好好感恩一下沈清月,不然都对不起她心地善良的标签。 千金归来(17) 岁泠办完退学手续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踱步去寻找一个人。 “你…想干什么?” 女孩咽了咽口水,胳膊处似乎又隐隐传来锥心的疼痛,看着面前她曾经“欺负”过的人。 “不干什么,送你几张照片,顺带一段录音。” 岁泠的坐在银杏树下,手指捏着一片银杏树叶,冷淡出尘的模样亦如初见那般。 女孩接到包裹,神情还有些愣,翻开袋子,入目的便是沈清月扭曲疯狂的脸。 她眸中一喜,刚想答谢岁泠,抬头只看见少女疏离的背影。 [岁泠宿主不去查一下沈父生气的原因吗?] 1087看着岁泠到处买买买,心里很担忧,这就是化悲愤为消费吗? 岁泠慢吞吞的跟在房产中介的人去结款,眉眼拉耷着,整个人看起来分外散漫。 他想生气就生气呗,有什么好查的? [……做人不能这么丧气!我们应当积极探寻这个世界上的任何疑问!就比如沈父为什么会生气!] 岁泠:?你没事吧。 真的不是你自己好奇吗? 岁泠看着卡里的钱支出的记录,面无表情的捂住心脏,还不忘质问突然抽风的1087。 1087并不能看到整个世界的发展经过,它所拥有的资料都是跟岁泠共享的。 突然被人指出小心思,身上的光芒都心虚的黯淡了一些,但仍在努力为自己辩解。 [我相信这件事一定对任务有很大帮助的。] 岁泠淡淡的“呵”了一声,毫不留情的嘲讽1087。 要是真的跟任务有关,你早就尖叫起来了。 1087:[……]可恶,岁泠宿主怎么把我拿捏住了。 岁泠虽说不用去上学,但也依旧没时间闲下来,她手中大部分的资料都在沈家的电脑里,她得找地方将它拷出来。 “老板,包一台。” 岁泠神情淡漠,修长纤细的指尖夹着卡,将它递给网吧老板。 老师抱着保温杯,坐在摇椅上,掀眼看了一下岁泠,又闭上眼睛小憩,“去去去,小姑娘家家的来什么网吧。” 岁泠双眸一眯,拿着卡的手一下拍到柜台上,声线冰冷,“开不开?” 有钱不赚?这老板脑子有坑? 网吧老板被岁泠的动作吓得保温杯里的水都差点洒了些,连忙坐直。 略微颓废的脸上挂起笑,恭敬的接过岁泠的卡,一刷,“祝客人使用愉快。” 这小姑娘还挺凶。 盯着岁泠的身影,网吧老板撇了撇嘴的躺回去,内心嘀咕。 岁泠放在沈家的电脑都被上了电子锁,除了本人并不能打开,强制突破里面的资料也都会自动销毁。 所以她并不慌,动作散懒的插入u盘,手指轻轻敲着键盘,侧脸清冷。 看着面前的文件传输进度,岁泠咸鱼的靠在椅子上,眼眸浅淡,漫不经心的轻扣桌面。 “这什么游戏,文件传输做的这么逼真?” 坐在岁泠旁边的少年是个自来熟,身体一靠看清了屏幕,略微好奇。 岁泠没回答他,看着他手下操控的人物直直的向塔里冲,挑眉:“你要死了。” 少年反应过来,鼠标一动,连忙将命悬一线的角色从塔里拉出来。 “妈的…你这射手会不会玩?一开局就往塔里送?” 跟着少年的辅助并不是个可爱的妹子在玩,暴躁的声音响彻耳机。 少年微微有些不好意思,不眨眼睛的张口就来:“刚刚网卡了,勿怪。” 而后聚精会神的看着电脑屏幕,细细操作。 少年的技术还不错,岁泠看了好半天,勉强摸透了些许规则,但脸上依旧没什么情绪。 文件传输完成,岁泠拔掉u盘就踏步离开。 岁泠买的房子不大,只有一个卧室,但是离闻景策所在的医院很近,刚好又是装修好没人住的,很适合。 她在前往网吧前就命人将这里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给的钱多,效率也就快,回来可以直接住。 岁泠并没买很多东西,大部分都是家具,生活用品这些都未准备。 到家。 岁泠换下鞋子,没拖鞋,她并不在意,直接赤脚踩在地板上,白瓷的地砖称的那双玉足更加莹润精致。 慵懒的躺在床上,岁泠眼睛刚阖上,像是想起什么事,认命的爬起来。 打工的感觉真不快乐。 岁泠懒得打字,直接发的语音,声线虽温润,但漠淡不含情绪。 【明天护好闻景策,注意着点旁边的乞丐。】 根据王伍汇报,闻家的几位掌权人在了解到一点风声后就卷款而逃,至今都未被抓捕。 闻家倒台了,岁泠也就没打算再遮遮掩掩,直接让闻景策出面继位。 但就闻景策那个菜鸟的自保能力,岁泠可不敢随随便便拿他冒险,多次吩咐过王轶一行人。 死了就得倒带,麻烦。 闻景策的腿伤还未好,又重新回到医院里修养。 王轶为了事无巨细的照顾他,也就懒得出门。 干脆就缩在病房角落里等着闻景策有时的吩咐,没事时就拿着手机玩着单机小游戏。 虽然1米9的凶悍大汉玩着萌哒哒的小游戏模样看着很违和,但他胜在安静,闻景策也就没把他赶出去。 看到自家金主发了消息,王轶忙不迭的点开,播放语音。 他的手机开的免提,如初雪般清越的少女音传来,正在预览电子模型的闻景策手指一顿。 如夜般浓稠的眸孤冷的看向王轶,意思很明显,把手机拿给我。 王轶:“……” 这是谁的手机?! 王轶知道能被岁泠看上的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人,将手机一抛,准确无误的丢到闻景策手中。 拿到想要的东西后,男人明显心情好些,唇角微微翘起,露出一抹很浅的微笑。 他再一次按下语音,空荡荡的房间里少女那句“护好他”很清晰的传入耳中,温暖的填满了内心。 王轶出去,很冷漠无情的关上了房门。 #躺着也能变成狗# #这口狗粮我不吃# 【谢谢你,我爱你。】 岁泠躺在床上,面对闻景策突如其来的告白有些摸不着头脑,很想发一句“别爱我,没结果”。 但被1087很严厉的拒绝了,而且狠狠控诉了一顿。 [他那么可怜,只能爱你了,你竟然还拒绝他!你是不是人?!] 岁泠:“……”我可以不当人。 面对1087不停的骚扰,岁泠装作一脸沉痛的屏蔽掉了它。 独留1087一人在风中凌乱。 千金归来(18) 窗外晴空万里,几束阳光透过窗户折射进来,在床上跳跃。 床头的手机因闹钟响个不停,整个房间都充斥着烦躁的音响。 一只白皙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按住振动不停的手机,刚想把它丢出去,顿了一下又默默的按灭。 躺着床上的少女忽然坐起来,清冷的眉眼还染着烦,眼神无焦距的看向前方,沉默的保持不动。 良久,她才冰冷冷的穿上鞋子,耷拉着脸前去洗漱。 等冷水拍到额头,顺着脸颊缓缓流下的时候,岁泠的思绪才勉强清晰了些,但依旧冷着神色。 今日公司开张,虽然岁泠说是不去,但也不可能真的放任闻景策不管,迫于无奈的起床。 少女为了方便,身上穿的很干净清爽,银狐绒所制的带帽卫衣,一双笔直修长的腿隐藏在休闲裤中,手懒懒的插在裤兜中,很是吸引人。 早在公司开张前,闻景策就试着向内部市场带出了些许风色。 稳固深厚的技术核心,加上良好快捷的推荐界面。 仅仅只是一个试用期的小小网页,也让不少客户对这个黑马公司抱有很大期待,趁着假期前来捧捧场。 男主坐在轮椅上,黑色丝绸衬衫一丝不苟的系到脖颈处,袖口绣着暗纹,闪着金属光芒的胸针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冰冷,灰色的毛毯改在腿上,但并不影响他禁欲斯文的气质。 闻景策抬眸,目光一寸一寸的略过在场嘉宾的脸,并没有发现想要的人,本就冷漠的脸上神色更淡了几分。 王轶立在闻景策身侧,嘴角勾起笑意,但因其周围气息和身高,无端让人感到凶悍,恐惧颤栗。 “欢迎来到泠欢技术有限公司,希望与各位能有愉快的合作。” 闻景策不喜说话,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王轶在上台演讲。 他一个人坐在主位,身姿挺拔端正,即使不说话,也带着上位者的气息,浅淡的眸望过来时,压迫感十足。 场地是露天的,公司地点在这不远处,王轶为准备公司的事情出面了很多次,不少客户都认识他。 为了不第一天就得罪了客人,他不得不忙着社交寒暄,便让王伍跟在闻景策身边。 王伍不像王轶一样冷酷,人虽然看着不像好人,但话挺多。 常年混迹黑界,过的刀尖舔血的日子,看见这没见过场面也不免有些兴奋。 “闻先生,你看老大那一脸虚伪的笑,我看了脸都僵。” “闻先生,这客人来这么多,我们很快就能暴富了对吧?” “闻先生,……” “闻先生,……” 闻景策手里磨挲着袖口,眼神淡淡,漫不经心的坐在高位。 在王伍第七次喊他的时候,抽走了王伍手中的奶油蛋糕,矜贵的说道:“别吃太饱。” 王伍眨了眨眼,没弄懂闻景策的意思,但看着他要挪动轮椅离开,又屁颠屁颠的跟来,却被闻景策一个眼神制止。 别跟过来。 闻景策看向王伍,冷淡的眸中明带着明晃晃的意思。 本宝宝被嫌弃了! 王伍沮丧的拉下脸,又重新捧起奶油蛋糕,丧气的一口一口不停往嘴里送。 闻景策寻了个清静的地方停下,黑色的碎发打下,在阳光的照射下,俊美的脸上印出淡淡的影子,独添一丝慵懒孤傲。 倏地,一道人影立在闻景策的面前,遮住了大片的阳光。 抬头,是个长得普通而陌生的男人,想来是客户。 王轶一早就对公司内外的人说过,除了特别重大的事情,有任何问题来找他,不要来烦闻先生。 这一点,闻景策也同意,比起面对一群人的打扰,他更愿意听王轶一个人的报告分析。 不过既面前的人有事,闻景策也没拒绝,“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是想听听闻先生创办这个公司的感受。” 男人手放在口袋里,虽然笑起来,但眼神莫名不善。 “我很荣幸能创办泠欢公司。” 闻景策话不多,挑了一句发言稿的话,声线平缓。 “是吗?那踩着尸骨上位的感觉怎么样呢?!” 男人的脸突然扭曲起来,眼里闪着嫉妒,手从口袋里拿出来,赫然是一把刀。 闻景策想躲,但很显然轮椅动作没法那么敏捷,他眼睁睁看着那把刀距离自己的眉心只差几厘米,神情依旧冷静。 咻! 一把水果刀骤然破空而出,打翻了男人的刀,强烈的碰撞振动感让他手一瞬间感到麻痹。 “谁?” 男人顺着刀来的方向看去,眼神狠毒。 他好不容易等着闻景策落单,还是在这种僻静地方,动手正合适,到底是谁坏了他的好事? 甩刀的是个少女,带着黑口罩,一双深邃的桃花眼此时含着冷光,手随意的插在兜里,浑身散发着我不好惹的气息。 她正抬步向这里走来。 男人与少女对视,心里不知明的有些颤栗。 早在岁泠进来的时候,王伍就注意到了这里的动静,还没等男人再有动作,他赶忙跑过去制服住那人,伸手捂住男人的嘴。 这种人一般被抓住都要说出些乱七八糟的话,不能让他说出来坏了闻先生的名声。 “想来是这位少爷嫉妒我家先生的帅气,这才一时气上头了。” 王轶意识到事情不对,很快的出来打圆场,让客人员工们继续聚。 “带下去。” 岁泠居高临下的看着男人,清越的声音含着冰凉之意。 王伍知道自己犯了错,感受到自家金主冰冷冷的怒气,他赶紧照做。 闻景策伸手,抓住了岁泠的手腕,指尖带着寒意。 岁泠以为他害怕,没再理会周围的人,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眉眼间的冷意也如初雪融化般换成了温润。 即使她的眼里情绪依旧很淡,但闻景策能感觉到温度,那是只对他一个人的温暖。 “去公司吧,剪彩完就回去。” 闻景策嗓音闷闷的,不动声色的握住了少女的手,十指相扣。 “嗯。” 岁泠也依着他,她不方便陪他在公众场合很久,有沈家在,若是发现闻景策和她关系紧密,一定会动手。 她倒不在意,可闻景策不能。 公司离这不是很远,而且来的人也不多,几趟车就可以把客人转移过去。 闻景策立在花球前,岁泠站在台下,眼眸微微弯起。 他拿着剪刀,缓慢的剪断彩带,漂亮的花球掉落,稳稳停在托盘里。 闻景策想要岁泠陪他一起,但她不愿意,他也就没强求。 刚才的小插曲并没有打消人们的热情,轰烈的欢呼声络绎不绝,礼炮响起,彩带飞扬。 闻景策拿着花球,来到岁泠身边,将其递给了她。 岁泠很自然的接过花球,将闻景策头上不小心落上的彩带拿下来,问道:“回家?” 闻景策拉起少女的手,落下虔诚一吻,“嗯。” 千金归来(19) 公司的事情都交给了王轶,岁泠和闻景策一身轻松的回到了家。 “我不想去医院了。” 岁泠恹恹的靠在沙发的一角,神情淡漠,看着电视里播放的当红电影,突然听到闻景策的声音,转头看他。 “你的腿还没好。” 岁泠想都没想就否决掉了,她不久前才把住院费交齐,突然变卦,医院不得认为她有病。 闻景策离岁泠很近,他将头埋进少女的颈窝,慵懒的出声,尾音微长:“医院冷清清的,还经常死人,我怕。” 岁泠:“……”你又没病危,你怕什么? 难不成是怕鬼? 这么大还怕鬼?童心未泯? 虽然岁泠心里腹议,但也还是顾及着闻景策的感受,她抬手揉了揉男人的头发,触感很柔软,“真的怕?” “嗯。” 感受到岁泠内心的动摇,闻景策藏在背后的唇微微勾起,眼眸闪过一丝得逞。 岁泠点头同意,不动声色的再次揉了揉闻景策的头发,清冷的脸上很淡漠。 好软! 真的好软!! 1087:[……]不要做表里不一的小姐姐。 -嘟 电话亮起,岁泠滑动接听。 “泠小姐,查到了。” 是王伍的声音。 “这人是闻家旁支,因为主家倒台,他们也遭受连累,欠了一屁股债,内心不平,嫉妒闻先生,所以想杀他以泄怨。” “哦。” 岁泠平淡的听完,是应了一声,并没有说其它指示。 “我知道该怎么做,保证让泠小姐和闻先生满意!” 岁泠敢沉默着不说话,但王伍可不敢,连忙反应过来发誓。 敢动金主大大包养的闻先生,简直是太岁头上动土,不要命了。 王伍一想到自己也因此被记上一笔,内心更加郁闷烦躁,抬脚就踹向身旁昏迷不醒的男人,还不忘找个理由,“老实点!” 岁泠的电话离得很近,闻景策可以很清晰的听到谈话,他收紧手,抿起艳色的唇,神色晦暗。 又是闻家。 岁泠察觉到这一通电话打来后,闻景策的心情明显低落了很多。 她挑眉,安抚般伸手捏了捏男人的脸,滑腻的触感让人念念不忘。 闻景策感受着少女的温度,骨节因用力而泛白,颤了颤眼睑,含着紧张的说道:“我是闻家的私生子。” 岁泠没说话,拉过闻景策的手,让他松开,白皙的手心留下一排月牙印,她轻轻按揉。 闻景策看着少女的动作,没动,极缓的道出自己的身世。 岁泠依旧淡漠,视线漫不经心的落到远处,耐心的听着闻景策的话。 “可能你都已经查到了,但我还是想亲自告诉你。” 闻景策语气冷淡,叙述着自己半生故事也依旧没情绪,只是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看向岁泠才有些温度。 “以后有我。” 岁泠感受到男人的不安,微弯眸浅浅笑了一下以示安抚之意,声音清润温和。 闻景策眼底的紧张因这句话瞬间消散,他回握住岁泠的手,脸上浮现起笑意。 或许在以前,他还会问上天,为何他的人生如此多舛腐朽,但在现在,一切苦难都有了答案。 我拥有了她。 —— 岁泠对于咸鱼混日子这件事十分的热衷,面无表情的从上午瘫到中午。 她本打算不吃午饭,敷衍一下就过去了,但闻景策不同意,强硬的要吃饭。 她不想出门,所以打算点外卖。 门铃响了,闻景策腿脚不便,只能岁泠开门去拿。 岁泠拿着外卖,递给闻景策后,又躺回沙发,整个人格外的颓丧。 闻景策:“……”你猜我要吃饭是为了谁? “岁泠。” 听到自己的名字,岁泠木着脸翻身,盯着闻景策。 你不是要吃饭吗?饭给你买了还要怎样? 难不成要喂?幼不幼稚? “你也来吃。” 岁泠冷漠拒绝,“不。” 闻景策离岁泠很近,伸手就将她拉起来,强制性要求。 “吃饭。” 岁泠:“……”事真多。 虽然岁泠懒得吃,但还是依着闻景策的心,坐在桌前。 她吃饭很快,但不失优雅,侧脸清冷的挑着鱼的刺。 后来大抵是因为挑烦了,直接将鱼一推,不再碰它。 闻景策看见这一幕,很顺手的接过了鱼,细心的将鱼刺挑出来,然后夹到岁泠碗里。 ? 岁泠看着面前多出来的处理干净的鱼肉,愣愣的眨眸,没料到。 岁泠:“你不吃吗?” 闻景策不爱吃鱼,亦或者说有关海洋的任何生物都不喜欢。 他摇头,白皙修长的手捏着筷子,夹了几根青菜。 看见闻景策的回答,岁泠丝毫没有负担的拿起鱼,送进嘴里,愉悦的眯眸。 饭后 桌子是闻景策清理的,外卖清理起来很方便,直接提着塑料袋望垃圾桶一丢就可以。 转头,目光落到岁泠身上,吃饱的少女又隐隐有躺下去的趋势。 闻景策:“……” 闻景策伸手拉住岁泠,微眯眸,“刚吃完就睡对身体不好,我们出去转转?” 岁泠掀起眼皮,语气平淡:“不想去。” “我想去,我好久没出去了。” 闻景策嗓音透着落寞,低着头,确实很可怜。 “……” 你是大爷,为您服务。 岁泠不得已站起来,抚平身上的皱褶,头发没扎,大部分都披在身后,也有几缕不安分的滑进卫衣领口里,搭在少女精致的锁骨上。 闻景策眸底变暗,向岁泠招手。 “过来一下。” 岁泠挑眉,走过去。 有事? “低下身来。” 岁泠意外听话的照做。 混着青草香气的气息扑面而来,唇瓣上印了一抹柔软,软软凉凉,触感还不错。 闻景策没待很久,伸出舌尖舔舐了一下岁泠的唇,笑的清贵优雅:“饭后吻。” 随后,便调转轮椅,向门口移去。 岁泠呆着原地,还维持着刚刚那个动作,没动,手触上唇轻轻按压,上面还是湿润的,她极缓的眨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走了。” 闻景策的声音传来。 岁泠迈开腿,走向闻景策,依旧冷冷淡淡,仿佛刚刚发生的小插曲没有出现过。 江城的春天来的晚,但去的早,虽说是三月,早晚倒是冷的很,但中午却是燥热的。 岁泠推着闻景策在楼下小区走了一小圈以后就冷漠的不走了。 将闻景策往太阳底下一推,自己站在树荫下。 岁泠:不是你要出来转转,我看伱转,继续转。 闻景策失笑,将纸巾递给岁泠,“热?” 你这不废话吗? 岁泠鼻尖浮起了淡淡的薄汗,脸颊因热意而微微泛红,神情冷淡。 闻景策看着少女的样子,推着轮椅移到她身边亲自为她擦拭汗。 他倒是发现了,岁泠虽然宠着他,但总是会在一些奇怪的小事上闹别扭,比如现在。 “热就去超市逛逛吧,那里应该凉快。” 千金归来(20) 还逛? 岁泠淡着神色,拒绝的很干脆,“我要回家。” “逛逛嘛,我都没去过。”我都没和你去过。 闻景策最后想的当然没说出来,拉了拉岁泠的手。 超市都没去过? 这么惨? 岁泠皱眉,沉默了一会,最终还是推着闻景策准备去最近的商场。 你是没见过世面的孩子,你有理。 闻景策看着自己的目的达成,勾唇,那张俊美雅致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商场就在小区对面,规模很大。 岁泠本来打算在网上买那些生活用品的,不过既然来了,刚好顺便买回去。 小小的姑娘一手推着购物车,另一手推着轮椅,整个场面看起来分外怪异。 不少人频频回头,先是盯着这奇怪的一幕,目光触及到两人的脸庞,不由的浮现出惊艳。 “我靠,这两人长得好绝,小姑娘温润清冷,推着男人的动作又不乏宠溺,快救救我,我感觉我沉溺爱河了!” “醒醒,你不配,那位坐在轮椅上的人一看就是她的男朋友,他那张脸堪比流量明星了。” 一旁的女孩看着自家闺蜜蠢蠢欲动想找岁泠要个姬会的花痴模样,毫不犹豫的戳破了她的粉色泡泡。 “……”你伤到了我的心。 女孩的闺蜜眼眸幽怨,看着闻景策的脸沉默了一会,心痛的捂住了胸口:“行吧,我勉为其难把那么完美的小姐姐让给他了。” 女孩:“……”真的不是拼脸比不过吗? 俊男靓女出街,总是能轰动许多人,不只有赞美夸奖,也有羡慕与怜悯。 不少人看见闻景策坐在轮椅上,同情的目光便更加肆无忌惮的落到他的身上。 岁泠微微蹙眉,神情冷漠的看向讨论着闻景策的人群,眸中刹那间弥漫出一股森冷,含着邪戾。 “那男人长得真俊,可惜断了腿。” “切,说不定是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遭到报应了。” “快别说了,人家看过来了。” 其中有位参与讨论的人与岁泠对视,吓的连忙低下头,心虚的赶忙拉扯身旁人。 “怕什么?本来就是个断腿的,我又没说假话。” 那人没看见岁泠的目光,双手环绕胸前,不以为然。 岁泠将闻景策推到安全的地方,顺手抄起丢进购物车里的菜刀,悄无声息地走到男人身旁。 “这位先生…你的腿是好的吧。” 突然响起的清越少女音让那人心里一紧,赶忙转头,看向低自己半个头的女孩。 那张漂亮温雅的脸离得不远,那人不禁有些兴奋,说的话也不禁结结巴巴:“是…我的腿…当然是好的!” 岁泠不知何时换起一副笑靥如花的模样,眸中含着淡淡的笑意。 她抬手,将泛着寒光冷意的刀抵在那人的腿上,脸上的笑意不变,甚至带着趣意与好奇,分外邪气。 “先生,你说我这刀下去,你会不会一辈子都站不起来?” 少女的眼中直勾勾的盯着那人,手下用力几分,还不忘调头对那人的同伴警告:“别过来。” 语调阴冷,与她含笑温润的模样形成鲜明反差。 感受到冰冷的刀锋紧紧贴着自己,那人很明显没料到,腿都有些颤抖。 虽然恐惧,但还没害怕到失去理智,他思绪一转,看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梗着脖子喊道。 “现在是法治社会,你打断我的腿是犯法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打断你的腿了?” 岁泠不动声色的收回刀,挑眉,声音不大,但足以传到每个人的耳中。 她不知从哪拿出一只录音笔,在修长的指尖旋转了几圈,又缓慢的压低声音。 偏头,看向那人,语气宛如是只捉弄人的单纯小恶魔:“你刚刚辱骂我家闻先生的话都在这里面呢。” “有了这些话,你觉得人们还会偏向伱吗?即使我恐吓你又如何,大不了去公安局坐几日。但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先寻滋挑衅,侮辱谩骂。” 那人眼睛不可置信的睁大,盯着录音笔,回想起他刚刚说的一些带有严重侮辱性的话,脸上瞬间血色倒退。 岁泠这次没笑了,将笔一收,墨色的眸子如同深冬的夜,淡漠的看向那人,“去给他道歉并向其它人解释我的行为,我可以当做这一切什么都没发生。” 那人家境一般,上有一个哥哥,下有两个弟弟,都等着父母死后的那一笔遗产。 为了争得这笔钱,他最近压力大了不少。 所以看见断了腿的人也依旧能光鲜亮丽的坐在轮椅上,被一个长得跟小公主一样的女孩推着,他内心嫉妒蔓延,因此就出口辱骂。 但他没想到这位小姑娘的性格这么冷血疯狂,拿着刀就冲上来,还录了音。 他现在绝不能进公安局。 他忙活了半年,只为得到父母青睐,拥有遗产继承权。 此时若是进了局子,不管是因为什么事情被关了几日,最后肯定会失去信任的。 那人心一横,没敢再和岁泠逆着来,张嘴就开始向周围的人说瞎话:“我和我…我…我的妹妹一起玩角色扮演呢,吓到大家了,勿怪勿怪啊。” 群众明显不信,但没人出声,当事人都说没事了,他们又不闲,去硬插什么手? 人群很快就褪去,刚被拉来的保安一脸懵的看着逐渐散开的人群。 “大哥,你别怕,保安来了!” 那人看见自家小弟的举动,眉心跳了跳,看向被带来的保安,赔笑道:“对不起,这都是误会,误会,没发生什么事情。” 保安一听这话就凶悍起来,警棍向地上敲了几遍,“下次弄清楚情况再来找我。” “是,是。”那人的小弟虽然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状况,但也知道自己错了,赶忙附和。 “道歉。” 岁泠领着那人站到闻景策面前,语气不容置疑。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那人很真挚的90°鞠躬道歉。 “滚吧。” 听到岁泠的声音,那人如释重负,伸手向少女讨要到录音就马不停蹄的离开。 背影狼狈。 闻景策自始至终都是一副清贵雅致的模样,眉眼清绝,宛如19世纪的贵公子,一身的明华。 此时他勾起一抹笑意,抬眸看向岁泠。 “为我出气?” “嗯” 闻景策手指微曲,语气有些酸,“可是你都没对我笑的那么甜?” 岁泠:?你的关注点在这? 笑容对于岁泠来说很容易,能被称为诸天内最纯良的神明,她怎么可能是靠那副冷漠的性格呢。 岁泠的容貌温润如玉,优雅儒雅,配上笑容很给人亲近感,会不自觉的放下防备。 伪装笑了亿万年,所以她现在并不喜欢虚伪扬起嘴角。 可能因为习惯,在做坏事前,总是要装的善一些的…… 千金归来(21) 岁泠并不想骗闻景策,掀眸拒绝:“不想笑。” 闻景策没生气,拉过岁泠,湛白如雪的修长手指触上少女的脸,缓缓上扬,“现在不就笑了。” 男人双眸微眯,矜贵清润,眼尾狭长泛红,唇瓣薄而艳,含笑的模样很是俊美。 岁泠弯腰,身体前倾,就那样静静看着闻景策的动作,良久才从喉咙中溢出一个字。 “嗯。” 音色很淡,却暗含温意。 闻景策收回手,指腹上仿佛还留有少女身上的温度,触感柔软。 他无意识的摩挲着手指,面上却自若如初,“走吧还没逛完呢。” 岁泠倒没什么,继续推着闻景策前行,脸上依旧情绪很淡,但在望向男人时,微不可查的弯了弯唇。 买的东西虽然多,但岁泠逛的快,站在收银台处结完账,毫不留情的将一大袋的东西丢到闻景策怀里。 岁泠:“抱着。” 闻景策抱着掂了掂,并不是很重。 岁泠手里一直拿着那把菜刀,冷冷的模样更添凶悍。 若非因为保安认识岁泠,推着闻景策进小区的时候差点被拦下来不让进。 保安:……这新搬来的小姑娘看起来不太好惹啊。 回到家 岁泠并没将菜刀丢掉,更没将其摆进厨房,直接扔到房间的书桌上。 书桌上空荡荡的,那一把折射着金属光泽的刀分外显眼。 岁泠看见这一幕,还满意的点点头。 1087:[……]岁泠宿主是变态,怕怕。 这个房子并不大,但客厅极为宽敞。 岁泠在搬进来前只添了一些东西,就更显得空旷。 闻景策坐在轮椅上,扫视了一眼布局,“你之前也住着?” “没。”岁泠拿着衣架沉思了一会,而后将它挂在衣柜里,抽空回答闻景策。 “那你之前住哪?” “沈家。” “为什么不去了?” “被赶出来。” 闻景策看着面前少女语气平淡事不关己的模样,沉默了一会。 “抱歉。” 道歉干什么? 岁泠不解的抬头看向闻景策,半响才明白他的意思。 “我不在意,跟他们没什么感情。” 闻父将闻景策带回来不是为了让他继承家业,也就更不会让他参加什么宴会。 沈父沈母为了顾及沈清月的心,也就没大肆宣传找回来的女儿。 闻景策只是听过沈氏名号,并不知晓岁泠的真实身份。 岁泠看着闻景策一直低着头不说话,走过去揉了揉他的头。 “真的无所谓。” 少女声音冷淡,仿佛叙述小事般。 闻景策也不知想了什么,眼神晦暗,但在看向岁泠时还是那副清贵的模样,“嗯,以后也无需在意。” 虽然闻景策在家,但身为一个公司的总裁,他也不可能真的那么闲。 一下午闻景策都呆在书房里,岁泠没心思进去看,窝在沙发里看电视。 电视是当今挺火的悬疑推理剧,剧情反转多,看着挺烧脑的。 1087颇有闲心里陪着岁泠一起看,可能是嫌空间里不过瘾,它还亲自飞出来坐在茶几上。 反正也没人能看见1087。 岁泠瞅了它两眼,冷淡的收回视线,看向电视。 剧中是一场抛尸案,一名单身独居女性在房间里被硬生生抽干了血。 警察搜查了房间,并没有发现任何线索,只能凭借以往经验罗列嫌疑人的名单。 剧情已经进展了大半,但1087依旧看的云里雾里的。 它黯淡了周身的光,沮丧的回头问岁泠:[你猜哪个最有可能是凶手?] 岁泠靠着沙发,想都没想就回答道:“她的情人” 1087:[啊?可是剧中并没有说明她有情人啊?] 岁泠:“不是你要我猜吗?” 1087一脸“好像也是哦”的点点头,又转头继续看电视。 岁泠看了一会电视就觉得有些无聊,躺下来合上眼睛睡觉。 时间过的很快,待到闻景策从书房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晚上7点多,天色黑了大半。 他一眼就能看见躺着沙发的身影。 闻景策缓缓的过去,垂眸看着岁泠,她睡着的样子很安静,不再是疏离冷漠的模样。 她的容貌精致,肤色白皙,卫衣扣在头上,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添了一丝凌乱美。 “起来了。” 闻景策声线如酒般醇厚,此时温柔缱绻的出声,竟意外的抑制了岁泠被打扰的烦躁感。 但依旧不妨碍她发脾气,冷冰冰的问道:“干什么?” 闻景策:“七点半了。” 岁泠:“所以呢?” 闻景策像是明白了岁泠完全不知道按时吃饭,有些无奈。 “定了外卖,起来吃饭了。” 怎么又吃? 岁泠的记忆似乎还停留于中午,在她的印象里,她才刚刚吃过饭。 像是看透了她的疑惑,闻景策笑着出声,“已经过去七个多小时了。” 过去这么久了吗? 岁泠挑眉,很显然没什么时间观念。 她拿起手机,确实已经七点多了。 顶着闻景策的注视,岁泠迫于无奈的起身,抬步去厕所。 等岁泠出来以后,闻景策已经将菜摆到桌子上,静静的坐在桌前。 吃饭的时候,闻景策照例将鱼的鱼刺剔干净然后递给岁泠,动作一气呵成。 岁泠抬眼看向闻景策,他嘴角勾起浅淡的笑意,琥珀色的眸里一片清隽。 为了回报,岁泠将鸡的鸡腿掰下放到闻景策的碗里。 男人看到岁泠的动作,笑意更甚,“谢谢。” 吃饭不是个问题,但洗澡是。 岁泠站在浴室门口,面无表情的看着动作有些狼狈的男人,淡淡出声,“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 闻景策:“……” 男人坐着浴缸里很冷漠拒绝了少女,但红晕蔓延到了耳尖,“不需要,请你出去。” 岁泠很迅速的关了浴室的门,“好吧。” 岁泠坐在客厅里,脑海里是1087在汇报闻景策的情况。 [他拖掉了衣服。] [他开始放水了。] …… 岁泠听着这些,眸色很淡,清心寡欲的模样。 [他衣服穿好了。] 听见这句,岁泠想都没想就站起身来,迈步走向浴室。 门开了。 闻景策还在心里犹豫要不要喊岁泠的时候,眼前已经出现了少女的身影。 岁泠居高临下的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抬手将闻景策打横抱起。 闻景策:!!! 又是这个姿势,闻景策上次混混僵僵的,但这次他很清醒。 咬牙切齿的声音从男人口中传出,“沈岁泠。” 岁泠动作不变,没什么情绪。 “嗯?” 千金归来(22) “放我下来。” 闻景策脸色有些难堪,语气微微阴沉。 岁泠抱着他一直走到房间里。 直到将男人放到床上,她才淡漠的道:“男人那么矫情干什么?” 抱你还不领情。 我都没嫌你重呢。 闻景策:那是矫不矫情的问题吗? 闻景策深呼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的异样,尽量平静的面对岁泠。 “我自己能到房间。” 岁泠神情冰凉,就那样沉默的看着闻景策,仿佛在说你现在走到浴室给我看看。 闻景策:…… 岁泠没多待,转身拿着衣服去洗手间。 她洗澡并没有很拖拉,十几分钟就出来了。 刚刚出浴室,身上带着水汽,本就白皙的脸上被熏的微红,发梢还在滴水,顺着纤细的脖颈滑入领口,搭在脑后的发略微浸湿了后背。 闻景策一看少女这幅模样就蹙起眉,话语不容商榷,“去把头发吹干。” “没买吹风机,等会就干了。”岁泠不在意,坐在椅子上,似乎真的打算就那样等着头发干。 “去拿条毛巾,我帮你擦。”闻景策无奈开口。 “不…” 岁泠用字还没说完,就对上闻景策的视线。 “哦。”岁泠慢吞吞的转身,准备去拿毛巾。 她头发湿的有什么问题吗? 干嘛那么关注她的头发? 男人拿着毛巾,修长的手指勾着几缕发擦拭,动作细致温柔,仿佛怕弄疼了少女。 岁泠本是坐在床边,后来大抵是嫌微低头不舒服,干脆换个方向躺到男人腿上。 闻景策伤的是小腿到膝盖的位置,大腿倒是没什么问题。 岁泠为了不伤到闻景策,近乎躺到男人的大腿根,整张脸都埋进了他的腹部。 感受到少女的体温,不过一瞬,闻景策就推开了她。 绯色漫上眼尾,红色不止在耳根处聚集,渐渐染了瓷白的脸颊。 又干什么? 岁泠皱眉,抬头微冷的瞅着闻景策,有一丝疑惑。 “你躺在这就行了,我有些不舒服。” 闻景策不太自在,嗓音沙哑深沉,细碎的黑发遮住了幽邃翻涌的眸。 麻烦。 岁泠内心吐槽,但听了闻景策的话,躺在男人一条大腿的中间。 闻景策手里是少女柔软顺滑的青丝,从他的视角,只能看见岁泠修长纤细的脖颈,好似上好的瓷器,透着冷白。 男人眸底的眼神深了又深,但没动,手上动作如初,不想要岁泠发现异样。 不管如何,至少不应该是现在。 闻景策知道自己配不上岁泠,说他自私就自私吧。 无论身陷何种黑暗,他都想牢牢抓住岁泠。 “等等我。” 等我满身华光时,再来娶你。 等我担得上最好时,再来让你陪我沉沦。 岁泠被闻景策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弄的莫名其妙,挑眉问道:“等什么?” “没什么,困了就睡吧。” 闻景策温柔的揉了揉岁泠的头,唇角笑意不减。 “我不是很困。” 岁泠躺一天了,确实不太困。 闻景策没说话,修长的手指缠绕着少女的发丝,垂眸,也不知在想什么。 感受到岁泠的头发干了大半,男人轻声开口:“帮我拿一下笔记本。” 岁泠拿着手机正在看电视剧,1087趴着她的肩膀上。 听见这一句,少女下床,将手机丢到床上,便于1087可以继续看。 岁泠从书房里出来,立在门口,手里是一台银白色的笔记本电脑,“是这个吗?” 闻景策:“嗯。” 岁泠回到床上,看见闻景策俨然有一副继续工作的模样,有些诧异。 他不累? 工作了一下午,还来? 抬眼看钟,21点多。 还算早,岁泠也就由着他来,侧身躺在另一边,没再打扰闻景策。 腿上没了少女的温度,闻景策有些不舍,但想到些许事情,还是淡漠的调整数据。 电视剧的剧情岁泠为了方便1087,跳过了在她睡觉时1087看的部分。 大部分没看,现在去看也不太连贯,岁泠拿着手机扫视几眼就没了兴趣。 余光看到闻景策正在调整的模拟,眼睛亮了亮。 她当初给闻景策的核心技术算不上完美,但也能称得一句精细。 不过现在,闻景策似乎对那些数据改了许多。 “有兴趣?试试?” 闻景策看着岁泠一直看向这边,眼里荡漾着笑意,仿佛含着皎皎月光。 岁泠没拒绝,拿过笔记本电脑,手指滑动,敲了几个字。 不过一瞬间,所有关于这几个字的事件全部罗列出来。 准确而精细。 岁泠很真心的夸奖:“厉害。” “每一天都会发生新的事件,想要真正把握住时代的信息网,还得有一段距离。” 闻景策语气随意,看得出来很自信。 岁泠:“嗯,有事可以找我帮忙。” “你什么都不用干。”闻景策亲吻少女光洁的额头,语气宠溺。 我的人生都是你改变的,何需你再次为我操劳呢。 岁泠并不在意闻景策的亲近,抽走笔记本,伸手按灭了灯,“睡觉。” 闻景策:“好。” 岁泠侧着身,眼神散漫的盯着一处,像在沉思,没睡,手指无意中的敲打着床单,很轻并没有发出声响。 [啊啊啊!] 1087在系统空间里看电视,突然尖叫起来,惊的岁泠眉心一皱。 你发什么疯? [你猜对了岁泠宿主,凶手真的是她的情人,伱怎么猜到的?好厉害啊!!] 1087语气里含着激动,满身的崇拜。 岁泠没想到1087打扰她是为了这个原因,毫不留情的在脑海里冷笑。 呵,你这么晚打扰我就是为了这个? 1087:…… [诶呀,我一下忘了时间,对不起对不起。]1087似乎真的在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歉意,语气很诚恳。 1087按耐不住内心好奇,还是不死心的问道:[不过我还是想知道你怎么猜到的啊?] 顺便猜的。 岁泠敷衍一句,也不知是真是假,翻了身,还不忘警告1087。 我要睡觉了,别烦我。 [哦…] 1087低落出声。 岁泠:…… 搞的好像我欺负它一样。 有了1087的打扰,岁泠翻腾的记忆被压下,她干脆不想了,伸手抱住闻景策。 男人身上的气息很好闻,淡淡的青草香,是自然的味道,清冽干净,能抚平躁动的内心。 闻景策反手拥住岁泠,修长的手指禁锢住了少女的腰身。 “乖,睡吧。” 闻景策拍了拍她的背,眼睛闭着,眉眼有些疲倦,但仍不忘回应岁泠。 千金归来(23) 退了学,岁泠的日子倒是过的舒坦。 她没事做,也就不出门,整天宅在家里。 闻景策怕她按时不吃饭,即使在公司也总会回来陪岁泠,叮嘱她吃饭。 忙的话也会记得定外卖,岁泠已经习惯中午12点手机里的提醒消息。 日子过了几个月,岁泠闲的1087都看不下去了。 [岁泠宿主,你有想过我们来这是干什么的吗?] 又是之前熟悉的问题。 岁泠从善如流的回答:逆袭。 [沈清月已经继承沈家了!男女主都相知相识了!!!你在逆袭什么?!] 1087暴怒吼叫。 岁泠:……那么凶做什么? 岁泠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卷翘的睫毛粘了些许晶莹的泪花。 天更冷了,岁泠裹上厚重的棉袄,帽子扣在头上,毛绒绒白色帽领称得那张脸更加温润精致。 “去季氏集团。” 岁泠打了辆车,看了眼司机,语气淡漠。 季家本就拥有百年的雄厚历史,季晔身为男主,手段了得,收购了闻氏后更是又上一层楼,成功霸占了商界半边天。 他的那张脸也足以吸引万千少女,即使性格冷漠,但仍抵挡不住不少豪门小姐对他的疯狂。 前台的小姐对于又有人来拜访自家总裁这件事已经见怪不怪,如常拒绝岁泠。 “小姐,我们总裁不见女人。” 岁泠:……?歧视女人? 岁泠没多说,而是翻出手机,皱眉看着陌生但是好像是这个的号码。 1087,是这个吗? [是的呢,岁泠宿主。] 有了系统的确定,岁泠没犹豫,直接拨打。 电话那头的少年似乎正闲着,电话响起就立刻接听。 “我草,沈岁泠你竟然会给我打电话,我以为你都消失在江城了。” 季兆安的声音依旧阳光,大大咧咧的说道。 不怪他以为,自从沈家放出消息与岁泠断绝关系后,她便再没有出现过公众的视野里。 季晔看着沙发上少年的模样,钢笔敲了敲桌子。 “坐好,季兆安。” 声线冷淡,但不乏宠溺。 季兆安瞅了眼自家哥哥,规规矩矩的听话,“哦。” “你有什么事情吗?有事大胆跟小爷说,肯定帮你!” 岁泠:“我在季氏,进不去。” 季兆安一听眼睛就亮了,连忙站起来,额前耀眼的金发被他随手撩到脑后。 “小爷马上来!” 临近过年,大学已经放假了,季兆安在其母亲的压迫下不得不陪季晔一起来公司。 说是进公司学习,帮忙分担哥哥身上的压力,但季兆安对这些完全没有兴趣,也就换个位置打游戏。 季晔知道自家弟弟的性格,由着他玩,反正最后他都养的起。 “谁来了?你这么兴奋?” 季晔挑眉,看向季兆安。 “沈岁泠。” 只留下一句,还不待季晔有反应,少年就已经冲了出去,背影很跳脱。 沈岁泠? 她? 季晔罕见的皱眉。 不可否认,季晔很欣赏岁泠的能力,他高价从她手里买的那份网站现在都能发挥着重要作用。 但岁泠身上的秘密太多了,那双眼睛更是邪气的很,冷漠含笑,气质复杂。 季晔向来确定自己看人的直觉,虽然不知道岁泠是敌是友,但她肯定不是一个安全的人物。 季兆安没那么多心眼,看见少女就冲上来。 岁泠仿佛看到有一条金色的大尾巴在季兆安身后摇晃。 至于这么激动吗? 岁泠眼尾扬了扬,调侃道:“看见我很高兴?” 季兆安:“那可不,你可是我整个高中唯一的朋友了。” 岁泠:“想跟季少爷做朋友的人有很多。” “他们都想跟我哥做朋友,哪里是跟我?”季兆安切了一声,面露不羁,“不说这些了,你来这是找我的吗?” “嗯,顺便找你哥。”岁泠在季兆安期待的眼神中缓缓说道。 季兆安:……谢谢,伤到小爷我了。 少年郁闷的嘀咕:“那不还是找我哥的。” “算了,小爷大方,勉为其难带你去找我哥。” 有了季兆安带路,岁泠畅通无阻的见到了季晔。 男人坐在办公桌前,眉眼阴鸷冷漠,抬头看见岁泠,一副毫不意外的模样。 “你想谈什么?” 语调冰冷,开门见山。 岁泠对上那双阴森恐怖的眼睛,没躲闪,反而还散漫的弯眸,“关于沈家的事情。” 季晔没说话,目光落到季兆安身上,变得柔和了些,但依旧不容抗拒。 “行行行,我出去行了吧,秘密真多。” 季兆安虽面上桀骜不驯,金发随风而荡张扬肆意,但一对上季晔的目光,很快败阵下来,不满的出声。 “说吧。” 季晔看着少年出去,又恢复成那副冷漠阴森的模样,手曲起敲打桌子,言简意赅。 “我希望伱不要插手有关沈家的任何事。” 岁泠眉眼冷淡,但却扯起一抹笑,温婉而古怪。 “哦?凭什么?” 季晔像是被岁泠的话逗笑了,双腿交叠,有绝对的自信,语气冷淡中带着不屑。 “沈家现在的掌权人可令很多人不满呢,群起而攻之,废矣。”岁泠完全不在意季晔的态度,没什么情绪的推给他一份文件,“现在都讲究利益,不是吗?” 季晔脑海里浮现出沈清月自信娇柔的模样,略微撇眉。 “沈清月倚才自傲,骄纵蛮横的商道,季大总裁很喜欢?” 岁泠语气平淡的又添一把火。 沈清月从小没受过苦,能带着大小姐脾气混迹商界,也得亏了沈氏多年的积累。 大部分中小公司因此有苦说不出,早就积累了怨气,想找到突破口狠狠将沈氏踩一顿。 岁泠眼眸弯起,略微疯狂的笑意在眼底交织,她不介意做那个突破口。 季晔眉皱的更深,或许是因为沈清月曾经帮他逃过一劫,他对那位看起来娇弱但自信的小姑娘印象还不错。 加上母亲常念叨着沈清月大气明媚,是个好孩子,他便更忽视了许多细枝末节。 经过岁泠这么一提,他也记起来许多无意间模糊的沈清月做的事情。 确实蛮横无理。 他张口,内心深处莫名的想要为沈清月辩解,但无处可言,最终理性压过感性,“没有。” “很高兴与季大总裁合作,这是谢礼。” 少女语调倒是诚恳,但唇角扬起的古怪笑意却从未停止。 季晔还没开口,岁泠转头就走,也不打算让他多说什么。 季晔:“……”我还没答应你不帮沈氏呢。 男人垂眼翻开岁泠递来的文件,沉思了一会,最终叹了口气。 比起沈清月,岁泠才更有资格做季家的合伙人。 季晔回想起收购闻家的前一晚,他收到的有关闻氏贪污的资料。 虽是匿名,但结合她与那位闻家私生子的关系,想来也是她做的。 为了一个小小的沈家,和岁泠作对,不值得。 季晔目光冷漠,放下了手中的银色钢笔。 他是个商人,不是慈善家,比起对沈氏微不足道的情,他更看重利益。 男人看向窗外,远处建筑错落有致,却又渺小无比。 抛弃那样一个有能力的疯子,沈氏往后的日子,看起来不好过了。 千金归来(24) 岁泠出了季氏集团后并没有急着回家,而是慢悠悠的荡到一家咖啡店。 她点了杯咖啡,天气冷,窗户上都起了一层雾气。 咖啡是热的,正向着空中冒着热气,岁泠的脸隐匿在袅袅烟雾下,朦胧了五官。 “沈大小姐?真巧。” 一道饱含笑意的儒雅声音传来,话闭,毫不疏离的坐到岁泠对面。 是许离。 岁泠看见他丝毫不意外,毕竟她是专门来这等他的。 岁泠加了几块糖入咖啡,她不喜欢苦味,抬眸看向许离,眼神淡漠,“失业的感觉怎么样?” 许离:“……” “沈小姐,一见面就戳人短处可不是一个淑女应该做的。” 许离虚扶镜片,笑意不变。 岁泠没管他话里的调笑,抬腕抿了一口咖啡,问道:“有兴趣去闻氏看看吗?” “闻氏?”许离有些疑惑,脑海里搜索了一阵才反应过来,“你是说泠欢集团?” 岁泠:?闻景策什么时候取的这个名? “嗯。”岁泠没表现出什么异样,淡淡应道。 “可惜,我已经退守江湖了。”许离的咖啡没加糖,苦味在口腔里蔓延,他却仿佛没感觉到,眉眼依旧是温和有礼的笑意。 岁泠淡然的看了一眼许离,“28岁就退守江湖了,真早。” “也不是很早。”许离取下眼镜,擦拭着上面的雾气,像是想到什么,突然抬眼与岁泠对视。 没了眼镜,那双眸里的笑更加浓郁,“你有几成把握可以干掉沈氏?我许某从不做亏本买卖。” “百分百。” 岁泠话说的很自信,她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做掉沈清月,无论什么代价,只要把任务完成就好。 许离:“沈小姐,自信过头可不件好事。” “去不去?” 岁泠看向钟,11点了,闻景策快回来了,少女眼里逐渐有些不耐,语气也就不太好。 许离:“……”诶?这就是你请人的态度? “到时候再说。” 许离没拒绝,意味不明看着岁泠。 岁泠直接站起来,将帽子扣在头上,低眸看向许离,清冷淡漠,“我等你结果。” 许离没戴眼镜,面容温和莞尔,看着少女远去的背影,向来都是笑意的唇角弧度更深。 他或许找到了可以联手的合作伙伴了。 沈清月不喜欢他,这是一开始许离就知道的事实。 所以这次沈父退场,他也就没打算再在沈氏待下去,主动提了离职。 毕竟想要报复一些人,留在那也不方便。 * 岁泠回到家,闻景策正坐在客厅里,暖气开着在,他仅仅穿了件高领毛衣,亚麻色的衣服称得男人气质更加优雅矜贵。 听见玄关处的响动,闻景策看见岁泠,绯红色的唇瓣扬起,眼里是藏不住的高兴。 “回来了?” 岁泠淡淡的嗯了一声,但眉间如雪般的冷然却已消逝。 闻景策到岁泠身边,拉住了她的手,清隽身形仿佛自成一副古墨画,“吃饭吧,再晚就凉了。” “我去找季晔和许离了。” 岁泠见闻景策一副没打算问的模样,主动出声,声线平淡。 “嗯。” 闻景策听到岁泠说这句话,眼尾上扬,喜意在内心里蔓延,没多问。 在闻景策心中,岁泠是凤凰,她不该被谁禁锢,她应是自由。 “跟他们聊了几句,许离以后可能会来找你。” 岁泠手支着脸,轻轻敲了一下,怕闻景策多想,开口解释。 1087说过,菜鸟的心灵都是需要呵护的。 1087:[……]我没说过菜鸟,不传谣不信谣。 “多谢你愿意跟我说这些。” 闻景策吻了吻少女的眼,黑色的额发落下,又被他随手撩起,肆意清贵。 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岁泠已经习惯了闻景策的肢体接触,并不在意这些。 余光瞥到闻景策手上的伤,岁泠蹙眉,伸手扼住男人想要往外收的手。 “怎么搞的?” “不小心伤的吧。” 闻景策语气并不是很关心,搪塞几句便想了事。 [当然是给我们亲爱的岁泠宿主做饭烫伤的呀。]1087适时为闻景策说话。 岁泠:“……” 她极缓的眨眼,没说话,起身去拿药箱。 拿出药膏,岁泠动作轻柔的挤出些许药,借着棉签在伤口处晕开。 冰凉凉的触感有效化解了灼热的伤痛,闻景策听见少女清越的声音响起。 “以后不用为我做饭了。” “我乐意。” 闻景策语气心甘情愿。 岁泠拉下脸,又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态度强硬,“我说不许就不许。” 闻景策弯眸点了下头,没说话,也不知是真答应还是假答应。 “快吃吧。”岁泠为闻景策盛了一碗汤,递于男人手中。 岁泠夹了一筷菜送入口中,不知是否是因心里作祟,她总觉得这菜比外卖好吃。 少女满足的眯眸:“嗯,好吃。” “好吃就好。”闻景策松开紧握着筷子的手,心里悬着的石头也缓缓落地。 刚与岁泠搬到这个房子时,他们的每一餐几乎都是外卖。 岁泠不注重饮食,也就没那个闲心进厨房。 闻景策担心长期吃外卖对她的身体不好,但他又不愿请一个阿姨来侵犯他们的私人领域。 于是,闻景策便想着自己动手,很显然,做饭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岁泠吃过他做的第一餐饭,虽然少女表面泰然淡漠,甚至为了安慰他,昧着良心说好吃。 但闻景策一直都注意着岁泠的表情变化,又怎么会看不出,少女入口那一瞬间的神色扭曲。 为此,他还专门去网上讨教过几次,现在看来十分的有效。 他抬腕喝了口汤,不咸不淡,带着萝卜香,确实好喝。 饭后,岁泠沉默看着闻景策手上的伤口,被迫营业。 少女很显然没做过这种事情,立在台前,双手带着塑胶手套,眼神冷漠的瞅着冒着白泡的水。 不是将洗洁精倒进水里吗? 怎么看起来没什么用的样子? 岁泠抬手捏着还附有淡淡油脂的碗,第一次诚挚发问。 1087,怎么洗碗? 1087被问道这个也是一怔,它也不知道啊。 [稍等一下哦,亲爱的岁泠宿主,我为你查找一下。] 1087消匿了一阵,才缓缓出声。 [可能先是冲一遍,把一眼可以看到的油冲进下水道。] [第二步再可能是直接在碗中涂上洗洁精,每个地方都擦拭,要打出泡沫哦。] [第三步把它冲洗干净就行了。] 岁泠深吸一口气,面露微笑。 能不要用可能吗?我不想下次吃饭吃出其它味道。 [不能哦~网上是这么说的,1087也不能保证是否正确。] 岁泠:“……” 迫于无奈,岁泠只能尝试用1087说的方法。 洗完以后,确实比之前更干净,岁泠满意的勾起一抹笑。 闻景策从书房出来后看到的就是少女动作生疏的在洗碗。 千金归来(25) 他不禁失笑,移动轮椅走到岁泠身边。 “洗的干净吗?” 看见他来了,岁泠眨眸,举起盘子递给闻景策。 “干净。” 闻景策看了眼,点头称赞。 碗并不多,岁泠很快就搞定了。 脱掉塑胶手套,岁泠第一时间就是寻找手机。 洗碗机,下单。 闻景策看着电视里热情喧闹的节日广告有些愣神,卷翘的长睫低垂,像是陷入了回忆。 “马上过年了。” 岁泠听到闻景策的话后并没什么反应,清冷的问道:“过年?有什么安排吗?” “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闻景策故作神秘的笑了笑,清润的棕色双瞳似含着春,清隽如画,“秘密,等那天到了就告诉你。” 岁·被吊人胃口·泠冷漠:秘密真多。 公司下午还有许多事,闻景策不能一直陪着岁泠。 岁泠立在窗户口,身姿优雅挺拔,淡淡的看着王伍接闻景策离开的车影,清澈剔透的眼眸里波澜不惊。 新年吗?需不需要准备新年礼物? 岁泠活了亿万年,对于年这种弹瞬即逝的时间单位,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值得庆祝的。 不过凡间的人似乎都挺看重这些日子的。 岁泠曾在新年时去过街市里,确实阖家欢乐,热闹非凡。 但她融不进去。 似乎在她的记忆里,永远都只有她孤身一人。 岁泠轻轻敲打着窗棂,沉思的侧脸温润清冷,下颚线条干净隽美,倏地,一抹浅淡的亮光闪过少女眼中。 礼物嘛,朴实无华就好了。 沈氏 沈清月正焦头烂额的处理着文件,眉眼间的烦躁不加掩饰。 -轰隆 桌上所有的文件全部被沈清月挥到地上,她眼里闪着狰狞的光,双手紧紧攥起。 “不是说这次的竞选结果一定会是我们吗?怎么会被泠欢集团截胡了?” 助理站在旁边大气不敢出,将头埋的死死的,生怕面前这位大小姐将气撒到自己身上,嗓音略微怯懦。 “季家这次突然就收手了。” 沈清月明显不相信,死死盯着那位助理,“怎么可能?季哥哥明明和我的关系那么好。” 助理没说话,用沉默代替回答。 沈清月闭眼深呼吸了一下,指着门外道:“滚,快给本小姐滚。” 她坐回椅子上,阴沉着脸。 又是泠欢集团,怎么每次都要和她作对?连名字都像偏袒那个小贱人。 不行,现在不能慌。 她好不容易才从沈父手里拿到的公司,绝对不能因为这次挫折就颓靡不振。 沈清月知道这次的竞标对公司的意义有多大,不能输,像是想到什么,连忙站起来。 季哥哥和她关系那么好,肯定是有些难言之隐才会不帮她的,她要去求他。 实在不行,她也可以以救命恩人之称威胁他。 沈清月想到这些就连忙出公司,同时不忘补一下脸上的妆容,使得自己看起来更加楚楚可怜。 男人都是怜花惜玉的,沈清月眼里划过势在必得,催促司机赶快去季氏。 许离拿着咖啡,再次看见熟悉的身影进入咖啡店,带着趣意的勾起嘴角。 “没想到我的魅力这么大,值得沈大小姐多次劝说。” 岁泠看见他,皱眉,“你还没走?”喝咖啡喝一中午? 许离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假惺惺的惊讶捂唇,“这是我的店,我为什么要走?” 岁泠:“……”他的店? 岁泠确实不知道这家店是谁的,只是凭借着1087给的资料,判断出许离是这的常客。 于是上午才来这碰碰运气,很凑巧的遇见了许离。 岁泠动作自然的坐下,没再点咖啡,手撑着脸,目光落到身侧的透明窗户上。 “来看戏。” 许离的咖啡店地理位置十分的优越,与季氏只隔一条马路,透过玻璃,视力好些的能很清晰的看到季氏门口发生的一切。 岁泠眼尾上挑,微微笑了笑。 “戏?” 许离顺着岁泠的目光,看向季氏,心中了然,笑意更加浓郁。 “沈父病入膏肓了。” 许离没问岁泠口中的戏是什么,反而另起话题,抬手喝了口咖啡。 “哦。” 岁泠情绪很淡,冰冷冷的应了一声,完全不在意。 许离扶了扶眼镜,疑惑问道:“他不是你父亲吗?” 岁泠:“不是断绝关系了吗?” “是吗?”,许离没管岁泠感不感兴趣,装模作样的反问一句,接着说道:“他因中毒而病。” 岁泠终于侧目,对面的男人笑容标准,带着浓厚的绅士感,语调轻缓,如沐春风。 “沈大小姐不妨猜猜,谁下的毒?” “没兴趣。”岁泠半响没看见人,眼皮一垂。 许离看着少女清冷的眉眼,叹气,“你真是无趣。” “不过我就喜欢和你这种无趣的人打交道。” 岁泠瞥了眼态度多变的许离。 脑子没坏吧? 许离对待沈清月的态度很疏离,提到她时,眼里罕见的闪过一抹暗光,“我猜是你那个可爱的妹妹下的毒。” 岁泠没接话,但并不妨碍许离继续说:“可怜你父亲还傻傻的认为是自己的身体问题,将公司全权交给沈清月。” 岁泠像是想到什么,颤了颤如蝶翼般的羽睫,开口:“不还是你猜的吗?” “想从我这套出对付沈清月的消息?沈大小姐,做人还是要看利益的。” 岁泠对于自己随口的一句话没报什么希望,听到许离的话,又不开口了。 许离:“……”你获利,交易还得靠我开口? 或许是因为沈清月针对许离,导致他丢掉了工作。 反正岁泠觉得,许离对待沈清月有一种很浓的厌恶感。 少女面对正主也懒得去问这种感觉,散漫的视线没有焦距,仿佛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替我找一个人,我将沈清月下毒的证据给你。” 许离看出了少女根本就漠视关于沈氏的一切,干脆就不再拐弯抹角,直接说出条件。 “找谁?” 许离眼底冷了下来,但礼貌的笑容还是悬挂在唇角:“我母亲,许婵。” “没……”兴趣。 岁泠刚要拒绝,便被1087打断。 [岁泠宿主,许婵的资料并不难查,这是完成任务最便捷的方式。] 岁泠:“……” 呵,直接打断她的腿让她永不能出来捣蛋难道不是更快吗? [……]岁泠宿主有点凶狠啊。 [这是文明社会哦~我们系统也都具备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岁泠宿主请不要那么粗鲁残忍。] 你看起来可不像是什么正义有道德的系统。 岁泠冷淡的在脑海里嘲讽1087。 1087:[……]本宝宝感到了嫌弃!本宝宝不服气,它怎么不正义了? 千金归来(26) “可以。”虽然嫌弃,但岁泠仍听了1087的话,回答许离,但不忘问一句:“你为什么不自己查?” “你就当我胆小吧。”许离轻扶眼镜,儒雅的脸上第一次没了笑。 “亦或者说,我想要沈家人亲自去查。” 岁泠没说话,侧脸淡然。 许离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车,情绪恢复正常,将名片推给岁泠,“你要找的人来了,希望你能很快联系我。” “嗯。” 好不容易等到了沈清月的到来,岁泠耷拉的眉眼都明亮了些。 长腿一跨,修长冷淡的身形直直朝着门口走去。 岁泠也没走太近,抬手带上口罩,外套的帽子盖上了头顶,垂下的碎发遮住了额头,只能看见那双妖孽般美的有些过分的眸。 “沈小姐,我们总裁并不接见您,还请您离开。” 前台小姐被沈清月死皮赖脸的行为纠缠的有些烦了,态度也冷了下来,直接赶人。 沈清月站在前台,双眸微红,一张小脸上挂了些许泪痕,泫然欲泣间楚楚可怜。 “季哥哥不可能不见我的,一定是你搞错了。” “呵,我哥为什么要见你?”季兆安下来买奶茶,看见沈清月,充满少年感的脸上挂着桀骜的笑。 “季少爷,我帮过你哥啊。”沈清月看见面前的少年,极其脆弱的眨了眨眼,妄图博得他的同情。 少年很显然不吃这套,唇角的笑容带着玩味,“沈小姐自从接手公司以来,遇到的麻烦哪次不是借我哥之名?” “我…”沈清月没想到季兆安会这么说,怔住,张口想要反驳,但事实确实如此。 “沈小姐请回吧。” 季兆安毫不留情的下逐客令。 他本就不喜欢沈清月。 鸠占鹊巢,享受过了沈岁泠的人生以后竟然还不满足。 还把她赶出沈家,妄想一个人独吞沈氏,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我…”沈清月还想说什么,但接触到少年冷漠的眼睛,她只能把苦碾碎了往回咽。 季晔有多宠他这个弟弟,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她肯定知道。 若是因为他,而彻底堵住了接触季晔的机会,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沈清月攥紧衣摆,眼尾通红,柔弱的眸底夹杂着歹毒与怨恨。 迫不得已,她只能灰溜溜的离开季氏。 踏出门口,她一抬眼就看见马路对面立着一道挺拔的身影。 对方带着口罩,但眉眼却格外的熟悉。 但不再是她以往所看到的怯弱卑微,相反,坦坦荡荡的,如天山的雪清冽干净而淡漠。 “是你?” 沈清月甚至都没看马路,直直的冲过来,脸上的恨意不加掩饰。 “沈岁泠,你怎么还没死?!” 岁泠看着沈清月没被一车撞死,遗憾的望了她眼。 “你这么希望我死,我当然不会死。” 岁泠勾起嘴角,眼底带着邪气。 突然流露出的邪佞与她清冷的气质格格不入,但又因那张漂亮的脸而碰撞出分外复杂的美感。 沈清月直接揪住了岁泠的衣领,死死盯着她,嘴里不停重复着这一句话,“你怎么还不死?你怎么还不死?伱怎么还不死?” 岁泠直接拍掉了沈清月的手,脸上染上了嫌弃,但碍于是冬天,她没脱掉外套。 冷漠的看着沈清月,说道:“小姑娘喊什么打打杀杀的?” 沈清月突然笑起来,眼里的笑扭曲又疯狂,“我要杀了你。” 岁泠:“……”来啊,谁怕谁? 沈清月知道自己一个人打不死岁泠,看了她两眼,转身离开,还不停念叨着要杀了岁泠。 要不是因为她,我沈清月的人生将会辉煌腾达,而不是四处碰壁。 沈家是她的,沈父沈母也是她的,而不是她用那种卑劣的手段从沈父手中抢过来。 岁泠看着沈清月的背影,向1087问道:她疯了? [并没有,经过系统检测,她处于精神崩溃状态,岁泠宿主继续加油哦~] 她疯了我的任务就完成了,对吧? [客观来讲,完成了大半,不要忘记我们的目标是:逆袭!!!] 岁泠:逆袭?成为商业天花板? [请岁泠宿主放下奇奇怪怪的想法,走正规渠道完成任务。] 1087察觉到岁泠有干掉季晔自己当商界大佬的想法,它赶忙跳出来制止。 哦。 岁泠兴奋的眼被一盆冷水浇灭,沉默一会,又恢复成了原来那副疏离冷漠的样子。 不能直接干掉季晔上位,岁泠迫不得已重回老路——搞疯沈清月。 她取下口罩,踢了踢面前的石头,问道:“1087,许婵的资料上哪查?” [系统无权帮助宿主完成任务哦~请小姐姐加油!] 岁泠:“……”你不是说好查的吗?我还以为你会告诉我? [岁泠宿主,我们要讲究自强自立!依靠自己!] 并不想。 街道上人不多,清清冷冷的,岁泠靠在柱子上站立着,身形修长,优雅温润。 她无言的看着高耸的季氏集团,良久,才微微动身。 【查一下许婵。】 岁泠手指按了几个字,发送,气质冷冽,动作有些漫不经心。 查人这种事情还是要交给小弟的。 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那还要什么小弟呢? 王轶收到岁泠的消息时愣了一下,随即很快反应过来,回复她。 【好的。】 王轶自闻景策开创以后就跟着他干,现在也算公司小半个老板。 闻景策思想长远,着重培养技术的同时也能看出市场需求,及时作出调整。 加之能力卓越,公司很快就成为了商界一匹黑马。 他虽什么都不懂,但社交方面没话说。 跟闻景策一起,他也因此拥有了一大笔财富,担得起一句“王总” 。 岁泠可能是看他混的不错,也就没再来雇佣他做保镖。 没了雇主关系,岁泠很久都没给他发消息,上一条消息还是在几个月前。 但王轶没忘岁泠的恩情,他因少女而荣华富贵。 不过是查个人而已,王轶很乐意帮忙。 看到消息,岁泠满意的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浓密的睫毛长而卷,在眼皮下映出了淡淡的阴影。 戏看完,岁泠也就没了呆着外面的必要了,准备回家。 天很冷,呼出的气都液化成了白气。 感受到寒风凛冽,她伸手拉低帽檐,遮住了那张精致疏离的脸。 千金归来(27) 王轶办事效率很快,几天就给了岁泠答复。 果真如1087所说,许婵的信息并不难查。 岁泠彼时正在家中,拿到资料看了几眼,缓缓的勾起嘴角,笑容颇有些古怪,没多说什么就发给许离。 许离信守承诺,很爽快的将沈清月的把柄发送出去。 有了把柄,岁泠也没急着动手,懒懒散散的瘫在家中。 时常感了兴趣就去网上浏览着沈家的状况,又恢复到那一连躺几天的咸鱼状态。 闻景策对于岁泠一天到晚颓废的宅在家里的行为已经习以为常。 怕长期不运动会损害少女的身体,闻景策常找出各种借口要岁泠推着他出门。 岁泠虽然眼里写满了拒绝,但触及到他的脸,还是沉默的出门。 闻景策拿着书,注意力却不是很集中,略带青筋肤色白皙的手在书页上敲了敲,侧目看向已经躺下的岁泠,说道:“我带你去郊外的一片花海看看吧。” “不去。” 意料之中的答案。 闻景策没气馁,伸手揉揉少女的头发,触手柔软,毛绒绒的,他微不可查的弯起凤眸。 “很漂亮的,我都没去过。” 岁泠:“……” 感受到头顶的动静,岁泠悄无声息的躲掉了闻景策的魔爪。 大佬是不能被摸头的! 听到闻景策的话,少女冷漠的瞅了男人一眼。 又是这个理由。 你是土狗吗?花都没见过? 无视岁泠的目光,闻景策清绝的眉眼染上些许无辜,一瞬不眨的看着少女,琥珀色的瞳里印着细碎的光,满含期待。 “……” 去去去,行了吧。 你是任务目标,你最大。 闻景策生怕岁泠反悔似的,忙不迭的催促少女出发。 岁泠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神态慵懒微倦的推着男人出门。 郊外的花海离江城有一段距离,岁泠当然不可能走去,她不想开车,闻景策也不方便。 所以司机是王伍。 自从岁泠没再雇佣王轶那一帮黑道的人后,大部分人虽都重回老道。 但这并不妨碍王伍的死皮赖脸,识时务的跟随闻景策。 闻景策对于陪伴他度过病房时光的人倒也宽松。 架不住王伍每天的絮絮叨叨,闻景策才勉强将他招来做个司机保安。 他的驾车技术稳,话多但长得凶,立在闻景策身边,便能吓退一众心怀不轨的人。 闻景策很乐意见到这种效果。 现已入冬,许多花都已落幕。 但梅花却开的娇艳,烂漫的散落在整座山头,点点鲜红缀在褐色的枝干间,在荒芜的山中兀自开放,吐露着清香。 岁泠整个路上都没说话,身形挺拔优雅,端庄的坐在车里,不似往常一副没骨头的模样,眼底微有些发亮。 她仔细的看着后车镜,面上平淡,无波无澜,但兴奋的疯狂笑意在那双深邃潋滟的眸里交织。 来了,来了,她来杀我了。 1087:[你现在不应该作出应对之策吗?] 岁泠:做什么应对?反正怎么样我都打不过。 1087:[……?]所以你就打算等死是吗? 闻景策看着岁泠反常的举动,瞳色深暗了些,靠在车椅上,也顺着岁泠的眸光观察后车镜。 像是看出些许猫腻,闻景策脸色晦暗不明,寒意弥漫,手指搭在腿上,矜贵的轻敲。 他单手按了几个字,速度不慢,指腹移到发送键。 一切悄无声息,并没有惊动岁泠。 他伸手拉下岁泠,将头靠在少女的颈窝边,嗓音低沉却带着疲倦。 “困。” 一个字,岁泠就收回了对外界的注意力,看了男人一眼。 抬腕摸了摸他的发,滑腻柔软,还混着他身上独有的清冽气息。 岁泠觉得怪好闻的,淡漠的眨眼,安抚般拿手贴了下男人的脸。 比头发还软。 少女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忍不住捏了捏,又很快收手,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 “睡会儿吧。”岁泠淡淡的清冷声音响起。 感知着少女的动作,闻景策埋在岁泠颈窝边的脸上浮现了细微的笑。 郊外的花海确实美,还未临近,一股清透的淡香混杂着寒凉拂过岁泠的鼻息。 很诗意朦胧的味道,岁泠对于这种自然的气息很喜欢。 就像闻景策身上那种清新的青草香。 或许是闻景策提前打了招呼,整片的梅林里没有一个人,寂静淡雅。 岁泠推着闻景策一步步深入灿烂绽放的梅林,天气很温暖。 薄薄的阳光透过不是很茂密的树林,温暖的打在两人身上,宛如为他们披上辉光。 岁泠突然折下一枝梅,塞到闻景策怀里,指尖捏着娇艳的梅花别到男人耳尖。 闻景策没料到少女的动作,神情怔忪,那张泛着艳色的唇与耳畔那朵猩红的朱砂梅相对应,称得宛如天神般俊美白皙的脸更加绝美。 清润隽雅的人儿独添了一份欲感。 岁泠盯着闻景策看了一会,神色淡然如常,但没说话,目不转睛,良久才道:“很美。” 闻景策听着少女的话,眼眸弯起,眼尾微微上挑,心情愉悦,将岁泠拉近,伸手也别了一朵红梅在其耳边,“你更美。” 察觉到天空中飘飘扬扬落白,岁泠抬手接住。 晶莹剔透的雪花落到少女白净的手心。 岁泠侧目,看向闻景策,“下雪了。” “是啊,下雪了。” 闻景策语气平淡,抬手也接了一朵雪花,凝望着手心里的雪渐渐融化。 “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为我们而下。” 闻景策轻轻攥住少女的手腕,下拉。 岁泠乖顺的依着闻景策,弯腰,身形却依旧挺拔清雅。 不同于之前的一触即离,这次闻景策细致的吻着少女的唇,岁泠没反抗。 他很轻松的撬开她的唇齿,温柔而细腻,照顾着岁泠的感受,在寒冷中打乱了两人平缓的呼吸。 “我心悦你。” 岁泠听见男人这样说。 她慢半拍的反应过来,颤动卷翘的睫,没应。 闻景策的动作顿了一瞬,很快恢复如常,像是料想到过这种局面。 不要紧,至少这辈子她只属于自己,闻景策内心苦笑一声。 两人陷入沉默,万物寂籁中,少女却缓缓出声,身线平淡无澜,但却如一块石头掉如池中,激起闻景策心中涟漪,“我也是。” 岁泠很清晰的看到男人本来落寞的眸一下亮起来,无奈的在内心叹息,但也微扬唇角。 她性子淡,对情感认识也因万年的孤独消磨殆尽,她自己也弄不清楚她对闻景策到底是什么感觉。 但至少有一点,她不讨厌闻景策。 千金归来(28) 这是江城的第一场雪,下得很大,雪花漫天卷地落下来,犹如鹅毛一般,纷纷扬扬。 染白了艳红的梅,寂静了喧嚣浮华的城。 岁泠没有带伞,推着闻景策便返回车里。 车里开有暖气,岁泠拍了拍身上染上的雪,抖落风霜,呼出一口气。 闻景策看着少女有些苍白的唇,皱眉,拉过她的手。 冰凉一片。 略微有些懊恼的表情浮现,男人执着岁泠的手放在颈边。 感受到源源不断的暖意透过肌肤传达至全身,岁泠挑眉。 淡淡的看了一眼闻景策。 “我不冷。” 岁泠收回手,泰然的将手揣进口袋里,玉容温润,微不可查的荡起抹笑意。 手里没了少女的柔软的肌肤,闻景策凝滞了一两秒,很自然的将手伸给岁泠,眼神无辜,“我冷。” 岁泠能感觉到闻景策呼吸间都是寒凉的,更不提身上的体温,所以才会将手收回去。 此时听到男人的话,她大大方方的将口袋让出来。 岁泠的口袋里带绒,贴着少女平坦的小腹,舒适和煦的温度在闻景策手心里打转。 他抓住少女的手一起,交扣放进口袋中,那慰人心弦的温暖似乎不止回温了身,更让那颗如死水的心重新沸腾。 口袋被人霸占,岁泠很自然的靠到闻景策身上,懒懒的眯眸,如一只慵懒贵意的猫。 车在风雪中不急不缓的开动,一片宁静美好。 而在不远处,一场肃杀正悄然发生。 男人拿着大刀,一步步逼近角落里的黑衣人。 “为什么要杀岁泠小姐?” 男人正是王轶,他身形高大,穿着黑色西装,凶狠的脸上有些许血迹。 虽然在商界呆多了,但他可没忘自己原本职业。 干这行的都是些孤家寡儿,身边没亲戚朋友,死了也死了,并不会有人发现。 感受到面前人身上的杀意,黑衣人有些惊慌,吓得哆嗦着说道:“是沈清月!她高价要你们沈小姐的命。” 王轶听到有用的消息后,抬刀,冰冷冷的刀刃瞬间划破咽喉。 鲜血蔓延。 “清理干净。”王轶冷酷的声音响起。 他丢弃大刀,回复闻景策。 【闻先生,事情办妥了。】 落雪纷飞,洒满了整个郊区。 不一会,满地的血迹便被纯洁无瑕的雪覆盖,染满鲜血的积雪被推入河中,化作些许血水。 岁泠返回家中时,才慢半拍的想到自己刚去梅林时是被人跟踪的。 她舔唇,意味不明白看了眼闻景策,有些扫兴的垂着眼睫。 比起闻景策动手,她更愿意相信是那群人是因为下雪想回家陪老婆孩子浪漫一下的。 1087:[……]谁家杀手因为天气改变刺杀啊? 王伍站在门口,恋恋不舍的看向房子里。 这么冷的天,你们真的不留一下你们可怜的小司机吃一顿饭吗?他还没尝过闻先生做的饭呢。 闻景策手里正捧着菜,缓慢移动轮椅,从厨房里出来。 看见他还没走,男人抿唇。 “王伍。” 王伍一听到闻景策的声音眼睛都亮了,忙应道:“诶,我在。” 真的吗?真的吗?真的要留你们可可怜怜的小司机吃饭了吗? 闻景策一句话打破王伍的幻想,“公司没事?” “今天不是全体放……”假吗? 王伍话还未说完,触及到自家老板凉飕飕的眼神,艰难的吞下接下来要说的话。 从善如流的改口:“公司有事!我要回去工作,闻先生不用留我吃饭了!” 声音很大,引起了坐着沙发上看电视的岁泠。 少女冷淡看向王伍的方向。 “那你就先去忙吧。” 闻景策颇为惋惜的看了眼王伍,唇角笑意如沐春风,十分善解人意的模样。 “好的!谢谢闻先生愿意给我不断发展的机会!” 王伍苦闷转身。 我谢谢你个头啊? 闻景策将菜放下,很满意王伍的识时务,毫不留念的将大门关上。 他可不喜欢有人打扰他和岁泠的独处时间。 * 沈氏集团 沈清月已经连着几天没睡好觉了。 原来娇柔的白嫩脸庞现在变得有些憔悴。 “季氏还是没出手吗?” 沈清月呆呆的坐在椅子上,神情有些绝望。 “没有,是不是小姐您干了什么惹恼了季家人?” 沈清月本来就心里不痛快,此时听到句话,莫名有些恼火。 “你质问我?你敢质问我?!你想不想活了?!”尖锐的女音从沈清月口中道出。 她眼神狠毒,怨恨的盯着一切。 助理在以往本就受了一肚子气此时积累在心中的怨言很自然就爆发出来。 她将手指文件一丢,冷眼看着沈清月,“老子还就不想活了,你个即将要破产的烂小姐还威胁我? 这么好的牌被你打成这样,我要是你,我就从这里跳下去了。 每天和伱好言相劝,对你哪次不是恭恭敬敬?结果你还不领情。 一天到晚拽你妈呢拽? 满身大小姐脾气,除了那张脸,你哪里值得人喜欢?” 沈清月被助理扔文件的行为一惊,听见这些话,不可置信看向她以往那个总是恭敬待人的助理。 “怎么一副不信的样子?我就是这样的人,若非为了赚钱,谁愿意在这待?” “同为名校出生,我能跟个奴隶一样伺候你这么久已经不错了,此处不留我,自有我去处。” 助理说这些话时,眼神很冷漠,毫不掩饰的嫌恶之情深深刺痛了沈清月的心。 她的傲骨不允许她被人如此冷言讽刺! 本想一巴掌响亮的拍到助理的脸上,但却被助理截住。 她的力气很大,攥的沈清月生疼。 助理一把将沈清月拉着,从背后抵住她的脖子,将她的脸按在玻璃窗上。 “看好了,沈清月,你站着上面所拥有的一切,都有可能会化为灰烬,或许是明天,或许是下周,不远了!” 助理留下这些话,第一次迈着高贵自信的步伐。 沈清月眼神空洞,无力的顺着玻璃下滑,雪花在窗外纷飞,晶莹剔透,纯净无瑕,但怎么也洗不净她的心田。 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这样? 沈清月捂住脸,泪水顺着指缝缓缓低落到地上。 不该如此,她沈清月应该是众星捧月的。 都怪那个贱女人。 是她!一定是她扰乱了我的人生气运。 她不该回来的! 沈清月想到岁泠,嘴角扭曲的上扬。 她该死! 既然我的生活都乱成这样了,那么你也不该活,来陪我吧,沈岁泠…… 千金归来(29) 沈清月这段时间过的很不好。 沈家家大业大,自从沈父病倒之后,不少旁支都对这个公司虎视眈眈。 沈清月到底还只是个18岁的孩子,没了原剧情的磨练,她的心性并不稳。 不仅要防备身边之人的叛变,还要苦心经营偌大的公司,与众人周旋。 更别提闻景策因为岁泠而引起的对沈氏近乎疯狂的打压。 没有沈父的指导,没有季晔的扶持,沈清月想要在一众狼虫虎豹打拼出自己的天地,很难。 所以她才会看见岁泠光鲜亮丽的站着街边时,变得恶毒而疯狂。 可怜她还不知,自己依靠人脉高价雇佣的杀手已经倒在了王轶的刀下。 “陪我死吧。” 沈清月倚靠着落地窗,轻轻呢喃一声,伴随着这个念头缓缓陷入睡眠。 窗外满城烟火,窗内少女睡梦轻甜。 岁泠坐在书桌前,桌上那把菜刀还没收,被少女拿在手中。 她低垂着眉眼,漫不经心的翻看着寒光凌厉的菜刀,思绪不集中。 下雪了,她是不是该给沈父沈母送上一份大礼呢? 闻景策推门而入,看见的就是岁泠纤细白皙的手指在刀刃上拂过。 男人蹙眉,直接拿走了菜刀,“小心伤到自己了。” 岁泠看向闻景策,他手里拿着一只梅花,姿态清雅的插在水墨画的花瓶里。 “不会。”岁泠看着男人将梅花放置在书桌上,浅淡着声音道。 开玩笑,大佬怎么会因为玩刀而伤? 闻景策随手将菜刀放在梅花旁边,牵起少女的手,那双深邃的凤眸微弯,晕染温柔的绯色,“我担心。” 岁泠沉吟片刻,最后还是没说话。 行吧,不玩就不玩。 桌上梅花开的娇艳,殷红的花瓣内几支嫩黄的花蕊娇俏可爱。 因为折了花,闻景策给梅花园主双倍的价钱以做补偿。 他细细凝望着吐着幽香的梅花,手指搭上膝盖,无意识攥紧,又缓缓松开。 平静温润的目光落到少女身上,但语气有些意味不明,“许离来公司了。” “是吗?他挺会唬人的,收了也不错。”岁泠语气随意冷淡,并不是很关心许离。 “嗯。”闻景策把玩着少女的手,对岁泠对待许离的态度很满意,翘起唇角,细碎的笑意在眸里荡漾。 翌日 岁泠破天荒的起的很早,她垂着眼,面容慵懒,抚平衣服上的皱褶,动作散漫的坐到闻景策对面。 “怎么不多睡会儿?” 闻景策因为公司的事,通常都起得很早。 此时看见少女,有些意外。 “打算去医院看看。”岁泠虽然洗漱完,但眉眼依旧耷拉着,丧气的模样不太精神。 “去医院?怎么了?”闻景策一听到这话就皱起眉,语气染上了些急意。 “去看我父亲。”岁泠意识到自己的话没说完,慢吞吞的补偿道。 “他?”闻景策听到岁泠的话,心里略微放心,想到少女的家庭经历,他有些心疼,“他不值得你生气。” 闻景策身为商界黑马,这几年来也算有了自己的人脉。 沈家的事情不是秘密,他想打听也很简单。 “就他?”岁泠面色如常,提到沈父时也依旧冷淡疏离,“他还不配。” 闻景策温柔的弯眸,眉眼清绝,给人一种古墨般的矜贵,“嗯,他不配。” 或许是为了迎接江城的冬天,雪很给面子,从昨天上午一直落到今日凌晨。 岁泠和闻景策站在小区门口,等待王伍的车。 少女眸光淡淡,漫不经心的落到周围的雪景。 整个世界银装素裹,灌木丛和树梢上覆盖着一层薄雪,岁泠伸手扯了扯树叶,草木上的雪素白晶莹,缓缓掉落到地上。 “雪下的太大了,路上有些不便。” 一辆线条流畅的黑色奔驰忽然开过来,稳稳的停在两人面前,车窗下落,露出王伍那张硬朗的车。 “没事。”闻景策轻轻颔首,语气平淡。 车在医院门口停下,岁泠拉起拉链,一头黑发没扎,披至腰间,带着妖孽般的美感。 她伸手向闻景策摆了摆,示意自己要离开。 闻景策点头,回了个微笑。 离了闻景策,岁泠恢复成那副生人勿近的姿态,眉间温润,但眼底却淡漠无比。 有了系统的指导,岁泠畅通无阻的抵达沈父的病房。 门口没人,她推开病房的门。 “咳咳…咳”一阵虚弱的咳嗽声响起,病床上的人目光落到岁泠身上。 沈父看起来并不好过,昔日那双充满威压的鹰眸此时略显浑浊,眼窝深陷,面容病态苍老,几缕白发悄然爬上发顶。 沈母呆着病床旁边,风韵犹存的美眸空洞无助,眼里泛红有些肿,显然哭了许久。 看见岁泠,她张口想说话,却不知道说些什么,还是选择闭嘴。 “对不起……” 沈父声音老态尽现,苍老而沙哑。 大病一场,让沈父想明白很多,一生就那么短,何必揪着以前的事情不放呢? 岁泠没应,这声道歉不该由她来接受。 她一开始就对沈父没什么感情,谈不上失望。 真正应该被道歉是沈岁泠,那个被沉塘淹死,尸身被大火尽毁却无人关心的小姑娘。 “不要和你舅舅混在一起,他不是什么好人。” 沈父钟鸣漏尽,仅仅只是撑着身看了一眼岁泠就已耗光他全部力气。 浑浊的眼睛盯着天花板,给了岁泠最后一句忠告。 “舅舅?”岁泠一直看着姿态呆滞的沈母,突兀听到沈父的话,挑眉。 沈父皱眉,病情给他带来的痛苦让他思绪都有些混乱,“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我是沈家的女儿,你觉得我会弄垮沈氏? 真是天大的笑话。” 岁泠饶有兴趣的勾唇,冷淡的眼里又隐隐浮现出邪意。 “你们没联手?你没把沈氏的机密告诉他?”沈父情绪激动起来,不可置信的看向岁泠。 “这就是你赶我走的原因?”,岁泠冷着眼看着沈父,即使含笑,但那身冰冷刺骨的态度也不容人接近。 原剧情中,沈母那个弟弟还是个挺重要的角色,给沈清月制造了不少麻烦。 沈母出生的家庭虽算不得顶流,却也是个富裕家庭。 她弟弟从小被宠惯了,性情玩世不恭,却有远大理想。 自从沈母嫁给沈父以后,他甚至起了吞噬沈家的心思。 公然挑唆沈母去盗窃沈氏机密。 但当时沈母爱沈父爱的深沉,觉得自家弟弟不可理喻,很果断的拒绝。 被拒后,他倒是沉寂了一段时间。 沈母很宠她的弟弟,沈父看在妻子的面子上没和他计较。 事情过了多年,他竟然找上了沈清月,犯蠢的想要和她联手。 原剧情中,沈清月当然拒绝了。 她又不傻,帮一个和自己没什么感情的人去搞垮自己家,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但就是这个见面引起了沈父的怀疑。 偏生那时沈清月的舅舅恼羞成怒,到处宣传和沈清月联手。 本就冷血无情的他也因此动怒,不顾沈母阻拦,将沈清月赶了出去。 沈清月无家可归,却转角遇到季晔。 季晔看小姑娘可怜,便收留了沈清月,也就是那段时间,男女主的情感高度升温。 岁泠曾在接受剧情时,就向1087吐槽过这一段全员降智强行转入甜宠的片段。 千金归来(30) 当时1087很理所当然的回答。 [气运之主间的相互吸引罢了,正常。 要不是因为他们的气运太强大,损害了位面运转, 否则作为时空管理者,我们也不用来到这些小世界了。] 不过现在看来,沈清月并没有拒绝他的舅舅,而是运用了一些手段嫁祸到岁泠身上了。 岁泠勾唇,突然将手机丢给沈父。 上面正是沈清月给沈父下毒的视频。 “你有没有想过…和他联手的从来都不是我,而是和你心心相连的宝贝沈清月。” 给沈父看完视频,岁泠收回手机,声音犹如清泉石上流,清冽的嗓音却给病床上的男人最后一击。 “毒的滋味不好受吧,是不是没想到是沈清月下的。” 岁泠冷漠的看着沈父,眸色浅淡不含情绪。 沈父早在岁泠挑眉疑问的时候就想明白了一切,此时看见视频,病态的身躯都不由自主的颤抖。 “不可能!我的清月不可能会做这种事情!” 一直保持沉默的沈母突然站起来,双眼猩红,踉跄几步跌倒在地,嘴里一直呢喃着同一句话。 “不可能…不可能的……” “爱信不信。”岁泠站起身来,已经打算走了,淡漠的轻嗤一声,缓缓补充。 “毒是你弟弟命令沈清月下的,文件是她泄露的,一切事情都是在你心中皎如清月的女儿做的。” 话闭,岁泠迈开长腿,踩着那双黑靴冷淡的踏出病房,也不在意房间内会继续发生什么样的轰动。 岁泠叫了辆车,身姿清贵的站在路边,黑色的帽檐下压绸缎般的青丝,让人根本看不清她的相貌,只露出瓷白的下巴。 看见车来,岁泠身形动了动,脚下的积雪剔透,随着少女漫不经心的动作向下凹陷。 靠着车窗,岁泠的视线落到窗外。 不可否认,带着冬意的江城比春天更美,入目皆是一片雪白,今天出太阳,耀眼的阳光洒落,但并不温暖。 想要回家,岁泠就不得不经过沈氏。 看见昔日宏伟大气的公司大门被封条封锁住,她有些意外。 轻轻敲打着手腕,像是想到什么,指腹划开手机。 #沈氏新晋掌权人公司漏税,杀人未遂,罪加一等# #沈清月疯了# 两天条字体加粗的话题高悬热搜榜! “疯了吗?”岁泠声音压的很低,散落在汽车行驶所引起的鸣声。 【进度值完成已达到一百,正在进行任务核对。】 冰冷冷的机器音响起,岁泠的眼前又出现了那块蓝屏,一道是否确认的选择映入岁泠眼帘。 少女思绪微动,确认。 【核对成功,已收到确认,数据成功收入时空管理局,恭喜任务者。】 [哇哦哇哦,岁泠宿主完成任务了诶。] 1087情绪激昂,飞出来坐在蓝屏上,身上光芒万丈。 [宿主要留下过完一生吗?还是直接传送到下一个位面?] 听到这句话,岁泠轻敲腕骨的手顿了顿,闻景策的温柔清绝的眉眼忽然在脑海中闪过。 我走了以后会如何? [系统会在您身上植入新数据,为了不节外生枝,它将代替你活下去。] 代替我吗? 岁泠侧脸清冷,没什么情绪。 她靠在车门上,没给1087答复,突然忆起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照顾闻景策的那个夜晚。 “你别走,好不好?” 男人发烧后,眼尾殷红,眸底甚至带着森冷戾气。 却脆弱的拉着岁泠的衣角,低声祈求。 他的以后都将陪伴一堆数据生活。 岁泠想到这个可能,一股莫名的疼痛漫上心尖。 少女微不可查的蹙眉。 她在心疼,心疼闻景策。 岁泠像是明白了自己的内心,突然笑起来。 不是邪气冷漠的嘲讽。 是发自内心,清浅温润的淡笑。 不走了,陪他过完这一生。 总归不是她自己,岁泠并不喜欢一堆毫无感情的数据陪伴着闻景策。 她想,闻景策大抵也不会喜欢的。 [好…好的。] 1087看惯了岁泠的冷漠邪性,突然感觉到温柔,一时有些看呆眼。 反应过来后,它结结巴巴的回答,而后害羞的逃回系统空间。 没了1087的遮挡,岁泠发现蓝屏上不止只有任务两个字。 【回顾】 【结果】 又添了几个字在屏幕上,她抬眸,点开回顾。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把岁泠到达这个世界后一直到任务结束确认的全过程收入了下来。 岁泠看了几秒就面无表情的关掉了,点开结果。 【沈清月】 映入眼帘几个字让她挑眉,命令播放。 【沈清月躺在地板上,一直睡到清晨才清醒。 她沉默不语,呆呆的坐到地上,良久,才伸手去拿手机。 “搞定了吗?” 发给的是那帮杀手。 等了许久,却没人回复,沈清月不耐烦的毁掉了桌上的盆栽,泥土撒了一地。 “沈小姐,有人举报你杀人未遂,请和我们走一趟。” 突然,有人推门而入,举起身份证明,便扣住了沈清月的手腕。 “你们放开我!我怎么可能杀人?” 沈清月看到双手被手铐扣住后才反应过来,突然大喊起来,神态扭曲。 “罗队,这是聊天记录。” 另一名队员拿着沈清月的手机走过来。 她的手机还没关,这几天过得混混僵僵的,她甚至都忘记了删掉记录。 “证据确凿,沈小姐还有什么要说的?”罗队淡淡看着沈清月。 “呵哈哈哈哈哈哈,对我就是杀人了,不…不对那个贱蹄子算不上人哈哈哈哈,她为什么要回来呢?她该死!” 背上杀人未遂这个罪名,沈清月知道自己的一生算是毁了,跌倒在地,突然大笑起来。 神情癫疯,扭曲而恶毒。 罗队皱眉,拉起沈清月。 一旁的队员凑到罗队身边,“她是不是精神有点问题了?” 罗队:“回去再说。” 沈清月坐在看守所里,像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 “我是沈家的大小姐,哈哈哈,大小姐,是我,不该是她!不该是她哈哈哈哈!” 魔疯而幼态的动作在沈清月的身上不断出现。 罗队抿唇,将沈清月的情况上报个了上级。 显而易见,沈清月疯了,但不排除其行为表现带有演绎性的可能。 所以她暂时还是在看守所,等待案件审理。】 事情到这就截止了,岁泠神情冷淡的看完,刚准备关掉蓝屏。 结局两个字上面却又冒出红点。 千金归来(31) 进度条不像以前能向前拖动,似乎是正在发生的事。 这还带实时更新的? 岁泠眼眸眨了眨,再一次点开。 【画面里不止只有沈清月,还有许离。 青年温文儒雅的坐在沈清月对面,嗓音礼貌,但很平淡,听不出恭敬。 “沈二小姐,好久不见。” 沈清月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无神的盯着角落。 衣服暂且还没换,白色的衣摆粘了些灰。 看见许离,她的表情依旧死气沉沉。 “沈二小姐似乎过的很不好?” “如果你是来嘲讽我的,就请滚。”沈清月双手抱着膝盖,目光呆滞的盯着许离。 “好歹我是被你毁的家破人亡的孩子。 你这般落魄,我不得来看看你? 不然多对不起我在天有灵的父母。” 许离依旧是笑着的,但眼底的寒凉与恨意不加掩饰。 沈清月眉心一皱,反驳道:“我从未见过你,何来害你家破人亡?” “你还记得在你12岁时,不小心撞到你的那位妇人吗? 那是我的母亲。 当时你被撞倒,手磨破了皮。 我的母亲不停的向你道歉,可你不听。 哭哭凄凄跑到伱的父亲身边,叫嚣着要封杀她。 时间过的不久,我还记得他的眼神,冰冷冷的看了一眼我的母亲,不待我走近,抱起你就走了。 我的母亲为此愧疚许久,但迎接她的,不是你的原谅,而是我父亲的暴怒。 父亲说,沈父封杀了陵家在商界的一切。 他们离婚了。 不这么做,陵家就没有活路。 可惜天意弄人,我的父亲死在了一场车祸里。 陵家剩下的财产不归我,归我的那些叔叔伯伯。 沦落至此,但你似乎依旧不解气。 你雇人打伤我的母亲,我花钱救她,没用,她在病痛中死去。 可你的手上的伤,一周后就能好了。” 许离笑意吟吟,语速不快,一字一顿的落到沈清月心中,平淡的模样宛如在叙述别人的故事。 “后来我改名姓许,出国留学4年,回来就到沈家应聘。 你们似乎都没认出我。 这刚好,不是吗? 你真的…以为你与你亲爱舅舅的合作无人所知吗?” 许离的最后一句话宛如恶魔般,深深扼住了沈清月的咽喉,呼吸间似乎都有些困难。 “你…我所为的一切你都…都知道?” 许离听见这句,似是释然,轻扶眼镜,镜片下的眸色浅淡,没了仇恨,又是那副儒雅绅士的模样。 他没再多说,望了沈清月一眼,转身离开,待出了看守所,他拍了拍衣角,想掸掉那不存在的灰。】 整个视频到这截然而止,还不待岁泠有反应,一串提醒跃入蓝屏。 【恭喜任务者已观看结果,成就值+1。】 成就值? [成就值是时空管理局为任务者排名的标准,成就值越多,证明这位宿主越厉害哦。] 1087贴心的为岁泠解惑。 [这是成就值排名,宿主有兴趣可以看看哦。] 1087小手一挥,蓝屏上的场景瞬间变成排行榜。 岁泠没说话,而是饶有兴趣盯着排行榜第一的名字看了良久。 007…… 你家007大人不是可以自己做任务吗?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岁泠淡淡的质问1087。 1087:[007大人早期是任务者,但现在他归属于掌管者,不方便插手小世界。] [007大人的事迹在主神空间可谓是神话!凡是出手从不会失败!为初期的时空管理局创下了不朽的辉煌!] 1087提起007便是一脸的激动,被光辉环绕的小身体四处乱串,不停挥动着翅膀,满满的骄傲自豪。 岁泠轻呵一声,抬眸看向车外,到家了,她抬步下车。 沈氏倒台,沈清月也不再有翻身之地,岁泠回到家中就躺在沙发上。 视线随意的落到一处,有些散漫。 1087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岁泠聊天,谈的都是关于007的事迹。 岁泠也不知道听没听,懒懒的霸占大半个沙发,敷衍的应两声。 玄关处有响动,门开了。 是闻景策。 男人肩膀上落了点雪,他不甚在意,灼灼目光汇聚在少女身上,面容带笑,温润如玉。 “我回来了。” 岁泠极缓的站起来,还是那副清冷淡漠的模样。 不过琥珀色的眸底有了暖意,不似太阳般温暖,却比太阳耀眼。 至少闻景策是这样觉得的。 少女为闻景策拍掉身上的雪,弯眸,“欢迎回来。” * 过年了。 闻景策大发慈悲的给公司里的所有人放假。 常年无休的王轶第一个激动:谢谢你!谢谢你!!闻先生。 闻景策答应岁泠要带她出去玩。 至于去哪,岁泠也不知道。 少女立在门口,木着脸看着闻景策拿出围巾。 红色的,很喜气。 岁泠:…… 大佬只穿黑白灰,有损威严,并不是很想带。 岁泠有些抗拒,但没躲,面无表情的面对男人的动作。 鲜红的围巾称得少女的脸更加白皙娇嫩,清冷的眉眼不再拒人千里之外,染了些许烟火气。 岁泠伸手,将另外一条围到闻景策脖颈上,这才满意的扬起眼尾。 桃花眼深邃,散漫中带着温润。 闻景策要去的地方不远,江城内部的一个庙会。 通往庙会有很长一段街,很热闹,熙熙攘攘的皆是人。 年的味道很浓,随处可见的买着小玩意的摊贩,远处聚集许多人,似乎在围观一些表演。 岁泠抬眸,目光落到人群中央,在舞狮。 高大的“狮子”咬着大红灯笼,步伐稳定的踏在梅花桩上,后脚一蹬,轻松的跃上更高。 “来追我呀!” 人群中突然钻出一群小孩,为首的拿着一支鲜红的银柳,奔跑时甚至掉落几个红彤彤的花苞。 岁泠的视线落到舞狮上,没注意。 闻景策看着向前奔跑却不看路的孩子,皱眉,牵起岁泠的手,想要将她拉到旁边,却来不及。 孩童忽然撞到了少女,一下跌倒在地,猝不及防,但没忘记护住怀里的花,“哎呦。” “好痛!”稚嫩的叫声换回岁泠的思绪,她淡淡的看了一眼孩子,将他扶起来。 孩子揉着屁股,皱巴着脸,表情有些丰富。 抬头看向岁泠,眼眸瞬间亮起来了。 好漂亮的小姐姐! “对不起!撞到你,为了道歉我把这个送给你!”孩子将手中的银柳递给岁泠,小小的脸上笑容阳光。 “谢谢。” 岁泠也浅浅弯了下唇,接过。 小孩往后一望,已经有人追上来了,不好!他赶紧迈开小腿向前奔去,还不忘夸奖岁泠,“小姐姐,你真好看!” 千金归来(32番) 岁泠看着他奔跑的背影,垂眸不知道想了什么。 闻景策有些不满,拉了拉岁泠的衣角,潋滟的凤眸波光粼粼,透着委屈。 “送给你。” 岁泠被闻景策的表情逗笑了,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将银柳递给男人。 闻景策没接,拉过岁泠的手,十指相扣,语气霸道,“我要你。” “嗯。”岁泠勾唇,笑意弥漫。 踏着厚厚的雪层,岁泠推着闻景策漫步在繁华的庙会。 突然,闻景策的视线落到一个小摊上,男人立在摊前,刚劲白皙的拿起一柄漂亮的珠簪。 珠簪通体白玉,被雕刻成一支栩栩如生的羽凤,细细的簪子上镶嵌着一枚白玉兰,由一颗质地细腻,剔透圆润的羊脂玉所制。 但花蕊却不同于现实里清浅鹅黄色,反而别出心裁,拿了一块殷红的晶莹血玉作点缀,打破了整体的清冷淡雅,独添一丝邪性。 “多少钱?” 闻景策细细的看了一会,抬眸看向摊贩,音质清润出色。 岁泠活了万千年,早就见过了无数金银财宝,一眼就分辨出闻景策手中这件是真的。 她扫视几眼小摊上的物品。 只有零零散散的一些赝品,大部分都是真货。 也不怕被偷。 岁泠看向摊贩,挑眉。 摊贩是个老头,他似乎没有睡好,打了个哈欠随口就道:“60万。” 其余的摊主似乎已经对他的报价见怪不怪,已经料想到闻景策转头就走的画面。 “好。” 摊贩似乎一开始就没打算买,听见闻景策答应下来,有些意外。 终于愿意掀开因疲倦而半合的眼皮,颇为老道的眼神在闻景策身上打转。 饶有兴趣的与岁泠对视,最终大笑。 “缘哉,缘哉哈哈哈哈!珠钗送你了,老夫今天高兴,不收钱。” 还不待闻景策有反应,那位老人卷起桌上的布,将发簪一脑股塞进大包里。 扛起桌子就匆匆走了,像是生怕闻景策给钱似的。 [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1087突然开口,语气带了一丝严肃。 不是就不是,和你又没什么关心,不妨碍位面运转就好了。 1087:[……]说的也是。 虽然1087没再说话,但周身还是蕴含了一丝凝重,准备将这件事报道给007。 岁泠并没因1087的话有影响,弯腰,方便男人动作。 闻景策伸手将发簪戴入少女发间,笑得宠溺。 岁泠和闻景策来到庙堂,庙内没什么人,人们大多都在逛庙会。 大抵有三米高的佛像鼎立其中,面前摆了许多祭品。 岁泠看见佛像,只是微微点头,动作礼貌却并不虔诚。 她不信这些。 求神拜佛救不了她。 她自己就是神明。 闻景策行动不便,双手合十,算作祈祷。 “你信这些?” 岁泠看着闻景策的动作,嘴角微撇。 信他还不如信我呢。 闻景策但笑不语,吻上少女的指尖。 他不信。 但他愿意为了岁泠信。 愿佛护他的女孩一生平安顺逐,万世似锦如花。 午时 闻景策拉着岁泠去吃饭。 他坐在岁泠对面,少女口中含着糕点,脸颊两侧微微鼓起,眉眼依旧冷淡疏离,此时看起来却有些可爱。 岁泠向来对待甜食便是来者不拒。 闻景策失笑,将水递给岁泠。 “慢点吃,小心噎着了,等会还要吃饭呢。” 岁泠凉飕飕瞅了一眼闻景策。 说什么呢?大佬吃饭是不会噎着的。 “好了,我不说了,可以了吧。”闻景策拗不过岁泠,没再开口劝她少吃点,但依旧不停止给岁泠倒水。 糕点有些腻,喝点水会好受些。 男人的目光一直集中在岁泠身上,微颤眼睫,回忆般说道:“我的母亲曾带我来过这。 里面有个人说,我命里有贵人。 起初我并不信。 直到我遇到了你。” 岁泠淡着眸色,听到男人的话,很理所当然的接受了这个称呼。 当他命中的贵人? 还不错。 “我会当你一辈子的贵人。” 岁泠抬眸,淡淡的说道,很郑重。 闻景策笑得更灿烂了,嘴角弧度深陷,眸中是心里藏不住的高兴,“我很幸运。” 江城的冬天很寒。 特别是下雪以后。 闻景策并没有选择玩许久。 他和岁泠在庙会漫无目的的游荡了整条街后,就打算回家。 坐在车上时,闻景策有些哭笑不得。 “吃这么多糖,也不怕牙疼。” 闻景策手里拿着糖人和糕点,无奈弯唇。 他倒是发现了,岁泠嗜甜。 她对一切都不感兴趣,无论是首饰还是装饰物,却对甜食独有情钟。 岁泠垂眸坐在角落,手里捧着一杯奶茶,右手还拿着一串糖葫芦,吃的毫无心理负担。 她只吃糖葫芦外面那层糖,也就不担心山楂会搅乱奶茶的味道。 听见闻景策的话,岁泠嘬了一口奶茶,声线平淡:“疼也是我疼。” 从闻景策的视角,他能看见少女轻舐糖葫芦时一闪而过的舌尖,粉嫩嫩,似乎很软,嫣红的唇瓣因为奶茶沾了些水汽。 闻景策眸色深了深,宛如黑沉的夜,他喉结上下滚动,性感撩人,炽热的目光被长睫遮住。 他将糕点放在身侧,轻轻咬了一口糖人,甜腻的糖味瞬间弥漫在口腔。 他伸手按住岁泠的细腻白皙后颈,印上那张纤薄浅淡的唇。 馥郁的栀子花香混杂着糖人的甜味在口里蔓延,呼吸间缱绻缠绵。 “闭眼。” 闻景策看着岁泠清冷的眸,耳尖漫上绯红,嗓音低哑温柔道,带着一丝暧昧的勾人。 岁泠依旧淡漠,但细看,能望见那双浅淡的眸里交织了些许欲色。 她眼睫微垂,闭眼。 亲吻细密绵长,扰乱了两人平缓的呼吸。 岁泠感觉身体有些软,干脆直接躺到男人腿上,半合上眼睛。 闻景策笑容带着魇足,眼尾潋滟,清润矜贵的模样如沐春风。 手指轻轻抚上少女的秀发,触手很软。 但没她的肌肤软。 * 今天是旧年的最后一天。 闻景策做了很丰盛的一段夜饭。 王伍想来蹭饭,但被闻景策阴森冰冷的眼神逼退回去。 无奈之下。 王伍只能返回王轶买的大别墅。 面前都是高大的糙汉子。 王伍瞥了一眼立在角落的一大堆大刀阔斧。 谢谢,太久没看到,心里受到了阴影。 看见王伍灰溜溜回来的身影,王轶毫不留情的嘲笑。 “你还妄想融入闻先生和泠小姐的两人世界? 先不说泠小姐同不同意。 我猜闻先生肯定第一个把你赶出去了,对吗?” 王伍:“……” 王伍抬手喝了口酒,很大气的模样,“喝。” 显然是闭口不谈,王轶笑了笑,坐在主位上也扬起酒杯。 岁泠吃完饭,靠在男人怀里,电视里正在倒计时。 “十” “九” “……” “三!” “二!” “一!” “新春快乐!” 闻景策也低眸吻了吻少女的眉心。 “新春快乐,我的泠泠。” 岁泠忽视他的称呼,眸光落到了窗外,烟花在黑夜中不断绽放,绚丽烂漫。 似乎下雪了,空中隐隐约约飘落白色。 但依旧阻挡不住,那在云间旋转跳跃的灿烂烟火。 岁泠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新春快乐,闻景策。” 那是她所能记住的时光里,第一个带有温度的年… 千金归来(33番) 沈清月自杀了。 这是1087告诉岁泠的。 女主没了,季晔身上的男主光环也黯淡了些。 季家不似之前飞突猛进,一直处于瓶颈期,进步虽未停却十分缓慢。 倒是闻景策,短短两年时间,凭借过硬的技术基础,和足够长远的发展目标,成功从人们口中的黑马跻身一线。 季兆安大学毕业后并未进入季氏,而转身投入电竞圈。 少年技术卓越高超,更凭借那张恣意桀骜的少年感脸庞瞬间火爆圈内外,成为近年来最高人气选手。 季晔担心自家弟弟,放弃与闻景策争抢对自己毫无利处的电子技术,将心思落到电竞圈内。 季家家大业大,此前虽未涉及过此领域,但若是有钱,事情就好办多了。 季晔怒砸几亿收购季兆安所在俱乐部,只为护弟弟安全的行为也燃爆全网。 素来被称为阴狠冷血的季晔第一次荣获“国民好哥哥”的赞美。 看见了季晔的颜,网友更加愤慨羡慕季兆安。 为什么! 为什么我没有季晔那样有钱有颜那样的绝世哥哥! 没了季晔的资源夺抢,闻景策的商路发展更加顺利。 又过一年,泠欢公司突破一线,真正成为电子技术中的一枝独秀,掌管此领域商界的大半命脉。 三年内,闻景策没向岁泠求婚,也没说什么关于结婚的事情。 岁泠并不在意这些,她嫌麻烦,也就更不会开口了。 偏生今天闻景策神神叨叨的,先是独自一个人出门,然后再给她发消息让她下来,惹的岁泠有些疑惑。 此时尚为四月,少女立在沙发旁,身上仅仅套了件米白色的风衣,使高挑的身影更显清瘦。 她皱眉拿着手机。 手机还没关,界面停留在与闻景策的聊天框。 有什么事还非得下楼去说? 岁泠双手插兜,神情淡淡,迈步下楼。 楼下人声吵杂,一大群人围绕广场中央,语气间似乎有些激动。 岁泠并不打算凑热闹,本来只是漠不关心扫视一眼,却突兀的瞥见了王轶与王伍的身影。 他们怎么在这? “泠小姐来了!”王伍看见岁泠清冷的身形,眼眸亮起,大喊一句。 听见这句,王轶很快安排人清扫出一条路。 没了人群的遮挡,岁泠能很清晰的看清广场中央的场景。 娇艳欲滴的玫瑰成片成片的铺撒在地面上,五彩的气球迎风飘扬,在黄昏晚霞下摇曳。 但最显目却还是那道坐在轮椅上的矜贵清雅的身影。 他身着一身简单的黑衬衫,腰摆与肩膀处绣着暗纹,衣扣低奢,泛着冷光,整个人看起来优雅慵懒,偏生手里捧着一束玫瑰,花瓣红的滴血,放置在男人胸前,无端添了份诱惑。 看见岁泠来了,闻景策头微偏,嘴角勾起,笑意弥漫,温润如玉的眉眼似妖孽般精致。 岁泠走近,缓缓站到闻景策面前。 岁泠站起来时比坐在轮椅上的男人高不少,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意味。 淡漠的眸细细凝望着闻景策。 搞什么? 男人看出了岁泠眼里的意思,只是轻笑一声。 倏地,他忽然站起来,修长的身形瞬间高出少女大半截。 岁泠:……? 他能站起来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怎么不告诉我? 无视岁泠略微有些凉的目光,闻景策脚尖将轮椅向后一推,眉眼低垂虔诚,半跪下来。 “你愿意嫁给我为妻吗?我亲爱的泠泠。” 男人嗓音低哑性感,如同醇厚的美酒般,此时含着笑意,分为撩人。 “嫁给他!”王伍看热闹不嫌事大,兴冲冲的喊道。 有了这声开头,更多怂恿的声音愈演愈烈。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岁泠挑眉,将手伸给闻景策。 不能拂了他的面子。 闻景策将戒指带上岁泠白皙纤细的手指上,吻了吻少女的手背,目光灼灼。 他起身拥抱住岁泠,鼻息间是淡淡的栀子花香,清幽馥郁,一点一点的填满男人整个心房。 他等这一刻等了三年。 在无数个日日夜夜里,他忽视那深入骨髓的疼痛,借助复健器站起,迈出断腿后的第一步。 冷汗浸湿了他的衣衫,铺天盖地的痛楚让他甚至有些恍惚。 狼狈不堪。 闻景策并不想就那样坐在轮椅上陪伴着岁泠一生。 他想站起来,想站在她身边。 将她狠狠的揽进怀里,向全世界宣示主权,“她是我的。” 他想抱着岁泠,细细亲吻少女淡雅温润的眉眼,浅薄绯色的柔唇。 然后埋在她的耳边,轻轻告诉她,“我爱你,直到山崩地裂,直到世界尽头。” 闻景策也确实这样做了。 当清冽的草木香扑面而来时,岁泠听到了周围人剧烈的掌声与打趣,但她置若罔闻。 与男人那双深邃漂亮的凤眸对视,浅浅的笑意自冷淡疏离的眼底蔓延。 算了,勉强原谅他不告诉自己能站起来的事实了。 * 闻景策将婚期定在了五月。 五月春暮,天气不冷不热。 男人对待婚礼很上心,亲自监督工人布置。 甚至连婚纱都是他动手画设计图,雇佣顶级设计师专门定制的。 岁泠觉得,要不是因为闻景策不会裁剪刺绣,恐怕连婚纱都要由他自己动手做了。 那一天来的很快。 即使再三确认了事情毫无纰漏,闻景策内心也有些紧张。 他缓缓的深呼吸,目不转睛的看着红色婚床上的那道矜雅的身影。 岁泠神情泰然,凤冠霞帔,血红的婚服上绣着展翅欲飞的凤凰,勾勒着金丝,隐隐在阳光下照耀出璀璨的光芒。 少女头戴焕彩凤冠,两侧腾起的凤凰,翼下缀满细长的水灿滢钻金流苏,凤冠的中央镶嵌着一颗晶莹剔透的血髓宝钻。 她抬眸,看向闻景策。 眼尾因妆容而微微泛着绯色,眉心点缀了牡丹样式的花钿,一颦一笑间,都勾住闻景策的心。 他伸手抱起岁泠,脚步很稳,面色不变的下楼,唇角扬笑的将少女抱进车里。 他们需要邀请的人不多,婚礼进行的很顺利。 岁泠不喜麻烦,闻景策也就在习俗上一切从简,但丝毫没怠慢了少女。 凡是能精雕细琢的地方,闻景策都不惜一切代价完成到最完美。 甚至是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季兆安进入婚礼现场都不免有些惊艳。 “卧槽,闻景策是把半个公司都给岁泠办婚礼了吧?” 季兆安揉着他那头不羁的金发,一脸的佩服。 婚礼结束后,少年想要去找岁泠,但被自家哥哥拉住了衣领。 季晔淡淡的出声,“你觉得你去了,闻景策会让你见?” 季晔的声音很淡漠,但季兆安无端就想象出闻景策阴测测盯着自己的模样。 啧!吓人! 季兆安赶紧打消了自己的想法。 反正日子长着呢,他以后又不是不能去。 待到一天结束,闻景策抱着眉眼间有些不耐的少女回到房间。 亲手细致的为她取掉有些繁重的凤冠,擦拭掉面上的化妆品。 目光落到岁泠因涂过口红而带着艳色的唇。 闻景策忽然勾起嘴角。 “口红就换种方式擦吧。” 缠绵悱恻的吻落在岁泠唇瓣上,男人搭在少女腰间的手也微微上移,在清瘦的脊梁上轻柔划过,带起一阵酥麻感,素来没什么情绪的岁泠,也莫名染上了欲感。 闻景策扔掉外衣,眸色很深,将岁泠放到床上,俯下身来,清润的音质带着几分暧昧的低哑:“把你交给我吧,泠泠。” “嗯。”岁泠别过头来,白净的耳尖竟也染上红晕,声线却依旧温润淡漠。 闻景策闻言,没再多说,轻笑一声,妖孽勾人。 仙途之上(1) 暮年之时,闻景策正躺在靠椅上,阳光很温暖,为他披上一层耀眼的光辉。 岁月对待闻景策很宽容,即便是晚年,他也依旧保持着一身清贵风骨。 “你当初为什么救我啊?” 闻景策能感觉到生命在流逝,他忽然抬头看向一旁的岁泠,问道。 “没有为什么。”岁泠撑着手看向远方,语气很淡。 “如果那时被追杀的是别人,他也会像我这样陪在你身边吗?” “不会,救你因为那是你。” 似是得到了令自己满意的答案,闻景策眼里溢满了笑意,牵起岁泠的手,极缓的闭上眼睛。 “我下辈子还来娶你。” 那是他沉睡前留于世间的最后一句话。 岁泠坐在闻景策身旁,她能感觉到掌心里的手正在无力的下垂,男人原本平缓的呼吸也渐渐消匿。 她不说话,就那样看着闻景策,眸色还是淡的。 1087缩在系统空间,不敢出声告诉岁泠,闻景策已经死了。 它相信岁泠一定知道。 只是不愿意面对罢了。 突然,岁泠开口,声线淡漠,一双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 “他死了,我能离开了吗?” 1087小心翼翼的问:[岁泠宿主不用留下来准备丧事什么的吗?] “不用,这个世界剩下的一切你来安排。” 1087看着岁泠冰冷冷的面庞,吞下继续要询问的话,默默的开始数据脱离。 岁泠宿主现在好恐怖啊! 在视线模糊的最后一刻,岁泠扫视了一眼闻景策苍白的脸,一道不易察觉的柔光一闪而过。 他离开了,她也就没那个必要继续留在这个世界了。 她有预感,他们还会见面。 不仅仅只在这一个世界。 * 时空管理局比较人性化,系统空间的布局场景可以随1087的心情改变。 但在岁泠来到时一切都恢复成了原貌。 浩瀚无垠的星空闪烁着光,岁泠低头看向地面,脚下像海,但不是海,她轻点脚尖,圈圈涟漪向外蔓延。 [岁泠宿主需要休息一下吗?] 1087煽动翅膀,试探开口。 “嗯。” 岁泠点头,看向面前出来的门,抬步走了进去。 那是一扇房间,很宽敞。 她躺在床上,不再说话。 1087知道岁泠心情不好,贴心的为她带上门。 陪伴一生的人离开了,任谁心里都不会好受。 等到岁泠再次出来时,已经是三天后。 她又成了原来那副淡漠清冷的模样,眉眼温润,却透着满满的疏离。 “走吧。” * “师尊不是想喝酒吗?徒儿陪你喝。” 岁泠意识才刚刚汇聚,还未反应过来,一股辛辣的酒液被强硬的灌入唇齿间,没入咽喉。 “咳…咳咳。”岁泠忙推开面前的人,捂着胸口,脸色被呛的通红。 哪个狗东西? 怎么还硬喂呢? 面前人看见岁泠这幅模样,突然笑起来,恶劣而愉悦。 “师尊不是最擅长饮酒吗?怎得如此狼狈?” 岁泠抬眸,看向这道声音的主人。 少年一袭白色衣衫,墨般的发丝半披肩头,肤色如玉瓷一样透白,从鼻梁到下巴,都俊美的无可挑剔。 此时他微扬唇角,姿态散漫慵懒,修长如玉的手捏着酒杯,指尖有些泛白。 幽深狭长的眸漫不经心落到少女身上,气质很复杂,不是古人一贯的清冷温润,矜奢而邪妄。 岁泠慢慢平复喉间的弥漫的酒气,微眯眸,嘴角忽然扬起笑意。 向墨棠勾了勾手指。 “你过来。” 没有看见岁泠如平日一样的暴怒神色,墨棠眼里有些狐疑。 他缓步移到岁泠身边,很自然的与她并列坐到床榻上。 墨棠的五官明艳又精致,不似清汤寡水般的冷,典型的浓颜系。 岁泠甚至能很清晰的看清他殷红的唇,和那双似带着醉意邪气的眼睛。 很漂亮,但并不妨碍她做坏事。 岁泠拿走墨棠手中的玉杯,移步到桌前倒了一杯酒。 墨棠没看懂岁泠的动作,眼尾轻挑,像是在等待下文。 酒液的颜色很透彻,闻起来却很烈,想来度数并不低。 岁泠端着酒,面无表情的看向墨棠。 随后,伸手捏住了他的脸,在他有些惊诧的目光下,动作快而狠的仰杯,毫不怜惜。 岁泠有些遗憾的看着小部分的酒顺着少年的喉结滚落,浸湿了衣衫。 但看见墨棠的动作,赶紧伸手捂住他的唇,不让他吐出来。 “不是要陪我喝吗?我都喝了,你不能不喝吧?” 墨棠:!!? 岁泠的动作很粗暴,禁锢着墨棠的手带着技巧的用力,使其挣脱不得。 一时间墨棠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直到墨棠迫不得已咽下那口烈酒,岁泠才慢吞吞的收回手,表情冷漠。 酒在腹里翻涌灼烧,思绪也渐渐变得朦胧混乱,墨棠抬头,一双极为漂亮的眸盈满了水雾,直直盯着岁泠。 岁泠:“……” 我没干什么呀!就喂了一点而已。 酒量不行啊?一口就倒? 看着墨棠倒在床上,岁泠沉默的抿唇,眼眸极缓慢的眨了眨。 是他的问题,不是我。 我不也被逼着喝了一口吗? 听到岁泠的话,1087慢半拍的传送任务,咽了咽口水,默默的缩在角落闭嘴。 事情不宜多说,多说多错。 且直接看任务吧。 原主名为卿岁泠,乃为玄丹宗宗主。 近百年来,玄灵大陆的灵气正逐步走向消逝。 除非凡人天赋异禀,若想要修炼成仙,丹药辅助便是突破最后一层的最便捷的方法。 因此,玄丹宗本该是人人巴结的对象,可偏偏物以稀为贵。 高级炼丹师越来越稀少,玄丹宗找不到新的顶梁柱。 之前的那群长老也在原主父亲死后一个个退位,隐居山林,不再过问世事。 而且原主自幼便是娇生惯宠,是个胸大无脑的主。 玄丹宗落到她的手中,不过几年时间就成功从五大宗门排列第三作到末尾,甚至更岌岌可危。 现在玄丹宗空有满书阁的高级炼丹书,丝毫没有实力,许多求学的弟子不愿意来到玄丹宗。 所以名副其实的内门弟子只有墨棠一个人,人丁稀少。 这个世界的女主是洛茗韵。 她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魂穿夺舍了一位懦弱无闻的剑宗外门弟子。 她凭借着灵泉空间,一步步洗净体内的污垢,成为人人仰敬的化神期修士。 更彻底抢了玄丹宗的饭碗,独自创立神医阁。 即使只能练就低阶丹药,但若加上空间灵泉,再坏的药也能分分钟变为高阶。 最后,神医阁成功顶替玄丹宗,成为大陆炙手可热的人生赢家。 仙途之上(2) 岁泠了解完世界背景,轻微皱眉。 “1087,悟性一般的人花个二十多年就能从筑基期升越金丹期,你不觉得太快了吗?” [世界设定啦~同样的,这个世界的人寿命也远远达不到真正修仙者那样长寿。]1087声音稚嫩可爱,[时空管理局为了方便任务者快速完成任务,将位面的整体节奏拉的很快。] 岁泠:“你们还能修改这个?” 1087:[新手都是有保护期哒,历练的前几个位面时空管理局是可以插手滴。] 听到1087的话,岁泠意味不明的勾了下唇,转瞬即逝,没再多说,淡漠的瞅了一眼墨棠。 微抬下颚,示意点开蓝屏上的的任务。 【救赎墨棠。】 岁泠:“……” 他?怎么是他? 岁泠仔细回想了一下墨棠陷入昏迷前那一刻怨愤的眼神,扬起一抹尴尬但不失礼貌的笑。 1087,你为什么不提醒我? 1087:[……]完了,cue我了。 [岁泠宿主,我这人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受了欺负不还手的人!] 别转移话题,为什么不提醒我? 岁泠语气很淡,冷冷的问道。 [岁泠宿主你受了委屈,所以我坚持要你还回去啊,我担心我说了他是任务目标后,你就默默忍受了。] 呵,我是那样的人吗? 不管他是谁,我都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岁泠声音嘲讽,冷漠无情。 [所以让我们现在振兴玄丹宗吧!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1087的话语格外亢奋,即使岁泠看不见,她也能想象出它浑身放光芒的模样。 [让我们一起走向修士巅峰!成为玄灵大陆的最大赢家!] 呵呵。 又是两声冷笑,吓得1087赶紧夹住自己的小翅膀,悄咪咪的隐遁。 岁泠叹了一口气,点开墨棠的资料。 墨棠,魔族公主与人界剑宗宗主的孩子。 无论在哪方,他都该是享尽人间繁华,含着金钥匙长大的。 偏偏他是混血,是每个人都为之厌恶的杂种。 人界与魔界的关系并不好。 魔界能派公主来到人界也不过是做个假面功夫,勉强维持着表面和平。 因此,墨棠的母亲也并不喜欢他,常常动手打骂,把在人界受到的气都发泄在一个6岁的孩子身上。 更不提身为五大宗门之首的剑宗宗主,简直是将墨棠视为他的人生污点,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最终,墨棠的母亲郁郁而终,尚且年幼无所依靠的墨棠就那样被冷血无情的逐出剑宗。 在四处流浪的途中,墨棠精致耀眼的容貌一眼就吸引了原主。 卿岁泠坐在马车里,眼神兴奋的指着墨棠,撒娇的要父亲将他接回玄丹宗。 卿岁泠的父亲很宠自己的女儿,拗不过,没有查清墨棠的身份就将他接回了宗门。 并在他来到玄丹宗的第二天,逼迫墨棠向不过大他三岁的卿岁泠拜师。 后来,卿父发现了墨棠身体的不寻常之处,便暗中想要将他炼成药人,为其他人续命。 可惜事情还未办到,卿父就在一次秘境探险中丢失了自己的生命。 要想被练就成药人,墨棠的身体里不仅要有强身健体的药,更需下深入骨髓的毒。 随着时间的推移,没有卿父调节疏通经脉的墨棠逐渐被毒腐蚀。 每晚都要忍受断筋断骨的痛苦,白日还要面对原主对他的羞辱。 墨棠最终的黑化大部分原因想来也是因此。 卿岁泠最后是死在墨棠的刀下的。 魔族因为后代稀薄,在墨棠这代时,只剩下一个身体孱弱的皇族。 在杀掉原主后,墨棠不知从哪得知了自己的身份,直接杀向魔界。 当着众人的面,毫不留情的斩杀了那唯一一位继承者。 凭借体里的半身魔界皇族血脉,以及绝对的实力压制,墨棠一步步踏着鲜血登上魔尊之位。 大抵是秉承着不攻打人界的魔尊不是好魔尊的原则。 墨棠在集兵打人界时,体内毒素发作,被洛茗韵一击致命,最后死亡。 “真惨。” 岁泠摸了摸墨棠的腕骨,感叹。 [是吧,我也觉得他好惨!] “‘我’真惨。”岁泠慢悠悠的补充道。 未来会死在墨棠手里,可不就是真惨嘛。 1087:[……]好吧,我闭嘴。 “唔…”墨棠突然难受的闷哼一声,无意识的反手攥住岁泠的手腕,手上青筋蔓延,用着蛮力。 身体蜷缩,俊美的脸此处皱在一起,额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汗,黑色的发丝有些凌乱散漫。 岁泠:“……” 感受到手腕处的疼痛,岁泠蹙眉,没拉开墨棠。 他又怎么了? [因为酒精的缘故,触发了部分毒性。] 这么孱弱? “疼…” 墨棠的呼吸一下比一下轻,面色如纸,宛如气息般的呻吟分为让人怜惜。 “菜鸟。” 岁泠似无奈般的吐出一句话。 指尖缓缓萦绕出一抹莹蓝,温润清冷的灵力顺着少年清瘦的皓腕源源不断的传入。 墨棠能感觉到一股异样的温流在四肢百骸间流淌,他渐渐放松眉眼。 却依旧没有安全感,死死抓着岁泠的手腕。 岁泠眉眼有些嫌弃,想着走不掉,干脆一屁股坐在床边,放空脑袋,“麻烦。” 脑边1087的夸奖似乎很真诚。 [岁泠宿主好厉害呀!第一天就掌握了使用灵力的精髓!] 谢谢你。 岁泠木着脸,语气不是很走心。 1087完全没有意识到,墨棠的身体更适合魔修,对待人界修士至纯的灵力有一种本能的排斥。 所以卿岁泠那一身灵力完全无法安抚墨棠体内涌动的痛苦。 * 墨棠一觉醒来是在第二天上午。 他指尖微动,触手是一片柔软。 谁? 墨棠有些僵硬的转头,幽暗的目光落到岁泠身上。 少女半趴在床头,闭着眼,纤长的睫毛打下一片阴影,有些宁静。 墨棠看向岁泠的皓腕。 他的手还没移开,紧紧捏着少女的手腕。 松手。 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了淡淡的淤青,有些刺眼。 她为什么不走? 墨棠低垂着眸,眼底晦涩不明。 呵,又是什么把戏。 羞辱了他几年,现在摆出一副假惺惺的姿态。 墨棠并未喝过酒,昨晚空腹咽下的那口烈酒似乎又在腹里翻涌,喉间干涩难受。 他将手移上岁泠白嫩的脖颈,那么瘦弱,只要轻轻一下,她就会死。 动手。 这个念头盘旋在墨棠的脑海,刺激着神经。 可在最后一瞬,他还是停住了动作。 “你在干嘛?” 冰冷的声音响起,岁泠不知何时张开了眼,不含情绪的看着墨棠悬在半空的手。 一大清早就要被杀,真刺激。 墨棠淡然自若的收回手,苍白的脸上又扬起恶劣邪肆的笑。 “没干什么。” 岁泠看破不说破,活动着酸涩的全身,瞥到墨棠因干渴而有些起皮的唇。 踱步到桌前,倒了一杯水。 “给。” 岁泠就没打算要墨棠接,直接往他怀里一塞,迈着步子就往门口走去。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跟一个想杀自己的人待久了是会疯的! 1087:[……] 我不信你会怕。 仙途之上(3) 此时的时间线在洛茗韵刚刚穿过来不久。 彼时大陆会举办一场宗门大比,来锻炼并选拔各宗门的顶尖弟子。 也就是这时,洛茗韵会在此崭露头角,重新被剑宗重视,真正踏上开挂之路的第一步。 好巧不巧,玄丹宗是今年宗门大比的主办方。 原剧情中,卿岁泠陷在了墨棠假惺惺的美人计里,成功被灌醉。 因此第二日,各大宗门代表来到玄丹宗时,全然没看见卿岁泠的人影。 没有得到应有的尊敬,这让其他宗门感到不满,更加速灭亡了玄丹宗。 岁泠立在宗门门口,忽视那双冷漠无情的眸的话,唇角的笑容很甜美。 远方悠悠驶来一架马车,古朴的白鹤绣在车侧,一道长剑图景盘旋而上,很明显,是御剑宗。 岁泠低头眨眼,倏地,眸底寒气消失,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 “欢迎尊敬的客人来到玄丹宗。” 岁泠身侧的人行着标准的礼仪,将手中的花递于御剑宗的代表。 那是玄灵大陆代表友谊长存的月兰,此花算不上多华贵,但胜在清幽淡雅,姿态高尚。 “有心了,卿宗主。” 岁泠毫不谦虚的接受,“谢谢。” 相继而来的还有气元宗,符傀宗,以及常年神出鬼没的万鬼门。 人如其名。 御剑宗,主修剑法,乃人界武力值top0。 气元宗,讲就化气为万物,主修精神力。 而符傀宗便同玄丹宗类似,以练就傀儡与符纸享誉玄灵大陆。 以上都为人界的主力军。 而万鬼门的弟子则是百花齐放。 有人、有妖、有魔,更甚是混血,只要你有能力,能通过万鬼门的考验,那就是万鬼门的一员。 虽然名字听着不像个好人,但万鬼门确实并未做过什么坏事。 凭借强硬的实力,成为立足于人界的五大宗门之一。 随后而来的每一个代表,岁泠都是同一个表情。 连她身侧那位人所说出的话都一模一样。 看的在外门打杂扫地的弟子一脸惊叹。 看似真诚无比,实则敷衍极致。 杂役锋的弟子数了数,一共上十个宗门,但自家宗主说话的次数却不多于五次。 若不是他一直见证着面前的场景,他恐怕也觉得宗主的心诚挚尊敬。 岁泠宗主果然厉害! 岁泠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已经成功俘获一位外门弟子的心。 她只知道,自己的脸快要笑僵了。 在接待完最后一位来宾后,岁泠顿时将笑容一收,又成了那副冷淡疏离的模样。 啧,动手能解决一切问题,可比这种表面功夫实用多了。 [岁泠宿主现在还没有达到以一抵万的境界哦~]1087很善意的提醒,[而且我们要做个拥有文明友好原则的一统一人呢~] 谁告诉你我做不到? 1087自动忽视这句话,它只当岁泠在吹牛逼。 宗门大比定在三天后。 岁泠将事情的一切都全权交给卿易负责,自己则慢悠悠的回到房间。 卿易便是那日接待宗门代表,在岁泠身侧的人。 他从小由卿父养大,对待玄丹宗也算忠诚。 房间内。 墨棠并不在,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岁泠也懒得去找,直接躺回床上补觉。 这两日岁泠都过的特别闲适。 没有墨棠的阴阳怪气,也没有其他人的打扰。 别人宗主都亲自站在门口迎接了,可见其重视之心。 所以其他宗门代表也就不太好意思再去找人家麻烦了。 况且卿易办事很周到,对待每一个来宾都很细心,尽心尽力的满足他们有礼合理的要求。 三天后, 各大宗门集聚,每一派都站了五六十号人,反而是作为东道主的玄丹宗,只有孤零零三道身影。 岁扫视一眼下方,丝毫不慌,淡漠的坐在高台,拄着手,脸上没什么情绪,眉眼间却透着温润雅致。 她并不打算开口。 主持宗门大比任务她已经交给了卿易。 “欢迎各位来到玄丹宗。” 卿易的讲话很简短,不过几句就转入主场。 “卿宗主打算派哪几位弟子出场?” 突然,有人不怀好意的出声,谁人不知玄丹宗现在人丁稀少,能派出弟子参加大比都算稀奇。 问话的人早就觊觎五大宗门之一的位置已久了。 现在玄丹宗破落至此,他为何不能取而代之? 岁泠语气淡淡,看着出声的人,勾唇,“就这俩。” 宗门大比很火热,每个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擂台上。 前几场,岁泠都没怎么看。 直到墨棠上场,岁泠才聚齐精神,坐直。 此时少年带着面纱,只露出那双勾魂摄魄的凤眸,双眸似含星,潋滟澜山。 墨棠对面的只是一个资质平平的气元宗弟子,而且也并非是单一的至纯灵根。 这一门派的后期很强,但是有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未修炼到化气为实的境界时,他的杀伤力很小。 就在岁泠以为稳了的情况下,她亲眼看着墨棠被一招揍下擂台。 岁泠冷漠脸:“…………” 他是不是有病? 就问他是不是有病?! 1087给的资料里,墨棠虽不至于这般年轻就步入金丹期。 但能成为未来的魔尊,现在的实力少说也该到了筑基期,怎么可能连个练气八层的弟子都打不过。 很清晰的嘲笑声在人群里响起,墨棠拍了拍身上的灰,沮丧的低着头。 挪步走在岁泠身边,语气可怜兮兮的。 “对不起师尊,弟子给你丢脸了。” 岁泠:“……” 你还有脸给我道歉? 岁泠眉心跳了跳,似无所谓的挥手,“没事。” 墨棠面纱下的笑容更加肆意,透着邪气与愉悦。 即使现在岁泠表现的有多么不在意,但他看见了,在他落下擂台时,少女黑沉的脸色。 墨棠早就习惯了他人的讥笑与嘲讽,不介意再拉岁泠下水。 “抹点药。” 任务目标不想打架,岁泠虽然心底还是想赢,但也由着他。 墨棠拿到药瓶,一怔,“师尊,我没受伤。” “手。”岁泠话不多,清清冷冷的。 墨棠抬起手,目光落到手心里。 那里的伤口不大,想来是因为没还手被击下擂台时,撑在地上擦破皮的。 墨棠知道岁泠出手,一般都不会很便宜,他不动声色的将瓷瓶收起来。 不过小伤而已,那么珍贵的药不值得用在这。 岁泠看见了墨棠的动作,挑眉。 她亏待了他吗?药都不舍得用? [卿岁泠曾拿鞭子抽打过他,满身的伤硬生生躺了两三个月才好,因为没有药,他看着伤口发炎结痂再发炎。] 1087用着很可爱稚嫩的童声补刀。 岁泠:“……” 怪不得想杀我。 仙途之上(4) 岁泠眨眸,莫名有些心疼。 从袖口里又翻出一瓶药,倒出,亲手涂上墨棠的手心。 熟悉的草木香浅浅的飘过岁泠的鼻息间。 是他。 岁泠又在心里叹了口气。 现在她要借原主的身体完成任务,到任务完成后,她再把命给墨棠报仇吧。 冰凉的药膏在掌心蔓延,墨棠顿住,在岁泠动作结束后才反应过来,急忙收回手背在身后。 “谢…谢谢。” 岁泠看见了墨棠绯色的耳尖,轻笑。 卿易的实力不弱,但抵挡不住女主光环。 他不幸对上了洛茗韵,这一场必输无疑。 在卿易被击败回到岁泠身边的时候,不少算计的声音涌来。 “此次宗门大比胜利的弟子可是要进入秘境历练的,若是玄丹宗连个弟子都派不出的话,是不是太……”说话的人在这时止住声音,剩下的要讲什么不言而喻。 他们的目的很明确,要将玄丹宗彻底挤下五大宗门之一。 岁泠还是淡漠的模样,反而安然的抿茶,随后才慢吞吞的开口。 “不是还有我没出场吗?” 岁泠随手掂量了一下和原主形影不离的鞭子,发现并不顺手,干脆直接站了起来。 冷淡的眸微眯,漫不经心的扫了各怀鬼胎的众人一眼。 [原主的实力比不上洛茗韵,现在不是装逼的好时刻。]1087有些担心的出声。 我有分寸。 岁泠完全不担心打不过,抬手抽出卿易剑鞘里的剑,长腿一迈,走向擂台,姿态清冷帅气。 洛茗韵此时已经击败了三人,自动晋级半决赛。 所以岁泠今天并不会遇见她。 少女身着一袭白衫,袖摆绣着代表玄丹宗的祥云图案,长发及腰,随风而扬。 “卿宗主,你还是将头发绾起来吧。” “不必。” 岁泠说的很淡,但无端带着自信。 她的这幅作为很明显,那就是让对手连她一根头发丝都碰不着。 有人冷血了一声,讥讽,“话不要说太满。” 岁泠没管那些话,冷漠的眼神看向面前的人,抬眸,示意他快上。 “得罪了,卿宗主。” 此人是御剑宗的内门弟子,从小天赋异禀,此时已然筑基。 配上手中那柄极品法器,可谓是御剑宗留在最后的底牌。 来人速度很快,剑气仿佛划破长空,凌厉的向岁泠扑来。 少女没躲,只是微微举起长剑,蓝色的灵力顺着指尖贯彻整柄剑。 一道很薄的水雾悄无声息的覆上白色的剑身,暗波流转。 利刃相接,强烈的气息自擂台中央向四周扩散,比武台被震裂开来,碎石四处飞射。 升腾而起的灰雾一时间遮挡住了擂台的场景,众人看不清真实的情况。 卿易急切的站起来,目光看向御剑宗的代表。 “宗门大比不可伤性命!你们违规了。” 他知道师妹的实力,连他都不如,怎么可能会打赢御剑宗的王牌。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御剑宗竟然真的敢下死手,不然他说什么都不会让岁泠去的。 被瞪的人一脸不屑,等卿岁泠死了,玄丹宗就真正消失在了这个大陆上,谁还会去关心他们? 墨棠捏在岁泠给的瓷瓶,视线死死看着擂台中央,内心带着紧张与刺痛。 她不能死,她该死在他的手。 烟雾散去,岁泠还是那副出尘不染的姿态,眉眼的懒散化不开,拄着长剑当做身体的支撑。 铺天盖地的水系灵力在身后交织,带着强烈的压迫感,仿佛立于世间顶端的王者,有着俯瞰世界的威严。 偏偏当事人一脸淡漠,问道:“你可认输?” 不认输的话,还得动手把你丢下去。 啧。 有些麻烦。 “我…认…认输。” 那人捧着碎成片的极品神器,双眸带着浓烈的不可置信。 不认输又能如何呢? 剑宗的弟子,剑都被毁了。 “下一个。”岁泠舔了舔后槽牙,喊道。 御剑宗的代表是位长老,他探究的目光落到岁泠身上,抬手说:“不用比了。” 岁泠:“哦?” 这么好心?我怎么不信呢? 刚刚岁泠爆发出的灵力少说也该是元婴级别的。 但是…怎么可能呢? 她才二十五岁。 就算是天才也不该进步如此飞快啊。 那位长老再怎么样也不会想到。 他面前这位,并不是什么卿岁泠。 而是诸天内唯一的一位至纯神明,活了亿万年的岁泠。 “那是水系单灵根吧,这么厉害?” “向来温和的水系灵根,杀伤力看起来比火系灵根还强,玄丹宗的宗主不一般。” 玄灵大陆的人都是慕强的,岁泠有实力,那她就值得尊重。 岁泠白袍翻飞,指尖微动,撑着栏杆一跃而下,衣袖滑下,不经意露出的那节瓷白皓腕漂亮精致。 迎面走来时,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岁泠就那样踩着矜华的步伐回到最高位。 收了灌注在长剑上的灵力,岁泠向前一抛。 卿易从震惊的情绪里缓过来,赶紧伸手去接,却在刚碰到剑身时,锋利银白的剑刃瞬间化为灰烬。 扬了卿易一脸的沙。 卿易:“……” 岁泠:“……”这是意外,你听我狡辩。 “我的烨知!”卿易一脸哀恸的捧着剑柄,假哭几声后,很郑重的将它装进怀里。 第一把为宗门战死的剑,他一定会好好祭奠它的! 卿易的表情严肃,偏偏因为长相幼感,添了一丝反差萌。 “抱歉。”岁泠从原主的记忆里知道,这把烨知剑是卿父赏给卿易当做生日礼物的,如今被毁,他肯定会心痛。 “没事,一把剑而已,能帮到师…宗主就好。”卿易随意的摆手,也不知道是真的无所谓,还是假的无所谓。 岁泠听罢后神色不明,低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靠靠!原主实力这么强的吗?] 岁泠:“……” 岁泠也没打算解释过多,沉默着没说话。 [灵力爆炸的一瞬间帅炸了!岁泠宿主你好牛!] 1087眼冒崇拜的金星,语气激动。 007在临走前告诉过1087,岁泠的实力已经被封存了部分,无需担心她无法控制,崩坏位面。 所以这种超强的爆发力和莅临顶端的压迫感,1087完全不觉得是岁泠的能力。 呵呵,谢谢你。 岁泠冷嘲两声,淡然的坐回高位,侧支着头,慵懒清贵的目光落到下方,一手拿起茶杯,抵在嫣润的唇上浅浅的抿着。 仙途之上(5) 虽然岁泠表现的冷淡散漫,但她的实力无异于给了另几位宗门的人狠狠一击。 “潇长老,你怎么看?” 气元宗这次来的是他们的宗主,他默默挪到御剑派的长老旁,压低声音问道。 “这个小家伙不可能有这么强盛的实力,肯定是什么秘宝。” “卿昂那家伙生前就喜欢到处寻探秘境,肯定得了不少好东西,他这么宠自己的女儿,可不得把保命神器紧着她。” 潇长老和气元宗宗主对视一眼,眼里的贪婪毫不掩藏。 众人皆知玄丹宗的宝物多,之前他们忌惮卿昂的实力,可现在它的宗主只是一个没什么能力的小姑娘。 没人不喜欢宝藏,人人都想提升自己的实力。 “让她晋级决赛,找个机会在秘境里把她……”潇长老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眼里势在必得。 气元宗宗主了然,笑覆上面容,眸底有些狠毒。 在他们谈话期间,岁泠视线若有若无的落到那两人身上。 突然勾唇,兴奋的笑意漫上那双墨色的眸。 哇哦,激动。 又有人要动手了。 1087:[……]你不是最嫌麻烦的吗?为什么在打架这种事情上这么积极啊喂! 墨棠眼神晦涩,抿唇沉默的看着岁泠。 他缓缓蹲下来,修长的手指搭在椅子的扶手上,开口:“师尊?” “在。”岁泠收回目光,揉了揉墨棠的头,动作自然。 没料到岁泠的行为,墨棠动作顿住,悄无声息的离远了些。 “师尊好厉害啊,不过以前我都没见过师尊这样动手呢。”墨棠语气含笑,模样乖巧,“不知道还以为师尊您昨天废物,今天就逆天了。” 岁泠:“……” 想说什么你就直接问,大可不必如此。 “想学?”岁泠侧目,对上墨棠那双邪气懒漫的眸,声线清越。 墨棠点头,“当然。”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岁泠说的很认真,仿佛就是那么个道理,“你长期不动手,让别人以为你是个废物就好了。” 墨棠:“……”还以为能学到什么必杀技。 “师尊,你现在才25岁。” “我天赋异禀不行?” 墨棠明显不信,卿岁泠最后一次动手是在卿昂死的那年,他很清晰的记得,她的修为只是练气期。 再怎么天才也不可能短短7年时间就从练气一跃而成元婴啊! “不要心浮气躁,勤奋修炼就好,喝口茶。” 岁泠将白玉杯递到墨棠唇边,他顺其动作喝了一口。 是茉莉花茶,并不苦涩,泛着馥郁的花香。 喝完以后,墨棠才意识到不对劲。 桌上不是只有一个杯子吗?! 这是她喝过的! 墨棠:“……” 少年双眸极缓的眯起,瞥向岁泠的脸。 她还是清清冷冷的,一双极漂亮的眼睛被长睫半遮,没有很浓的情绪,眉眼交织着温润与散漫。 她并不在意自己的杯子是否给墨棠喝过,白皙的指尖执着玉杯,仰杯时,茶润湿了绯色的唇瓣,染上了些许水汽。 她不懂男女授受不亲吗? 察觉到墨棠目不转睛的视线,岁泠问道:“怎么了?” 墨棠:“这是你喝过的杯子。” 岁泠:“那又怎么样?” 岁泠半支着脸,侧目,突然想到什么,顶了顶上颚,有些不善。 “你嫌弃我?” 虽然少女的嗓音依旧清润平淡,但墨棠能从她的那双眼睛里看到她想要表达的意思——威胁。 敢说是,现在就把你丢下去。 “没有。”见识过岁泠的能力,墨棠顺着她的心回答,他可不想在别人打架的时候,被丢上比武台。 听到满意的答案,岁泠点了点头,将目光散到地下的人群中。 有一道视线炽热而强烈,岁泠想忽视都难。 那是洛茗韵。 她眼睛一直盯着岁泠,眼里有很浓的崇拜,和对成为强者的极致渴望。 她也想像玄丹宗宗主一样,年级轻轻就拥有这么强的实力。 岁泠勾起唇角,朝洛茗韵笑了笑。 洛茗韵:!!! 她对我笑了!她好漂亮! 岁泠手指曲起,有一搭没一搭的敲打着腕骨,思绪放的很远。 她有振兴玄丹宗这条主线任务。 但很显然,玄丹宗肯定会和洛茗韵以后创办的神医阁撞职业。 要么女主换,要么她换。 岁泠理所当然的选择了前者。 洛茗韵还没惹到她身上,所以岁泠并不打算动手除掉她。 得让女主发现新商机。 岁泠一想到这条任务就哭丧起内心的小人。 果然,动手干掉所有人才是最简便的方法。 1087:[……]真简便啊。 [岁泠宿主,我是个拥有五讲四美好原则的系统哦~您也应该放下你那颗“简单粗暴”的心!] 【你的宿主拒绝和你交谈,已被屏蔽。】 1087:[……]嘤嘤嘤嘤,不爱我了不爱我了。 宗门大比第一场花了将近一天的时间,待到结束,太阳都落了一半。 岁泠本来打算就那样坐一整天,但中途实在太无聊了。 她为了不留下把柄,也就不能离开,干脆把1087放出来陪她聊天。 虽然它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但至少能说话。 墨棠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他时常一整天看不见人影,岁泠也没那个心情去寻他。 反正不可能有危险,要是有,不需要她去发现,1087第一个就叫起来了。 等人群都散光后,岁泠慢吞吞的移动着步子返回房间。 只一瞬,她就闻出了房间里点的熏香不同寻常。 味道很淡,但是岁泠对待气味很敏感。 她喜欢馥郁的栀子香,喜欢淡雅的茉莉香,更喜欢他身上干净清冽的草木香。 所以自从她穿过来以后,她的房间里就不可能会点这种闻不出自然味道的熏香。 岁泠勾唇,状似没发现,脚步不停的迈进房间。 她故意将门开了一条缝,只脱了一件外衣,很快熄了灯躺到床上。 她虽然没听到那个什么潇长老和气元宗宗主的对话,但大抵能猜到,他们不可能会在这个时候动手。 那到底是谁呢? 疯狂亢兴的情绪又交织在眼底,岁泠扬起古怪的笑。 没了蜡烛照明,整个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岁泠躺了许久,才听到门外有些动静。 他似乎很犹豫,在门口踌躇几步,最终下定决心,很轻的推门进来。 他什么都没看,视线直直盯着床上那一团拱起的身影。 迈步,缓缓掀开被子,露出少女那张温婉冷淡的脸。 他眼里浮出惊艳,伸手想要触碰岁泠的脸。 突然,房间的蜡烛亮起,岁泠慢悠悠的睁开狭长的眸。 “surprise。” 来人没听懂岁泠说的话,但他也无瑕关注她说什么。 被吓的一下跌坐在地,眼神很震惊。 仙途之上(6) 来人视线往桌上的熏香扫了一眼,还在那里,没人动过。 他看着面前神色清明的少女,不解皱眉,突然姿态低下的跪了下来。 “卿宗主,我爱你,让我来伺候你一晚上吧。” 男人穿的很大胆轻浮,从岁泠的视角看,能看到面前他一片白花花的胸膛。 岁泠默默移开视线。 这是什么时候的一朵烂桃花啊?! 她怎么不知道原主身边以前有这样一个人。 “你是谁?叫什么?” 岁泠忍住把他丢出去的欲望,问道。 报仇得知道仇人是谁,不是吗? “我…我是气元宗宗主的庶子元宇…你可以放心!我对你绝对没有恶意。” 元宇的长相算不上绝色,但也算清纯可人,此时双眸含泪,含情脉脉的盯着岁泠。 不同于一般男人的英朗,他长得奶气,确实适合勾引人。 这性别不对劲吧?! 元宇看见岁泠一直看着自己的脸,以为有戏,哭的更梨花带雨。 他只是气元宗一个不受宠的庶子,因为没有什么天赋,父亲根本不重视他。 过于女性化的外貌,让他时常被其他人欺负,没有实力,他根本没有还手之地。 所以今天看见岁泠在擂台上爆发的修为,他心动了。 卿岁泠是玄丹宗宗主,修为高强,而且容貌清冷精致。 若是能勾住她这颗心,他的人生就真的迎来顶峰了。 岁泠:“……” 你是个男人。 怎么哭的比女孩子还娇气? 墨棠刚从外山修炼归来,此时已入深夜,但岁泠房间里的灯还亮着。 他有些好奇,踱步走到岁泠门口。 未走近,便听到一阵哭声。 男人的哭声。 墨棠:“……” 墨棠抿唇,像是想到什么,邪佞的眸冷了几度。 呵,又抓了哪个倒霉蛋回来调教了? 一想到以往卿岁泠残暴的行径和自己满身的伤疤鞭痕。 止不住的寒气便从墨棠眸底弥漫开来,他嘲讽的勾起嘴角。 走近,房间门没关。 墨棠能很清晰的看见里面所发生的一幕。 想象中,岁泠扬起鞭子抽打他人的画面并无出现。 反倒是地上俯跪着一位衣衫半遮不遮的男子。 男子每上前一步,岁泠便微不可查的向床内退一步。 岁泠还在思考杀了元宇以后埋哪,所以没动手,倏而,抬眸。 门口依靠着墨棠的清瘦身影。 岁泠:“……”事情不是这样的。 “师尊的喜好…真刺激。”墨棠嘴角勾起痞气肆意的笑,墨发飞扬,一袭白衣看不出温润如玉,隐隐透着玩世不恭的邪恶。 岁泠:“……”更无语了。 墨棠突然出声,让元宇骤然回头。 目光触及到墨棠的样貌,元宇心中更是一惊。 玄丹宗的师徒俩都是绝色,一个邪性,一个清冷。 元宇有些紧张,凭容貌,墨棠完全碾压他。 他来不及过多思考,身体便已经靠上了岁泠的腿,胸膛露出一大片。 岁泠:!!! 少女感受到温度时就一下站了起来,抬脚踹向元宇,眉眼的冷意乍现。 灵力在掌心凝聚,只一瞬,又消逝。 墨棠在场,岁泠并不想在他面前杀人。 岁泠躲到墨棠身后,拉着他的袖子。 她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情绪,眸色浅淡,气质清冷淡漠。 但因为身高差,莫名有些小鸟依人感。 不知是哪个举动取悦了墨棠,或许是岁泠踢开元宇,又或许是岁泠躲到他身后。 他轻笑一声,挑眉,眼尾似乎带着缕缕魅惑感。 “需要我帮忙吗?” 你这不废话吗? 岁泠给了他一个自行领会的眼神。 元宇捂着胸口倒在地上,脸色发白,岁泠用的力气很大,胸膛内火辣辣的疼。 但更多的是无望。 卿宗主看不上他,出了这档子事,父亲也不会容下他。 墨棠:“帮你有什么好处吗?” 岁泠:“我是你师尊。” 墨棠双手环胸,勾唇:“那就是没好处咯,那还帮什么?” 岁泠:“……”师尊!我是你的师尊!懂不懂尊师重道,孝敬师长啊?! “除了这条命,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岁泠本来就是无条件满足墨棠,现在要他出手,不过是多了个借口可以更好帮助他。 现在天边快泛起了白,墨棠困倦的眨了眨眼,卷翘的睫毛染着泪,笑意却依旧邪性。 他有些嫌弃的拎起元宇的衣领,将他拖在地上离开,语调慵懒,“那师尊就先欠我一个人情吧。” 岁泠并不关心墨棠会怎么处置元宇。 看见少年离开,岁泠压抑在眸底冷漠才显现出来,阴森恐怖的气息在房间蔓延,冰冷刺骨。 她脱掉袜子,指尖微动,莹蓝色的水环绕在手腕处,一遍又一遍的冲刷着白皙的小腿。 直到泛红充血,岁泠才停下动作。 啧,这个世界的人真饥渴。 1087:[……]这次确实不是岁泠宿主的问题,所以它选择闭麦。 墨棠并没有用御剑飞行,拉着元宇的后衣领,步履悠闲的漫步在各个山峰间。 路途坎坷,墨棠不知喂了元宇什么药,他全身没有力气,也没办法大喊,只能被动的被拖在地上。 路上的石子锋利,划破了他的衣衫与皮肤,所行之地,皆留下一大片血迹。 偏生少年的眉眼漂亮的如同一副清隽恣意的画卷,白衣闲适,让人不自觉忽视掉他手下的血腥场景。 墨棠来到一座山谷,将元宇很轻松的一甩,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与嫌弃,喊道:“修。” “嗷。”一道低沉却有些幼的兽叫声传来。 从阴影处走出一只有大半个人高的白狼。 不像普通的狼,它有一双殷红似要滴血的眼睛,残暴凶戾,明明宛如清澈见底的红潭,却带着森冷阴鸷。 最瞩目的当属它身上长着的那一对白色羽翼,神圣而高洁。 但它现在却分外的乖顺,蹭着墨棠的腿,一副撒娇的意味。 墨棠揉了揉修的头,眸底慵懒,“你饿吗?” 修很通人性,听到自家主人的话,不屑一顾的轻瞥一眼元宇,傲娇的扭头。 它又不是饕餮那个垃圾桶,什么都吃。 墨棠笑了一下,将元宇拉的和修更近,看见他因为恐惧而泛抖战栗的模样,双眸愉悦的眯起。 当墨棠立在岁泠房间门口时,看见元宇袒胸露乳的跪在少女身边,他心底莫名升腾起一阵不舒服。 他在怕。 怕岁泠真的会接受元宇。 那种不知从何而来的情绪让墨棠自己都摸不着头脑。 所以他没动,暗自攥紧双手,面上却依旧是笑意吟吟的看着房间里发生的一切。 幸好。 岁泠没让他失望。 仙途之上(7) 墨棠向来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 元宇让他感到不舒服,那他就让元宇感到不舒服。 修在墨棠略微胁迫的眼神中不情不愿的露出锋利的牙齿。 它是真的不想吃这个一点营养都没的男人!但是主人的命令不想听也得听啊。 它委屈的转了转剔透的眼珠,很快进入状态。 双眸直勾勾的盯着元宇的脖子,交织着饥饿,仿佛下一秒就会冲上去让鲜血染红唇周白色的狼毛。 “唔!…唔唔!唔……”元宇不能说话,只能不停的摇头后退,眼里闪烁着恐惧。 他还不想死! “停,修。” 就在修要一口咬断元宇的脖子时,墨棠喊了停,抬手示意修可以先自己去玩。 修:!!!果然主人还是爱我的!不会让我吃这种难以下咽的东西。 修高兴的摇起尾巴,蹭着墨棠的腿,活脱脱像一只黏着主人的狗。 就在墨棠被蹭的不耐烦要拎起它的后颈时,修颇有眼力劲的跑向远方。 墨棠:“……”那真的是条白狼吗? 没了修,墨棠抬步,冰冷的视线落到元宇身上。 “你喜欢师尊?” 真是眼瞎,喜欢她。 “不…不喜欢,我不喜欢!” 被那么一吓,元宇哪还敢逆着墨棠来,赶紧摇头否定。 “真的吗?”墨棠低眸,不信的反问。 元宇为了活命,头点的飞快,“真的!比珍珠还真!” “既然如此,你碰了我家师尊,玷污了她,总得付出点代价吧。” 墨棠丢给元宇一根木棍,眼尾潋滟含笑,语调轻快,但说出来的话却宛如恶魔般恐怖。 “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要你做的很简单,你只需要自己废了自己的双手就好了。” 元宇的脸色唰一次惨白,手指颤抖,不可置信。 “怎么?很难吗?”墨棠摸摸自己的佩剑,抽出,抬腕,泛着寒光的剑刃紧紧贴着元宇的脸,犹如毒蛇在皮肤行走,轻轻扫过脖子的动脉。 “既然难的话,你还有第二个选择哦,那就是我…杀了你。” 元宇毫不怀疑墨棠说的就是真的,他忙不迭的伸手去拿木棍。 在心里犹豫权衡再三,抬手,敲下。 “啊!”凄烈的惨叫声回荡在幽幽山谷,墨棠眼里的寒雾还未散去,冷血的扫了一眼元宇。 “修,送他回家。” 墨棠漫不经心的眯眸,抬手伸了个懒腰,姿态慵懒,绣着祥云的衣衫不整纤尘不染,与地上的滩滩污血格格不入。 * 宗门大比的第二场一大清早就开始了。 岁泠高坐在主位,眉眼还带着浓烈的不耐,淡淡的青色在眼皮下蔓延。 这么早就起来打架! 累不累?! 我的睡眠!我的美容觉! 1087听着岁泠带着起床气的咆哮,默默捂起耳朵。 不听不听!带着怒气的女人是最难惹的。 第二场大比的人不多,但依旧花了大半天,主要以女主洛茗韵虐杀其他人为主。 岁泠从早晨坐到现在,没开口说一个字,居高临下的俯视下方发生的一切,很乐意当个清冷的吉祥物。 “还有人来吗?”洛茗韵身着红衣,腰纹白鹤,眉宇带着英飒之气,虽是对众人说话,但视线却直勾勾的看向岁泠,意味很明显。 她想和卿宗主打一场! 岁泠:“……?”看我干什么? 岁泠懒散的支着脸,眸中写满拒绝。 潇长老看透了洛茗韵的想法,皱起眉,开口打断:“卿宗主,洛茗韵算晋级了吗?” “当然。”岁泠勾起红唇,很满意潇长老的行为。 现在动手又不能直接干掉,那还打什么? 浪费精力,没意思。 “潇长老,我…” 洛茗韵没想到岁泠竟然不出手,转动手中的剑,侧头要否决晋级。 “恭喜。”潇长老直接站起来,嘴角弯起抹弧度,嗓音也带着长辈对晚辈的一种庆贺。 但只有洛茗韵知道,那双有些苍老的眼里带着严厉的警告,劝诫她不要再说话。 潇长老认为岁泠肯定没有实力,定是靠某些宝器才在刚开始时威慑全场。 所以他肯定不会让洛茗韵破坏了他的计划。 得让卿岁泠进入秘境,不然不方便动手。 在秘境里的死亡,那才是名正言顺的死亡。 他们才有理由吞噬玄丹宗遗留下来的宝藏与绝世丹书。 洛茗韵接收了潇长老的目光,果断闭嘴。 她现在还没有足够的实力去和潇长老犟着来,只是为了和强者打一架就去违背他的命令不值得。 转头,探究的目光落到岁泠身上。 这个卿宗主…似乎会成为众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岁泠无视洛茗韵的目光,依旧懒洋洋的窝在座位上,眉眼耷拉着,有些丧气的清冷。 卿易及时担起了主持宗门大比的职责,从岁泠身旁站起来。 “祝贺洛小姐,斩获本次大比头筹,奖品将随后送达您的房间。” 卿易向洛茗韵绅士的笑了笑,转头面向其他人,动作自然。 “同时也鼓励各位再接再厉,向洛小姐学习,希望我们明年也能再次看见另一匹黑马。” “本次宗门大比在玄丹宗圆满结束,相信你们已经在这里学习到了新的悟性与道理,感谢各位。” 岁泠听完这一番话,跟随众人敷衍的鼓手,随后潇洒的离开。 卿易不动声色的收回要拉住岁泠衣角让她也发表谈话的手。 “……” 师妹你身为宗主举办宗门大比就没什么要说的吗?!! 岁泠从比武场离开后就立即回到房间。 秘境原定是五天后开启,但手握剧情的岁泠知道,秘境明天就会开放。 不为别的,只为给洛茗韵提前送金手指。 千年难遇的秘中秘境将会在原本给各地宗门弟子的历练中出现。 也正是这时,洛茗韵获得了她的本命元剑——霓缘剑。 那是上古仙人为有缘人留下的世间唯一一把仙器。 岁泠打算带墨棠去见见世面。 她自己倒是什么都不慌,但一想到墨棠随时随地都能够受伤,她默默清点了许多药物。 但很显然,岁泠向来没有那个耐心。 岁泠冷淡的数着瓷瓶,有时还得打开闻一下是什么药。 偏偏要带的药物很多,她清点的有些烦躁。 干脆直接将全部的药一脑股塞进芥子空间中。 反正都要用。 [岁泠宿主,可能墨棠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弱,用不了这么多药。] 我乐意带,你这都要管? 岁泠没好气的反问,语气冰冷冷的。 她已经万千年来不曾受到过伤了,对药这种东西也只留下个浅薄印象。 即便如此,她也不可能承认自己不太能分辨药品。 1087看着岁泠生疏的盯着丹药,眼里还含着淡淡的疑惑的模样,默不作声。 它提前为振兴玄丹宗这条任务亮个红灯。 仙途之上(8) 清晨的第一缕薄雾散入人间,果不其然,响烈的敲门声惊扰了尚在被窝里的岁泠。 岁泠:“……” 她忍! “卿宗主!秘境提前打开了!请您现在召集前往历练的弟子在山脚下集合!” “知道了。” 岁泠将头埋在床上,一副丧气模样,闷闷的出声。 片刻,才缓缓的坐起来空洞的看向远方。 转眸,视线落到地上,岁泠认命的开始穿衣洗漱。 待到岁泠带着墨棠出现在队伍时,已是最后一位。 “卿宗主,就是比我们都厉害,架子也不必摆这么大吧。” “让潇长老都得等你这个晚辈,卿宗主是不是太目中无人了?” 岁泠听着这些质问与讽刺,只是淡漠的扫了一眼众人。 语气冰冷的不含任何情绪,莫名带着压迫感。 “我是谁?” “玄丹…丹宗的…宗主啊。” 说话的人被岁泠冷漠的眼神吓到,说话有些结结巴巴的。 “一届宗主还不值得你们等等?”岁泠拉起墨棠的手直接走向秘境,背影毫不留情,“而且看好,我是准时到的,没迟到。” 他们至少都是提前半柱香的时间到,她在最后一刻到还有理了?! 算什么狗屁宗主?!不还是因为有个好爹! 众人有些恐惧岁泠眼神,害怕她突然就动手。 没人敢再当出头鸟,只能在内心偷偷腹议。 但依旧因不满的神情被潇长老训斥一顿后,他们对岁泠更加厌恶。 洛茗韵没被众人的情绪感染,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又恢复平静的秘境大门。 墨棠看着面无表情向前走的少女,低眸,她依旧拉着自己的手腕。 岁泠的手指白皙纤细,指甲修剪的干净圆润,搭在少年有力的手腕上,称的更加清瘦。 她是没饭吃吗?怎么那么瘦? 墨棠眉心微不可查的皱起,盯着岁泠线条分明的下颚和那没有一丝赘肉的天鹅颈。 瘦的他一只手都能掐死。 越往深处走,森林就愈发的茂密,阳光稀薄,稀稀落落的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撒在地上。 岁泠的运气很好,走了大半天的路,即使环境很黑,但至少没遇到凶猛的灵兽。 她搭了个木堆,目光落到墨棠身上。 “点燃它。” 墨棠:? 看着少年有些疑惑的眸,岁泠挑眉反问:“你不是火系灵根?” 不应该啊,她没记错吧。 墨棠长睫遮住眸底翻涌的黑雾,抿唇。 再抬头时,还是那副带着玩弄邪气的笑意。 “师尊记错了吧,徒儿是木系灵根。” 话闭,一根绿色的藤蔓从地底钻出亲昵的缠绕着岁泠的腕骨。 是吗? 岁泠低眸拍了拍藤蔓,并不是很相信自己记错了。 “那你就钻木取火吧,我去那边看看。” 岁泠语气平淡,很贴心的为墨棠拿来木头后,离开。 墨棠:“……” 墨棠望着少女渐渐消失的身影,指尖跳跃起火焰,点燃了木堆,火光倒映在那双墨黑色的瞳眸里。 卿昂宠溺他的女儿,晾他一个小孩也翻不起什么波澜。 所以在捡回自己后,没测试天赋就直接丢给了卿岁泠。 无论在哪个场合,他都是以木系灵根示人。 从来没有说过自己的火系灵根,她是怎么知道的?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墨棠心里其实隐隐有一个猜测,荒诞而可笑。 但细想之下,哪个正常人会在一夜之间改变往日的性情? 卿岁泠不会一脸淡漠的关心他。 不会亲手为他涂药。 更不会清冷的拉着他的衣袖,让他动手解决掉面前麻烦的人。 以往易怒以折磨他为乐,拿着鞭子一鞭鞭抽打在他身上的卿岁泠不复存在。 现在的师尊不会对他恶语相向。 墨棠眸光骤然变得幽邃,火堆的光亮照明了他恣意邪佞的侧颜。 现在的师尊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难以言说的熟悉感,让他不舍得推开。 墨棠见过岁泠对待其他人那副外表温润,眸底却依旧冷心冷血的模样。 但独独对他时,她会流露出半分温柔。 就像天山的雪只为他而化。 没人会不喜欢成为例外。 特别是缺爱的墨棠。 [岁泠宿主,墨棠没在卿岁泠面前暴露过自己的火系灵根。] 岁泠:哦,那又如何? 岁泠盯着面前清澈见底的小溪,弯眸,注意力很显然不在1087的话上。 被认出来才好呢。 她并不是很想为原主背锅。 [你不怕他将你认作夺舍的怪物吗?] 我表现的像怪物吗? [不像,但是…夺舍这件事对一个修仙者而言并不正常。] 他不会因为这件事就厌恶我。 岁泠说的很笃定。 她缓缓在溪流间蹲下,手探入冰凉的溪水。 1087没再说话,它不想打击岁泠的心。 它并不知道墨棠就是闻景策,也就不理解岁泠那笃定的心理。 岁泠提着鱼回去的时候,墨棠正乖巧的坐在火堆旁。 手里把玩着几颗野果,看见少女的身影,唇角扬起弧度。 “你不是她,对吗?” 岁泠没正面回答,淡淡反问道:“你怕吗?” 墨棠笑意更加浓郁,“不怕。” 少年接过岁泠手里的鱼,很自然的架在火堆上。 墨棠:“那她呢?” 岁泠知道他问的是原主,“死了。” “死了啊,谢谢你。” 墨棠自然而然的以为是岁泠杀的,勾起绯色的唇,答谢。 岁泠用水冲洗野果,偏头咬了一口,没应。 人是他杀的,要谢也该谢他自己。 墨棠向来不会委屈自己,既然能感觉到他对岁泠的那种亲近熟悉感。 那么他就不会违背自己的内心去,去疏离岁泠。 墨棠从小在御剑宗时就已经会自食其力去寻找食物了。 更别提儿时那段短暂的流浪生活。 让他练就了高超的厨艺。 他将烤好的鱼递到岁泠手里,笑得肆意却缱绻。 岁泠:“……” 面对他这么多天的诡异古怪的冷淡态度。 现在这么殷勤还真有些不习惯。 1087呵呵出声:[对你好还嫌弃?] 它属实没想到墨棠的脑子真的不是正常人。 遇到夺舍这件事非但不躲,既然还巴巴的往前凑。 是它眼界低下了。 岁泠纠正1087:没嫌弃,只是不习惯。 仙途之上(9) 吃完鱼,岁泠也没急着走,面无表情的盯着火堆,耳尖敏锐的动了动。 有东西要吵起来了。 剧烈的咆哮声隐隐约约透过风传来,即使隔的很远,岁泠也能感觉到地面在微微震动。 来了。 岁泠眸色浅淡,手指微抬,一股清流顺着皓腕缠绕住火堆,骤然吞灭。 秘中秘境外有一只守护二品圣兽。 属性为电,最擅长用它条含着剧电的尾巴从背后袭击他人,攻击的角度刁钻,极其难以制服。 若想要进入,就必须要打败它。 看时间的话,现在大抵就是洛茗韵刚刚对抗上守护兽。 没了火堆,摇曳繁茂的大树也遮住了光照,周围有些混黑。 岁泠的夜视感极好,对环境的暗沉熟视无睹。 她起身,看着仍然坐在地上的墨棠,问道:“你看的到吗?” “当然。” 墨棠面不改色的回答,声线平淡邪肆,目光却有些散落,抚平身上的皱褶抬步跟着少女。 好吧,看得到。 岁泠颓弃的耷拉眉眼,散掉灵力,放下兴致勃勃的手,默默抬步向前走去。 在岁泠忽视墨棠第三次被绊的踉跄几步后,少女停了下来。 不是说看得到吗?怎么还被绊这么多次? 墨棠视线有些暗,在朦胧黑暗里,他看不清岁泠的脸。 但他能感觉到了她心情有些不好,淡到出尘的视线仿佛有触感的划过他的身上。 墨棠有些紧张的揪了揪衣袖,侧目没敢看岁泠,“怎么了?为什么停下来?” 看! 不敢看我! 心虚了吧? “看不见就说,我又不会嘲笑你。”岁泠眼神缓和了些,语气淡漠但透着入骨的温润。 她抬手,淡蓝色的灵力汇聚成光点,缓缓的形成一个晶莹剔透的琉璃球。 球内似乎有水,随着岁泠的动作泛起淡淡的波痕。 琉璃球的光算不上很亮,但照明这一方天地却足以。 清冷的莹蓝光辉侧打在岁泠的侧颜,轻吻着她的脸颊。 墨棠接过球,刚刚触碰到球身,一股清冷沉寂的灵力便钻入身体,洗净着骨骼间的污秽。 不一会,墨棠便感觉到神清气爽,体内的疲倦随着灵力的游走渐渐消失。 “你的灵力不会耗竭吗?”墨棠皱眉,捧着琉璃球,妖孽精致的容貌含着担心之意。 “不会。” 岁泠回答的很自信,眼神淡然自若,但注意力并不在此。 灵力已经探索过墨棠的骨骼,岁泠现在清晰的知道他身体里所蕴含的毒素。 毒性很庞大,蔓延交织在体内的各个角落,一时半会也无法清除干净。 少女抿唇,低眸看不清神色。 片刻,她才抬头,眼里还是那副温和冷淡,“走吧。” “好。”墨棠摩挲着琉璃球,眸底笑意如一团古墨,化不开的邪隽。 等岁泠来到秘中秘境的大门时,洛茗韵与守护兽的激战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洛茗韵身上的红衣已经破烂不堪,腰部与手臂处的电击伤格外明显,血迹源源不断的向外流出,浸湿了红衣,留下大片殷红。 偏生她眉眼的英气与毅力丝毫不动摇,被甩倒后又坚强的爬起来,永无休止的向守护兽发起攻击。 岁泠淡漠疏离的眼神落到躲在一旁的另一些御剑宗弟子,他们面露恐惧,只是懦弱担忧的看向洛茗韵,没人敢上前。 真是无能。 莫名的,岁泠为洛茗韵的心胸开阔而感到钦佩。 不愧是女主,果然都有一颗拯救万物苍生的心! 岁泠和墨棠身着白衫,在昏暗的森林里格外引人瞩目,加之两人都是身姿高挑挺拔之人,气质出色,让人想忽视都难。 他们刚从森林的另一头踏出,便有人看见,宛如见到救世主一样兴奋的喊到:“卿宗主来了!我们有救了!!” 此话一出,又有几双充满希望的眼神齐刷刷的看向岁泠。 “卿宗主,救救洛茗韵吧!” “卿宗主,你行行好,救救我们吧。” “卿宗主……” 此起彼伏的呼叫声响起,而岁泠却没看他们,冷漠的忽视。 她将漠然的目光看向洛茗韵,淡淡出声:“需要我帮忙吗?” 此次激战虽然对洛茗韵的实力没什么提升,但对她而言也是一种磨砺,不可谓不是一种机遇。 贸然帮助说不定会破坏她的机缘。 好歹是未来大陆的救世主,守护一方安宁平和,岁泠并不想毁坏洛茗韵的气运,她也不屑做那种人。 “当然,茗韵在此先谢过卿宗主了!”洛茗韵被击倒在地,呕出一口鲜血,但面对岁泠时,还是挂着一抹如沐春风的飒气微笑。 有了正主的同意,岁泠手指微动,面上还是淡的没什么情绪。 铺天盖地的水系灵力凝聚在岁泠身边,疯狂的涌向守护兽,替洛茗韵挡下重要一击。 不再是比武台上一瞬即逝的威压,这一次众人真正明白了岁泠恐怖的实力。 神明降世般的压迫感让众人不得不俯跪在地,虔诚的接受祂的到临。 岁泠表情淡漠,眼底的暗芒兴奋却在涌现。 只见其皓腕微抬,庞大的水流环绕在守护兽身旁,看似温和泛着光辉。 守护兽有些轻视岁泠,水系灵力向来很难有什么极致的杀伤力,只能慢耗。 它不信它一个活了几千年的圣兽,灵力还不如一个二十几岁的小毛孩充沛。 守护兽等不及,先发制人,凶狠的冲向岁泠。 本来环绕在守护兽身边温柔至极的清流,在触及到它的皮肤时,瞬间爆发出强烈的伤害。 水流翻涌,空气中因为水的碰撞而弥漫起水雾。 还不待守护兽反应,接连不断的炸裂在皮肤表层上发生,磅礴灵力的一寸寸破开他引以为傲的防御盔甲。 守护兽眼里闪过不可置信,直到剧烈的疼痛在身体四处弥漫开了,它才认识到岁泠很强,强到不容忽视。 守护兽发疯的巨吼,很显然被激怒了,剔透的眼珠里猩红一片。 它无法冲破岁泠布下的水阵,便让伤害从天而降。 乌云不过片刻就聚集,黑压压的交织在头顶。 突然,几道直径半米的雷霆凌厉的落下,直直劈向岁泠。 就是为了防止这样的事情发生,岁泠一早就让墨棠捧着琉璃球去一旁站着。 却不想那雷霆不认人,只认灵力,声势浩大的向墨棠手中的琉璃球劈去。 岁泠:“……” 不是打我吗?!看人再揍啊! 仙途之上(10) 这几道雷霆是守护兽最后的必杀技,威力堪比历劫天雷。 原剧情中身为女主的洛茗韵都是依靠空间躲过,无法硬碰硬。 墨棠现在尚为筑基期,修为浅薄。 岁泠可不敢保证,那一道雷霆落下,他能毫发无损的站着她的面前。 寒凉在浅淡的眸底乍现,冷意笼罩。 千钧一发之刻,水流汇聚成长剑,岁泠一手斩破空中巨雷,一边向墨棠那边跑去,动作很快。 就在水盾要在墨棠头顶显现时,岁泠却收手了。 墨棠立在原地,不躲不闪,面色泰然毫无恐意。 他护住怀里的琉璃球,修长白皙的手有了动作,抬臂,指尖轻点。 磅礴灼人的火焰蔓延,火舌缓慢而强势的吞噬着雷霆,碰撞的灵力如热浪滚滚般向四周散开。 雷霆的威力很大,墨棠被逼的后退一步。 岁泠破开劈向她的巨雷后,看见这一幕,微不可查的蹙眉,最终还是没动手。 她无法确定她能时时刻刻护好墨棠。 他实力不弱,该成长为一方霸主。 墨棠眯眸,势在必得的笑意在眼底游走。 不再独是火焰,从地底钻出千万条如蟒蛇般粗壮柔软的藤蔓相互编织,放肆涌动,为墨棠化成了坚固的防御。 雷霆在对峙时不停的被消耗了能量。 此时墨棠加大火焰的威力,灵力更加汹涌,一点点抹灭雷霆的痕迹。 就在那道雷霆快要消逝时,它却突然炸开了花,闪电四处游荡,光芒骤起,瞬间点亮整片森林。 强盛的白光让岁泠迫不得已捂住眼睛,看不见面前的情况。 岁泠没逆着危险前进,皱眉抿唇的站着原地。 1087还没尖叫起来,墨棠应该没事。 待到闪电白光散去,这片地区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庞大的古树被倒下,泥土干枯,到处都是烧焦电击的痕迹。 藤蔓被构成一个巨大的蝉蛹,死死护着中心的人,绿色的外部有些焦黑,想来是被闪电灼炸的结果。 在外界恢复平静以后,紧紧交织的藤蔓向地底钻去,不一会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墨棠的身形单薄,冷汗在额头浮现,顺着线条流畅的下颚线滑落,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无力,浓颜系的眉眼都黯淡了些,虚弱的向岁泠笑了笑。 两系灵力同时使用的感觉真的不好。 太压榨灵力消耗了。 看见墨棠身上毫发无伤,只是灵力有些竭尽,岁泠满意的勾唇,笑容温润。 “真厉害。”毫不吝啬的夸奖。 “没有师尊厉害。”墨棠将头搁在岁泠的肩膀上,一手环住少女的腰,声音慵懒闷闷,透着细微的倦意,“累。” 岁泠抚了抚墨棠的背,用灵力扫开一处干净的地方,扶他坐下来,安慰道:“累了就休息会。” 她注入了部分灵力在琉璃球内,让墨棠好好抱着,然后迈步走向守护兽。 琉璃球流露的灵力气息安寂而宁和,触手并不凉,带着慰人的温润,确实能清除疲惫。 墨棠捧着球,看出岁泠是要为自己报仇,唇角的弧度落不下。 但一道探究的视线却落到了他的身上。 洛茗韵看着墨棠,有些疑惑。 墨棠和卿宗主是师徒关系。 那刚刚他对卿宗主所做的动作是不是太过亲密了。 哪有人身为徒弟那么肆无忌惮的搂住自己师尊的? 而且刚才看他的动作,实力分明不低,为何要在宗门大比上装成很菜的样子? 墨棠注意到洛茗韵,眼眸微瞥,没了看岁泠时的温柔笑意。 眸光平淡无波甚至微微带着些冷,但眼尾上挑,透着邪佞与恣意。 他眼里闪过警告,黑雾肆意弥漫,邪气纵生,除了脸色苍白外哪还有一点病弱到不行的样子。 墨棠的意思很明显,示意洛茗韵不要在岁泠面前多言。 洛茗韵:“……”就你这幅会装的模样,我一个陌生人说了,卿宗主也未必会信啊!! 洛茗韵识相的闭嘴,转头去帮助受伤的弟子。 四处炸裂开的闪电威力很大,又避无可避。 她有空间,因此可以避开。 但许多人的实力还没到那么高的境界,或多或少都受到了伤害,严重的甚至已经陷入昏迷,身上被电的焦烂。 洛茗韵同情的看了一眼那位弟子,严肃的命令另外几位先护送他回宗门。 其它弟子虽然不舍得离开,但也知道就他们这个状态进入秘中秘境也是去送死,无奈的扶着受伤的弟子离开。 很快,整个秘境大门外只剩下墨棠,岁泠和洛茗韵三人。 守护兽被困在水境里,巨大的水球紧紧束缚着它,挣脱不得。 它拼死一搏放出最后一击,此时已经精疲力尽,死气沉沉的蜷缩在球内,目光却仍凶狠的盯着踏入它禁地的侵略者。 “打开秘境。” 岁泠冷淡的看着守护兽,开口,声音泛凉。 一秒。 两秒。 三秒… 守护兽还是没什么反应,甚至还挑衅将头埋进前爪里,漠视一切。 岁泠:? 狗东西,你打人我还没找你算账呢,现在让你把门打开听不见啊? 岁泠眉眼逐渐不耐,温润清冷的面容阴沉沉的弥漫着寒气。 嗓音清越却冰冷,“开门。” 过来几秒仍没见到守护兽的动作,岁泠不再废话,五指微动。 水球瞬间缩小,空间剧减。 压缩骨骼的疼痛如同潮水般涌来,守护兽痛苦的吼叫。 它能感觉自己的骨头在一寸寸的被碾压,收缩,血液混杂在水流里浸冷他的灵气。 岁泠细细凝视了一眼守护兽,向墨棠招手,示意他过来。 墨棠乖巧的走近,“怎么了?” 岁泠没说话,看了眼墨棠白皙的指尖,动作迟疑几秒,而后利落的划开。 几滴血珠被水流勾走,剩下的在指尖洇成几朵梅。 墨棠不明所以的看着岁泠。 “念驭兽咒。” 岁泠抬手,灵力携着血珠浸染守护兽的眉心。 契约它对墨棠而言有利无害。 虽然不太听话,但有条狗,总比没有没有狗强。 “吼!”墨棠的气息侵略着守护兽,它发怒的大叫,想要挣脱束缚。 正在挣扎之于,一道雪白巨大的身影从墨棠身后升起。 白狼向天边嚎叫,一双清澈的血瞳含着阴鸷,洁翼展开,遮天蔽日,死神般的压迫感让它不得不俯跪颤栗。 怎么可能?! 那是修…修大人! 这位小毛孩是修大人的契约者?! 守护兽眼神骤然变得尊敬恐惧,跪倒在地,不再反抗。 仙途之上(11) 墨棠与守护兽的联系随着血液的渐渐消失而断开。 少年无奈摊手,轻轻摇头。 “失败了。”墨棠开口。 他能感觉到体内关于修的联系在不断暴动,很显然是不满意它签订守护兽。 墨棠一开始就没打算好好对待这只准备伤害岁泠的圣兽,也没阻止修切断他与守护兽的签订契约。 岁泠疑惑的瞅了一眼墨棠。 太弱了?连狗都不配拥有? 1087:[……人家是圣兽!不是你的猫猫狗狗!要有关系也是契约关系!] 岁泠:契约后,它不就是小宠物了吗? 1087:[你是它的伙伴,而不是主人。] 1087很严肃的板正岁泠的思维。 007与岁泠有契约关系,若是照岁泠的思维,那岁泠就是他的主人,他就是岁泠的小宠物。 将自家出尘古韵的007大人归结为小宠物一类,1087觉得画面太美,不可想象。 岁泠不解的皱眉。 1087是不是对小宠物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什么主人? 她什么时候说过要做它的主人了? 对于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任何人或物,岁泠都称之为小宠物。 像是想到什么,岁泠的思绪有些远。 好像在渊海沉睡之前,她的身后也常有一个人。 那是她为了完成天道给她的命令时随手救的一个人。 救完以后就发现甩不开了。 那时她虽然烦,但是要端着一副最善良的人设,就没和他撕破脸。 久而久之,岁泠也就习惯了他的存在。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他就突然消失了。 对此,岁泠还因为丢掉了小宠物郁闷了几天。 时间有点太远了。 岁泠对于那人的印象十分模糊,连他是什么样都不记得了。 “师尊。” 墨棠突然喊道,一派云淡风轻。 岁泠思绪回笼,眨眼,温润的看向墨棠,“怎么了?” “它要死了。” 对上岁泠的视线,墨棠松开攥的发白的手,掌心一片猩红。 刚刚她的眼里的情绪太淡了,淡到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 好像下一刻她就会消失。 一想到这种可能,墨棠就会有种难言的不舍与心痛,宛如千千万万根针同时扎进心脏。 岁泠看见墨棠眼里弥漫的黑雾,抿唇。 他的安全感太差了。 从空间里拿出一瓶药。 “手。” 墨棠一惊,不动声色的将手藏在身后。 因为紧攥而留下的痕迹还在手心里,不能让她发现异样。 岁泠清楚的看着他的动作,解释道:“指尖,抹药。” “我自己来就好。”墨棠侧目低头,转移话题,再一次重复,“它要死了。” 看见墨棠真的不愿意伸出手,岁泠也就没强求,将药递给他。 最终将目光重新落到守护兽身上。 手一挥,水球破碎,要死不活的守护兽瘫倒在地上。 岁泠冷漠的踹了它一脚。 “开门。” 守护兽:它已经伤上加伤了,就不能轻点! 见识过修的身影,这次守护兽没再拦她。 头虚弱的一抬,一道漩涡在废墟里出现,随即产生强烈的能量波动。 岁泠护着墨棠,淡然的站在原地,齐腰白裙随风摇曳,眉目间的清冷雅致美的令人心惊。 守护兽看着岁泠面对这么强的波动却依旧稳如泰山的身影,眼里闪过惊讶。 “它交给你了。”岁泠拉住墨棠的手腕,提起一步进入秘境,回头看向洛茗韵,语气无波。 “哦噢!” 洛茗韵在大门打开时一直躲在守护兽身后,所以才没被能量波动吹走。 此时听见岁泠的话,赶忙点头。 在岁泠离开后,洛茗韵依靠空间灵泉细致的为守护兽治疗。 经过岁泠冷漠的虐待后,守护兽被洛茗韵的举动感动的惊天动地。 当即拿出自己珍藏的仙草递给洛茗韵,满眼泪花花的感动。 “小丫头,你太好了。” 洛茗韵的空间灵泉很有用,仅仅一会儿,守护兽的伤口便全部愈合。 收到仙草,洛茗韵有些受宠若惊,赶忙道谢。 “谢谢你!”洛茗韵双眸明媚,一颦一笑间都格外飒气而温暖。 “快进去吧。” 听见守护兽的话,洛茗韵赶忙走进秘境,招手向它道别。 守护兽盯着洛茗韵离开的背影,突然皱眉。 不对啊!这小丫头前面也动手了呀! 它是被他们这么一行人打的啊!救它也是应该啊?! 那它为什么还要给这个小姑娘送仙草? 守护兽陷入自己是否过于舔的思维漩涡,不解的歪头,带着闪电的尾巴不停摇动,活脱脱像条大狗。 秘中秘境内是黑夜,岁泠斜靠在树下,眼眸低垂,影子被拉到很长,皎洁的月光为她渡上一层光,好似月下美人般清冷无邪。 “来了。”岁泠看见洛茗韵,开口。 啧,大黑夜的没女主带路可不太好走啊。 岁泠知道这片秘境的宝藏都在一个宫殿里,但具体位置她并不清楚。 与其漫无目的的四处游荡,还不如让洛茗韵带路来的快。 所以岁泠勉为其难的停下高贵的脚步,等了等洛茗韵。 洛茗韵进入秘境后发现岁泠还在原地,惊喜的张大眼睛。 她还以为卿宗主已经走了呢,没想到会等她!!! 洛茗韵刚把仙草放进空间里,此时看见岁泠,动作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心一横。 将仙草递给岁泠。 “给你。” 没有卿宗主,她可能都没法进入秘境,更别提拿到仙草了。 岁泠懒洋洋掀起眼皮,散漫的看着仙草,缓慢开口,“它是属于你的。” 原剧情中洛茗韵也拿到了仙草,本来就是属于她的机缘,岁泠没那个心去抢。 况且这仙草种在洛茗韵的空间里才能发挥最大用处,何必压在玄丹宗的藏宝阁里吃灰呢。 洛茗韵有些惊讶,这仙草一看就是极品,卿宗主竟然不要? “那茗韵就当欠卿宗主一个人情了!” 岁泠听见这番话只是微微颔首,没多说。 墨棠身上的毒性太烈,想要完全清除的话说不定真的有用到洛茗韵的地方。 岁泠没再看洛茗韵,将目光落到墨棠身上,柔声道:“太晚了,想要休息一下吗?” “嗯。”墨棠借着琉璃球的蓝光看清岁泠眼下的淡淡青色,有些心疼。 岁泠带着墨棠走到一片空地,本想随便的坐到地上。 却在刚刚落座时,几条绿色的藤蔓瞬间破土而出交织成王座,扶手处甚至开出一朵娇艳的玫瑰。 藤蔓上长玫瑰? 怎么看怎么诡异。 仙途之上(12) 岁泠看向墨棠,蹙眉。 “别用灵力。” 灵力竭尽了还敢瞎用,真不怕死? 墨棠委屈巴巴的垂眸,不情不愿的收回藤蔓。 岁泠曲起指骨,一道由水制成的宝座升腾而起,“我不坐地上行了吧?” 岁泠看着墨棠亮起的双眼,无奈轻笑。 孩子气。 岁泠不让墨棠用灵力,她自己也没火种。 干脆就没搭火堆,总不能真的钻木取火吧。 洛茗韵看见岁泠什么都没打算做,慵懒的靠在墨棠身上,心里起了钦佩。 这么黑的天竟然都不点火,也不怕突然来了凶兽,果然是大佬,真厉害! 洛茗韵思绪转了转,颇为勤奋的去找木材。 岁泠看着洛茗韵像只勤劳的小蜜蜂一样在自己面前搭木堆,点火,甚至还冒着天黑去寻找食物。 ? 这女主怎么回事? 洛茗韵作为天道的宠儿,运气自然不会太差。 不一会,她便提着一头豪猪和几只鸡回到原点,献宝似的捧给岁泠。 岁泠沉默盯着那几只鸡。 运气好的过分了啊!风高月黑,荒山野岭的怎么还有鸡呢? 她最多只能凭借水域感应找到几条鱼。 洛茗韵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我…我不会做饭。” 虽然很想表现,但是她怕卿宗主吃了以后被毒死。 岁泠知道整个剧情,自然了解洛茗韵不会做饭这一点,接过洛茗韵手里的食物。 “谢谢你。”温润的笑意浮出眼底。 洛茗韵被岁泠的笑意感动到了,一脸的心甘情愿,“不客气,这点小事而已。” 洛茗韵很贴心,捕猎食物后还前往小溪将它们清理干净,然后才提着回来。 所以岁泠直接将鸡递给墨棠,让他动手。 墨棠接过乖巧的动手,他将鸡架在洛茗韵递给岁泠的烧烤架上。 墨棠低垂着眸,神情认真,一手翻着烤架上的的鸡,另一只捧着琉璃球,莹莹灯光下,少年漂亮的脸如画般俊美。 洛茗韵从空间里掏出孜然粉油盐等一系列的调料,默默放到岁泠面前。 “这是什么?”岁泠虽然没做过饭,但在上个位面见过这些东西。 知晓了这些包装袋是现代的,岁泠适时表现出一个古人应有的疑惑,“这是什么?” “调料包,嗯…可以使食物味道更好。”洛茗韵开口解释。 岁泠露出了然的微笑,将调料包推给墨棠。 “用它。” “怎么用?” 墨棠侧目问道。 岁泠并不想洛茗韵知道自己也不算个古人,在墨棠身边附耳低语。 少女的声线并不尖锐,慵懒间透着清冷,慢吞吞的解释着各个调料包的用处。 岁泠身上清淡的栀子花香随着她的动作扑向墨棠,低语间温热的呼吸洒在耳畔。 墨棠心里莫名紧张,大脑一片空白,捏着烤棍的手不自觉的收紧,耳尖因为少女的呼吸弥漫上一层薄红。 他该庆幸现在是晚上,岁泠看不清他的模样。 解释完一切,岁泠坐直,没再离墨棠很近,抬眸问道:“知道了吗?” “知…知道…了”墨棠思绪还没回来,眼尾都有些绯红,垂眸不自在的回答。 墨棠没敢说。 其实岁泠说的话,他一个字也没听进。 美人在身, 谁还会去关注其他事情呢? “做吧。”岁泠撑着手肘,淡然的看墨棠接下来的动作。 墨棠:“……” 迫不得已,墨棠只能凭借记忆里的话勉强动手。 岁泠紧紧抿唇,沉默的看着墨棠接下来打算把孜然粉当做盐用。 岁泠:“……”是她没讲清楚吗? 眸光一瞥,岁泠看见了墨棠藏在发后红晕的耳尖。 岁泠能在极其黑暗的情况下看清一切。 所以现在即使是夜晚,她也清晰的看到所有事。 像是了解到了缘由,岁泠唇角勾起一抹弧,亲手替墨棠纠正错误。 “错了,现在应该用盐。” 岁泠动作自然,白皙的指尖搭上墨棠清瘦有力的手,一步步教导。 被岁泠碰过的肌肤瞬间以燎原之势泛起火热,墨棠没敢再动,清澈的墨瞳里蕴含炙热仔细盯着岁泠的侧颜。 少女生的很漂亮,肌肤如剥了壳的鸡蛋般细腻光滑,低眸间带着一种古墨般的清贵。 此时细致的为他讲解引导,就好像天上遥不可及矜贵皎洁的月亮为他染上了尘世的烟火。 想到这种比喻,墨棠内心漫上暖意,眼里闪过笑,在笑意交织的眸底,一丝不易察觉的占有欲肆意生长。 洛茗韵早在岁泠侧身给墨棠讲解调料包时就默默离开。 不行!卿宗主和她的徒弟太有cp感了啊! 再留在这她是真的会陷入磕cp的漩涡中的! 大逆不道,太大逆不道了。 他们可是师徒啊! 洛茗韵站在小溪边冷静了一下,才迈步回去。 虽然看着容易激动,但是她还是想吃饭的。 等洛茗韵赶回去时,岁泠正捧着鸡腿,慢吞吞的咬了一口肉。 孜然粉的味道在口腔里炸开。 岁泠愉悦的眯眸。 少女身旁有一条人性化的水流。 它仿佛弯着腰,看起来分外扭曲,极不情愿的捧着油腻腻的烤鸡,时不时凑到岁泠身边,亲昵的撒娇。 但被岁泠无情的推开。 “捧着。” 水流:!!! 就知道欺负我。 水流再一次扭曲,郁闷的如蛇般盘在一起,尾部极其嫌弃的顶着烤鸡。 看见洛茗韵回来了,水流仿佛看见了希望,倏的一下串到她的面前。 绅士的将烤鸡递给洛茗韵。 洛茗韵看的有些呆,愣愣的伸手接过,然后继续看着水流扭着高贵冷艳的腰肢返回岁泠身边。 洛茗韵:……这灵力幻化的水流是不是太通灵性了? 水流一到岁泠面前就原形毕露,高贵人设不复存在,甚至幻化成一条水做的狗,邀功似的摇着尾巴。 岁泠:“……”丢脸。 岁泠冷漠的拍了拍水流的头,手一挥,面无表情的将它收回去。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洛茗韵拿着烤鸡,即使未咬也感受到了一股扑鼻的香气,她有些馋的咽了咽口水。 “给我的吗?” 洛茗韵亮晶晶的看向岁泠。 岁泠:“……” 都放你手上了,不是你的是谁的? 岁泠点头,很荣幸的再次收到了洛茗韵的感激。 吃完晚饭,洛茗韵催动木灵力在草地上搭起三个帐篷。 洛茗韵是最杂的五系灵根。 因为灵力稀薄,多系灵根通常很难有所突破,有些人甚至竭尽一生都未必能进步。 但五系灵根到女主洛茗韵这里,无异于变废为宝。 有天道的宠爱,她的修炼速度与常人没区别。 岁泠摸摸下巴,想起了原剧情。 以后洛茗韵的前途无可限量。 她能依靠其它仙丹或灵药融合变异属性。 而守护兽送给她的仙草便是她获得电属性最关键的一步。 反正洛茗韵也不是个坏人,在费力不讨好干掉女主和与她和平相处之间。 岁泠觉得第二种比较轻松。 仙途之上(13) “谢谢。”岁泠感谢的向洛茗韵弯眸,随后迈步进入帐篷。 洛茗韵被岁泠的笑容甜到了,也不禁扬起眼尾。 她虽然进入了帐篷,但转身来到了空间里。 今日的收获颇丰。 她得去清查看看。 岁泠前脚刚坐到树藤编织的床上,后脚就看见墨棠抬步走进来。 ? 岁泠挑眉,一脸不明所以的看向墨棠。 又不是没地方给你睡。 大半夜的不睡觉,来我这干嘛? “我害怕。” 墨棠睁着眼睛就开始瞎说话。 毛绒绒的头低垂,纤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他可怜兮兮的捧着琉璃球,一副我最弱小的模样。 岁泠:“……” 这么大个人了,怕什么? “所以…”岁泠往床上一躺,开口。 墨棠有些不好意思开口,颤了颤眼睫,绯红又出现在耳尖。 “我想和你睡。” 啧,这话有点歧义。 岁泠没动,慵懒的半侧身,手撑着脸,墨发打下,遮住了眉眼的温润清冷,让人摸不透神色。 “墨棠。” 岁泠鲜少直接喊墨棠的名字,大多数都是直接命令。 此时少女的嗓音平稳冷淡,略微严肃的声音让墨棠紧张的攥住衣角。 不出所料,岁泠的下一句直接宛如一盆冷水,将墨棠那颗火热的心浇了个透心凉。 “我是你师尊。” 岁泠确实很宠墨棠,但在情感上,她向来不喜欢做先主动的那个。 她可以为墨棠踏出99步。 但那最后一步,必须是由墨棠亲自走向她。 她要的是墨棠亲自去打破那层禁忌。 墨棠仍站在原地,琉璃球发出的淡蓝色的光清清浅浅的照在他的脸上。 他低着头,良久都没有动作。 岁泠微不可查的遗憾勾唇,刚打算躺下,开口:“回去吧。” “你又不是她,算什么师尊。” 墨棠突兀抬眸,一双狭长幽深的眼里黑雾丛生,久违的邪肆笑容又出现在唇角,少年感的眉眼布满恶劣。 他一瞬不眨的盯着岁泠,眼尾猩红漫上润色,固执的再一次开口:“别离开我。” 岁泠看着墨棠的眼睛,蹙眉。 不复往昔的清澈剔透,那双眸底的颜色太深了,交织着阴冷与邪佞,偏执之意疯狂蔓延。 岁泠毫不怀疑。 就算墨棠现在没那个实力把她困起来,以后等他成长起来,他也会翻天覆地的寻她回来。 这属性不对啊! 她那个有点邪性恣意但是很乖乖巧巧的墨棠哪去了? 岁泠还在皱眉,墨棠已经迈步向他走来。 少年很高,此时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床上岁泠,微微弯腰。 那张妖昳脸缓缓凑近,带着很浓的侵略与压迫感。 “泠泠。” 不再是师尊,墨棠直呼其名,语气低哑缱绻。 岁泠感觉气氛有些不对,抿起红唇,伸手拉住墨棠的手腕,向下一拽。 还不待墨棠有反应,他就已经半靠在床头上,岁泠坐在另一边,神情清明。 在墨棠有些讶异的目光下,岁泠靠近,浅淡的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 “乖,睡觉。” 墨棠的呼吸有一瞬的凝滞,暗色消失了部分,呆愣的看向岁泠清冷淡雅的面容。 “你…” “我什么?睡觉。”岁泠声线平淡,带着不容置疑的冷,“不睡就出去。” “…睡。” 墨棠还沉浸在岁泠吻了他的甜蜜中,呆萌的躺下身来。 岁泠看着少年的动作,躺下侧身,背对着墨棠。 “你知道…你刚才的举动是什么意思吗?” 黑夜中,墨棠的嗓音清冽醇厚。 岁泠还在思考墨棠的性格,敷衍的回答:“知道。” 1087给的资料肯定有问题! 1087:[屁的!怀疑我可以,不可以怀疑我的资料!] 他当不上时空管理局最优秀的系统之一,但肯定能担得起一句最勤恳的系统。 这种最基本的收集资料问题是不可能会出错的! 那他的性格? [墨棠是人,亦或者说这整个世界里的人都是活生生的个体,请不要以一张单薄的资料评判他们。]1087声音稚嫩,在空间里叉腰。 [每个人的内心都有难以言语的黑暗一面,你就是开启墨棠那一面的契机,所以请不要以游戏态度对待一切。] 1087的话语突然转向冷笑,幼嫩的语气分外怪异,[否则任务失败的话,重启了解一下哦。] 岁泠:“……”谢谢,安分了。 墨棠听出了岁泠话里的不走心,眯眸,缓缓靠近,将少女搂进自己的怀里。 “你喜欢我吗?” 岁泠感受到背后温暖的体温,没动,翻身,懒洋洋的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抬头看向墨棠反问:“你喜欢我吗?” 墨棠低眸,虔诚的吻向少女的眉心,“我爱你。” 少年唇色绯红,触感柔软,带着温热的气息。 鼻息间都是墨棠身上清浅的草木香,岁泠愉悦的轻笑,揉了揉墨棠的头发,“我也是。” …… …… 墨棠心满意足的抱着岁泠睡了一晚上。 岁泠不爱起早床,所以时常赖到中午才起来。 墨棠睁开眼时,岁泠还在睡梦中。 少女的眉眼间依旧如天山雪松般冷淡,但多了几丝宁静。 墨棠抬手,细致的描摹岁泠的五官,笑意盎然,朦胧低语:“我的…” 岁泠被碰的有些不耐烦,一巴掌拍到墨棠的手上,虽然凶但是力气不大。 “别烦我。” “好吧。”墨棠恋恋不舍的抱了一会岁泠,然后下床离开。 所以等到岁泠起来时,床边自然没看见墨棠。 她出了帐篷,还是没人。 没看见洛茗韵,也没看见墨棠。 岁泠脚尖点地,目光漫不经心的落到远方,没有焦距。 站了良久,远处两边各出来两道人影。 墨棠怀里捧着野果,看见岁泠的身影,眼眸情不自禁的弯起。 洛茗韵则又出去弄了些野味,提着一堆看不出是什么的小野兽返回。 “看,灵月兽!不愧是秘境,是高阶圣兽的幼崽呢。” 洛茗韵丢下那些野味,怀里抱着一团雪白,步履欢快的朝岁泠跑来。 岁泠仔细盯着洛茗韵放在地上的圣兽。 兔子? 长着犄角的兔子? 月灵兽看见岁泠就开始呲牙咧嘴,跳到洛茗韵怀里躲着。 岁泠一下就收起了好奇的神情,冷着脸。 我很恐怖? 一点都不可爱。 洛茗韵看见月灵兽的动作,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 “我发现它的时候,它的母亲已经死了,但是它还血淋淋的活在母亲的怀里。 我看它可怜,就把它带回来了,它可能怕生,卿宗主莫怪。” 岁泠当然不可能去和一只未开灵智的兔子计较,侧目说道:“看好它。” “我一定会的!” 洛茗韵仔细抱着月灵兽,开心的点头。 墨棠有些不满岁泠一直将视线落到那只兔子身上。 他不比那个奇奇怪怪的兔子好看? “给,洗过了。” 虽然不满,但墨棠还是没做什么。 察觉到岁泠的目光,他恢复阳光,勾唇浅笑,递给她野果。 岁泠接过,咬了一口,舌尖顶着清甜的果肉开口。 “等会出发,秘境就这点时间,我们抓紧。” 仙途之上(14) 秘中秘境里的环境很好,处处弥漫着馥郁的灵力花香。 岁泠让洛茗韵带头走,自己则慢吞吞的落到最后。 墨棠不想离开岁泠,自觉放慢脚步,一直偏头注意着少女。 岁泠眸底的眼神还是淡的,侧脸没什么情绪,漫不经心的看着前方。 突然,墨棠伸手。 青筋分明带着书卷气的手握住了岁泠的柔荑。 干嘛? 岁泠侧目挑眉,看向墨棠。 “牵手。”墨棠没过多解释,见岁泠没甩开,唇角的笑意很浓,那双墨瞳隐隐发亮。 岁泠被墨棠格外容易满足的举动逗笑了,也不禁勾起唇角,回握,十指相扣。 感受少女的体温,墨棠脸上有些发烫,纤长的睫毛微眨,划出一道弧度。 “卿宗主!你快来!” 洛茗韵在前面走的很快,甩了岁泠一大截。 此时看见高耸入云的辉煌宫殿,她回头兴奋的大喊。 不愧是女主。 岁泠一副料到的模样,拉着墨棠的手加快步伐。 宫殿很大,洛茗韵推开大门,一阵阴风袭来,里面没灯,视线有些昏暗,望不到尽头。 “里面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吧?”洛茗韵被刺骨的风刮得瑟缩,担忧的看了一眼森冷的宫殿。 “不会。”岁泠知道原剧情,说的很肯定,“都走到这个份上了,你难不成因为害怕就要离开?” “当然不可能。” 看着岁泠平静的双眼,洛茗韵莫名感到心安。 弱弱的嘀咕一声,率先走进宫殿。 刚踏进宫殿,原本黑暗无光的殿内瞬间亮起,四周的蜡烛燃起,发出烛光。 “啊!”洛茗韵被突兀亮起的光吓得跳起来,转身抱住岁泠的手臂。 墨棠眼底刹那间变得薄凉,忍住一刀砍断洛茗韵双手的冲动。 幸亏洛茗韵懂得分寸,仅仅抱了一下就立即松开,脸上还有些不太好意思。 岁泠没被惊到,开口安慰:“怕就走慢点。” “我…我不怕的……”洛茗韵嗫喏两声,崇敬的看着岁泠,眼冒金星。 卿宗主给她的感觉就像上辈子的姐姐。 虽然对她冷冷的,但是总会在关键时刻护她,什么事情也记得留给她一份。 洛茗韵上辈子当了一辈子的杀手,没人疼没人护。 唯一过的比较圆满的那段时间便是在孤儿院里与姐姐相依为命。 后来姐姐得病死了,她也彻底失去了庇护,冷血无情的活着这个世界上。 重活一世,即使内心愿望埋得再深,洛茗韵也知道,她渴望被人疼爱。 久违的关心感在卿宗主身上重现,所以洛茗韵也不自觉的放下戒备,露出些许孩子气。 女主一个人都闯过这里。 岁泠当然知道洛茗韵不会怕,点头说:“嗯,不怕。” 但落在洛茗韵眼里便是卿宗主为了她的颜面宠溺的看破不说破。 内心顿时又感动的泪花花。 “我怕。”墨棠装起来完全不带虚的,诚恳的盯着岁泠,漂亮的桃花眼里满是弱小。 “有我在呢。” 岁泠也不知信没信,抬手摸摸少年俊美的脸,偏头浅笑,动作却清冷如故,信誓旦旦的保证。 “那徒儿的人就交给师尊…”墨棠刻意停顿片刻,眼若繁星,“……保护了。” 点亮了灯,整个宫殿的布局便很清晰的映入眼帘。 宫殿是黑色调,岁泠随意扫了一眼,抬起脚尖,轻点地面。 脚下似是用黑玉铺垫,剔透邪妄,到处都是金子堆积成的小山,低沉而奢靡。 然角落有些落灰,分外的脏,部分地方密密麻麻的布满了蜘蛛网。 即使珠宝价值连城,但在这种环境下,闪着光的金子也被笼罩上了一层灰。 岁泠仅仅扫视了一眼金山,就将目光收了回来,没打算动,身形依旧。 洛茗韵也看见了堆积如山的金子,眼里平淡。 杀手这个职业虽然危险但很赚钱。 上辈子作为顶尖杀手的洛茗韵,自然并不看重钱这些身外之物。 岁泠等了几秒,发现并没有人去捡拾金子,挑眉,迈步向前走去。 越往里面走,视野便越开阔。 这条路的尽头便是一颗遮天蔽日,繁枝茂密的苍天古树,树上垂落的藤蔓散了一地。 源源不断的灵力从树心处涌出,如细小银白的精灵四处飞舞,交织跳跃。 “哇…”洛茗韵被强烈的灵力震惊到了,双眸闪过惊讶。 岁泠寻了个干净的地方,身体往后仰,把力道都压在了墙上。 漂亮的凤眸流转,环顾四周,最终细细凝望着角落里有些不起眼的草苗。 “你们修炼吧,我守着。” 岁泠开口了,视线没移开,散漫的倚靠在墙上,漫不经心的模样。 “你不用修炼吗?”洛茗韵不解的看向岁泠,问道。 在这般灵力十分充沛的情况下,修炼能事半功倍。 “不用。”岁泠侧目,轻敲腕骨。 她的实力系统无法承受,因此才被007封锁。 但被封锁不代表她现在没有那么强盛的实力。 虽然毁灭世界有点难,但也抵达了系统所能承受的顶峰。 再继续修炼也没办法进步,岁泠并不想浪费时间。 听到岁泠的话,墨棠低眸,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眼底情绪不明。 苍劲有力的手微微蜷缩,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摒弃杂念,闭眼感受丹田翻涌的灵气。 洛茗韵见岁泠都这样说了,也不再多言,很快进入状态。 空气中一时有些安静,岁泠眨了眨纤长的睫毛,踱步走向角落。 踏向地面时,没有发出声音。 这个草,怎么那么眼熟? 岁泠蹙眉盯着面前的草苗,它无风自动,被迫弯下腰,绿油油的小脑袋呆呆的一点一点。 伸手,抓住草苗,拔动。 “哇啊啊啊!你怎么能揪窝滴脑袋!” 草苗瞬间摆脱岁泠的魔爪,委屈巴巴的控诉出声。 岁泠低头,那是一个只到她大腿那么高的半夏草精。 岁泠戏谑的瞅着半夏草精:“不看戏了?” “窝不是也没看到嘛……”半夏草精撅嘴,不满的坐在地上,白嫩胖乎乎的小手撑着脸蛋。 “窝叫半夏哦~不过你怎么发现窝滴呀?”半夏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岁泠。 岁泠挑眉,这还不明显吗? “没有转弯的道路,出现五次长得一模一样的草,任谁都会怀疑。” 听到清越的声音,半夏豁然开朗。 “哦!那我下次就变得不一样些~” 岁泠沉默的抿唇。 不瞒你说,在一堆堆金灿灿的金子里,你这颗泛着绿光的草苗也特别明显。 仙途之上(15) 看着半夏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岁泠很委婉的没再多说话。 蹲下身,尽量与半夏平视。 “你的灵力能救人?” “救人…?” 半夏不解歪头,呆萌的看向岁泠,青绿色的眼珠里布满单纯,不谙世事。 “是让小枝枝缠满他的全身,穿透他的内脏,让他的鲜血染红灿灿的金山吗?” 岁泠:“……” 半夏越说越兴奋,如莲藕般白嫩的手臂晃动,眼里荡漾着光,纯洁的外表与邪恶的话语格格不入。 这切开是个黑的啊。 岁泠摸摸鼻尖,移开视线。 余光微瞥,空中木系灵力暴动,一条粗壮的荆棘藤从古树根部不停涌动生长,因为速度极快,生出肉眼可见的残影。 转瞬间,荆棘藤便越过岁泠,拖起坐在地上的半夏,姿态虔诚,宛如守护公主的骑士。 “小枝枝!”荆棘伤不了半夏,她惊喜软糯的拍了拍荆棘藤,肉嫩嫩的小腿悬空,绿色的齐胸襦裙无风自动。 一直被岁泠关着的水流看见这一幕待不住了,扭扭腰肢,挣扎撒娇着要出来。 岁泠:“……” 无奈之下,岁泠低眸,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动了动。 磅礴汹涌的水流瞬间从少女身后腾起,高傲的翘着头极其冷艳的扭向荆棘藤。 岁泠:“……”没眼看。 在轻轻嗅了嗅荆棘藤的气息后,水流极其沮丧的返回,头低的很委屈。 水流:嘤嘤嘤它不是活的!我还以为这次能够在同类面前装一下呢!毁我梦想! “哇!这就是姐姐你的小枝枝吗?!好漂亮呀!” 半夏看见水流,眼睛一下变得更亮,满脸兴奋。 听到有人夸自己,水流立马抬起头,悲伤不复存在。 它甚至从身体揪出部分水滴幻化成镜子,自恋的揽镜臭美。 “祸兮。”岁泠看见水流的动作,眉心跳了跳,但不忘开口正名,又怕半夏听不懂,补充一句,“它叫祸兮。” “祸兮?”半夏撅嘴,皱眉,“没我的小枝枝好听,寓意还不好。” 岁泠听到半夏的话,只是勾唇浅笑,不再开口。 本来就不是做好事的料,何必取什么善良的名字。 “去帮他一下,可以吗?”岁泠侧目看了一眼墨棠,温润的对半夏开口。 半夏的木系灵力浓郁纯净,若是有她帮忙,墨棠的实力定能在短时间内提升几倍。 “凭什么?”半夏不满出声,音质可爱。 岁泠抬手,在半夏的头顶下了一场独属于她的雨。 清润温和的雨落下,馥郁的水系灵力让半夏舒服的眯起眼睛,欢快的抖了抖身体。 直到雨渐渐消失,半夏才恋恋不舍的看向岁泠,张着大大的眼睛卖萌。 “帮吗?”岁泠很显然不吃这一套,清冷的问道。 半夏可耻的心动了,慢吞吞的挪到墨棠身边,“好吧。” 她盘腿而坐,盯着墨棠的脸看了好一会,再极其缓慢的侧目,望着岁泠看了好一会,眼里带着探究。 良久,她盘然醒悟,惊喜眨着眸,嘴巴张成o字型。 懂了,他们就是话本子里漂亮的小情侣吧! 陌生的气息袭来,还不待灵力进入体力,墨棠就睁开了眸,抬手阻挡。 冰冷刺骨的视线落到半夏身上,眼里含着化不开的墨色,邪艳的眉眼染上阴鸷。 正在淋雨的半夏被他的眼神吓到退后一步,刚叉腰要不服的叫起来。 一道宠溺的清冷声音响起。 “乖。” 是岁泠。 少女半靠在墙上,琥珀色的眼里含着笑意,浅浅淡淡的晕了一层光。 对上这样的眼睛,墨棠心跳莫名漏了半拍,阴鸷散去,不知名的喜悦的漫上心间眉梢。 垂眸,轻声开口,“好。” 半夏被狗粮刺激到了,酸溜溜的转了转眼珠子,“修不修炼了?!不修炼我就走了!” 墨棠没看她,听到岁泠开口,才转入状态。 “当然要修炼。”岁泠面不改色的加大雨。 半夏再一次被收买,抬起手,在空中结印,铺天盖地的木系灵力变得疯狂,强烈的灵力波动吹动了她墨绿色的发丝。 灵力灌入墨棠的身体,配合着他的修炼速度。 少年的基础很稳,并不会因为灵力太过浓郁而引起不适,闭眼感受着不断跳跃的绿色光点。 半夏也没藏着掖着,专心致志的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 浓厚恐怖的真气层笼着墨棠,他的周身渐渐凝聚了些许淡淡的白光。 看来要突破了。 岁泠挑眉,白皙的手微抬。 水墙隔绝了正在悟道的洛茗韵。 不出岁泠所料,耀眼的强光从墨棠身上传来,交织着压迫感。 待到光芒散去,少年呼出一口气,缓缓睁开了眸。 那双一双墨色的长眸更加清明剔透,晕着一缕光,犹如尘封万年的玉石,暗光流转,潋滟澜山。 “我突破了。”墨棠起身,看向岁泠。 岁泠收了对墙的力,站直,抬步走向墨棠,“真厉害,恭喜。” 得了夸奖,墨棠心满意足的弯眸,偏头看向坐在荆棘藤上的半夏。 “谢谢。” 还是那副低沉略带慵懒的声线,是真诚的感谢。 但相比较他对待岁泠,半夏觉得少了些许的温度。 行吧行吧。 到底是对待自己的小伴侣,半夏很大度的不揪着这个问题,一脸骄傲。 “我棒吧!” 帮了墨棠,岁泠当然不会吝啬夸奖,“棒。” 因为岁泠的保护,墨棠突破的灵力波动并没有影响到洛茗韵。 岁泠摸摸墨棠的腕骨,看着洛茗韵的方向,不一会,她成功入道突破。 果然是女主,这速度简直巅峰。 成功晋升金丹,洛茗韵身上被守护兽所打的伤瞬间复原,肌肤细腻,面若桃花。 岁泠拉着墨棠的皓腕,也就没走向洛茗韵,眉眼温润清冷,“贺喜。” “谢谢。”洛茗韵阳光的回道,笑容有些飒。 她像是想到什么,从空间取了两瓶水。 起身走向古树,手指触上条形反卷状灰褐色的树皮,将空间灵泉浇灌到树根底部。 轻盈的灵泉配上清润的雨,半夏小腿兴奋的摇摆,稚嫩的脸上浮现舒适。 好舒服好舒服好舒服呀!!! 岁泠侧目看着突然变得激动的半夏,眼里闪过了然。 原来这里是伏笔啊。 半夏就是原剧情中突然出现在洛茗韵身边的小变态。 未来,洛茗韵将会遇到一场谋杀陷害。 在女主昏迷的紧急时刻,一个半大的孩子突兀出现,利用荆棘藤杀死了敌人。 因为救了女主,半夏很成功的成为女主修仙途中一个重要的小帮手兼麻烦精。 岁泠回想了一下,好像剧情里半夏杀死敌人的手法就是她口中的——救人。 啧,长得可爱的孩子真可怕。 仙途之上(16) 祸兮没被岁泠收进去,一直跟在她身边。 在嗅到洛茗韵手中的灵泉,它咻的一下串的飞快。 “你想喝吗?给你。” 看见祸兮像个好奇宝宝一样探头探脑,围着空间灵泉水打转,洛茗韵开口,将水递给它。 祸兮迟疑一下,可怜巴巴的扭身看向岁泠。 岁泠:“……”我又没不让你喝,那么看我干什么?!搞得像我欺负你一样! “随便你。” 得到岁泠的同意,祸兮一下就激动起来,目不转睛的盯着空间灵泉。 另一端卷起瓶子,打开瓶盖往脸上倒。 明明祸兮只是一条水流,看不出表情,但洛茗韵觉得它现在正在吧唧嘴品尝。 祸兮:没味道,没有那个人的山泉茶好喝…… 虽然祸兮并不是很喜欢没什么味道的灵泉,但出于礼貌,他很自然咽下,朝洛茗韵绅士的弯腰。 洛茗韵:“你在跟我说谢谢?” 祸兮点头。 “不客气。” 洛茗韵觉得这通灵性的水流挺可爱的,抬手要摸摸它的脑袋。 祸兮一个闪身,躲过了。 岁泠难得开口解释:“祸兮的本体蕴含很强的能量,会伤到你的。” “原来如此。”洛茗韵收回愣住的手,笑容再现。 祸兮十分懂事的从身上揪出来一滩水,捧给洛茗韵。 洛茗韵抬手触上那团水。 很凉,不是灵泉的沁人心脾,而是一种如寒潭般刺骨的冰冷,隐隐透着危险的气息。 洛茗韵抬眸,看着祸兮。 它仿佛委屈无奈的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的,我知道缘由了。” 听到这句话,祸兮又高兴起来,扭扭捏捏的害羞回到岁泠身边。 岁泠:“……”戏精。 身为祸兮的主人,岁泠当然了解它的一切。 侧目,利用神识询问祸兮。 “为什么不想让她碰?” 祸兮看起来挺喜欢洛茗韵的啊。 祸兮:不嘛不嘛,就是不想,我只和你贴贴。 岁泠:“……”莫挨我。 什么祸兮本体能量太强,都是岁泠为了缓解洛茗韵的尴尬瞎编的。 反正祸兮也不爱别人瞎碰他,也不怕拆穿。 至于祸兮递给洛茗韵的那团水,也不过是为了让岁泠的话更有说服力而暗注的寒气。 实力突破了,一群人继续留着这里也没什么用,打算离开。 半夏还在纠结到底是跟着岁泠,还是跟着洛茗韵。 一个会下清润的雨,一个有温和轻盈的灵泉。 好纠结呀。 半夏皱巴着脸,还不待得出结论,她的眼睛就极缓的眯起。 青绿色的眸底光芒流转,半夏弯起嘴角,露出兴奋古怪的笑。 “小枝枝,宫殿来朋友咯!窝又可以救人啦~” 岁泠:“……”开始了,这白切黑的变态要开始了。 没听过半夏口中救人意思的洛茗韵微皱眉。 来朋友了可以理解,救人?救什么人? 洛茗韵看了看岁泠一脸不太好言说的沉默表情。 突然觉得半夏的救人好像不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 半夏移到门口,捂唇笑得可爱。 荆棘丛生,蔓延得到处都是,疯狂而兴奋。 有好戏看,岁泠也懒得走了。 淡着神色,身体向后仰。 墨棠一惊,以为岁泠要摔倒了,赶忙伸手拉住她的皓腕。 岁泠没料到,直接倒在墨棠怀里。 抬眸,清冷的眼里闪过逗趣的笑。 “要我投怀送抱?” 墨棠看到了岁泠身后的水墙,意思到她只是要靠一下,想收手已经来不及了。 现在听到岁泠的话,墨棠瞬间有些不好意思,淡淡的红漫上白皙的脸颊,有些火烫。 他偏头没说话,红的滴血的耳尖更加明显。 知道墨棠害羞,岁泠轻笑,也就不再逗他。 从他怀里退开,将身体压在身后的墙上。 抬手,捏捏墨棠的脸。 “你真的好容易害羞。” 岁泠姿态散漫,一条腿微曲,另一条腿半支着身体,看不出多正经,偏偏那温润清冷的笑意让墨棠心动不已。 清浅含笑的声音和脸上的温度,让墨棠的耳朵更红。 啧,她都没多说什么呢。 墨棠突然唇角微弯,邪气的笑浮上眉眼,侧头,刚好吻上岁泠的指尖。 “只对你害羞。” 岁泠还没收手,指尖几乎是贴着墨棠的唇。 少年说话时,呼出的热气几乎都撒在了白皙的指上。 岁泠触电般赶紧收回手。 刚巧大殿外传来几声交谈,岁泠聚精会神的看向大门,不再多说。 墨棠看见岁泠的模样,笑意更浓,抬腕勾住她的手,十指相扣,也侧耳倾听殿外。 “宗主,这里灵力很浓郁,是个圣地。” “嗯。” “宗主,我觉得那个外门弟子洛茗韵就是想私吞这里的宝藏。” “就是!那个洛茗韵一定是得了秘宝才修炼那么快!她都不拿来呈给您。” 墨厉面无表情的听着这些话,除了偶尔嗯一两声,也不多说。 诋毁洛茗韵的话层出不穷,自始至终,墨厉都没开口打断,也不知是认同还是其他。 大殿内很安静,没人发出声音,这些谈话很清晰的传入洛茗韵的耳里。 她一下攥紧手指,唇咬的发白,眼里带着冷意看向大门。 直到看清门外的身影,洛茗韵嘲讽的勾起一抹笑。 “呵,狼心狗肺。” 洛茗韵轻轻开口,打消掉了回宗门后给陪她来到这里的那几位弟子一瓶灵泉的想法。 说话的女孩跟随大部队进入大殿,抬头看见洛茗韵,视线心虚的躲闪了几下。 她…应该没听见自己的话吧…… “洛茗韵。” 最先说话的是潇长老,他有些冷漠的喊到,带着审判的意味。 墨厉没开口,注视前方,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古树,闪过炙热。 这是棵上品良树,若能种在御剑宗,定能提升修为! “什么事?潇长老。”洛茗韵状若没听见他们的谈话,乖巧的问道。 潇长老:“独自私吞秘境宝藏,你可知罪?” “不知。”洛茗韵英飒的眉眼瞬间没了笑,挑眉带着十足的压迫。 潇长老被气的一哽“你…!!” 岁泠面上依旧淡漠疏离,内心戏却很多,站在一旁很想伸手鼓鼓掌。 不愧是女主,气势一下就出来了! 1087:[……]有个内心与外表完全不符合的小姐姐很心累啊! 无法屏蔽宿主的想法一定是时空管理局的最大失误! “擅自勾结外宗,伱可知罪?!” 洛茗韵还是那副态度,强硬无比,“不知!” 仙途之上(17) “我还在这呢,什么叫做…勾结外宗?” 岁泠斜靠在墙上,一脸冷漠的看着潇长老,挑眉反问。 我什么都没干呢!和她发展一下跨宗友谊不行? 你这么瞎说,好意思吗?! “卿宗主,洛茗韵抛弃同门,却与你一起进入秘境,还不与宗门通报,你敢说没有勾结之心?!” 潇长老一脸的道貌岸然,充满正义感。 这理由找的也太无理,太牵强了吧!! 岁泠一脸好笑的看着他,冷呵一声,还不待开口,洛茗韵倒是笑起来了。 “何必呢?想要治我罪就直说啊。” 洛茗韵侧目看了一眼躲在潇长老身后的女孩,摩挲着衣角,语气吓人,“要是我真勾结外宗,她…就不会活着回去了。” 女孩被洛茗韵的眼神恐吓到,发抖的退后一步。 “还敢威胁同门弟子?洛茗韵,既然你不知悔改,那就别怪我动手。” 潇长老手中发力,冷血的向洛茗韵攻去。 宫殿很宽阔,洛茗韵为了不伤到其他人,率先向后退,跑到一个足够宽阔安全的场地。 岁泠慢吞吞的扫了一眼那边的战况,没动手帮忙。 跨级杀人是女主最基本的金手指,她完全不用担心洛茗韵会凉。 岁泠收回目光,饶有兴趣看向半夏一直围着的墨厉。 墨棠一直攥着她手腕,她能感觉,在墨厉进来的那一瞬,他突兀的发力,带着隐忍与恨意。 是他的仇人,岁泠当然不可能放过。 半夏坐着荆棘藤上,触及到墨厉眼中的贪婪与渴求,厌恶感从清澈的眼里一闪而过。 最讨厌觊觎楸大人的人类了。 她小手一抬,荆棘瞬间缠绕上墨厉的小腿,尖刺扎入肌肤,流出源源不断的鲜血。 荆棘触及到鲜血,激动的抖了抖,宛如贪吃的小孩,吸血时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半夏剔透青绿的眼珠瞬间染上殷红,表情依旧可爱,唇角笑容却诡异而古怪,交织着疯狂。 “蜀黎,你看不见窝吗?为什么要一直盯着生命之树。” 墨厉感受到疼痛后如梦初醒,才察觉到身旁有人,眼睛半眯,空洞的目光射向半夏。 “碍事。”滚烫的火舌与深绿的藤蔓交织,残忍的吞噬略落下风的荆棘。 到底是人界最强宗门的宗主,墨厉的实力很强,出手狠绝,不留活路的径直逼向半夏。 虽然是个性格鬼畜的小鬼,但长得挺讨喜的,岁泠也不太想半夏受伤。 看形势不利,她勾了勾手指。 水流得了命令,欢快的飞腾出去。 祸兮在岁泠身边扭腰:“英雄救美什么的,它最爱啦!” 岁泠:“……” 想象中的火焰灼烧感没有袭来,半夏呆萌的看着自己被祸兮的分身卷起,飞快的向后退。 水流冰凉湿润,半夏惊喜的蹂躏,五指穿过透明的清流,看似安稳,却暗波流动,分为沁人。 半夏被人救走,墨厉冷血的皱眉,带着强者的压迫感直直向岁泠袭来。 就你? 岁泠面无表情的回望墨厉的目光,身姿泰然,闲庭信步,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墨厉看出了岁泠实力不凡,没有强硬动手,“你要与我争抢它?” “它本来就是我的,何来争强?”岁泠不明所以的挑眉,语气理所当然。 “它并没有…”墨厉话还未说完,半夏就一口咬破岁泠的指尖,浓稠的鲜血染红了它的眉心。 强光骤起,岁泠在半夏亮晶晶的注视下极缓的念出驭兽咒。 契约成立,半夏开心的跳起来,一脸不屑挑衅的看向墨厉,颇有些洋洋得意:“现在不就是了。” 岁泠:“……”我怎么看出了狗仗人势之味。 墨棠看着岁泠冒血的指尖,眼里闪过寒意,冷笑着用两根手指将半夏提起来。 衣领被攥住,双脚离地,半夏不满的挣扎起来,撅嘴委屈巴巴的看向岁泠。 岁泠:“……” 岁泠默默偏头。 他要搞你,我也没办法。 半夏:“……”啊啊啊委屈了!本宝宝委屈了! 知道岁泠偏心墨棠,半夏也不奢望她了,准备自救。 半夏大大的眼睛里迅速蓄满泪水,可怜兮兮的望着墨棠。 墨棠完全不吃这一套,冷漠的看它两眼。 到底是岁泠的灵兽,墨棠也没太过,冷着声威胁警告几声就将它放下了。 半夏双脚一落地,跑的比兔子还快,也不知听没听墨棠的警告,抱着岁泠的大腿羞怯怯的就开始诉苦。 “那个坏蜀黎欺负窝,小枝枝都被他烧黑了!” 半夏心疼的摸了摸有些发黑的荆棘藤,气鼓鼓的控诉。 岁泠安慰般抬手揉揉半夏墨绿色的细发,“先乖。” 半夏安静下来:“哦。” 自从墨棠提起半夏后,墨厉的视线就一直落在他的身上。 这小子…怎么那么眼熟? 十几年的时间能改变很多,比如墨棠的外貌,比如记忆里那个模糊耻辱的影子。 墨厉已经记不清那个在雨天蜷缩在宗门外的身影了。 他视墨棠为辱,所以他将墨棠赶出了宗门,赶出了他的视线外。 他根本就没想过墨棠会活下去。 墨棠的眉眼很烈,肆意而邪性,很漂亮,并不像他。 像他那个一身傲骨,永不可能弯腰的母亲。 墨厉眼神逐渐变得深暗,带着探究,不停在墨棠身上游走。 “这位墨宗主,直勾勾的盯着我干什么?” 墨棠突然笑起来,唇角微弯,墨发飞扬,那双幽深黑沉的眼眸里沾染了些许戏谑。 嗓音低哑慵懒,却弥漫着极其可怕的冷意。 墨厉并不确定墨棠的身份,冷哼一声,拂袖走向生命之树。 不同于之前的蓬勃生机,生命之树现在隐隐呈现透明之势,灵力气息有些虚弱。 墨厉眼眸一皱,不可置信。 怎会如此? 半夏欢快的跟上墨厉的步伐,语气幸灾乐祸,但细听一下,透着一股难言的悲戚。 “大树没咯,你的愿望落空咯。” 墨厉:“你是这棵树的树灵?!” 半夏一靠近,古树便自然而然的生出树枝,恭敬的将半夏托起。 “不是哦,半夏只是半夏,窝是半夏不是树灵啦。” 半夏坐在树上,白皙的小腿欢快荡起,手里摩挲着粗糙的树皮,一脸单纯的看向墨厉。 墨厉刚想要动手,温和古朴的生命之树瞬间起了攻击之势,枝叶抽动,护起树上的半夏。 “楸大人,谢谢你。” 仙途之上(18) 半夏破天荒的露出眷念之情,亲昵的抚摸着古老的楸树,语气憧憬尊敬。 她抬手结印,催动灵力,刹那间,荆棘瞬间从一群人的胸前衣衫里疯狂生长,穿透心脏,一击毙命。 看见墨厉安然无恙的站着原地,半夏颇有些惊讶遗憾:“你竟然没有拿那堆金子。” “呵,身外之物。”墨厉不屑说道。 看着逐渐消失透明的古楸树,墨厉也算明白了自己从这里拿不到利益,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墨棠,转身离开。 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弟子是否已经全部死亡,冷漠踩着尸体离开。 1087看着岁泠淡漠疏离的注视一切,一直没动手,有些摸不透。 [岁泠宿主,你为什么不出手啊?] 岁泠摸摸骨节,语气漫不经心,“打不过啊。” 1087:[……]真的吗?我不信。 忆起墨厉那双空洞麻木的眼睛,岁泠散漫的勾唇笑起来,看得1087有些不明所以。 和恶魔做交易,可是有代价的。 墨厉身后肯定有人,岁泠虽然想动手,但还是有点底的。 搞不好,墨厉就会同归于尽。 任务失败这个污点,岁泠并不想贴在自己身上。 潇长老被衣袖里突然升腾起的荆棘分了神,剑气一歪,被洛茗韵一脚踢到腰部,直直向地面坠下。 洛茗韵身上也挂了彩,一道狰狞的刀伤从肩膀上一直划到腰间。 她仿佛感觉不到疼痛,拿着匕首如魑魅般向潇长老踏去,眼瞳冰冷,带着这个年纪不属于的肃杀。 似有所感应,一直躺在角落霓缘剑颤动起来。 在洛茗韵要抬手直接砍向潇长老时,霓缘剑破开封印。 -咻 泛着红光的霓缘出现在洛茗韵手中。 强烈的剑气从抬手那一刻就开始凝聚,破开长空,直直向潇长老逼去。 潇长老想抬剑去挡,却在接到剑气时瞬间化为灰烬。 还未意识到发生什么,潇长老就在磅礴的剑气中消失殆尽。 未留下一丝痕迹,仿佛世界上不曾出现过这样一个人。 看着地上深深的沟壑,洛茗韵眼里的杀意渐退。 抬眸,惊喜的看着霓缘剑。 威力这么大!!! 不过这是哪来的? 洛茗韵莫名其妙的看着霓缘剑,弹了弹剑身。 霓缘不满的抖了一下,紧紧贴着洛茗韵,不愿分开。 洛茗韵:“……” 洛茗韵那一剑影响很大,其他人想忽视都难。 半夏看见她手中的霓缘,可爱的大眼睛眨了眨,像是不相信。 “您…您是楸大人口中的那位…朋友?您不是陨落了吗?!” 霓缘很认主,万世只臣服于那一位人。 绝不可能随意更换主人。 “楸大人?朋友?”在洛茗韵的记忆里,她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也就不可能认识半夏口中的人。 她佯装思考一瞬,否决:“不认识。” 半夏并不相信,霓缘都是与灵魂签订契约的,不太像是会认错的。 面前这位洛小姐一定是那位上神,大抵是发生了什么变故,才导致她失忆陨落的。 半夏没再多言,将目光重新落到古楸树上。 灵力涌动,开始向古楸树注入。 诡异的是,原本半透明的古楸树现在变得愈发虚弱。 半夏眼瞳剧烈收缩,注入能量的双手开始颤抖。 “楸…楸大人…你要彻底离开了,对吗?” 树心处的灵力开始化为实质,一道清瘦虚弱的身影渐渐出现。 “半夏,你还是那么爱哭。” 青年声音温柔宠溺,轻柔的捏捏半夏的鼻子,为她拂去眼泪。 “楸大人。”半夏的眼泪更加汹涌,攥着槿楸的衣角。 “既然有主人了,就不要再那么容易哭鼻子,要学会保护主人哦。” 槿楸将目光落到岁泠身上,笑容温柔如清风。 “替我照顾好半夏。” 岁泠答应:“嗯。” 得了回答,槿楸放下顾虑,看向洛茗韵。 “好久不见,小姑娘。” 洛茗韵:? “你是说我吗” 洛茗韵指着自己。 “当然。”槿楸温和的回答,像是想到什么,抿唇轻笑,“他在等你。” “他?谁?”洛茗韵不解皱眉。 没人给洛茗韵回答,槿楸笑而不语,他的身体开始消失,一点点破碎离去。 蓦然,万朵楸花开。 粉红的花瓣随风摇曳,开满整棵古树。 拔地而起的楸树直入云霄,花繁茂群簇的看不见树叶,一阵清风拂过。 花瓣随之而落,纷纷扬扬,零零散散。 半夏伸手去接,粉嫩的花瓣落入白皙的手心,耳畔忽然响起一句话。 “半夏,这一树的楸花为你而开,要永远幸福。” 半夏带着泪意笑起来。 “楸大人还是这么浪漫,连离开也是。” 岁泠只抬眸看一眼古楸树就收回了视线。 很美,但她不感兴趣。 她比较感兴趣的是槿楸口中的那个“他”。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岁泠有系统资料在,不可能不了解。 要是没猜错,他就是这个世界的男主。 槿楸这位上神死后,唯一一位沉睡在玄灵大陆的神之躯。 洛茗韵虽然灵魂是神,但肉体已经抹灭陨落。 没有血脉,也就不算上神。 岁泠想到男主,轻轻冷哼了一声。 要论血脉,她才是这诸天内唯一一位被天道所认可,且不归其管辖的神明。 楸花开得快,凋谢的也快。 半夏恋恋不舍的将顷刻枯萎的花瓣和初长的果实收进怀中,好好看护。 她抹干眼泪,又是一副无邪烂漫的可爱模样。 乖乖巧巧的跟着岁泠身后。 岁泠从空间掏出一瓶药,抬手,扔给洛茗韵。 “伤,小心留疤。” “谢谢啦。”洛茗韵也没太纠结槿楸这个谜语人,心思跳跃的很快。 不一会就跳出了疑惑圈,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洛茗韵从来没有怕过!! 楸树消失,运转秘境的根基也消失了。 随着古楸树的枯萎,秘境也开始破碎。 如幻境般,众人呆在原地,场景却变幻无穷。 直到好一会,才归于平静。 又回到了为宗门弟子准备的秘境。 岁泠感觉秘境变换带来的眩晕感弱了些,才缓缓睁眼。 入目的便是守护兽要死不活的躺在废墟角落。 守护兽:妈的!受伤的总是我呗!来一堆人,就打我一顿,真晦气! 半夏看见守护兽的模样,噗嗤一声笑出来。 “蕾蕾,你怎么沦落到这种地步了?” “老子是雷霆兽!什么蕾蕾?!太娘了!哎呦,疼。” 守护兽蹭的站起来,想要一展雄风,却因为触及伤口又狼狈的倒地不起。 仙途之上(19) 半夏看见守护兽的伤势,总算正经了些。 从岁泠的腿上蹦下来,挪步走到守护兽身边。 “那群人把你伤得这么重?” 守护兽郁闷的扭头,“那一团火烧过来,避无可避。” 半夏安慰的轻轻拍了拍守护兽,温和的治愈系灵力传输上到伤口上,冒着莹莹绿光。 “幸亏我机智,及时躲开,他们没下死手。” 感受到伤口在慢慢愈合,守护兽舒适的眯眸,带着雷电的尾巴微摇,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半夏看着守护兽的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收回灵力,放心大胆的拍上它的脑袋。 “你那叫怂,什么机智?” 守护兽:“……” “楸大人…走了吗?” 没理会半夏的嘲笑,守护兽问出了内心的猜测。 半夏释然的笑起来,揉揉守护兽的脑袋,“嗯…你自由啦。” 楸大人就没禁锢过我的自由。 守护兽在心里默念,抬眼看向蔚蓝的天边,眼睑半阖,良久,才起身蹭了蹭半夏的脸。 “我走了。” 半夏揪着裙摆,挥手,“拜拜。” …… …… 秘境的开启关闭掌握在御剑宗手里,岁泠也没办法打开。 比起动脑子不切实际的想办法,她更喜欢直接动用武力。 洛茗韵目瞪口呆的看着秘境在岁泠手中一寸寸化为乌有。 洛茗韵:“这…这这…就这么简单的碎了?!” 这秘境可是当初创立御剑宗的先祖留下的。 “很难吗?”岁泠侧目,眉眼淡然自若。 洛茗韵:感受到了世界的参差。 秘境破碎,岁泠一行人被传送到玄丹宗的山脚。 天色已晚,岁泠也就没急着上山,来到客栈,敲了敲柜台。 “客官,有何吩咐呀?” 小二一看见岁泠的身影就连忙殷勤的凑上来。 这衣着气质,一看就不是平常人家,是个大客户。 “三间房,他们点菜。” 岁泠淡着声开口,捏捏腕骨,迈步走向角落里的一个桌子。 长腿勾住板凳,向后一拉,淡漠的落座。 少女眼里的情绪很浅,漫不经心落到远方,侧脸精致,清冷而淡雅。 半支着脸,衣袖滑落,露出的那一节冷白漂亮的皓腕也美得晃眼。 墨棠被小二围着,只注视了一下岁泠所坐的位置便将目光落在菜单上。 到了点菜的时候,墨棠才知道自己完全不了解岁泠。 她喜欢什么,自己好像一点都不知道。 没办法,墨棠只能硬着头皮点了一些看起来适合岁泠的菜。 在墨棠纠结点菜的时候,有些不怀好意的人已经看上了岁泠的美貌。 彪汉满脸奸笑,威风自信的走到岁泠对面,自认帅气的开口:“这位小姐,你一个人吗?” 岁泠被他猥琐的笑容油到了,挑眉,面上还是清冷淡漠的。 收回落到窗外的目光,岁泠偏头,正视彪汉。 看见少女的正脸,彪汉呼吸一怔。 肤白唇红,她的眼瞳很黑,像夜空一般亮,里面透着几分散漫冷静。 对上这样的眼睛,彪汉觉得自己仿佛要陷入在那清冷却邪性的漩涡中。 “有事?” 岁泠开口了,没什么情绪,如天山初雪般干净清冽。 彪汉立刻笑的更加开心,双眼色眯眯的看着岁泠,“来陪爷乐呵乐呵?如何?” “哦?来。” 岁泠突然弯唇,支着脸,单手朝彪汉勾了勾手指。 眸底冷漠无情,却因笑容而分为撩人。 彪汉被岁泠拖长的慵懒尾音勾的腿都软了,也顾不上少女眼底的玩味儿和淡漠。 起身就要往岁泠身边靠。 祸兮缩在空间里已经蠢蠢欲动,兴奋的左右扭腰,只待岁泠一声令下。 还不待祸兮动手,一根强壮的藤蔓瞬间缠绕住彪汉的身体,尾部如剑般抵着他的咽喉,散发着浓浓的危险气息。 “师尊。” 墨棠皱眉,长腿越过桌椅,担心的向岁泠跑来。 看见岁泠完好无损的坐在椅上,墨棠悬着的心放下,抬手摸摸少女的脸。 岁泠:? 摸脸是什么意思? 有辱威严。 墨棠听不见岁泠的腹议,冰冷的目光瞥向彪汉,一双墨瞳如毒蛇般阴森恐怖,透着杀意。 长剑出鞘,少年持剑而立,白衣翻飞,挣开了乖顺的伪装后,他身上带着无言的威压与矜贵。 邪佞的眉眼此时宛如沾染了冰,看向彪汉的目光就像看待死物一般,刺骨寒凉。 墨棠周身的气息太过冰冷,即使客栈老板想拦,也不敢上前。 只能眼不见心不烦,默默回避。 就在墨棠抬手落剑时,岁泠突然出手,握住了少年的手腕。 温热的肌肤触上冰凉的皓腕,墨棠的理智稍微回笼,偏头,不解的看向岁泠,语气有些危险阴鸷。 “你要留他?” “杀他,脏了你的手。” 墨棠一愣,纤长卷翘的睫毛遮住晦涩的眸色,骨节分明的手松动,泛着寒光的长剑落地,被祸兮卷起。 岁泠唇角微扬,轻瞥一眼祸兮,拉着墨棠坐下,“乖,坐。” 得了命令,祸兮欢快卷起准备逃跑的彪汉,残忍激动的拖拽出客栈。 祸兮缠的很紧,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彪汉凄惨恐惧的叫声回荡在客栈中,转瞬即逝。 空气有些静谧,偌大的客栈中一时没一个人开口,部分人有些害怕的看向岁泠和墨棠。 岁泠不在意这些目光,要当着众人面见血的墨棠更不会在意。 比起那边两人杀人不眨眼的行径,客栈老板突然觉得一直保持沉默的洛茗韵是个好人。 他慢吞吞的挪到洛茗韵身边,提醒道:“刚才那彪汉是这城里魔云派的人,惹了他,没好果子吃的。” “是吗?知道了。” 洛茗韵看了一眼客栈老板,浅笑没多说。 客栈老板看见洛茗韵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也算知道自己的目的达成了,愉快退下。 魔云派的人来这里吃了亏,肯定是要找回来的,搞不好就要把他的小店砸了。 那他还靠什么吃饭?! 所以让面前这几位能力出众的少爷小姐先去魔云派砸场子,于他百利无害。 彪汉的事情来得快,去得也快。 客栈很快又恢复热闹。 洛茗韵坐在岁泠对面,视线忍不住看向少女身旁的墨棠。 墨棠现在低垂着眼睛,乖巧懂事的拉着岁泠的手,又恢复成那位被卿宗主宠着的柔弱徒弟。 但洛茗韵绝对忘不了刚刚墨棠阴冷可怖的模样。 那双眸仿若浓稠到化不开的黑墨,眼底翻腾的杀意让她一个杀手都感到心惊。 看来卿宗主还真是墨棠无法触及的逆鳞。 仙途之上(20) 客栈老板怕岁泠他们再发什么疯,菜都上的非常快,服务态度一流。 “客官亲,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客官亲,这是本店的特色小吃,送给您们品尝。” “客官亲……” 岁泠:“……” “上菜,其它的…不需要。” 岁泠听着小二甜腻腻的声音,静默了一会,开口表示拒绝。 “好的,客官亲。” 小二如释重负,点头哈腰赶忙退下。 待到菜上齐,岁泠微笑的举起筷子,沉默的放下筷子。 这清汤萝卜、清炒小白菜、清炒苦瓜、小米粥真的能让人高兴的吃完一顿饭吗? 岁泠抬眸,视线落到洛茗韵身上。 “不是我!是他点的菜。” 洛茗韵一脸无辜,很自然的把墨棠给买了。 “不合胃口吗?”墨棠真诚的不解发问。 岁泠:“……”这淡的一点油腥都没,能合胃口才怪。 虽然内心不太喜欢,但岁泠还是拿起筷子尝了一口,“你点的都合胃口,只是太清谈了。” 太清淡了吗? 墨棠扫视一眼桌上的菜,默默记下。 “你喜欢吃什么?”还不待墨棠开口叫小二,岁泠摸摸骨节,突然问道。 墨棠怔了片刻,才缓缓出声,“番茄汤。” 墨棠的生日在大雪纷飞的冬天。 母亲在时,那日曾亲手做过一碗番茄汤。 墨棠并不记得那碗汤是什么味道了。 但他知道,在寒冷无人记得的冬天,那是唯一的温度。 岁泠意味不明的低眸,揉了揉墨棠的腕骨。 招手,示意小二过来。 “诶,客官亲有什么需求?”小二连忙跑过来,笑容热气。 “重新点菜。”岁泠手指曲起,轻敲木桌,声音干净清润,“给那边两位小姐也递一份菜单。” 小二:“诶好的好的,稍等一会。” 看见洛茗韵和半夏一起点菜,岁泠收回视线,拿过菜单。 “除了番茄汤,还需要别的吗?” 岁泠手指点了几个菜,推给墨棠,漂亮的琥珀色瞳眸像浸染了一层温柔月光。 墨棠并不注重口腹之欲,“就你点的这些吧,够了。” 等待上菜的时间并不枯燥,客栈很大很热闹。 墨棠所造成的小插曲只是短暂的影响了些许人的谈话,客栈很快便恢复吵杂繁荣。 岁泠隔壁桌的几位似乎也是修仙者,他们的声音很大,怒气冲冲的。 “妈的!这鬼魔界是不是有病?” “你的消息真的准吗?魔界人丁都凋零成那样了,还想着攻打人界?” “老子兄弟都赔上十几个,还能有错?!” “我觉得攻打人界这个想法,他们暂且还没胆子有。” “我也觉得。有御剑宗在,他们没那个勇气。” “他们没本事,但又有怨气,所以就来骚扰我们这种小门派?老子就得吃闷亏?!” 听见自己老大怒意满满的话,其中一位环顾四周,向其他人招手,声音压的很低。 “要我说啊,不如将魔界要攻打人界的消息放出去,让那什么御剑宗去定夺。” “不好吧…” “你都损伤那么多兄弟了,还跟魔物讲什么良心?” “……那就按你说的做……” 他们的声音越说越低,后面似乎还要谋划一些计划,但岁泠已经听不见了。 岁泠:可恶,声音说那么低干什么?! 1087:[他们在密谋诶!难不成喊出来啊?] 岁泠:又不是不可以,我不介意的。 1087:[……] 看见岁泠一本正经的向周围靠身偷听,墨棠有些好笑,伸手,揽住少女的腰,防止她摔下去。 反正也听不到了,岁泠瞥了一眼未来的魔尊,若无其事的坐好。 岁泠感受到腰间的温度,没动,开口问道:“听说过魔界吗?” 虽然墨棠是魔界公主的孩子,但据系统给的资料里显示,他似乎并不知道这个事实。 “听过。”墨棠舀了口鸡汤,递到岁泠唇边,语气漫不经心,并不关心魔界。 “了解多少?”岁泠懒洋洋的半支着脸,顺从墨棠的动作喝下,不烫不凉,温度刚刚好。 “五百年前,魔物肆意,世间三大神明合力镇压,魔界损伤惨重,他们迫不得已回到地底。 三百年前,魔界与人界签订千年和平条约。 一百年前,魔界蠢蠢欲动,御剑宗开创者一战成名,成功逼退邪恶的魔族。 至今,他们都生活在毫不见光的地底深渊。” 墨棠一直低眸,专注着手中的菜,但没忘回答少女的提问。 岁泠手指轻敲侧脸,眼里突然浮现笑意,蔓延着丝丝邪气,“那是史书上的东西,你现在多关注一下魔界的事情,百利无害。” 接收到墨棠不明所以的目光,岁泠缓缓开口:“玄灵大陆要变天了。” “好。”岁泠没说原因,墨棠也不打算问,一口答应。 洛茗韵听着岁泠和墨棠摸不着头脑的谈话,和半夏大眼瞪小眼。 “魔界不是人丁凋落,这几年都走下坡路吗?他们在讲什么?什么变天?”洛茗韵对半夏低语。 “你觉得墨棠懂了泠大人的意思吗?”半夏没回答洛茗韵一系列的问题,小手捂着脸偷笑。 洛茗韵看了一眼没什么情绪的墨棠,回答的很肯定:“没有。” “好甜啊。” 半夏没再接洛茗韵的话,看着岁泠和墨棠的互动,突然冒出这么一句,眼冒激动的火光,笑的很开心。 话本里的小情侣就在眼前发糖,想想就很美好的嘛!!! 洛茗韵:“……”好吧,我跟她也不是同一条线上的。 洛茗韵身为女主,没半夏那么心大。 瞥向岁泠清冷淡雅的脸,一时间思绪万千。 卿宗主本事通天,既然她说玄灵大陆要变天了,就肯定会发生改变。 她得更加勤奋修炼了,只有足够强的实力才能为未来做准备! 这一顿饭都是墨棠在动手,岁泠也乐得解放双手,静静地等待投喂。 岁泠选的位置靠窗,视野极好,因为没事做,少女的视线便一直放着窗外,像是发现什么。 她的脸忽然严肃起来,眸底很亮,染着兴奋之意。 岁泠偏头对墨棠说道:“我出去一趟。” “去吧。” 岁泠步伐轻快,背影却依旧清冷优雅,姿态散漫。 墨棠挑眉,他鲜少能看到少女这么兴奋的样子。 仙途之上(21) 岁泠站在夕阳下,影子被拉的很长,很愉悦的拿到糖人。 甜意在口腔中泛滥,岁泠舒适的眯眸,迈步要往回走。 突然,一个倒地哀求的女子吸引了岁泠的注意。 1087,那是女主以后的一大臂膀吗? 1087缩在系统空间里看电视,听见岁泠的话,短暂的愣了一下。 现在好像在任务阶段…… 真的是!岁泠宿主现在这么勤奋,太久不提醒她要好好做任务,它都松懈了!! 1087不舍的关掉狗血剧,一脸自省沉痛的飞出系统空间。 在女子青一块紫一块的脸上,1087勉强认出了容貌的轮廓。 [好…好像…像是的吧……] 1087不太确定的看着岁泠。 岁泠:“……”没用。 岁泠拿着糖人,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那边的群殴,活动手腕。 祸兮一触及岁泠的动作,立马就乖巧的停下。 主人要动手,它不能动了。 岁泠莫名其妙,余光瞥向祸兮,“上啊。” 祸兮:? 你不是要上吗? “手腕有些酸而已,这点小事还需要我动手?留你干嘛?” 岁泠沉默的面对亿万年的相处都没发展起默契的祸兮,露出阴测测的笑。 祸兮:“……”好恐怖啊啊啊! 粗壮冰冷的水柱缠绕住众人的腿踝,祸兮恶劣向后一拉,兴奋的宛如胜利者般踩着他们的头。 祸兮:一群大男人打女人,好不好意思?!让本宝宝教训你们,为民除害! 岁·只有自己能听见祸兮的心里话·泠:真丢脸,幸好它不会说话。 “能起来吗?”岁泠半蹲下来,看向地下趴着的女子。 叶姬手指微动,仰头看着逆光的少女,疼的呼吸有些重。 好漂亮啊,那是来救她的仙女吗? 良久,叶姬开口,强打起精神爬起来,捂着鲜血淋漓的手臂,“能。” “那就跟我走吧,有熟人要见你。” 岁泠手里拿着糖人,也没打算伸手去扶,无情的转身离开,也没看叶姬是否跟上来。 走到一半,岁泠才意识到没有交代祸兮一些事情。 就祸兮那变态性格,岁泠敢保证,那群人落到它手里,活不到半天。 岁泠给祸兮传音,“别把人搞死了。” 兴致冲冲的祸兮一下就焉了。 裤子都脱了,你告诉我别杀了?! 本宝宝不高兴了! 岁泠:“你刚刚不才见的血?” 祸兮:多杀几个为你助兴嘛。 岁泠:“……”谢谢,不需要。 有了岁泠的强制命令,祸兮没办法动手,不满的踹向离得最近的一个男人。 男人承受不住,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祸兮:“……”这群人类也太弱了吧…… 叶姬挨打的地方就在整条街最为繁华的地区,没避着人群。 但祸兮的出现一下就吓跑了一众游商和客人。 整个街道瞬间变得空荡荡的。 祸兮也不在意,它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分身攥着这群男人的小腿,将他们拖在地上,大摇大摆的行走。 姿态高傲而嚣张。 叶姬受了伤,走的很慢。 岁泠等了几次就逐渐不耐烦。 她走的太慢了。 在确保叶姬有自己走进客栈的能力,岁泠很冷漠的走掉了。 孤独寂寞的受伤身影才能引起女主的心疼! 岁泠咬了一口糖人,迈步走向座位。 看着少女就拿着个糖人回来,墨棠有些意外。 她那么兴奋的出去就是因为看见卖糖人的? 感到好奇,墨棠问道:“你喜甜?” 岁泠斜看一眼墨棠,没说话。 大佬怎么会说自己爱吃糖呢? 喜欢也不能承认。 墨棠看见岁泠保持沉默的模样,唇角微扬,笑意漫上眉梢。 那就是喜欢。 叶姬跟随着岁泠走过的路线,一瘸一拐的走进客栈。 刚踏进客栈,小二便不耐烦的驱赶叶姬。 “去去去,要装可怜乞讨去一边去,我们现在正忙着呢。” 闻到血腥味,小二眼里的嫌恶之情更加明显。 “阿姬?”洛茗韵看见伤痕累累的叶姬,不可置信的站起来,瞳孔放大。 wow,这满脸青紫的人儿女主竟然还认识。 岁泠已经摆好姿态要看御剑宗笑话了。 惹恼了天道的宠儿,他们还能有好果子吃? 小二听到洛茗韵的声音,脚下一滑,从善如流的改口,笑容温柔:“尊敬的乞…小姐,本店很欢迎拼桌哦~小店有您,蓬荜生辉!祝您与您的朋友在本店有一个愉快的经历。” 不得不说,墨棠那未落下的一剑很有威慑力。 叶姬:“……”变脸变得真快。 洛茗韵移步走到叶姬面前,伸手扶起她,又害怕碰到她的伤口,动作小心翼翼的。 看来是很重要的人了。 岁泠眸底的幸灾乐祸更加浓郁。 御剑宗,要完咯。 “楼上订了房间,先处理伤口。” 岁泠起身,声线淡漠的给予指示。 “对,阿姬,我们先上楼。”洛茗韵眼尾猩红,势必报仇的恨意在眸中交织。 岁泠打算看戏,当然也不愿落下步伐,刚准备掏钱付账。 半夏已经满脸骄傲的将钱递给小二了。 “本姑娘的钱,不用找了。” 岁泠狐疑的看了眼灿烂的金子。 “它不会变成荆棘吧?” 半夏一下就气的蹦起来,双手萌哒哒的叉腰,“当然不会,窝是那样的人吗?” “是我,不是窝。”岁泠破天荒的耐心纠正半夏的读音。 半夏揪着衣角,突然就不说话了。 可是楸大人觉得很可爱啊。 想起楸大人,半夏眼眶又是一红。 糟糕,要哭了。 半夏赶紧抹脸,吸了吸鼻子。 岁泠:“……” 小孩子什么的,还是由着她吧。 容易哭。 麻烦。 没再纠结半夏的读音,岁泠拉着墨棠,向楼上走去。 客栈老板捧着沉甸甸的金子,眼冒金光的看向半夏的背影。 就这一块金子,别说吃一顿饭,吃十顿饭都没问题! 果然是大客户! 岁泠倚在门口,一本正经的偷听。 墨棠无奈,但又不想丢下岁泠,只能和她一起站在门口吹冷风。 “你不觉得尴尬吗?” 半响,墨棠忍不住发问。 “尴尬?尴什么尬?”岁泠双手环胸,眉目清冷如雪,大半个身体的力道都压在门框上。 行吧,你不尴尬,尴尬的是我。 墨棠叹气,揉揉眉心,却还是没走。 洛茗韵与叶姬的对话断断续续的,岁泠听不太清。 她想要凭借半夏可以治疗人这个借口光明正大的八卦,但念在墨棠这个男人在,没实施。 果然,男人就是看戏路上的绊脚石。 岁泠不满的瞅了一眼墨棠。 看得墨棠莫名其妙。 他又怎么了? 仙途之上(22) 直到房间里渐渐没了声音,岁泠才抬手礼貌的敲了敲门。 “我可以进来吗?” 洛茗韵开门,轻置一根手指放在唇上,示意安静。 “睡着了?”岁泠轻声开口。 “嗯,卿宗主,我们出去说。”洛茗韵掩下眸底的情绪,表现的格外平静。 岁泠靠在走廊尽头,眸底无波无澜,情绪很淡,静待着洛茗韵的下文。 “卿宗主,我想跟着你。” 洛茗韵一直低着头,良久,坚定的抬头,直视岁泠的眼睛。 岁泠挑眉,“跟我?为什么?” “我杀了潇长老,御剑宗下令杀死所有与我有过接触的弟子,无论关系好坏。” 洛茗韵轻笑,摸了摸腰身的霓缘,属于杀手的冷血之气瞬间蔓延,席卷她的全身。 “从我踏进秘中秘境的那一刻,他们就想要我的命。 我念在御剑宗对我半月的培养,只是杀了潇长老,没有报仇的心。 可惜,他们做的太绝了。 梁子既然已经结下了,而且他也不是什么正派,正巧为民除害。” “想投靠玄丹宗?那你还不如重新开创一个门派。” 岁泠漫不经心的目光扫过洛茗韵,语气含着玩味。 洛茗韵知晓岁泠的意思。 近年来玄丹宗已经岌岌可危,不少弟子都已经跑路了,她跑过去也得不到什么帮助。 她摇头,郑重的开口:“我不是投靠玄丹宗,我是投靠你。” 话闭,洛茗韵又怕岁泠误会,补充道:“你给予我一处庇护,我助你成众宗之主。我会靠我自己的力量逼上御剑宗。” 岁泠淡漠疏离的眸忽然亮起来。 成众宗之主?那不就和1087布置的逆袭任务不谋而合了。 有女主在,她躺赢。 1087坐在系统空间的地上,翅膀憋屈的蜷缩,身上的光芒很微弱。 郁闷。 这任务难道不是为了让岁泠宿主奋力积极向上,打遍天下无敌手,最终走向人生巅峰吗?! 怎么最后成女主的任务了?? 偏偏它还没有任何理由去谴责岁泠宿主。 郁闷加哭泣。 岁泠没再多说,偏头勾唇,很愉快的决定,“欢迎你,加入玄丹宗。” 洛茗韵:“谢谢,卿宗主这一恩,茗韵定当不忘。” 岁泠还在思考要给洛茗韵什么职位,墨棠忽然一手扣住了少女的手腕。 他的指尖很凉,眼睛一瞬不眨的盯着岁泠,墨色的眸交织执拗,声音危险却暗含不安。 “不许拜师,她不许向你拜师。” 想到岁泠会将对他的关心分一半给洛茗韵,墨棠的心里就有种难以言喻的不舒服。 她的偏爱只能归他,任何人都不该来,女孩子也不行。 墨棠剔透清澈的眼变得有些阴郁暗沉,眉眼浓艳邪性,让人畏惧。 岁泠抬头,忽视墨棠黑暗的眸光,纤细的指尖触上少年的眉心。 温热的指腹在白皙的肌肤上轻轻抚摸,抚平他因不安而紧皱起的眉。 “别皱眉,不会收。” 笑话,收女主为徒,她是疯了还是傻了? “……好”墨棠感受到岁泠的气息与动作,心中翻腾的暗意平静下来,薄唇微动,最终只道出一个字。 岁泠满意的捏捏墨棠的脸。 刚刚他的样子就像个要不到糖的孩子,凶狠又委屈的看着你。 别的不说,莫名有些可爱。 1087:[……]岁泠宿主是不是对可爱有些误解? 刚刚那么阴鸷的眼神哪可爱了?哪里可爱了??? 洛茗韵看着他们的互动,就算再迟钝也明白些什么。 她伸手捂住嘴,满眼我懂了。 她好像理解半夏莫名其妙的笑容了。 半夏,等我,我和你一起磕! 洛茗韵思维很现代化,也不会认为师徒恋是什么禁忌,贼兮兮的笑起来,转身跑回叶姬的房间。 “天色不早了,你们早点睡。” 她才不要在这当什么电灯泡呢。 岁泠望向窗外,天已经黑了,零零散散布着几颗璀璨的星。 确实该睡觉了。 她迈步,长腿跨入订购的房间,刚要关门,却发现墨棠可怜兮兮的站着门口。 岁泠:“你还站这干嘛?” “那个房间,半夏占了。” “那你不知道再订一个?” 墨棠低头,薄唇紧抿“没位置了。” 岁泠:“……”无话可说。 岁泠将墨棠推进房间,面无表情的要离开,“我去找半夏。” 墨棠没让岁泠动,骨节分明的手攥住岁泠的皓腕,向后拉,怕伤着少女,没敢太用力。 在少女进来后,伸手关门。 棕色的木雕大门在少女面前闭合,岁泠依着墨棠的动作,没反抗。 转身直接靠在紧闭的门上,身姿散漫慵懒,又带着极吸引人的清冷。 岁泠什么话都没说,耐心听取的模样,墨棠却在她那双藏着浩瀚无垠大海的平静双眸中读出一个意思。 有屁就放,有事快说。 墨棠:“……” “别走。” 墨棠开口了,线条流畅而有力的手臂撑在门上,彻底将岁泠禁锢在门与他之间。 那张俊美的脸缓缓凑近,身形半弯,与岁泠平视。 距离太近了,清冽的草木清香扑面而来,就在鼻尖萦绕,岁泠只需抬头,便能和墨棠有接触。 岁泠不动声色的后仰一点,没开口,细细凝望着少年苍白的肌肤和昳丽妖孽的浓颜。 墨棠又出声了,带着苦苦的哀求,语气脆弱,“别走。” 岁泠张了张口,还未说话,少年便咬上她的唇峰,动作急切但没用力,像是怕听到自己不愿听到的答案。 “伱不是也喜欢我吗?那就别走。” 两人离得极近,墨棠说话间呼出热气在两人间盘旋。 但岁泠没关注这个,她能感觉到墨棠在不安的颤抖,他在害怕被抛弃。 年仅6岁就被父母遗弃驱赶,你能要求他有多大安全感呢? 墨棠深埋在心底恐惧无处释放,最终只能在她面前都化作一句“别走。” 岁泠抬手,顺了顺少年脑后柔软的细发,语气平淡无波,却分外安宁人心。 “不走,只属于你。” 少女眸中璀璨如星,蕴含着温润沉寂,如一缕阳光驱散了墨棠眼中交织翻涌的黑雾。 他没离开,薄唇缓缓深入,一遍遍勾勒少女的唇形,掠夺她的呼吸。 吻不止落在唇上,眼睛眉心鼻梁,到处都是他的气息与痕迹。 他在描摹她的五官,将她的模样刻画在心里。 就像抓住了生命里最后一丝光亮,墨棠紧紧攥着不愿放手,虔诚的侵犯着他毕生供奉的神明。 仙途之上(23) 墨棠最终什么都没做,将头搭在岁泠的肩上,呼吸有些急促低沉。 浑身的欲望似乎要冲破血液肌肤,一寸寸浸染他的理智。 但他还是没动,薄唇贴着岁泠白皙修长的脖颈,感受她的血液在苍白的皮肤下缓缓流动。 她的心脏在跳动,为她而跳动,又像是为自己而跳动。 岁泠自始至终都没开口说一句话,颇为耐心的顺着墨棠脑后的发,无言安抚。 待到呼吸稍平,墨棠拦腰抱起岁泠走向床榻,轻轻的将她放下,开始动手解自己的外衫。 岁泠侧着身,手撑着脸,冷静平淡的看着墨棠的动作。 1087在空间躺平,望着岁泠那双永远淡漠的眼睛,不解的抖抖翅膀。 岁泠宿主似乎在进入任务之前对待情事完全不了解。 所以也就不在意任务目标的触碰。 过于好奇,1087出声:[你对待墨棠是什么感觉啊?] “很熟悉。” 只有简单的三个字。 1087以为岁泠说的是他像她以往人生的某一个人,不禁同情的看了一眼墨棠。 怪不得,原来是替身啊。 岁泠没想到只是因为一句话,1087就会想那么多。 她摸摸墨棠的脸,一双琥珀色的眸弯起,刹那间,初雪融化,万物似乎都没她耀眼。 身处异世,唯一能带给她亲近与熟悉感只有墨棠,包括上一位面的闻景策。 她并不反感与他接触亲密,但要她与其他人做这种事情。 岁泠觉得自己接受不了。 毫无理由,就是一种难言的厌恶。 但与他在一起时,不会。 墨棠随意将外袍放在床边,翻身上床,没多做什么,只是紧紧的抱着岁泠的腰身。 少年的身上很热,热量透过薄薄的衣布源源不断的传入肌肤,如火般蔓延灼烧。 岁泠的外衫还没脱,被禁锢在墨棠的怀里,热浪翻涌,有些不太舒服。 她刚想翻身,却被墨棠一把按住,耳畔声音低哑的不像话。 “别动…” 岁泠皱眉,安静一两秒,而后冷漠的推开墨棠,下床立在床边。 赤脚踏在棕色的地板上,白皙的脚上没有一丝赘肉,清瘦玲珑。 “你不舒服,我也不舒服,那就别抱了。” 墨棠:“……” 墨棠也不说话,睁着一双水漉漉的眼睛盯着岁泠,眼尾因为情动而泛红,眸底清澈温润,似晕着一场即将落下的桃花雨。 岁泠继续面无表情,“热。” 她又没做错,看她作甚? 既然两个人都热,那为什么还要抱? 1087再一次同情的看向墨棠。 看着岁泠淡漠的眸,墨棠也知道装可怜也打动不了少女,无奈翻身下床,“我去洗澡。” 岁泠欣然侧身,十分高兴的为墨棠让路。 墨棠不满的弯腰,吻上岁泠的唇,一触即离。 墨棠洗澡说快并不快,说慢倒也不慢,岁泠瘫在床上,眉目放松。 听到声响,半阖的眼皮微掀,没移动,四肢放开,霸占着一整个床。 直到墨棠走到床边,岁泠才懒懒的抬手。 “拉我起来。” 墨棠伸手,直接将少女拽入怀中,雪松般清冽的冷气让岁泠倦怠的思绪清晰了不少。 他这是去泡冷水澡了? 这么冷。 岁泠劝导的拍拍墨棠的肩。 “冷水对身体不好。” 墨棠:“……”你猜我为什么要泡冷水? 岁泠不舍的环住墨棠清冷有力的腰,退开。 她也要洗澡。 岁泠懒得麻烦店小二,水流在空间凝聚,注入木桶中。 褪去衣衫,少女细致清瘦的腰肢在空中暴露,挺拔而流畅的脊梁瓷白又矜贵。 修长有形的腿迈入木桶,温润的水流冲刷全身,岁泠舒适的眯眸,灵力顺着水在身体内流转,洗净骨骼污秽。 岁泠洗完澡后,墨棠还没睡。 少年半靠床头,看见岁泠的身影,眸底亮起,向她招手。 墨棠不知从哪拿出毛巾,在岁泠坐下后,细致的为她擦拭湿润的头发。 时间很晚了,岁泠面容浮现困意,躺着墨棠怀里,合上淡雅的眼眸,环境舒适,睡意如潮水般来临。 墨棠捧着岁泠细软的青丝,直到变干,他才轻柔的放下少女,怕惊扰了沉睡中的她,少年没发出一点声音。 墨棠爱怜的吻了吻岁泠的眸,强势的将她揽入怀中。 幽淡的栀子花香弥漫,墨棠唇角扬起一抹弧,深邃眼眸闪过满足。 一夜无梦。 清晨 岁泠罕见的起的很早,她揉了揉惺忪的眸,摸摸床边,已经没了温度。 想来墨棠早就起了。 刚洗漱完,岁泠推开房门,墨棠正捧着一碗粥刚好走到门外。 “刚煮的,尝尝?” 粥不稠不腻,还在微微冒着热气,岁泠低眸,直接顺着他的手腕喝了一口。 是清粥,泛着淡淡的甜。 “你煮的吗?” 粥绵密而顺滑,带着浓郁米香,不太像是客栈一锅杂炖的手笔。 墨棠点头,认真的盯着岁泠,“嗯,好喝吗?” “好喝。”岁泠从墨棠手中接过白粥,拉起他的手腕迈步下楼。 洛茗韵和叶姬她们还没下楼,也不知醒没醒。 岁泠抬头望着蔚蓝的天,踏出客栈。 祸兮像蛇一样蜷缩在断桥下,剔透洁净的水流与周围的污垢环境格格不入。 几个鼻青脸肿的男人在祸兮身边被捆着,歪七扭八的靠在一块,气息有些微弱,不知死活。 感受到岁泠的传音,祸兮激动一下立起来,直直盯着某个方向,吓得旁边的乞丐又往后退几步。 岁泠眸光淡然,踏入断桥下的那一刻,引来不少目光。 祸兮亲昵的蹭蹭岁泠的指尖,邀功般踹醒还在昏睡的几个男人。 “大清早的,是不是有……”病字还没说完,男人愣愣的看着凑到自己面前的祸兮,停顿片刻,改为尖叫,“啊啊啊啊啊,鬼啊!!” 祸兮激动的心情瞬间垮下来,身姿丧气,冷意弥漫。 竟然说我像鬼?!我那么高贵冷艳的气质你看不见?是不是瞎了? 祸兮冷漠抬脚,毫不留情的踹向尖叫的男人。 不会说话就别说,多睡觉对身体好,本宝宝很善解人意的。 踢晕了碍事的男人,祸兮高兴的扭扭腰,再次欢快的凑到岁泠身边。 有了男人的前车之鉴,其它几位很识相的保持沉默,恐惧的缩在一坨瑟瑟发抖。 岁泠侧目,看向祸兮,抬手鼓励般拍拍它的头。 “去给洛茗韵引路。” 有了岁泠的命令,祸兮高兴串出去,直奔客栈。 仙途之上(24) 岁泠手指微抬,地上瞬间升腾起两把水做的椅子。 她拉着墨棠坐下,眼神淡漠疏离,面无表情的看着缩在角落的那群男人。 因为祸兮尊敬臣服的举动,几个不怀好意的乞丐也熄了心思,警惕的盯着岁泠。 没人开口,空气陷入沉默。 无视其他人的目光,岁泠漫不经心的吹了吹指尖,玩味的眼神落到角落,也不知在看谁。 墨棠搂住岁泠的腰,俊美的容貌精致邪佞,自始至终,他的目光都在少女身上。 并不开口问她的所作所为,也不在意原因。 整个世界,仿佛只有岁泠能激起他眸中的波澜。 墨棠身上的气息干净清冽,岁泠干脆靠在他的身上,低眸摸摸腕骨,回忆着叶姬的身份。 叶姬,与洛茗韵同为御剑宗的杂役峰弟子。 洛茗韵穿越而来的那一天,正在被一些人嘲笑欺负。 带头欺负洛茗韵的是一位家中有权有势的小姐,整个外门弟子害怕那位小姐的背景地位,也就不敢出手相助。 而唯一愿意帮助洛茗韵的便是叶姬。 洛茗韵穿来睁眼的那一刻,入目的便是叶姬拿单薄的身体为她挡住了那位小姐的攻击。 冷心冷血大半辈子的洛茗韵一下就被叶姬的行为感动到了。 打脸教训完那位趾高气昂的小姐后,洛茗韵与叶姬也算过了一段相依为命的岁月。 御剑宗对待杂役峰的弟子很冷漠,连伙食都十分克扣。 叶姬有时从厨房抢到一两个馒头都能和洛茗韵笑上一下午。 洛茗韵从叶姬朴质纯良的心灵感受到了人间温情,也就更加看着她这个朋友。 后来,洛茗韵发现灵泉空间,修炼速度逐渐被御剑宗的人发现注重。 两人的生活环境立即改善。 面对朋友的一步登天,叶姬仍没有起什么坏心,还会由衷祝福洛茗韵。 于是,洛茗韵便暗中利用灵泉调善叶姬的精髓灵根。 有了灵泉的滋润,叶姬也慢慢提起了突破速度,成功与洛茗韵一起成为御剑宗的两匹黑马。 最终,叶姬与洛茗韵脱离御剑宗,两人合力在世间闯荡。 创办神医阁,叶姬成为副阁主,在玄灵大陆上成为一方神话。 这是原剧情里叶姬的结局,岁泠唇角勾起,踢了踢地上的尘土,空中扬起浅薄的灰。 “来了。” 祸兮身姿妖娆,欢快的在地上游走,时不时回头看一眼,似是催促。 洛茗韵扶着叶姬,缓慢的走在后方。 相较昨天初见,叶姬脸上的伤疤好了许多,褪去狰狞的青紫,女孩露出了她清秀的模样。 虽算不上倾世绝容,但也算个美人胚子。 看见被捆着一群的男人,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与悲意。 洛茗韵催动灵力,为叶姬编制一座藤椅。 叶姬低头看着绿色的藤椅,轻轻摇头,没打算坐。 看向其中一位男人,浓烈的悲戚与不可置信的在眼中交织。 “为什么?” 被看的男人讽刺的翻白眼,普通的面容有些嫉妒,轻嘲出声,“呵。” “我问你,为什么?!”叶姬眼眶渐渐泛红,泪水在眼中打转,声音都有些颤抖。 “为什么?没有为什么!你就是该死!”男人突然爆发,眼神冷漠,声音刺骨讽刺。 叶姬后退一步,有些受伤,“叶垣!你是我哥!你为什么要这般致我于死地?” “哪有妹妹会将哥哥进京赶考的盘缠拿去上什么御剑宗,你有没有天赋,你心里没点数吗?伱拿可以决定我一生的钱去为别人扫地吗?” 叶垣勾起嘲讽的笑,声音如刀般一寸寸扎入叶姬的心里,神情有些癫疯。 “不…不可能……母亲明明不是这样和我说的!” 叶姬悲伤的眼神一下凝固,不相信的摇头,着急大吼。 “他们当然不会对你说实话,你是他们的宝贝女儿,而我只是捡来的。”叶垣死死盯着叶姬,“我以为他们会对我留有怜悯,可惜,没有!” 叶姬蓄在眼里泪急得留下来,想开口说话却不知说什么,只是不停的摇头否定。 面对叶姬的表现,叶垣一副料到的模样,嘴角一扬,扯到伤口,疼得哆嗦一下,却依旧要开口刺激叶姬。 “御剑宗下达命令,杀你银锭七两,你说我为什么?” 叶姬看向另外一群男人,嗫喏两声:“你们也为那银锭七两来背负一条人命?” “若不是被逼急了,谁会想要你的命?”被捆的其他男人看着单纯的叶姬,好笑的眉峰一挑,结果痛的呲牙咧嘴。 叶姬双手握拳,眼泪又不受控制的落下。 垂头,挣扎良久,低声道:“放过他们吧。” 洛茗韵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睁大双眸看着叶姬,摇摇她的肩膀,想要晃醒她。 “阿姬,他们想要你的命,你就这么放过他们。” “可恨之人有他的可怜之处。”叶姬轻轻抿唇,眼中的情绪很复杂。 洛茗韵知道劝不动叶姬,不赞同的凝望她一眼,无奈放手。 岁泠一直保持静默,笑意在琥珀色的眼底交织弥漫,眉眼清冷却染上难以言喻的邪气。 眼皮微掀,困着男人的水绳瞬间松开。 叶姬哀怜的看了一眼正在困难活动筋骨的男人们,嗓音颤抖:“你们走吧。” 叶垣揉着一夜未动的手腕,忍痛起身,冷冷的准备离开。 突然,叶姬抓住他的衣袖。 “我…我能…能和你…你一起吗?算作弥补……” 洛茗韵立刻拉住叶姬的手,“他会杀了你的!” 叶姬坚定摇头,“这是我欠他的。” 洛茗韵:“这件事自始至终都和你没关系,怎么就欠他了?” 叶姬:“这是我的事,无需你担心。” 叶垣讽刺笑起,语气阴森,狠毒的光在眼里一闪而过,“只要你不怕,你就来。” 叶姬扒开洛茗韵的手,眼含希望的跟在叶垣身后,深呼吸一口,扬起抹笑。 直到叶姬的身影缓缓消失在断桥下,岁泠才缓缓起身,眼中玩味化作轻笑。 祸兮一直不解呆萌的歪头,好奇的摇着尾巴。 为什么不杀? 为什么不杀? 他都起了杀意,那个女孩子为什么不杀?是不是傻? 祸兮连问三遍,疑惑的看着岁泠。 岁泠拍向祸兮的头,反问,“我怎么知道?” 那你笑什么? 祸兮委屈的低头,郁闷的和岁泠指尖贴贴。 岁泠:“笑一下不行?” 洛茗韵担忧的目光落向叶姬离开的方向,最终只是很浅的摇头。 仙途之上(25) 洛茗韵叹了一口气,无奈转头,对岁泠说道:“卿宗主,我们走吧。” 岁泠低眸,压下眼底肆意生长的趣味,再抬头时,又是那副清冷淡漠的模样。 开口,声线平和温润:“嗯。” 半夏刚刚从楼上下来,恰巧碰见岁泠等人回来,迈着小步子就冲过来。 “你们干什么去了?” 细听之下,声音有些不带她玩的委屈。 洛茗韵被半夏萌哒哒的眼神虏获了心,伸手捏捏她的脸,开口:“送那位受伤的姐姐回家了。” 半夏皱眉,细想片刻。 好像昨天是来了位受伤的姐姐,好吧,原谅他们了! “原来是这样啊。” 岁泠把玩着墨棠腰间的玉佩,慢悠悠的等她们吃完早餐。 看她们放下筷子,岁泠散漫的直起身,眸色清明浅淡,“上山。” 进入玄丹宗的路并不好走,一大片竹林横断了道路。 竹林被布过阵,会随人移动,将闯入者引到他们进来的那个入口,智力破阵有些麻烦。 岁泠下巴微扬,丢给祸兮一把斧头。 “砍了,开路。” 祸兮:“……” 洛茗韵一脸惊奇,“你不是玄丹宗的宗主吗?这法阵对你有用?” “家父英年早逝,没人教破阵。” 自从卿昂死后,几个长老急匆匆的就将原主推上位,然后愉快的一哄而散,似乎巴不得这一天来到。 按着制度一遍遍来的宗主传承,原主也因此没有举办,只落得个名头。 但又因为原主几乎没有出过玄丹宗,不存在进出问题,众人都没有发现端倪。 也就不知道原主这个宗主之位名不正言不顺。 洛茗韵看着岁泠疏离的侧脸,以为戳中了她内心的伤疤,很低的说了声:“对不起。” 岁泠弯唇开口:“没事。” “还看什么?开路。” 看见祸兮还在原地磨磨蹭蹭的不想动,岁泠抬脚碰了碰它。 祸兮勾起斧头,小心翼翼的摸进秘阵,好奇的试探有没有危险。 岁泠:“……”什么时候变这么怂了? 祸兮抬尾挥向青翠的竹子,蓦然,竹子灵活的一躲,又立马恢复平静,仿佛刚刚动的不是它。 祸兮:? 什么东西? 祸兮气急败坏的叉腰,提起斧头就开始横冲直撞。 随着祸兮的动作,竹林很自然的让出一条道路。 岁泠动用灵力,水墙拔地而起,挡绝了竹子想要移回来的步伐。 竹子看似平平无奇,却在撞向水墙时瞬间炸起强烈的能量波澜。 翠竹应声而倒,轰隆声让洛茗韵望向水墙,而后将目光落到岁泠身上。 少女一副没事人似的,闲庭信步,姿态闲适,随意的拉着墨棠的手。 刚刚的能力波动并没有给岁泠造成什么影响,眉目依旧散漫慵懒,又透着清冷。 卿易坐在主峰,无聊的揪着开得正艳的野花,耳骨一动,杏眼便狠狠眯起。 “哪个大神大驾光临玄丹宗啊?” 卿易揉揉眉心,踏着长剑,转瞬便消失。 看着熟悉的身影走出竹林,卿易标准的和善微笑一下就顿住。 小…小师妹?! 她…她能…能砍到先祖…先祖布下阵法的灵竹?! “怎么,不欢迎?” 岁泠看清了卿易的表情变化,挑眉,含笑开口。 “欢迎,当然欢迎。” 卿易没多问,赶忙热情的带领他们进来,瞥到洛茗韵,他脚下一趔趄。 凑到岁泠身边,离得很近。 墨棠手指微动,不着痕迹的眯起一双黑暗幽深的眸。 卿易见鬼的表情,“你这是把御剑宗的最佳弟子带来了?” “给你找个伴。”岁泠看见墨棠不太好看的脸色,和卿易的距离离远了些,“高兴吗?” 卿易察觉到了洛茗韵的目光,僵笑一声,连连点头,“高兴高兴高兴。” 小师妹这墙角撬的,御剑宗真的不会发火吗? 玄丹宗都没人了,要是御剑宗找上门来,他是选择跑,还是选择跑? 岁泠吩咐卿易去安排半夏和洛茗韵的住处,一身轻松的离开。 看着不负责任小师妹离去的背影的卿易:“……” “你好。”洛茗韵浅笑。 “哥哥伱好哇~”半夏亮晶晶的盯着卿易。 “你们好,请跟我来吧。”卿易忍不住揉揉萌化人心的半夏,抬头,笑容温柔。 岁泠回到主峰,踏入房门,打算躺下做咸鱼。 墨棠伸手拉住岁泠的皓腕,将少女拉进自己的怀里。 岁泠挑眉,刚想在心里吐槽他又发什么疯,墨棠开口了。 “让我抱抱。” 声音低哑清润,却带着颤意。 少年呼吸有些轻,指尖不易察觉的发抖,搭在岁泠的脊梁骨上轻轻抚摸。 不对劲。 岁泠蹙眉,想要推开,却被墨棠搂的更紧。 “别动,让我抱抱。” 墨棠似乎很疼,气息微弱。 岁泠怕伤到墨棠,没敢推,漂亮的眉拧起。 “1087。” 1087小手挥动屏幕,切换视角,自然回答:[毒素发作了。] 温和的灵力顺着脉搏注入体内,稍稍缓解了墨棠碎骨般的疼痛。 他脸色苍白如纸,绯色的唇也变得毫无血色,咬着牙,又怕被岁泠发现,只能将少女狠狠按在怀里。 墨棠埋在岁泠的颈侧,看着白皙的肌肤,皓齿微露,咬上少女颈处的软肉,有些发狠。 岁泠闷哼一声,轻微皱眉。 墨棠没舍得咬太久,羽睫低垂,又安抚般细细密密的亲吻那块被咬红的软肉。 岁泠身体有些软,眼尾染上绯红,但感受到他正在发抖,轻攥住他的手腕,触手冰凉刺骨。 她摸摸墨棠清瘦的腕骨,在少年疼的脑海发白之际,轻轻推开。 细白的手抚上少年的脸,岁泠看向墨棠的眼睛,殷红在墨色的瞳孔里混杂蔓延。 这么浓郁的魔气? 他哪沾上的? 墨棠身上有魔族的血脉,可在人界,没人敢教他如何使用。 “去喊半夏。” 岁泠将祸兮放出来,沉声命令。 祸兮疑惑的瞅着墨棠,似乎没见过这种疼的脸色发白的人,不舍的一步三回头。 岁泠不耐烦的眯眸,刚要再次启唇,祸兮赶忙飞出去,串的比兔子还快。 墨棠疼的厉害,岁泠没再让他站着,扶着他坐在床上。 岁泠抬手,刚触上他的眉心,就被少年翻身压下。 青丝交缠,铺天盖地的疼痛覆盖墨棠的神智,他盯着身下的岁泠,卷翘长睫颤动。 少女眼尾还带着欲色,偏偏一双眸清冷明亮,透着安抚人心的冷静。 墨棠低头,吻上岁泠娇嫩的唇,还不忘低语装可怜,“疼。” 仙途之上(26) 墨棠的声音很轻,低哑却虚弱,一双眸混着欲望又夹杂痛楚,眸底因魔气而殷红,直勾勾盯着岁泠,有些撩人的邪佞。 岁泠也因为这声疼顿住,停止拦住墨棠胡作非为的动作,抿唇,侧目摸摸他的发。 “乖,先忍会。” 墨棠知道岁泠宠他,苍白的脸色浮现抹很浅的笑,低声诱哄,“你亲亲我就不疼了。” 岁泠:“……” 我又不是药,亲你能好?那要医生干什么? 看着墨棠可怜低弱的眼神,岁泠内心叹气,起身贴上墨棠的唇,一触即离。 在岁泠触上的那一刻,墨棠浅淡的转瞬变暗,摁住少女的头,加深了这个吻。 “泠大人!你受伤了吗?” 半夏着急的声音响起,砰的一声踹开房间大门。 半夏:“?!!” “啊啊啊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半夏看见房间的场景,小脸一红,反应过来后赶忙捂住眼睛。 手指微张,从指缝中露出一双剔透的青绿色眼眸。 祸兮走的慢,站着半夏身后,像个好奇的宝宝一样不解的看着岁泠。 听见半夏的声音,呆萌的转头,满脸求知欲的瞅着女孩。 “不能看,不能看。” 半夏严肃的想伸手遮住祸兮的眼睛。 祸兮一躲,傲娇扭头,更加好奇。 不让我看,本宝宝就要看! 半夏稚嫩的嗓音让岁泠理智稍微回笼,她推开墨棠,眼尾欲色未消,清冷而诱惑。 墨棠一下被推开,顺势倒在床上,不悦的眯眸,慵懒的支起身,凉飕飕的目光盯着半夏和祸兮。 半夏:“……”突然感觉空气有些冷。 “泠大人哪里受伤了?” 半夏没忘自己的职责,很快进入状态,认真的看向岁泠。 墨棠面露不爽,岁泠轻笑一声,指了指少年,“他疼。” “他受伤了?”半夏狐疑皱眉。 看起来不像啊。 半夏走近床前,莹绿色的灵力闪着治愈的光,轻轻搭上墨棠的腕。 墨棠眉目冷淡,散漫的靠在岁泠的肩上,眸光漫不经心。 指尖隐隐有变黑的迹象,半夏赶紧抽手,神情罕见的凝重。 “这毒……”半夏拧着秀气的眉,陷入思索。 良久,才不太确信的给出答案,“是那位大人的毒,怎么可能呢?听楸大人说,他已经沉睡千年了,所以墨阁下怎么会沾上?” 原主父亲够狠。 原剧情中,卿昂即使身为宗主性格却放荡不羁,特别钟爱四处探险,甚至因此丧命。 保不齐这毒就是他从什么上古秘境中带出来的。 岁泠轻微蹙眉,薄唇轻言,“你口中的那位大人叫什么?” “不知道,楸大人曾称呼他阿诀。” 大抵是对上了。 本世界男主,予珉诀。 予珉诀,与槿楸,洛茗韵并称玄灵大陆的三大上古之神。 五百年前为镇压魔族,洛茗韵不幸陨落,保留一丝魂魄被送往异世,予珉诀重伤陷入沉睡,槿楸被迫附身古楸树。 这一战,虽逼退了魔物,但人界也死伤惨重。 予珉诀善毒,一手毒使得出神入化。 他所布下遗留的秘境里毒物丛生,入身即死,想来卿昂当年便是进入此秘境取的毒。 这就麻烦了。 即使墨棠表现的轻松淡然,岁泠还是能看出他的痛苦。 岁泠爱怜的抚上墨棠邪气的眸,语气安慰:“别担心。” “有你在呢。”墨棠吃软饭完全不害臊,凤眸弯起,清隽俊美。 岁泠:“有什么方法可以解毒吗?” 半夏眼珠一转,思考良久。 “传说诀大人和洛大人是伴侣,一个掌毒,一个就负责解毒,所以就算诀大人亲自在场,他都未必能解。” 半夏说的认真,小手揪在一起,似乎也很为难。 “可是现在洛大人不知所踪,秘境更是千年难遇。” “除此之外,还得融合暮穹山的三百年才开放一次的灵穹雪莲的莲心,古楸树的花瓣,以及魔族的深渊之雪等等稀有材料。” “其它的材料市场应该能够花重金买到,但是窝说的那些,未必。” “解毒的成功性…很小,也可以说…几乎没有可能。” 不是半夏悲观,而是那些材料,要么百年难遇一回,要么想得要历经千般挫折。 “古楸树的花瓣,窝这里有。”半夏抿唇,考虑片刻从怀里拿出,面露不舍,却又带着决意。 花瓣尚未枯萎,粉嫩单薄的躺在半夏可爱的手中,发出淡淡灵力。 岁泠弯唇,抬手揉了揉半夏墨绿色的发丝,“谢谢你。” “不客气的。”半夏紧了紧怀里楸树的种子,笑的绚烂。 不出所料,洛茗韵大抵就是他们口中的洛大人。 而解毒所用的秘药,应该就是空间灵泉。 这些想要获得,简单。 但灵穹雪莲和深渊之雪……恐怕得耗费一番功夫。 岁泠长睫低垂,微瞥墨棠,轻轻腹议。 真是麻烦精。 有了岁泠的灵力呵护,墨棠疼了一段时间后,痛感便慢慢消失。 墨棠同样也听见了半夏的话,唇抿成一条直线,眸色晦暗,拉着岁泠的手。 “解不了就算了,我不在意。” 岁泠看向墨棠,摸摸他的脸,“为什么解不了?我有办法。” 半夏以为岁泠是安慰墨棠,沉吟一会,再次开口,“不过我发现墨阁下身上不止有毒,还有许多圣药,或许可以换个方法。” “直接将他练就成药人,只需半年服用一次药物,到时只会一次痛半天罢了,而非这种频繁性的疼痛,所需药材也不会很难寻。” “不必。”岁泠直接否决,浅色的眸底平静的无波无澜,“他不会成为所谓的药人。” “那好吧。”半夏听见岁泠的话,也就不再多开口,松开衣袖,将古楸花的花瓣递给岁泠,转身出门,十分贴心的将门带上。 “伱先休息会。”岁泠扶着墨棠躺下,刚想离开,就被少年拉住衣角。 “你去哪?” 墨棠的唇还是白的吓人,眸底血色更浓,透着一股妖孽般的邪美。 “不去哪,去问问卿易一些事情。”岁泠耐心解释。 “嗯。”墨棠缓缓松手,轻颤眼睫。 “睡会吧。”岁泠主动亲亲墨棠的唇,目光浅淡,身姿清冷。 墨棠感受到岁泠的主动亲近,动作都愣了片刻,而后乖巧躺下。 直到少女的身影消失在视野范围内,他才躺好,面对天花板,将手臂搭在眼上。 漂亮的唇瓣露出笑容,愉悦轻笑响在房间内。 良久,墨棠敛起嘴角,虚空之中,少年声音慵懒醇厚。 “修。” 仙途之上(27) 在山谷里扑蝴蝶的白狼耳朵一动,抖掉身上的枯草,四脚一蹬,跑的飞快。 跑到山谷门口,修才反应过来,爪子挠了挠头。 它好像已经跟主人缔结契约了,直接出现在灵宠空间难道不是更快吗? 闭上红宝石般的兽眼,消失在芳香肆意的山谷。 修跳脱出场,在房间内华丽转圈,而后冷酷帅气的仰头看向墨棠。 墨棠:“……”你骚什么? 修能够开口说话,察觉到墨棠嫌弃的目光,撇嘴说道:“主人什么事?” 和修稍显稚嫩的容貌相比,它的声音有些违和,粗犷而成熟。 “帮我看好玄丹宗宗主,别让她受伤,若她想离开玄丹宗,也告诉我一声。” “主人之前不是最讨厌她吗?为什么要不让她受伤?” “那是之前,现在…她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 墨棠语气严肃,告诫坐着地上的修。 男人变脸变得真快,你之前对她明明恨不得剥其皮,食其肉。 修整理自己的翅膀,暗自吐槽,面上答应的十分认真,“保证完成任务!” 墨棠揉揉太阳穴,眉眼有些疲倦,散漫的躺下来,下逐客令,“去吧。” 修深深注视着墨棠的眼睛,转身,殷红的眸闪过担忧,却暗含期待,无奈摇头离开。 主人…快要觉醒了。 不过看主人现在的状态,似乎并不是个好时机。 觉醒对他而言,真的是好事吗? 岁泠出了房间,便走向卿易日常批改杂事的书房。 抬手礼貌的敲门三声。 没人回应。 岁泠挑眉。 “宗主是要找易长老吗?”门口扫地的外门弟子看见岁泠的身影,提醒说道。 “他好像带新来的那个姑娘往比武场那边走了。” 岁泠收回手,浅笑颔首,“谢谢。” 扫地的外门弟子脸一红,愣愣点头,“不客气!” 宗主真的好漂亮,看起来温柔又清冷。 岁泠前往比武场,远远的,便看见一道红衣身影和白衣身影缠斗在一块。 洛茗韵的剑法极佳,她挑起剑柄,压下卿易的长剑,动作很快,挽起剑花,剑锋向下横扫。 卿易被迫后退,手腕翻腾,发力挥剑抵挡洛茗韵的攻击。 洛茗韵勾唇,眉宇英飒,“上当了,易长老。” 洛茗韵忽然向内侧运气,寒冷锋利的剑气贴颈而过,卿易的动作停住,杏眼睁大。 “厉害,在下佩服。”卿易知晓自己输了,只是遗憾一瞬,很快温润的笑起来,抱拳以示尊重。 “不敢当,卿长老也进步良多。” 岁泠在旁边充当观众,很给面子的开始鼓掌。 “好厉害。” 面无表情的夸奖,并不走心。 卿易:“……”小师妹真的在夸我们吗? “卿宗主。”洛茗韵看见岁泠的身影,点头微笑。 岁泠:“嗯,我找卿易有点事情。” 洛茗韵擦擦额角的汗,很爽快的离开,“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们了。” “小师妹,你找我什么事?”卿易很少在私底下喊原主为卿宗主,他觉得小师妹更加亲近。 “灵穹雪莲,玄丹宗可有?”岁泠没和卿易多绕弯子,直奔主题。 卿易惊的一下跳起来,“灵穹雪莲?!三百年开放的那个?” 岁泠神情淡淡,“嗯。” “这种神物我们怎么会有,但前宗主若是还在,能有一丝拥有的可能。”卿易叹息一声,像是想到什么,又连忙开口补充。 “不过我听说灵穹雪莲半月前刚刚开放,最终得主是长今拍卖行的阁主,他们好像打算在下个月拍卖。” 卿易怕岁泠不相信,从袖中掏出许多纸张,一个个翻找,兴奋的将其中一张递给岁泠,“万鬼门送来的。” 岁泠同情的看了一眼卿易,接过纸张。 上面写的东西不多,但确实有言拍卖灵穹雪莲。 “感谢。” 卿易大大咧咧的笑起来,“师兄妹之间帮帮不是应该的。” “你不会要去竞拍灵穹雪莲吧?!”卿易突然停止笑意,满脸震惊,“就玄丹宗这个底,你把它买了都未必能拍到灵穹雪莲。” “总要试试。”岁泠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卿易还想再劝,但岁泠已经转身离开,消失在原地。 论藏书阁的规模大小,其它四大宗门恐怕没谁抵得过玄丹宗。 岁泠推开大门,一股浓呛的灰尘便扑面而来,似乎许多年都不曾打扫。 岁泠抬手,利用水流扬开灰尘,迈步踏入藏书阁。 刹那间,整片的蜡烛无火自燃,照亮偌大的书阁。 书柜上摆满密密麻麻的书籍,古朴繁多。 每一面书柜都高耸入云,往上看去,根本见不到顶。 岁泠指腹在书架上一蹭,满是灰尘,她轻微蹙眉。 藏书阁年久失修,空气中弥漫着灰尘颗粒,但细嗅之下,又带着浅淡的墨香。 岁泠干脆坐着水凳上,双眸微眯,懒得动。 “1087。” 1087:[……]大事不妙。 “卿昂常年去的那个书柜在哪?” 果然。 1087尬笑一声,很无情的脱口而出:[不知道。] “那伱就去找。” 岁泠洗净手指沾染上的灰,语气漫不经心,音质清冷而干净。 但在1087耳中,堪比恶魔,冷漠刺骨。 1087:[……]嘤嘤嘤,就我好欺负呗。 1087被迫充当打工仔,从空间里钻出来,翅膀发着微弱的光,憋屈一阵,而后很志气高昂的握拳。 既然任务交付到本系统身上了,那就冲冲冲! 有了1087去寻找,岁泠眼睑维垂,打量着手中的纸张,唇瓣嫣红,没有弧度。 长今拍卖行的宣传单。 万鬼门来送? 有意思。 长今拍卖行是突如其来在玄灵大陆上立名的,曾经有人看其没有丝毫势力,想要闹事。 结果一夜之间,闹事的人都跟消失了般,再无踪迹。 许多心怀鬼胎的人也因此消停下来,不敢再当出头鸟。 不少人想查他的背后的靠山,但都无果,它就跟凭空出现一般,毫无背景。 长今拍卖行就那样孤苦无依的扬名玄灵大陆,但又无法撼动。 岁泠抚上清瘦的指骨,一双眸明亮冷漠,如浩瀚大海般平静。 1087并不会接触到灰尘,在空中如风飞行,一目十行。 它看着前方看不到尽头的道路,翅膀光明暗了一瞬,很深的呼吸。 不丧气不丧气!总能找到的! “从尽头开始找。” 岁泠清越的声音响起,透着淡淡的慵懒之意。 仙途之上(28) 1087狐疑歪头,但没质疑,立即窜向藏书阁尽头。 在一排排搜索后,1087成功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了想要的那本书。 “找到了找到了!岁泠宿主!”1087激动自豪的声音在岁泠脑海中响起。 岁泠慢吞吞的站起来,手自然垂放,长身玉立。 踱步走向1087所在的地方,细白的手指搭上古朴的书籍,散漫的拿下。 书上记载的便是如何将魔族练就成救人的药人,上面有许多批注,字迹龙飞凤舞,但并不难认。 但在中间的某一面,批注便戛然而止,想来便是他在秘境中死亡,再无缘在此书留下痕迹。 岁泠不紧不慢的翻动书页,眸光淡漠散漫。 1087瞅着岁泠漫不经心的侧脸,有些怀疑。 岁泠宿主真的在看书吗? 书阁的空间很大,又没有其他人,寂静无声,只余纸张翻动的声响。 岁泠翻到最后一页,映入眼帘的一段话被红笔批注,很瞩目。 【医白骨,锻鬼魂,附其身,迎王归来。】 这是卿昂留下的字迹。 “迎王归来?”岁泠声音很低,情绪还是冷淡疏离,“王?谁?” [会不会是男主予珉诀?] 1087摸着翅膀,一脸严肃,合理推测。 “不像。” 岁泠沉吟片刻就否决,目光移到这排书架上的其他书籍。 “予珉诀神躯未腐,只是因为重伤而陷入沉睡,并未死亡,为何要附身到他人来重新活命?” [说的也是。]1087认同的点头,又郁闷的撇嘴,[那能是谁?] 岁泠没再开口,将书合上。 修长纤细的手指拿着书,放回原位。 1087:[岁泠宿主不拿着它离开吗?] 岁泠:“我又不练造药人,拿它干嘛?” 说不定可以从那里面找出什么线索呢。 1087看着岁泠运筹帷幄的神情,默默吞下了建议。 岁泠宿主似乎真的不需要那本书。 岁泠微抬手,示意1087返回空间,迈步走向大门,打算离开藏书阁。 主峰。 祸兮守着墨棠的门口,懒洋洋窝在地上。 感受到岁泠的气息,它别扭的侧身。 祸兮:可恶,主人一点都不爱我!竟然让本宝宝充当看门狗的角色。 委屈了! 没爱了! 本宝宝生气了! 岁泠踏出漩涡,入目的便是祸兮要死不活,委屈巴巴的模样。 岁泠:“……” “又怎么了?”岁泠知道祸兮时常发神经,身姿挺拔,居高临下的看着祸兮。 祸兮不说话,看见岁泠,身上的水开始涌动,不少水流在地上,好似眼泪哗啦啦的漏一地。 岁泠:“……”戏精,是不是有病? 相处亿万年,岁泠也懒得和祸兮计较,干脆木着脸瞅它。 祸兮对视一两眼,惨败。 好吧,它承认,是它无理取闹了。 祸兮收起可怜兮兮的模样,又亲昵的蹭到岁泠身边,讨好般卷起地上的纸张,递给少女。 岁泠扫视一眼,是半夏送来解毒的药方。 她满意弯唇,摸摸祸兮的脑袋。 祸兮骄傲的摇起尾巴,钻回灵宠空间。 岁泠回到房间,墨棠已经睡着了。 他的呼吸平稳,眉眼的浓艳,攻击性很强,带着邪佞与恣意。 此时安静的躺下来,褪去乖巧柔弱的伪装,倒是展现出一番君临天下的气息,但因脸上有未退的少年感,融杂在一块,别有韵味。 岁泠摸摸墨棠白皙的脸,凤眸微弯。 “漂亮。” 墨棠感受到脸上的温度,熟悉的气息让他没掀开眼皮,语调懒漫,“回来了,要陪我睡会吗?” 岁泠捏了个净身咒,脱掉外衣,上床。 墨棠意思有些模糊,眼睛都未睁,沁人熟悉的栀子花香弥漫在鼻息间,他伸手将岁泠搂住。 岁泠反手环住墨棠的腰,抚了抚他清瘦流畅的脊梁。 触电般的感觉席卷全身,墨棠一下就睁开眼,紧紧盯着怀里的少女。 岁泠已经停下了动作,安静的闭上眼睛。 墨棠:“……” 墨棠算是知道了,岁泠完全不懂这些。 无奈叹气,吻上少女的眉心。 重新闭目,满足的环拥而睡。 …… …… 半夏写完药方,无聊的踢踢桌子,青绿色的眼珠微转,摸到怀里的种子,兴奋的跳下。 她走出房门,漫无目的的游荡在玄丹宗。 玄丹宗很大,半夏多年都缩在秘境里,倒是对什么都感兴趣。 一路上都没什么弟子,半夏蹦蹦跳跳的四处奔跑。 半夏身为植物系灵兽,能嗅到哪处地方的木系灵力最浓。 跟着空气中馥郁的木灵力,半夏圆溜溜的眼睛一直注视前方的路,疑惑抿唇。 怎么越走越偏僻? 是正确的路吗? 直到走到一处断崖,半夏才恍然大悟的点头,探头往深不见底的崖下瞅。 宝地在这黑不溜秋的鬼地方,有人发现才怪呢。 “小枝枝!”半夏嗓音可爱,毫不留情的将荆棘藤抛下去。 感受到荆棘藤落地,半夏拍了拍身上的墨绿色襦裙,小脸激动。 “大功告成!” 荆棘藤从断崖下升腾而起,恭顺的挽起半夏的腰。 视线逐渐变得暗黑无光,半夏眼神似晕着光,亮晶晶的。 刺眼雪白的光线陡然亮起,半夏唇角笑容欢快明显,“猜对了!” 清新好闻的自然气息让半夏的眸底更加明亮,她奖励的抱住荆棘藤。 “小枝枝真棒。” 荆棘藤并不似祸兮,它没有生命,毫无情感,给不了半夏回应。 半夏也不在意,收回荆棘藤,欢快的往山谷里面走。 灵蝶飞舞,半夏白嫩的手指蜷缩,荆棘藤很快在旁边卷起一朵娇艳的粉蔷薇戴到女孩耳侧。 半夏萌化人心的眼睛弯弯,在山谷里跑的肆意自由。 直到累了,她才躺在一片空地上,稚嫩可爱的脸上笑容不减。 这个地方好舒服啊! 气息温润,光映生花。 楸大人也会喜欢的! 半夏摸摸怀里的种子,激动的坐起来。 并不在意泥土是否肮脏,小手开始挖土。 楸大人留下的希望,亲自动手才有意义。 待到挖了个足够深的洞,半夏才缓缓起身, 一双白皙可爱手此时沾满了土,指甲缝里有些黑,半夏不甚在意,念起净身咒。 小手瞬间白净如初,她从怀里拿出楸树的种子,珍重的埋在地下。 “是您说的,楸树在,您就不会死,没骗我吧?” 半夏看着地上新增加的土包,轻声呢喃。 低落一阵,半夏很快便再次扬起嘴角,眼底难言的遗憾很快被希翼覆盖。 修躲在草丛里,悄咪咪的瞅着半夏,发觉无趣,刚要转身,便一脚踩上枯枝。 修:“……” 仙途之上(29) “谁?!”半夏警惕回头,奶凶的盯着刚把爪子从枯枝上抬起的修。 被人发现,修也就懒得再藏,大大方方的走出草丛,一副鼻孔朝天的冷傲态度。 这是它的地盘,它做主。 是眼前这个半夏草妖侵犯了它的领域,它怕什么?! 看见修身上柔软飘逸的白毛和洁净的羽翼,半夏逐渐深暗的眼眸瞬间亮起。 “会飞的大狗狗!好漂亮!” 修:“……” 老子是狼!狼!上古白狼! 修眯起兽眸,唇角扬起一抹阴鸷冰冷的笑容,恐怖的尖牙露出,一副在暗中捕食的血腥模样。 半夏完全不怕,眉眼恶劣,甚至浮现出一抹更加变态的弧度,一步步朝修走来。 修:“……”不是!这半夏草精怎么回事? “小狗狗,乖哦。” 半夏居高临下的看着修血红色的眸,声音稚嫩可爱,暗含威胁。 修刚想动手给这个半夏草精一个教训,就听她又开口了。 半夏:“你是修?” 修:认出我了吧,恐惧吧!臣服吧! 半夏:“魔兽修?” 修霸气扬头,帅气冷艳的姿势还没摆好,半夏歪头疑问的那句魔兽让他表情有些龟裂。 修:??? 什么意思啊?! 都是灵兽,怎么我就成魔兽了啊? 似乎感受到修不服气的眼神,半夏双手叉腰说道:“五百年前,你不是跟在那个什么魔君旁边吗?为魔族人办事,不是魔兽是什么?” “本座身上又没染上魔族血脉,怎么就是魔兽了?” 修冷哼一声,四肢抬起,巨大的兽身扑向半夏。 半夏身体幼小,又没打算反抗,被一下扑到在地,手里瞬间收获毛绒绒的触感。 女孩眼眸兴奋,抓着修的毛就开始撸,柔软舒适的白毛让半夏更加激动。 修:“……”还真把我当狗撸啊喂!! 修不耐烦的抬爪,锋利尖锐的指甲瞬间落下,直逼半夏的喉咙。 出乎意料的一幕,锐利的狼爪直接穿过女孩白皙的脖颈,修不可置信的张大眼。 触…触碰不…不到? 半夏的笑容还是恶劣而可爱,揪着修的翅膀起身。 修收回攻击的姿态,瞬间后退,眼神防备,“槿楸?不…不对,你不像。” 半夏坐起来,晃着腿,白净的小脸单纯,语气倒是无情的嘲笑,“楸大人的手下败将,还来恐吓我,咦咦咦~” 修:“……” “你是槿楸的灵宠?”知道无法弄死面前这个半夏草精,修也就作罢,提起槿楸,面容有些扭曲,兽眼染满戾气。 狗屁槿楸!本座还以为在他陨落前下的是什么咒呢? 原来在这等着本座呢!永生伤不了他的一切!真够狠的。 “不是哦,窝是泠大人的灵宠。”半夏眼眸弯起,笑容纯真。 “泠大人?卿岁泠?就她?” 修一连三个疑问,讶异的挑眉质问,提起那个女人,眼里闪过厌恶。 就她那个人间奇宝环身都赶不上主人的修炼速度,能让槿楸的所有物看上? “你这不屑嘲讽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就你现在这人形都化不了的垃圾模样,泠大人动动手,伱就会死。” 听到修的话,半夏有些生气,白眼一翻,怀疑的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幼态白狼,讥讽出声。 “就她那个连筑基期都没到的修为,还能弄死我?”修一下就不服气的跳起来,冷笑出声。 筑基期都没到?这会飞的白狼跟我是同一频道吗? 半夏一愣,偏头,似乎是想到什么,也不生气了,捂着肚子笑起来。 他肯定是对泠大人有什么误解。 这些误解就留着他自己去发现尴尬吧。 “你笑什么?”修轻微皱眉。 这小变态刚刚还在生气,现在笑这么大声是不是有病?神经抽了? 半夏笑一会就立刻坐直,表情认真,“没什么。” 忽视修觉得她有病的目光,半夏很自然的凑近,两只手抓着柔顺的白毛,语气自来熟:“你给我讲讲五百年前的事情呗。” 修并不想提以往的黑历史,呵笑一声,刚想扭头,荆棘藤瞬间缠绕上他的脖颈。 耳畔稚嫩的童音阴测测的响起。 “不给我讲的话,小枝枝就不客气了,窝要听楸大人的故事。” 修:“……”那个鬼槿楸当年就是专门怼着自己干的!讲他的故事不就是在打自己的脸吗?! 半夏揪着修头顶的毛发,“讲不讲?” “讲。”修感受到脖颈上的荆棘逐渐收紧,冷笑弥漫,屈服。 讲个故事而已,又死不了。 反正面前的小变态又不知道真实情况,故事是他讲,真假也是由他定。 修刚打算张嘴胡说八道,半夏漂亮的眼眸就十分友善的扬起。 “大狗狗,故事走向窝都知道哦~窝要听细枝末节。” 修:“……” 迫于半夏的威胁,修趴在女孩旁边,慢吞吞讲述。 修并不想讲述自己的如何被战败,也就随便唠着槿楸的事件。 但凡每次他想恶化一下槿楸的罪行,他都能感受到脖子上的荆棘随意的动了动。 修:“……”是不是有病,你是不是有病?! 你干脆直接说想听有人不停夸赞槿楸得了! 让他不停夸奖自己的死对头这件事,也就你这个神经病加变态做的出来。 听够了修冷呵呵的夸奖,半夏收回了荆棘藤,满脸大发慈悲的撸着白狼的毛。 “大狗狗,下次我再来找你玩哦。” 修:不,不需要。 离我远点就好! 看着半夏远去的背影,修抚顺爪子上的毛,殷红色的眸子里暗光流转。 …… …… 岁泠在太阳落山前醒的,彼时墨棠正睁着大眼睛看她,眼眸微弯,乖巧俊美。 “渴吗?”墨棠开口询问,声线温柔。 岁泠轻轻摇头,凑近墨棠,凝望着他的眼眸。 殷红已经在墨色的眸底交织融合,偏生眼珠干净剔透,犹如尘封万年的玉石,潋滟邪佞。 “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墨棠身上魔气未褪,恐怕会生事端。 岁泠赤脚下床,走向书柜处,伸手移开装饰所用的瓷瓶,拉下木柄。 严丝合缝的墙壁瞬间分裂,缓缓打开,露出一条密道。 岁泠回眸,向墨棠勾手。 “走了。” 岁泠身上只穿了一件亵衣,墨棠蹙眉,拿起旁边的外衣,从床上下来。 走向岁泠身边,霸道的将衣服披在少女单薄的身上。 “穿上。” 岁泠眨了眨清冷的眸,没穿,半披着衣衫。 “等会还是要脱的,穿什么?” 仙途之上(30) 直到通过长长的密道,看到一片水汽氤氲的温泉,墨棠才明白岁泠那句“等会还是要脱的”是什么意思。 脸皮有些发烫,墨棠不自然的偏头,姿态清润的跟在岁泠身后。 “那边有楼梯,慢点下。” 这处温泉蕴含灵力,是卿昂只为卿岁泠一个人锻造的,能净化身体污秽,去除内心杂念。 看见墨棠缓缓下水,岁泠挽起裤腿,坐在池边。 玉足在温润的泉水中激起圈圈涟漪。 温泉水环绕全身,驱散了体内的寒冷,墨棠从池水里探身,远远便望见那被水雾包裹的清瘦身影。 墨棠游到岁泠身边,伸手握住她白皙的足。 落了水,他非但没有变得狼狈,反而像嫡仙下凡,沾染了银河水,墨发被打湿,眉眼艳色浓郁,邪气惑人。 天道的人长得都不差,岁泠见过许多漂亮的人。 可还是被眼前的美人出浴图晃了神。 岁泠弯腰,细白的手指抚上少年的脸。 “好看。” 这么漂亮的人,是属于她的。 “你也好看。”墨棠搭上岁泠的手腕,向自己的方向一扯,轻而易举的将少女拉入水。 岁泠神情未变,淡漠而清冷,眼里却是含着笑。 满池清泉湿不了少女的衣衫,浅浅的蓝光萦绕在岁泠身边,阻止着水流的涌动。 墨棠有些无奈的浅笑,环抱着她的腰身,抬手,水滴沾湿了岁泠的青丝。 岁泠罕见的环住墨棠的肩膀,染上水汽的绯唇贴上墨棠的唇瓣。 岁泠也不知道这样做的理由,只是想亲亲墨棠。 这样想,就这样做了。 墨棠呼吸一窒,潋滟的凤眸流转,眸色渐深,托着岁泠的腰便加深这个吻。 墨棠搭在腰间的手似乎带着烈火,岁泠身体有些软,滚烫灼烧感肆意蔓延。 一股奇怪的感觉从心里升腾,岁泠却并不反感。 常来淡漠疏离的琥珀色眼眸一闪而过缕缕兴奋。 岁泠过于强烈的目光让墨棠耳尖发烫,他伸手捂住少女的眸,嗓音暗哑诱惑。 “乖,闭眼。” 岁泠的睫毛纤长柔软,闭眼的那一瞬间,如羽毛在掌心轻轻勾勒。 墨棠低眸,眼底欲望更甚。 …… 该做、不该做的事都做了,偏偏最后一步墨棠并不愿意点破。 岁泠支着脸,躺在池边,眼尾殷红却清冷,眼皮低垂,如夜晚悄然绽放的天山雪莲,撩人不自知。 看墨棠忍的难受,岁泠很真诚的建议:“你看起来很不舒服,我不在意的。” “你应该在意。”墨棠大半个身体都泡在水里,白皙的脸上泛着薄薄一层粉红,露出毛绒绒的头盯着岁泠,神情认真而固执。 “待我娶你的那一天,才是真正适合的时间。” “好。”岁泠看着墨棠严肃的眼神,唇角弯起,温声答应。 洗净体内杂质,墨棠缓缓从浴池里起身,烘干身上的衣衫,弯腰温柔的抱起躺在白玉地板上的岁泠。 岁泠懒得动,懒洋洋的窝在墨棠怀里。 即使魔气消逝,墨棠眼底的血色却未消。 依旧交融在那双温润恣意的凤眸中,岁泠盯着他的眼睛,半响才移开视线,笑意无意识的蔓延。 染了殷红以后更漂亮了。 …… …… 长今拍卖行的拍卖时间是定在一个月后。 这一个月里没人来惹事,岁泠也彻底放飞自我,乐得清闲,撒手不管玄丹宗,一躺就是一整天。 卿易觉得自家小师妹身为宗主闲得有些过分,对比之下,他倒成了最忙的那个人。 为了这件事,卿易没少来岁泠面前抱怨。 但常常都是他心怀正义的去质问劝导岁泠。 而少女木着脸,神情冷淡严肃,看起来很像那么回事的告诫他应当多为宗门分担,然后稀里糊涂的就被送出主峰。 多次无果后,卿易也就放弃去劝说岁泠,换个人骚扰——找洛茗韵比剑。 卿易虽然身处玄丹宗,但心里有个剑客的梦。 卿昂在时,都调侃过他,若不是卿易生在玄丹宗,恐怕早就去投靠御剑宗了。 洛茗韵前世虽身为杀手,但一手剑却舞的天花乱坠,一下就收获了卿易的心。 只要闲下来,就必定会去纠缠洛茗韵。 洛茗韵来到玄丹宗以后,才知道外人传的人丁稀少名不虚传。 偌大的宗门,一路上看不见几个人影。 面对卿易的骚扰,洛茗韵正好也闲的没事干,欣然帮助这个笑的温文尔雅的少年。 半夏常会去山谷里照顾埋在地底的楸树种子,乘机找个伴,在无聊的日子里逗逗大狗狗修。 修每次气的磨牙,却又拿半夏没有丝毫办法,委屈的找墨棠哭泣。 墨棠此时正沉迷在岁泠的美色中,并不想理会修的感受。 看见修来了,兴致盎然的向岁泠介绍,而后敷衍的听几句修的抱怨,抬手驱赶。 修:“……”主人你不要被眼前肤浅的美景迷惑了心智。 我才是陪伴你终身的兽! 不要重色轻宠啊! 岁泠见到修并没有多大反应,原剧情中,它是在墨棠已经成为魔尊后突然出现的,现在露面并没有什么值得奇怪。 祸兮被整日锁在灵宠空间里,怏怏不乐,岁泠看它可怜巴巴的,就把它放出来玩。 祸兮脾性和半夏一样爱玩爱闹,残忍而变态。 但总会装出一副我还小,不懂事,不是我的错的模样。 但祸兮还算有原则,那就是不会欺负女孩子,保持着绅士风度。 于是它就将找乐子的目标看向了修。 修:“……”不!伱不要过来呀! 修看着又来一个祸兮,兽眼抽了抽,嘴角扯出一个要笑不笑的弧度。 扑向祸兮,抬爪将它撕了个粉碎。 就在修以为这么容易就将祸兮弄死了的时候,水流欢快的从白狼身后窜起,抬脚踹向白狼的屁股。 修还未反应,便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混着水的泥土蹭了他一脸。 雪白的毛瞬间变成褐色,修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 修:“……”啊啊啊啊忍不了了。 一个两个都欺负我,待我恢复真实修为,看不把你们都踩在脚底下!! 经过半夏和祸兮的不断玩耍,修已经练就了隐忍蛰伏的绝技,看见他们就躲。 半夏和祸兮对视一眼,都可怜沮丧的低下头,一脸谴责的盯着修。 我只是想和你愉快的玩耍,怎么能躲我呢? 修:“……”大变态小变态都离我远点! 仙途之上(31) 修在饱受一个月的折磨以后,终于听说了岁泠要动身出宗门,感动的眼泪哗哗。 快把变态拉走! 半夏虽然想去,但心里更在意楸树种子,也就没打算离开玄丹宗。 修惬意的躺在山谷里,远远便瞥见半夏有些遗憾的低着脑袋向自己走来。 修:“……”不是离开了吗?还回来干什么?! 修赶紧动用灵力回到墨棠的灵宠空间。 “主人,我觉得我应该多出宗门看看,拓宽视野,而非像井底之蛙一样待在自己那一小块地方。” 墨棠轻微挑眉,淡淡“嗯”一声算作同意。 踏上马车,墨棠简单交代了一下修也要来。 岁泠还未做出反应,祸兮已经在空间里亢奋的扬起头。 岁泠:“……” “别太过分。”岁泠眼眸低垂,浅声警告。 祸兮扭扭腰,撇嘴反驳,“可是半夏也是这么玩的呀。” 岁泠:啧跟半夏学,修还惨些。 见识过半夏的变态,岁泠沉默的抿唇。 修确实可怜,身为上古神兽被两个变态可劲欺负。 岁泠手指蜷缩,轻轻敲打着腕骨,“人家是女孩子。” 祸兮歪头,粗壮的水流瞬间幻化成一个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 祸兮捏着嗓子,奇怪的女童音传到岁泠脑海里,“我也是女孩子。” 岁泠:“……”有病。 “我说不许就是不许。”岁泠懒得再和祸兮找理 由,明令禁止。 祸兮:“……”好吧。 祸兮又丧气的瘫回去,闷闷不乐。 长今拍卖行虽然只有50年的历史,但繁华程度堪比百年老行。 岁泠撩起珠帘,目光简单的往街市上一扫而过,侧脸清冷淡雅。 “到了。”瞥到熟悉的匾额,岁泠回眸,声线如泉水微流。 长今拍卖行在万鬼门的地盘,占据闹市中心,人来人往间,形形色色的人有许多。 岁泠来这也没藏着掖着,大大方方的下马车,身姿挺拔而优雅。 岁泠本来打算自己一个人来,但墨棠执拗着不肯,非要跟来。 洛茗韵穿越到这个世界,还没见识过玄幻界的拍卖行,也想来凑热闹。 反正一个来两个来都是来,岁泠沉吟片刻,无奈同意。 卿易:又是独留我受伤的一天。 三个人的气质容貌都太过出众,即使根本没有仗势,却莫名有些炸街。 岁泠走在最前方,眉眼如雪,矜贵淡漠,抬眸间疏离冷漠的眼神让人群不自觉让出一条路。 玄丹宗收到了长今拍卖行的请帖,并不需要在楼底挤位置。 岁泠直接走向楼梯口,细白的手指拿着烫金暗黑的请帖,边角隐隐可见龙飞凤舞的长今二字。 守在两侧的管理者接过请帖,检查它是真实的后,恭敬弯腰,迎接岁泠的到来。 “感谢卿宗主大驾光临,陋舍蓬荜生辉,祝您愉快,望您能拍到心爱的宝物。” “谢谢。” 岁泠微笑颔首,跟随着前方带路的侍卫来到二楼。 二楼都有独自的房间,视野极佳,一般都是为位高权重的人或长今拍卖行的朋友准备的。 玄丹宗虽然落魄,但好歹还是五大宗门之一,能占的一席之地。 岁泠向下俯瞰,楼底人鱼混杂,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人。 江湖人士,官家少爷,甚至可以看见许多魔族。 皇族也派了皇子来捧场,想必已经到了。 岁泠收回视线,抬腕抿了一口花茶。 清甜的茶水入喉,岁泠愉悦的弯了弯眸。 “御剑宗的人来了。” 洛茗韵也扒在窗口往外看,望到熟悉的身影,眉心微不可查的一皱。 “御剑宗首席长老,於戾。” 闻言,墨棠原本淡漠的双眸里水光微晃,冰冷的视线集中在一群腰绣白鹤弟子的领头人身上。 於戾瘦的仿佛只剩下个骨架,整个人都笼罩在宽大的外袍下,只露出一节苍白的下巴。 旁人看不清脸,却也能感受到他身上化不开的阴郁。 墨棠眼里并没有恨意,相反,隐隐冒出些许笑意,配上眸底的那一抹殷红,疯狂而邪妄。 当初冷漠的将年仅六岁的墨棠丢下山的便是於戾。 在大雨倾盆的那一天,於戾满脸阴翳,一双恐怖灰郁的眼睛空洞的盯着墨棠,长剑扬起,毫不留情的赶尽杀绝。 当年驱逐墨棠除了於戾外还有另一位长老。 他看着男孩清澈的双眼,念在墨棠可怜,便制止了於戾的动作,留了一命。 大雨之中,於戾冷冷的扭头,嘲讽着另一位长老的举动,“呵,真是菩萨心肠。” 於戾冰冷的剑气贴颈而过的那一刻,是墨棠第一次感受到离死亡那么接近。 墨棠嘴角勾起,眼中凉薄交织似笑非笑,眸光漫不经心掠过於戾腰间的长剑。 说起来,还是这柄教会了他人生第一课,让他懂得了人命如草芥的道理。 墨棠还未收回目光,岁泠就抬手捏了捏他的脸。 温润的触感让墨棠一怔,一抹慌张在脸上闪过,神情有些忐忑。 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墨棠明白岁泠喜欢干干净净乖顺而柔和的他。 为此,他可以为了岁泠收起所有肮脏与污秽,收起内心翻腾的阴恶,只将最纯净的一面展现在少女面前。 令墨棠惶恐不安的一幕并没有出现。 岁泠只是清润的看了他一眼,薄唇轻启,声音轻柔飘渺,低的有些听不清,宛如情人间最暧昧的低语。 但谈话的内容却不太友善。 “想杀了他吗?” 墨棠看向岁泠,少女的眼神依旧淡雅矜贵,语气慢条斯理,仿佛杀掉御剑宗的首席长老不过是动动手指那样简单罢了。 若是其他人在墨棠面前说这些话,墨棠并不会相信。 但那是岁泠开口,墨棠觉得很可能是真的。 他忽然就笑起来,觉得之前的担心有些可笑。 墨发未扎,半披肩头,漂亮的凤眸扬起,绯唇微弯,如妖孽般俊美,刹那间,万物都不及他耀眼。 墨棠低头,吻上岁泠的眼尾。 “想啊,怎么会不想。”墨棠语气缱绻温柔,呼出的热气顺着眼尾弥漫,“但是不该由你动手,死在你手里,太便宜他了。” 岁泠听着墨棠的话,垂下纤长的羽睫,遮住意味不明的眸底。 1087缩在空间,看着岁泠的模样,默默为於戾点了根蜡。 就岁泠宿主现在这态度,肯定只听进去了墨棠的前半句。 那个叫什么於戾的长老,怕是只能躺着回御剑宗了。 仙途之上(32) 岁泠很严肃的低眸思考问题,一阵突兀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岁泠起身,开门,一道意想不到的人影出现在门外。 来人一身黑袍,胸口绣着妖艳而神秘的紫色鸢尾花。 万鬼门的人。 黑袍男人恭顺低头,手中捧着一个雕花红木盒,递到岁泠面前。 “这是门主送给您身边的那位少爷的。”黑袍男人抬头注视着墨棠的眼睛,没有表情的脸上突然笑起来。 “门主说,算作物归原主,愿墨少爷以后腾飞后不忘万鬼门之恩。” 岁泠接过木盒后,黑袍男人便转身离开,浅笑着带上了门。 物归原主? 岁泠将雕花木盒放到墨棠怀中,懒洋洋的往桌边一靠,并不好奇里面有什么。 墨棠抿唇,踱步走向岁泠,当着少女的面打开木盒。 一枚血色的玉佩孤零零的躺在盒中。 玉佩通身都是殷红色,在光的照映下,剔透的几欲滴血,淡淡的魔气环绕周身,添了几分沉寂万年的古朴邪气。 墨棠伸手,将玉佩拿起。 “魔翊令?!” 洛茗韵坐在椅子上,看清墨棠手里的玉佩,惊得一下站起来,语气有些不可置信。 魔翊令,相当于魔界的皇族玉玺。 凡魔界皇家血脉,拥有者,可号令天下魔族。 这种东西怎么会在这? “物归…归原…原主?这就不是说…墨阁下你是魔族人?!” 岁泠从墨棠手里拿过玉佩,视线有些漫不经心,慵懒的拿在手里翻看。 一缕清润的灵力散漫而强势的注入玉佩,驱散着它周身萦绕不散的魔气。 玉佩是魔族至高的圣物,魔气源源不断的冒出,根本驱除不干净。 岁泠轻微挑眉,干脆直接让灵力包裹住玉佩,阻止魔气蔓延。 做完一切,随手将玉佩抛回墨棠手中,抬眸看向洛茗韵。 唇角微勾,眼中交织着慵懒与随意,语气罕见的颇有些狂妄自信,“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可是最近魔族又开始骚动,甚至连万鬼门明面上都不敢再大肆招揽魔族之人,你身为玄丹宗宗主收魔族人为徒,怕是会成为众矢之的。” 洛茗韵看着楼下,几个魔族孤零零的站着一块,所到之处周围自动嫌恶的避出一条道路。 转头认真的跟岁泠分析局面,声音含着担忧。 “所以呢?要我驱逐他?”岁泠偏头浅笑,把玩着墨棠的手。 “倒也不是,你至少明面上和他保持距离,做给外人看。” 洛茗韵体会过成为众人之敌的那种无力感,所以才会很郑重的劝导岁泠。 “既然墨阁下是魔翊令的主人,那么他在魔族的地位应该也不低,送他去魔族闯一番天地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墨棠并不是很相信自己是魔族人的身份,但听到洛茗韵的话,还是忍不住抬头,眼里寒冰乍现,收紧手指。 察觉到墨棠阴冷的目光,洛茗韵只是稍微抿唇,偏头无视。 岁泠轻笑一声,依靠在窗前,眉目间清冷而慵懒,“我的人,从来不需要在暗中隐忍蛰伏。” 洛茗韵想再说些什么,但看着岁泠那双如黑夜般暗沉却冷静的眸,咽下接下来的话。 卿宗主不像是个没有算计的人,她肯定有她自己的思量,再多劝也无用。 -砰 楼底巨大的鼓声响起,灯光骤然变暗。 “我们尊敬的客人,请稍微安静,拍卖会现在隆重开始。” 说话的是一位人美声甜的小姐,她拿着拍卖锤,笑容甜美而温柔,一头飘逸的青丝当得上倾城绝容。 拍卖开始,洛茗韵也就不再多想,聚精会神的看向楼底。 灵穹雪莲是三百年一遇的上品药物,一般都会放在压轴出场。 岁泠对其它物品并不感兴趣,并没太关注底下的拍卖,摸着墨棠骨节分明的手,声线平淡而清润。 “知道你母亲的身份吗?” 昏暗光线下,少女的容貌朦胧的像一副水墨画,干净而优雅。 墨棠摩挲着血色玉佩的纹路,听见岁泠的问话,颤了颤眼睫,坚信自己是人族的心忽然就有些动摇。 他轻微摇头,沉默不语。 “你的母亲是魔界的小公主。”岁泠抬眸望向墨棠矜妄而邪性的眉眼,神情淡漠却有些温润,“你身上流了一半魔族人的血。” 就算内心已经做了建设,亲耳听到这个结果,墨棠还是忍不住将绯色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所以…这就是…他们讨厌我的原因?”墨棠张口,声音莫名有些沙哑酸涩。 人魔两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混血是杂种,不配成为他们的同类。 墨棠儿时常会被御剑宗的其它弟子指着鼻子嘲笑,笑他脏,骂他杂种。 彼时,墨棠尚且年幼,揪着干净的白衫,眼神不解而懵懂,委屈的解释道。 “不脏,墨棠身上很干净的,还带着香气呢。” 偏生这幼嫩的话又会引来不少笑声。 墨棠尝试过去找墨厉询问原因,但每次都会被他嫌恶而冷漠的推开,冰冷的警告他不许再靠近。 墨棠也常会沮丧着脸拉着母亲的衣摆,眼巴巴的问为什么。 可惜母亲只会抱着他哭泣,怎样都不开口,有时心情厌烦了便将他恶狠狠的打一顿,一边哭一边骂他是枷锁,问他为什么不去死。 渐渐的,墨棠也就保持着沉默,见到墨厉也会麻木的躲开。 无力的接受众人的耻笑嘲讽。 “或许是吧,他们的眼里总有偏见。”岁泠眼里一片淡漠,像是回忆到什么,轻顶上颚。 “伱不会厌恶我的。” 没有不确定的询问,墨棠看向岁泠,声音清润。 岁泠轻笑,揉了揉墨棠清瘦的腕骨,为墨棠的话添加后缀,“生生世世都不会。” 同为异类,相惜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厌恶呢? “有魔翊令在手,想登上最高的那个位置吗?” 一抹光线映着墨棠眼底的浓稠殷红,岁泠看着少年低眉乖顺的模样,忽然就想让他坐上那个位置。 虽然喜欢他的乖巧,但他该是骄傲而强大的。 “不想。”墨棠很快速的否决,轻轻吻上岁泠的眼尾。 陪在你身边就好了,折断羽翼也没关系。 仙途之上(33) 听见墨棠的回答,岁泠低眸,舔了舔后槽牙。 他不想,岁泠也不能强求,目光漫不经心的瞥向楼底。 楼底竞拍正进行到白热化。 奢华的台中缓缓上升起一条剑穗,通体墨绿,看似普通却蕴含着磅礴的灵力。 只一瞬,洛茗韵空间中的霓缘剑便发出强烈的翁鸣,似乎十分激动。 “这便是上古之神——洛月上神的霓缘剑剑穗。” “洛月上神的事迹想必诸位都已经了解,不必在下多言。而这剑穗便蕴含着她的一丝至纯灵力。” “起拍价,一万下品灵石。” 洛茗韵若有所思拿出霓缘剑。 暴露在空气中,霓缘剑的振动更加强烈,仿若催促着洛茗韵赶紧拍下剑穗。 岁泠看着霓缘剑的异动,波澜不惊。 上古之神洛月就是洛茗韵。 而这剑穗也理应是属于她的,霓缘剑这么激动很正常。 “三万下品灵石!” “五万下品灵石!” “七万下品灵石!” “……” 底下的喊声一浪高过一浪,但在叫到十几万的时候声音就渐渐小了下来。 能来长今拍卖行的人出手都阔绰,但他们明白这剑穗只是开胃菜,不应该为了那一丝至纯灵力就耗尽全部家当。 “一株上品雷电仙草。” 洛茗韵安抚的拍了拍霓缘剑,沉声喊出。 此话一出,全场都有些安静。 “上…上品仙草?还是特殊的雷电系?我没听错吧?!” “这是谁家的大小姐?这么豪气?” “看位置好像是玄丹宗的人吧?” “玄丹宗不是落没了吗?” “你不懂,人家炼丹的上品草药能少?落没只是因为高级炼丹师少了而已。” “啧,可惜了,这剑穗完全不值那个价,果然这玄丹宗宗主是人们传的那样胸大无脑,人傻钱多。” 岁泠:“……”怎么锅又到我身上了? 众人讨论的声音吵杂而微弱,岁泠只能听清一两句,但这一两句成功让她垮下脸。 面无表情的瞅着楼底,眸底冷淡。 “上品雷电仙草一次。” “上品雷电仙草两次。” “还有人出价吗?” “上品雷电仙草三次。” “成交!” 主持小姐嗓音热烈而甜美,笑容标准的挑不出一丝错误。 温柔目光看向玄丹宗的房间,一锤定音。 “让我们恭喜玄丹宗获得洛月上神的剑穗!” 长今拍卖行不止收灵石,也可以用同等价位的物品抵做灵石来参加拍卖。 洛茗韵的灵泉空间拥有一片仙田,种上草药不仅可以提升品质,也可以复制生长。 这就是当初岁泠觉得守护兽给的仙草在洛茗韵手中更有意义的原因。 岁泠看着洛茗韵的举动,也不打算开口问什么,靠在窗口处,气质散漫而慵懒,却又暗含淡漠疏离。 洛茗韵察觉到岁泠的目光,紧了紧袖口,抚上手腕处的凤凰胎记,没多解释,轻松自然的笑起来。 “霓缘喜欢便拍了,说起来还得感谢卿宗主呢,这仙草便是你当初让给我的。” 灵泉空间是她最后的一张底牌,即使卿宗主看起来不像是会觊觎它的人,也不能随便说出口。 “本来就是你的,何谈让不让?”岁泠浅笑,感觉到洛茗韵有些警惕,将视线收回,重新落到楼底,声线清冷。 接下来的几件拍卖品都十分名贵,玄丹宗虽然落魄,但也不至于穷到连一件都拍不起。 岁泠支着脸,姿态随意而放松,偏头看向墨棠,声音优雅,犹如古典韵味的音乐,“看上什么了吗?” 墨棠小幅度的摇头,眸光澄澈干净,时不时会短暂的看一眼楼底,但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望着岁泠。 这什么都不要,那她该送什么? 岁泠舔了舔唇,有些无奈。 就在岁泠百无聊赖的靠在窗台上时,全场的灯光骤然熄灭。 场面一时黑暗的伸手不见五指,岁泠都有些不适的蹙眉,眸底依旧平淡无波。 还不待人群对这突发状况发表质疑,台中亮起巨光。 漂亮的主持小姐不知何时悄然退场,立在华丽拍卖台上的是一位带着面具的佝偻老人。 “各位来在下这长今拍卖行,想必便是为了这压轴的两件宝物。” 虽然老人身形有些无力瘦弱,声音却稳重雄浑,透着浓浓的历史沧桑感,无端让人信服。 “是长今拍卖行的行长!” 底下有见过台上老人的人惊呼。 “看来接下来这两件物品确实是价值连城,连实力深不可测的长今拍卖行行长都亲自护航。” 长今拍卖行的行长听着底下的议论,但笑不语,注入一丝灵力在身侧透明球中。 球体开始运转,只听咔嚓一声,台中升起一把有点像法杖的木制品。 它沉寂在空中,明明没有丝毫灵力,却莫名带着安抚人心清润温柔,干净的不染浮沉。 修慵懒的窝在灵宠空间里,看见台中的木制品,尖叫出声。 墨棠:? “怎么了?” “我…我…我有点腿软!”修蜷缩在一块,有些颤栗。 五百年前,那木杖打在身上引起的灵魂的压迫感似乎又一次在眼前重演,让人恐惧。 墨棠:“……” “那就别看了。”墨棠能听出来修是真的害怕,手指微动,关闭了它的视角,意味不明的看向聚光灯下的木制品。 “这次不仅仅只是剑穗,是真正的上神槿楸的武器——古笙。” “相传当初槿楸上神为练就古笙,踏遍玄灵大陆各个角落,只为寻找合适的灵木。” “这古笙便是他融合天下神木注入小缕灵魂融合而成。现今祂已陨落,古笙便已无主。” 长今拍卖行行长忽然诡异不明的笑起来,暴露出举办这场拍卖会的来意。 “拍卖这古笙的条件除了需要足够多的灵石,还有一条,那便是百年湫树的花瓣以及元灵。” “同样,拍卖灵穹雪莲也有条件。那便是魔界的深渊之雪,不多,一盏即可。” 听见长今拍卖行行长的条件,有人不可置信的喊出声,“百年楸树的花瓣和元灵?!谁人不知自从五百年前玄灵大陆便很难再见楸树吗?” “无主的极品仙器,还不值得诸位跋山涉水,寻尽山河?” “话虽是这么说,但明显不可能啊。” 长今拍卖行行主轻微摇头,笑容不减不再开口。 “话说这深渊也有近百年来不曾下雪了,常年光秃秃的一片,行长,你真的想卖灵穹雪莲吗?” “极品之物当凭缘而得,说不定你就是那位让深渊下雪的人呢?” 长今拍卖行行主从容回答,没表明心思。 仙途之上(34) 长今拍卖行行长扬手,声音雄厚沧桑。 “现在,拍卖开始。交易时间为期一年,先到者先得,同期者,价高者得。” “古笙起拍价,百年楸树花瓣及元灵和一颗下品灵石。” “灵穹雪莲起拍价,一盏深渊之雪和一颗下品灵石。” 长今拍卖行行长的话音落下,除了很少部分的小宗门和江湖门派以及五大宗门敢喊出声。 其它人都保持沉默,场面有些安静,虽然不如之前火热,但仍拥有拍卖气氛。 “我出百年楸树花瓣及元灵和三十万下品灵石。” “我出百年楸树花瓣及元灵和四十万下品灵石。” “……” 拍卖到后期,便只有御剑宗和气元宗在互相追赶。 “一百万中品灵石。” 听到这句话,气元宗宗主气的一下攥紧手中的玉杯。 “於戾那个老家伙也是真的敢喊!一百万中品灵石,他是疯了吗?!” 气元宗宗主咬牙切齿,眸中怒火焚烧。 墨厉那个家伙是火系灵根,於戾是风系灵根,怎么就跟古笙这个至纯的木系神器有关了?! 花那么多钱买个对自己无用的东西,真是有病! 财力不够,气元宗宗主也只能忍气吞声,目光凶狠的仿佛要将於戾活活咬死。 竞拍的如此高价,长今拍卖行的行长自然高兴,笑容很浓,苍老的声音里仿佛都带着春风得意之味。 “还有人要叫价吗?” “一百万灵石和古楸树花瓣及元灵一次!” “一百万灵石和古楸树花瓣及元灵两次!” “一百万灵石和古楸树花瓣及元灵三次!” “成交。” “不愧是御剑宗,出手如此阔卓,恭喜阁下获得上古神器古笙。” 百年楸树的花瓣及元灵虽然稀有,但不少有底蕴的大门派都有存货。 而深渊之雪是真真正正的稀缺,完全没人开口要竞拍。 “灵穹雪莲呢?诸位不打算一博?” “现在人魔两界关系这么僵硬,而且这雪都不知道会不会下呢?谁会那么傻去为了这一点点可能性就把命搭上?” “就是,行长,你这个条件也太苛刻了。” “毕竟是三百年才开放的灵穹雪莲,苛刻一点也正常,不过也真是可惜。”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岁泠依靠在窗台,不急不缓的开口,语调清冷散漫。 “一盏深渊之雪和一颗下品灵石,为期三个月。” “真有人拍啊?!” “谁啊?这么勇敢?” “玄丹宗…宗主。” “那个草包?是吹牛的吧。” 岁泠完全将窗帘拉开,大半个身体靠在窗户上,从楼底看能完全看清少女那张淡漠而温润的脸。 “看她那表情,看起来不像是吹牛啊。” “她一个练气期带领手无缚鸡之力的落魄宗门闯魔界?你觉得是真的?不可笑?” “玄丹宗宗主可有开玩笑?”长今拍卖行行长明显也有点不信,唇角礼貌的弯起,看向岁泠。 “你在质疑我?” 岁泠清越干净的声音响起,平静冰冷,带着无法言喻的压迫感。 “当然没有。”长今拍卖行行长就算真是这个想法也不可能表现出来,低头歉意的颔首,笑容标准。 “在下静候玄丹宗宗主的好消息。” “诸位还有人像玄丹宗宗主这位后起之秀般勇敢站出来吗?” 空气陷入静谧,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选择闭嘴。 玄丹宗宗主有病,他们可没有。 等了良久,都不见有人开口,长今拍卖行行长遗憾的无奈摇头,看向岁泠,目光倒是全心全意的相信。 “那就希望三个月后在下能亲手将灵穹雪莲交到玄丹宗宗主手指。” “本次拍卖圆满结束,祝诸位愉快。” 长今拍卖行行长话音刚落,全场的光线顿时亮起。 岁泠细长的手指微曲,慢条斯理的敲打着红木窗台,即使灯光亮起也没让她有任何反应。 目光注视着长今拍卖行行长佝偻离开的背影,眸底浮现意味不明的笑意。 真是有趣。 深渊之雪。 灵穹雪莲。 古楸树花瓣。 完完全全就是半夏给墨棠配置的解毒药方。 她该感叹是有缘呢,还是感叹他们要救的…可能是同一个人呢? 直到完完全全看不见长今拍卖行行长的身影,岁泠才缓慢收回视线,抬眸,看向对面的窗台。 那是万鬼门的房间。 自始至终,那间房间里没传来一丝竞拍声,甚至连窗帘都紧紧拉着,未动分毫,让人窥不见其中的秘密。 好歹在五大宗门排名第三,岁泠并不是很相信他们是因为没钱,亦或者眼光高到连古笙都不屑。 哪有人参加拍卖连拍卖物品都不看? 岁泠轻笑一声,眼里闪过玩味笑意,随意的瞥了一眼墨棠手里的血玉,看着已经将剑穗换回的洛茗韵。 平淡的问道:“你看见了万鬼门的人吗?” “看见了啊。”洛茗韵没打算现在就安上剑穗,将它和霓缘剑一起收回空间,听到岁泠的问话,不解偏头。 “就在后台和长今拍卖行行长聊天在呢,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岁泠敷衍带过,拉起墨棠的皓腕,抬步向门口走去。 “走吧,此地不宜久留,不然总会有些不长眼的强盗来让你的霓缘见见血。” 玄灵大陆一直都是弱肉强食,强者为尊的世界。 你花重金拍卖的物品,在长今拍卖行有人保护。 但出了拍卖行,它便只属于你,再与长今拍卖行无关。 所以即使有人在门口抢夺,也无人问津。 被夺走了也只是因为你无能,而非别人不道德。 不怪岁泠乌鸦嘴,在看见是洛茗韵一个人去取剑穗时,已经有人开始动了坏心思。 出了长今拍卖行,岁泠步履缓慢,回眸轻轻望了一眼,勾唇。 “有不长眼的人来找我们玩了。” 身后的人武功确实精妙,但洛茗韵身为杀手,听步辩声的能力已经练就的如火纯青,自然发现他们的踪迹。 “那就陪他们玩玩。” 洛茗韵拿出霓缘剑,摸摸它的剑身,飒气而邪恶的笑起来。 “说起来,霓缘剑好久都未曾见血了。” 岁泠牵着墨棠的手,自然从容的踏进一条无人问津的昏暗小巷。 偷偷摸摸跟着洛茗韵的几个壮汉互相对视一眼,兴奋的笑起来。 真是天助我也。 这个小美人还真是乖,不用他们去拖,自己就走进了小巷。 仙途之上(35) 岁泠将身体的力道都压在墙壁上,长发及腰,一头青丝柔软而优雅搭在身上,阳光倾斜,完美的为她披上了一层清辉。 她身处小巷的最里侧,前方没有路,淡漠的抬头,优雅而矜贵的目光落到赶来的壮汉身上,很明显是在等他们。 “你们是想要它吗?” 洛茗韵五指张开,墨绿色的剑穗赫然挂在手心,莹莹灵力萦绕不散,很是诱人。 几位壮汉是江湖人士,他恶狠狠的笑起来,盯着洛茗韵说道:“你觉得呢?” “真是可惜了,我今天心情不好,没办法送给你们。” 洛茗韵将剑穗收回,手指抚上霓缘剑,长剑出鞘,随着少女翻飞的红色衣角,泛着寒光的剑身暴露,帅气逼人。 壮汉没有多言,手中出现两把大斧头,直直朝着洛茗韵冲去。 其他人看见自家老大都上了,自然不会停在原地,纷纷拿出自己的武器上前帮忙。 岁泠靠在墙头,面无表情的看着洛茗韵以一敌五,没打算动手帮忙。 看着岁泠清闲的模样,其中一位壮汉眼里闪过几分算计,状似要往少女那里奔去。 即使一对五,洛茗韵也依旧游刃有余,长剑翻腾,挡住了那位壮汉的动作。 “你的对手是我。” 壮汉的目的达到,凶狠的笑浮现。 面前这人很明显是在保护她身后那位少女。 自己的同伴被群攻,那少女都不来帮忙,肯定是不会武功。 这个红衣服的武功高强,多跟她耗于自己无利,擒住她身后那人,必能得到剑穗。 壮汉得出结论,悄悄从打斗中退出,掂量了一下两把斧头,趁洛茗韵不注意,猛地朝岁泠奔去。 嘴边猖狂的笑才刚刚显露,壮汉便笑不起来了,惊悚冷意顺着手腕蔓延。 四肢被狠狠禁锢,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停在空中,如毒蛇般湿润滑腻的圆柱状水流缠绕在手腕上。 它似乎还淘气弯头,温柔的拍拍他的手臂,却在一瞬间恶劣的狠狠收紧。 刹时,整条手臂的骨头一寸寸断开,剧烈的疼痛清晰的传入脑中。 壮汉痛的大吼,却被水流捂着嘴巴,刺耳的叫声抹灭在清澈剔透的水流中。 壮汉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少女,深深的恐惧埋在了心里。 她不是因为手无缚鸡之力才不动手。 她只是因为强大到他们这群小喽啰根本不配让她出手! 少女的身姿还是那副淡雅而散漫的模样,壮汉的举动根本没影响到她,甚至都懒得看向妄想擒住她的壮汉。 清润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她身旁少年,有时会轻启薄唇闲聊两句,声音也如她人般淡漠。 脚边软趴趴的躺着一条水流,即使水流没有眼睛,壮汉仍感觉它在兴奋的笑起来看向自己。 洛茗韵解决掉不断纠缠的壮汉,回头看向岁泠。 注意到悬空断手的那名壮汉,洛茗韵啧了一声,仿佛同情的摇了摇头。 “我都和你说了,你的对手是我,你还去惹她,真是不知好歹。” 洛茗韵走近壮汉,刚碰上断臂,他便疼的不停晃头,偏偏被祸兮捂着嘴巴,不能叫喊出声。 “我至少还会认真和你打一场,而且是利落的一刀给你个痛快,哪像现在,又受辱又疼,可怜。” 壮汉气的双眼猩红,却什么都做不了。 洛茗韵也只是调侃一两句,而后潇洒的转身离开,走向岁泠。 “脸上有血。”岁泠脚尖轻蹬墙面,借力站直身体,琥珀色的眸微抬,开口。 洛茗韵赶忙从怀里拿出手帕,顺着少女的目光擦拭干净。 等洛茗韵做完这一切,岁泠才迈步打算走出小巷。 路过壮汉时,冷淡到眼神都未分一秒。 洛茗韵也收起霓缘剑,跟随着岁泠的步伐。 直到岁泠离开,祸兮才懒洋洋的从地上立起来。 看到还活着的壮汉,冷艳高贵的扭腰移到他身边。 缓缓立起身子,与壮汉平视,水流渐渐幻化成一张脸,没有眼睛鼻子,只有一个极大的唇瓣。 嘴唇诡异的弯起一个巨大的弧度,激动的阴测测笑起来。 壮汉近距离看着凑近的唇瓣,脸色瞬间变得发白,恐惧抖起身子。 -滴答。 腥臭的黄色液体顺着裤腿滴落在地,壮汉仍旧在不停的发抖。 祸兮:“……” 祸兮动作停顿一两秒,瞬间嫌弃的跳得飞远,一大盆水瞬间泼向壮汉。 这么大人了还尿裤子,好意思吗? 本宝宝心善,勉为其难给你洗一洗。 岁泠能用神识看到祸兮现在在干什么,发现了它的恶趣味,轻轻叹息。 “祸兮。” 打算再给壮汉一盆水的祸兮立马乖顺下来,懵懂歪头。 “别玩了,回来。” 祸兮遗憾低头,尾部一甩,一击致命。 随着壮汉的死亡,他的尸体被祸兮松开。 空气扭曲,祸兮踏入灵宠空间,消失在小巷中。 环境重回静谧,安静之中,地下的水渍缓缓聚齐,包裹住五位壮汉的尸体,薄薄的一层水膜收紧,肌肤被拥挤炸开,血液流淌。 很快,水膜只剩拳头大小,红色灌满了球中,在空中破碎。 犹如漂亮的红色泡泡破裂,流淌的血液只是虚幻,水膜中空无一物。 除了地上的血水彰显着刚刚发生的一切,世间再无那几位壮汉的踪迹。 …… …… 回程的马车停在长今拍卖行的不远处,岁泠感受到祸兮回来了,撩起前方的帘子,对车夫说道:“走吧,回玄丹宗。” “好咧,宗主。”车夫笑容热烈,扬起马鞭,绣着祥云的白色马车在街市中移动。 回玄丹宗的路并不颠簸,岁泠闲适的靠在墨棠身上,闭目养神。 洛茗韵摸着墨绿色的剑穗,莫名感觉有些熟悉,但那股熟悉感忽明忽灭,让人抓不着头脑。 她抿了抿唇,干脆不再想那股熟悉感,看向岁泠,担忧开口:“你真的要去魔界?” 洛茗韵知道岁泠来这就是为了灵穹雪莲,但是去魔界也太危险了。 岁泠眼皮微掀,淡淡的看了一眼洛茗韵。 原剧情中,即使再危险的状况,洛茗韵为了同伴也会拼死一搏。 她对变强有着极致的渴望,所以总会以身犯险。 不过对待别人,她似乎太过于婆婆妈妈了,害怕他人受伤。 虽然没必要,但总归是在担心自己,岁泠勾唇,优雅清冷。 “嗯,魔界而已,不是还有他在吗?不必你担忧。” 岁泠牵起墨棠的手在洛茗韵面前晃了晃,眉眼慵懒如画。 仙途之上(36) 洛茗韵看着岁泠信誓旦旦的模样,欲言又止,刚想开口说自己也要跟着去,就被少女打断。 “你帮卿易看好玄丹宗。” 洛茗韵皱眉,想反驳回岁泠的决定,“可是…” 岁泠:“魔界怨气重,你现在根基不稳,去了也帮不了我,于你无益。” 洛茗韵哑口无言,抓紧衣角,低头沉默良久,同意,“好。” 还是她太弱了。 弱到连保护同伴的资格都没有。 洛茗韵很清晰的记得孤儿院的姐姐因为没钱痛苦的病倒在自己面前。 那种想救却无力的感觉深深印刻在她的心里。 自从那一天起,洛茗韵疯狂的追求实力,只为有能力保护身边人。 可是现在,那种窒息的无力感又来了。 “你要活着回来见我。”洛茗韵眼眶忽然就红了,低着头让人看不起神色,莫名有些哭腔,“你死了让我怎么办?” 听见洛茗韵不正常的声音,岁泠微微挑眉。 一生要强的女主…哭了? 岁泠眨了眨眸,仿佛没骨头的身体坐直,第一次主动接触洛茗韵。 抬起左手,白皙修长的手指为洛茗韵理了理鬓角的软发。 “放心,不会死。” 岁泠没和洛茗韵接触太久,很快就收回手,敲了敲腕骨,唇角笑意清冷懒漫。 岁泠的动作让洛茗韵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捏紧衣角,低头不敢看少女。 岁泠看着洛茗韵拘谨的模样,轻笑一声。 墨棠一直看着岁泠的动作,觉得少女的注意力根本没有分一丝在自己身上。 他的存在太低了,墨棠不满的抿唇,弯腰亲了亲岁泠的嘴角。 “你都不看我。” 委屈清冽的嗓音响在耳畔,岁泠偏头,入目的便是少年漂亮的凤眸。 岁泠弯眸,右手摸摸墨棠的脸,贴上他的唇,声音宠溺,“眼里都是你呢。” 墨棠顿住,呆愣的眨眼,耳根瞬间泛红,羞涩的坐直。 岁泠眼里浮现笑意,捻起少年的一缕发,在手中把玩。 …… …… 达到玄丹宗,岁泠直接走向藏书阁。 她对魔界的了解太少了。 岁泠踏进藏书阁,还不待她开口,1087已经熟悉了业务。 泛着淡淡光芒的小精灵四处乱串,很快找到了关于魔界的藏书领域。 [这里,这里!岁泠宿主。] “谢谢。”岁泠颔首,在脑海中对1087表示感谢。 墨棠一直跟在岁泠身边,不愿离开,瞥到书架上的书,伸手拿下最显眼的一本。 岁泠偏头,看清了书名。 《魔界重要人物介绍》? 这不会把魔界的人祖孙十八代都扒了个遍吧…… 不出岁泠所料,这本书确实详细记载了魔族血脉的每一个重要人物,墨棠手指抚上书页,平静的翻看每一页。 岁泠看了他一两眼,任由他动作,视线重新落到书柜上。 突然,一份夹着角落的信封引起了岁泠的注意。 岁泠抬手,将信封拿了下来。 玄丹宗第276代宗主卿昂亲启。 封面上赫然写着工整的一行字。 信封上有明显被拆封过的痕迹,岁泠打开,里面躺着两张地图。 一张是魔界全领域的地图。 另一张是魔界宫殿的详细地图。 两张地图末尾都标上了御剑宗的标志。 岁泠啧了一声,将地图放到墨棠手中。 “拿着,有用。” 墨棠乖巧的拿在怀里。 书架上的书很多,名字都模棱两可,岁泠轻微蹙眉,却仍耐心的一本本翻找。 岁泠看书很快,几乎随意翻开扫一眼就关上,极不走心。 1087坐在书架上,再一次不确定岁泠是否真的看清了书里的内容。 翻完最后一面,岁泠只看到一个关于魔界深渊的有用信息。 它的存在与魔翊令有关。 但对它的了解,岁泠依旧一窍不通。 少女冷笑一声,冷漠的抬脚踢上书柜。 找那么半天屁用没有,晦气。 岁泠这一脚不重但也不轻,书柜轻微摇晃,架上的灰尘都抖落不少。 墨棠捧着书的最后一页,摩挲着书页,良久没有动作,看见岁泠的举动,皱眉。 “脚不疼吗?”墨棠走到岁泠身边,摸摸她的肩膀。 清冽的草木香灌入鼻尖,岁泠郁闷的心情好了些许,淡着神色摇头,“不疼。” 岁泠拿起墨棠手里的信封,恰好看清少年一直捧着的那本书的内容。 【魔族公主郁缙,为保人魔两界和平,年仅二十七岁与御剑宗宗主墨厉和亲,二十八岁诞下公子,取名墨棠,人魔两界举国欢庆,共佑公子安宁,因思乡成疾殇,享年三十四岁。】 郁缙是整本书最后一位人物,底下留白众多,寥寥几句记载了她悲戚的人生。 墨棠注意到了岁泠的视线落到书上,嘲讽的勾了勾唇,“怜她一生,唯一一件伟事便是和亲。” “宿命如此。”岁泠活了亿万年,对于这种事情见惯不怪,并没有什么同情心,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 “诞下我,两界举国欢庆,佑我安宁?可笑。”墨棠关上书,带着嘲意轻笑,“没人期待我的诞生。” “不过现在有你,足矣,有没有人期待不重要了。”墨棠看向岁泠琥珀色的眼睛,眸底郁色化开,重见光亮。 岁泠揉揉墨棠的头,帮他把书放回去,“我一直在。” 岁泠回来的消息很快就传给了卿易,他赶忙从一堆杂事中抽身,欢快的跑去找他的小师妹。 “小师妹!你回来了?” 岁泠刚刚从藏书阁里回到房间,刚坐下就听到了卿易兴奋高兴的喊声。 卿易推开门,春风满面。 “还走吗?不走了吧?” 在卿易期待的眼神中,岁泠缓缓点头,“走。” 卿易:“……” 卿易欢快的神色一下就委屈起来,闷闷不乐。 “还走啊?你都好久不归家了,为兄很心痛。” 卿易捂上胸口,一脸悲伤的盯着岁泠。 岁泠:“……” 卿易看见岁泠冷淡的眼神,收起演戏的表情,还是有些郁闷。 “你接下来还打算去哪啊?” 岁泠没隐瞒,“魔界。” “魔…魔…魔界?!你疯了?”卿易张大眼睛,难以置信,而后脸色沉下来,语气严肃,“不行!我不允许,太危险了。” 岁泠:“我有分寸。” 卿易跳起来,气势汹汹,“有分寸也不行!” “我已经决定了,伱劝不动的。”岁泠不管卿易的态度,面容平淡冷静。 卿易知道现在的小师妹一旦确定了事情就不会改变,叹了一口气,“魔界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仙途之上(37) “我知道。”岁泠弯唇,轻轻点点头,“我会小心的。” 卿易低眸撇嘴,不太高兴。 自家小师妹自从宗门大比之后就变了性子,能力虽然强了不少,但性格却越发淡漠了。 一双那么漂亮温润的眸眼神却平静到没有一丝波澜。 卿易再抬头时,用一种女大不由爹的眼神盯着岁泠,有些郁怨,“你要是回来缺胳膊断腿的可别怪我不听师傅遗言谋反啊。” “不会的。”岁泠看见卿易准备离开的动作,站起身,要送送他。 “洛茗韵会留下来陪你的。”岁泠看着卿易一步三回头的模样,总算说出一个让卿易比较欣慰的事情。 “要安全回来。”卿易磨蹭了一下,抬头像是要看岁泠最后一眼,最后不忍心回头的奔跑离开。 岁泠:“……”怎么搞的我要去送死一样? 送走卿易,岁泠返回房间,墨棠正乖巧的坐在原地,她暗自叹了口气。 这也是个头疼的主。 岁泠并不是很想让墨棠去魔界。 魔界到处都是肆意的魔气,墨棠身上的血脉现在并不稳,去那里对他有害无益。 “你能不跟着我去吗?”岁泠与墨棠面对面坐着,半支着脸,罕见的用询问语气。 墨棠要是不同意,她强硬的把他留在玄丹宗,搞不好就要黑化。 一黑化,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被人弄死的可能性也非常大。 就凭墨棠那个弱鸡实力,岁泠已经料想到了她还没取回深渊之雪,1087就通知她任务目标死亡,倒带重回第一位面的结果。 墨棠没说话,目光温润如玉,良久,朝岁泠招了招手。 到底是劝人,岁泠没嫌墨棠事多,不明所以的站起来,靠近墨棠。 墨棠伸手,直接将少女攥到自己的怀里,让她坐到自己的腿上。 微低头,吻上岁泠的唇,语气缱绻温柔,低哑似在撒娇,“可是我想去…” 岁泠:“……” 岁泠想过墨棠可能会冷着脸拒绝,也想过要是他不同意,她陪他聊一晚上的可能。 但是没想到墨棠会用这种方法。 少年眼神依旧认真而专注,紧紧盯着岁泠,两唇相贴,极具热烈的交融,一点点掠夺少女的呼吸。 “我想陪着你。”墨棠指腹在岁泠的脊背上摩挲,热意吞噬着理智,耳畔少年的声音暗哑润泽,“无论你去做什么,我都愿意去,别丢下我。” 岁泠:“……” 墨棠眸底一片柔软,水光潋滟沾满欲色,看向岁泠时,缠绵悱恻,乖顺的令人心疼。 那样的眼神太过虔诚,染满爱恋,岁泠不太忍心拒绝。 终是内心无奈叹息,摸着墨棠柔软顺滑如丝绸般的黑发,同意道:“行吧,带你去。” 墨棠眸底很明显的亮起,愉悦的舔舐了一下少女的唇角。 …… …… 第二天清晨,岁泠便带着墨棠出宗门,洛茗韵塞给岁泠七瓶灵泉,祝佑她此行平安。 卿易也不再开玩笑,收起嬉闹的态度,语气严肃的交代着岁泠一些事情。 这种交代原主每次出发时都能听到,岁泠随意点点头,有些敷衍,但一本正经的木着脸,模样认真到让人挑不出错误。 黄色的符纸在空中燃烧,岁泠带着墨棠消失在玄丹宗宗门。 岁泠早在上次下山时就琢磨了几个地方的马车驿站,倒也没为出行发什么愁。 岁泠定的交易时间是在三个月后,时间很紧,她也没再拖拉休息。 拉着墨棠,直奔马车,逮着一个魔界血脉的车夫,语气平淡冷静,“去魔界。” “小姑娘,你就穿这么去?”车夫年纪很大,在人界混了那么久,也算是个圆滑世故的人,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瞥了一眼岁泠清冷嫡仙般的白色祥云服,稍微提醒出声。 岁泠蹙眉,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衫。 有什么问题吗? 换个地方还要管她穿什么? 她的原世界也分许多族界,但都崇尚穿衣自由。 在天道之中虽然人人白衣,但偶尔显眼的染满暗气的黑服也并不引起人的注意。 “魔族人很讨厌穿白色衣服的人。”车夫看着少女有些不解的模样,暗自摇了摇头,劝说,“姑娘还是换身衣服吧。” “嗯,谢谢。” 岁泠抚平身上皱褶,起身点了点头,不过换身衣服罢了,并不想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就引发麻烦。 魔界的衣服轻浮而大胆,主以黑紫色为基调,薄纱微遮,魅惑而妖气。 墨棠微不可查的皱眉,魔界衣衫的布料太少了,相比起挡,它更为突显女人极致的优点,轻纱覆上玲珑腰肢,胸前的领子开的很低,诱人窥探。 岁泠还未换衣服,目光淡漠的看着那一排排暴露的衣衫。 墨棠的目光落到她仅露出的那节天鹅颈,肤白凝脂,柔软细腻,清冷脆弱的想让人在上面狠狠留下自己的印记。 墨棠觉得,要是让岁泠穿上那种衣服走在大街上,任由其它男子恶心而污秽的眼神打量着少女,他可能会疯。 岁泠对于这些衣服没什么感觉,该遮的地方都遮住了,她并不觉得不妥。 刚抬手,准备招呼老板娘随意包两件能穿的,墨棠就有了动作,抓住岁泠的手腕,有些不悦,但没表现出来。 他踱步,挑了两件相对保守的衣服,“就这两件,再包一件男性斗篷。” 老板娘是个身材火辣的美女,她拿着一柄烟,媚眼如丝,偏头深深吸了一口浓烟,调笑的看着两人。 “懂了,公子。”老板娘红唇勾起,慵懒魅惑的甩手,拿起墨棠手中的衣衫,笑意很浓。 岁泠换好衣服,从房间里走出来,眉眼依旧冷淡如雪,一身黑色的半袖齐腰长裙称的她的腰越发盈盈一握。 黑白相称,她的肌肤瓷白到近乎透明,柔软的身姿媚骨天成,却因淡漠散漫的神色有种难言的复杂美感。 墨棠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眸中殷红更深,他抬腕,将男式披风盖到岁泠头上,霸道的将她揽在怀里。 “我抱你走。”墨棠托住少女清瘦的脊背,越过腿弯,轻松的将她抱在怀中。 墨棠甚至轻柔的掂量了一些岁泠的体重,抿唇,有些心疼,“你太瘦了。” 莫名其妙被抱起的岁泠:“……” 仙途之上(38) 岁泠并不习惯被人抱着,不大自然的挣扎了几下,却被墨棠搂的更紧。 “别动。”墨棠语气有些强硬。 少年身上的气息包裹着全身,温和而舒适,岁泠懒懒的窝在墨棠怀里,没再动。 但仍不太适应这种姿势,出声,声线平静,“你放我下来。” “到马车再放。”这种光明正大能和岁泠亲密接触的机会,墨棠当然不愿意放过,没听少女的话,绯唇轻轻勾了勾。 岁泠:“……” 岁泠皱眉,刚想不管墨棠,直接跳下去自己走,许久不曾出来营业的1087终于看不下去了。 [岁泠宿主,男人嘛,都是有自尊心的,或许你应该适当的给他一些表现的机会,维护一下他为数不多的男友力。] 岁泠轻抿薄唇,仔细想了想,1087说的好像有道理,没办法反驳。 岁泠想到墨棠乖巧可怜的样子,眨了眨长睫,没再打算下来,乖顺的躺在少年怀里。 反正墨棠身上的味道淡雅温润,挺安抚人心的,岁泠倒也舒服,很愉快的接受了1087的观点。 为了维护他想表现的男友力,这种姿势多习惯习惯应该就好了。 1087觉得岁泠其实挺喜欢被抱着的,但是缺少一个正当理由,它刚刚那番话正好拿来给她当借口。 但是1087不敢说,只能默默吐槽,缩在空间角落里看着电视剧。 还是不挑破岁泠宿主的行为吧,不然又要被怼。 被挑剔的体无完肤这种事情,本系统不愿再受。 墨棠步伐沉稳,看着怀里如洋娃娃般乖巧的少女,眼里神色柔了再柔,眉眼清润邪妄。 少女大部分身体都被男性披风遮挡,令人神魂颠倒的倾城容颜也匿在衣衫之中,墨棠很满意这种结果。 忽视众人探究的目光,一步步走向马车。 车夫很识相的不多开口,一直低着头。 虽然好奇那位少女换上魔界衣服后的模样,但他并不敢将目光多停留在少女身上。 那位公子很明显是个占有欲很强的人,比起欣赏美人,还是小命更加重要。 “启程吧。”墨棠温柔的将岁泠放在椅子上,转头对车夫说道。 对待旁人,少年的声线向来冷漠无情。 “好的,公子。” 车夫忙不迭的动身,马车走到很快却并不颠簸,想来便是驾驶多年的老手,一手驾车技术高超熟练。 岁泠到了马车就扯下披风,轻微挑眉,没说话,但看向墨棠的眼神明晃晃的带着质问。 马车四处都挂上了帘纱,旁人窥不见其中景致,墨棠就任由岁泠的动作。 潋滟的眼尾微垂,墨棠语气温和,“你对人的诱惑太大了,我不想别人用那样肮脏的眼神看你。” 岁泠摩挲着柔软的男性披风,算是懂了墨棠的意思,笑意漫上嘴角。 “你不想别人看到最漂亮的我?” 岁泠以前从祸兮叼来的那些强硬塞给她看的话本子里看过。 这种行为好像是对喜欢爱的人才会有的占有欲。 “嗯。”墨棠诚实点头,趴在岁泠的肩头,语气闷闷,“很不想。” 这算是一种示爱的表现,岁泠很轻松的就理解了墨棠莫名其妙的举动,抬手揉了揉少年的头。 有灵力加持的马车跑的很快,仅用半天就抵达了魔界边境。 车夫擦了擦脸上的虚汗,这才敲敲前窗的木头。 “公子,小姐,地方到了。再前面的路,小的也进不去了。” 岁泠一直靠着车壁闭目养神,没真睡着,听到车夫的话,睁眼,利落的下马车。 但有人的动作比她还利落,岁泠才刚刚站稳,身上的就已经稳稳当当的盖上了那件披风。 墨棠下车,伸手,第一件事是替岁泠整理好有些凌乱的衣服。 而后才缓慢的整理自己的袖口,抚平身上衣衫的皱褶。 灵石和钱财已经在出发之前就给了,岁泠对车夫礼貌点头,算作感谢送别。 不远处,一条清晰的魔界之屏拔地而起,断开与人界的联系。 除了魔族守卫守住的地方,再无一丝入口可以进入魔界。 岁泠也没打算乔装打扮悄咪咪的混进魔界,牵着少年修长有力的手,大摇大摆的走近魔界入口。 “什么人?!”守卫拿着长剑,看见岁泠和墨棠两幅不熟悉的面孔,气势凶狠,语气不善的开口。 “来魔界做客的客人。”岁泠淡漠的看了一眼守卫,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什么鬼客人?魔界没有客人!我们不接受任何没有魔族血脉或皇家邀请的人进入魔界。” 守卫一听岁泠的话就皱起眉,抬剑就要冷血的赶人。 “是吗?”岁泠没动,散漫反问,就在那剑下一刻就要劈上她的脸上时,少女终于有动作,抬手,一枚血色玉佩悬挂在手心。 “那现在呢?我还是不算魔界的客人吗?” 守卫在看到玉佩时,震惊的张大眼睛,赶紧收回要连带玉佩一起砍的长剑,声音不可置信,“魔…魔翊令?!” 很快,守卫便反应过来,又凶狠的盯着岁泠,很明显不相信,“你这是假的吧?” 传说魔翊令是魔族世世代代奉承的珍宝,由最纯的魔气练就而成,会源源不断的向世间喷涌浓郁的魔界威压。 这眼前少女手里的玉佩虽然很真且古朴,但书中说的压迫却是一点都没,根本不可能是魔界的珍宝。 “那现在呢?还觉得是假的吗?”岁泠收回笼罩在魔翊令身上的淡蓝色灵力。 一瞬间,魔气肆意流淌,铺天盖地的威压让守卫瞬间心悸,他臣服的跪拜下来,低头。 “欢迎尊贵的客人来到魔界。” 即使知道岁泠是人界的人,守卫也没有办法阻止。 持魔翊令者,必须尊敬对待。 岁泠收回魔翊令,温润的灵力再一次包裹住邪气的血色玉佩。 抬手,随意的丢给墨棠。 “你的东西,收好。” 墨棠摸摸温润的玉佩,颤了颤眼睫,少女的灵力强势交织,不让魔气侵染他的骨髓经脉。 却在触手时,仿佛亲昵的贴着他的手,清润而温和。 看着岁泠和墨棠离开的背影,守卫不再收到魔翊令不可控制的威压,赶忙起身。 捏法画符,严肃的传信给皇宫,告诉当今陛下魔翊令的下落。 魔界的圣物绝对不能落到一个人界的小丫头手中。 更别提,那可是可以号令天下魔族,使其臣服的魔翊令。 仙途之上(39) 踏入魔界,世界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原本明媚湛蓝的天空瞬间变得昏暗无光,浓稠如墨。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潮湿气息,温度有些阴冷,森冷凉意令人毛骨悚然。 岁泠随意的踢了踢脚下的泥土,面无表情。 魔界的土腐黑而腥烂,犹如一片废墟,荒芜到寸草不生。 这片土地是人界抛弃的地方,所以才会在人魔大战中将魔族人驱赶至此。 后来签订和平条约,魔族才渐渐能走出这片黑暗之地。 但人界依旧忌惮魔界,因此魔族并无法迁移到其它地方,只能在这被世间遗忘的角落委曲求全。 从结界中进来,抵达的只是魔界郊区,在这也不方便御剑飞行,岁泠瞥了眼荒无人烟的四周,不太情愿的迈步。 有1087领路,岁泠并不用担心找不到方向,慢悠悠的前进。 直到花了足足半个时辰,岁泠才带着墨棠进入城门。 城门处并没有重兵把手,随意进出,也正好方便了岁泠。 她是人族的身份恐怕会在魔界引起不少麻烦,能不被发现就最好不被发现吧。 城门内的场景多了不少生活的烟火气,摆摊的小贩,炊烟袅袅的人家,倒是和人界的没什么两样。 进入城门,1087就匿了,说什么它也没办法获取魔界内的主要地形图。 岁泠:“……” 岁泠也不奢望1087能给她过多的帮助,毕竟系统要是能只手遮天,也就不需要任务者。 岁泠来魔界就是为了深渊之雪,本来打算直接奔去深渊。 但墨棠路过一家客栈时,一下就拉住了她的衣摆,目光澄澈干净。 “饿。” 岁泠眉心一皱,才想到了现在已经到了午时,确实该吃点东西了。 遂了墨棠的愿,岁泠牵起他的手走向客栈。 寻了个偏僻点的角落,岁泠让墨棠点菜,目光落到不远处的那个说书人身上。 “各位看官,可知道人界的万鬼门?” 说书人一袭儒雅长衫,手持一柄摇扇,另一只搭在桌上的醒木,摇头晃脑,笑的意味深长。 “众人皆道,那万鬼门的门主神出鬼没,乃为人族佼佼者。” “但是!”说书人忽然拔高音量,语气激动,“那万鬼门门主其实是魔界血脉,留在人界只为蛰伏,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有复兴魔界,带领我族走向大陆巅峰。” 岁泠:“……”这真的不是你编的吗? 以为能听到什么关于万鬼门消息的岁泠无语的抿起唇。 虽然有那种可能,万鬼门门主是魔族血脉,但能在人界那么多精英中隐藏不被发现,是极其困难的,所以这种可能性就被大大减少了。 况且面前这个说书人言语间信誓旦旦,许多地方夸大其词,一副不靠谱的样子。 岁泠也就将他说的当个曲折的故事听听。 菜很快上来,因其地方土质原因,几乎看不见青菜,桌上满满当当的摆的都是肉。 岁泠并不在意这些,有什么吃什么,视线淡漠的继续看向说书人。 他仍在前奏絮絮叨叨,听得许多魔有些不耐烦。 “老头儿,你讲的假的吧。” “就是!人界那群道貌岸然的东西又不是瞎子,能发现不了那什么万鬼门门主的血脉?” “是啊,人魔的区别可不是一星半点,你要说的真的,你告诉我他怎么隐藏的那些魔族特征?” 说书人看着现场人情绪激昂满脸不相信,依旧那副笑意吟吟的泰然模样,不慌不忙的敲了敲醒木。 “各位看官稍安勿躁,欲知如何,方听我稍后分解。” 说书人摇摇扇子,向前推了推放钱的木盆,晃着脑袋仿佛沉醉在万鬼门门主的故事之中,却没再开口。 周围人都懂,赶紧丢了几块灵石放入盆中,催促他赶紧讲述。 看着满盆的灵石,说书人满意的笑起来,又摇头徐徐开口。 “各位可还记得当年那位强大到无人能敌的魔尊陛下郁以吗?” “这万鬼门门主与魔尊有很深的渊源,他就是郁以魔君送往人界的种子。” “因此他自幼便服用了密药,隐藏了魔族独有的特征与气息。” “所以他在被送往人界时,与人族并没什么不同,而且那位门主是靠着吃在人界魔族人的百家饭长大的,对魔族忠心耿耿。” 周围人听到说书人的话,再一次质疑起哄。 “又在哄人吧,老头儿。” “郁以魔君都已亡一百多年了,那万鬼门门主骨龄只有六十多岁,两人能有什么联系?” 说书人神秘的笑起来,摸摸下巴上的白胡子。 “这位看官说的就不地道了,在下讲的虽然有些夸张,但都是真人真事!” 没再理会他人质疑,说书人继续讲述接下来的故事。 说书人的声音响亮而饱富情感,清晰的传入岁泠耳中,正好可以解闷。 她没夹菜,碗里都是墨棠替她布置的。 岁泠收回视线,瞥向少年,墨棠正支着脸颊看她,而他的碗里空荡无油。 “你不是饿吗?”岁泠吞下口里的肉,挑眉反问。 墨棠从容的坐直,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送入口中,毫不心虚的撒谎,“在吃呢。” 岁泠:“……” 岁泠低头看了一眼桌上,墨棠要来吃饭,她吐的骨头却是他的桌上的两倍。 岁泠为墨棠添了几块肉,摸摸少年的脸,声音清润,“多吃点。” “嗯。”墨棠乖巧应下,却仍没有多吃,慢条斯理的动筷。 他不饿的。 岁泠太瘦了。 他想要她多吃点。 看着墨棠乖乖巧巧吃饭的模样,岁泠心莫名有些软,唇角微勾,揉了揉他细软的发。 说书人依旧在滔滔不绝的叙述,岁泠虽然对那些事持怀疑态度,但还是比较感兴趣的,转头侧耳聆听。 说书人讲述了多久,岁泠就听了多久。 看见那长衫老人讲完万鬼门门主的事情,准备收拾东西离开,岁泠刚好吃饱了,也就放下筷子,低眸消化他的话。 他说万鬼门门主一步步在人间历练,实力通天,手下遍布人界各地。 更与现任魔君达成协议,打算攻打人界,夺取属于魔族人的权利,再创魔界辉煌。 不过,岁泠想到了墨棠身上的那枚血色玉佩。 既然他与现任魔君有合作,又怎么会将魔翊令送与墨棠? 说书人话里有假,岁泠可以很快得出结论,但不排除大部分是真的可能性。 原剧情中,万鬼门的出场率很小,所以岁泠并不了解有关它的情况。 仙途之上(40) 万鬼门的事情犹如一条找不到源头的长河,能清楚中间,却看不透来历与所作所为的根本原因。 岁泠轻顶上颚,看向墨棠眼底的殷红,轻声开口,“吃饱了吗?” 反正她的任务是阻止墨棠黑化与振兴玄丹宗,其他事情与她并无关。 她嫌麻烦,没那个闲心去多探究关心其它无用问题。 “饱了。”墨棠眨了眨眼,偏头浅笑,漂亮邪佞的眉眼似一副浓郁精致的画卷,俊美如天神。 岁泠自然而然的拉住墨棠的手腕,眸底淡漠,“那就走吧,去深渊看看。” 墨棠反手十指相扣,用力将少女的手握的更紧,笑意弥漫,眼底交织着满足与爱意。 岁泠任由他的小动作,身姿挺拔清冷,带着少年走出客栈。 不远处的角落,说书人提着自己的东西还没走。 看见岁泠和墨棠的出客栈身影,满意的笑起来,看向一旁带着面具的男人,语气讨好。 “在下可都按着大人你的话讲的啊,剩下的钱……” 男人紧抿着唇,紫色面具下的一双眸没有丝毫情绪,听见说书人的话,冰冷的将钱袋丢给他,目光未移,一瞬不眨的盯着墨棠的背影。 说书人得到了钱,也就不在意面具男人有没有关注自己。 摸摸胡子,打开钱袋,看着一袋子的中品灵石,十分满意的笑起来离开。 “唤醒大人的…楔子…就是他吗?”直到墨棠的身影消失不见,面具男人才僵硬的低头,喃喃自语。 细看之下,能发现男人的面具上刻满互相交织的神秘鸢尾花,开得浓烈而危险。 岁泠在藏书阁里得了魔界地图,早在前一晚便看过记在脑海里。 1087没用,岁泠也就只能看着地图摸索路线。 所幸魔界的建筑地形多年未曾改变,大部分地点都能和地图吻合。 从城门走到闹市,虽然一路上岁泠都表现的似对一切都漠不关心。 但路边的建筑都已深深印刻在她的心里,凭借记忆里的魔界地图,岁泠大抵已经推测出他们现在身处城北。 魔界深渊在城西的边缘,比较靠近魔界皇族宫殿,但离岁泠的位置还是有些远的。 岁泠懒得再去找马车,拉着墨棠慢悠悠走向深渊之地。 魔界的天昏暗无光,并不能分辨出黑夜白天,因此一日都是热闹繁华,灯火通明的。 白天还是黑夜都是任人们的心情而定。 岁泠抵达城西似乎花了许久,但具体是多久她也不知晓。 抬头望了望没有太阳的天,开口温声对墨棠问道:“困吗?困了我们就去休息。” 岁泠现在并不困,但不代表墨棠不会。 “不困。”墨棠摇摇头,眸色清明干净,确实挺精神的,不像有困意。 “那我们就继续赶路了。”岁泠迈步,及腰长发优雅而矜贵,眉眼如天雪般清冷。 深渊与大陆隔了一个很大的湖,湖面与普通的湖不同,如夜幕之中的极光般泛着莹莹绿光,混着淡蓝。 在黑暗无光的魔界里,这湖水确实是一道极其漂亮艳丽的风景线。 奇怪的是,湖边看不见丝毫的人,没有一丝人烟气息,只有一位头发苍白的老奶奶依靠在贵妃椅上,摇着薄扇,合着眼睛休息。 岁泠舔了舔红唇,觉得这幕场景有些诡异阴冷。 她刚靠近湖边,低头看着湖水,一直闭着眼睛的老人忽然出声。 “小姑娘,小公子,这深渊之湖可是由死去的魔族人的魂魄组合而成,碰着了,可是要被吞噬的。” 岁泠听到这话,身体也没移开,看着底下扭曲流淌的湖水,轻微挑眉,手指微动。 没有反应,看来确实不是由水组成。 岁泠信了躺着贵妃椅上的老人,偏头,礼貌的询问:“有什么办法可以过湖吗?” 深渊就在湖对面,岁泠看过地图,除了渡湖这一条路,找不到其它方法。 老人知道自己的目的达成,慈祥的笑起来,“一块上品灵石,送你和这位俊俏的小公子过湖。” 一块上品灵石可以抵一万块下品灵石,确实是狮子大开口。 但岁泠并不想在钱的问题上多纠结,很爽快的递给老人。 一看见上品灵石,老人眼睛都发直了,赶紧从贵妃椅上下来,走向湖边,双手捏诀。 很快,一条木船缓缓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老人利落上船,热情招呼着岁泠,笑容依旧慈祥。 岁泠注意到了,老人的眼睛始终半眯着,看不起眸色,也就无法从其中窥探出任何情绪。 不用看路便能知路,行动轻松自如,应当是个高人。 岁泠踏上木船,轻轻踩了踩,稳固如初。 她毫不意外的眨了眨眼睫,回眸看向墨棠,伸手拉着他一起上船。 老人并不用摇船,催动灵力控制着木船前进,笑眯眯的盯着岁泠的脸。 “小姑娘,我观你与你身边的小公子面相奇特,只需要两块上品灵石就可知天命哦。” 老人知道岁泠是个不缺钱的人后,直接开始要价极高。 “不用。”岁泠直接拒绝,眼底平静冰冷。 她的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由她自己决定,不必听什么天命。 就算是早衰之相,她也会亲手破掉这死局,逆天而为。 听到这个回答,老人遗憾的叹了口气,但仍不打算降价,选择放弃。 看着少女流畅淡雅的侧脸,换了个话题开口。 “小姑娘是打算和你家公子去求雪?” 魔界有一个不被强行要求却异常火热的传统,那便是伴侣之间去深渊求一场雪。 若雪下得大,则意味着情比金坚,连魔界的神明都认同你们的爱情,若雪下得小,则反之。 可近年来,深渊不再落任何一场雪,求雪也就变得没有意义,因此老人的生意也就变得有些惨淡。 岁泠并不懂老人口中的求雪是什么意思,偏头想了想,轻微点头。 她来这就是为了深渊之雪,应该算是求雪吧。 老人闻言,笑容不减,真诚的祝福,“虽然求雪未必成功,但我相信你们的感情应当比天高,比地深。愿你们之间的爱情能芝兰茂千载,琴瑟乐百年。” 听到这番话,岁泠不解的蹙眉。 得深渊之雪罢了,和她与墨棠之间的感情有什么关系? 墨棠很显然被老人这番话愉悦到了,没有让岁泠开口多问什么,笑意漫上眉梢。 “我们会的。” 仙途之上(41) 深渊之地确实如人们所说,荒芜而干燥,魔界常有的阴冷湿润在这不复存在。 不远处耸立着几棵巨大却凋零的古树,枝丫仿佛脆的一折就断,树干依旧挺拔,树枝上没有一片叶子,张牙舞爪的保持着它死前的最后模样,无形中莫名有些凄凉。 老人同岁泠一起下船,捻起地上已经干裂的黄土,语气有些怀念,“这里…以前是魔界最美的地方。” 岁泠的目光落到远处干枯的古树上,没开口,一双狭长而优雅的凤眸清澈剔透。 “魔翊令。”良久,岁泠偏头,看向墨棠,示意他拿出血色玉佩。 岁泠从墨棠手里拿到魔翊令,直接走向古树旁,收回包裹着血色玉佩的灵力。 醇厚的魔气散开,眨眼间灌入已经枯死的古树上。 不过一瞬,浓郁妖冶的梅香自头顶飘散开来,刚刚毫无生气的古树瞬间绽放出殷红似欲滴血的血梅。 但很快,空气再一次陷入静谧,除了多了一股梅香,深渊再无变化。 岁泠轻蹙眉头,瞥向墨棠。 在原剧情中,墨棠刚刚当上魔尊时,为了让众人从心底信服并承认他的地位和存在,不知用什么方法让深渊落了一场雪。 墨棠注意到了岁泠的目光,偏头弯唇,眉眼间是属于少年的清冽干净,眼尾上挑,添了一分邪佞,醉人心魄。 全然没有他成为魔尊后的暴戾阴鸷,以及眼底永远化不开的冷漠与薄凉。 很显然,现在的他对深渊怎么落雪的一切都毫不了解。 不过这就够了,他干干净净的就好。 岁泠摸摸墨棠精致的脸,眼眸弯起,温润的灵力自掌心蔓延,重新禁锢住魔翊令翻涌的魔气。 很快,浓香的红梅便凋零落下,深渊再次寸草不生。 只会随着落雪而开花的梅此时独自绽放,老人也算知道面前的这位小姑娘可不仅仅只是要求雪,而是怀着必定的决心要深渊下雪。 她有些震惊的抬头。一直半阖的眼睛微微张开,但仍不明显,依旧看不清她的眸色。 片刻,似是叹息的一声轻语散落在空中,声音小的让人听不清,“这一天终究是快来了。” “小姑娘,若是真想让深渊落雪,魔宫或许会有线索呢。” 老人重新看向岁泠时,没了震惊之色,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慈祥样子。 “魔宫?”岁泠挑眉,纤细修长的手指抚上腕骨,轻轻摩挲。 “魔界的大事都贮藏在书阁之中,想来关于深渊的事情也不例外。” 老人一副我也不确定的模样,但嘴边的笑意却在不停蔓延。 岁泠神情依旧冷淡疏离,看着老人布满皱纹的脸庞,轻轻点头,“谢谢,我会去看的。” 这片土地上除了几棵能够开花的梅树,也没什么线索,就算老人不开口,岁泠也打算去魔界的藏书阁找找线索。 渡河送走了少女,老人抬头看向昏暗一片的天空,闭着的眼睛现在彻底睁开。 象征魔界皇族的浓稠血眸似乎装着一汪星河,黑夜倒映,宛如乡间天上最璀璨的星空。 老人手里捏着几块石头,放置在地上,摆出旁人看不懂的符号。 “魔界的这盘局该找一个人破了。”看着地上升起的亦生亦死的卦象,老人摸了摸手上的卦石,神情莫变。 “若是那小姑娘争气,我是不是也能拨开魔界的天,能亲眼看一看那真正的星空呢?” 深渊之地距离魔宫不过一条短街的距离,岁泠走得快,半柱香的时间便抵达目的地。 看着面前辉煌的宫殿,岁泠没打算躲躲藏藏,礼貌的敲了敲宫门。 “谁啊?!”宫门两侧缓缓出现两团黑雾,不耐烦的声音随即穿来,“魔尊今日为辰美人庆生,不接待任何人,谁那么大的胆子敢闯魔宫?” 黑雾中走出两位侍卫,拿着大刀,眼里有些醉意,似是喝了酒,满眼不耐烦的看着岁泠和墨棠。 看见是两个年轻人,守卫的眼里更加不屑,大刀直直对着岁泠和墨棠。 “没陛下召见就快滚。” 岁泠淡漠的看着面前锋利的长矛,轻笑一声,眼里含着淡淡的笑意混杂趣味,“魔界的待客之道都是这样的吗?” 面前的两人是,人魔界限的守卫也是。 拿武器指人,可不礼貌呢。 她应该多帮他们改正才是。 岁泠笑靥如花,温润的眸盈满好奇,拿出魔翊令抵挡守卫的攻击。 她还没见过魔翊令真正让魔恐惧的地方在哪呢。 守卫没看清玉佩的花纹,看见岁泠竟然拿它抵挡攻击,嘴边浮现一抹讥笑。 “小姑娘家家的,不会动手就别来送死的。” 守卫笑容猖狂,享受着强者的感受,一刀砍向看似脆弱的玉佩。 魔翊令受到攻击,感受到自己的威严受到挑战,暴怒的抖动着身子。 看见玉佩未碎,守卫笑容有些凝固,不过很快他便反应过来下手打算再砍一刀。 魔翊令被激怒,很显然不会再给守卫留下动手的机会,没了岁泠的压制,汹涌的魔气顺着大刀直直奔向守卫。 守卫这次的笑容彻底凝滞,身体根本不受控制,强大的威压迫使他跪下,俯地称臣。 还不待他明白是怎么回事,黑雾在他头顶盘旋,开始有了动作。 灵魂与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冲破身体的桎梏,神魂俱灭的疼痛只发生在刹那间,他只在那一瞬间就被抽成干尸。 岁泠低头,魔翊令似乎变得更加殷红,流转着血腥气息。 它满足的抖着身体,感受到少女温和的气息,妄想将魔气蔓延到岁泠的指尖。 岁泠眼底淡漠,唇角勾起浅薄的弧度,“倒是贪心。” 刚刚带着铺天盖地威压的魔气轻而易举的就被岁泠的灵力包裹住。 瞬间,魔翊令便安安稳稳的躺下少女手心,仿佛噬主的举动从未发生。 很少人能够掌控强大到足以让万魔臣服的魔翊令,稍不注意,便会被其吞噬。 或许这就是万鬼门掌控如此秘宝却把他赠给墨棠的原因。 岁泠轻轻抛了抛血色玉佩,瞥向一旁吓得坐着地上的另一名守卫。 虽然这个东西不太听话,但行走在魔界还是挺方便的。 “怎么?还不开门,你也想尝尝被它吸干的滋味?” 岁泠的声音清润好听,但落在那位守卫耳中就宛如恶魔来索命。 他浑身一哆嗦,赶紧爬起来给岁泠开门。 仙途之上(42) 看起来宏伟的宫殿向自己敞开,岁泠淡漠的拉起墨棠的手腕,大大方方的走进魔宫,姿态散漫,闲庭信步。 凭借玄丹宗藏书阁里找到的另一张地图,岁泠很自然的走到书房。 前往书房的路途格外轻松,路上安静的有些过分,看不见任何人。 岁泠轻微皱眉。 这么轻松? 赶紧有些不对劲。 走到书房门口,她才看见一位依靠在房门上喝得有些高的魔族。 魔族眼里带着很浓厚的醉意,脸颊酡红,捧着一个酒瓶。 岁泠扫视他一眼,忽视,直接踏入书房。 想要进入书房还需打开一道门,岁泠有些不耐的拧眉。 岁泠想要伸手攥住魔族的后领拖到第二扇门前,却被墨棠阻止。 墨棠看着岁泠细白漂亮的指骨,轻轻摇头。 他不想让她碰别的人。 “不需要你动手,我来就好了。” 岁泠挑眉,站直身体,她乐得轻松。 墨棠半弯腰,毫不怜惜的拖着魔族的后衣领,简单粗暴的丢向第二扇门前,眼里嫌恶之情不言而表。 岁泠拿出手帕,细细为墨棠擦拭他干净修长的手指,嘴里还在鼓励,“谢谢你,做的真棒。” 魔族被砸的有些懵,但酒还未醒,抬头朦胧的看着两道惹眼的身影,奸笑起来,笑声却有些呆傻。 “两位小美人,是来陪爷玩的吗?” 油腻而恶心的声音让墨棠有些回温的眸又变得薄凉。 他拔出银白长剑,冰冷的剑刃抵在魔族人的脖颈上,但他知道此人还有用,没动手。 “玩啊。”岁泠蹲下来,眼里含笑,“陪你玩。” 魔族被骇人的杀气一下惊醒,感受到脖子上的剑,惊恐起来。 但少女清冷慵懒的声线又让他心窝有些火热。 看到魔族令人作呕的目光,墨棠手下一重,鲜血染红剑身。 岁泠还在开口,漂亮的眼眸弯起,似天边的仙女,“你想玩什么?” 魔族:“……” 这黑脸白脸唱的他真的很害怕啊! 看清墨棠眼底的毫不掩饰的杀意,魔族知道岁泠口中的玩肯定不是什么好话,嘴里忙不迭开始求饶。 “两位…两位大人…有…有何吩…吩咐?” 魔族被吓得结巴,也不敢再看岁泠,一直低着头。 “这扇门怎么开?”岁泠懒得再逗他了,摸着唇角,眸光重新冷淡。 “要魔尊陛下的灵力。” 颈边的刀还在冒着冷气,魔族不敢骗人,赶紧开口。 “暴力破坏会怎么样?” 岁泠并不是很想再去找人,抿唇问道。 “重要资料会直接销毁。” “啧。”岁泠冷漠扫视一眼大门,“魔尊在哪?” “在扶桑殿。” 岁泠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下扶桑殿的位置,摸摸墨棠的腕骨,让他松手。 墨棠目光执拗,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他用那种目光看你,他该死。” “罪不至此。”岁泠踮脚亲亲墨棠的嘴角,轻声开口。 感受到唇角的温度,墨棠手指顿了顿,终是收了手。 岁泠满意的笑了笑,拉着他走向扶桑殿。 岁泠生性薄凉,对万事万物都淡漠疏离。 所以并不是她觉得那个魔族罪不至死,而是岁泠不想墨棠手里见血。 而她自己…也懒得动手杀死这种无关紧要的人。 一靠近扶桑殿,空气中便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酒香。 岁泠耳骨微动,大殿内隐隐传来鼓乐歌舞之声。 门口没人守,岁泠抬脚,踹开扶桑殿大门。 荒诞而奢华的场景映入岁泠眼中,酒坛碎了满殿,地上流淌着白红交错的酒液。 不少美女攀着自家大人的脖颈,媚眼如丝,美艳的似乎是要吃掉唐僧的妖精。 不少穿着大胆的西域舞女立在舞台中央,似乎刚刚正伴着丝竹乐律起舞。 最为貌美的当属身处高位上的女人,她似乎没想到还会有人打扰到她的庆生宴,不满的掀眼。 一颦一笑间,透着浓厚的妖气,真正是是夺人心魄的狐狸精。 岁泠那一脚踹的有些重,门轰隆一声打开,有些摇摇欲坠。 此时,所有的目光都落向岁泠和墨棠两道身姿卓越的人身上。 “何人敢打扰辰美人的生辰宴?!”身居高位上的男人开口了,语气有些中气不足,但仍旧透着威严。 虚弱的睁开眼睛,瞥向岁泠,眉眼间的神态与墨棠有些相似,却远不如少年好看。 “你就是魔尊?”岁泠没管其它人的眼神,直直对上郁玑的目光。 “是。”魔尊点头,看着岁泠周身与辰美人截然不同的气质却依旧漂亮到触目惊心的容颜,语气缓和了些,“找本尊何事?” “让你开个门。”岁泠直接走向郁玑身边,低眸说道。 纵使美人再过漂亮,也不允许有人挑衅属于帝王的权威。 郁玑看着岁泠毫不尊敬的态度,眉心狠狠一皱,手下运转灵力,准备直接杀死她,“大胆。” 岁泠看着郁玑既要动手,又要开始絮絮叨叨,舔了舔后槽牙,很明显的不耐眯眸。 墨棠动作习惯自然的将魔翊令抛给岁泠。 岁泠伸手接过,将祸兮放出来。 郁玑能在魔尊之位坐那么多年,想来实力不错,墨棠刚过金丹期,未必能控制住他。 看着诡异的水流攀上自家魔尊陛下,地下的人坐不住了,高声喊出来,却没人敢动手,“哪来的妖女?敢劫持殿下?” “诸位何人敢违背魔翊令?”岁泠轻笑,血色的玉佩映入众人眼中。 岁泠从收集来的资料里知道魔界众人早就对郁玑的奢华浪费的所作所为产生了强烈的不满,所以才敢带着墨棠肆无忌惮的闯入魔宫。 有魔翊令在手,他们便有正当理由敢违抗郁玑的命令。 “来人啊!”冰冷的水流越收越紧,莫名的恐慌进入心中,郁玑语气有些急,“护驾护驾!” 没人敢出手帮助郁玑,他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选择低头。 “柳城,你不是扬言对本尊最忠诚的吗?护驾啊!” 郁玑快活了大半辈子,现在当然不想死,看着众人怂心的低头,内心漫上恐惧,逮着谁喊谁。 “柳城,你敢欺骗本尊,本尊要诛你九族!” 眼看着要被拖走,郁玑恶狠狠的盯着柳城,咒骂道。 “万魔不可违背魔翊令。”柳城跪下了,遗憾低头,“这是魔界的规矩。” 仙途之上(43) “你他妈怎么知道那个鬼女人的魔翊令是不是真的?!” 对死亡的恐惧漫过了理智,郁玑开始不顾形象的大喊。 好像是哦。 众人又对视一眼,不情不愿的抬头,准备呵斥少女。 岁泠手指一抬,见过血的魔翊令显然更加疯狂,魔气肆溢。 压迫感降临到众人身上,他们再次低头。 “陛下,这魔翊令…的确是真的。” 郁玑:“……” 近年来,郁玑残暴不仁,纵容小人,残害忠臣,不少贤能之人流落民间。 整片皇宫之内腐朽不堪,留的都是怕死的无能小人,怎么可能会有人敢冒死从岁泠手中救走郁玑? 岁泠被郁玑吵的有些烦,双眸微眯。 “让你开个门而已,要不了你的命,再多嘴一句,死。” 郁玑顿时安静下来,满眼愤愤的盯着岁泠,被动的被祸兮拖在地上摩擦。 这个鬼水流是什么东西,他一身元婴期实力竟无法动弹丝毫。 祸兮拖着人,肉眼可见的兴奋,咻的一下就窜的没影, 岁泠回眸看向皇座上还在安闲吃葡萄的妩媚女人。 自家魔尊大人被拖走,她满脸无所谓,眯着一双猫眸,身姿妖娆的躺着皇位上。 察觉到岁泠的目光,她弯起魅惑众生的红唇,眉眼间尽是风情万种,甚至还有闲心朝少女抛了个媚眼,大胆火辣。 吐息间如幽兰般,弥漫着浓浓的香气,“美人,祝你玩得愉快。” 岁泠:“……” 岁泠冷漠的收回注视,意味不明的抬头瞥了一眼悬梁上,拉着墨棠离开扶桑殿。 感觉到岁泠冰冷冷的态度,辰美人无趣的咬碎唇齿间的葡萄,看向还低着头的魔界众臣,不解歪头。 “陛下都走了,你们还不各回各家?是打算在这里睡吗?” 魔界众臣:“……”合着你不打算救一下魔尊陛下啊?! 辰美人都发话了,众人赶紧退出扶桑殿,生怕她一个不高兴就把自己家抄了。 罚不责众,他们都是因为魔翊令而违背魔尊的命令,郁玑就算想把他们都杀了,也得掂量几下,不可能全杀,最多挑几个倒霉蛋发泄一下。 但是惹恼辰美人可不同,以往触上她霉头的人一夜之间全部死亡,偏生还查不出来是谁动手的。 陛下宠她,臣子死了也不在意,任由她胡闹。 自此,魔界流传了一句话。 惹恼了魔尊,去求辰美人。 惹恼了辰美人,自求多福吧。 众人很快退的干干净净,辰美人细白的指尖捏着葡萄,透过朦胧的灯光,看着薄薄果皮下的剔透果肉。 “来了就下来玩嘛,蹲在上面不累吗?” 妩媚娇俏的声音响在空荡荡的大殿之中,棕色的悬梁动了动,跳下一位男人。 男人带着紫色的面具,复杂而古朴的鸢尾花交织蔓延,赫然是当初丢给说书人一袋灵石的那位神秘人。 “是你啊。”辰美人眼里的无趣更加明显,“呆木头一个,主上为什么总派你来?” “控制好魔宫。”面具男人直接忽视了辰美人的抱怨,双目冰冷,下达命令。 “放心,就郁玑那个老男人,撩动他还不容易?” 辰美人懒散的打了个哈欠,语气不屑。 “需要现在扶那个有趣的小美人身边的楔子上位吗?” 辰美人有些不理解,就一个未来不可知的楔子而已,至于把魔尊之位和魔翊令都让给他吗? “主上暂时未发布命令。”面具男人表情很冷,语气没有感情,看向美艳的女人,眼里波澜不惊,“你先守好这里,我去和主上汇报情况。” “知道啦,呆木头。” 辰美人玲珑的玉足踏在地上,指甲盖上涂着妖艳红蔻,走动间带起一阵香风,淡红色的水袖撩过面具男人的脖颈。 “我走了,天色这么晚,我可得好好睡个美容觉。” 面具男人依旧冷漠,摸上腰间暗器,“辰酒,再对我动手动脚,就别怪我不顾主上命令对你不客气。” 辰酒嗤笑一声,没回答,避开地上浓稠的酒液,妖娆的迈步离开。 面具男人抚上脖子,果不其然摸了一手无色无味的粉末。 “手段下流。” 冷哼响起,转眼间,面具男人便消失不见。 待到岁泠带着墨棠走到书房时,祸兮早已乖巧的蹲在门前。 郁玑被祸兮折磨得满屁股的血,一生没受到过如此屈辱的帝王满眼恨意的盯着岁泠。 他似乎觉得岁泠一定会杀了他,抱着必死的决心想要坐起来大骂。 祸兮甩了甩尾巴,惊讶于郁玑的顽强力,抬起分支,趁他脱口而出之前,手疾眼快的死死捂住他的嘴巴。 祸兮:吓死本宝宝了,人都掌握在手里了,这要是让他骂出来,不仅他死,本宝宝也得死。 “开门。” 岁泠话不多,看向闭锁的大门,眼眸清冷。 “不。”郁玑唇间溢出一个字,湿润的水流缠绕上脖子,收紧,窒息感蔓延。 “开门,你就不会死。” 郁玑被掐的脸色涨红,冰冷的接触和致命的窒息感让他面对敌人屈服。 “开…本尊开!” 祸兮遗憾松开。 郁玑抚上脖颈,咳嗽在喉咙间响个不停。 “开吧。” 岁泠侧身,漂亮的凤眸清冷平淡,为郁玑让路。 郁玑面容扭曲一阵,手指搭上机关,却意不在此,冒着黑气的暗木系灵力刚刚运转,转身便向岁泠攻去。 “辱吾者,去死。” 独属于元婴后期的强者威压刹那间向岁泠扑面而来。 魔气肆意横行,快到祸兮都没反应过来。 岁泠看着这一幕,没想着躲开,扯起嘴角带出一抹薄凉的笑意,但不达眼底。 强烈的魔气在岁泠面前被轰然击溃,郁玑甚至都没看清少女是否动了手,铺天盖地的能量直逼他的头顶。 胸口与灵魂仿佛被千万斤的重石压住,郁玑控制不住的趴下去,动弹不得。 “你杀不了我。”岁泠的声音冰冷不含感情,淡漠而出尘,“我只是让伱开门。” “你…不会杀我?” 面对这样一个碾压他的强者,郁玑不再愤愤不平,盯着岁泠的脸,有些不信,迟疑出声。 “我一开始就没打算杀你。” 岁泠偏头不解,她承认刚开始踹门的那一脚有点重,但其它时候态度都是温和的,怎么就让他觉得自己想动手杀人了? 玄灵大陆对待强者都有一种莫名的尊敬,郁玑虽然心中有些怨恨,但态度也算缓和了一点点。 仙途之上(44) 有了郁玑的配合,书房里门轻松打开,复杂的奏折堆积成山,杂乱无序的散落在书桌上。 岁泠并不打算找,直接开口。 “关于深渊之地的记录,给我。” “你要深渊之雪?” 郁玑一听就明白了岁泠的意思,回头看向她,虽然用的疑问句,但语气很确定。 “没用的,不用找了。” 郁玑对上岁泠漆黑明亮的眼睛,毫不留情的嘲讽,“深渊有一守门人,百年未下雪的深渊之地要是想落雪,必需要找祂帮忙。” “祂或是男,或是女,可以是半身入土的垂暮老人,也可以是灵智刚开的三岁小儿,想找祂,几乎不可能。” 郁玑的看向岁泠,还想继续开口打破她想要深渊落雪的幻想。 “魔尊大人,你这话就不对了,我就在这,何来不可能找到我?” 苍老却熟悉的声音在书房外响起,带岁泠过河的老人换了身华贵的衣服,出现在众人视野里。 “国师?!” 郁玑看见老人,有些惊讶。 “小儿不懂礼,冒犯了魔尊大人,望您能见谅。” 老人向郁玑行了一个标准的贵族礼,手中魔气催动,瞬间治愈了他身上的伤,弯了弯闭合的眼睛,笑容一如既往的慈祥。 “强者都有自己的傲骨,本尊没那么小气。” 当朝最具影响力的国师都出面了,郁玑就算有气也得打碎了往肚子里咽,冷笑一声,不得不认服。 “不过国师你说你就是深渊之地的守门人?可是真的?” “是真的,但我无法为您做任何事,深渊之地一直在等的那个人并不是魔尊大人您。” 自郁玑有记忆起,这位国师便是全魔界尊敬的对象,即使是身为父亲的魔尊也不能随意动她。 更逞论现在,父亲已经死了,她却依旧活着,实力不知晓已经达到了何种境界。 郁玑当然不可能跟她动手,念在她为自己治好了伤,冷着脸甩袖离开。 老人看着郁玑的背影,叹息一声,转头恭敬的向墨棠弯腰。 “墨棠阁下,深渊等你很久了。” 墨棠挑眉反问,“等我?” 老人睁开那双璀璨的星眸,血色的星河好像在眼里流淌,“是的,我的卦象显示,深渊的那场雪为你而下。” 墨棠看向岁泠,邪气却清润的眉眼浮现一抹疑惑。 岁泠双眸眯了眯,看向老人,语气疑问,“既然你是等他,为何还要我们来书房?” “灵石告诉我,我要等的人是魔界帝王,但郁玑,不太可能是。” “那股预感我可以在墨棠阁下身上看到,让你们来书房,就是为了真正在他和郁玑之间下最后的决定。” 老人眼底的星空明亮而灿烂,周身带着预知未来的气质,莫名让人信服。 墨棠看向岁泠,邪气却清润的眉眼浮现一抹不可置信。 从出生开始,他就是被抛弃的存在,世间还会有东西专门等他吗? “相信自己,既然为你而下,正好方便得雪不是吗?” 岁泠揉揉墨棠的头发,唇角的笑意温和。 “墨棠阁下,跟我来吧。” 老人手一挥,墨色的漩涡在书房里出现。 墨棠紧紧扣住岁泠的白皙纤细的手,步伐沉稳,带着少女踏入漩涡。 画面转变的很快,入目的便是一片荒芜。 深渊之地依旧干燥而凄凉,除了几棵挺拔的古梅树,空无一物。 老人双手结印,地上中缓缓升起一根墨红色的立柱,立柱中央有一道玉佩模样的坑。 “墨棠阁下,先将魔翊令放上去。” 墨棠照做,将血色的玉佩轻轻安上立柱。 岁泠手指摸了摸腕骨,魔翊令身边萦绕的莹蓝色灵力消退。 “将血滴在魔翊令上面即可。” 老人眼里有些不确定,抿唇开口。 亦生亦死之局,这般作为能选择到真正正确的那扇门呢? 墨棠面无表情的划破指尖,浓稠的血液滴上魔翊令。 霎那间,玉佩上弥漫出极其强烈的红光与魔气,巨大的能力波动吹乱了墨棠的发丝和衣袍。 魔翊令诡异的振动起来,墨棠很快意识到自己的灵力在流失。 他心里突然漫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想收回手,但魔翊令很显然不这么打算,灵力流失的速度越来越快。 墨棠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本就白皙的肌肤现在更是白的病态,岁泠也发现了他的不对劲,眉心轻蹙。 “怎么回事?” 岁泠刺骨的目光落到老人身上,语气不再淡漠无谓,透着浓浓的寒意。 “你应该知道,魔翊令只能和魔族皇脉缔结契约,不然只有和它同归于尽或者被它吞噬的命。” 老人语气有些凝重,看着墨棠不太好的状态,她也有些担心。 “但即使是魔界皇族,它同样也会噬主,它只会认强者为王,墨棠阁下,是生是死、能不能提升实力都在这一劫了。” 事已至此,岁泠再去追究老人为什么不早点说显然无用。 认真仔细的看向墨棠,嗓音清冽混杂温润,带着让人沉宁下来的魔力,“墨棠,保持冷静。” 魔翊令带来的疼痛让墨棠意识有些模糊,眼前的景物都开始朦胧 曾经内心对世间的仇恨与痛苦似乎又被揭开,在脑海里翻涌。 心里好像有那么一个声音告诉他:“睡一觉吧,把身体交给我,我来替你复仇,我来替你毁灭伱所厌恶的一切,我能带给你无穷的力量。” 一个个令人诱惑的条件不断重复在心间叫嚣,墨棠意识混乱,皱起眉,有些迷茫。 岁泠清冷安抚人心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让墨棠顿时压下眼里的杀虐,懵懂偏头。 岁泠看向激烈震动的魔翊令,再次开口,“他说的都是假的,清醒一点。” 假的…? 殷红在眼底扩散,墨棠狠狠攥紧手指,身体上的疼痛让他清醒过来。 不对…他还有师尊。 为了她,他也不该将身体的控制权交出去。 墨棠看向立在一旁的岁泠,弯起漂亮的眼睛,给了个安心的眼神。 随即,集中起精力,魔气在骨髓里涌动,疯狂外溢,身体里属于人界的灵力消失不见。 他手指微动,开始与魔翊令争夺空中飞舞的魔气。 仙途之上(45) 魔翊令一直是依靠内心的贪念而夺取皇族的血脉与灵魂。 岁泠感觉到墨棠的意识渐渐清晰,对它的诱惑毫不心动,魔翊令不免有些着急,看到少年的目光落到岁泠身上,身上血光闪烁。 “你爱她对不对?我能带给你力量,让她任你摆布。” 魔翊令知晓了墨棠心里不断翻涌的爱意来源,宛如恶魔般在他脑海里蛊惑。 “她有自己的傲骨,就算我想,但我知道她不该任我摆布。” 墨棠听到魔翊令的话,眨了眨眼睛,态度坚定而冰冷。 “你不怕她抛弃你吗?她会爱上别人的,她会冷漠拒绝你卑微的示爱。”魔翊令找到突破口当然不会放手,一点点挖掘墨棠深深埋在心底的不安。 “只有折断她的羽翼,将她困在你的怀里,她才会永永远远属于你,只属于你。” 像是害怕未来岁泠厌恶冰冷的眼神落到自己身上,墨棠内心的防御有轻微松动。 血脉里刚刚稳定的魔气又开始躁动,危险肆意的向外蔓延。 “接受我吧,她会只属于你。” 墨棠皱起眉,包含少女的记忆在脑海里闪过。 她会淡漠着脸摸他的头发,也会在情动时却仍然面无表情的轻吻他的唇瓣,有她在,他的双手永远是干干净净。 它是说,让那个清冷漠雅却带着淡淡温度的眼神只属于他吗? 岁泠也发现了墨棠平稳的气息又开始紊乱,摸摸清瘦的腕骨,情绪有些凝重。 [岁泠宿主,或许你可以出言鼓励一下他。] 1087在空间内看得到任务目标对任务者的好感度,差不多能猜到墨棠内心的贪念与欲望应该就是岁泠宿主。 若是岁泠宿主的声音能够让墨棠听到,或许能帮助他更好摆脱魔翊令的控制。 岁泠听到1087的建议,没犹豫,薄唇轻言,音质温润,“墨棠,我在这。” 墨棠神情迷惘,殷红已经彻底在墨色的眸底散开,就如同他逐渐被侵蚀的理智。 1087知道自家冷心冷血的岁泠宿主不会说情话,从百度中抬起头来,兴冲冲递给岁泠一大堆表达爱意的句子。 [挑一个吧,保证墨棠能醒!] 岁泠:“……”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你离开我。】 岁泠看着面前蓝屏上浮现的字,沉默的抿唇。 [这些句子不好吗?]1087看着岁泠不太情愿开口的神情,声音稚嫩不解。 人类不都是这样表达不离不弃的吗?它特意节选的文艺一点的呢! 面对1087的行为,岁泠选择眼不见心不烦,关掉蓝屏,琥珀色的眸里映着墨棠的身影。 “墨棠,我不会离开伱。” 墨棠偏头,对上岁泠冷静无澜的眼睛,不断翻腾的情绪莫名就被抚平。 岁泠的承诺就那样清晰的传入墨棠的耳中,扰乱了心底的清池。 不会离开我… 在魔气环绕的中心,墨棠勾起唇角,笑容在那张俊美邪妄的脸上绽放。 有这句话就够了。 墨棠不止再被动与魔翊令抢夺空中的魔气,手指抬起,黑红色的火焰骤然升起。 在魔翊令的主魔在墨棠面前掠过时,他利用皇族血脉的威压伸手抓住,毫不犹豫的用力,殷红色的眸底依旧澄澈,却带着难言的压迫。 刺耳的尖叫响彻深渊之地,振动不断的魔翊令蓦然停止,露出原型的主魔灰溜溜的逃窜到玉佩中。 老人看着眼前的景色,欣慰的笑挂在脸上,“成功了。” 灰暗的魔气退散,墨棠看着手心,长睫低垂,遮住了眸底。 他…彻底堕魔了。 岁泠看着他平安无事,弯了弯眼睛,踱步走向墨棠,白皙纤细的脚踝在黑色轻纱下若隐若现。 感受到岁泠的靠近,墨棠抬头看向少女,无助的眨眼。 墨棠眼底的墨色已经被殷红彻底吞噬,轻颤长睫,剔透的眼珠仿佛世间最为耀眼的红宝石,透着神秘的光泽。 “好漂亮。”岁泠摸摸墨棠的眼睛,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缩,唇角不直觉弯起。 她也有这样一双红眸。 “我现在是魔族了。”墨棠听见岁泠的话,闷闷开口,带着一丝难以发现的不安与轻颤。 “我说过了,无论如何,我都在这。” 岁泠替墨棠拿起魔翊令,眸底清冷淡漠,但说出来的话却格外安稳人心。 墨棠轻轻抿唇,接过魔翊令,直接丢到空间里,拉过岁泠的手,十指相扣。 “说好的,一辈子都不会离开我。” “嗯。”,岁泠安抚般收紧手指回应墨棠。 但她没忘来这里的目的,偏头看向在旁边假装看不见他们瞎溜达的老人,“你让他堕魔了,所以…雪怎么落?” 老人从岁泠冰冷的声音里听出了危险,后颈微凉。 她看出来了,这小姑娘一开始就没打算墨棠阁下堕魔,她这一举动,无异于触碰到了小姑娘的底线。 “只需墨棠阁下将灵力注入到深渊之地即可,待到红梅花开,百草争冒之时,深渊便会落雪。” 老人能力高深莫测,却仍摸不透岁泠的实力,当然不敢惹怒她,笑容依旧,佯装镇定。 “谢谢。”岁泠叹了口气,向老人点头致谢。 虽然墨棠现在堕魔会发生很多麻烦,但好歹让他有了个自保能力。 墨棠现在同原剧情一样,吸收了魔翊令的魔气,他的实力上涨的飞快,几乎在这一瞬间便达到了能与墨厉相匹敌的地步。 “不过墨棠阁下刚刚吸收魔气,根基尚且不稳,让深渊落雪这件事很耗费精力,并不宜现在做。” 老人适时发声提醒。 岁泠摩挲着墨棠漂亮有力的指骨,询问道:“修养多久合适?” 和长今拍卖行的约定时间是三个月,并不易拖太久。 “照墨棠阁下的适应能力,想必不会花太久,一月大抵即可。” 老人其实都有些惊讶于墨棠适应魔翊令魔气的速度。 快的就好像…那些魔气原本就是属于他的。 一个月…那时间便够了。 岁泠顶了顶上颚,放下心来。 若是抵达了三月之久,她还得拖,虽然最终对交易可能没什么大碍,但失信总归是不好。 “去魔宫住着吧,那里的魔气最浓郁,想来会更适合墨棠阁下。” 老人眼底星河流转,捻着鬓角的发,真诚建议。 魔宫? 岁泠回想起郁玑杀人的眼神,选择沉默。 仙途之上(46) 老人在听说了岁泠沉默的原因后,挥手自信的表示没问题,她能让郁玑同意你们住进魔宫。 当老人去找郁玑时,他正呆在辰美人的扶桑殿中准备就寝。 老人礼貌的推门而入,脸上笑眯眯的,完全没有打扰到人家做好事的自觉,恭顺的行礼,表面功夫做的极其完美。 郁玑憋了一口气,想让人把国师拖下去砍了,但他也知道整个魔宫未必有人能碰到她的衣角。 在国师交代完来意以后,郁玑面上的表情很明显有些割裂。 偏偏老人一副诚恳尊敬的模样,让人挑不出任何错误。 辰美人靠在塌上,眉目妩媚,柔荑不停的流转在他的脊背,语态娇软惑人,“陛下,快决定啊,你要冷落臣妾嘛?” 最终,在郁玑一分冷漠三分厌恶,六分屈辱的目光下,岁泠成功带着墨棠住进了魔宫…的司天殿。 司天殿,便是历年魔界国师所住的地方。 国师的地位堪比魔尊,没人敢怠慢,因此司天殿也足够繁华宽敞。 岁泠倒是对住哪没什么意见,她万年漂泊于世,随意靠灵力化物凑合一夜的时候也常有,没什么可挑剔的。 好在老人也不敢随便敷衍岁泠,拿出除她自己房间外最奢华的一间。 墨棠寸步不离的跟在岁泠身后,即使收拾出来两间房他也依旧不肯走,低着头可怜巴巴的坐到床上。 岁泠拿他没办法,也由着他赖着不走。 老人也懂小情侣间的情趣,朝岁泠眨了眨眼睛,感叹年轻人体力真好。 岁泠:“……” 岁泠被老人看得莫名其妙,轻轻挑眉。 …… …… 墨棠必须要在魔界稳定根基,岁泠要陪他同样走不了。 岁泠也很乐意无事可做的一天到晚闲在房间内,正好圆她咸鱼之梦,但墨棠明显不想。 在墨棠连着央求她三天后,岁泠才面无表情的不情愿同意。 好不容易有这样安稳的日子,墨棠想带着岁泠多出去转转。 魔界虽然无光且阴冷,但有足够多的地域特色,单单城西就足以让人逛上半个月。 岁泠对这些不感兴趣,淡漠疏离的陪着墨棠乱走,有些不理解他的行为。 躺着多舒服,非要出来转。 有什么好看的? 墨棠知道岁泠的情绪淡,却仍然宠着他,愿意陪他到处玩闹,心口密密麻麻的攀上满足,低头吻吻她的眼角,语气含笑慵懒。 “我想陪你看看这个世界的精彩,让尽可能多的地方知晓我们的存在——我们在一起。” 岁泠不想扫墨棠的兴,低眸看着湖中泛着幽幽亮光的花灯,淡淡“嗯”了一声。 墨棠在花灯里面写下了愿望,神神秘秘的,没让岁泠看。 岁泠木着脸看他一眼,若无其事的站直身体,在墨棠放花灯的时候扯了扯嘴角。 双手环胸,眼神冷漠的盯着墨棠的动作。 不给看就不给看,她还不稀罕呢。 墨棠的字并不秀气,透着一股和他一样的邪气,笔画间恣意肆妄。 纸条静悄悄的躺在花灯内,随着水流的涌动渐行渐远。 【他的女孩,会万世平安喜乐。】 有墨棠变着法到处游荡找乐子,生活倒也不算无趣。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到了,但岁泠担心墨棠贸然大量使用灵力会伤根基,反正时间足够,少女便又强制性的让他再休养一个月。 并且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岁泠会督促墨棠去练习对魔气的掌控,勤奋修炼。 墨棠也不多抱怨,依着岁泠的话每天做着练习,对魔气的收放娴熟稳定。 即使有修炼任务,墨棠也总会挑着空闲时间就带着岁泠出去转。 岁泠渐渐习惯了这种生活,不再如当初般满脸不情愿的拒绝,最后在墨棠装可怜的攻略下又心软的陪他出去。 在墨棠要找她的那个时间段前就将衣服换好。 岁泠的衣服都是墨棠准备的,他不爱她穿那些魔界女人的常服,便亲自去找人定制。 照着玄丹宗的宗服款式,换个颜色定做的,只露出了手腕和头,岁泠也不在意,给什么穿什么。 无论再平常老土的衣服在岁泠满身矜贵淡雅的气质衬托下都显得格外漂亮。 墨棠盯着岁泠清瘦的腰肢,血红的眸底闪过一丝暗沉与占有。 他走上去,狠狠搂住岁泠的腰,青筋分明的手搭在少女柔软的腰上,语气醇厚低哑。 “你美到我不舍得让其他人的目光落到你身上分毫,我想让你的每个模样都只让我看见。” 岁泠很乐意的弯唇,抬手揉揉墨棠细软柔顺的青丝,“那就不出去了,在房间里别人就看不见了。” 墨棠:“……” 暧昧的气氛被岁泠搅乱,墨棠气笑般勾起一抹笑,低眸埋在少女脖颈处不再说话。 待到墨棠真正稳定根基以后,是老人亲自来岁泠房间敲的门。 “墨棠阁下,深渊之地在等您呢。” 深渊百年未下雪,老人也十分期待雪花重新落到那片土地的模样,早早在二月之期过后的清晨等在房间门口。 岁泠埋在被子里,听着门口的响动,冷漠的眯起眼睛,双手捂住耳朵。 这么大清早就来求墨棠,怎么比她还积极?! 墨棠也被敲门声吵醒,看到岁泠眉间浮现起的不耐烦,温柔的亲亲她的眉心。 偏头看向被敲响的门,眼底的温度转瞬变得冰冷,抬脚下床要驱赶老人。 岁泠叹息一口气,拉住墨棠的衣服,轻轻摇头,朝外面应了一声,“刚醒,还未洗漱”。 “好的,我就在前厅里等你们。” 老人得了回复,很愉快弯起眼睛,迈着轻快的步子离开。 岁泠认命的起床,抚上墨棠的皓腕,一丝清润的灵力顺着经脉洗涤着杂质,最后护住心脉。 “量力而为。”岁泠声音淡漠,但带着郑重之意,关心的劝告道。 墨棠感受到岁泠的灵力在他染满魔气的经脉里畅游洗涤,最后护住心脉,有些惊讶的挑眉,但没多问,乖巧的点点头,“我会的。” 岁泠不是普通人,这是墨棠从爱上她那一刻就知道的现实,不必再过多追问。 仙途之上(47) 待到岁泠和墨棠洗漱完来到前厅的时候,老人正安静的坐在石凳上,虽低着头,但嘴角的笑容根本抑制不住。 听到响动,她激动的抬起头,一双星河般的红眸为整张略苍老的脸庞增添了许多光彩。 老人紧紧盯着墨棠,炙热的宛如饿了许久的狼突然看到触手可得的嫩肉。 墨棠:“……” 老人的热烈的目光毫不掩饰,就像在看能救魔族的救世主,墨棠有些不自在的抿唇。 老人的咒法能直通深渊之地,岁泠也就不用再耗费精力走去深渊,然后麻烦过河。 跟随老人的脚步,迈入黑色的漩涡之中。 熟悉的古梅树映入眼帘,老人也没拖拖拉拉,踏上干裂的土地后直接对墨棠说道:“墨棠阁下,将手搭在土地之上,催动灵力即可。” 墨棠侧头,有些怀疑,“就这么简单吗?” 深渊之雪现今百年难求的,可治许多疑难杂毒,只靠灵力就能得到? “简单那是因为墨棠阁下您就是那个有缘人。” 老人摸了摸手上发着蓝光的卜石,轻轻微笑,眉目慈祥。 墨棠听罢也不再多言,缓缓蹲下,玄色长袍拖地,袖摆绣着精致的赤色暗纹,瓷白的肌肤有些病态,眸底清明,血色翻涌,线条流畅的侧脸透着妖冶与邪佞的气息。 暗绿色的灵力混杂着丝丝缕缕的殷红,源源不断的注入地面,磅礴的魔气直他身边开始翻涌蔓延。 强大到吞噬万物的魔气向少女和老人扑来,岁泠眯了眯眸,手指微抬,水雾拔地而起,抵挡住了危险的魔气。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墨棠的实力至少又提升了一个阶级。 岁泠抚上白瓷般的清瘦腕骨,琥珀色的眸底暗光一闪而过。 比起说是墨棠天赋异禀,修炼神速,岁泠更觉得他现在的这种状态更像是…本就属于他的力量在回归。 他在觉醒…… 墨棠在原剧情里死的太早,属于他的戏份并不多,岁泠只能知晓他的大概。 不过照现在发展,墨棠的身份又会是一个迷。 岁泠有些烦躁的揉了揉手腕,看着青丝飞扬的墨棠,眸底意味不明。 灵力混杂魔气灌入土地之中,深渊很快就发生的剧烈的改变。 干燥闷热的气息渐渐被呼啸的冷风代替,空气中弥漫一股淡淡的凉意。 干裂土地上开始冒出莹莹生机,一棵棵鲜嫩而茂密的细草极快的涌出地面,不同于往常的青绿色的小草,地上的冒出来的全是泛着亮光的银色草苗。 冷风肆意吹拂,银嫩的小草轻轻俯下腰肢,柔软而漂亮。 灵力很快便蔓延到高大干枯的古梅树上。 馥郁的浓香清清浅浅的飘荡在空中,媚人的香气萦绕在鼻息间,醉人而醇厚。 梅红的鲜艳,泣血花瓣又隐隐透着暗色,显得格外妖冶又美艳。 温度再次下降,寒意似乎在骨髓里开始弥漫,红梅上开始渐渐凝结雪霜。 墨棠脸色依旧冷静而邪气,大量的灵气透支让其又泛着苍白,偏头对上岁泠清润的目光,微不可查的勾起绯色唇瓣。 岁泠抬头望向昏暗的天空,积云已经凝聚成形,在空中飘浮,隐隐有下落的趋势。 深渊之地万物复苏,张扬着盎然的活力,蓦然,耀眼轰鸣的一道雷电响彻天空, 洁白无瑕的结晶飘飘扬扬,自天空落下,岁泠伸手,冰凉的雪花在掌心绽放一瞬,很快便消融在白皙的肌肤上,留下混杂香气的清水。 老人感受到身上沾上的凉意,眼眸颤了颤,白色的雪花密密麻麻的布满红色的瞳仁。 “真的…落雪了……” 似叹息似怀念的声音消融在呼啸的风声,老人颤巍巍的从怀里拿出瓷瓶,放在晶莹的嫩草中,待雪落下。 这百年未落的深渊之雪现在可是无价之宝。 绒毛大雪下的又急又快,墨棠平阔的肩头落上清霜,很快融入玄色衣袍,不再寻见一丝踪迹。 墨棠收回灵力,冷淡的眉眼瞬间浮现一抹虚弱,身形单薄无力,看向岁泠的目光似乎是在强撑起精神,气息有些微弱。 岁泠皱起眉,将老人递给她的瓷瓶放在地上,快步走到墨棠身边。 “让你尽力而为,这么拼做什么?” “没事。”墨棠凭借苍白如纸般的脸色肆无忌惮的搂上岁泠的腰,埋在墨发中的脸庞笑容弥漫,眉目间哪还有一丝虚弱。 老人蹲在岁泠身后,手中扶着瓷瓶,抬头看清墨棠的神情,默默低头无言。 墨棠阁下…原来是靠装可怜博美人入怀啊。 …… …… 在魔界玩了两个月,得了深渊之雪以后,岁泠也就没打算再在魔界呆下去,向老人提出离开。 老人心满意足的抱着深渊之雪,听见岁泠的决定,惊讶抬头,“你们还走啊?” 老人看出了岁泠是人族,但墨棠阁下已经堕魔了,照人界现在对魔族的厌恶,他们现在回去显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嗯,我在人界还有事。”岁泠声音清冷,感谢的向老人微笑。 老人将目光转向身姿清润的少年,“可墨棠阁下……” 墨棠眼里情绪未有丝毫变化,没开口,伸手攥住少女的葱白五指,用行动证明自己的选择。 老人知道墨棠的决定谁也改变不了,也就不再多劝,低头颔首,向面前的两个行了一个正规的魔界离别礼。 岁泠和墨棠一直住在魔宫,老人怕郁玑发难,便用国师的身份陪在两人身边。 此时老人身上正身着墨黑色的国师服,标准的礼节让她本就大气的风骨更加端庄大方。 岁泠回忆起原主在人界如何行的礼,微笑着向老人还礼。 老人习惯性的摸着手中的卜石,眼神里有些不舍,终是背过身晃手,“走吧,人界现在正值深夜,待你们前去,想来便刚好是第二日清晨。” “有缘会再见的。”岁泠看着面前出现的黑色漩涡,牵上墨棠的手指,在走进漩涡的那一刻,望向老人,偏头浅笑。 老人的黑色漩涡直接将岁泠送往魔界边境,感受到清淡温润的熟悉空气,岁泠久违的深吸一口气。 扭头瞥到墨棠剔透血色的红眸,微不可查的叹息。 他身上的魔气好掩盖,但这血色的眼眸她还真没办法。 仙途之上(48) 岁泠踮脚揉揉墨棠的发,声线清冷,“你闭上眼睛。” 看着墨棠乖巧的照做,岁泠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触手柔软细腻,“尝试用神识去看路,能看到吗?” 墨棠知道岁泠是担心他的身份,跟随少女的指引去探路,先是眉心轻蹙,而后才缓慢的点头。 岁泠放心的点头,不知从哪拿出来一段白绸,亲手替他系在眼睛上。 遮住了妖冶的血瞳,墨棠在岁泠面前乖顺的模样倒是有了几分清雅如兰的嫡仙之气。 清润的栀子花气息在包围在周身,墨棠没用神识,没了视觉,其他感官更加清晰。 温润的肌肤蹭过脸颊,熟悉的清淡香气扑面,墨棠拥住岁泠,低头亲上岁泠的侧脸。 软凉的唇瓣一触即离,岁泠好笑的摇摇头,灵力顺着墨棠的手腕细细包裹着他身上浓郁的魔气。 很快,墨棠满身强势肆意的魔气便匿在身体内部,不再向外溢出。 岁泠满意的摸摸他的指骨,带着他御剑去闹市找马车。 此时尚为深夜,许多店铺都没有开门,当岁泠敲响找车的铃铛时,铺内走出一位睡意朦胧的人,似乎是车夫,抬头看了少女一眼,语气不太好。 “是不是有病?这么晚还搭车?不干了不干了,快走听到没有?!” 岁泠听见他的话,也没生气,面无表情的拿出两块上品灵石。 “够吗?还有其他问题吗?” 车夫:“!!!” 此地靠近魔界,向来贫穷,像车夫这种没有修炼天赋的人很难遇到一颗上品灵石,更别提现在是两颗! 他立马睁开双眼,睡意全无,低头恭顺的微笑,“够了够了,没问题,我当然没有问题。” “小的马上准备快马,搭大人离开,大人您先进来,稍等一会。” 岁泠没打算先回玄丹宗,揣着怀里的深渊之雪,打算先去长今拍卖行换灵穹雪莲。 此地到长今拍卖行有些距离,所以岁泠才不愿御剑出行,天色很晚,她怕车夫不干,便动了点钱。 有了上品灵石的催动,车夫生怕岁泠反悔,办事效率飞快。 几下便拖着马车出现在岁泠面前,精神高耸激动,态度极其恭敬,站在马车旁弯腰说道:“两位大人请上车。” “谢谢。” 岁泠不太习惯他极其卑微的讨好,轻轻抿唇,点头感谢。 “大人的感谢我可担不得。”车夫极快摇头,还不待岁泠继续说,很快就又转移话题。 “大人坐稳了,小的要驱马赶路了。” 有些人的自卑刻在骨子里,岁泠低眸没再多言,淡淡回应,“嗯。” 人界的路并不颠簸,马车速度不慢,但车内十分平稳,岁泠眼皮有些沉,困意渐渐袭来。 墨棠察觉了少女眉间的倦怠,让她躺着自己的腿上,低声细语,“睡吧,我在呢,到了我喊你。” 岁泠完全信得过墨棠,翻身抱着他精瘦的腰身,感受了清冽的温度气息,少女满意的弯唇,合上眼睛。 墨棠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岁泠的墨发,温柔攀上邪气的眸底。 马车悠悠荡荡,即使快马加鞭,行程也花了大半天的时间。 快抵达长今拍卖行的时候,太阳已经高悬在长空,丝丝缕缕的阳光透过马车的布帘撒在少女精致的脸上。 岁泠轻轻蹙眉,刺眼的阳光让她有些不耐烦,翻身往墨棠怀里埋的更深。 墨棠本就有些难受,岁泠的动作让他呼吸一窒,长睫低垂,怕吵醒沉睡的少女,没敢动。 手指抬起为她遮住阳光,无奈又爱怜的弯腰吻吻少女的眼尾。 马车慢慢的停止,车夫伸了个懒腰,轻松跳到地上,撩起马车的壁帘,刚要开口。 墨棠冰冷冷的偏头,虽然那双血色狭长的眼眸被白绸遮住,但车夫还是感受到了少年身上的冷漠孤傲。 看到他怀里的熟睡的少女,识相的轻放下布帘,退守一旁。 “到那了?” 温度在逐渐升高,岁泠向来习惯在舒适的地方睡觉,有些不适的挪远了些,揉着惺忪淡冷的眼睛,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 “刚刚到,正打算喊你呢。” 墨棠低着头,眼尾晕染浅红,笑容淡然。 岁泠也没怀疑,坐直身体,抚平身上衣衫的皱褶,清冷的跳下马车,而后伸手准备扶墨棠下马车。 墨棠看着岁泠的举动,有些好笑。 这种事情难道不是他做吗? 墨棠没拂岁泠的面子,带着斯文书卷气的手搭在岁泠修长瓷白的手上,步伐沉稳的走下马车。 岁泠怕墨棠不习惯蒙着眼睛,干脆没放手,直接握住他有力的指,踏入长今拍卖行。 长今拍卖行今日并没有拍卖,人不多,只有寥寥几个来看一下昂贵的常物。 岁泠并没有换下在魔界的衣服,不过胜在这衣服的版型与人界相差甚微,倒是吸引不了多少人的奇异目光。 岁泠拿出玄丹宗宗主的令牌递给长今拍卖行的前厅掌事。 掌事确认令牌为真,忙带着祸兮去找长今拍卖行的行长。 行长依旧是那副模样,雕刻古朴花纹的面具遮住了他此时的表情,让人摸不透情绪。 “玄丹宗宗主是取回深渊之雪了吗?” 浑厚的声音并没有惊讶之情,甚至表现出毫不意外的平静。 “嗯。” 岁泠取出其中一瓶深渊之雪放在桌上,目光落到长今拍卖行的行长身上。 装雪的瓶子是半透明的,粉红色的雪没有融化的迹象,在瓶内堆积成一块。 长今拍卖行的行长拿起桌上的瓶子,放在光下观察,“相传,深渊之雪出了魔界便会变成娇艳的粉红色,玄丹宗宗主的这瓶雪,想来是真的。” 深渊之雪十分难求,其他人会怀疑也正常,岁泠并没有发怒,漆黑的眼中一片冷静,淡然的问道:“灵穹雪莲呢?” “正在命人取呢。”长今拍卖行行长很想打开瓶子嗅嗅深渊之雪的味道,但怕它化了便毁了主上的计划,没动手,细细凝望粉红色的雪花,随意答道。 灵穹雪莲很快就被人端上来,它被密封在圆形的容器中,悄然吐露着沁香。 岁泠低头看一眼灵穹雪莲,它的花蕊被切断了一半,但并不影响美感。 长今拍卖行的行长注意到岁泠的目光,不等她问,主动提及,“这雪莲的花蕊取回时便已断掉一节,请玄丹宗宗主见谅。” 仙途之上(49) 岁泠捧着灵穹雪莲,脸上没有表情,透着初雪般的清隽感,让人摸不透她的想法。 长今拍卖行行长看见岁泠眼底的冷淡,以为她是因为花蕊的事情有些生气。 毕竟三百年才开放的灵穹雪莲浑身上下都是宝,少了半边花蕊,亏损的可不止一星半点。 抬头刚要开口说补偿一下岁泠,少女就轻笑一声,趣意在眼底交织,无端打破了那份清冷无尘。 “一块下品灵石和深渊之雪都送达了,灵穹雪莲我就拿走了。” 长今拍卖行行长觉得岁泠好像因为丢失了那半边花蕊反而还更高兴了,疑惑的摸摸手上的雪。 但他知道有些事不该多问,很快反应过来,又恢复成那副满是笑容的模样,向岁泠轻轻点头。 “嗯,和玄丹宗宗主的交易,长今拍卖行很愉快。” 拿到了解毒的所有材料,岁泠便立即启程回到玄丹宗去找半夏。 有卿易给的符纸,岁泠也不用再赶路,直接靠符纸带着墨棠回到玄丹宗。 卿易彼时正在书房里准备不久后的弟子选拔,虽然知道没什么人愿意进玄丹宗,但好歹还是要做个样子的。 察觉到玄丹宗的结界有波动,立马站起来走出房门。 熟悉的人影映入眼帘,卿易兴奋的笑起来,冲向岁泠,却在墨棠冰冷冷的眼神下停止了要拥抱少女的动作。 “去魔界感觉如何?有没有受伤,受委屈?出没出什么事情?!” 一连炮轰般的问题袭来,岁泠很浅的弯唇,抬手拿出灵穹雪莲,声线淡淡,“没事,拿到深渊之雪了,交易完成。” 卿易不可置信的张大嘴巴,说话都因为震惊有些结巴,“你…你真的拿…拿到深渊之雪了?!” “嗯。”岁泠淡漠的应了一声,目光落到不远处跑过来的墨绿色身影。 半夏还是那副可可爱爱的样子,歪着脑袋看向岁泠手里的灵穹雪莲,有些惊讶但不多,弯起樱桃般的小嘴,露出萌哒哒的虎牙,鼓掌,“泠大人好棒!” “剩下的事情就带给半夏了。”岁泠蹲下来,揉揉半夏的脑袋,眉眼淡雅温润。 半夏召唤出荆棘藤,揽过祸兮怀里捧着的解毒材料,笑容洋溢,如莲藕般白嫩的小手叉腰,语气自信。 “没问题,包在窝身上啦!大抵半个月后,墨阁下身上的毒性就能解了。” 岁泠与半夏平视,浅笑,“谢谢你。” 得了岁泠的感谢,半夏明显笑的更开心,握拳,坐在荆棘藤上就飞快离开。 看着半夏离开,卿易才开口向岁泠问道:“墨棠的眼睛这是怎么了?” 他记得墨棠以前的眸色是很干净清澈的墨色啊。 墨棠在玄丹宗并没有带白绸,血色的眸透着妖孽般的美。 “堕魔了。”岁泠没瞒着卿易,大大方方的告诉他。 “堕…堕…魔啦?!”卿易的声音陡然提高,又一次不敢相信,“他以前是魔族?!” 他竟然跟一个魔族同根同门这么多年。 “混血,半人半魔。”岁泠拉起墨棠的手,语气平淡,回答卿易的问话。 “这…人界现在容不下魔族啊……” 卿易和墨棠相处这么多年,知道他有些冷漠不近人情。 有时还会在小师妹面前露出令人不舒服的笑容,但至少不会像其他魔一样肆意杀虐。 更何况他现在看起来改变了好多,对小师妹的笑容也更真诚了些,没有了那种难言的伪装,也就更不会对他有什么恶意。 但他没有,不代表其他人没有。 “没事。”岁泠知道每个人都会有这样的担忧,让墨棠放心般紧了紧他的手,冷静平淡的眼神看向卿易。 “你别乱说就行。” “我当然不会乱说。”卿易义气的扬头挑眉,“墨棠又不是坏人,而且他还是小师妹你的人,说了又对我没好处。” 赶了那么久的路,墨棠近乎一整天都没睡,岁泠打算拉着他回房间,随意应道:“那不就行了,在玄丹宗,你不说没人知道。” 卿易偏头想了想,也是,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忽然想起一件事,看见岁泠要走了,忙开口。 “洛小姐不久前捡回来一具尸体,我劝她让人家入土为安,但是她好像说她认识这个人,而且还言那尸体还没死。” 卿易说的一脸胆寒,提起洛茗韵的时候表情一言难尽,仿佛她就是个恋尸癖。 “捡回来一具尸体?”岁泠脑海里浮现出一种可能,轻微蹙眉,反问。 “是的,我都看过了,那人没有心跳没有呼吸,死前应该修为尽废。” “行,我知道了。”岁泠确定了内心的猜想,淡漠的点点头,拉着墨棠离开。 到达房间以后,岁泠吻了吻墨棠的唇,将他拉到床边,让他躺下。 “你先睡,我去洛茗韵那边看看。” 墨棠知道岁泠亲他是为了安抚,有些不满的按住少女的头,加深了这个吻,直到呼吸有些紊乱,他才不舍的松手,眨了眨艳色的眸,乖巧躺下。 岁泠无奈的笑了笑,替他捻好被子,看着他闭上眼睛才转身离开。 洛茗韵的住所在另外一座山峰,但御剑过去花不了多少时间。 岁泠跳下银白色长剑,推开房门,一股湿冷感瞬间扑面而来。 房内没有点灯,光线很暗,一股逛鬼屋的诡异感觉自寂静的空间里开始蔓延。 踏入房间内最先看见的偏室,一道棺材静悄悄的立在空荡的地上,岁泠沉默抿唇。 1087见不得岁泠和墨棠撒狗粮,时隔两个月再次从空间里冒出来,悄声吐槽,[这修仙位面的女主画风有点诡异啊。] 岁泠走近棺材,用神识探了一下,里面没人也没物。 主卧在后面,岁泠没犹豫继续往里面走。 越往里走,那股湿冷感便越甚。 昏暗的环境下,隐隐可以看见床上有两个人同榻而眠。 1087飞近床榻,看清床上的人,感慨,[怪不得卿易谈起位面女主是那个表情。] 岁泠脚步声很轻,近乎没有,但洛茗韵身为杀手,听力自然很敏锐。 瞥到房间里多出一个人,她几乎瞬间就出手。 五行属性的灵力幻化成凌厉的风刃,直直向岁泠射来。 岁泠只是轻轻抬手,风刃便被悄然攻破,清润淡漠的声音响在空中,“卿岁泠。” “卿宗主?” 洛茗韵一下收回杀意,下床站直身体,有些惊喜,“你回来了?” “嗯。”岁泠将视线落到床上,问道“你身边的这位是…何人?” 仙途之上(50) 洛茗韵抬手,房间里的灯瞬间亮起,听到岁泠的话,眼神有些黯淡,“我…前世的…丈夫。” 床上的人肤色白的病态,鼻梁挺翘,一双狭长的丹凤眸有些薄凉,但整体的五官组合在一起又给人一种难言的温柔感。 是这个世界的男主——予珉诀。 “他死了。”岁泠有1087给的剧情,自然知道予珉诀神躯未腐,便不会死,想知道洛茗韵是否已经恢复记忆,故意这么说。 “他…没死。”洛茗韵偏头想了想,忽然捂住头,语气有些痛楚,“他没死…他没死!” “嗯,他没死。”看见洛茗韵这幅模样,岁泠顺着她的话接过。 “他没死……”洛茗韵渐渐放下手,顺着床榻滑下依靠,低声呢喃。 岁泠没再开口,静静等待洛茗韵的异样行为过去。 “我不知道他死没死…但是有个声音告诉我,他没死,他终有一天会醒来。” 气氛安静许久,洛茗韵才眨了眨呆滞的眼,抬头,泪水在眼眶打转,无意识的滑下,眼神重新清明。 “他给我的感觉很熟悉,很熟悉,看见他的脸,我的心就莫名泛疼。”洛茗韵有些不理解,话语间透着痛苦,“明明我…明明我……”不属于这个世界。 洛茗韵接下来的话没说出来,无助的朝岁泠摇头。 “他会醒过来的,不久了。”岁泠摸摸腕骨,瞥了一眼没有呼吸的男人,蹲下身来平视坐靠在地上的洛茗韵。 原剧情里,予珉诀只是昏睡,到了特定的时间里他就会醒来。 然后与已经化神期的女主洛茗韵一起打败最后的反派,取心头血为其重塑神躯。 最后女主恢复记忆,记起五百年前的那场人魔大战,和予珉诀和和美美的生活在一起。 至此,整篇位面剧情便完美结束。 但是现在…男主提前出现了。 岁泠轻挑眉头,语气依旧没有半分波澜,“你现在要做的,便是在他醒来之前,变强。” 予珉诀虽然现在没有任何修为,但一旦他醒来,修为便可在五个月甚至更短的视觉内恢复。 “你…知道他是谁吗?”洛茗韵摸了摸予珉诀的鼻梁,内心泛起的密密麻麻的无力痛楚感再次袭来。 “予珉诀。”岁泠站起身,眸色淡淡,“其它的我就不知道了,但他醒来应该就会告诉你。” “那他什么时候会醒?”洛茗韵讨厌那种身处迷雾,摸不透一切的感觉,眼神希翼的看向岁泠,希望少女能告诉她一切。 “我不知道。”岁泠实话实说,神情坦荡。 予珉诀既然会提前出现在洛茗韵面前,那么醒来的时间说不定也会提前,岁泠猜不到。 洛茗韵皱起眉,低头看不清神色。 岁泠在脑海里搜索一瞬玄丹宗的地图,开口,“你这座山峰的后山有一个小屋,灵气尚可,你可以将他放在那。” 总归予珉诀现在看起来是个死人,放在卧室里,不免有些怪异的。 更何况刚进房间便迎面怼来一个棺材,任哪个正常人进来,心里都有些接受不了。 洛茗韵深吸一口气,振作些许,应下,“好。” 洛茗韵知道岁泠神通广大,既然她说自己现在要做的是加强修炼,那就没错。 更何况她还答应了人家,要帮忙振兴宗门,就更不应该因为一个很熟悉的“死人”就颓废自我。 “嗯。”看着洛茗韵逐渐坚定的眼神,岁泠很浅的弯了一下唇。 女主要是颓废了,她的主线任务又要变得棘手,有些麻烦。 洛茗韵这里的问题解决了,岁泠就打算去半夏那里看看。 去炼丹房的途中,岁泠看着在空中不停飞舞的系统1087,浅声开口,“剧情被推前了,对吗?” “不知道。”1087回答的非常干脆,神情呆萌,一副我什么都不懂的模样。 “男主提前出现,那最后的反派会吗?” 岁泠也不奢望1087能说出什么她满意的答案,换了个话题。 “说不定…应该…会吧。” 1087咽了咽口水,静默片刻,才缓缓回答。 岁泠:“……”她不该问1087。 原剧情中的最后反派也出自魔族,传闻能号令天下魔族,一身修为深到连男主予珉诀也摸不透。 他的出现是在洛茗韵重塑神躯之后,也就是说,两位恢复实力的上古之神练手才能打败他。 这位反派的目标就是称霸玄灵大陆,一统世界。 要是让他的目标得逞,【振兴玄丹宗。】这个任务铁定失败。 所以干掉有野心且素不相识的反派,扶持当前局面对自己更有利的女主,是岁泠最后的决定。 刚踏进炼丹房,一股草药味就灌入鼻息,小小的半夏坐在荆棘藤上,一脸严肃的看着燃得正旺的火焰。 “泠大人!”半夏看见岁泠,神情瞬间明媚,抱上少女清瘦的小腿。 “发生什么问题了吗?”岁泠看见了半夏刚刚严肃的神情,温声问道。 “没有呢。”半夏骄傲自豪的仰头,笑容可爱,“窝的解毒炼丹术可是跟楸大人学的呢!” “真厉害。”岁泠摸摸半夏的头,墨绿色的发丝柔软。 岁泠对炼丹之法并没有很多的了解,坐在半夏身边,细白的手指不紧不慢的敲打着手腕。 “入雪,磨蕊…”半夏对待炼丹十分认真,不再一副玩闹的样子,板着小脸,嘴里也在不停念叨。 半夏虽然人小,但动作严谨又仔细,知晓这些药材都万分珍贵,半分玩笑也开不得。 炼丹的过程枯燥且乏味,岁泠半支着脸,看着半大的小女孩忙活,也就不嫌无聊,有时还出手帮帮忙,一坐就是一整天。 看着半夏擦着沾上药粉的小脸,将最后一份药准备好丢进丹炉里,岁泠浅笑开口,“感觉如何?” “很不错!”半夏一点也不谦虚,仰头笑道,“快夸夸窝。” “半夏最棒了。”半夏帮了大忙,岁泠当然不会吝啬夸奖,如清澈的山涧泉水淌过般的清润声线优雅的念出夸赞。 半夏被岁泠的声音俘获到了,捂住小心脏,跳得格外活泼。 “泠大人的声音真好听!” 岁泠大方接受半夏的赞美,“谢谢。” 半夏拿起装着空间灵泉的瓶子,眼神亮晶晶的看向岁泠,“泠大人是在哪里找到这个的呀?!” 洛大人的秘境…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碰到的。 “有缘人给的。”岁泠知道洛茗韵现在并不适合暴露身份,没说实话。 半夏“唔”了一声,羡慕的点头,“泠大人的机遇真好。” “我可以将剩下的带走吗?”半夏只是感慨一瞬,眨眼切入正题。 这些灵泉…对楸大人的生长肯定很有用! 仙途之上(51) 丹药的练成需要大半个月的时间,这期间墨棠的修为以一种极其疯狂的速度快速增长。 岁泠担心墨棠因为突破太快伤了根基,便将他赶去闭关稳定体内暴动的魔气。 今天是墨棠闭关修炼的第七天,没人敢来打扰岁泠,她闲在被窝里很愉快。 “笃,笃笃。” 礼貌的三下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岁泠放空的思绪,她缓慢的转头,冰冷冷的目光落到门上。 直到门再次被敲响,岁泠才慢吞吞的下床,穿好鞋,开门。 门口站的是卿易。 “什么事?” 岁泠眼神淡漠疏离,眉眼间没什么情绪,但卿易还是觉得自己好像打扰到小师妹了。 面对岁泠冷漠的眼神,卿易有些心虚,正要忐忑的低下头开口,他忽然记起自己的来意。 不对啊?! 小师妹是宗主,本来就应该做这些事情,他心虚个什么劲?! 卿易有了这个想法支撑,理直气壮的抬起头,婴儿肥的小脸上带着谴责,看得岁泠莫名其妙。 “什么事?”岁泠不想再看卿易接下来的神态表演,轻轻捏了捏腕骨开口。 “一年一届的弟子招收马上开始了,让我们尊贵的五天没出门的宗主呢…迈一下步子,出去镇席位。” 卿易笑容可亲,一瞬不眨的盯着岁泠。 岁泠:“……” “放心,不会让你收徒的。”卿易语气平淡,习以为常的招招手,“毕竟都没有人愿意来玄丹宗,我们去走个过场就可以了。” 既然都没人来,那还去干什么? 岁泠冷漠脸,刚想要拒绝。 卿易一眼就看透少女的想法,可没由着岁泠,出言威胁,“你可不能拒绝!否则玄丹宗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我都撒手不干了啊!” 岁泠:“……” 岁泠轻轻抿唇,身姿散漫清冷的跟在卿易身后,步伐有些缓慢。 “到时候那边竹林会打开,你就只用坐在旁边看着就行。” 卿易知道岁泠不会收徒,也不太喜欢开口发表什么谈话。 干脆直接将她带到玄丹宗的大门口,勤勤恳恳的搬了一个椅子让这位“大爷”坐着。 “嗯。”岁泠支着脸,慵懒的靠在椅子上,漆黑的瞳孔里无波无澜,一举一动间都透着骨子里的矜贵。 不远处洛茗韵也在忙活,经过岁泠的几句话,她倒还真的恢复了元气,又成了那个勇敢明媚的少女。 竹林在每年的这个时刻都会失效开放,所以这时,便是玄丹宗收弟子的最好时机。 看着灵竹身边的光辉缓缓消失,岁泠慢条斯理的敲了敲侧脸。 卿易也搬着个椅子坐在岁泠旁边,目光甚至都没落到竹林上,随意的看向不远处,有些百无聊赖。 倒是洛茗韵神情自信,信誓旦旦的看着竹林,一副希翼又自信的模样。 岁泠偏头,抬眸向卿易问道:“洛茗韵这两个月经常下山历练?” 卿易思考一瞬,点头,“算是吧,最近玄丹宗宗门的地盘上有不少不知名的妖邪作祟,百姓手无缚鸡之力,便让洛小姐下山除恶了。” “最近有许多妖邪作祟?” 得了答案,岁泠也没对此再多言,反而听到了另一个让人感兴趣的重点,挑眉。 “嗯,不知怎么回事,近期的暴乱是这几年的好几倍。” 关乎民生大事,卿易的神情十分严肃,眸中凝重。 “知道了。”岁泠淡淡开口,没表态,视线没有焦距的散落在一片,思绪放空。 岁泠:“1087。” 1087飞快回应,“怎么了?岁泠宿主。” 岁泠:“最终反派出场之前,是不是也像这样频繁出现暴乱?” “是的。”1087的小手在屏幕上一挥,细细观看片刻,声音幼嫩的回答道。 岁泠听着这个回答,意味不明的看向洛茗韵,侧脸温润却疏离。 卿易看着洛茗韵兴致激昂的眼神,抬头“啧”了一声,坐在椅子上无聊的踢着地上的泥土,无情的说道:“玄丹宗向来没人,洛小姐还是坐会吧,免得以后失望。” “不…”洛茗韵神秘的笑起来,面脸自信,“这次肯定会有人来。” “你觉得会就会吧。” 卿易以为洛茗韵是看惯了御剑宗的收徒场面,没再坚持说道,但语气中很显然不相信。 洛茗韵知晓近年来玄丹宗的落魄,一时半会他们也不会相信,捏捏指骨,深呼吸一口气,看向法阵尽溃的竹林。 马上…马上就会有人来的! 她相信那群人会听她的建议的! 卿易看着已经烧完的第三炷香,困倦的打了个哈欠,刚要开口说到中午就回去吃饭,寂静的竹林里就传来声音。 有人…来了?! 哪个那么瞎眼? 卿易有些惊讶,讶异的眼神看着响动越来越近的竹林。 “是这吗?” 甜美的少女音响起,一个身着粉衣襦裙的女孩拨开繁密的竹林,眼神单纯无害,有种致命的清纯感。 “茗韵?!”女孩看见洛茗韵,眼神一下就明亮激动起来,提着裙摆就冲出来抱住少女。 “阿月。”洛茗韵揉揉女孩的头,笑容温柔,“又漂亮了。” “原来你真的在这啊!我还以为你哄我呢…”林润月现在大抵只有12多岁,调皮的吐了吐舌头,不太好意思,“毕竟玄丹宗有些落魄……” 岁泠:“……”本宗主还在这呢。 岁泠认识面前的女孩,人界皇族捧着手心里最小的公主,林润月。 剧情中正派女二,女主的又一位得力助手,帮助洛茗韵叱咤官场的必不可缺的一位人物。 洛茗韵听闻林润月的话,眼一瞪,拍了拍她的脑袋,语气微凶,“人家宗主在旁边呢,快道歉。” 林润月闻言,干净的小鹿眼震惊瞪圆,尴尬的转身,看清坐在椅子的冷淡少女,摸摸自己的鼻子。 “宗…宗主你…在啊……” “嗯。”岁泠勾唇挑眉,却没继续开口,静待林润月的下文。 “对不起!我不该说宗主您的宗门落魄!”林润月嗓音洪亮澄净,毫不犹豫的弯腰道歉,半点公主架子也没。 面对未来的小助手,岁泠当然也不会太为难她,唇角微弯,身姿清隽,清润的嗓音古典而优雅。 “没事,反正你说的也是事实。所以…你愿意加入我们改变现状吗?” 仙途之上(52) “当然愿意!”林润月来这里就是为了洛茗韵加入玄丹宗,语气很激动,高兴感激的回答道。 “你的灵根是什么?”卿易坐在岁泠身边,虽然毕竟对这个利落大方的女孩子第一面感觉上还行,但他更关心实力。 “火系单灵根。”林润月对自己的灵根十分自信,毫不避讳的扬着头应答,眉眼间的神采是独属于公主的骄傲贵气。 “你说真的?!” 卿易宛如发现宝一样站起来,双手激动的交合,反问道。 “当然是真的。本公…我怎么会骗人。”林润月记起母后对她的交代,在关键时刻改口,眼神认真的盯着卿易。 “小师妹,火系单灵根,至纯的!”卿易感天动地的拉住岁泠的衣角,“老天眷顾,玄丹宗要振兴了。” 至纯的单灵根在玄灵大陆少之又少,伤害最猛的火系更是万里挑一,也不怪卿易激动。 岁泠并不想理会这个没见过世面的人,默默扯回自己的衣摆,眼神冷淡,“别大惊小怪。” 跟在女主身边,你觉得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还会继续发生呢。 卿易听着岁泠的话,顿时觉得她肯定不了解至纯火系单灵根的意义,找不到知己倾诉的他委屈的撇起嘴角。 “那你就跟着洛茗韵一起吧,待实力强盛,你便可当一方长老,有自己的山峰。” 林润月此时尚且年幼,心性不稳,让她跟着女主身边是最好的选择。 “谢谢宗主。”林润月十分满意这个答案,亲昵的挽上洛茗韵的手臂,眼底溢满开心。 洛茗韵轻笑一声,理了理林润月被竹叶挂得有些乱的话,再次开口:“应该还会有人来。” 岁泠轻轻点头,脸上依旧冷静平淡,“嗯。” 卿易有了第一位的希望,一改之前的颓废丧气,情绪很高昂的看着面前的竹林,期望下一个来到者。 再次从竹林里出来的是一个年纪有些大的中年男人,他先瞥了一眼洛茗韵,转身向岁泠拜了拜,语气有些紧张却万分诚恳。 “我想拜师修炼。” 中年男人说罢,想要跪下恳求岁泠,“我知道我年纪大,你们可能不收,但…但我会尽我全力让你们看到我的能力…还请卿宗主能够同意。” 卿易手比脑子更快,赶忙扶助即将跪地的中年男人,头摇得飞快,“受不住受不住,这可受不住!” 这个男人岁泠也认识,他未来…一手造武器的技术练就的出神入化。 也是洛茗韵未来最重要的朋友和同伴。 这是要把主角团召集啊…… 岁泠浅笑,漂亮的凤眸微微弯起,看向洛茗韵,“一切由她决定。” 洛茗韵身为女主,挑人的本事可是一流,岁泠完全放心她的眼光。 “我…希望他能留下来。”洛茗韵讶异的抬头,抿了抿唇,很坚定的看着岁泠的眼睛决定。 “不用希望,你想他留,他便能留。” 岁泠耳骨微动,像是察觉到什么,极缓慢的站起来,舒展了一下身体,唇角笑容虽不减,但身上那股疏离冷漠感却怎么都化不开。 岁泠迈步打算离开,活动了一下手腕,偏头慵懒的交代一句,“人呢,你们定就好,我在这也没什么用。” 卿易沉默的撇嘴。 #小师妹身为宗主总是当甩手掌柜怎么办?# 看着岁泠无情离开的背影,卿易羡慕的眨眨眼睛。 “卿公子,你也可以先走的。”洛茗韵在旁边劝慰。 “不!宗主既然如此,身为他师兄的我更应该挑起身上的担子,多为宗门分忧。” 卿易决定不会承认自己留着这里确实没什么用,单纯只是想看接下来的来得弟子这件事实。 洛茗韵听到他的话,笑了一声,看着竹林,识相的不语。 …… …… 墨棠闭关出来。 岁泠的灵力包裹了他的魔气,护住了他的心脉,自然能够感知到了墨棠的气息。 要是让他一出门就看不到自己,又得有的气发。 比起无聊的坐在玄丹宗宗门口,岁泠更想来陪陪七天未见的墨棠。 等岁泠走到墨棠闭关的山峰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清隽少年旁边。 是半夏。 她在和墨棠聊什么? 岁泠轻轻挑眉,御剑快速飞向那座山峰。 熟悉的气息让半夏和墨棠同时抬头。 “泠大人!” “阿泠。” 墨棠眼底的血色更加浓郁,但丝毫不影响他看向岁泠时溢满能溺死人的温柔。 半夏迈着白净可爱的小腿冲向岁泠,白嫩嫩的脸上有萌化人心的笑容,主动交代。 “窝在跟墨阁下商量你的生辰宴呢……”半夏揪着自己墨绿色的发丝,晃了晃脑袋,“我听卿长老说的噢,不久后就是你的生辰了。” 生日? 岁泠轻轻偏头,挑眉。 “我没…”打算过。 岁泠的话还没说完,半夏就又高兴的说道:“窝一定会给泠大人举办一个超级惊喜的生辰宴会的!” “谢谢。”看着半夏这么开心的样子,岁泠默默吞下刚刚要说出口的话,浅浅勾起绯唇,感谢点头。 “嘻嘻!”半夏萌哒哒的歪头笑起来,唤出荆棘藤,朝岁泠挥手,“那我就先走了。” 半夏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远方,墨棠低头看了一眼手腕,眼底情绪意味不明。 岁泠走近,习惯的捏捏他如雕刻般俊美到无可挑剔的脸颊。 墨棠抬头,伸手紧紧抱住岁泠,感受到干净淡雅的栀子花香弥漫在身侧,少年宛如脱水的鱼般重新获得水源,眼底交织着思念。 “我好想伱。” “我一直都在呢。”感受到墨棠的双手紧紧禁锢在她的周身,岁泠安抚的回抱住他。 “你现在修为感觉如何?” 墨棠闭关就是为了这个原因,岁泠不忘问重点。 “还在上涨,但我能控制。”墨棠吻吻少女的眉心,声音缱绻如玉。 他之所以这么快就出来,就是为了能更早看见岁泠。 “要是感觉不舒服就和我说。”岁泠拍拍墨棠挺拔清瘦的后背,感受着他身上的温度。 墨棠的体温不再如当初那般透着股似从骨骼里发出的寒冷,带着温人心魂的暖意,岁泠舒服的眯了眯眸。 仙途之上(53) “月底我们大婚吧。” 少女温和而清冷的气息不断萦绕在墨棠的周身,刺激着他的神经,他敛下嫣红的眼尾,音质低哑缱绻。 岁泠有点嫌麻烦,但对这些并不在意,依着墨棠的意,弯眸点头,“好。” 墨棠俊美的脸上浮现出笑意,血色妖妄的眸底密密麻麻攀上满足与幸福。 …… …… 娇媚的女人坐在鲜血淋漓的大殿上,柔白无骨的手指上翻腾着一把匕首,一举一动都透着风情。 “阿辰…为什么…为什么?” 郁玑躺在血泊之中,可怜又狼狈的朝辰酒伸出手,语气不可置信,腹部的鲜血汩汩不断的流出,染红雪白的地面。 “咦?还没死透?” 辰酒一双猫眸清透洁净,但眼底沾满藏不住的热辣妩媚,好奇的偏头,惊奇的发问。 “唔…也对,你跟我混在一起这么久,也该沾染些抗体了,有些毒对你没用。”辰酒想了一瞬,得出结论似的点点头。 但很快,她又咯咯笑起来,单手捂着嘴唇,表情装若悲伤,“可惜,这刀上的毒我都受不住,更何况只是有抗体的你呢,陛下~” “阿辰…告诉我为什么?!你待你不薄,为什么要杀我?” 郁玑表情痛苦,带着被背叛的凄凉,但眼底还是闪烁着赤忱的爱意混杂不相信。 “当然是陛下…挡着了主上的路。”辰酒对待将死之人都各位的有耐心,缓缓蹲下来,手指搭上郁玑的唇,轻轻一按。 “三,二,一……”辰酒倒数完,愉快站起来,如愿的看到郁玑倒在地上,再无生气。 “呵,做你的裙下之臣都落不到什么好下场。” 面具男人脱掉身上染满鲜血的外套,扫视一眼躺在地上的男人,冷呵一声,眉目冰冷。 “你要是做我的裙下之臣,结果可就不同哦~”辰酒又坐回大殿最高位上,居高临下的看向面具男人,笑容大胆妖娆。 “你不嫌脏,我嫌。”面具男人冷冷抬头看着辰酒,开口,但不忘熟练的往地上倒溶尸液。 辰酒也不生气,扭头不看面具男人,擦了擦染上鲜血的手指,捻起一颗葡萄缓慢剥皮。 “杀了他以后呢?还需要杀了他那个病秧子的太子吗?” 清甜多汁的葡萄入口,辰酒满足的弯唇问道。 “不必。”面具男人细心的一点点清理着地面,随口应答。 “那魔君之位呢?谁坐?”辰酒想到记忆里那位冷淡疏离的身影,眼神亮了亮,“那个楔子?” “不是。”面具男人想都没想直接否决,看着清理干净的大殿,冷漠的直起身来,“主上醒了,一切情况都有变,所以…那个楔子没用了。” 面具男人语调未变,眼睛半眯,莫名有种残暴血腥感。 “那个小美人…可知道了门主的身份。”辰酒对岁泠的印象深刻,抿起红唇淡笑。 “说书人讲的半真半假,她未必会信。”面具男人拿走辰酒手中的匕首,魔气肆意横行,瞬间吞噬粉碎了尖锐的利器,“更何况,挡路者,死。” “主上和门主很快就会来,你去通知那群大臣,迎接…新王。”面具男人还有其他任务,迈步要离开,回头看了一眼辰酒,交代。 “知道了。”辰酒应道,看着面具男人的身影离开,从怀里拿出一块石头。 手心萦绕淡淡魔气,注入灵力,石头瞬间发出红光,娇柔的声音响起,“众卿们,给你们半个时辰的时间哦,来扶桑殿。” 万鬼门。 “主上。”万鬼门门主跪在地上,恭顺而虔诚的对着上位者行礼。 “吾那个亲爱的…主人如何了?” 被称为“主上”的男人大半张脸隐藏在阴影中,让人看不清模样,漫不经心的看着自己的手,语调含笑危险。 他本就是那人内心最阴恶的一面所塑造,称一声主人并非玩笑。 “主上可说的是那个墨棠?” 没有男人的命令,万鬼门门主也不敢起身,跪在地上迟疑问道。 “墨棠…”男人笑了笑,细细咀嚼着这个名字。 男人不回答,万鬼门门主可不敢多停顿,迟疑片刻就赶忙回答。 “他跟在玄丹宗宗主身边,已融合了魔翊令,不出意外,他身上的毒素即将解开。” “主上也不必担心,药材我已找齐,您身上的毒我正在命人炼制。” 男人活动了一下手腕,感受到体内翻腾的力量与魔气,笑意更浓,“不必,他毒解了我身上的毒便也会溃散。” 当心魔反主的那一刻,他们注定就是共生体。 两体一命,同生同死。 “是,魔君的一切事情都已准备完毕,主上……” “走吧。” 男人从阴影里站起来,笑容危险散漫,腰间绣着繁杂的龙纹,行举间都透着一股邪恶的气息。 那张匿在阴影中的脸暴露在空中,赫然与墨棠俊美的容颜如出一辙。 当郁以带着万鬼门门主走进大殿时,一众群臣正跪在地上,高位两侧立着一男一女。 听见殿门的响动,地上的臣子抬头,瞥向优雅步入主位上的男人。 辰酒看清郁以的脸,以为他是当初跟在岁泠身边的墨棠,惊讶开口,“是你?你是主上?” 郁以微微偏头,笑容不减,他甚至没动,强烈的窒息感猛然袭来,辰酒控制不住的抚上脖颈,难受的跪下。 “吾不是他,听明白了吗?”郁以坐上皇位,手指搭上金镶玉的扶手,笑意吟吟,“我不希望再看到伱无礼的举动。” 辰酒在郁以冷血的眼神下痛苦的点点头,窒息感消失,她才如获新生的倒在地上大口呼吸。 “从今往后,吾是你们的王。” “可是…” 皇位不是小事,有郁玑的心腹质疑抬头,想要出口辩驳。 郁以冷漠抬手,凌厉的冷风瞬间穿透说话大臣的眉心,鲜血染红了他死前质疑的脸,偌大寂静的殿中,只听见“砰”的一声倒地。 “还有其他问题吗?”郁以的坐回皇位上,眼神含笑,却莫名让人感到令人心悸的压迫。 “没有,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鬼门门主率先跪下,虔诚高呼。 见此,魔界大臣面面相觑,纷纷附和,声音洪亮。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登基仪式明天将会举行,吾期望能看到各位的…诚意。” 郁以动了动尚且虚弱的灵力,语气含着淡淡威胁。 他现在必须加紧时间恢复实力,这样…才能好好回报一下他那个主人,不是吗? “是,臣遵命。” 魔界众臣不敢违背郁以命令,跪在地上答应。 仙途之上(54) 不出岁泠所料,来玄丹宗拜师的众人几乎都是原剧情中女主洛茗韵的左膀右臂。 岁泠也不在意,安心自在的当她的闲散宗主。 1087给的任务是【振兴玄丹宗。】,没说是谁振兴,怎样振兴,更没强制要求玄丹宗振兴后,宗主必须是她。 所以说就算洛茗韵为权谋反,岁泠依旧能高高兴兴的退位让贤,换个地方生活。 墨棠这些天都在为大婚忙活,半夏为他解毒的药炼好了,他也不愿意吃。 岁泠冷着脸要求,但少年又会可怜巴巴的盯着她,说大婚以后再吃。 反正大婚在即,岁泠没办法,只能依着他来。 最近洛茗韵内心感觉到有些莫名的危险即将来临,也就开始拼了命的修炼。 有灵泉空间在手,仙草灵丹为辅,洛茗韵很快突破到元婴境界。 还卡在筑基后期的卿易留下羡慕的泪水,将一大堆事情往岁泠这里一推,跟在洛茗韵身后求秘诀。 岁泠:“……” 岁泠闲在床上,冷漠拒绝,原封不动的将这些杂事让祸兮给洛茗韵送去。 洛茗韵自己都要赶着修炼,被卿易烦的没办法,将空间里的灵药仙草一脑股送给他。 卿易如愿以偿的突破筑基,又开开心心的接过玄丹宗的杂事。 墨棠打算就在玄丹宗的宗门里举办大婚,没见过人娶亲的他到处去查找资料,又命人缝制婚服,倒是颇为忙。 临近月底,近乎整个玄丹宗都披上了一层喜气的红衣,随处可见的红绸囍字,倒是让数年来清冷无人的玄丹宗多了几丝烟火气。 所有事情都是墨棠安排的,少年准备什么都要递给岁泠看喜不喜欢。 岁泠不关心这些,给什么都同意,后来被问烦了,干脆直接跟墨棠说什么都可以。 但墨棠不愿意,担心挑上少女不喜欢的东西样式,照样乐此不疲的捧着婚嫁之物让岁泠去选。 照墨棠的说法,便是婚嫁之事,乃一人的人生大事,马虎不得,得万事顺心才好。 不过选几样东西罢了,岁泠拗不过他,只得如其愿的去挑。 直到大婚那天,岁泠才罕见的忙起来。 玄丹宗里没人懂婚嫁之事,墨棠便从山下雇人。 有了钱,什么事情都好办了。 一大清早,岁泠便被墨棠拖起来洗漱。 洗漱梳妆都是墨棠亲力亲为,一个灵咒的事情,少年偏要自己做。 岁泠有些嫌麻烦,但瞥见墨棠高兴满足的神情,又默默无奈轻笑,任由他在自己的头上打扮。 墨棠似乎专研了这个许久,动手熟练细致的为岁泠绾发,描眉。 少年精致俊美的容貌溢满温柔,唇角的笑容万分柔和,动作虔诚细心。 看到铜镜中的场景,岁泠低眸,也不禁弯了弯唇角。 墨棠清冽干净的气息近在咫尺,空气中弥漫暧昧的温度,岁泠抬头,亲亲少年的脸颊,一触即离。 岁泠刚描了唇,嫣红的唇印淡淡的留在墨棠白皙的脸上。 墨棠偏头,从铜镜中看到脸上的唇印,轻轻挑眉,笑意弥漫,放下为岁泠描眉的笔。 低眸,温柔的一点点擦拭沾染着岁泠唇上的嫣红,刚刚画上的红唇终究是功亏一篑。 岁泠脸上的妆容都是墨棠亲手描画的,也不知他从哪里学的,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画的如此精美。 岁泠照照镜子,还挺好看的,她满意的弯眸。 墨棠给岁泠画完妆便出去了,想来应是为婚礼的其他事情忙活。 来伺候岁泠的婢女,她没见过,应该是墨棠买的人。 岁泠坐在床上,侧脸清冷疏离,有一搭没一搭的找她聊天。 这婢女也会聊,完全能接住岁泠时常转移的话题。 墨棠没舍得让岁泠等太久,安排好玄丹宗的众人,便亲自回房来接少女。 彼时岁泠正支着脸散漫的挑桌上的桂圆吃,倒是丝毫不受婚嫁的规矩影响。 岁泠是玄丹宗宗主,她的事情宗门内没人敢管,墨棠也更舍不得他的女孩被这些条条框框的规矩束缚住,随她如何做,舒服就好。 墨棠没让岁泠走一步路,抱着少女走下主峰。 墨棠的步伐沉稳,岁泠躺在他的怀里也不觉颠簸,听着耳畔有力的心跳,她舒服的眯眸。 岁泠被墨棠抱上马车后才带上红盖头,红布有些遮盖视线,少女挺想扯下来的,但想到墨棠,最终只是抿了抿唇。 反正用神识也一样,又不是看不见。 马车悠悠的行驶,红色的凤纹大面积绣着车壁上,栩栩如生,在阳光的照射下展翅高飞。 等马车驶到场时已到吉时,来做客的都只是玄丹宗内部的人。 墨棠的大婚,他并不想邀请一些无关紧要的人物来这惹人烦。 看着映入眼帘的红色马车,卿易拉住洛茗韵的袖子可怜兮兮的哭诉,“我家漂亮的大白菜被野猪拱了。” 洛茗韵:“……”墨阁下要是野猪,那天下就没人俊美得过野猪了。 洛茗韵无法和卿易共情,笑眯眯的抽回自己的袖子。 待到下马车,墨棠依旧是抱着岁泠下车的。 这条路本该新娘自己走,这是玄丹宗的传统,意为下马威。 告诫新娘要准守女德,好好侍奉自己的夫君。 墨棠没顾这条规则,毅然抱着岁泠一步步走向高台。 岁泠自然知道这传统,看到墨棠的选择和动作,浅浅笑起来,清润而优雅。 直到走到目的地,墨棠才轻柔的将岁泠放下了,握住她的手。 感受到掌心有细密的汗,岁泠轻轻挑眉,幅度不大的偏头,透过红盖头看向墨棠。 他在紧张? 有什么好紧张的? 卿易知晓自己的大任,不情不愿的上台,转身脸上的笑容瞬间儒雅随和,语调谦和温润。 “一拜天地。” 墨棠紧了紧岁泠的手,紧张到忘记她能用神识视物,担心她看不见,便带着她向天边远方一拜。 “二拜高堂。” 墨棠并不认墨厉做父亲,依旧向天边一拜。 卿易其实找过墨棠和岁泠,扭扭捏捏的说他身为岁泠的兄长哥哥,不介意当一下高堂。 很显然,他最终收获的不仅是墨棠冰冷冷的眼神,更有岁泠唇角似笑非笑的弧度。 无奈,卿易悲伤的离开。 “夫妻对拜。” 第三声响起,墨棠看着面前的少女弯腰,低身比她弯的更下一节。 “礼成,入洞房。” 直到起身,他才清晰的感知到,他的女孩…是真真切切嫁给他了。 墨棠再次抱起岁泠,满足感溢满心间,他低眸看向清冷少女的眼神缠绵入骨,一步步走向新房。 仙途之上(55) “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夫君了。” 喝完合卺酒,少年为岁泠取下摇曳华美的凤冠,眼眸深邃,温热的呼吸喷洒耳侧,暗哑的声音沾满如愿以偿的满足。 “嗯。” 岁泠声线清冷,红烛轻摇,淡淡照在少女琥珀色的眸底,那双漂亮狭长的凤眸里全都是少年身影。 墨棠被岁泠的眼神看得有些心乱,眼尾漫上嫣红,欺身而上,眸底交织着浓稠的爱意,动作温柔而缱绻,滚烫的掌心扣在少女的腰际将她带向自己的怀里。 “师尊。” 墨棠在唤她,虔诚又冒犯。 “我在呢。” 欲望一寸寸浸染清明冷静的眼底,岁泠搂着墨棠的脖颈,顺着他墨黑细软的青丝,回应。 墨棠褪去衣衫,语气连绵而浓稠,手指托着岁泠的身体,又在不断游走,勾染着两人最极致的爱。 “师尊…” “师尊……” 他总是喜欢在岁泠的耳边这样唤她,不多说,却又用行动想让少女去回应他。 岁泠没办法,在两人缠绵交融的呼吸中低声应道。 情动最深处,墨棠撑在岁泠耳侧,深深的望着她的眼睛,殷红的眸底欲色弥漫,带着毫不掩饰的爱念,邪佞的眉眼妖冶得仿佛诱人坠入他的深渊。 “娘子……” 耳畔,岁泠又听到墨棠在对她低语,不再是虔敬的“师尊”,带着少年热烈如火的爱,细密的吻落下,如坠满园春色。 玄丹宗有情谊能去闹洞房的只有卿易,洛茗韵和半夏三人。 看过少年冰冷冷的眼神,卿易选择怂,不敢不要命的去闹墨棠的洞房花烛夜。 扰人好事一时爽,事后麻烦找上场。 而洛茗韵并没有那种带头闹事的精神,卿易都不打算去,她就更不会计划去闹洞房。 半夏不用提,她巴不得岁泠和墨棠早点在一起,别说闹,她不给两人下药都是万幸。 所以墨棠很愉快的和岁泠过了春宵一夜。 次日清晨。 红烛已然燃尽,留下的蜡泪荒唐又暧昧,房内红纱飘扬,满地狼藉。 岁泠被禁锢在墨棠的怀里,翻身,缓缓睁眼,抬手看了一眼白皙手臂上的凌乱痕迹,无奈叹息。 感觉到喉咙间有些干涩,岁泠推开墨棠搭在她腰间的手,想要翻身下床。 身侧的人被惊醒,伸手将岁泠要下床的动作拉了回来,搂得更紧,嗓音低哑慵懒,“怎么了?” 被拉回来的岁泠:“……” 岁泠揉揉眉心,露出一个不能生气的微笑,以往清润的声音因喉咙干涩有些嘶哑,“水。” 只这一声便足以让墨棠的睡意消失,他爱怜的摸摸岁泠的头发,下榻走到桌边为她倒水。 倒完水又亲自扶她起来,动作小心翼翼,仿佛她就是一个易碎的瓷娃娃。 岁泠抿唇,淡漠的看着他的动作。 随他吧,反正又不是她累。 岁泠靠在床头,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捧着瓷杯喝水,柔软的青丝搭在白色的亵衣上,周身气质清冷如雪。 昨晚墨棠已经在事后抱着她洗过了,她倒也不要再麻烦。 “娘子。” 墨棠凑到岁泠身边,绯色的唇角勾起,笑意吟吟,眼神亮晶晶的。 岁泠抬眸,冷淡的看他一眼,并不是很想回答,但在他炙热的目光下抿着唇淡淡“嗯”了一声。 “娘子。” “娘子。” 墨棠抱住岁泠,一遍遍重复,笑意弥漫,魇足感密密麻麻的占据心底。 岁泠被他的笑容渲染,很浅的弯了一下唇,精致的侧脸少了往日的疏离,温润如玉。 房间的凌乱都是墨棠自己一个人收拾的,岁泠平日就不爱起早床,此时更不会爬起来。 懒散的窝在床上,瞥了一眼穿好衣服要出门的少年,淡淡开口,“解毒的药记得吃。” 墨棠弯腰吻吻少女的唇角,语态宠溺,“知道了。” 大婚的第二日就是岁泠的生日,玄丹宗的喜意还未褪去,纷纷扬扬的红绸高悬树枝上。 半夏操办着宴席,指挥着墨棠买来的人有条不紊的布置席位。 白嫩的小手背在身后,迈着小步子到处转悠,遇到不合理的地方便提出改正,墨绿色的发丝随着女孩摇摆的头不太听话的晃了晃。 看着一切完美的场景,半夏软萌的小脸扬起满意的笑,抬手握拳为自己加油打气。 她说好要为泠大人举办一个大的生日宴的,一定要尽全力去做到最好! 墨棠正在厨房里为岁泠煮长寿面,看着锅里氤氲的热气,他低眸,眼底情绪复杂。 墨棠知道岁泠并非是原来的卿岁泠后,他曾问过她的生辰。 少女似乎许久不曾过生辰,偏头想了想,缓慢的吐出原来卿岁泠的生日。 墨棠并不是很相信,质疑了一遍后,成功收获了岁泠爱信不信的冷漠眼神。 没办法,墨棠只能选择相信,他的女孩,总不能不给她过生辰吧。 岁泠是躺到日上三竿才迫不得已被墨棠拉起来,本想继续咸鱼在床上,但门外半夏还在呼唤她。 无奈揉了揉眉心,冷着脸让墨棠伺候她起床。 墨棠也乐意,弯唇愉快的替岁泠穿衣洗漱,任劳任怨。 等岁泠到席宴的时候,该来的人都已经坐上位置了。 岁泠面无表情的跟在半夏身后,拉着墨棠的手走上主位。 慵懒的支着脸,眉眼冷淡疏离,目光随意的向下一扫。 多了许多生面孔,想来都是之前来玄丹宗拜师,卿易收入门下的。 本该只一眼就收回视线,但一个熟悉的人影映入岁泠的眼帘。 少女轻轻挑眉,漫不经心的敲打着手背,不同往日随意撸起的衣袖,此时雪白的衣衫严严实实的拉到了手腕处,覆盖了暧昧未褪的青紫。 予珉诀? 他醒了…… 岁泠看着站在洛茗韵身后的虚弱身影,眼底划过趣意。 予珉诀此时脸色还是苍白如纸,低垂着眉眼,紧紧拉着洛茗韵的袖子。 察觉到岁泠的视线,洛茗韵侧身,指了指予珉诀,浅浅弯眸,无声说道:“醒了。” 岁泠看清了她的口型,轻轻颔首,便将视线落到了其他地方。 就算男主醒了也不关她什么事情。 主持说话的依旧是卿易。 他对待自家人很显然没那么儒雅,笑容亲和,随意的模样,“今天宗主生辰,大家大部分都是新来的,要记住我们都是同宗同门了,不要拘束,好好玩,玩得高兴,宗主才会高兴,宗主你说是吧?” 在卿易央求“给个面子”的眼神下,岁泠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微微点头。 后面还有给岁泠送礼的,不过都是量力而为。 洛茗韵和卿易跟他们都说过,岁泠对财宝都很淡漠,不要妄想用这种办法谋取私利。 仙途之上(56) 也不知道洛茗韵和林润月说了什么,彼时这个小姑娘眼神崇拜的站在岁泠面前,手里捧着皇家独有的绝世红宝石递给岁泠。 “宗主生辰快乐!” “宗主,听茗韵说,你单手擒住神兽,脚一踏,魔界都要震三震,是真的吗?” 岁泠:“……” “谢谢,那些事情…夸张了。”岁泠看了一眼可以闪瞎人的硕大红宝石,抿唇将它推了回去,“心意到了即可,礼太重就不必了。” “唔…礼不重的!我都用它们来装饰房间的,只是这颗比较大一些而已。” 只是大了一些吗…… 岁泠看了一眼两个拳头都未必能比得过的红宝石,轻轻眨了眨眼。 “你要是不收,我就要生气了。”林润月鼓起脸,佯装生气的模样,单手叉腰。 “你就收吧,阿月好不容易精心挑选的礼物,你要是不接,可就对不起她的心意了。” 洛茗韵在旁边调笑,劝岁泠接下。 予珉诀闻言抬头,淡淡看了一眼岁泠,又控制不住的将视线落到她身旁的少年身上。 少年眼睛上蒙着白绸,单单露出精致的下巴就让人觉得他气质容貌不凡。 坐在玄丹宗宗主身边,拉着她的手,笑容温柔,却只对她一人。 予珉诀轻轻蹙眉,狭长的丹凤眼里晦暗不明。 这个少年给他的感觉…很熟悉…… 予珉诀不久前才苏醒,别说修为了,连灵力都尚不能掌控,也就窥探不到墨棠的底,只能单凭感觉去得出结论。 他伸手攥住洛茗韵的衣摆,柔和的眉眼带着化不开的担忧。 “怎么了?” 洛茗韵正陪着岁泠调笑林润月了,感受到衣袖上的动静,不解偏头,眼神干净含笑。 “我…有点不舒服。” 予珉诀知道洛茗韵还未恢复记忆,多说也无益,深深看了一眼直觉上有些危险的墨棠,开口。 “不舒服吗?” 洛茗韵习惯性的抬手摸摸予珉诀的额头,语气含着关心。 “那就先下去休息一会吧。”洛茗韵扭头看向岁泠,指指予珉诀,声音有些抱歉,“他有些不舒服,我就先带他下去休息会了。” 正在被林润月央求着说魔界故事的岁泠抬头,随意点点头,语调慵懒的“嗯”了一声。 岁泠注意到了予珉诀的目光一直看向墨棠,浅浅勾起嘴角,意味不明的瞥着乖巧坐在她身边的少年,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他的指骨。 “宗主,你就给我讲一下魔界的事情嘛~” 林润月不知道从哪里搬了个板凳坐在岁泠身边,语调可怜,软萌的撒娇。 她本就年幼,长相甜美,脸上还带着可爱的奶膘,乌溜溜的眼珠盯着岁泠,让人不容拒绝。 岁泠听着她奶腻的语气,沉默的紧了紧手指,支着脸偏头,嗓音随意而优雅,“真的要听?” “要要要!” 林润月身为皇族最小的公主,从小便被人捧着手里生活,其他人生怕有什么事伤着了这位祖宗,便不敢让她出宫。 所以林润月仅知晓的一些趣事,都是宫女带给她的,就更不提是众人言谈色变的魔界。 她对它的了解仅限于史书上的寥寥数语。 反正墨棠带她在魔界到处玩了两个月,给这个小姑娘讲一些也不是不可以。 岁泠敲敲侧脸,咬了一口馅饼,极缓的开口,尾音慵懒拖长,有些散漫的感觉,但胜在声音好听清润。 林润月捧着自己的脸,面露兴奋的听着岁泠徐徐讲述魔界的一些习俗风趣。 少了洛茗韵和予珉诀的两人,生辰宴并没有什么变化,歌声依旧,气氛欢愉。 底下席位中不甚相熟的众人在经过两顿喜宴也各自了解,有洛茗韵和岁泠这两个共同话题,他们很快打成一片。 卿易知晓岁泠的耐心不是很好,所以并没有让宴会持续很久,瞥了一眼眉宇间早就不耐的少女,赶忙在他们都吃饱喝足以后笑眯眯的赶人。 宴会结束,岁泠向恋恋不舍频频回头的林润月挥了挥手,起身离开。 空气有些湿闷,岁泠坐在窗边,看着午时明媚过后有些阴沉的天。 裹着冷意的风袭过,似乎要下雨了。 岁泠扭头看着坐在床上打坐的少年,对着系统空间里的1087轻声开口,“【救赎墨棠】这条任务还没过?” 上个位面【救赎闻景策】这个任务几乎在确定和他在一起后,任务就已经完成了。 但现在,和墨棠大婚过后,仍然没有收到蓝屏提醒。 “没有。”1087看了看还未满的任务进度条,声线稚嫩的回答。 “应该不是好感度的问题。” 1087看着满好感的图标,也不解的歪了歪头,纳闷的抖着翅膀。 “那是什么问题?” 岁泠看了看乌云密布的天空,揪着窗边的绿叶,反问。 “啊这…这……哈哈”1087尴尬的结巴半天,尬笑两声,不好意思的低头,身上的光芒都黯淡下来,“我也不知道……” “呵,要你什么用?”岁泠嘲讽出声,吓得1087抱紧自己的小翅膀。 “解闷…对不对……” 1087尬言尬语,缩紧自己的身体,有些欲哭无泪。 007大人,你快回来救我! 这是你的宿主啊! “轰隆”一声。 阴沉的天空终于落下淅淅沥沥的雨,雨越落越大,大雨溅起的白幕渐渐朦胧了整个世界。 岁泠伸手接过飘荡的雨点,眼底情绪很淡。 纷扬的雨滴肆虐,打湿了少女额前的碎发。 墨棠睁开双眼看见的就是岁泠开窗迎雨的这一幕,轻轻皱眉,伸手关上门窗,语气严肃。 “下雨了,小心染了风寒。” “不会的。”岁泠偏头勾唇,看着墨棠为她用灵力烘干被雨水飘湿的碎发与白衫。 “会。”墨棠认真强调,捏捏岁泠的脸,看着少女不甚愉快的挑眉,又爱抚的亲亲她的嘴角。 岁泠看在墨棠讨好的动作,也就原谅了他捏脸的行为,换了个话题开口,“你的实力又增强了?” “嗯,快的我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墨棠看看自己的手,暗绿混杂赤红的火焰在掌心涌出,透着磅礴令人心惊的魔气和威压。 “它应该本就属于你。” 仙途之上(57) 找不到任务突破点,1087也有些心虚,干脆直接将任务进度条和岁泠分享。 岁泠每天看看卡在97%的进度条,也无所谓,咸鱼生活,任由墨棠带着她到处去玩。 1087身为系统自知理亏,怕被岁泠揪到小把柄,不敢催促她,只能委屈的缩在空间里不停的呼叫007。 让1087唯一欣慰一点的就是【振兴玄丹宗】这条任务每天都在涨,好歹给身为时空管理局最勤奋系统之一的它留了丝丝面子。 看着墨棠日益增强的实力,岁泠莫名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好在这大半年的时间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反倒是玄丹宗逐渐走向昌盛。 有了洛茗韵和予珉诀的男女主角光环加持,成功使吊车尾的玄丹宗直冲第一。 当然,免不了岁泠用了点手段让墨厉倒台。 自从在秘中秘境与墨厉打了照面以后,岁泠一眼就看出了墨厉的修炼状态不对。 所以在一次去御剑宗友好交流的过程中,岁泠就那么不小心的让墨厉身上的邪恶魔气肆意纵生。 近乎御剑宗全宗门的弟子都发现了自家宗主修炼邪功,大吃一惊,接连调查,更查出了部分老大竟然都为了实力与墨厉同流合污, 知道了自己信仰的宗门高层是这幅模样,众弟子悲痛欲绝,纷纷投奔在卿易与洛茗韵的带领下渐渐兴盛起剑法的玄丹宗。 至于为什么都是投奔玄丹宗,岁泠有想过,大概是因为女主光环吧。 反正与自己的任务相投合,岁泠喜闻乐见,倒也没多管。 岁泠太过不管事的态度让不少新来年轻气盛的少年娃有些不服气,叫嚣着她凭什么做宗主。 岁泠坐在主位,也不生气,好笑的盯着他们,手指轻抬,铺天盖地的威压便迫使他们不得不低头。 有了这一次的教训,不少人都安分下来,连任劳任怨的洛长老和卿长老都没多说什么,他们就更没那个资格去谴责,静心好好修炼。 不出岁泠的料想,予珉诀恢复真实实力只用了三个月,如原剧情中一样,他四处搜寻圣药,利用心头血为洛茗韵重塑神躯。 洛茗韵回归神躯的那天,天降祥瑞,凤凰的火纹在玄丹宗的天空久悬不消。 就是这一幕,让全大陆的人民都知晓了众神归来,玄丹宗彻底赢得了民心,走上人生巅峰。 岁泠看着面前弹出来的蓝屏,轻轻勾唇。 果然,拜托女主打工是最闲适的方法。 但是连【振兴玄丹宗】这条任务都完成了,97%的进度条依旧没有动静。 岁泠坐在窗边,一双清澈的长眸清冷而淡雅,她伸手接过飘落的枯黄树叶。 秋天了。 墨棠看少女一副有心思的模样,没再不解风情的将窗户关上,陪岁泠一起坐到窗边。 将外衣温柔的披到少女的身上,替她挡住凛冽寒风,轻声开口,“怎么了?” “没什么。”岁泠弯眸,琥珀色的眸底温润一片,带着古墨般的清贵,“明天去哪玩?” “长安吧。”墨棠托腮,认真思考一瞬,偏头浅笑,漂亮的眸似乎浸染了温柔的月光,“那里有你喜欢的糖人。” 岁泠挑眉,扭头看向墨棠,问道:“糖人不是哪里都有吗?” “那里最正宗嘛。”墨棠抬手捻起岁泠的发丝,在指尖把玩。 岁泠还没开口,骤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房间里的气氛。 敲门声又急又响,并不像卿易的手笔,他们鲜少会来打扰她,似乎真的有急事。 岁泠微不可查的蹙眉。 墨棠起身,抬手用白绸遮住血红眼眸,打开了房间的门。 “什么事?”被打扰了气氛,墨棠显然有些不太高兴,语气也有些冷。 “魔…魔界魔尊…忽然在交界集军…好像……要攻打人界。” “你说魔尊?”岁泠摸摸指骨,清冷的眼神看向来人。 “是的…”来人被墨棠刚刚的身上的气息吓到,说话有些结结巴巴的,腿有些抖。 岁泠将墨棠拉到身后,眼神示意那人继续讲。 来人深呼吸一口气,缓了缓,终于不再结巴,赶快将事情交代清楚。 “洛长老和予长老都已经先去边界查看情况了,卿长老在整理兵力,为人魔大战做准备。” “我知道了。” 岁泠抿唇,拉着墨棠的手走出房门,半路侧头,有些无奈的耸肩,“麻烦又来了。” “我陪你。”墨棠收紧牵住岁泠的手,温雅的声音让人心安。 卿易此时正忙得焦头烂额,随意瞥了一眼岁泠,没有啰嗦,直接交代事情,“魔军来袭,战争怕是又要来了,我正在联络各地宗门,随时整装待发。” “万鬼门,可有消息?” 在魔界听的故事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岁泠心中忽然升腾起不详的预感。 “没有。”卿易看着洛茗韵穿回来的消息,轻轻摇头,“说来也怪,其它宗门或多或少都有些消息,偏生这万鬼门一点联络都没有。” “即可封锁界限,在未弄清楚状况的情况下,拒接任何人。”岁泠瞬间眯起眸,“万鬼门很可能叛变了。” 跟了自家小师妹这么久,卿易虽然不知晓她是怎么知道的,但能肯定她判断事情不会没有理由。 严肃的低头,双手捏诀,传音符瞬间在空中燃烧。 “你先去人魔之界那里看看,只有洛茗韵和予珉诀两个人我不放心。” “行。”岁泠看了一眼桌上的地图,毫不犹豫的答应,利用传身符带着墨棠直接传送到人魔之界。 一抵达目的地,墨棠便停了下来,抬手捂住心脏,强烈的熟悉感一遍遍冲刷着四肢百骸,那股深深的怨气比魔翊令带给他的感觉更浓。 岁泠发现墨棠的异样,停下脚步,回头望着有些呆愣的少年,疑惑拧眉,“你怎么了?” “空中有股气息有点…熟悉。”墨棠并没有瞒着岁泠,那股怪异的怨气在心底蔓延,很难形容那是什么感觉,奇怪的是他并不反感。 渐渐熟悉了那种气息,墨棠缓缓直起腰,抿唇摇头,“应该…没事。” “不舒服就和我说。”岁泠利用灵力在他身体里洗涤检查一遍,并没有什么异样,也就作罢,关心的强调。 墨棠弯唇,乖巧的点头,“嗯。” 岁泠牵着墨棠的手,十指相扣,安抚的揉了揉他的虎口。 仙途之上(58) 岁泠站在城墙上,神情冷静平淡的看着城底,不远处魔军黑压压的一片,身着黑色盔甲,气势磅礴,阵型工整雄赳赳的立在魔界边境。 一架华丽的马车停靠在人群中间,古朴复杂的花纹在肃静的军队中显得格外格格不入。 墨棠眼神晦暗不明,视线直直看向那架肆意邪性交织着暗黑凤纹的马车。 熟悉感…就是从那辆马车里传来的…… “这位阁下,您出兵是何意?” 予珉诀站在洛茗韵身边,一双有些薄凉的丹凤眼里含着凝重,白袍一尘不染,确如嫡仙降临。 “当然是攻打人界啊,都这么明显了你还问什么?”郁以嗤笑一声,慵懒的出声,一副蔑视一切的态度,“一百年未见,予珉诀,你还是这么啰嗦。” 予珉诀听到这话,瞳孔瞬间放大,控制不住的迈步前进,被洛茗韵拦下。 “你身边的那位…是洛月?哦不……现在应该叫洛茗韵,变化很大啊,还未恢复记忆?” 郁以还是没有露出真容,靠在马车的榻上,眼眸散漫半眯,一副没骨头的样子,话语里依旧带着嘲意。 “当年你们热恋,痛的难舍难分的模样……吾可记了很久呢。” “郁以!” 话都说到这种地步了,予珉诀不可能再不认识马车中的人,双手捏拳,眼底一片冰冷。 “吾在呢……不用喊那么大声。”郁以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伸手将旁边的面具拿起,带在脸上,双手自然垂放,懒散下车。 “你们好啊,吾亲爱的各位…朋友。”郁以虽是这么说,眼神却直直看向岁泠这边,毫不掩饰的侵略意图。 岁泠看到了他脸上的面具,一副果不其然的样子,舔了舔后槽牙。 独属于万鬼门的深紫色的鸢尾花在面具上绽放,显得神秘而冷漠。 妖冶的暗红凤纹在腰间盘旋展翅,有些怪异的风骚。 墨棠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伸手将岁泠拉到自己身后,挡住了郁以的眼神,瞥向他时眸底一片薄凉。 相反,郁以并没有瞪回去,反而愉悦的笑起来,深深看了一眼墨棠,移开视线。 “郁以,你是怎么醒的?” 予珉诀恢复了理智,眼神重归清明,属于神明的压迫从身上散发。 郁以奇怪的看了一眼予珉诀,眼底写满了疑惑,“你问的总是很怪诶,你都自己醒来的,吾为什么不能靠自己?” “一百年前你是为了你的乐趣,那现在呢?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予珉诀也知道和郁以不能好好聊,冷着脸,语气淡漠的对他问道。 “当然还是为了乐趣呀,魔的志向,哪能随便改变呢?”郁以突然哈哈的大笑起来,摸摸自己的头发,一副世界毁灭都无所谓的态度。 “想让吾不出手对不对?”郁以忽然抬头,眼底疯狂炙热。 予珉诀皱起眉,总感觉郁以的下一句并不会很好。 “吾要他和他身后那个小姑娘。”果然,郁以苍白的手指指向墨棠,笑容猖狂,“两个换人界安宁,很划算的…对不对?予珉诀。” 予珉诀看了一眼岁泠,第一次保持沉默,没有说话。 用两个人换整个人界百姓的安宁,这种事情的选择……一目了然。 “你怕吗?”瞥见这一幕,岁泠非但没一口否决,反而歪头勾唇看着墨棠,声线温润的问道, “不怕,但是我不想让伱去。”墨棠盯着岁泠的眼睛,含着担忧。 “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岁泠宠溺的捏捏墨棠的脸,偏头看向郁以,眼底瞬间冷漠。 “可以。” 她不爱将自己的命运让别人抉择。 况且刚刚1087说完成任务的契机似乎就在这个郁以身上。 岁泠一直注意着墨棠,他探究的视线从始至终都落在郁以的身上,想来他刚到时的异样便是由他引出。 既然如此,这传说中的郁以魔尊身边,就不得不去。 岁泠和郁以对视过,他的眼底没有杀意,相反,带着浓浓的顽劣趣味感,所以并不用担心什么性命之忧。 “岁泠…”洛茗韵看着岁泠的选择,欲言又止,又被予珉诀拉住。 “她选的这条路,是对所有人最有益的一条路。” 予珉诀紧紧抿着嘴,他和这个卿宗主并不是很熟悉,更对她身边的那个少年升不起一丝好感。 让他们去献祭,于自己而言,没有任何损失。 而且他身为上古之神,救人民于水火之中就是他天生的使命和职责。 洛茗韵看着予珉诀严肃郑重的眼神,又回头望着城墙下一群尚未离开的腿脚不便的老人渴求和平的眼神,最终选择保持沉默。 担忧又希翼的眼神落到岁泠身上,深深叹了口气。 岁泠看到这个结果,完全不惊讶,紧紧拉着墨棠的手,笑意吟吟,“羊入虎口了。” “我不想你去。”墨棠完全不怀疑岁泠的实力,但他看到郁以那个满是侵略感的眼神,内心莫名就有些恐慌感。 “我会没事的。”岁泠踮脚吻上少年的唇,很轻,一触即离,但当着众人的面完完全全给足了墨棠安全感,“你也会没事的。” 墨棠羽睫轻轻颤抖,呆萌愣住的模样让岁泠笑弯了眸,忍不住揉揉他细软的黑发。 看见岁泠亲吻墨棠的那一幕,郁玑瞳孔剧烈收缩,几乎瞬间,把玩在手中的玉簪支离破碎,粉末随风飘扬,一声冷笑从他口中溢出。 “本来还以为这通体清冷淡雅的浅绿色玉簪适合她,是吾想多了。” 有人拿着手帕想替郁以擦拭手指,却被他一点点捏住咽喉。 郁以眼神冷漠,完全无所谓,丝毫没有对待自己人的心软。 “吾不高兴了,怎么办呢?” 被掐住脖子的人眼神恐惧,却完全不敢挣扎求饶,生怕受到更加残忍的刑法,只能不停的发抖。 “没有办法了,那你就只能死咯。”郁以轻轻捏紧,手上的魔瞬间灰飞烟灭,再无一丝痕迹留在这个世界上。 郁以杀完魔,又有一个人捧着手帕来到他面前,这次他没有再找人发泄。 拿起手帕一寸寸擦干净自己白皙修长的手指。 予珉诀远远的看着这一幕,低头深深叹息。 仙途之上(59) 郁以比其他反派倒是好说话些,宽容的给了岁泠和墨棠一晚上的时间去和亲人朋友道别,收拾行李。 若不是知道郁以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尊,其他人怕是要以为他是请岁泠和墨棠去他那里做客。 卿易身为人界第一宗门的“副宗主”,此时正为了魔族出兵部署计划,突然被告知魔界退兵,有些错愕。 后来被告知是因为岁泠的抉择,立马放下手里的事情,跑向主峰。 “你…你用你们两个人的命…换人界?” 彼时岁泠正在和墨棠安闲的吃晚饭,丝毫不慌,一副稳如泰山的模样。 抬头,看着卿易有些乱糟糟的样子,微微挑眉,调笑开口,“做强盗被发现跑回来的?” “我在问你话,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 卿易被岁泠无所谓的态度惹怒了,大吼出来,向来嘻嘻哈哈的幼嫩脸上浮现悲痛。 “是。”岁泠发现开不了玩笑,也认真起来,放下筷子,眉目清冷优雅。 “我不同意。” 卿易从被父母遗弃,卿昂将他捡回来收养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不会成为一个善人。 他的心里没有人间百姓,有的只是卿昂刮着他鼻子告诉他要好好保护妹妹,保护玄丹宗。 他的命是卿昂救回来的,所以现在这命属于他的小师妹,属于卿昂的遗愿。 “魔界来攻就打呗,没打怎么知道打不打得过,凭什么一开始就让你们俩送命?” 岁泠让手下人为卿易备筷,支着脸看他,“你怎么知道我是去送命?” “难不成他请你去魔界供着?”卿易没好气,低眸偏头不看岁泠,“你要是去魔界没死,那就是去当牛做马侮辱你!” “就你们俩满身的傲骨,这跟死有什么区别?” 岁泠轻笑一声,“说不定就得供着呢。” “别做你的青天白日梦了!”卿易无情嘲讽。 岁泠:“……” “反正我不同意你们去!”卿易环胸,扭头恶狠狠的威胁,“伱要是去了,我就去死!” 岁泠:“……” “去肯定是要去的。”岁泠让墨棠多吃点,别只顾看着她,微微笑了笑,“我有分寸和底线,死不了也不会受辱。” “我…” 卿易还想说什么,被岁泠打断,“我的实力你还不放心吗?就算不能以一抵万,逃跑还是绰绰有余的。” 卿易闻言也保持沉默,盯着岁泠,情绪有些复杂。 “行了,别担心了,没吃饭吧,吃点吧。”岁泠随意摆了摆手,示意卿易在这吃点饭。 卿易之前听予珉诀说过,岁泠的实力他都摸不到底,算是被岁泠说服,无奈拿起筷子。 “万事小心。”卿易咬了一口青菜,低垂着眼睛,声音闷闷,“跑出来的时候记得给我传信,我护着你。” “知道了。”岁泠看他那副模样,缓缓出声,嗓音清润。 等卿易完全离开以后,天已经黑的彻底了。 岁泠并不困,本来打算再去看一看星星,却被墨棠拉着往温泉里走。 温暖清澈的泉水溅起浪花,岁泠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墨棠抵在池壁。 此时已入秋,池壁冰凉,岁泠感受到背上的寒冷,不明所以的瞥向墨棠。 灵力护体,两人都能在水下睁眼。 墨棠紧紧盯着岁泠,暗光与占有欲在血色的眸底流转交织,眉眼邪佞,莫名有些压迫感。 岁泠张了张口,还未说话,墨棠便搂着她的腰低头吻了下来。 吻来得又凶又急,啃咬交缠,仿若沙漠里经久干渴的旅人逢见甘露,一寸寸掠夺岁泠的呼吸。 他鲜少会这么不顾自己的感受,岁泠能感受到少年身上的气息不对,没躲,眉头轻微皱起,任由他急骤的吻落下。 墨棠感受到少女的态度,动作顿了顿,逐渐温柔下来,看见少女染了血有些红肿的唇,心疼不自在的低头,声音很小,带着更浓的歉意,宛如犯错误的小孩。 “我…抱歉。” “没事。”岁泠呼吸还有些不稳,抬眸,被墨棠的样子逗笑了,轻轻摇头。 “郁以……他喜欢你,我肯定。” 墨棠知道将事情憋在心里容易产生误会,委屈的顶着上颚,漂亮的凤眸低垂,活脱脱一副被人抛弃的小狗模样。 “我害怕。”怕你会爱上他,不要我。 郁以给他的熟悉感和危机感浓郁到墨棠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就仿佛在很多年前他就认识郁以,甚至更进一步,他和郁以不仅仅只是认识的关系。 那种感觉摸不着头脑,却让墨棠感到万分恐惧。 “我来这…”岁泠向来知道他的安全感不好,认真的盯着墨棠的眼睛,“只为你。” “那他要是,也是我呢?” 在内心莫名的指引下,墨棠脱口而出一句话,话毕,连他自己都错愕了片刻。 岁泠极缓的眯起眸,看着墨棠的微表情,又放松的勾起唇。 “1087,你给我的…墨棠的资料确定是完整的?” [当然。]1087现在并不敢和岁泠叫嚣,怂怂出声。 听到1087的回答,岁泠在内心叹了口气,主动吻上墨棠的唇瓣,温柔的舔舐掉他刚刚在交吻中磕破皮所溢出的鲜血。 “我为的是你,站在我面前的和我亲热的你。” 少女温热的唇近在咫尺,伤口被触碰,带起微微的刺痛感,却让墨棠的呼吸陡然一窒。 岁泠的话,她身上淡雅的栀子花气息,以及两人接触时炙热的体温,都像是催化剂,一寸寸灼烧着墨棠的理智。 墨棠本能的反客为主,托着少女的腰身,肆无忌惮的侵占着岁泠的领地。 他抱起岁泠,走出温泉,火系灵力催动,在走向房门时烘干着两人的衣物和青丝。 岁泠被放在床上时微微蹙眉,“衣服还没干。” “不要紧。”墨棠声音早就暗哑一片,眼尾漫上猩红,熟练的解着岁泠的腰带,“总归要脱的。” 墨棠妖孽精致的眉眼染着柔意,盯着少女清冷又带着欲感的脸庞,俯下身,青丝交缠。 终是满船清梦压星河,落得一夜荒唐的地步。 …… 几乎一大清晨,便有人催着岁泠和墨棠起床。 “宗主,魔尊已经在人魔边界处等你们了。” 仙途之上(60) 大清早的就来了? 这么敬业? 岁泠昨晚很晚才睡着,不耐烦的皱起眉,暗自吐槽。 墨棠细心的为少女捻好被子,下床,打开房门,冷漠的眸子盯着眼前的人,将手指放在唇上,轻轻开口,“知道了。” 墨棠并没有遮住眼睛,来人被他的眸色吓了一跳,后退一步,僵硬的点头,“好…好的。” 看着面前人的反应,墨棠并不在意,没有任何解释,无情的关上门,抬手布下结界。 回到榻上,温柔的抱着岁泠,眼底化不开的爱恋与心疼。 “没事的,再睡一会吧。” 都把他们推出去当换安宁了,岁泠也懒得再关心他们会怎么想,安安稳稳的睡着她的觉。 人魔之界。 郁以坐在马车上,苍白的手指上捏着白色素朴的瓷杯,语态慵懒,带着一股散不去的邪恶气息。 “人呢?还没来?” 他都在这等了快一个早上了,还没看见人。 “报,人…还是没有出现……” 来禀报的人有些忐忑,怕马车里的魔尊一个不高兴就弄死他,声音颤抖。 -咔嚓。 杯盏破碎,香气肆意的茶水顺着手心流淌,混杂了显眼的鲜血。 郁以想到了岁泠起晚没来的可能性,不愉快和阴郁瞬间从心底升腾,他顶着腮帮,冷笑开口。 “下午再来。” 阴鸷的声音从马车中传来,跟随而来的魔可不敢耽误,马不停蹄的开始驱车返回。 岁泠到了日上三竿才起来,丝毫不慌的洗漱整理,慢条斯理的拉着墨棠的手准备出发。 开门时,门口有一大群人,只不过都被拦在结界外。 “魔尊一大清早就来要人,你为什么不出来?!” “对,要是惹怒了他,他因此反悔怎么办?” “人魔两界的安危都掌握在你手里,你还能睡的稳如泰山?” “身为人界第一宗门的宗主,你一点都不关心人界的吗?!” 来得人,或许是玄丹宗新收的弟子,又或许是其他宗门的,岁泠并不认识。 想来是瞎操心,却又因为打不开结界气急败坏。 “位高权重的都没来说话,你们倒是急。” 岁泠看他们那副模样,好笑的弯眸,笑却抵达不了冰冷一片的眸底,甚至安稳的坐下,完全不担心郁以是否会因此生气。 “你!” “我是去送死,害怕磨蹭一下都不行。”岁泠继续散漫的开口,表情冷漠,嗓音里带着化不开的冷意。 “可是……”有人想反驳,岁泠又继续开口。 “我能同意去为了你们这群人去送死了,还不够?” “要不你们打听打听,玄丹宗的宗主…何时清晨起过?” “凭什么为了你们,我就要打破自己往常的作息规律?” 众人:“……”什么人睡懒觉都这么理直气壮啊?! 结界外的人被怼的哑口无言,张口却发现自己确实没有立场去指责她。 岁泠平日里并不多说话,不是不爱说,只是因为懒得说,此时有了兴趣,便和他们多聊了几句。 见他们不再开口,岁泠无趣的摸摸自己的指骨,身姿慵懒又矜贵,却在无形中带着薄凉。 人群中渐渐走出一道干净修长的人影。 恭敬的行礼声音此起彼伏。 “珉诀上神。” 岁泠抬头,看见的就是男人淡漠的点点头,算作回应。 予珉诀走到结界旁边,抬手感受到一下,明白了这是墨棠的手笔。 微笑的看向墨棠,声音温润,“能将他打开吗?墨阁下。” “不能。”墨棠直接否决,眼神平淡而无情。 予珉诀的笑容很显然僵了一下,但并没有生气,看向岁泠,行了个标准的礼,“拜见宗主。” “珉诀上神,你是我们的神,怎么能向她行礼?” 旁观者显然有些不高兴,在他们的眼中岁泠并没有为他们做什么贡献。 反倒是一天到晚闲的没事做,空享宗主之位,哪里能配上古之神给她行礼? 岁泠嗤笑一声,挑眉没说话。 她才是真正的神呢。 天道都得跟她平起平坐,怎么就配不得一个礼了? 予珉诀看出了岁泠的不悦,心情复杂了些,完全不顾其他人怎么说,态度依旧恭谦温顺。 “恳请宗主能现在动身,救人界于水火。” 反正也收拾好了,岁泠念在予珉诀的态度上,站起身,让墨棠将结界打开,准备刚离开。 卿易突然匆忙的从一旁跑过来。 “宗主,我就知道你现在才起来,掐着点来得哈哈哈。” 卿易当然不会承认自己起晚了,心虚的干笑几声。 岁泠:“……”不瞒你说,早就醒了。 “从魔界的地盘里跑出来就不适合再抛头露面了,伱可以凭这个去玄丹宗地盘里最大的酒楼找我。” 卿易不忘交代事情,压低声音,悄咪咪的将半块雕刻精美的玉髓塞给岁泠。 “这可是我的半边家产,别搞丢了啊。” 卿易心痛的撅嘴,强调。 “知道了。”岁泠悄无声息的收起玉髓,微微笑道。 “那就好,一切以自己安全为主。” 卿易关心起来就开始口无遮掩,完全没有在意墨棠是不是在旁边。 “实在不行,你就用美人计,凭小师妹你的容貌,说不定那个什么郁以就从了呢。” 墨棠:“……” 她的夫君还在旁边呢! “卿长老。”墨棠浅笑一声,语气随意,却暗含危险。 卿易:“……”哦对,小师妹大婚过了,怎么这货忘了? “诶不是,我瞎说的,墨兄莫往心里去。” 卿易事情都交代完了,当然不会再傻乎乎的留着这,礼貌的微笑点头,在墨棠动手之前就开始溜。 岁泠无奈摇头,拉起墨棠的手,利用传身符离开。 予珉诀看着岁泠离开的背影,手指蜷缩,又无力的松开。 淡淡愧疚感在心底蔓延,又随着一声叹息散开。 他会和阿韵商量计划去救他们的。 郁以那个人就是个疯子,他们若是不去,他肯定会即刻进攻。 这一步只是缓兵之计,他们会没事的…… 去魔界这一趟,半夏和修都来了。 岁泠其实让半夏留在玄丹宗过,但这小姑娘不要,哭闹一下午,说什么一定要保护好泠大人。 半夏的楸树已经开花了,但并没有看见槿楸,她一下就知道了自家楸大人是在骗她。 悲伤之余,她又得知了岁泠要去魔界送死,发誓要护好泠大人的半夏知道留不住少女,便吵着要一起来。 岁泠被她闹的没办法,只能同意,总归是呆着灵宠空间里,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至于修,他虽不会像半夏一样一哭二闹三上吊,但和这个行为也没什么两样了。 墨棠将它从灵宠空间里驱逐出去,它立马又屁颠颠的滚回去。 墨棠说此路凶多吉少,它便更加不愿意丢下他,委屈的往地上一趴,雪白的羽翼都恹恹的垂在地上。 这幅模样看得墨棠有些头大,无奈之下只能将它带来。 仙途之上(61) 岁泠带着墨棠来到人魔之界的时候,打算下午再来的郁以已经又到了。 瞥见来人,郁以依靠在繁杂花纹的马车上,似笑非笑的样子,声音冰冷而讽刺。 “求和就是这种态度?” 岁泠打了个哈欠,情绪很淡,慢条斯理的抬头,身上带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没说话。 来得人就只有岁泠和墨棠,少女不说话,墨棠就更不会开口了。 郁以半响没得到回答,看向淡漠的两人,被气笑了,意味不明的直起身,低垂的眉眼带着浓浓嘲意。 “行,有个性。” 郁以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盯着依旧没有反应的两人,手中魔气渐起,冷笑一声,却又无可奈何的散去,带着怒气上马车。 一个他动不得,另一个他不舍得动。 还真请了两个祖宗呗。 “上车。” 马车足够宽敞,容纳三人完全没问题,岁泠拉着墨棠的手,准备踏上马车。 “我要你上车,你还想把他带上来?” 郁以坐在主位,看见两人十指相扣的手,暴戾的气息瞬间弥漫。 抬腕想掐住岁泠修长脆弱的脖颈,却被墨棠伸手拦在。 少年的眼底干净清明,却如寒冰乍现,薄凉一片。 郁以彻底被激怒,危险阴森的魔气交织环绕,吞噬着墨棠白皙的指尖,“找死?” 墨棠也不甘示弱,淡然的抬眸,手中翻涌的魔力抵抗着郁以的攻击,一时间竟有些势均力敌。 跟随而来的守卫欲哭无泪,站在外面瑟瑟发抖,强烈的能力波动使得他们顾不上自己,御气拼命保护马车。 马车要塌了啊喂! 陛下你收着点,塌了我们都得没命的啊! 兄弟你给点劲,你那块位置裂缝都要出来了,要是塌了,别说你死,我们的九族都得没。 郁以面具下的面容被气的有些扭曲,颤抖着双手收回魔气,冷声斥吼,“滚下去。” 伤了本体,那和伤敌一千,自损一千二没区别了。 亏本买卖,郁以向来不会做。 岁泠看着郁以收手的动作,眼底暗光闪过,冷淡的下车。 不上就不上,她还不稀罕呢。 岁泠坐在墨棠的剑上,低眸看了一眼地上慢悠悠行驶的马车,勾唇。 “他好像不敢伤你。” 墨棠御剑飞行,正注意着方向,听到岁泠的话,神情未变,“可能我跟他有点关系吧。” 岁泠闻言,没再开口,唇角笑容古怪。 墨棠将御剑的速度放得很慢,但还是比马车先到魔宫,岁泠靠着宫墙上,无所事事的摆弄着少年骨节分明的手。 “陛下到了,快开门快开门。” 马车从远处行驶而来,还没走近,刚刚不理岁泠的守卫宛如见到鬼一样,声音发抖,动作慌乱的招呼着其他人赶紧开门。 郁以挑起帘子看了一眼宫门旁边的两人,冷哼着松手,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 岁泠也不在意,慢吞吞的跟在马车后面,走进魔宫。 守卫刚想动手拦住两人,跟随着郁以的侍卫拼命摇头,向他们使了个眼色。 这两位魔尊看起来挺重视的,不能拦啊。 守卫秒懂,再次无视两人,赶忙若无其事的站直,行礼,“恭迎陛下。” 岁泠进了宫殿以后就不再那么自由,半路忽然从树上冒出一个婢女,看起来是郁以的手笔。 “承陛下之命,两位请跟我来。” 婢女面容冷漠,眼底并没有太尊敬,但好歹也没轻视。 话毕,直接转身就走,也没在意岁泠和墨棠是否跟了上来。 总归现在还算个人质,岁泠没有惹事的心,步伐散漫的跟在婢女身后。 到达目的地,婢女看着他们进去,也没交代什么,直接伸手关门,上锁,动作一气呵成,然后又重新跳回树上,充当郁以监视人质的眼睛。 岁泠显然不在意有没有自由,环视一周看看屋内的环境。 房间里就一个柜子一个桌子两张床,岁泠用指腹蹭了一下桌子,并没有灰尘,被子叠的整整齐齐,地上也擦拭的很亮。 虽然不是很精美,但胜在收拾的足够干净。 岁泠欣然接受了这个环境,往床上一躺,舒适的闭眼。 有地方给她躺,关一辈子都没事。 墨棠伸手推了一下门,门被上锁而且注入了灵力,蛮力似乎并不能打开。 “别琢磨了,人家的地盘,关一下就关一下吧。” 岁泠脸埋在被子里闷闷出声,浑身上下透着股慵懒丧气劲。 “嗯。”墨棠走到岁泠身边,抬头看了看没有上锁的窗户,保持沉默。 郁以的目的好像并不是为了关着岁泠和墨棠,上午开着门,下午也开着门,也不来看看他们,只不过一日三餐倒是都送了。 一连几天,岁泠都一天到晚呆在房间里,但很显然,墨棠和半耐不住这样的寂寞。 “去御花园看看嘛。” “窝也想去!” 看着一大一小,岁泠头疼的皱眉。 “到时候到了戌时它又要锁门,窝想出去转转嘛。” 半夏蹬着小腿,表情可爱,亮晶晶的瞅着岁泠。 岁泠手臂撑在桌上,支着脸,偏头调笑道:“关了门,窗户不还开着吗?” “泠大人!”半夏委屈的撇起嘴,从椅子上跳下来,双手凶萌的叉腰,语气带着淡淡的恼意,“窝怎么能翻窗呢?再说了,我想跟泠大人一起去。” 岁泠弯眸笑起来,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拉起墨棠的手直起身,“行了,去御花园吧,陪你们去看看。” “太好了!”半夏一改之前的颓靡,欢呼起来。 御花园的位置还是没变,岁泠脑海里还有魔宫的地图,也不用担心找不到路。 半夏坐在荆棘藤上,欢脱的跟在岁泠旁边,临近御花园,却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半夏的脸瞬间跨下,笑容消失,低低吐槽,“晦气。” 郁以:“……”不瞒你说,我能听得见。 郁以靠在凉亭的软榻上,半阖着眼,脸上依旧带着面具,面具上还盖着本奏折。 他依旧穿着黑色的玄袍,只不过暗金凤纹从腰间移到了衣摆处,衣袍层层叠叠,繁重的拖在地上。 花香肆意,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御花园里的所有花都在开放,环绕着风骚的男人。 他拿起奏折,远远瞅了一眼来者,面容嘲讽,缓缓一声冷笑在空中响起。 他坐起身,慵懒的眼神落到半夏身上,感受着她身上的气息,良久,缓缓勾唇,但看不出笑意。 “你叫半夏?” 仙途之上(62) 半夏有些惊讶,瞪着圆溜溜的眸子,水润清透的眸底透着几丝疑惑,“你认识窝吗?” “槿楸的童养媳,吾不得认识认识?”郁以随手摘了一朵娇艳的蔷薇,放在手上把玩,语气随意懒漫,“不然多对不起吾的敌人,说起来,吾还抱过你呢。” “真的不是提着窝的后颈拎起来吗?”半夏毫不留情的戳穿郁以的话。 郁以:“……” 郁以动作凝滞一两秒,冷漠的揉碎开得正艳的蔷薇,缓慢的坐起来,“你那时才那么小,比一般婴儿还小些,我一只手就能弄死,没想到现在还是这么小。” 郁以翘着二郎腿,比划了一下大小,打量着半夏,眼神嘲笑。 半夏:“……” “灵妖一族幻化成人形本来生长就慢嘛!”半夏哼了一声,不甘的反驳,“干嘛用那样的眼神看窝?!” “槿楸是不老不死的神,也就他能陪你长大。”郁以捏捏腕骨,忽然笑道,但声音里依旧带着无法被忽视的嘲意。 “你认识楸大人?”半夏立马凑到郁以旁边,有槿楸这个加分滤镜,也不再嫌弃他晦气了。 “唔,一千年的交情。”郁以说这话时目光落到墨棠身上,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五十年的友情,哦对,还有两年的反目成仇。” 之前那一千年都是本体和祂交往,轮不到自己什么事。 “好了,小鬼。”郁以伸手将一旁的百合摘下来放到半夏手里,又重新躺下,声音懒洋洋的,“吾现在不想提他。” “你给窝讲讲他嘛。”半夏哭丧着脸,“窝想他了。” “想他了就去找他。”郁以扔给半夏一把匕首,看都没看她一眼,“把这往心上一捅,你就能看见他了,别来烦我。” “别骗窝了。”半夏眼泪说流就流,滚烫的泪水顺着白净的脸庞滴到郁以的苍白的手上。 “上神陨落,生无轮回。” 郁以:“……” 怎么哭了? 郁以被半夏的泪水刺激的有些烦躁,坐起身,眼神冷漠,“那你想怎样?” “你给窝讲讲楸大人的故事。”半夏在线表演一秒变脸,盯着郁以,眼底闪着光。 并不是半夏不为楸大人的死伤心,而是她知道槿楸将生的机会给了她,她不该因此堕落不堪,她应该带着楸大人那一份一起活下去,活的洒脱,活的快乐。 郁以看见半夏是装的以后,抽了抽嘴角,无情躺下,“不讲。” “不嘛不嘛。”半夏感觉到面前的人对槿楸没有恶意,甚至态度还挺良好,也就更加肆无忌惮,又开始了她的绝技。 一哭二闹三上吊。 郁以:“……” “你的灵宠,拉走。”这次轮到郁以头疼,念着槿楸的面子上,按捺住那颗杀心,抬眸看向岁泠。 看不见看不见,我看不见。 岁泠淡漠眨了眨眼,疏离的转身无视郁以。 岁泠向来宠半夏,任由她到处胡闹,更何况她要是真闹起来,岁泠都管不住。 郁以:“……”我要掐死你们一个两个的!!! 郁以的杀意刚起,剧烈的违心疼痛感在心底蔓延,留念与悸动明晃晃的告诉他,他舍不得。 墨棠! 你爱她爱得这么深?! 郁以知道这股莫名的感情是来自于墨棠,气的握紧拳头,震碎一旁的花朵,“讲讲讲!听不死伱。” 能听到槿楸的故事,半夏愉快的往郁以旁边一坐,也不怪他说话难听,撑着萌嘟嘟的小脸,看向郁以。 岁泠看着郁以周身明显的低气压,“啧”了一声,拉着墨棠的手打算去别处转转。 摊上半夏,也算郁以倒霉。 此时已快到暮秋,池中荷花却开得娇,岁泠直接带着墨棠坐在池边,眼眸弯弯。 “其实在这里当一辈子人质也可以。”岁泠伸手捞了捞池水,看着清澈的水流顺着白皙的指淌下。 墨棠吻吻岁泠的侧脸,笑道,“和你在一起就好。” 他一生别无所求,在哪都行,只要有他的皓洁神明就好。 …… …… 洛茗韵正如常的给楸树浇花,看着纷纷扬扬的粉嫩花瓣,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楸树的花季在春暮,而且最多只开一个月,这树倒怪,听半夏说,它开了三个多月了,花季也对不上号。 洛茗韵心底有事,浇完水便直接回到书房,也就没看见花瓣上一点点流淌的灵光,在幽静的山谷里显得格外盎然清美。 洛茗韵看着面前英俊的男人,开口,嗓音有些悲叹。 “阿诀,何时能去营救岁泠啊?” “一周后吧。” 予珉诀捏着长弓,眉眼间也带着悲悯,“我正在和卿长老交流,去魔界营救,得有足够完善的计划,不然会全军覆没。” “好。”洛茗韵当然知道这个道理,摸了摸霓缘剑,神情认真,“要尽快,时间不会等我们。” 予珉诀抿唇,目光落到远方,终是捏捏洛茗韵的脸,轻轻点头。 山谷之中。 肆意流淌的灵光在楸树的花瓣上跳跃飞舞,树心处忽然冒出强光,一道修长温柔的身影从其中缓缓踏出。 此人面容温柔似水,一袭白衫,身上气质干净到连嫡仙这个词形容他都觉得亵渎。 他低垂着眉眼,脸色苍白,眉眼间清冷如画。 槿楸微微蹙眉,环视周围,唇瓣上没有丝毫血色,却更添一份羸弱。 他靠在楸树上,轻轻咳嗽,看到了不远处的小兔子,朝它招了招手,唇角的笑容带着能感化一切的慈悲温柔。 小兔子赫然是洛茗韵的灵月兽,它通人性,好奇的盯了一下槿楸,发现他没恶意,迈着欢快的步子朝他奔来。 槿楸俯身,柔和的将灵月兽抱起来,青筋分明的大手细心的顺着它的毛,动作缓慢而儒雅。 “你知道这是哪吗?” 槿楸看它放下戒心,轻轻笑起来,音质温润。 灵月兽现在并不会说人话,叫了几声。 旁人或许听不懂,但槿楸本是为妖所化,他是万年来唯一位飞升成神的妖,能知晓妖兽界全部的语言。 “这样啊。”槿楸听着灵月兽的回答,轻轻点头,继续靠在树上沉思,动作不急不缓。 他将生的机会给了半夏,也将复活的契机交给了她,但是并没告诉她方法。 她倒好,直接将他种植在她身上的神魂移植到这契机上,也不怕赌错了,满盘皆输。 槿楸笑了笑,无奈摇头。 他的小孩,还是那么莽撞。 槿楸活动了一下手腕,眼神眷恋。 那个人也回来了啊。 跑去他身边的话,半夏应该不会有危险。 仙途之上(63) 临近戌时,树上准时跳下来那个熟悉的人影,一袭黑衣,乌黑的头发利落束起。 “两位,到时间了。” “你每天都在树上吗?”岁泠看着一天到晚蹲在树上的婢女,挑眉问道。 “回答你的问题不在我服务的范围。”婢女冷漠脸,低眸看了一眼地上的影子,“到点了,我该走了。” 说完,她直接迈步离开,也没管两人是不是会回房。 岁泠:“……”什么人啊都是。 岁泠轻轻摇头,利用净身咒将衣服清理干净,扣紧墨棠的手,带着他往房间走去。 待抵达房间后,膳食已经备好,摆膳的宫女淡淡瞧了一眼岁泠,而后继续低下头,“那个小姑娘说她今晚不吃了,你们不必等她。” 岁泠听罢只是轻轻点头,也没过多表示,拿起筷子将每个菜都夹了几箸放置碗中,留给半夏。 “放开窝!放开放开!要尊老爱幼,尊重女孩子,你懂不懂?!” 食至一半,人影还未见到,岁泠便听到了半夏的声音。 郁以像拎小鸡仔一样提着半夏的衣领,脸上隐隐带着不耐烦。 “这小鬼怎么这么烦人?” 郁以伸手将半夏往岁泠怀里一甩,毫无怜香惜玉之情。 “哼,一点君子气度都没有。”半夏落到岁泠的怀里,伸手抱住她的手臂,表情委屈巴巴。 “吾是魔界君王,能给你讲故事都不错了,还想让吾陪你上山摸鱼,做梦吧?” 郁以被气笑了,漆黑的瞳孔里带着咬牙切齿的笑意。 “哪有让你上山摸鱼,只是让你陪我上山……”给我煮一下饭嘛。 半夏话还没说完,就被岁泠伸手捂住嘴巴,推到饭桌前,“还没吃饭吧,一定饿了,多吃点。” 岁泠抬头看了一眼郁以,暗中“啧”了一声。 眼神都快气的冒火了,好歹是一界之君,要是再让半夏说下去,怕是人头不保了。 郁以平复了一下心情,往墨棠对面一坐,语气理所当然,“吾饿了。” 墨棠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了下去,冷着脸将身体往后靠,明摆着一副嫌弃但我不说的模样。 郁以:“……”冷静,不能杀,他死了吾也得死。 郁以冷笑,将不知从哪掏出来的匕首往桌上一插,嗓音阴测测的,“七玥,把这些都撤了,传膳,吾在这吃,恶心死他们。” 七玥:“……”陛下什么时候这么幼稚了? 墨棠:“……”有病。 “是,陛下。”立在一旁的婢女跪下承命,而后马不停蹄的去吩咐下人。 终是在郁以的皇权压迫下,众人面无表情的盯着郁以慢条斯理的吃完一顿饭。 君王上桌,没他的命令也就不能坐在桌上,岁泠和墨棠吃完了,倒也没多大问题,但是半夏没吃完,捧着碗愤愤不平的在内心嘀咕着。 他也不嫌尴尬。 竟然不让我上桌,君子风度呢? 哼,跟楸大人比起来,他一点都不温柔,楸大人怎么会跟他做朋友? 郁以吃完饭也没发难,优雅的擦了擦嘴,迈着步子离开。 神经病真是难伺候。 岁泠看见郁以终于走了,敲敲椅子扶手,面无表情的在内心吐槽。 可能是怕半夏再缠上他,连着几天岁泠都没看见郁以。 看不见阴晴不定,莫名其妙的神经病,岁泠的心情很愉悦,每天陪墨棠吃饭散步消消食,在魔宫的日子过得还挺不错。 负责岁泠和墨棠起居的都是七玥一个人,她收拾完饭碗,表情冷漠的看向墨棠,语气随意,但动作很显然不容置喙。 “陛下宣墨棠有事。” “找我有事?”墨棠不明所以的皱眉。 “嗯。”七玥依旧冷淡,也没打算解释什么,直接侧身做个了散漫的请,像是想到什么,偏头强调,“只要他一个人去。” 岁泠安抚的摸摸墨棠的头发,示意他放心去吧。 根据和郁以这么多天的相处,岁泠算是看出了他并不敢对墨棠动手,所以并不担心墨棠的安危。 就算出来什么其他意外,1087怕是第一个就叫起来了,岁泠有卿易给的传身符在手,能及时赶到。 “请。”七玥眉眼冷然,示意墨棠快点。 半夏今天不知道去哪玩了,房间里没人,岁泠放松的躺在床上,眼皮半阖。 不远处的镂空金漆熏香冒着袅袅清烟,白雾缭绕,透着淡淡的朦胧美。 此时天色已渐渐暗下,没了明亮的阳光,房间里的光线明明灭灭,昏暗之中,岁泠蓦然睁眼。 漆黑的瞳眸里乍现刺骨的冰冷,毫不掩饰的杀意和冷漠在清润的眸底交织,岁泠烦躁的扯了一下衣领。 燥热与异样感在丹田处蔓延,岁泠站起身,气息却有些不稳。 她被迫顺着床榻滑下靠坐,低低喘息,眸光幽深但依旧冷静,环视了房间一周。 瞥到依旧向外冒着白烟的香炉,岁泠狠狠掐了一把手心,强迫自己保持清醒,费力起身捻灭熏香。 [给你下药的不是这个。] 1087跑出来细细端倪着香炉,给了岁泠答案。 岁泠没有说话,冷冷勾了一下唇,一双剔透的眼睛像沾染了万年寒冰,周身的气息冷的吓人,忍不住扯了扯繁厚的衣服。 岁泠还没开口问墨棠在哪,房间的门被打开了。 墨棠的身影有些慌乱,看见跌坐在地上的少女,神情紧张,赶忙向岁泠跑去。 “你回来了?”岁泠看到来人熟悉的眉眼,防备的身体放松下来,哑着声音问道,嗓音温和又因中药泛着缕缕欲。 “嗯。”墨棠眼神担忧,什么都没问,也没解释为什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伸手将她扶起来,“我回来了。” 岁泠全身无力,依顺着男人的动作站起来,但当他的气息涌入鼻息间,岁泠的手指有些顿住。 如墨雪姬兰花般妖冶又神秘的香味扑面而来,岁泠暗中攥红的手指,指骨苍白颤抖。 男人冰凉的体温让岁泠生理上的欲望一遍遍冲刷着理智,她忍住体内翻涌的异样,仔细盯着墨棠的脸庞。 那张脸毫无破绽,并没有易容的可能,干净的脸颊明晃晃的告诉岁泠,他就是墨棠。 不,不对。 岁泠皱起眉,暗中起了戒心,但没表现出其他不同。 “你先将我放到床上。” 墨棠低垂着眉眼,动作小心而仔细,如往日没什么两样。 但岁泠就是觉得他不对。 他不是墨棠。 墨棠看着岁泠泛红的眼尾,眼神有些爱怜与懊悔,“我来帮你。” 岁泠面无表情的看着墨棠逐渐靠过来的身影。 仙途之上(64) 鲜血在掌心流淌,剧烈的疼痛感让岁泠被欲望控制的双眼清明了些,她低着头,青丝遮住泛着绯色的肌肤。 几乎在“墨棠”靠近的瞬间,岁泠就伸手扣住了他的手腕,动作又快又狠,透着股杀人的寒气。 呆着空间里的祸兮本就蓄势待发,看见这一幕,兴奋的腾起,冰冷的水流瞬间顺着男人的手腕缠绕上他的身体。 “记得留下记号。” 岁泠现在的情况并不适合跟他过多交缠,冷冷的命令,而后推门离去,步伐有些踉跄。 祸兮得了命令将男人缠绕的更紧,尾部游至他的脖颈,恶狠狠的耍弄,却在暗中勾勒,留下让人无法发现的印记。 郁以眼睁睁看着岁泠离去,想挣脱祸兮的束缚,却发现纹丝未动,眼神阴冷。 为什么?! 他那张脸明明和墨棠长得一模一样,模仿了他每一个细微的动作神情。 为什么她还是会推开他? 中药了都能分辨出他不是墨棠,这女人到底有多熟悉墨棠?! 郁以身上的魔气愈演愈烈,手中磅礴的灵气瞬间侵蚀着干净的水流。 祸兮感受到魔气,并没有露出郁以想象中的恐惧,相反,它好似舒服的扭了扭腰,激动的盯着郁以。 这是什么鬼东西?这么强的灵气都不怕? 郁以脸色难堪,换了一种方法,空气中灵力的爆炸瞬间震碎了剔透的水流,冰凉的水浸湿了衣袍。 还以为是什么闹搞的东西,原来这么不堪一击。 郁以甩了甩手腕,带着嘲意的笑还未露出,一股阴凉发寒的气息又重新在背后蔓延。 郁以反应极快,刹时便反手扣住祸兮的身体。 祸兮摇摇尾巴,清澈的水流渐渐幻化出一张毫无辨识度的脸,它顽劣的朝郁以吐舌头。 郁以:“……” 水流向来无形,就在郁以还扣着祸兮的分枝时,本体再次从郁以的身后窜起。 祸兮不能分辨出这是谁,思索一瞬,还是收回了踹向他的脚。 这人平日里主人挺宠他的,虽然不知道他为何被主人抛弃,但还是不下重手为好,万一主人吃回头草呢? 无奈之下,祸兮只能环上他的腰将他往床榻里脱,禁锢他的自由。 郁以用遍办法都没有挣脱祸兮的桎梏,气得胸膛有些起伏,最后没办法,干脆倚靠在床头,唇角笑容冷讽。 祸兮也被他的花样玩累了,陪他一起靠着,安慰般拍拍他的手。 这样才乖嘛,跑是会被主人打断腿的,而且不仅你腿断,我的命也要没个半条。 郁以继续冷笑,背过身缩在床头缓慢的合上眼。 这次行动他本来就是抱着万一呢的心态,失败就失败吧。 反正她又发现不了他是郁以。 岁泠气息不稳,强烈的燥热感让她呼吸滚烫,眼前的景物都有些模糊。 “墨棠…呢?”岁泠靠在隐蔽的角落里,声音清润但带着无法忽视的颤抖。 1087从检查完熏香后就接到了主神那边传来的数据漏洞,无奈之下,只能屏蔽外界,在空间里修补bug。 倏地听见岁泠不正常的声音,1087心瞬间凉了一节,语气担忧。 [岁泠宿主,你怎么了?]1087看着岁泠泛着绯红的脸,意思到自己现在在说废话,赶忙寻找重点,[是要找墨棠吗?他在临月殿。] 临月殿? 岁泠得到消息,极缓的站起来,拔下头顶的簪子,对着白皙的手臂毫不怜惜的一划,她现在应该清醒。 鲜血淋漓,顺着指尖滴到有些枯黄的小草上,但岁泠并没有时间关注,凭借着短暂的清醒运符送她去临月殿。 墨棠坐在房间的床上,眉心已经有了不耐,这都半刻钟了,怎么还没看见郁以? 就在他冷漠着脸时,空气中有了波动,墨棠眯眸,不动声色的运气。 意料之外,熟悉的身影让墨棠的神情怔愣。 少女的白衫沾了不少血,手臂处的伤口看得人触目惊心,发丝被薄汗打湿,有几缕贴在精致的脸上。 “阿泠?”墨棠声音发颤,伸手稳住岁泠的身形,感受到她身上滚烫的体温,心底一沉,杀意在心间蔓延。 “热。”见了熟悉的人,岁泠放松下紧绷的身体,但薄唇依旧咬得发白,欲望一寸寸燃烧着理智。 “乖,我在这。”看见岁泠这幅模样,墨棠心疼的滴血,低声诱哄,“我先给你包扎,然后再来帮你。” “嗯…”岁泠神情未变,但嗓音还是带着微微的颤,如羽毛般轻轻扫过墨棠的心。 墨棠从空间里拿出药,细致的为岁泠清理着伤口,担心岁泠难受,动作又在尽可能的放快。 几乎在包扎完成的瞬间,岁泠就将墨棠按在身下。 墨棠:? 墨棠被扑到,虽然还没弄清楚状况,但还是先将岁泠头发散开,防止少女会不舒服。 岁泠盯着身下的少年,眼底漆黑一片,却又宛如染着火,低头,主动吻上墨棠的唇。 墨棠扶着岁泠的腰,怕她摔下去,挥手,布下结界。 虽是在身上,但岁泠向来不懂这些。 墨棠有些无奈的看着少女没有章法却又有些急切的动作,安抚的摸摸她的脸,翻身而上,反客为主。 “娘子,我来伺候你就好了。” 墨棠对上岁泠那双带着欲色的眸,声音带着难忍的暗哑,动作温柔替岁泠解下衣带,细细替少女舒缓着强烈的药效。 …… …… “准备好了?”予珉诀看着这次行动的人员,眼神郑重,“魔界危机重重,人命在郁以手中…不值一提,你们可懂?” “我们都知道!”跟随着予珉诀的弟子都是元婴修为,人不多,他们认真的回答,“能杀了魔尊,死也不怕!” 予珉诀欣慰的笑了笑,“好,那明日便在这集合,去营救宗主。” “是。”众弟子声音高昂,气势磅礴。 槿楸依旧抱着灵月兔,顺了顺它雪白的毛发,低垂着眉眼。 他的眼睛是很温柔的桃花眼,一颦一笑间都带着安宁人心的温润。 “就一定要杀了他吗?”槿楸声音带着淡淡的柔意,“从他的角度来看,他也没错。” “他要侵占人界,那他就是错的。”予珉诀知道槿楸和郁以以前有一段情谊,劝道,“我们是人界的神,得保护人界。” “阿诀,你太偏执了。”槿楸眼底冷下来,但依旧破不了那清冷温柔的气质,“这次…是人界过分了。” “我不会帮你。就像五百年前我同你说的那样,杀他,我下不了手。” 仙途之上(65) 墨棠替岁泠将身体清理干净穿好衣服,看着少女恬静的睡颜,怜惜的亲吻她白皙的脸颊,替她抚平微蹙起的眉心。 伸手将她抱在怀里,缓缓消失在房间里。 直到那道挺拔清隽的身影离开,赤黑的火焰骤然蔓延,炙热而凶猛,毫不留情的焚烧了房间内彰显暧昧的一切。 祸兮恹恹的卧在郁以身边,听到房门有响动,兴奋的抬头。 目光先是落到怀中安静的少女,而后才极缓的抬头,看向少年冷漠阴鸷的容颜。 祸兮:? 怎么两个长得一模一样? 祸兮不可置信的晃了晃脑袋,直直瞅着墨棠,又有些呆萌的扭头瞥向郁以。 确实是一样啊。 房间内有两张床,用一扇屏风挡隔,墨棠看都没看郁以一眼,低垂着眸,小心的弯腰,将岁泠安放在另一张床上,替她捻好被子。 “真有爱呀。”郁以从墨棠进来时就已经坐起来了,靠在软榻上,有些困倦的眯眸。 墨棠听到郁以的声音,眼神晦暗不明,杀意乍现,绕过屏风,看向床榻上悠闲散漫的身影。 “你…”墨棠这时才看清郁以的脸庞,瞳孔微微放大,血色流转。 “你是郁以。” 几乎在瞬间,墨棠就认出面前这位人的身份,眼神凝重,因为熟睡的少女,声音放得很小。 “哟,可以啊,能猜出来。”郁以漫不经心的夸奖。 “不必问我为何和你长得一样。”郁以懒懒出声,话语间带着嘲意的笑,“我即是你,你即是我。” 郁以拿起怀里的传音石,眸光淡淡,笑意弥漫,也不打算再瞒了,“觉得我很熟悉对吗?” “因为很久很久以前,我就是你的一部分,但显然,你太懦弱了,让我夺了半条命。” “你会恢复记忆的,在我死的那一刻。”郁以看了一眼已经渐渐亮起来的天,笑容运筹帷幄,“来了。” 什么来了? 墨棠眉心一皱,瞥向窗外。 “七玥,动手吧。” 听到自家陛下慵懒的命令,蹲在树上的七玥顿时翻身而下,如鬼魅般朝隐匿在黑暗中最近的玄丹宗弟子出手。 瞬间,一条元婴期弟子的命在七玥的匕首下消亡。 “不好。”在临月殿观察的予珉诀接到消息,眼睛眯起,拉起洛茗韵的手向七玥的方向赶去。 槿楸优雅的在魔宫里游荡,修长白皙的手指慢条斯理的梳理着灵月兔的毛发,眉眼间的情绪悲悯而温润。 “他…求死……” 槿楸看着空无一人的魔宫,像是看透了什么,轻轻摇头,低眸呢喃,干净洁白的衣袍拖在地上,却染不上一丝灰尘。 “楸…楸大人……” 从宫外赶回来的半夏看到熟悉的声音,嗓音颤抖,似是不敢相信,愣在原地。 槿楸回眸,温柔的将灵月兔放在地上,笑容温和。 “我回来了,半夏。” “楸大人!”半夏松开手里捏着的草药,朝槿楸扑来,语气委屈,“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槿楸将半夏抱去,捏捏她的鼻子,如天边皎月般清冷又柔和。 槿楸眼底情绪不明,细细看着眼前的女孩,温声问道,“你要去看看你的主人吗?” “嗯。”半夏坐在槿楸的手臂上,揽住他的脖子,笑容甜美。 “那就走吧。”槿楸看了看渐明的天空,无力温润的笑了笑。 “住手!”予珉诀看见鲜血淋漓的院子,眼神顿时冷漠,薄情的丹凤眼溢满愤怒,灵气幻化的长箭搭在弦上,快速向七玥射来。 “终于来了啊。”郁以被祸兮困着,也没办法下榻,懒洋洋的卧在床上,透过敞开的大门看向熟悉的人影。 “伱是郁以?”予珉诀捏紧长弓,瞥到他的容颜,语气震惊。 “对…”郁以想伸手拉住墨棠,“我跟他双胞胎,像吧?” 墨棠无情躲开,眼神冷漠,长剑直逼郁以的咽喉,阴寒的魔气环绕着白色的剑身,“别碰我,如果我查到是你给她下的药,我会将你碎尸万段。” 墨棠偏头,锋利的剑刃轻轻划破郁以的脖颈,伤口不大,但鲜血顿时缓慢的流下。 少年语气危险,阴鸷与邪佞在眉梢交织萦绕,“况且你想玷污她这件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郁以笑意吟吟的推开长剑,摸摸脖子上的伤口,恶劣的按下碾压,神态却放松自若,“别那么无情嘛,你也疼吧,碎尸万段呢,你也会和我享受同意的痛苦。” 脖颈处无伤,但墨棠却一样能感受到疼痛,他极缓的眯眸,心里信了郁以半分,收回了长剑。 “若是你真做出了伤害她的事,就算我死,你也别想活。” “你想死,那个小姑娘未必同意啊,所以…她会保护我,气死你。” “她会保护我”这几个字郁以说得一字一顿,语气欠揍又骄傲,挑衅的看向墨棠。 墨棠:“……” 墨棠面无表情的搭上刚刚落下的长剑,隐忍捏紧,又克制的放下。 “放开他们。”予珉诀看见郁以完全无视了他,冷声呵斥。 “诶,予珉诀,这就是你不道德了,什么叫我放开他们?”郁以好笑的挑眉,踹了踹困着他的祸兮,“你应该叫他们放开我。” 祸兮:“……” 知道了郁以不是自家主人捧在手心里的人,祸兮冷漠高傲的回了一脚。 “都无情。”弱小可怜又无助的郁以收回自己的长腿,低声嘀咕。 [岁泠宿主,醒醒。]1087看着反派和男女主已经碰面了,眼神担忧,赶忙呼喊岁泠,[醒醒呀,修罗场来了!] 岁泠听着脑海里不停叫嚣的1087,面无表情的攥紧细白的手指,睁开眼睛。 眸色清冷又疏离,她有些出神,寂静的盯着头顶轻飘的床幔,良久才偏头看向繁朴奢华的屏风。 她缓缓撑起酸痛的身子坐起来,冷寂的眸光有些散漫。 身上的衣衫已经被换成了白色的里衣,旁边有一套折叠整齐的外衫。 岁泠揉揉眉心,穿好衣服后缓缓下榻,却在刚接触到地面时,膝盖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的跌在地上。 岁泠:“……” 岁泠冷着脸又一次捏紧手,撑着床,冷笑一声,而后倔强的起身,若无其事的走出屏风,周身气质淡漠安寂。 墨棠听到身后的响动,立刻收起了手心的剑,搬起椅子跑到岁泠身边,让她坐下。 仙途之上(66) 岁泠靠在椅子上坐下,不紧不慢的轻轻敲打着腕骨,微微挑眉,没说话。 刚刚还在对峙的众人气焰都熄灭下来,将视线落到大佬坐姿的少女身上。 “看我做什么?”岁泠被1087吵醒,眉眼有些淡淡的烦,慢条斯理的开口,“你们继续,我看戏。” 众人:“……”你这气势全开的模样我们也不好继续啊。 岁泠唇角含笑,但眼底的寒气肆意弥漫,空气一时间有些寂静。 她看了一眼予珉诀,漫不经心的指了指郁以,浅笑开口,“他是郁以?” 刚才予珉诀带着愤怒的视线一直盯着祸兮身边那人,能让男主这幅模样的人也只有反派了。 岁泠看着予珉诀轻轻点头,笑意加深,可周身冷气却莫名让人胆寒。 “祸兮,放了他。” 1087之前和她强调过,任何挑唆他人杀死主线人物导致其死亡的行为都属于违反时空管理局的规定。 也就是说,她并不能亲自动手动手干掉郁以,也不能让人杀死他。 岁泠摩挲着腕骨,也不在意这条规矩。 不用她动手,她有得是办法让那个人生不如死。 墨棠站在岁泠身边,眉心微皱,蹲下来和少女平视,“他……” “我杀不了他。”岁泠知道墨棠要问什么,揉揉他细软的头发,实话实说。 “他对你做什么了吗?”墨棠悄无声息的眯眸,听到岁泠的话,晦暗不明的情绪在血色流转的眸底不断扩散。 “还没来得及。”岁泠安抚的拉起墨棠清瘦的皓腕,温声道,“你别担心,干干净净的就好,你的手不该见血。” 墨棠一怔,轻轻抿唇,乖巧的点头,“好。” 郁以被祸兮野蛮的推出去,脸色黑了一瞬,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抬眸重新扬起笑。 “你们好啊。”郁以勾起唇,但笑不达眼底,“我亲爱的朋友们。” “谁跟你是朋友?”有人看着郁以,厌恶的反驳。 “无情。”郁以吐槽一句,动作慵懒,漫不经心朝从不远处走来的身影张开双臂,“那你呢?” 槿楸抱着半夏,身姿挺拔,白色的发带随风飘扬,温润的眼眸如嫡仙般带着慈悲。 “我说过,我永远是你的朋友。” “看,你们的神明都认我做朋友。”郁以高兴的挑眉,傲气的翘起辫子。 其他人:“……” “好久不见。”槿楸将温和的目光落到墨棠身上,嘴角的笑容温柔。 墨棠蹙眉,红色的瞳孔暗含疑惑。 “杀了我的妹妹,去死吧。” 安静的人群之中忽然冲出来一道人影,握着长长的银剑,眼睛猩红一片,带着浓烈的恨意。 一切发生的那么快,眨眼间,长剑刺穿郁以的心脏,浓稠的鲜血沾满了银白色的剑身。 相反,郁以眼底没有震惊,反而含着散漫的笑,淡淡的看向墨棠,“疼吗?” 锥心的疼痛在无伤的心口蔓延,墨棠的眉狠狠皱起。 郁以大笑起来,疯狂又慵懒,手臂微微抬起,露出那条黑红的凤凰,神秘妖冶。 “墨棠,你爱她,所以我也爱她。” “既然我得不到她,那你也别想完完全全的拥有。” 莫名的无力感让墨棠瞬间捏紧胸前的衣袖,灵魂的撕裂与记忆的涌现使他不受控制的往后跌退一步。 岁泠含笑的面容瞬间冰冷,刺骨目光看向躺着地上的郁以,“伱干了什么?” 郁以依旧在笑,邪恶而猖狂,渐渐在血泊中阖眼,优雅的身影随着风消散。 任谁都没想到,连予珉诀都未必能杀死的一代魔尊会死在一个小小的元婴期弟子手上。 槿楸看着空中飘散的灵光,放下了捂着半夏眼睛的手,走到予珉诀身边。 “魔宫没人,你没发现吗?” “那个弟子的速度太慢了,你难道不觉得吗?” “郁以亲眼目睹着那把剑刺入心口,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反抗抵御。” 槿楸的话缓慢而温润,却一语道破事情的局。 予珉诀捏紧洁白的长弓,偏头盯着槿楸,“你是说他在求死?” “或许不是求死呢。”槿楸盯着面色痛苦的墨棠,“反主?融合?都有可能。” 予珉诀看不透这场局,根本听不懂槿楸在讲什么,丹凤眼里含着困惑,“什么反主融合?” “没什么。”槿楸将半夏往上托去,没再多言,捏捏女孩软萌的脸蛋,“看来是真的有好好吃饭呢。” “楸大人!”半夏气鼓鼓的从槿楸怀里跳下来,“又在调笑我,说我胖就直说嘛。” “没有。”槿楸揉揉半夏墨绿色的长发,棕色的眸晕着温柔水光,“你在我这,永远是最可爱的。” 半夏高兴的贴了一下槿楸的脸庞,眼眸弯起。 “好了,先去玩吧。”槿楸笑意温润如玉。 半夏知道自家楸大人有事,乖巧的点头,边走边遗憾的伸手抓住空中的灵光。 “真短命啊,都不多陪陪楸大人和窝。” 半夏听到了槿楸和予珉诀的对话,抿唇,又无奈的摇头。 求死之人,就算她想让他活,也无济于事。 “把魔族逼迫到如此境界的不就是我们吗?”槿楸将手搭上予珉诀的肩膀,“我们都错的太离谱了。” “可是郁以他仅仅只是因为乐趣就要攻打人界,草芥人命,该死。”予珉诀捏紧手指。 “谁都不愿意当过街老鼠,魔界生活在永无天日的深渊,会反抗是自然。” 槿楸语气平淡无波,音质却又温润入骨,身上宁和的气息当真能担得上神之称。 予珉诀低垂下眼帘,攥紧手指,雪白长弓纤尘不染,他沉声命令道,“走吧,回去。” 在走得最后一刻,予珉诀回头,看着槿楸,温声承诺,“魔界,从此…会与人界共存。” 空中飘散的灵光渐渐消失,疼痛消失,墨棠有些愣怔,所有的记忆回归,他稳住身体,看向已经走到自己身边的槿楸,“槿楸。” “是我…”槿楸伸手,温润的向墨棠打招呼,“很高兴,再次见到你。” “很高兴。”墨棠唇瓣嗫喏一下,低眸浅声开口。 “你现在应当需要消化一下事实,我就不打扰你了。” 槿楸微微弯眸,看了一眼墨棠的眼睛,转身离开。 [岁泠宿主,【救赎墨棠】任务已完成99%啦!] 岁泠听到1087的声音,没管它,眼神有些担忧的看向墨棠。 “你感觉如何?” “不知道。”墨棠偏头看向岁泠,眼神有些迷茫无助,“我感觉有点乱。” “没事。”岁泠吻吻墨棠殷红的眼尾,声音带着安抚,“回家吧,睡一觉就好了。” 墨棠轻轻颤了颤羽睫,“你没什么想问的吗?” “等你想清楚了,想告诉我了,你再说。”岁泠摸摸墨棠白皙的脸颊,“我不会强迫你。” 仙途之上(67) 郁以死了,墨棠满身的实力近乎散了一半。 岁泠其实想带着他呆在魔界调养的,但墨棠不愿意,眼底水漉漉的拉着岁泠的手,说他想去长安。 “你的状态感觉不对劲,不适合乱跑。” 岁泠看着墨棠身上有些溃散的魔气,严肃着脸拒绝。 墨棠抬头,眼底带着央求,宛如清澈的山泉,澄净的目光让人不舍的拒绝。 看着岁泠不容反驳的脸,墨棠眨了眨眼,伸手抱住岁泠的腰,软软的道:“可是我想去。” 岁泠皱眉,想到墨棠的状况,还是打算拒绝。 刚张口,却被少年吻住唇,两唇相贴,岁泠听到了墨棠情绪低闷的声音,“有你在,我会安全的。” 岁泠抬手,最终只是顺了顺墨棠的如墨青丝,无奈同意,“好吧。” “娘子最好了。”岁泠很清晰的看到墨棠如愿的笑容,耀眼而明媚。 岁泠轻笑一声,将墨棠拉到床边,“先睡一觉吧,明早出发。” “你不困吗?”墨棠看着少女要在旁边坐下来,拉住岁泠的手,轻声问道。 “不困。”岁泠摇头,眼眸弯起,“乖,睡吧,我在这陪你。” “好。”墨棠乖巧的躺下,他一天一夜未合眼,睡意很快如潮水般袭来。 岁泠看着逐渐熟睡的少年,想抽出自己的手,却被他无意识的拉得更紧,怕吵醒他,只能无奈坐在这。 院子内的尸体都被予珉诀带回去了,但遍地的血迹还未清扫,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岁泠也不在意,目光不知道落在哪里,忽然开口,“七玥。” 隐匿着气息的七玥身形一顿,知道被发现,只能跳下来面对岁泠。 “何事?”主子死了对她并没有什么影响,她依旧一副冷言寡语的模样。 “郁以为什么求死?”岁泠将食指抵在唇上,示意七玥声音小点,摩挲着墨棠修长的骨节,问道。 “我怎么知道。”七玥继续面无表情,怕岁泠动手,嗓音放小了一点。 “万鬼门还有什么计划?”忽然,岁泠看向七玥眼角妖艳的鸢尾花。 七玥终于有了表情,好笑的道:“谁家正常人会透露自己的老底?” 岁泠瞥了她一眼,神情淡淡,“哦。” 万鬼门的事情和她并没有什么关系,她不过无聊随口问问,也没要求一定要有答复。 七玥:“……” 岁泠一个问题得不到回答,也就换了个话题,“你主子被刺杀,你为什么不拦?” “他不让我拦。”七玥搬了个椅子坐着,瞅了一眼目光淡漠的岁泠,如实回答,“况且他死了,魔界就是万鬼门的了,那我还拦什么?”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岁泠点点头,一脸认同,也不再开口,木着脸,视线也不知道落在哪。 七玥环胸靠在椅子上,面容冷漠,她本身就不是爱说话的人,岁泠不开口,她也就更不可能没话找话。 在房间内坐了一会,觉得无聊,悄无声息的离开。 杀了那么多弟子,她现在肯定是玄丹宗的通缉犯,郁以倒台,魔宫并不安全,比起看岁泠发呆,还是逃命要紧。 岁泠思绪放空,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抬眸看了一眼渐渐落下的太阳,面容疏离,眼底平淡无波,如浩瀚无垠的海般深邃漂亮,却永远风平浪静。 真快啊,又过了半天。 岁泠无聊时总会坐着出神,或许一坐就是三天,又或许是一周。 多久都对她都无碍。 她是诸天内不老不死的神明,拥有永生的岁月。 虽是修仙者,但到底还是个人,坐了那么久,总归还是会有些异样,岁泠抬手活动了一下坐的有些酸痛的脖颈。 才刚动一下,墨棠就被惊醒,反手攥紧岁泠的皓腕,血红幽暗的瞳眸看向少女,眼底带着紧张。 “不走。”岁泠叹息一口气,已经料到墨棠要问什么了,语气含着抚慰人心的温和,“你在,我就不会走。” “你没合眼?”墨棠羽睫微颤,张口问道。 墨棠松开了握着腕骨的手,岁泠活动着手腕答道:“我不困。” 感受到手腕处的酸痛感减少了些,岁泠淡漠的放下手,看向墨棠,“不是去长安吗?走吧。” 墨棠心疼的抱住岁泠,替她揉了揉肩膀,语气里溢满幸福,“好。” …… …… 人界皇族在长安,它算是玄灵大陆最为热闹的地方之一。 此时临近元旦,长街更甚往日繁华,车水马龙,街边商贩络绎不绝,天幕渐黑,朦胧灯光下,万物都显得极致温柔而浪漫。 墨棠知道他来这的目的,如星的血眸里含着高兴,拉起岁泠的手腕就往小摊处奔去。 “糖人,谢谢。”墨棠礼貌的将铜钱递给摊贩,笑意清润温和。 摊贩属于普通人,并没有修仙的天赋,所以分辨不出普通石头和灵石的区别,皇族为一视同仁,在普通百姓家还是使用的金银铜宝。 摊贩抬头,看到墨棠象征魔族的血眸,害怕的后退一步。 但转瞬想到今早皇族下得通告,又看见面前这位俊俏温润的魔族,颤巍巍的接过他手里的铜钱。 【魔尊已被击杀,从此以后,人魔共存,互相扶持,共筑千年之好,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排斥或歧视魔族……】 怕百姓得知消息不及时,这条通告近乎宣传了一整天,可见其的重要性。 长安不似万鬼门的地盘,偶尔可以看见些许魔族,摊贩初次看见魔族,心里恐惧又好奇。 他压下心底的胆怯,颤抖着手将糖人递给墨棠。 墨棠温柔的笑起来,颔首说了一句“谢谢。”,而后将手心里的糖人递给岁泠,眼底交织的爱意浓稠又柔和,仿佛要将人醉溺其中。 摊贩捏着手心里的钱,看着两道气质出众的人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才反应过来,愣愣扭头问道旁边的人,“魔族都这么礼貌又俊俏吗……” 岁泠感受到糖在口腔里化开,清冷偏眸,看向一旁格外开心的少年,“你好像很高兴,比以往都高兴。” “因为有你在。”墨棠吻了一下岁泠的唇角,笑意吟吟。 “以往我也在。”岁泠眸色浅淡清明。 “或许是因为爱你吧。”墨棠认真的想了想,眉眼邪气又明媚。 这么说的话,以往不爱? 岁泠眉一挑,停了下来。 墨棠如愿看到少女因他有了情绪,和她一起停下脚步,偏头,眸光灼灼,璀璨的眸里全部都是岁泠的身影。 “我对你的爱,永远是明天会比今天多一点。” 墨棠握紧岁泠的手,语气虔诚而浪漫。 “所以…和伱待在一起的现在是最开心的一刻。” “我的爱意…会随时间而增加,不会因历史长河流逝而消弭。” 仙途之上(68) 长安有一颗不知活了多久的古树,常年红绸覆盖,传说是月老亲自种下的,因此在长安又称姻缘树。 岁泠环胸,面无表情的瞅着墨棠的动作,她已经习惯了,少年就爱拜这些。 在魔界拜,现在也拜。 以后一样少让他来! 有什么愿望不能和她说? 肯定满足他。 “写那些没用。” 看着墨棠写完愿望回来,岁泠无情戳破他的幻想。 “我知道。”墨棠看着满树的红绸带,烛光在眼底跳跃,漂亮的长眸,潋滟澜山,“求个吉利嘛。” “有事可以和我说。”岁泠看着墨棠的侧颜,开口,“我比它有用。” “好。”墨棠笑起来,眼眸弯弯,乖巧应道。 岁泠还是有点好奇,木着脸一本正经的问道,“所以你刚刚许什么愿望?” “没什么,很小的事情罢了。”墨棠低眸看了一眼指尖,不着痕迹的将已经透明化的它藏在身后,“再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还是没问出来,岁泠冷漠脸,毫不留情的转身。 好奇。 但大佬不能开口问,没有逼格。 墨棠看着岁泠无情的背影,哑然失笑,赶忙追上去,“真的是很小的事情,不值得你为此多烦。” “知道了。”岁泠依旧面无表情,声音淡淡,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哄好,墨棠叹息,干脆直接拉着她的手不放开。 确实是很小的事情。 祈求那个他能离去。 祈求身体的消逝能慢一点。 总言而之,还是想多陪陪你罢了。 墨棠很爱充满年味的小玩意。 他喜欢,岁泠也就给他买。 反正不用她提,更不差钱。 墨棠可能睡了一天,夜半时分的时候,他依旧十分清醒。 不知从哪拿来的酒,抱着它就上了屋顶。 屋顶很高,是间空宅。 岁泠看着墨棠兴奋的模样,无奈陪他一起上去。 好好的地方不坐,非要上房揭瓦。 “陪我喝几口吧。”墨棠拿着酒坛,眼神在昏暗的灯光下亮晶晶的。 “你会醉。”岁泠拒绝,“而且对身体不好。” 岁泠还记得和墨棠的第一次见面,强灌一口就醉了,她不想增添麻烦。 墨棠央求,少年感的面容可怜兮兮的,“毒解了,况且有你在,醉了也没关系。” 岁泠:“……” “不…” “就喝几口,过年了。”墨棠拽着岁泠的衣袖摇晃。 岁泠攥紧手指,瞥向墨棠的眼眸,无奈心软,点头同意。 “太好了。”墨棠勾唇,赶忙拿出杯子倒酒。 原主的身体千杯不醉,岁泠也不担心,抬手将玉盏抵在娇艳的唇上,轻轻抿了一口。 似乎是果酒,度数不是很高,有淡淡的香味,入口倒也醇厚。 晚上的风有些凉,墨棠却觉得心口很烫,看向岁泠的白皙的脸颊,感觉被爱意填满。 “如果我死了怎么办?” 忽然,在寂静的夜空中,岁泠听到墨棠的声音。 岁泠回头,墨棠半仰在房顶上,脸上因喝酒带着微微薄红,也不知醉没醉,不过眼神清明,应当是没的。 那说这些胡话做什么? 岁泠皱眉,想抬手摸一下墨棠的额头,却被少年躲开。 “我说真的。”墨棠盯着岁泠的眼睛,“如果我在你意想不到的一天死了,你会怎么办?” 岁泠看着墨棠认真的眼神,想都没想的回答道:“我会去找你。”在下一个世界。 魔界的王没有转世。 墨棠张口想告诉岁泠,最终只是笑起来,环住岁泠,炽热的呼吸在颈肩喷洒。 他向来都自私。 他希望岁泠一辈子都去找他永远不可能会存在的轮回。 他希望他的女孩永远心里都是他。 即使这一切的前提是……他已经消逝了。 “要是我真的死了…”墨棠攥红的手指,才极其克制又缓慢的吐出这句话,“你要过好自己的日子,不用找我了。” 墨棠很轻的扯起苦笑。 他还是舍不得。 舍不得他心中如月般清冷又淡雅的神明每天去寻找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 她不该是如此。 良久,岁泠才安抚的拍拍墨棠的背,没有给他刚刚的话答复,“你会好好活着的。” “好…”墨棠低声应道。 他低头看了看指尖的透明,内心有些苦涩,真可惜,你说的…办不到了。 “我们明天去北州大漠看看吧。”墨棠到底酒量还是不行,头搭在岁泠的肩上,眼底染上醉意,意识有些不清的呢喃道。 就算岁泠不同意,墨棠也总有办法让她心软,这么多次了,岁泠干脆直接摆烂,揉揉他的发答应:“好。” 玄灵大陆说大也不算很大。 它的最尽头是海,一望无垠的大海,至于海上有什么,无人可知。 他们说,去的人都消失了,再没有人回来,从无例外。 墨棠似乎很急,短短十天的时间近乎将人界的地盘走了一半。 岁泠为了方便陪墨棠闹,干脆直接将玄丹宗宗主的职位甩给了卿易。 本以为可以开始摆烂的卿易收到岁泠的信气的半死,却又不得不继承她的位置。 在卿易的带领下,玄丹宗越来越昌盛,岁泠时不时会回几封信,但大多数时间都属于无联络状态。 岁泠和墨棠的位置随时变,卿易就算想找也没办法,只得安安分分的等岁泠的信。 从卿易的信中来看,这半个月发生了不少事情。 他说,魔界改朝换代了,现在姓夜,和万鬼门门主同姓。 他说,他将万鬼门和以前御剑宗的地盘让给了魔族。 许多不见天日的魔族人第一次看到星夜与日月,他们很高兴。 他说,槿楸带着半夏像你们一样四处游历了,他也想去。 他说,予珉诀和洛茗韵大婚了,但是没那么隆重,他们选择从简。 …… 总之,许多许多,多到说不完。 卿易爱分享这些。 岁泠也乐意听,将信件一封封保存好。 “这天下,好像都走遍了吧。”时间已经过了一整个月,墨棠感觉到自己是穷途末路了,他身上的灵力已经消失了,想来少女已经发现了异样。 可发现了又能怎么办呢? “走遍了。”岁泠看着墨棠有些苍白虚弱的脸,颤了颤眼睫回答道。 “那就好。”墨棠满意的笑了笑。 “我告诉伱一切吧,郁以和我的关系,我的消逝,我的存在,现在都告诉你吧。” 墨棠吻上岁泠的唇角,笑意温和,身体却有些无力,他在消逝。 或许讲完这一切,他就已经不存在了。 真可惜……都未能和寻常夫妇一般,与她共度余生。 真可惜……与她相处的时间,好像只有两年多。 在芳华岁月留她一人,是他绝情了。 墨棠(番) 我叫墨棠。 从那场满天大雪开始,就预兆了我的出生就是个错误。 但遇见她以后,这腐朽的人生犹如天光大亮,洗净了他满身的污秽。 第一次见到她时…… 哦对。 他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来的。 她不是那个对他恶语相向的玄丹宗宗主,她是来救他的光。 她很喜欢动手动脚,她总会捏他的脸,揉他的头发,就像摸自家的小宠物一样,偏偏还故作正经。 不过…这些动作好像只对他一个人,所以他不反感,他喜欢她的主动亲近。 她的情绪很淡,冷漠又温和,很复杂,但在她身上一点也不矛盾。 她很强,似乎无所不能。 但她很宠他,会无条件对他心软。 他喜欢这种被捧在手心里的感觉。 跟在她身后,他的手里没沾过一条人命。 她说,你干干净净的就好。 他曾经以为她喜欢的是那种表面乖巧又无辜的人。 半夏是,祸兮也是。 所以他一遍遍告诫自己,只有隐藏好一切阴暗面,乖一点,她才会永远将他留在身边。 但好像不是,她放任他的一切恣意生长,无论他多么不堪,她总会站在他的身后。 …… 他身上的毒很烈,他向来都知道。 他从未奢望能够解掉身上的毒性。 但她在。 她为了解毒,甚至不惜下魔界。 魔界很危险,那里的气息会腐蚀至纯的修士。 但她没事,虽然他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没事,那不重要,她向来无所不能。 不出所料,她真的为他找来了解毒的材料,也是融合魔翊令的那一刻,他发现自己的身份好像有些迷,事情朦胧,所以他没和她说。 在解药炼成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永远离开不她了。 所以他娶了她,想将她锁在自己身边,也是为了让自己的身份更加光明正大。 他不甘只是做她的徒儿。 她不喜出门,但他想带她多出去转转。 他想向全世界宣布,她属于他。 她嗜甜,所以他想带她去长安,听别人说,那里的糖人和糖葫芦最正。 不过人魔大战来了,事情只能暂且搁下。 从见到郁以的那一刻,他的心里就有不详的预感。 特别是郁以指明要他们两个时,他就知道,他奢望的平凡生活似乎要破碎了。 每一次看到郁以时,他总有一股感觉——风雨欲来。 但在魔界的生活依旧平静。 可能是有她吧,毕竟她一直都有办法让一切变得安宁。 后来郁以竟然敢给她下药,看见她身上都是血的跑到他这来时,他的心疼得都快碎了。 她向来高傲,从来不会有这么狼狈的时刻。 所以他想将郁以碎尸万段,但事情总有变故。 予珉诀带着众人来了,郁以也就那么顺理成章却又那么猝不及防的死了。 从郁以幻化成灵光的那一刻,他记起来了一切。 他不仅仅是魔尊,更是庇佑魔界千年的王。 他因情劫未渡,幻化出心魔,那就是郁以。 所以他爱上岁泠,郁以就注定会毫无理由爱上她,只因郁以因情劫而起。 郁以本体消散了,但并没有死。 他知道,郁以就在他的身体里。 心魔反主,注定和本体不死不休。 所以他有两个选择。 一.和郁以共同生活在一体。 二.和郁以一起消散。 是他无情。 他选择第二条。 他向来自私,即便是同一个身体,他也并不希望他和郁以一起去亲近她。 她该是在骄阳下绽放的,离开的应该是他这个一体两魂的怪物。 他一无是处,死了就死了,不该耽误如皎月般美好的她。 真希望能再次见面啊。 没有情劫恩怨,和她做个恩爱的寻常夫妇就好。 …… 冬还未过,清冷的雪簌簌落下,墨棠的声音温柔又不舍,他拉过岁泠,轻轻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岁泠睁着眼,感受到唇上的温度,亲眼看着他背后的黑影扭曲溃散。 “心魔散了,我也该走了。”墨棠眼眶有些红,一滴清泪顺着眼角滑落,滴到岁泠的手背上,凄冷又滚烫。 墨棠的身影在消散,岁泠没动,紧紧盯着少年还在微笑的脸颊。 直到墨棠的身体彻底破碎,化成满天灵光,与雪共舞,岁泠听到了脑海中的冰冷的机器音。 【进度值完成已达到百分百,正在进行任务核对。】 【核对成功,请任务者确认。】 熟悉的蓝屏在面前跳出来,岁泠手指动了动,唇色有些苍白。 “1087,任务成功的条件,就是他死?” 1087静默一会,才缓缓应道:[…嗯。] 任务结束,1087也在后台同步获得了数据分析。 【救赎墨棠】这条任务,有三个关键点。 一.好感度 二.解毒 三.心魔 也就是说,任务成功,必须要除去心魔。 “知道了。”岁泠看着手背上的泪,眸底冷淡。 [岁泠宿主,需要脱离位面吗?]1087摸不透岁泠的情绪,声音有些忐忑。 岁泠轻轻摸上手背的泪,长睫卷翘,飘飞的大雪渐渐落白了青丝长发。 寒冷的风声中,岁泠的嗓音清冷又温润,“走吧。” 1087挥动小手,发着光亮的翅膀极缓的挥动着。 再次回到熟悉的空间,岁泠眼神又回归冷漠疏离,淡淡瞥了一眼缩在角落的1087,面无表情的打开房门。 “三日后喊我。” 清冽干净的声音响起,1087生怕岁泠突然做出什么疯事,忙不迭的点头。 [一定,一定。] 看着岁泠的身影消失在空间中,1087才送了一口气,很怂的拍拍胸口,突然感受到了身上的通讯石有些发烫。 1087眼神一亮,将怀里的通讯石拿出来,一条发着朦胧蓝光的信息缓缓悬浮在空中。 【勿急,我回来了】 回来了? 007大人回来了! 1087瞬间兴奋,恹恹的翅膀立刻便发出强烈的光芒,抱着石头就开始上蹿下跳,面上激动无比。 终于不用再独自面对岁泠宿主了。 她太恐怖了,我害怕。 …… 三日后 1087站在房门口徘徊,还在犹豫该怎么进去。 蓦然,岁泠准时打开门,眸底冷淡,微微抿唇,木着脸和尬笑的1087的对视。 “你在干什么?” [我…我准备要喊你……]1087尴尬的挠挠自己的脑袋,声音很小的回答。 岁泠也没问其他,直接开口:“去下个位面吧。” 绯月之誓(1) 刚传送到位面,岁泠还未睁眼,一股馥郁浓烈的蔷薇花香便灌入鼻息。 香气有些醉人,莫名觉得妖冶又神秘,太浓的味道让岁泠不适的皱眉。 卷翘的长睫微微颤动,岁泠睁开了那双幽暗的血眸。 入目却是一片漆黑。 看不见? 岁泠抿唇,眼底冷漠,想伸手,却在面前碰到了光滑的木壁。 她微微推动,缕缕微光漏了进来,让她勉强能视物。 能推开? 岁泠面无表情的用力,棺材板瞬间被推开,砸在地上,发出“砰”一声。 外界的光线并不是很亮眼,但岁泠仍旧不适的蹙眉。 “我亲爱的王女的殿下,您是有什么需要吗?” 听到响声的女仆急急忙忙的赶过来,期间不忘向岁泠优雅的行礼,声音温和。 “没事。”岁泠轻轻摇头,清冷的目光落到女仆身上,又很快移开视线,“你先退下吧。” “好的。”女仆得了命令,从容的走出房门,很贴心的带上了门。 空气重回静谧,岁泠环视了一下房间的布局环境。 房间很大,整体是那种古典宫欧式的风格,但到处都缠绕交织着娇艳欲滴的血红蔷薇,蔓延的荆棘在昏暗烛光下犹如编制了一个黑色的巨大囚笼。 正对岁泠的是一道相框,不过里面装裱的并不是画,而是一柄生锈冰冷的十字架,寂静无声的悬挂在古老的石墙上。 岁泠只瞥了一眼便低头,雪白的蔷薇花瓣铺满了棺材,也有些许洒落在了地上,和殷红的蔷薇形成鲜明对比。 岁泠摸透了自己现在所处的时代,淡雅的眸里情绪很淡。 【是否需要传送剧情?】 岁泠细白的手指触上【是】,如潮海般的记忆顿时涌来。 原主名为艾辛娅·斯特兰,是血族下一代王女。 本该因血脉顺理成章登上王位从此走上人生巅峰的她,却拥有轻微的夜盲症。 血族向来不喜光,对待太阳更是无比厌恶,所以常年隐匿的浓稠的黑夜之中。 但原主的夜盲症很显然并不适合生活在无光的暗夜,也就是这一点,让所有血族从心底抛弃了她这个王位继承人。 但当代血族女王只有原主这一个女儿,当然舍不得将王位让给别人坐。 所以她不顾众人反对,直接立下原主为皇储,将是下一代女王。 可惜原主从小因为视觉的问题,性格十分敏感纤弱,根本无法担任如此大任。 即使手中有实权,也不知利用,最终落得个还未登位,便被野心勃勃的男主设计害死的下场。 而这个位面的女主是莎妮,是一位平平无奇的人类女孩,还在读书的年纪,却因一场意外被卖到皇宫当血奴。 凭借娇俏无辜的容颜和满身甜美的血液,她成功攻略了当时手握重权的血族伯爵,格德克,成为他身边最为重要的血奴。 但女主,怎么可能只拥有一个男人。 后来凭借格德克的人脉以及权威,她成功结交到了血族最忠诚的骑士,诺尔弗,狼族少爷,埃兰利,和给原主致命一击的王室旁支艾瑞勒。 通过女主的不断感化攻略,这四个男人通通对女主心动不已,但各方实力都势均力敌,谁也没有办法独享女主。 最终他们得出一个共同的结论,让女主当血族女王,他们共同拥有女主,做她的皇夫。 女主莎妮的人生也因此彻底辉煌,成为第一位血脉不纯的血族女王。 【成为血族女王。】 岁泠看完剧情,瞥向蓝屏上发着淡淡光芒的黑字任务。 “让我一挑四?” 冷淡的声音带笑,但成功让1087瑟瑟发抖。 [还有我嘛。]1087很怂的出声,[算二挑四…对吧?] “要你何用?”岁泠毫不留情的一声嗤笑,成功打碎1087的自尊,“青铜都不如,弱鸡。” 1087:[……]可恶! 1087想要反驳,但是无从下手,好像她说得都是实话,毕竟它连任务点都没摸透。 1087越想越悲伤,干脆直接躲回空间里自我郁闷的画圈圈去了。 岁泠也没再说出什么扎心的话,白皙的指尖慢条斯理的在蓝屏上翻动。 【救赎斯祁。】 除了关于他的一张照片,岁泠划拉了半天也没看见他的背景介绍,漫不经心的挑眉,尾音带着股清冷的散漫。 “背景介绍呢?” [见到任务目标以后就可以看见了。]1087虽然郁闷,但还是很快速的回答。 岁泠知晓的原因,抬手将蓝屏一关,慵懒的走出棺材,提起繁杂的长裙,不经意露出的一节纤细白皙的脚踝清瘦玲珑,在淡淡烛光下有些苍白的透明。 但岁泠也没走远,只是走到窗户旁,微微掀开印着金色蔷薇的酒红色窗帘。 天已经到了暮色,在黄昏下,皇宫都披上了一层耀眼的余晖。 窗外是一颗鸽子栖息的大树,树叶茂密多枝,青翠欲滴,岁泠对树没有研究,也看不出是什么品种。 但岁泠并不关心,将视线落到开满蔷薇的后花园。 此时太阳未落,后花园里没血族,只有寥寥几位人类仆奴在铺满碎石子忙碌,为他们即将醒来的主人采摘最新鲜的蔷薇。 岁泠知道身为血族,现在不该出去,也就坐在窗边,视线不知落在哪里,血红的眸里疏离平静。 直到天空缀了几颗璀璨的星,岁泠才缓慢的移步,坐到铺满花瓣的棺材里。 艾琼兰捧在还带着露珠的蔷薇,礼貌的敲了敲门,行举间透着温润如玉的气息,“我亲爱的王女殿下,能否容许你最忠诚的管家为您献上醒来的第一只蔷薇花?” 血族间表达亲近的方式便是赠送蔷薇。 艾琼兰是皇宫的管家,陪着原主长大,与原主有颇厚的关系,送个蔷薇算是日常。 因此岁泠脸上没什么情绪,照着记忆中回答:“当然,我很荣幸。” 艾琼兰虽是管家,但也是皇族旁支,因此在皇宫中很高的地位。 他绅士的将蔷薇递给岁泠,朝岁泠行了一个标准的贵族礼,“日安,我亲爱的殿下,你今日比蔷薇更加娇美呢。” 岁泠身为王女,不用想那么多赞美词,向艾琼兰点点头,算作礼貌的回应,“日安。” 艾琼兰也不在意她突然冷淡的态度,单边金丝眼镜下的血红眸底似乎总晕着化不开的温和笑意。 1087在空间里看见艾琼兰唇角熟悉的笑意,差点激动的尖叫出声,反应过来赶忙捂着嘴巴,却仍旧兴奋不已。 007大人! 绯月之誓(2) “起床吧,属于您的礼物已经到了。”艾琼兰眼眸弯起,绅士的为岁泠让路,黑色长款礼服称的他优雅矜贵。 每个血族在成人礼的那天都会拥有独属于自己的血奴,而原主身为贵族,血奴自然是他人呈贡,而非自己去捉。 “嗯。” 岁泠声音淡淡,提着酒红色的优雅长裙缓慢的踏下棺材,一头海藻般的浅金色长卷发齐腰,烛光微晃,为精致的少女渡上一层浅薄的光。 整座皇宫静谧又神秘,处处透着奢华典雅的气息,但无一例外都蔓延着血红娇艳的蔷薇,尖锐的花刺互相交织,隐匿在甜腻的花香之中。 岁泠身姿矜贵,不急不缓的走在艾琼兰的前方,殷红的眼眸里淡漠清冷,化开了血族一贯的邪恶气息。 挑选血奴的地方在一楼,岁泠凭借脑海里的记忆,避开交缠在石墙上的荆棘藤,从容的转弯走下楼梯,步伐慢条斯理。 “日安,亲爱的王女殿下。”仆人见到岁泠,恭敬的弯腰行礼。 岁泠视线落到地上蹲下的一群男男女女,抚上裙摆上的血色宝石,轻轻“嗯”了一声。 艾琼兰拿着光线很暗的蜡烛,清润出声,“那将是属于您的礼物,挑一个最爱的吧,我的王女。” 地上的人类脖子上都开了一条口,鲜血微微渗出,浓稠的血腥味在空气中与花香交缠,岁泠忍不住舔了舔尖锐的牙,压下心底嗜血的欲望。 岁泠看到没有看其他人,径直走到清瘦的少年面前,缓缓蹲下,纹着金边的华贵裙摆层层叠叠的拖在地上。 “抬头。” 清冷好听的音质让斯祁无意识的顺从,抬起白皙精致的脸,与岁泠对视。 少年拥有一双蔚蓝的清澈长眸,眸底微微晕着金色,犹如阳光铺撒在浩瀚无垠的大海,寒光潋滟又引人沉沦。 清贵优雅的脸宛如上帝亲手雕刻般俊美无双,一头细碎的银发乖巧的落在耳侧,无端让人怜惜。 斯祁看向少女血红的眸,指骨捏的发白,抿着绯唇,眼里有些紧张。 “愿意和我走吗?”岁泠的声音清冽平静,不夹杂任何其他令人反感厌恶的情绪。 斯祁没说话,只是紧紧盯着岁泠,脖颈处的鲜血顺着肌肤滑落在白色的绸缎衬衫中。 艾琼兰在旁边笑得温和,适时出言刺激斯祁,“王女殿下,您的礼物不需要勉强得来,他不听话你可以换一个。” 岁泠起身,淡淡瞥了一眼艾琼兰,眸底冷淡寂宁,没开口。 看着酒红色的裙摆在眼前闪过,斯祁不再犹豫,伸手拉住岁泠的袖摆,声音带着少年独到的干净,又因为长时间不说话透着微微沙哑。 “我…愿意……” 总归都是要死,比起可能落到其他令人恶心的血族身边折辱,斯祁宁愿死在面前这位清冷温润的少女手里。 “那跟我走吧。”岁泠向斯祁伸手,周身气质如天山初雪般清隽,身上萦绕着淡淡的栀子花香,和其它血族截然不同。 斯祁乖顺的搭上岁泠的手,安安静静的待在少女身边。 看着岁泠转身要走的动作,艾琼兰放下看戏的姿态,声音里带着与容貌不合的出尘古韵,但又不觉得很违和。 “王女殿下不需再挑选几个吗?” 听到艾琼兰的话,岁泠停下脚步,眼神漫不经心的扫视着地上的人。 “琼兰管家,你觉得那个小姑娘漂亮吗?”岁泠目光无波无澜的落到莎妮身上。 “当然,您的眼光我向来不会怀疑,但是并没有我亲爱的王女殿下美貌。”艾琼兰恭谦的回答道。 面对如此夸奖,岁泠面无表情的开口:“那送给你了。” 艾琼兰明显一愣,但很快恢复笑意,向岁泠微微歪头,“嗯?” “你不满意?”岁泠冷漠脸,声音微凉。 “当然没有,我的殿下。”斯祁绅士致歉,“只是这些都是为您准备的礼物,送给我是否……” “你为我辛苦找来的礼物,为了感谢,所以我回馈你。”岁泠木着脸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很真诚的模样,“你看她多漂亮,洗个澡好好享受一下吧。” 艾琼兰:“……” 1087看着面前这一幕,默默在心底为007点了个蜡。 什么回馈,把女主放到身边,别说享受了,命都未必会有。 啧,岁泠宿主就是岁泠宿主,连007大人都得吃瘪。 岁泠说完这一切便带着斯祁转身离开,也不再关注其他人会如何。 楼梯转角处荆棘繁茂,岁泠看着斯祁有些虚弱轻浮的步伐,觉得他下一秒可能就要摔倒在尖锐的荆棘之中。 伸手拉住斯祁的手,让他停下来,而后直接拔起用来做装饰的盔甲的剑,劈断缠绕在一块荆棘藤。 随着岁泠利落的几剑,繁茂狰狞的荆棘瞬间散落在地上,少女用剑身将它们扫开。 楼梯瞬间变得宽阔不少,岁泠将剑放回原位,继续面无表情的拉着斯祁的手向前走。 “看路,小心点,旁边有刺。”看着斯祁愣愣的眼神,岁泠叹了口气,将少年的身体稳住,轻声开口。 感受到少女身上的冷香扑面而来,斯祁有些紧张,隐匿在银色碎发的耳尖泛着红,“嗯…” 走到房间,岁泠将斯祁推了进去,安抚的摸摸他的脸。 转身,向面前的女仆开口,“拿点食物,医用酒精和绷带上来。” “好的。”女仆恭敬的弯腰应下,赶忙下楼去准备。 岁泠伸手将雕花大门关上,回眸看向乖巧的坐在地上的少年,微不可查的皱眉。 “怎么坐地上?” 斯祁知道自己最终还是会成为他们的奴隶,倒不如讨好过个好日子,因此格外的平静,乖顺的低着头。 “其它地方是王女殿下的位置,我脏…不配……” 岁泠冷静的盯着斯祁,淡漠的脸上情绪莫变。 良久,斯祁都没有听到岁泠的回答,就在他以为少女不会回答了,他听到了她清润的声音。 “在我这里,你永远不脏。” 岁泠走到斯祁身边,亲自将他拉起来带到棺材旁,“躺会吧。” 虽然不太吉利,但很舒服不就行了。 “这是你……”斯祁还想再说什么,被岁泠一口打断。 “我让你躺。” 话怎么那么多? 让你躺着还不舒服? 原主从昨天晚上就未进食,到底是个血族,看见斯祁颈边的血,岁泠忍的有些烦,语气也就不太好。 绯月之誓(3) 斯祁不敢违背岁泠的命令,听话的坐进棺材里,双手拘谨的搭在腿上,睁着水漉漉的眼,分外的乖。 棺材很小,容不下两人,岁泠就站在一旁,淡漠的看着斯祁还在向外冒着鲜血的伤口,忽然凑近。 她饿了。 岁泠精致优雅的脸在眼前放大,斯祁顿时慌张的往后退,双手撑在花瓣上,紧闭着双眼,眉眼间带着一丝不情愿却又无力反抗。 岁泠看清斯祁的情绪,最终只是叹息一口气,伸出舌尖卷掉溢出的血珠,干脆的起身离开。 打开角落里的冰箱从里面拿出血袋,咬破,叼在嘴里。 血液并不是很新鲜,但好歹抵饿,岁泠也就不嫌弃了。 关掉冰箱,岁泠单手拿着血袋,木着脸冷漠的瞅着斯祁。 不给吸就不给吸。 等以后任务完成了吸干你。 1087看向浓稠的血液,咽了咽口水,问道:[岁泠宿主,你…人血喝的没有心里负担吗?不觉得反感恶心吗?] 也不知道血族的身体和人类有什么不同,反正岁泠尝不出铁锈味,反倒入喉有些甘甜,听到1087的问话,一脸莫名其妙。 “我现在靠这个充饥,不喝难道等着饿死?要什么心里负担?” 说得也是。 1087看着岁泠的样子,在空间里点点头,默默藏匿起来不说话。 斯祁只感觉湿润柔软的触感在颈间一闪而过,伤口微疼,但想象中獠牙刺破肌肤的感觉并没有来临。 倒是那股萦绕在周身的冷香消失,少年有些疑惑的睁眸,与叼着血袋岁泠对视。 “你…不标记我?” 血族素来喜爱新鲜血液,不可能她独爱冷冻的。 岁泠依旧没什么表情,将一旁的蔷薇插在花瓶里,语气理所当然,“你不愿意。” “我是…血奴,你可以不用……管我的想法。”斯祁骨节苍白,唇色殷红的几欲滴血。 “我不勉强你。”岁泠伸手将吸空的血袋抛到垃圾桶里,没看斯祁是什么表情,转身去开门。 “殿下,您要的东西送来了。”女仆将东西呈给岁泠,还为牛排贴心的解说。 “三分熟牛排,淋了新鲜的人血,愿王女享用愉快。” 岁泠:“……”我不需要。 岁泠揉揉眉心,但还是从容的接过,声音清冷的吩咐道:“谢谢,再来一份全熟的吧,给人类吃。” “好的。”女仆对岁泠的那声“谢谢”弄的有些受宠若惊,反应过来忙不迭答应。 真是荣幸,王女殿下竟然对她表示感谢。 岁泠提着酒精绷带和一份血腥味浓厚的牛排进屋,手肘轻轻一推,将门关上,全程并没有让斯祁帮一下忙,格外独立。 斯祁眸底情绪复杂,抿着唇看着岁泠。 在他的印象里,像艾辛娅这样的贵族,无论是人类还是血族,近乎都如没有手的废人,这些事情全部是佣人来做的。 斯祁想得有些出神,并没有注意到少女将牛排放到一边后就朝着他走来。 等到酒红色的衣裙闯入眼帘,斯祁的思绪才赶忙回笼。 岁泠捏着棉签,俯身点在斯祁的伤口处。 棉签上蘸着酒精,触碰到流血的伤口,斯祁被疼的一哆嗦,忍不住向后缩。 “消毒,别乱动。”岁泠伸手按住斯祁的后颈,声线淡淡。 对上岁泠平静的眼神,斯祁不再躲,但和少女离得太近,不自在的攥紧身下的床单。 少女神情认真,手心很凉,像是死人的温度,透着股寒气,贴上后颈的肌肤,让斯祁想忽视都忽视不了,干脆偏着头任由岁泠的动作。 “其实…不用包扎那么多圈的。” 斯祁看着脖子上被围了一圈又一圈的绷带,有些无奈。 他到底算是献给王女的礼物,他们不敢伤他太狠,不过划破个口子罢了,包扎成这样,属实夸张了。 岁泠给斯祁系了个蝴蝶结,大功告成的拍了拍手,唇角很浅的勾起一抹笑。 但下一秒看见斯祁一言难尽的神情,顿时垮下脸,声音含着威胁,“你不喜欢?” 斯祁张了张口,还未说话,岁泠将棉签扔到冰箱旁的垃圾桶,勾着浅金色的长发走远,“不喜欢也得喜欢,” 她第一次给人包扎,不满意也得憋着。 怎么能质疑大佬的技术? “我没说不喜欢。”斯祁莫名的就不想让岁泠不高兴,开口辩解道。 “哦。”岁泠应了一声,听不出喜怒,走到放置牛排的桌上,单手拿去餐刀,对着牛排划下。 整个动作慢条斯理,指尖白皙修长,被蔷薇簇拥的身影优雅矜贵, 岁泠低眸将牛排送入口中,注意到斯祁的视线,将之前包扎的事情抛之脑后,以为他想吃,微微挑眉,“饿了?” “这份有血,你吃不了,等会他们会给送上来。” 斯祁顿了好久才开口,语气有些小心翼翼,“你没生气?” “没。”岁泠咽下牛排,睨了一眼斯祁,“你不是说没有不喜欢吗?那我还生气干嘛?” 我哪有那么小气? 可是你刚刚喜怒莫变的样子真的很像生气啊。 斯祁搞不懂岁泠的态度,又不敢多问,坐在铺满白色花瓣的棺材里,蚕丝绸缎衬衫贴在肌肤上,乖巧又俊美。 岁泠看着斯祁的模样,不停揪着裙摆上的宝石才勉强压下捏他脸的冲动。 心不在焉的戳着面前牛排,思绪放空。 “王女殿下,您的食物送上来了。”女仆恭敬的声音传来,岁泠放下刀叉,踱步走向房门。 礼貌的接过女仆手里的牛排,关门,回眸示意斯祁起来,“在这吃,那不方便。” 斯祁听到岁泠的话,点点头,柔软的银发在空中轻轻摇摆,漂亮的水蓝色瞳眸里仿佛晕着细碎温润的清雨,“好。” 岁泠拉了个板凳给斯祁坐,将刀叉递给他,趁着这个机会捏上那白皙细腻的脸庞,又若无其事的收回手,身姿清冷。 “吃吧,肉质味道还行。” 岁泠尝的那块牛排都是血,也品不出什么味,最多只能感觉到肉质鲜嫩。 “嗯。” 有吃的都不错了,斯祁好养活,不挑。 看着斯祁低头优雅切牛排的动作,岁泠再次抬手揉了揉少年细软的发,眸底平静。 斯祁感受到岁泠的动作,身体僵了一瞬,没抬头,依顺着少女,不在状态的切着牛排。 岁泠看着斯祁的动作都累,拿过他手里的刀叉,从少年身后利落的将它切好。 虽然没碰到斯祁,但这个动作就仿佛将少年圈在怀里,浅金色的柔软长发落地耳畔,淡雅香气似驱散了妖冶的蔷薇花香。 “吃吧。”岁泠将切好的牛排推给斯祁,将一旁的餐帕拿过来擦拭着指尖,也不觉得她身为这个身份这一切是否有些不妥。 绯月之誓(4) 斯祁看着面前切的整整齐齐的牛排,摸摸指骨,神情有些不理解,“你是王女,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些?” “我乐意。”岁泠已经躺回棺材里了,眉眼丧气慵懒,典雅长裙滑落到膝盖,少女将腿搭在边缘,散漫悠闲的晃着白皙小腿。 照顾你了还多问什么? 话就那么多? 趁着斯祁吃饭的时间,岁泠慢吞吞的点开蓝屏,用意识操作,划到他的背景介绍。 之前只有干干净净一张照片的后面多了一行字。 【人物背景】 岁泠点上【是】,密密麻麻的资料便呈现在她的面前。 岁泠舒适的躺在柔软的棺材盒里,漫不经心的瞅着斯祁的介绍。 斯祁,原名斯祁·佩文德,血猎联盟大长老罗柯达·佩文德的嫡长子。 血猎直译血族猎人,在人类世界地位极高,堪称贵族中的贵族。 所以斯祁从出生开始就应该是众星捧月的存在,可惜母亲生他时不幸难产,最后因大出血死亡。 面对害死自己母亲的灾星,罗柯达对斯祁没有一丝好感。 但好歹是自己的孩子,他也不能剁了喂血族,眼不见心不烦,罗柯达就将斯祁抛给佣人养,一年四季都懒得回家。 虽然不见面,但罗柯达就这一个孩子,为了自己的位置能有继承人,他也没虐待斯祁。 因此除了没有父爱母爱,斯祁衣食住行都是贵族的标配,有专门的老师教导他诗书礼仪。 岁泠看到这,掀起眼皮瞧了一眼动作矜贵乖巧的斯祁,眸色淡淡。 既然是血猎的孩子,那肯定知道怎么杀死血族最快最准。 表面又乖又无辜,现在看来挺危险啊。 瞥到墙上装裱精致的染血银制十字架,岁泠微微挑眉,唇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意。 血族的愈合能力极强,但是十分惧怕银制器具,烈阳,十字架和圣水。 也就说斯祁有能力在阳光最强的时刻依靠墙上的十字架杀死她。 不过她懒,并不是很想撤掉十字架。 即使发现了于自己有危险的东西,岁泠也依旧像没事人一样,懒洋洋的窝在柔软的棺材里,继续浏览没看完的资料。 斯祁平静的生活在他九岁那年被打破,他的父亲罗柯达为他娶了一个后妈。 后妈也带了个儿子过来,比斯祁大一点,很讨罗柯达喜欢。 这后妈长得很漂亮,可惜有一颗恶毒又有野心的心。 她在罗柯达在时对斯祁极好,仿佛斯祁才是她的亲儿子,但在背后,便对他拳打脚踢,冷眼讥讽,甚至不给他饭吃。 斯祁将这些告诉罗柯达,却反被训斥一遍,骂他不懂事,冤枉后妈。 而后妈听说过这件事以后,也在罗柯达面前哭诉,是她不好,没办法让斯祁喜欢上她。 罗柯达被后妈哭的心烦,为了弥补她,直接将斯祁的一切交给了她。 而且放言,如果斯祁做了什么胡闹事,直接停了他的钱,自生自灭反省一段时间。 罗柯达常年不回家,后妈得了权利以后更加肆无忌惮,直接停掉了斯祁的所有课程,让他没法学习,成为草包一个,不学无术。 后妈想的很美,血猎联盟大长老的位置不可能交给一个毫无能力的废人。 斯祁这个最大的障碍除掉了,到时候那个位置肯定是属于她的儿子。 但后妈担心斯祁即使废了,罗柯达却仍然舍不得他这个亲生儿子。 斯祁不能死在家里,但可以死在血族手里。 并且她还可以告诉罗柯达是他自己贪玩,跑到那样危险的地方却不和她说,最终才被血族抓去的。 所以为了万无一失,有理由的斩草除根,她将斯祁送到了血族最爱出没的地域。 因此手无寸铁之力的斯祁便被抓进血族,呈给了原主。 但原剧情中,原主并没有选他,而是挑了另外几个,最后,斯祁落到个变态的血族手里。 那个血族最爱以折磨人为乐趣,斯祁在一遍遍折辱中不堪负重,最终黑化。 凭借九岁前学的知识,找准时机亲手了结那个血族,被发现后处死,结束了生命。 看完资料,岁泠也没什么情绪,摩挲着洁白的蔷薇花瓣,低眸思考。 有了上个位面的教训,岁泠知道了任务进度都是要完成任务点的。 很显然,斯祁那个后妈她肯定得帮忙干掉。 [你不能直接杀死她。]1087不合时宜的打断岁泠的暗黑思想,[你杀了也属于杀死主线人物,会倒带。] 岁泠:“……” 麻烦,做掉多简单。 岁泠没吭声,捏紧拳,露出个友善的微笑,1087交代完看见这一幕赶快匿了。 入了这个坑,岁泠也没办法,只能接受它的规矩,关掉蓝屏,咸鱼的瘫在棺材里。 斯祁在那边吃完牛排,拿餐巾擦了擦嘴角,一举一动间都带着清贵,湿漉漉的眼睛里透着纯净,意外的乖。 他偏头看向纯黑的棺材,紧紧抿着唇,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少女已经将腿收了回去,安静的躺在棺材里,空气寂静,似乎只有他轻浅的呼吸声。 血族没有体温,没有呼吸,斯祁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睡着。 斯祁深呼吸一口,才小心翼翼的挪动步子,脚步很轻的走到棺材旁。 少女闭着眼,似乎在休憩,她的睡姿很随意,称不上雅观,但又无端带着清冷之意。 斯祁抬手,想碰碰岁泠的脸。 但在即将碰上时瞬间收回了自己的手,有些慌乱无措的后退一步。 她是血族,想吃自己的血族。 他为什么会有那种想法? 血族的听力极其敏感,岁泠本就没睡着,被斯祁的脚步声吵的有些烦,睁开冷寂的眸。 岁泠起身,冷淡的声音响起,“你困吗?” 斯祁抬眸,呆萌的眨了一下眼睛,显然刚刚没听岁泠说了什么。 岁泠:“……”这孩子是不是有点傻? “困不困?”岁泠耐心的再问一遍。 斯祁幅度不大的摇头。 岁泠穿好鞋,抚平衣服的皱褶,脸上没有表情,“那就跟我走吧。” 去哪? 斯祁刚开口想问,但突然觉得自己没这个资格,又安静的低头,跟在岁泠身后。 “拿着。”岁泠将蜡烛往斯祁怀里一塞。 原主在黑暗中看的不清晰,必须依靠蜡烛,更别提现在还有个人类。 斯祁一直低着头,顺从的拿起冰冷的蜡烛架,纤长的睫毛打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绯月之誓(5) 一般呈贡给贵族的血奴都会被提前下药,似乎是怕他们跑了,对身体没什么害处,但会导致行动缓慢虚弱。 斯祁走的极慢,岁泠在前面忍住拖着他走的心,将步伐放慢。 城堡里到处都是荆棘和花刺,岁泠怕斯祁不注意就摔在了里面,缓慢的走在他旁边。 他心里脆弱,要是真倒荆棘里划了一身伤,说不定就在心里暗戳戳的记自己一笔。 岁泠莫名觉得自己在养瓷娃娃,她抬头瞧了一眼斯祁。 长得也像瓷娃娃,一点攻击性都没有,乖到人心坎里去了。 “王女殿下,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 城堡素来人流量多,因此有一个巨大的衣帽间,里面摆放在各式各样的衣服,近乎什么款式都有。 守在门口的血族看见岁泠,赶忙起身行礼。 “给他换上衣服。”岁泠接过斯祁手里的蜡烛,将他推了进去,眼神平淡。 斯祁现在是她的血奴,虽然布料不会差,但款式对于他来说肯定带着屈辱性,岁泠想了想,补充了一句。 “贵族样式。” 侍卫听到这句话,开口想要提醒岁泠,但对上少女冷漠疏离的眸,他默默咽下要脱口的话,保持沉默的带着斯祁进去。 王女殿下的事情,他多说什么? 还是赶快按照她的命令做事吧。 岁泠单手捏着蜡烛,半个身体靠在墙上,淡淡的烛光照亮她的侧脸,血红的眼眸不显妖冶,却带着慰人的寂宁。 “我…换好了……”斯祁见到岁泠还是有些不习惯,捏着纹着金边的衬衫,声音很小。 岁泠抬头,眼底一如既往的平静。 少年身姿挺拔清瘦,收袖蚕丝衬衫上纹了金色的蔷薇暗纹,精致整齐的穿戴在身上,矜贵而优雅,此时有些紧张的低头,柔软银发落下,更添一份清贵。 “好看。” 即使斯祁没问,岁泠还是认真的夸了一句。 “谢谢…”斯祁轻轻抿了一下唇,乖巧的感谢。 被夸了,斯祁眼底有些高兴,亮晶晶的。 好乖啊。 岁泠唇角出现抹淡淡笑意,忍不住捏捏斯祁的脸,而后又正经的收手,将蜡烛递给斯祁。 斯祁现在已经不反感岁泠的触碰,抚上自己的脸,也翘起嘴角。 虽然她是血族,但她现在对自己很好不是吗? 除了她,没人会为他做这些事。 岁泠现在所处的地方只是城堡的一小部分,隶属她自己的私人地盘,因此没有其他人。 真正的主地在血族女王那边,今晚正好有个宴会。 岁泠想要当上血族女王,自然要去凑凑热…啊不是,和那群贵族打好关系。 把斯祁一个人抛在宫殿里,他长的太乖了,照那倒霉体质,岁泠觉得就算没事,他也会莫名其妙的惹上事。 还是带在身边比较靠谱。 当然更主要的是养眼,多看看他能让人恢复耐心。 原主虽然贵为王女,但有不少不长眼的喜欢在她面前凑。 仗着自家地位女王不敢随意动,到处给原主添麻烦。 原主本就认为自己眼睛的事情不配这个位置,也就更不想惹事,一直以来都忍气吞声。 但这样反倒助长了他们的气焰,让他们更加嚣张,有种将未来女王踩在脚底的骄傲感。 岁泠想到这,温润眼底闪过古怪的光芒,也没注意太多,习惯性的扣住斯祁的腕骨,带着他一起走。 冰冷的体温让斯祁猛地回过神,眼神落到手腕上的白皙指尖,少女指甲修剪的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涂,精致而清冷。 斯祁想将手抽出来,但忽然想到贵族都不喜欢被忤逆,又停下想挣扎的动作。 抬头看着岁泠,染着细碎的金光的眸底并没有厌恶,晕着化不开的水雾,还有一丝难以发现的喜悦。 少女思绪似乎在其他事情上,有些心不在焉,但动作很像在防止他摔跤。 动作很熟练,仿佛做了很多遍。 斯祁笑容凝固,脸上白了一瞬。 她贵为王女,这些事情她肯定不会这么熟练。 唯一的可能便是她曾经为另一个人做过,而且不止一遍。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你这么好,连至亲血脉都能轻易弃你于不顾,更逞论毫无关系的陌生人,况且那个人还是冷心冷血的血族。 所以…他就是她心里那个人的替身? 斯祁这些都明白,就是因为明白,他才觉得难受。 他颤了一下眼睫,再抬眸时表情已经恢复了平静。 又如初见般,乖巧又冰冷,让人攻不破内心那厚厚筑起的堡垒。 岁泠还在前面想着怎么搞那些惹人烦的小东西。 完全没料到身后那娃因为她一个动作就联想到那么多,甚至因此再次关闭起开了丝丝缝隙的心。 1087躲在空间里,看着那已经到37%的好感度直接降到7%,沉默的摸摸自己的翅膀,又不敢出声。 那群狗东西并不是主线人物,岁泠是可以杀的,但是她有些犹豫。 不杀,麻烦多,杀了,他们父母肯定穷追不舍,麻烦更多。 那群人都是位高权重的血族伯爵,总不能都砍了,那她女王的位置还做个屁啊。 手下都没了,搞不好狼族和血猎就暗戳戳的弄她呢。 岁泠轻顶上颚,还是决定不杀了。 她宽容大度,允许他们在她面前蹦跶。 岁泠牵着斯祁牵了半天,等思考完才反应过来,诧异的看了一眼斯祁。 这娃竟然容许她碰他这么久? 那她是不是可以多捏捏他的脸? 岁泠眼神一亮,停下来,抬手想捏斯祁的脸,却被他躲开。 “……” 还是不愿意啊。 岁泠笑意消失,面无表情的收手。 看着岁泠明显冷下去的脸,斯祁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顿时慌乱起来,无措攀上脸颊。 声音有些忐忑,“我…殿下碰吧,我不该违背您的意思。” 语气怎么一下变的这么生疏了? 她不就想碰一下吗? 又不是没碰过。 岁泠蹙眉,看向斯祁清澈卑微的眼睛,被他不安的躲开,内心叹气。 这是被后妈虐待成什么样啊? 一个贵族那么自卑,连直视别人眼睛都不敢? 岁泠松开手,没再碰斯祁。 “以后没你的允许,我可以不接触你。” “你可以拒绝我,甚至拒绝任何人,只要你不喜欢,不愿意。” 岁泠嗓音温和,一声声传入斯祁的耳朵里。 “这是我给你的权利。” 绯月之誓(6) 只要我不愿意吗…… 斯祁依旧沉默,唇色苍白,身形消瘦又孤独,也不知信没信岁泠的话。 岁泠瞅他半天也没反应,舔了舔后槽牙,提起裙摆转身,语气平淡,“走吧,记得以后看人自信点,直视眼睛,昂首挺胸。” 斯祁点头,白皙的指尖犹豫的蜷缩,最终还是没有拉住少女的手腕,安静的跟着岁泠。 主殿离岁泠的私人位置挺远的,斯祁看起来身娇体弱的,也不太适合走远路。 岁泠叫了个马车,散漫的踏上车内,目光落到一直不在状态的斯祁身上。 “愣着做什么?上来。” “我…”斯祁咬了一下唇,刚开口,岁泠便淡漠的打断了他。 “你要是不满意这个出行方式,我们可以换一种。” 斯祁眨眼,微微摇头,乖巧的上马车,“没有,没有不满意。” “就我们两人吗?”斯祁看着岁泠被浅金色微卷发浅盖的疏离侧脸,想了想,还是问出刚刚上车想问的话。 “嗯。”岁泠半阖着眼,手搭在小腹上轻轻敲打,面容带着不见光的病态苍白,冷淡回答。 只带一个她都觉得麻烦。 她哪有那么闲去管其他人如何? 斯祁听到这个回答也不再开口说话了,摩挲着指骨,青筋分明的手透着股斯文的书卷气,无名指和小指关节外侧有些许薄茧,但并不影响美观。 黑夜之中,马车内并没有点蜡烛,岁泠看的并不清楚,只能朦朦胧胧看个人影,却依旧能看出斯祁像个乖宝宝一样挺拔拘谨的坐姿。 岁泠现在已经彻底放飞自我,慵懒的躺在宽敞马车里,毫无贵族礼仪可言。 岁泠嫌麻烦,奢华典雅的酒红色长裙已经换成了简约的衬衫长裙。 纯黑色的百褶长裙并没有多余的装饰,低奢又矜贵,裙摆绣着和斯祁身上一样的蔷薇暗纹,被岁泠挽到腿间。 这套衣服是岁泠让侍卫顺带拿出来的,至于是侍卫挑的,还是斯祁挑的,她并不清楚。 不过这些细节岁泠并不在意,衣服好看就成。 “放松点,紧张什么?”岁泠清冷又带些懒意的声音响起,浓稠如血的红眸在夜中格外璀璨。 “你这样坐着,舒服吗?” “我…还好。”斯祁如实回答。 “躺着吧,比你现在舒服些,等会儿有你坐的。” 岁泠翻了个身,背对着斯祁。 “……不用。”看着岁泠随意的姿态,良久,斯祁才憋出这一句。 “随便你。” 说过不勉强斯祁,岁泠没执意让他躺下,懒洋洋的出声。 空气重新返回静谧,没灯,浓厚的黑夜肆意蔓延,斯祁有些恐惧的捏着手,唇瓣咬的苍白,闭着眼睛不去想那些暗黑的往事。 马车行驶的很快,感受到马车渐渐停下来,岁泠蓦然睁开眸,立刻若无其事的端庄坐好。 车夫恭敬的声音在帘外响起,“王女殿下,到了。” “嗯。”岁泠坐在车门旁,直接下车,神情冷淡,接过车夫手里的蜡烛。 “下车。”岁泠对着有些漆黑的马车内喊的。 过了片刻,岁泠都没听见任何声响,她皱起眉。 “斯祁。” 没有回应。 岁泠连忙掀起门帘,借助烛光观察马车里的场景。 少年蜷缩在角落,脸色惨白,薄薄细汗打湿了额前银色的碎发。 紧皱起的带着惧意的眉眼彰显着他现在陷入了梦魇。 “斯祁。” 岁泠将蜡烛放在一边,站在他身边唤他。 “斯祁,醒醒,你看到的都是假的。” 在岁泠一遍遍温润的呼唤声中,斯祁倏地睁眼,依旧清澈的水蓝色瞳眸里却仿佛酝酿着一场即将袭来的暴风雨,透着阴郁。 借助烛光看清少女清冷的面容,斯祁愣了一瞬,无措在乖巧的脸上浮现。 “你怕黑?”岁泠没问其他,一语道破斯祁反常行为的原因。 “我没事。”斯祁嘴硬,偏头不想说实话,余光扫过岁泠微冷的眼,尝试转移话题,“我刚刚…吓到你了吗?” 岁泠“呵”了一声,将蜡烛强硬的塞给斯祁,转身离开,“吓到我?我有没有吓到你都不好说吧。” 斯祁一看岁泠这份模样就知道她心情肯定不太好,着急的攥住她的衣摆。 “干嘛?”岁泠行动受阻,凶巴巴的回头。 斯祁眼神如鹿般纯净,乖巧又呆萌的模样,让人舍不得训斥。 “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我不想让你知道那些事。” 斯祁语气难堪,但又急着辩解。 “我不会多问。”岁泠触上他的手腕,看见他没反抗,安抚似的握紧。 “你只要告诉我周围的环境哪里让伱不舒服就好。” 腕骨上的手冰冷寒凉,却让人安心,斯祁罕见的点头。 “我在黑夜里看不清。”岁泠看着斯祁,忽然开口说道。 “一个秘密换一个秘密,我们扯平了。” 岁泠声音认真,不似作假。 斯祁抬头,刚想看岁泠的脸,她却下车离开。 血族只在夜晚出没,夜视感最为敏锐,怎么可能会在黑暗里看不清? 而且她还是贵族…… 把这个秘密告诉他,不怕遭来杀生之祸吗? 斯祁捧在蜡烛,并没去问岁泠话的真假性,格外安静。 “跟我一起进去吧。”岁泠靠在马车上,看见他下来,迈步走向漆黑的古堡。 岁泠这张脸几乎就是通行证,皇宫里除了女王几乎没人敢拦她。 看见她来临,血族守卫讨好恭敬的行礼,“恭迎王女殿下。” 岁泠点头,继续往前走,没牵着斯祁。 后面的守卫看见斯祁并不是血族,抬手要拦他。 “我的人。”岁泠回头,话语简练。 “可是…这个地方,人类不该进去。”守卫犹豫,尝试和岁泠辩解。 岁泠语调冷漠,给了他们一道安心令,“我的命令,要怪,罪不会怪在你们头上。” “好的,王女殿下。” 话都说的这么明白,而且王女明显已经不耐烦了。 守卫再拦就是真的没眼力劲,赶忙退下来,笑意吟吟的恭送,“愿王女殿下能够愉快。” “我可以挽着你的手吗?”岁泠在进去前偏头,看向斯祁问道。 斯祁知道这种宴会贵族都会是有舞伴的,血族应该也不例外,颤了一下眼睫,点头,“我的荣幸。” 绯月之誓(7) 这里的布局和岁泠那边并没有什么不同,或许大了一些,但依旧有层簇的蔷薇相互交织,开得如血娇媚,但部分可能被清理过了,有明显的截断痕迹。 通往宴会的走道上有悬挂在古老石墙上的火把,岁泠为了不引人注目,就将蜡烛吹灭了。 周围光线顿时变暗,岁泠瞬间感觉到了斯祁有些僵硬的身体。 “没事的。”在昏暗长廊下,岁泠轻声安抚,“我在这。” “好。”淡雅的冷香萦绕在鼻尖,斯祁掐上小拇指的薄茧,烦躁阴暗的内心似乎真的因她而平静。 宴会虽然并没有开始,岁泠来的算很迟,当他们踏进宽敞的大厅,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两人身上。 看见岁泠,他们并没有什么意外,毕竟她是王女,来女王举办的宴会并没有稀奇的。 他们更关心的是她身边那个人类。 很少有血族会将自己的血奴带到宴会里,因为这等于变相承认了那个人类于自己的近乎是伴侣的存在。 一个食物而已,可以玩玩宠宠,但绝对不会成为伴侣,他还不配。 有看不惯岁泠的人看见这一幕,鄙夷的笑起来,但碍于艾琼兰管家还在,只能躲在下面偷偷笑。 他可以欺负王女,因为她不会告诉女王。 但他不可以当着女王心腹的面欺负王女,毕竟女王陛下心腹可不会忍气吞声。 “恭迎,我亲爱的王女殿下。”艾琼兰,哦不,007完全没有因为之前女主的事情对岁泠带有任何不满,行举间绅士风度。 “嗯。”岁泠瞥了一眼艾琼兰,淡淡点头,拉着斯祁的手往比较僻静的角落里坐。 [你现在根基未稳,这么高调宣传斯祁的地位,不怕别人对他下手后,拿来对付你?] “我有分寸。” 岁泠随手捻起桌上的糖,漫不经心的回答。 敢对斯祁动手,她有一百种方法让对方死无葬身之地。 咖啡味的糖果在口腔里弥漫,岁泠面无表情的吐掉。 谁家糖果做的那么苦? 是不是有病? 还混着醇厚的血。 又甜又苦的味道是哪个神仙想出来的? 这里偏僻,所以光并不是很亮,岁泠将糖捧到斯祁面前,问道,“看得见吗?” 斯祁的夜视能力还行,瞅着糖果,微微点头,“看得见一点。” 岁泠往他旁边一坐,抬头,“帮我挑个甜味的。” “你还爱吃糖?”斯祁有些疑惑的看向岁泠。 从他见到岁泠起,她几乎都是平静着双眸,面无表情的,会笑,但很少笑,想不到她爱吃这些东西。 “你不用管,快挑。”岁泠大佬似的向后一靠,将糖倒到斯祁怀里。 她都对他那么好了,他要是这个都敢拒绝,她不介意将他丢到外面喂血族。 反正一个位面能倒带三次,她慌什么。 1087:[……]它能不能把位面倒带的功能改成一次都不行。 “这些都是甜的啊。”斯祁借着光一个个细心的看,不解的扭头看向岁泠。 屁,她刚刚还吃到了个咖啡味。 “咖啡味是苦的。”岁明显不信,看着斯祁,语气淡淡。 “没有咖啡味的,这是牛奶味,这是葡萄味,这是巧克力味。” 斯祁神情像个上课认真回答问题的乖孩子,还很郑重的点头,“而且巧克力味也是甜的,我刚刚尝了的。” 岁泠看着斯祁白皙的脸颊,沉默的抿唇,“这是血族的宴会,糖里面好像有血。” 斯祁身体顿住,难言的恶心感瞬间泛上心头。 但想到什么,他抱有一丝希望的看着岁泠,“你能把你那颗糖的包装袋给我看看吗?” “给。”垃圾桶离这有点距离,糖吐垃圾桶了,但包装袋…哦,忘丢了,好像在衬衣的口袋里。 岁泠慢吞吞的拿出来给他。 “你这个是咖啡人血味的。”斯祁好似送了口气,将包装袋放在自己的口袋里,没还给她,打算自己去丢。 “你拿的这些都是甜的,放心吧。” 岁泠:“……” 是她手背。 岁泠愤愤的撕开巧克力味的糖果,塞进嘴里,冷着脸。 甜意化开,让岁泠的脸色缓和了些。 算了,大佬靠实力不靠运气,她气什么? 艾琼兰似乎有意往岁泠这边靠,导致周围百里,都没人敢上来惹少女,触上艾琼兰的霉头。 艾琼兰伯爵最近不知道发什么疯,被他逮到的人,一家子不死也得脱层皮。 不少人向女王反映,但女王都有理由置之不理,渐渐的,也就没人敢再去惹艾琼兰伯爵。 也有传言说,艾琼兰伯爵责罚的那些人,其实是女王的命令。 还有更离谱的便是艾琼兰成为了女王的地下情人,成功让女王利用公权偏私他。 总之,各式各样的流言蜚语都有,不过他们本人似乎一点都不在意。 艾琼兰捧着新鲜的花茶,走到岁泠身边,将手放到胸前,优雅行礼。 “我亲爱的王女殿下,这杯花茶,很适合您呢。” 岁泠伸头瞧了一眼,但还是没舍得咬碎口里的糖。 “糖还没吃完,” 岁泠随口回答,看着艾琼兰周身的气息,总感觉有点奇怪。 一个血族的气质会带着古韵吗? 仿佛沉淀千年的儒雅温润化在骨髓里,他的一举一动即使带着浓厚的中世纪感,但仍抹灭不了那种风雅韵味。 “真是遗憾,这是我为王女殿下亲手冲泡的呢。”艾琼兰将花茶往岁泠面前一送,“如果殿下不喜欢,那就倒了吧。” “放心。”艾琼兰眼睛弯起,笑意吟吟,“没毒。” “1087,他有问题。”在与艾琼兰对视的一瞬间,岁泠就看出了他的态度不对。 1087:[……]我也知道他有问题啊! 但是他是我主子,是你的系统,不让我说,我能怎么办? [那就…尽量避着点?]1087忐忑发声。 “避着干嘛?”岁泠看着艾琼兰离开的背影,声线平淡,但眸底意味深长。 1087看岁泠的样子,不再开口,在心底为自家007大人点蜡。 虽然这样想不道德,但是叫他瞒着岁泠宿主,要是被她整,那也是该。 也不知道自己的小翅膀能不能承受岁泠知道真相以后的磨砺了。 1087悲痛捂着发光黯淡的翅膀,继续跑回去看电视,美名其曰,化解伤心。 绯月之誓(8) 岁泠端起花茶,一股淡淡的清香随着氤氲的而起的白雾在鼻间萦绕。 确实是好茶,不像是这边的东西。 岁泠将茶递给斯祁,重新回沙发上瘫着。 “尝尝?” 斯祁乖巧接下,端起来喝了一口,清甜淡雅的味道让他弯了一下唇。 岁泠看不清别的东西,眼神慵懒的落到烛光旁边的地方。 宴会已经开始了,但岁泠现在躺的位置并不是主地,不少人都往里面涌去,场地很快空了下来。 女王的宴会可不止让你吃喝玩乐,大多数都是要吩咐些事情。 血族女王在里面,有地位的血族都进去了,留下的都是些无所事事的贵族弟子。 察觉到那些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自己身上,岁泠忽然一脸严肃的站起来。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坐在她旁边的斯祁有些吓到,不解的看向她。 “跟我来。”岁泠将手伸给他,眼神平静,但嘴角却扬起压抑不住的弧度。 小东西要搞她,可不得挑个好地方。 斯祁看着岁泠的眼睛,乖乖将手放到少女的手心,等被牵着走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刚刚的姿势不太对。 为什么是他搭在她的手心? 岁泠可没管斯祁怎么想,让他在厕所外面等她。 厕所是一栋独立的古堡,旁边有花园,似乎就是专门让人等待的地方。 园内依旧是开得妖艳的蔷薇,听说是以血浇灌,一年四季都不会枯败。 这个地方这么大,几乎都开着蔷薇,要是真拿人血浇灌,那怕是人类都要灭亡。 所以斯祁并不相信,坐在长椅上,随手揪着蔷薇花瓣,匿在黑暗之中,眼底平静的盯着不远处的火把。 他是怕黑。 但怕的是那种没有一点光的浓稠黑暗,似能吞噬他。 斯祁伸手,放在眼前抓住远处火光。 他不贪心。 一丝光就足够救他了。 远处传来几声嬉笑与嘲讽,斯祁水蓝色的眸眯起,不动声色的隐匿在蔷薇花丛后。 “王女这是血喝多了?忍不住尿急?” “一天到晚端着个架子,瞎子一个,还跟我们摆谱,不就是仗着自己是王女吗?” “最近我爸因为女王没少迁怒我,她女儿落单,这不正好逮到机会了。” “这地方偏僻,我们去教训一下她,反正她又不敢告诉女王。” 他们议论的话题很杂乱,但无一例外,都是吐槽岁泠的,语气带着嘲笑轻蔑,一看就来势汹汹。 斯祁在蔷薇花丛后轻轻抿唇,看着那群血族嚣张跋扈的模样,暗中捏紧了拳。 血族很强。 特别是贵族。 即使他不学无术,但杀死一个甚至几个手无寸铁的人类也仅仅像捏死几只蚂蚁一样简单。 他现在冲出去,就宛如送死。 他低垂着双眸,有些无力的靠在长椅上。 那群人已经进去了,那她…会怎么样? 祸兮不知道从哪里跑回来,叼着银制匕首,悄咪咪的往斯祁的身旁一放,骄傲的往少年身边坐下。 让主人捧着手心里的人去救主人,英雄救美,肯定能给两人感情提温! 斯祁正愁该怎么办时,手一动,碰上了冰凉的匕首。 ? 这里怎么有这种东西? 斯祁疑惑蹙眉。 他似乎并不能看见祸兮,拿起躺在长椅上的匕首。 银制的。 若能从背后,足够杀死他们了。 斯祁骨节捏的发白,有些犹豫。 …… 那群人走近厕所里时,岁泠正依靠在洗手台上,苍白病态的手放在源源流出的水下。 瞥到来人,她淡定的将水关上。 “呦,看看这是谁?” “我是谁你看不出来?” 岁泠冰冷冷的声音响起,成功堵住开口的那个血族还未说完那句“……怎么落单了?” “你!”被怼的血族一下就气的直瞪眼,指着岁泠的脸。 “你什么你?” 想揍我还想让我把你们嘲讽的话听完? 小东西什么脸? 岁泠面无表情的站直,语气冷漠。 “我不喜欢有人指着我的脸。” 话音刚落的瞬间,被怼的血族便痛苦的捂上自己的手指,疼的在地上打滚。 [没有灵气的位面不准使用灵力啊!]1087着急大吼。 别人看不见,但1087却能清晰的看清少女白皙腕骨上萦绕的淡蓝色水流。 不过它有点好奇,没有灵气,岁泠宿主怎么使用的灵力? 岁泠没动,淡漠的回答1087,“你怎么确定它是灵力?” 1087:? 不是灵力还能是什么? 岁泠继续给1087洗脑,“它不是灵力,所以能用,懂?” 007大人好像确实只说过不可以用灵力,岁泠宿主用其它魔力啥的好像也可以。 1087一想,越发觉得有道理,愉快回答,“懂!” 这么上道? 岁泠抱臂,微微挑眉,但注意力很快便被眼前的人吸引过去。 “你对弗莱做了什么?!”其它血族抱着手指扭成怪异形状的弗莱,气愤的看向岁泠。 吼什么? 又没对你动手,那样怨恨的看着我干嘛? 你怀里那位都没说什么呢。 [……]人家痛的说不出话了,还怎么指责? 岁泠冷眼旁观,木着脸甩干手上的水,耐心重复。 “我不喜欢别人指着我。” “你…”有人还想和岁泠怼,被弗莱抓住衣袖。 “别跟她废话,直接动手。”这个蠢货,他都快被疼死了,不知道先动手解救他吗? “噢,好的。” 被抓住衣袖的血族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点头。 看向其它血族,示意我们一起上。 一群血族一窝蜂的朝自己扑来,岁泠面无波澜,依旧淡定。 伸手抓住最先冲过来的血族手臂,猛地伸脚,狠狠将他踹了出去,侧身躲过其它攻击,冷漠的扬肘扫腿,开辟出一片空地。 [你穿的裙子,小心走光了。]1087默默冒出来。 岁泠:“……” “我穿了打底裤。” 有了1087的提醒,岁泠到底还是收敛了点,没再那么肆无忌惮的用腿。 岁泠动作干脆利落,下手又狠,对付几个花架子的血族不过几十秒。 看见地上躺着的血族还没晕,岁泠冷着脸补了一脚。 小东西还没晕? 挺顽强啊。 斯祁拿着匕首进来看见的就是这一幕,岁泠脚还没收回来,眼底寒凉交织,凶巴巴的。 “伱…”出乎意料的一幕让斯祁有些呆。 还有漏网之鱼? 岁泠不耐烦的抬头,却对上斯祁澄净带光的眸。 冷气瞬间化开,岁泠眨眸,若无其事的站直收脚。 “他们自己晕的。” “我没做什么。” 她可是优雅的大佬,怎么能让斯祁发现她这么凶残。 绯月之誓(9) 斯祁:“……” 他看得见。 [岁泠宿主,你这句话…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1087插刀。 岁泠:“……” 不想再让斯祁看见这场景的岁泠赶忙走到他身边,“快走快走。” “嗯,不是你做的。”斯祁面容乖巧,瞳眸印着凌凌波光,“他们自己晕的。” “但是,碰完垃圾要洗手。” 斯祁伸手拉住岁泠的手腕,迈过地上晕一片的血族,伸手为她洗拭着白皙手指。 随着斯祁的动作,岁泠这才看清他手里拿着银制匕首,舔了一下红唇。 “如果刚刚发生的不是你看见的这一幕,你就打算杀了他们?” 斯祁手指一紧,诚实点头。 “他们是贵族,你杀了他们,我未必能保住你,到时候你必死无疑。” “这些你应该知道。” 斯祁低着头,岁泠看不见他的神色。 “你太高估我了。”斯祁语气轻嘲,关掉了水龙头,“我未必能杀死他们。” 岁泠挑眉,看着斯祁从怀里拿出手帕为她擦干手,“那你还进来?” “心底有个声音告诉我,不进来我会后悔。” 斯祁声音恢复平淡,带着清润的少年感,已经抬头了,但仍不看岁泠的眼睛。 “或许你是唯一一个给予过我温暖的人…血族吧。” “有我在。”岁泠主动和斯祁对视,“我会保护你一辈子。” 斯祁控制住移开目光的感觉,看向岁泠血红的眸底,妄图在其中找到她透过自己去看别人的证据。 但是,没有。 她的眼神很纯粹,认真又清冷,依旧淡漠但带着往日没有的温润,让人忍不住深陷其中。 骤然加快的心跳声让斯祁慌乱的转身,薄红在脸上蔓延。 “我…知道了。” “我们走吧,免得他们醒来了。” 斯祁背着身去抓少女的手腕,呆萌的模样让岁泠弯了弯唇。 岁泠浅笑开口,“依伱。” 斯祁耳根更红了,急忙拉着岁泠的手跑出来。 祸兮跟在岁泠身后,歪头想了想,还是转身拿上了斯祁慌忙没拿的那把银制匕首返回岁泠的空间。 这东西它试过了,杀人方便的很,桌角随便削。 “王女殿下。”艾琼兰凭空出现,在岁泠面前停下行礼。 这家伙怎么阴魂不散? 大晚上这么出现很容易吓到人的。 岁泠冷漠脸,内心谴责。 “女王陛下请你去一趟。” 艾琼兰声音温和,瞥到斯祁抓着岁泠的手,眸底意味不明的含笑。 “他,我可以帮你保护。”艾琼兰抢在岁泠面前开口,他极轻的眨了一下眼,笑意吟吟。 “女王只让你一个人去见她。” “他要是伤了,你的花园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岁泠冷冷看他一眼,开口警告,抬步瞬移离开。 “啧,小姑娘真狠心。”艾琼兰没了那份恭敬的绅士态度,不符合血族的古雅感从周身蔓延。 他温和的朝斯祁笑起来,向他做了个请的动作。 “她一时半会回不来,走吧,我请你去我的花园看看。” 斯祁有些防备艾琼兰,抿唇疏离的应了一声,“嗯…” 艾琼兰很得女王器重,在古堡拥有的私人领域只比岁泠少一点。 偌大的后花园里不止开满了蔷薇,还有各式各样的其他花朵。 斯祁有些感兴趣的抚上栀子花,洁白如玉的花瓣随风摇曳,如精灵般美。 “这是什么花?”斯祁回头看向艾琼兰,诚挚问道。 这花的味道…和她身上的很像。 不过…她身上的味道更淡雅,如初雪一样。 “栀子花。”艾琼兰弯眸,姿态优雅,“这花可娇贵了,在这片没有阳光的地方,不好养活。” 斯祁知道他们肯定是有些人类琢磨不透的办法让花常开不败,也就放弃那个心,默默站直。 “您需要画布和笔吗?”艾琼兰看着斯祁的手,忽然开口。 007做任务者时经历的位面长达上万,几乎把所有东西都摸透了,一眼就看出了斯祁手上的薄茧来历。 “你怎么知道?”斯祁看向艾琼兰,不自觉的抚上小拇指上的茧。 “你的手会有痕迹。”艾琼兰没跟斯祁多聊,转身挥手离开。 “我还有事,您在这等会儿吧。” 看着艾琼兰离开的身影,斯祁低头,目光落到自己修长的手。 他爱画画。 父亲不知道,母亲也不知道。 后妈也许知道,但她不怀好意,她很乐意看完不学无术。 她不让我碰刀刀剑剑,更不让我练武,对于一个血猎的孩子,这近乎是毁灭性的成长。 她想将我养废,我一直都知道。 如她所愿,他能拿得出手的,就那一手画。 斯祁拿起熟悉的画笔,脑海里莫名浮现岁泠的身影,他紧抿起唇,细碎银发遮住眼睛。 他从不画人物。 或许是没人值得他画。 但是现在似乎有了。 虽然她也不是人,只能算是长得和人一样。 斯祁看着眼前的颜料,深呼吸一口气,模样乖巧的又认真,少年感的脸庞精致又白皙。 …… 岁泠来到开办宴会的古堡外,众血族正在退场,其中有许多都是那些晕在厕所里的贵族父母。 看见他们,岁泠一点都不心虚,光明正大的从他们面前擦肩而过。 又不是她先动手的。 错不在她。 怕什么 岁泠淡定的走进血族女王开展宴会的地方,步伐优雅矜贵,眸底清冷。 “你来了?” 血族女王现在已经年迈龙钟,一声都在为血族蹉跎,原主算是她的老年得子。 “母亲。”岁泠淡淡向血族女王行礼。 “他们决定了,给你布置的登基任务便是去人界杀死一位血猎联盟的大臣,你可有意见?” 血族女王语气疲倦老态,又带着不舍的关爱。 那群老东西,明显就是不满她的女儿登位,出的这么刁钻的题目,还敢拿狼族来威胁她,真是大胆! 先把女儿安抚好,她再来一个个收拾他们。 “不必逞强,性命为重,就算任务失败,母亲这位置…也只会是你的。” “女儿遵命。” 岁泠看了一眼血族女王,应下。 原主记忆里,也有这段剧情,最终她拼死完成了任务,不过并不完美,损伤许多血族,身体也受到了重创。 那群本就斤斤计较的血族找到了刺,便一个劲的挑,自始至终都不想要原主上位。 血族女王顶着压力,又看自己的女儿伤还未好,便被迫拖延了登基。 但在这段时间内,血族女王无故死亡,原主没了依靠,惨死在男主之一的艾瑞勒手里。 绯月之誓(10) 血族女王交代完所有事情,看着女儿清冷淡漠的双眼,头疼无力的半撑着额头,疲倦挥手。 “退下吧,要记住,母亲不能护你一辈子,不要将多过的心思放在不值得的人身上。” “你是未来的血族女王,生来尊贵。” 岁泠知道这是血族女王在告诫她将斯祁看得太重,总归是在为她好,岁泠并没有不悦。 淡淡点头,身姿矜贵,“女儿知道了。” 出了奢华暗沉的古堡,艾琼兰正在外面等候,岁泠微不可查的皱眉。 “你不是保护着斯祁?”这家伙,怎么说话不算话呢? “在我的花园里呢,暂时没人敢伤他。”艾琼兰优雅的弯眸,语气信誓旦旦。 面前这位将那片花园看得比命都重要,防卫布局自然不差,岁泠放心了些,但嗓音依旧冷淡。 “我能进去吗?” 人家的地盘,她也不能硬闯,礼貌询问。 “当然,我亲爱的王女殿下,我的荣幸。” 艾琼兰绅士鞠躬,手轻轻一挥,打开了领域结界,“请。” 岁泠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花园门前,艾琼兰并没有跟过来。 她漠然的站在雕花铁栏杆面前,视线落到花园里的少年身上。 少年的神情专注,柔软的蚕丝衬衫滑落,露出一节清瘦腕骨,瓷白如玉。 他沉浸于绘画中时,眼底细碎金光仿佛更加璀璨,温软的眉眼依旧乖巧,但少了以往的空洞感。 岁泠得出结论,斯祁爱绘画。 她抬步向他走去,脚步很轻,几乎没有声音,斯祁浑然未觉。 走近,她才看清画布上的内容。 画中的她笑得很灿烂,优雅盘起的浅金色发边带了一朵淡雅的栀子花,雪白花瓣却称的少女更加清冷。 不得不说,斯祁的画技很好,下笔随意,却将岁泠淡漠清冷的美感深深镌刻在画卷中。 但她不会这么笑。 岁泠轻抿起唇,却任由少年画出他心中的模样。 直到斯祁介绍最后一笔的时候,岁泠才极缓的开口,“你画的是我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斯祁一惊,第一反应就是遮挡住画。 “我都看见了,画的很好。”岁泠手指自然垂放,目光看向斯祁。 “你喜欢…吗?” 画看都看完了,斯祁知道挡也没有用了,唇瓣嗫喏,抬头希翼的看着岁泠。 岁泠弯眸,想揉一下斯祁的发,想到什么,又只是摩挲着手心,“喜欢。” “喜欢就好。”斯祁唇角罕见的浮现一抹笑意,不安的手松开。 斯祁旁边还有个靠椅,岁泠直接坐下,慵懒懒的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倚着。 她神色平淡,缓缓说道:“我可以帮你报仇。” “你怎么…”知道我的事。 斯祁刚想开口问,忽然想到她是王女,想查到这些很简单,默默咽下这些话。 岁泠看着斯祁,忽然问:“你恨吗?” “恨过吧,无所谓了。”斯祁低头,声音闷闷,有些绝望的无力感。 家里的一切事情全是那个女人掌控,他的身边没有刀剑利器,没有教他习武的老师,他根本没有能力反抗。 就如一个没有生气的傀儡,充当她扮演贤妻良母的工具。 没人会相信他的话。 连父亲也一样。 无尽的虐压让他只能在画里寻找生的希望,他不配活着,可惜他太弱了,连死的权利都没有。 他住的房间里到处都铺满了柔软的海绵,令人厌烦的监控,阻止着他每一步抉择。 那个女人不会让他死在家里,父亲会怪罪她。 所以他来到了这。 “我可以帮你杀了她。”岁泠漫不经心的敲着扶手。 斯祁嗓音干涩,银色碎发遮住眼睛,“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岁泠仰头看着星空,“因为你是斯祁。” 斯祁不敢置信的抬头,眼尾染着淡淡的红,又软又乖。 没有别的原因,就因为是他。 斯祁承认他贪念这份温暖,可在心底,他又觉得这份温暖不属于他。 他什么都没有。 而她是高高在上的血族王女。 他是她的食物,迟早会被她抛弃。 斯祁像是下定了决心,解开自己的衬衫扣子和缠绕一圈圈的绷带,露出白得晃眼的脖颈,紧张的捏着衣摆,感到有些羞耻。 “你喝吧,我愿意。” 岁泠听到声音,收回落在星幕中的视线,偏头。 斯祁的衣衫凌乱,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很白,似乎隐隐能看清皮下的血管。 因为羞意脸色泛着薄红,更显诱人。 岁泠忽然感觉到很饿。 这是血族的本能。 “伱确定?”岁泠压下那股欲望,拧眉,目光一如既往的平静。 “嗯。”斯祁幅度很小的点头。 即使有一天会被抛弃,但至少现在,他是被爱着的,这就够了。 岁泠看了他一眼,抬手一挥,转瞬就出现在了她自己的房间。 失重感让斯祁伸手抓住岁泠的衣服,还未反应过来,便倒在了柔软的棺材里。 岁泠半撑在他身上,俯身。 血族没有呼吸,斯祁却仍旧感受到一股冷气铺撒在颈侧。 冰凉的唇贴上修长脖颈,斯祁清晰的感觉她尖锐的牙轻滑过皮肤,引起一片颤栗。 被她碰过的地方,如电流般席卷全身,斯祁觉得自己有些异样。 獠牙刺破皮肤,斯祁控制不住的皱眉。 血液流失的感觉让他眼前有些发昏,脸色苍白。 疼痛感并不强烈,但那种怪异的酥麻还是令人不太舒服。 岁泠看他难受,意犹未尽的退开。 轻轻舔过冒血的伤口,鲜血瞬间止住。 新鲜血液比冷冻的好喝。 岁泠虽然很想继续咬,但到底还是没那么丧心病狂。 她扶住斯祁,让他缓了缓。 斯祁即使感到不舒服,但依旧乖乖巧巧的,小鹿一样的眸晕着辉光,柔软的绯唇弯起。 难受还这么高兴? 她吸点血把脑子吸坏了? 岁泠将手放到他的眼睛上,“先睡会吧,明天我带你去人类世界。” 斯祁的手还紧紧抓住她的衣服,岁泠安抚般示意他松开,“我去安排一点事情,不会走的。” 斯祁咬了一下唇,点头,“好。” 岁泠拿着火柴,细心的点亮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的蜡烛,烛光驱散黑暗,滚烫的烛焰让心都跟着暖了起来。 岁泠打开窗户通风,将祸兮放出来,“看好他,听到没?” 祸兮坐在窗台上,表面软萌的点头,十分郑重的模样。 岁泠还要去吩咐去人类世界的血族一些事情,回头看斯祁一眼,挥手离开。 绯月之誓(11) 轮船开的缓慢,在水里荡漾,岁泠坐在床上,手指顺着熟睡少年的发,床头放满了蔷薇。 她瞥了一眼,情绪很淡。 蔷薇都是血红的,她该庆幸不是白色,摆那么多,搞得她要死一样。 她已经启程去人界了,不少血族即使对她没有感情,为了尊卑也不得不赶来送她。 况且她还打了不少他们的孩子,所以那堆成山的蔷薇里有几朵是真心,怕是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现在是白日,一夜未合眼,她也依旧不困,可能是血族的体质吧。 阳光缕缕穿透进来,少女伸手触碰,灼烧感毫不留情的攀上白皙指尖,岁泠面无表情的收手。 鬼东西,她还以为贵族能免疫一点阳光呢。 要那一身血脉什么用? 又没特权。 斯祁似乎很疲倦,从昨天晚上一直睡到现在,岁泠没喊他,将他抱到轮船里的。 斯祁的呼吸平稳,侧脸带着少年感,精致又乖巧,纤长睫毛打下,留下淡淡的阴影。 岁泠轻轻碰上他的眉心,唇角微弯。 漂亮乖巧的人,只属于她。 人类世界和血族古堡隔了一条汪洋大海,这就是为什么血猎发现不了血族老巢的原因。 此次她前往人类世界,是以一位在人类世界扎根的血族伯爵女儿的身份。 跟随她一起来来的那些人她并没有让他们跟着,而是吩咐他们在人类世界四散,随时听令即可。 那些人从小便被女王培养,对她忠心耿耿,同时也完全听命于原主,每个人都算个好刀。 不过有一位,很显然不由她。 血族最忠诚的骑士,男主之一的诺尔弗。 他自诩只效忠血族这一个群体,不为女王,不为任何人。 但最后他为了女主,亲手斩杀了有些古板但却为血族奉献一生的老伯爵。 只因他反对女主一个人类登上血族女王之位。 岁泠将平静的目光看向被阳光照射的波光粼粼的大海,眼底暗芒一闪而过,又极快恢复淡漠。 斯祁动了一下手指,缓慢的睁开双眼。 “醒了?”岁泠感受到斯祁的动作,低眸,声音淡雅。 “嗯,这是…哪?”环顾四周,并不是熟悉的场景,斯祁看向岁泠问道。 岁泠帮他理顺脑海睡的有些乱的发,答道:“船上,去人类世界。” “哦。”斯祁很显然对于去哪并不在意,应了一声以后就没声了,趴在窗口上,望着阳光轻撒下的海面。 他眼神很亮,犹如一个初生的孩童,对这一切都很新奇,“好美。” 他热爱山川与大海,只不过没人知道。 他从没有出去看过,他眼里的世界都是从电视上得知,机器冰冷。 “想去甲板上看看吗?”岁泠盯着斯祁兴奋的眼睛,捏捏他的脸。 斯祁手搭在窗户上,回头,语气很高兴,“可以吗?” “当然。”岁泠换了身宽松的休闲装,手插在口袋里,如天山的雪般冷淡。 甲板上没有遮挡物,阳光放肆的洒下,斯祁蹙眉,看向岁泠。 “你…” 斯祁话还没说完,旁边已经有人恭敬的递上了长柄黑伞。 岁泠散漫的打开,淡定的走向阳光下,“愣着做什么?” “来了。”斯祁放心的弯起唇,跑了岁泠身边,扣住她的手腕。 甲板旁有一座画架,旁边的工具很齐全,一看就是精心准备的。 “你们退下吧。”岁泠撑着黑伞,面无表情的命令甲板上的其他人,气场冷漠。 众人恭敬应下,“是。” 斯祁摸着画笔,眼神含光,“谢谢你。” “嗯。”岁泠长身玉立,气质照常冷然。 “等会再画吧,我想看日落。”斯祁牵住岁泠的手,感受海上清风拂面,精致的眉眼舒展自由,带着真正的少年气息。 热烈如火,无限生机。 岁泠玉指捏着黑色的伞柄,面容依旧没有波澜,但血色的眼底含着宠溺。 厨师推着餐走到甲板时,岁泠正站在少年身边,一袭黑色的休闲装称的身形优雅挺拔。 少年穿着白色的衬衫,清瘦矜贵,和岁泠万分相配。 “吃点东西吧。” 岁泠注意到身后声响,将斯祁拉过来。 斯祁从昨天晚上起就吃了份牛排,还被吸了血。 本就身体算不上健康,岁泠怕他病倒了,吩咐了专门的厨师为他量身定做的套餐。 甲板上的桌子一半阴影一半阳光,岁泠收了伞,坐在斯祁对面,支着脸问道,“好吃吗?” “好吃。” 斯祁喝了一口红枣煮的鸡汤,甜而不腻的汤在口里留下食物的香气,他乖巧的点头。 “那就好。” 不好吃她还得想办法换一个,高薪聘请的厨师可不是拿来供着的。 似乎真的饿了,斯祁吃的很快,但容貌精致白皙,并不觉得粗鲁。 岁泠不得不感叹,颜值即正义这句话还是有道理的。 山川海洋,清风明月,都是少年眼中的浪漫与热烈。 斯祁从中午站到下午,还一副精力充沛的模样。 但岁泠很显然是能躺着绝不站着的队伍,她躺在软椅上,一柄巨大伞为她挡住了阳光。 目光散漫慵懒的看着那边作画的清隽少年。 绯月之誓(12) 奢华城堡外站着一排排黑衣保镖,看见岁泠,严肃尊敬的弯腰,“小姐好。” 岁泠双手插兜,声音没什么起伏,淡漠疏离,“嗯。” “小姐,老爷找您。” 走进城堡,一名身着黑色燕尾服的老人拿着怀表,优雅的向岁泠说道。 岁泠向老人礼貌的点头,眸色浅淡,“我马上去。” “你可以自己去逛逛。”岁泠拉过斯祁的手,不知道在手心里比划了什么,血红的蔷薇印浮现在空中。 “好。”斯祁乖乖点头,跟随其他人往城堡内部走去。 “小姐,跟我来吧。”老人看了一眼怀表,笑容温和。 明亮的灯光下,那名伯爵早就在那边等候,看见岁泠,恭敬的站起来,“王女殿下。” “安排好了吗?”岁泠开门见山,声音淡淡。 少女面容年轻精致,但身上的气场却很强大,不容人接近,伯爵不再多话。 “准备好了,慈善大会将在三天后举行。” “嗯。”岁泠摸着腕骨,眼神冷淡。 “这两天,您可以试着融入人类世界。” 血族有许多习性和人类不一样,虽然她是王女,但在其他人的地盘还是要入乡随俗的。 伯爵看了一眼岁泠,委婉提醒。 “好。”岁泠温和的微笑,礼貌应道。 “那殿下就先休息会,有事可以吩咐他。” 伯爵将身后的管家推到岁泠面前。 管家突然被推出来,淡定自若,继续优雅微笑,“我带您去您的房间。” 岁泠跟随管家离开。 人类世界近年来发展迅速,和古堡的环境截然不同。 温和的灯光照亮了每个角落,岁泠抬眸望着灯,考虑着要不给她的私人古堡也装一个。 算了,有点麻烦。 古堡什么都没有,和这还隔条大海,岁泠选择放弃这个想法。 管家将岁泠送回房间,十分有眼力劲的问道:“殿下需要我将那个少年带过来吗?” “不用,你只需要跟他说我在这就好了。”岁泠打开灯,环视房间,满意弯眸。 房间很大,黑白色调为主,简约又干净。 没人敢来打扰岁泠,环境静谧安静。 少女走近窗台,外面有灯,却不是很亮,她看不清任何东西。 岁泠面无表情的拉上窗帘。 鬼设定,真残忍。 怎么忍心让一个血族瞎成这样? 岁泠淡漠着脸,扯了一下宽松的衣领,拿起衣服去洗澡。 等她出来时,斯祁依旧没有回来。 岁泠也不担心,她给了斯祁她的专属血印。 身上有王女的气息,没人敢动他,最主要的是1087格外安分。 岁泠头上盖着毛巾,随手捻起箱子里的糖,放入口中,抬眸打开电视。 电视上播放的是新闻,和伯爵即将开展的慈善大会有关。 伯爵虽然是血族,没啥权,但他有钱,在人类贵族里也算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他不害人,血猎联盟也没理由对他明面上出手,只能暗戳戳弄些小刺杀。 不过人家好歹是活了百年的伯爵,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伤,但心里仍旧气愤。 这就是为什么这次他选择帮助女王助岁泠一臂之力。 这次慈善大会表面上是为了迎接伯爵“女儿”的回归,其实最根本的目的是为让岁泠暴露在血猎联盟的视线中。 血猎联盟的高层实力强大,并不经常出动任务,想要杀他们,最快捷简便的办法就是让他们自己出来。 只要将伯爵女儿是血族未来的王这个消息悄悄撒出去,他们不可能会坐以待毙。 人都引出来了,岁泠决定不允许做不掉他的这种可能性发生。 1087有些好奇,岁泠宿主这颗杀虐之心是怎么当上世间最纯良的神明的? 闻言,岁泠偏头想了想,很认真的回道:“不知道,太久了,不记得了。” 1087:[……] “不过世间神明就我一人,如何担不得最纯良?”岁泠声音带着淡淡的嘲意,“难不成我说我杀虐成性,让别人都来围剿我,找死?” 1087:[……]这逻辑好像也对,但总感觉怪怪的。 岁泠的头发长,她又懒得吹,干脆躺在床上,眉眼漫不经心,让未干的头发垂落在床边,水滴落到地板上。 电视开着没人看,岁泠有些困,嫌它吵,闭着眼摸上遥控,抬手懒洋洋的关掉。 这一整座城堡都任由斯祁通行,他闲来没事,摸透了城堡的大致地形。 看着树上的摄像头如期在他倒数7秒后调头,斯祁意味不明的低头,银色软发遮住他永远乖巧无辜的水蓝色鹿眸。 斯祁回到房间里,礼貌的轻轻敲门,却没有回应。 他疑惑蹙眉,房间没锁,他开门进去。 入目的是那张如瀑布绸缎的金色长发,搭在床边,还在向下滴水,一看就没干。 可能是嫌光刺眼,岁泠将被子盖住脸,白皙皓腕放在额头上,浑身透着股慵懒劲。 斯祁看见这一幕有些无奈,脚步很轻的走到床边,打开台灯,而后关掉了明亮的水晶吊灯。 他拉下岁泠盖住脸的被子,去厕所拿了条新毛巾,将岁泠的长发捞起来,坐在床边细细擦拭。 “不干就睡会感冒的。”斯祁看着少女的面容,想让她知道,又怕吵着她,咬了一下唇瓣,低声嘀咕。 血族听力极其敏感,岁泠本就睡眠浅,听到熟悉的声音,翻了个身,可能因为还在昏睡,嗓音犹如林间晨雾,慵懒又清润, “我是血族,和人类不一样。” “那也不行。”斯祁拧眉反驳道。 岁泠:“……” 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吧,反正她懒得吹,不是她受累。 岁泠不想和斯祁多扯,打了个哈欠,合上眼睛睡觉。 房间里有吹风机,但很吵,斯祁没用,纯用毛巾将她的头发尽可能的擦干。 斯祁俯身擦掉地板上的一小滩水,然后拿起衣服进去厕所。 斯祁洗澡并不是很快,等他出来,岁泠的头发已经干了。 走近床边,他的眼神柔软,抬手戳了一下她的脸。 “王女殿下。”斯祁轻声唤道。 岁泠似乎已经睡着了,白皙的眉眼冷淡平静。 斯祁再次唤了一声,依旧没有人应答。 已经睡熟了吗? 斯祁再次摸摸岁泠的脸,看着她柔软嫣红的唇,抿起嘴角,喉结上下滚动。 绯月之誓(13) 斯祁眸底含着紧张,微微俯身,在岁泠的嘴角处落下一吻,又很快退开,一触即离。 心跳加速的感觉让他瞳眸泛起波澜,无措的抚上胸口。 岁泠依旧在熟睡,并没有察觉到他的行为。 斯祁看了她一会,乖巧的脸上如抹了胭脂般染上绯红,他近乎慌乱的跑到厕所。 在听到厕所的锁门后,岁泠极缓的睁开凤眸,眼尾上挑,淡漠触上唇角,极浅的笑意在血眸里漫开。 在厕所里平复好悸动的心脏,斯祁看着镜子里情动精致的自己,忽然垂眸,眼里的情绪晦暗不明。 斯祁出来时,岁泠翻了身睡,他走上床,托起她的背和腿弯,将她换了个方向睡好。 出乎意料的是,岁泠的体重比斯祁想象的轻许多。 他侧目,手指蜷缩放在曲起的膝盖上,最终还是决定抱着岁泠睡下。 …… 斯祁身上的气息好闻又温润,岁泠某种意义上是被饿醒的。 清晨睁开眼睛,少年的白色长衫因睡姿而下滑了些,一节瓷白的锁骨露出,如玉般细腻。 他好香。 岁泠牙齿轻咬上他的脖颈,并没有用力。 冰凉的触感让斯祁警惕的张开眸,少女血红色的眼里写满了我好饿和冷漠,尖锐的獠牙抵在脆弱的颈边。 她直勾勾的瞅着他,意味很明显。 “你咬吧。”有过第一次了,斯祁也并不是很在意第二次,他搭上岁泠的头发,同意道。 岁泠看着他的眼睛,发现并没有不情愿的情感,微微勾唇,獠牙刺破肌肤。 还是一如既往的眩晕发昏,斯祁紧紧抱着岁泠,清雅如兰的冷香让他感觉微微好些。 …… …… 吃饱以后的岁泠心情愉快很多,以往周身萦绕不散的冷气都消散不少。 她双手插兜,看着被子里脸色苍白,颇有些可怜的斯祁,轻轻抿了一下唇。 “你多吃点,看起来好虚弱。”岁泠弯下腰,和斯祁平视。 斯祁想说自己吃不下,但话到嘴边又换成了一句乖乖的“嗯。” 在那个家里,斯祁时常没有饭吃,有时饿的两眼发昏都有可能,因此便养成了胃口不大的习惯。 他也想多吃点,但是无奈真的吃不下去了。 “继续躺会吧,等会我再命人送吃的上来。”岁泠声音温和,揉揉斯祁的头,唇角笑意弥漫 斯祁眨巴眨巴鹿眸,将被子遮住大半张脸,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软软的“好。” 太乖了。 岁泠忍不住又捏捏他的脸,而后才不舍的转身离开。 管家一大清早就知道岁泠要来找伯爵,赶在她的动作之前就已经在楼下大厅里等候。 他跟随伯爵那么多年,说话从来不啰嗦,将酒店地形图递给岁泠,“老爷的城堡不适合让外人进来,举办地点在这。” 岁泠扫视几眼,将地形图还回去,“嗯。” 管家继续恭顺向岁泠汇报工作,看着她疏离强大的气场,并不敢因为年纪就小瞧她。 “这两块地方都是我们的人,随时保护您的安全,你看如何?” 岁泠抬眸瞧了一眼管家,淡淡说道:“在那里,没人敢动手。” “不需要让那些人隐藏在暗处,我们只需要大张旗鼓一点,点破我的身份,把人引出来。” 管家并不知道岁泠的计划,惊奇道:“小姐您拿自己做饵?” 岁泠神情不变,“嗯。” 管家为岁泠出了个更好的办法,“为何不找个替身来替您当他们眼中的王女,挡住杀意?这样您就可以在背后渔翁得利。” 可以有,但没必要。 她还要防着那个替身因怨生恨,背后捅刀子她可受不住。 而且岁泠对于自己的战斗力向来有清晰的认知。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讲文明的大佬都是亲自动手的。 杀几个小东西罢了,她可以,不需要猪队友! “不需要。”岁泠很礼貌向管家微笑,“谢谢您的建议。” “客气了我的小姐。”管家可受不起王女的感谢,连忙弯腰恭敬。 岁泠点头,吩咐管家后迈步离开,“你去安排吧。” 现在尚且清晨,还没很强的太阳,城堡建筑足够高大,也挡住了很大一部分阳光。 岁泠并没有感受到不适,愉快的双手插兜走出她那栋楼。 血族可以瞬移,岁泠漫不经心敲了一下腕骨,身影出现在一栋楼前。 岁泠门都未敲,双眸清冷,浅淡眸色却莫名带着压迫感,“诺尔弗。” 诺尔弗是唯一一位女王亲手颁发骑士奖章的血族,血统并不高贵,但能力出众,性子便因此傲慢。 “什么事?” 他很看不起像原主那种因血脉上位的懦弱者,却因为女王的命令不得不听从,语气不太好,带着股厌恶感。 “见我不行礼?”岁泠挑眉问道,声音淡淡。 岁泠居高临下看着诺尔弗不得不服从,满脸屈辱的半跪行骑士礼的模样,勾起一抹笑,却未攀上冷血的眼底。 就喜欢你这幅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1087:岁泠宿主好贱啊,但它喜欢! 对待这群小婊砸就是要毫不留情的羞辱,这才是打脸的正确开启方式。 1087对待岁泠不再使用打打杀杀的行为感到万分欣慰,揉了揉自己的小翅膀,感动的放光芒。 岁泠开口就是王炸,笑意吟吟的看着诺尔弗,“你去血猎联盟的主地转转,替我观察一下地形。” “你想要我死?”诺尔弗猛地抬头,眼底凶光尽漏,如狼一般。 岁泠眨了一下毫无情感的眸,做做样子的捂住唇,一副“你怎么能这么说呢”的震惊模样, “你办不到吗?”岁泠捏捏腕骨,明明含笑的目光却让诺尔弗感到落雪般寒凉刺骨。 “就是因为别人办不到所以我才找你的。” 诺尔弗就是觉得她想要自己去死,但她说的又没毛病。 毕竟女王派来的那群人里面,就他实力最强。 但去血猎联盟的地盘,他仍旧没底。 “放心,只是让你去转悠一圈,被人发现了就跑呗。” 打不过你还跑不过吗? 伱又不是没腿。 诺尔弗留着还有点用,岁泠觉得他很有可能现在就恼羞成怒动手。 所以最后两句嘲讽的话到底还是没说出口,留在心底默默吐槽。 绯月之誓(14) 在岁泠面无表情的胡说八道下,诺尔弗最终还是黑着脸接受了任务。 命令都布置下去了,岁泠没事做,陪斯祁在城堡玩了大半天。 临近暮时 岁泠靠在椅子上,脸上盖着一本书,手指搭上把手上无意识的轻敲,嗓音懒懒:“想出去玩吗?” 斯祁正在给匕首上色,闻言抬头,“去哪?” 岁泠将书拿了下来,但眼皮已经半阖着,散漫的起身,“都可以,只要你想。” “我想去看电影。” 和岁泠相处这么久,斯祁知道和她说话扭扭捏捏反倒像惺惺作态。 她宠着自己,想要什么直说就可以了。 斯祁喜欢这种被她捧着手心里的感觉,也就欣然接受她给予自己的一切权利。 “行。”岁泠利落的起身,咬碎口里的糖,应道。 但将目光看向少年时,沉默的抿了一下唇。 斯祁注意到岁泠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很高兴的将画完的匕首捧到少女面前。 “好看吗?” 匕首上画了一条展翅的龙,以刀柄处镶嵌的红宝石作为眼睛,栩栩如生。 岁泠:“……”好看是好看,但是匕首要这么花里胡哨做什么? 人都被你捅了,还会有闲心夸你的匕首画的真漂亮? 虽是那么想,但任务目标要夸,岁泠眼睛都未眨,毫不拖泥带水的赞美道:“好看。” 斯祁觉得她有点敷衍,但少女一脸严肃认真,面无波澜的样子很诚恳,他想说什么都没办法开口。 “那你收好。”斯祁将匕首放到岁泠手里。 岁泠:“……” 大佬动手不需要武器,更不需要花里胡哨的武器。 这把匕首是原主一大堆专用武器的其一了,岁泠嫌它放在身上麻烦,就将它丢在了床头。 斯祁对它感兴趣,岁泠就给了他。 后来斯祁好像是问了些什么,但岁泠没注意,随意点头依着他来。 所以这把匕首还是她的,她虽然不想要,但不收不行。 而且为了表达她对上面画的喜欢,她现在还不能把它随意丢在这。 在斯祁亮晶晶的目光下,岁泠木着脸收起来。 岁泠将匕首插入刀鞘,往口袋里一塞,散漫的迈步,“走吧。” 斯祁坐在车上,看着外面有些不对劲的路,扭头看向不知道在翻什么的少女,“这不是去电影院的路吧。” “嗯,电影等会再看,先去个地方。”带你碰碰运气,说不定就见到你爸了呢。 “哪个地方?”斯祁好奇。 岁泠还没开口,司机的声音便从前面传来。 “小姐,到了。” “下车你就知道了。”岁泠吞下隐匿血族气息的药物,为斯祁打开车门。 远处久违的熟悉建筑映入眼帘,斯祁站在车门边,微微皱眉,“血猎联盟?你来这做什么?” “不做什么。”看看自家手下任务完成的怎么样罢了。 “你是血族。” “那又怎么样,上面又没写血族不能来。”就算写了,她也要来,那群小东西能把她如何? 斯祁看了一眼银制的围栏和他们撒在门口的圣水。 这跟写了有什么区别。 斯祁劝告岁泠,脸色微沉,一副担忧不高兴的模样,“很危险。” “没事。”岁泠双手插兜,语气平淡随意。 扫过身后跟着的司机,轻轻颔首,“你先回去吧。” “是。”司机也是血族,他并没有那个胆敢去闯敌人的大本营,得了命令宛如绝处逢生般高兴的赶紧撤退。 “我带你去逛逛。”岁泠牵起斯祁的手,话语平静,眼底却含着古怪的笑,冷漠又温润。 “可是…”斯祁唇抿成一条直线,绷着脸,还想再劝。 这东西怎么这么麻烦呢? 岁泠捏紧拳,但很快松开,回头瞅着斯祁,“你去不去?” “去…”斯祁对上岁泠冷淡的眼神,坳不过,咬紧绯唇,弱弱应道。 识相。 岁泠愉快弯眸,揽过斯祁的腰,转瞬出现在血猎联盟不远处的树上。 斯祁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身形有些不稳,下意识的抱住岁泠的脖颈,坐在高大的树枝上。 血猎联盟的大本营在一座偏僻的丛林里,四面皆是树,倒是方便隐藏。 斯祁刚想开口说话,却被岁泠捂住嘴巴。 “嘘。”岁泠将手指轻放在唇上,示意斯祁安静,眸色浅明平淡。 岁泠的手心因为药物而带上了人类的体温,起伏的呼吸喷洒在少年的脸颊,斯祁乖乖点头,耳尖微红。 看见斯祁的动作,岁泠放下手,发现脖子还在被他搂着,却没出声提醒,扭头看向防守森严的血猎联盟。 他们在建筑周围撒了血族惧恶的圣水,无法瞬移进去。 但岁泠的目的也不在于进去,摩挲着手腕,扭头,无声的对斯祁说道:“好好看。” 斯祁水眸澄净,点头。 岁泠视力很好,只是在晚上看不清,在守卫开始第二次换班时,她如愿看到隐匿在暗处诺尔弗的身影。 他脚步微动,黑色的衣服仅暴露在岁泠的视线里一瞬便消失。 岁泠散漫的将视线换了个地方,诺尔弗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划着什么。 “伱在看他?” 这个树视野极好,将血猎联盟的大门尽收眼底,斯祁顺着岁泠的视线,自然也看到了诺尔弗,无声发问。 岁泠轻微点头。 “他是人类吗?”斯祁继续问道。 岁泠摸摸他的头发,摇头。 那就是血族。 斯祁不知道想了什么,眼眸微深,凑近,近乎将整个身子都挨在了岁泠旁边。 蓦然,岁泠问了个出乎斯祁意外的问题,“你觉得我这颗石头打在哪能让人瞬间发现他?” “你要杀他?”斯祁隐藏在眸底的阴郁冷冽一瞬间化开,惊讶的看向岁泠。 “算是吧。”不过男主一般顽强的很,就这因该杀不了他。 原来她来这不是为了给那个血族保驾护航。 斯祁很明显高兴了些,认真的看向大门口,思考岁泠的问题。 “监控死角在三分钟后的围栏转角,届时他们会换位训探,那个血族应该会利用瞬移出现在那块玻璃面前。” 斯祁利用手机给岁泠打字,严肃分析,发完后指了指那边的玻璃。 “但是我们站在这,好像不一定能打到,而且说不定还会被发现。” 绯月之誓(15) 其实岁泠也就随便问问,听到斯祁的回答,微微挑眉。 这菜鸟还能看出点东西啊。 斯祁看着秒表,对岁泠说道:“还有一分钟,或许可以去那边的树上。” “真厉害。”岁泠扶好斯祁,浅笑夸奖。 斯祁唇角弯起,笑容又乖又甜,“谢谢。” 失重感袭来,转瞬即逝,斯祁知道了抱好岁泠就不会有事,双手很理所当然的搂住少女。 感受着她少有的体温以及脉搏跳动。 清雅如兰的冷香让斯祁忍不住偷偷亲了一下岁泠的脸,比他想象的还柔软细腻。 岁泠侧目,却被斯祁躲开视线,“时间快…到了。” 看着诺尔弗的身影如期出现在玻璃面前,岁泠手里的石头夹裹着冷风,莹蓝色的灵力一闪而过。 诺尔弗刚刚要蹲下做记号,就发现一颗石头无声的在他眼前划过,轰然击碎坚硬透明的玻璃。 这石头速度这么快,怎么会没有破空声? 诺尔弗还在诧异这颗石头不符合常理,正打算寻找它从哪里来,守卫严肃冷漠的声音传来。 “谁在那里?!” 带头的守卫恨铁不成钢的一巴掌拍的吼叫的人头上,“你吼你妈呢?这么远你那大嗓门过去,那家伙跑都跑了,我们还抓个屁!” “好…好像…是哦。”吼叫的守卫心虚受教的摸摸头。 “普通血族瞬移只能移动一公里,有三分钟冷却时间。” 带头的守卫叹气,但又没办法,很快恢复冷静,睿智分析,镇定的分配任务,“分头找,时刻同步监控,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七分钟找不到就立即返回,随时待命,懂?” “知道了。”其他守卫应道,赶忙离开去找人。 岁泠搂着斯祁轻松的在树间跳跃,避着守卫,在冷却时间到后直接瞬移到车边。 她没犹豫,打开车门将斯祁往副驾驶座上一塞,而后利落打火开车。 “你会驾车?”斯祁看着少女熟悉的动作,诧异。 “嗯。” “你有驾照吗?” 岁泠:“……” “你不用管。”没有也是有,你个菜鸟又不会开车,不然走回去啊。 所以说就是…没有…… 斯祁想多说,但他的疑虑在车流畅快速的行驶中消散,也就不再多开口。 路上,斯祁看着岁泠清润的侧脸,忍不住发问:“那个血族和你有仇?” “没有。”和她没仇,和原主有仇。 斯祁疑惑不解,“那你为什么要搞他?” “他未来要搞我。”现在不给他多找点苦头吃那还得了。 原主完成这个任务就是因为他不配合才失去了良好的机会,损失了许多血族。 结果他最后还把错误全部推到原主身上。 在向女王汇报时给不要脸的小东西牛气的。 “你跟他没仇他为什…”么要以后搞你? 斯祁话还没说完,岁泠被问的不耐烦了,冷漠着脸转移话题,“你刚刚是不是亲我了?” 斯祁一下禁声了。 他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岁泠的脸色,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他并不能看出什么。 良久,斯祁才轻声问道:“伱不愿意……生气了?” 岁泠看着远处逐渐露出建筑,停下了车。 她可不想现在被抓进去蹲牢子。 听到斯祁的问题,扭头靠在车门上,挑眉,手搭在腕骨上,没说话。 “对不起,你要是不愿意,我以后都不会的。”斯祁攥住衣角,神情有些低落,鹿眸恹恹的低垂,“我会乖乖的,安分守己,你别赶我走。” “没有生气。” 岁泠怕她再不开口,斯祁就又要开始胡思乱想了,赶忙制止他的道歉。 “你别不要…”斯祁的话被打断,像是以为自己听出了,呆呆的抬头,星光在眼底泛滥,“你说…什么?” “没有生气。”对上斯祁乖巧的眼神,岁泠耐心的重复。 “你同意我亲你?”斯祁攥的发白的手指松开,不可置信的蜷缩。 岁泠浅笑,因药物而变成琥珀色的眸里倒映着斯祁的身影,“嗯。” 高兴的烟花在脑海里爆炸,绚丽多彩。 斯祁凑近,在岁泠的注视下轻轻吻上少女嫣红的唇。 触感很软,同样一触即离。 坐回椅子上时,他慌乱的低头,紧张的感受让他控不住的心跳加速。 岁泠看着少年银色碎发下发红的耳尖,勾唇含笑。 “不是要看电影吗?”岁泠适时换话题,调解空气中的寂谧。 斯祁“嗯…”了一声,赶忙下车,而后绅士的为岁泠打开车门。 “乖。”岁泠轻轻挨上斯祁的唇,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失重感再一次袭来。 他们隐匿在繁闹大街的小巷里,汽车穿行的声音响起,商店放的情歌也清晰传入耳里。 斯祁被岁泠搂着腰,感觉很别扭,刚开口“你…” 岁泠立马松手,改为拉住他的腕,“快走,电影要开场了。” “你票买了?”什么时候?他怎么不知道。 “买了。” “什么类型的啊?” “不知道。”又不是她买的,她怎么知道? “你当初说随便什么类型都可以的。”岁泠怕斯祁因为类型反悔不看了,白跑一趟,凉飕飕的瞥了他一眼。 “嗯。”斯祁可不敢多话,乖巧的点头。 “你去取票。” 岁泠将手机抛给斯祁。 “我…不会。”斯祁无辜的看着岁泠,语气里有些尴尬。 岁泠:“……”她也不会。 但是这种事她怎么能说呢! 大佬的面子能丢吗? 不能! 岁泠镇定脸,“自己查。” “哦。”斯祁没有怀疑什么,以为岁泠是懒得动,拿起手机,乖巧的自己去上网搜索。 片刻,斯祁高兴的弯眸,将手机屏幕递给岁泠看,“拿这个去那边的自助取票机取票就可以了。” “去吧,我在这等你。”岁泠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嗓音清冷。 “好。” 等斯祁取完票后,岁泠拿到电影票随意扫了一眼名字。 动画片? 她看起来那么有少女心? 岁泠微蹙着眉。 “电影要开始了。”斯祁倒是满脸高兴的样子,似乎对电影很期待,催促岁泠。 他喜欢看这种? 岁泠想象了一下斯祁捧着芭比娃娃的样子,沉默的抿唇,眼神一言难尽。 “走啦。”斯祁拉住岁泠的手,带着她进场。 绯月之誓(16) 直到电影开场一小半,岁泠才意识到这部电影好像不是她想的那样。 管家给岁泠买的是裸眼3d电影,在视觉上给人的感觉极其逼真。 只见电影幕布上投影的镜子里缓缓伸出一只苍白带着尸斑的手,指甲是又尖又长,泛着黑紫色。 手腕处是像芭比娃娃一样的关节,破碎的皮肤下没有骨头,空洞一片。 一个恐怖故事叫《芭比的月》? 它什么毛病? 那张手宛如伸到她的面前,岁泠面无表情的瞅着,淡定自若。 画面顺着那只诡异的手臂向上推进,在女鬼露脸的一瞬间,满场尖锐的惊叫声几乎要刺破耳膜。 岁泠冷漠脸:“……” 有什么好叫的? 吵死了。 这部电影的特效做的极佳,岁泠冷眼的看着面前几乎要凑到脸前的女鬼。 她的眼眶里没有眼珠,鲜血糊满了破碎缝皮的脸,确实恐怖。 但是很丑。 岁泠不动声色的向后微仰。 斯祁并不害怕这些,偷偷瞥向岁泠,想知道她是什么反应。 少女的面容平静又冷漠,看不出一丝害怕,微蹙的眉毫不掩饰的彰显了她对面前女鬼的嫌弃。 好丑。 岁泠满眼不断浮现着这两个字。 斯祁抿唇,沉默的看了一眼坐在他们下方被吓得依偎在男子怀里的女孩,再次扭头看着岁泠。 少女依旧冷漠脸。 斯祁:“……” 想依靠这种方法让她主动怕是比登天还难。 总不能看个恐怖片他和她一点进展都没有,斯祁没办法,主动拉住岁泠的手腕。 “我怕。”温顺乖软的嗓音在耳畔萦绕,岁泠偏头看向一旁紧攥着她手腕的少年。 斯祁咬着唇,眼尾有些红,软弱的模样很能引起人的保护欲。 这恐怖画面都没了,刚刚不怕现在怕? 反应弧度这么长? 岁泠狐疑盯着少年。 斯祁长睫微卷,无辜的张着鹿眸,眼里写满了我怕。 岁泠:“……” “我在这呢,那些都是假的。” 就算不信,岁泠还是抬手抚着斯祁的头发,温柔的安慰道。 斯祁理所当然的抱住岁泠的身,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在她的耳边乖乖的应道,“嗯…” 岁泠无奈笑了笑,捏捏他的脸颊,仍由他的小心思作祟。 斯祁抱着少女,心思根本就不在电影上,手里把玩着岁泠的发,一圈圈缠绕在手腕上,又乖巧的松开,神情愉快认真。 岁泠嫌弃女鬼长得丑,也没怎么看电影,靠在椅子上,手搭在少年的背上,偏头淡漠的望向前方,气场很强。 倒是长久不营业的1087高兴的冒出来,坐在放饮料的手把上,神采奕奕的看着惊悚的恐怖电影。 有时被吓到了,想抱着岁泠的手指,却被少女嫌弃的弹开。 1087:[……]双标!偏心!不是人! 一场电影完,岁泠才懒洋洋的掀开困倦的眼皮,“完了?” 斯祁恋恋不舍的松手,“嗯。” “下次还来吗?”斯祁期翼的看向岁泠。 少女身上软软的,带着独属于她的冷香,很让人着迷。 岁泠拒绝,冷冷瞅着斯祁。 这么无聊还来? 有病? 而且也没见你看啊。 与其在这坐着睡,还不如回家呢。 斯祁遗憾低头,但也没强求,乖顺点头。 这部电影两个多小时,出来时天已经黑了。 幸好外面有灯,挺亮的,岁泠不至于做个瞎子。 她拉着斯祁的手,倚在昏黄的路灯下等车,宽松的衣袖微微卷起,露出一节清瘦的腕骨,眉眼冷淡疏离。 刚刚和闺蜜一起看完电影的女孩抬头看到岁泠,眼睛亮了亮,“那边那个小姐姐好帅,你有没有觉得?” “帅也不是你的,人家有男朋友了,你别做梦了。” 女孩:“???”她什么时候说过她要搞姬了? “就你一天到晚毁氛围,我要去找小姐姐要合照。” 女孩白了一眼自家闺蜜,兴冲冲的向岁泠跑去。 面前的光被遮住了些,岁泠挑眉,淡漠的抬头,将斯祁往身后拉了一些。 “我可以和小姐姐您合照?” 看来需要后退一步的人是她。 岁泠还没开口,斯祁就替她回答了女孩的问题:“不行。” 女孩看岁泠没开口,没放弃,笑着打趣,“小哥哥你别那么小气啊。” “不行就是不行。”斯祁强硬的拒绝。 她身为血族王女,在人界留下照片会有麻烦的。 “我并不是很想拍,谢谢你的喜欢。”岁泠礼貌的开口,向女孩微微颔首,清冷又温润,即使面无表情的拒绝也没让人感受到冒犯。 “好吧。”女孩也不是那种非要拿到照片无理取闹的人,听到人家都这样说了,遗憾的讪讪离开。 待女孩离开不久,伯爵家的车就从不远处开来,管家恭敬的下车,向岁泠行礼,“小姐。” “嗯。”岁泠应了一声,带着斯祁上车,身姿矜贵优雅。 待到岁泠重新回到城堡时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她刚打算迈步走回自己的房间,昏暗的小路上忽然凭空出现一个血族。 岁泠:“……” 大晚上的表演大变活人很吓人的知不知道? 有没有点良心,这么晚还来叨扰她。 真是烦人! “小姐,诺尔弗先生他受了很严重的伤,血流不止,该怎么办?”血族似乎很急,说话时都气喘吁吁的。 搞笑,她怎么知道怎么办,她又不是医生。 “去请医生啊。”那个小东西又不会因为她看他两眼就好了,跟她说做什么? “我们给诺尔弗先生请了医生…”血族意识到自己的话没说完整,尴尬的挠了挠头,“我是说接下来的任务没有他我们该怎么办?” “找个人替他,原来怎么确定的现在就怎么来。”岁泠语气无所谓,她本来就没打算将诺尔弗这个不确定因素定到她的计划里。 “可是只有诺尔弗先生才有足够强的实力保证您的安全。”血族声音弱弱的反驳。 笑话,大佬难道需要被保护? 大佬只需要小弟。 岁泠不管那个血族的话,冷声命令道:“我有能力分寸,换人,就按原计划进行。” “是。”这是人家王女的任务,血族只得服从听命。 看着血族在自己面前再一次原地消失,岁泠“啧”了一声,继续带着斯祁离开。 绯月之誓(17) 岁泠懒懒的躺在床上,斯祁正在洗澡,她低眸有些心不在焉。 男主那么废物? 这么轻易就被重伤了? 祸兮适时扭着高贵冷艳的身姿游到岁泠面前,骄傲抬头,殷勤的甩着尾巴。 “你弄的?”岁泠支着脸,眸色淡淡。 “嗯哼。”祸兮忙不迭的点头,在岁泠脑海里自豪的叫了一声。 岁泠拍拍它的脑袋,算作表扬,“不错。” 那岂止不错,本宝宝觉得超棒的好吗!! 它可是以一己之力让那群草包找到那个什么血族的呢! 可麻烦了呢。 祸兮兴奋的点头,开始在岁泠脑海里滚字幕,话里话外都在夸奖自己。 岁泠嫌烦,把它屏蔽了,顺带丢回了空间里。 祸兮:“……”主人你怎么能屏蔽我?!本宝宝要生气啦! 斯祁洗完澡,推开厕所的没,头发没干,浸湿了白色的衬衫,微微呈半透明状态,脸被水汽熏的微红,致命的精致乖软。 “我洗好了。”斯祁弯着眸看向岁泠,手指却在背后搅的紧张。 “嗯,记得把头发吹干。” 岁泠将视线从他的脸上移开,拿起旁边的衣服,往浴室里走去,温声提醒。 就在岁泠和少年擦肩而过的时候,斯祁忽然一把拉住她的手,俯身在她唇上留下一吻,而后赶忙把少女推进浴室。 岁泠还没反应过来,浴室的门就被斯祁给关上了。 岁泠:? “晚安吻。”斯祁略微乖羞的声音透过并不隔音的门传进来。 岁泠失笑,手指搭在唇上,轻轻敲了一下。 想亲她还得找理由? 浴室的水声响起,斯祁忍不住朝那边往了一眼,本就发烫的脸皮更加泛红。 他想起刚刚亲少女时她清冷淡漠的眸,纯情的将脸埋进被子里。 心里宛如住了一只四处乱撞的小鹿,扰乱了他心跳的频率,一遍遍提醒他…好像喜欢上了岁泠。 岁泠今天并没有洗头,及腰的长发扎起来盘在头上,更显古典高雅,推开浴室的门。 “洗完了。”岁泠对着那边躺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斯祁说道。 斯祁赶紧回神,偏头看向岁泠,耳尖还在泛红,不过消退了不少。 斯祁还是没有吹头发,湿哒哒的贴在脸颊两侧,却并不觉得邋遢狼狈,有些凌乱可怜的美感。 他眨巴着水润的蓝眸“你饿吗?” 岁泠还没答,斯祁就自顾自的解开微湿的衬衫,雪白肌肤瞬间露在少女的视线内。 岁泠:“……” 她还没开口呢。 怎么还急着送上门呢? 斯祁看岁泠不动,主动走到她的面前,清甜的气息让岁泠那股血族的本能又升腾而上。 靠,真的经不住诱惑啊。 他好香。 斯祁很高,岁泠要搂上他的脖颈将他拉下来才能咬到。 看着白皙纤细的脖子,岁泠毫不留情的露出獠牙,咬上斯祁的脖子。 斯祁顺势紧紧揽住岁泠的腰身,眼眸高兴的弯起。 绯月之誓(18) 出了诺尔弗的房间,斯祁有些好奇,拉着岁泠的袖子跟在她后面,悄咪咪的问:“你跟他…什么关系啊?” 为什么一边在背后搞他,一边又来看望他? “手下。”岁泠言简意赅,声音冷淡。 手下? 难不成他不忠心,想对她下手? 斯祁根据之前的事情在那里脑补半天,像是预想到什么不好的结局,神情担忧,“那他对你是不是会产生威胁?” “不会。”就那个小东西还伤不了她。 “你为什…”斯祁还打算继续问,岁泠面无表情的扭头,目光冷冷的看他一眼,将手里的糖塞到他的嘴里。 “吃糖。” 废话怎么那么多呢? 一直叭叭不嫌累? 烦死了。 岁泠眉眼冰冷,带着些烦,有些怀念斯祁以前的沉默寡言。 斯祁知道岁泠不耐烦,识相的闭嘴,默默吃糖。 转眼间就是慈善大会。 斯祁最近都没提一些岁泠认为无理取闹的要求,她很愉快的在房间里宅了两天。 但现在她肯定是宅不起来了。 慈善大会在暮时,临近中午,管家就带着一大堆造型师破门而入,笑容优雅。 “小姐。”管家弯腰,恭敬道:“这是为您请的造型师,方便参加晚宴。” 岁泠:“……” 不需要。 本大佬天生丽质。 岁泠散漫的靠在椅子上,长发遮住耷拉着的脸,冰冷又丧气,微微掀开眼皮瞅了一眼管家,嗓音慵懒礼貌。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不需要。” 穿裙子什么的。 好看。 但是不方便打人。 管家看着即使穿了一身宽松休闲服也掩盖不住清贵气质的岁泠,也知这个决定多余了,默默退下,“是。” 房间重回静谧,岁泠再次懒散的瘫在桌子上,眼睛半阖。 斯祁在那边放下画笔,去浴室洗手,擦干后跑到岁泠身边,殷勤的说道:“我来帮你梳头吧。” “随便你。”岁泠眼皮都没睁开,平静冷淡。 斯祁伸手拿起桌子旁的梳子细细为岁泠梳理头发。 她的头发很软,如海藻般带着微卷,披散在腰间。 斯祁的动作很温柔,纯净乖巧的眼里布满认真,像是对待他最完美的一副画,虔诚温润。 岁泠的头发虽然长,但不怎么打结,斯祁没花费多长时间,但他梳完了也不舍得离开。 乖顺的坐在少女身边,将她的发缠绕在自己清瘦的腕骨上一圈又一圈。 岁泠仍由他的动作,嫌弃趴在桌上的动作不舒服,直起身躺到了斯祁的腿上,顺便带上了不远处的小板凳拿来垫脚。 斯祁没反应过来,呆呆的盯着岁泠的脸,鹿眸湿漉漉的。 岁泠看着斯祁明显愣住的模样,微微挑眉,“不能躺?” 管你愿不愿意。 不能躺我也要躺。 “没…没有。”斯祁耳尖一红,赶忙反驳。 没有最好。 岁泠没再开口,闭上眼睛休憩。 临近暮时,便有人来敲门示意他们可以去慈善大会了。 岁泠懒漫的起身,拿起桌上的糖果,套上外套,一切动作干净利落。 弄完这一切,岁泠回头看向还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的斯祁。 “你不去?” 斯祁抿了一下唇,尝试起身,果不其然因为腿部发麻一下跌在地上,顿时脸上羞的有些泛红。 岁泠:“……” 弱到这种地步是她没想到。 岁泠沉默片刻,转过去拉他起来。 “还需要带别的什么吗?”岁泠忍住提起这个麻烦精就走的冲动,耐心的问道。 “不需要了。”斯祁大半个身体都靠在岁泠身上,似乎是目的得逞一样笑意弥漫。 岁泠想说他是故意的,但少年又摆出一副乖巧无害的模样,她都没办法推开。 他好乖。 舍不得。 真是可恶。 岁泠无奈叹息一口气,挥手带着斯祁离开。 …… …… 慈善大会上,管家和伯爵已经到了,正面对来的宾客相互寒暄吹捧。 来的客人里大部分都是人类贵族,他们都知道伯爵是血族。 但人家有钱啊,而且手段和能力都极其高明,他们不得不服啊。 再说人家也没有故意伤人,喝的血都是那群缺钱的人自愿送来的。 当然,还有一小部分就是血猎联盟派来监视伯爵的,他们混杂在人群里,目光却死死盯着场上的每一个血族,眼神带着厌恶与不屑。 一个永远靠吸血活命,只能生活在黑暗之中的种族不配他们用正常眼光看待。 伯爵举着高脚杯,完全平静的忽视了他们的恶意,和面前的贵族举杯相庆。 或许很久以前的他还会对这一幕嗤之以鼻,但现在他想通了,那群自以为是的家伙不值得他多关心。 “小姐还没来吗?”伯爵抿了一口酒,偏头看向一旁捏着怀表的管家。 “快了吧。” 他告诉她的是晚上六点半一定要到,现在都二十多分了,王女应该不会失约。 “嗯。”伯爵抚平餐布上的皱褶,淡淡应一声,“你去坚持一下,势必一切按小姐所说的做。” “是。”管家恭敬应道。 离伯爵有些近的血猎看他们在说悄悄话,也想侧身来听一听,但无奈声音太小了,他一个字都没听见。 伯爵挥手让管家下去办,抬头看见一旁血猎的动作,不屑冷哼一声离开。 等王女来,你们一个个都得死。 指针指向六点半,伯爵刚要皱眉,敞开的大门处忽然有了脚步声。 岁泠双手插兜,浅灰色的休闲服宽松的套在身上,衣摆上绣了交织的蔷薇暗纹,袖子微微卷起,露出一节漂亮的腕骨。 她的眼底冰冷平静,无波无澜,明明是一个半大的少女,但身上的气场却能镇压每一个。 众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自觉安静。 她的身后跟着一群保镖,气势汹汹的,但根本压不住她的风华。 她该是万众瞩目的焦点。 这是人们脑海里第一个想法。 她的脚步很慢,似乎是在顾及他身后的少年,但动作并不刻意。 渐渐靠近人群,她掀起眼皮,只清冷淡漠的一眼,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其他人都纷纷自觉让出路来。 岁泠很乐得见到这种场景,气质冷漠矜贵,慢条斯理的迈步朝高台走去。 绯月之誓(19) “你来了。”伯爵朝岁泠笑起来,淡淡打招呼,但眼底带着恭敬,不多。 岁泠点头,“嗯。” “向大家宣布一下,这是我流失在外多年的女儿,艾辛娅。”伯爵面向众人,笑容温和。 可能是因为少女身上的气质太冷,众人莫名觉得她和伯爵的相处方式不太像父女。 而且那双橄榄绿的瞳眸完全看不出来是血族。 最终他们将这种诡异的感觉归结于岁泠初来乍到,和伯爵关系还不亲。 至于容貌和瞳色肯定是随母亲的。 “慈善大会等会将会举行,祝你们玩的愉快。”伯爵举杯,优雅微笑,态度很亲和。 “你先上二楼吧,比较安静。”伯爵很怕有不长眼的冲撞了王女。 毕竟这个慈善大会只是个饵子,用来试探血猎联盟的态度,可不是他真用来炫女儿的。 “好。”岁泠礼貌颔首,带着斯祁一起向搂上走去,“谢谢。” 伯爵心说这可担不得,但有起哄的声音很快将他们注意吸引过去。 “这就走了?伯爵不将那么漂亮的女儿多给我们瞅瞅?” 和伯爵关系十分好的一位年轻人一眼就看出了伯爵脸上很难察觉的恭敬,看热闹不嫌事大,高声打趣道。 “快滚,我女儿我还想多看几眼呢。”伯爵将年轻人一推,这句话说的有些别扭。 女王,他不是故意的,请恕他无罪。 年轻人忍不住大声笑起来,凑到伯爵身边,好奇悄咪咪的问:“那个少女来头挺大吧?” “你看得出来?”这蠢家伙都看得出来,那群人应该也能知道吧。 “嗯哼,我可是你的忘年交,能看不出来?太小瞧我了吧。”年轻人不服气,骄傲的道。 伯爵没接年轻人的话,偏头问他,“那你觉得那群家伙看得出来吗?” 年轻人能听懂伯爵口里的那群家伙指的是血猎,啧啧两声,回答,“我觉得不会。” 毕竟伯爵刚刚那动作,不熟悉他的人哪能看出有恭敬之意啊。 伯爵听到这话也无所谓,抬手抿了一口酒,和年轻人换了个话题聊。 王女并没有要求他对她表现的很恭敬,只要他将她是王女的消息散播给血猎联盟就好。 伯爵有些不理解这种行为。 照她的话来说,就是她去杀别人不如别人来杀她来得快。 话虽然是谁来就要做掉谁的意思,但伯爵记得少女给她讲这些时她的眼神,感觉像是要一窝端。 不过伯爵觉得不太可能,血猎能和血族共同存在那么久,就证明了血族拿他们没办法。 一窝端,想想还是挺美好的,但无奈现实残忍。 二楼并没有人,岁泠安静的躺在沙发上,让斯祁给她挡住人群的目光。 “你来的意义是什么?”斯祁看着她相当于换了个地方躺,忍不住发问。 岁泠微微扬头,似乎在思考,认真的回答:“任务里有这一环啊…” 她也不想来啊。 但是女王非要她以伯爵女儿的身份出现在人类世界。 女儿回归,肯定得办场宴会。 她不得不来,麻烦。 斯祁知道岁泠来人类世界是有任务的,这个理由确实没法反驳。 斯祁被岁泠这个理由说服,乖巧的坐在一旁。 楼下频频有目光望上来,他冷淡而温和的和对方对视。 被看的人对上那双澄净的水蓝色眼眸,莫名有些心虚。 那双眼睛太干净了,没有一丝杂质,无辜单纯,内心的污秽在他星光般的眼眸注视下根本藏不住。 无端让人想起不可亵渎的天使,只注视一眼就让人心生忏愧。 不远处有脚步声,岁泠蹭的一下端庄坐起,吓了斯祁一跳。 “小姐。”管家端着糕点和酒走近,向岁泠恭顺行礼。 岁泠致意,“嗯。” 在管家弯腰将糕点放在桌子上,悄声回复,“办妥了。” “行。”岁泠眼神平静应道。 正当管家打算打开红酒时,岁泠开口制止,“不喝酒,换上牛奶吧,谢谢。” 管家态度良好,微笑着将酒收回去,优雅离开,“是,我去安排。” 下方酒宴还在继续,岁泠没再躺,缓慢的起身,身姿挺拔矜贵的站在栏杆处,手指细白,漫不经心的敲着红木栏杆。 她将视线落到那群正在交谈的人群处,面无表情看着。 “你在看什么?”斯祁走近,乖软的问道。 “那边。”岁泠没动,声音淡淡,目光仍未移开。 斯祁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是一群正在交谈的人。 岁泠弯了一下唇,看向站在她旁边半天的少年,声线清冷温润,“能猜的出来他们在说什么吗?” 斯祁:“……” 斯祁抿了一下唇,瞥了一眼底下已经散开的人群,没说话。 他刚刚的视线都在她身上,哪注意到了他们在聊什么? 再说他又不怎么懂唇语。 “不知道。”斯祁乖顺的眨了眨眼,实话实说。 岁泠捏捏少年的脸,手里的触感很软,“他们在说我是王女,以后的日子好玩了。” 斯祁的眉骤然蹙起,声音有些担忧,“你的身份被发现,他们会杀你的。” “杀不死我。”岁泠满脸无所谓,看着斯祁皱起的眉,伸手替他抚平,“带你体验一下被追杀的快乐。” 被追杀还能有快乐? 斯祁脑海里刚冒出来这个想法,岁泠的动作便让他的思绪乱了。 岁泠声音淡淡,顺带又捏捏他的脸,“皱眉不好看。” 斯祁抬头看着岁泠的眼睛,视线对上的那一刻他又忍不住慌乱的低头,唇角却控不住的微微上扬。 岁泠看见这一幕也就把手收了回去,继续面无表情的看向底下。 斯祁抬眸,偷偷看了她一眼,后来发现她的视线不再自己身上,也就光明正大的看起来。 刚刚交谈的那群人有不少都抬头瞥向少女,她似乎心情很好,罕见的抬手打了个招呼,但没笑,眼底一如既往的平静。 被打招呼的人:“……”没看他目光冷漠厌恶吗?! 斯祁站在一旁,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 她似乎…真的不在意被追杀。 是太强大了…… 还是根本不惧死亡? 斯祁眼神有些心疼,抿起唇,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陪着你的。” 岁泠疑惑瞅他一眼。 这人又脑补什么了? 不过人家好歹安慰自己了,不容易,岁泠点点头,声线温润,“嗯,我也是。” 虽然知道像她这样的贵族不可能陪自己一辈子,她是血族,近乎百年的寿命,永远不会老去。 而他除了这张脸什么都没有,况且他总会有容貌衰老的那一天。 但斯祁还是忍不住笑起来,又乖又甜。 能听到这一句诺言就够了。 绯月之誓(20) “小姐,您的牛奶。” 管家端着牛奶给少女送来,岁泠礼貌的应了一声,伸手接过,转而递给斯祁。 “喝。” 牛奶是温的,暖意透过玻璃渗透到手背上,斯祁乖巧接过,在岁泠的注视下抿了一口。 岁泠这才转移视线,冷淡的瞥向底下,手指摩挲着红木栏杆的纹路。 “各位,请随我来。”管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跑回了楼底,站着高台处,笑容优雅,拿着怀表的样子有股古典的绅士感。 岁泠单手托着下巴,眼神清冷,面无表情,内心却在同情累死累活的管家。 啧,身兼数职,跑上跑下的,真惨。 幸好她不是管家。 慈善拍卖会在酒店的露天后花园内举行,拍卖的名重物品都由伯爵提供,得来的钱全部捐赠给无家可归的孤儿,算作积德。 天色已晚,夜幕上依稀可见几颗璀璨的星。 岁泠坐在最前方的主位,旁边依次坐着斯祁,伯爵和管家,其他则是保镖,其他贵族则按关系坐在后排。 她身姿矜贵,正低眸漫不经心的翻着拍卖物品的名册。 大多数都是些古董名画,还有一些很精致的珠宝。 岁泠对这些没兴趣,看了几眼就丢给斯祁。 “看上什么就拍吧。” 原主有钱,准确来说,血族中的贵族都有钱,不至于拍个东西就破产。 “我…我不需要。”斯祁接过名册,上面的物品都是百万起步,他可不敢乱花。 岁泠瞧他一眼,语气淡淡,“随便你。” 先出场的都是些珠宝,在灯光下发生耀眼的光,硕大的宝石精美绝伦。 在场上都是见过世面的人,并没有因此一掷千金,但看在伯爵的面子上,气氛还算热闹。 岁泠的长发遮住了脸,她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无聊的扣着椅子扶手上的纽扣。 斯祁乖巧的坐在旁边,修长的手翻着牌子,忽然扭头看向一旁的少女。 她低着头,斯祁看不清她的神色,他手指微微蜷缩,犹豫一瞬还是戳了一下她支在扶手上的手臂。 “干嘛?”岁泠不太耐烦的偏头。 不是让他看见喜欢的自己拍吗?还烦自己干什么? “那边的监控不太对劲,似乎…坏了。”斯祁指了指不远处的树上。 “哪?”岁泠顺着他的手指往那边看过去。 那没灯,台上的光隐隐约约向那里透去,但岁泠根本看不清,漆黑一片。 “那棵树上。”斯祁忽然想到岁泠曾经告诉他,她在晚上会看不清,轻轻抿唇,纤长的睫毛眨了眨。 “其他摄像头会定时转弯进行角落排查,但那棵树上的不会。” 岁泠挑眉,很轻的敲了敲扶手,“你夜视力这么好?” “还算可以吧。”斯祁谦虚道。 岁泠点头,却没再多提摄像头的事,示意斯祁专心看拍卖会,“说不定那个就是不转的呢,别瞎想了,拍卖会还没结束,继续看。” “可是…”斯祁继续多话。 岁泠看他一眼,“嗯?” 斯祁识相闭嘴,乖乖将视线落到台上,“哦。” 有她在,应该没什么可以担心的。 岁泠将脸边的发丝别到耳侧,若有所思的盯着于她而言的那一处黑暗。 直到拍卖会结束,场面都没发生什么动乱。 岁泠没拍物品,斯祁觉得那些都是身外之物,不值得花那么多钱,安静的陪少女坐到结束。 拍卖结束,这次的慈善大会也算圆满完毕,众人纷纷站起来,准备离开。 岁泠活动了一下肩膀,刚抬手让斯祁拉她起来,台后的阴暗处猛地窜出一道黑影。 他的速度很快,手臂的爆发力极强,几乎瞬间就闪到了岁泠的面前,握拳挥下。 沧桑嘶哑的声音在少女面前响起,“血族…都得死。” 岁泠:“……” 什么鬼? 在场那么多血族凭什么就搞她? 还玩偷袭,要不要脸? 岁泠没动,缓缓弯了一下唇,笑容转瞬即逝,无形的屏障在她面前凝聚。 黑影甚至都没有看清到底是什么拦住了他的攻击,手腕便被岁泠扼住,清脆的骨裂声响起,疼痛蔓延。 岁泠慢条斯理的将他往地上一拽,明明看起来力道很轻,但硬生生的砸出一个大洞。 站着一旁还没反应过来的看众:好疼。 这少女什么功夫? 这么牛? 岁泠抬脚踢了踢黑影,看他没反应,语气淡淡的遗憾道:“晕了?这么不经揍?” 其他人:“……”脸着地,砸出那么大个洞,能不晕才怪! “行了,把他拉起来我看看。”岁泠目光瞥向离自己最近的保镖身上。 保镖还愣在原地,察觉到岁泠冷漠的眼神,忙不迭去办。 “狼人?”岁泠极缓的呢喃。 黑影面容上长满了狼毛,几乎覆盖了整个五官,手臂上也有,不过并不是很明显。 额头上留下鲜血,染红了毛发,看得有些触目惊心,不少没见过这种场面的人都有些恐惧反胃。 岁泠倒是跟没事人一样,还颇有闲心的弯腰凑近,仔细瞅着他的脸,似乎没见过这类种族。 斯祁脸色微白,伸手扯住岁泠的衣摆,将她往后拉。 岁泠缓慢的扭头,似乎看到了他眼里的难受,如他所愿的向后退了几步。 “带下去,醒了好好问问。”岁泠眼神清冷平静,有条不紊的吩咐着。 “是。”保镖被岁泠身上的气场震慑到了,甚至都忘记看自家金主伯爵是否同意,赶紧答应。 不过好在伯爵对岁泠的命令没有丝毫意见,走到少女身边,浓眉皱起,“你没事吧?” 王女殿下要是在他这发生什么意外,女王不得剁了他啊。 “没有。”岁泠从斯祁手里接过手帕慢条斯理的擦拭着刚刚碰过黑影手腕的手指,礼貌的对伯爵说道。 就这一个狼人还想让她有事。 那她身为大佬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那就好。”伯爵打量两眼岁泠,发现她真的没什么异样,暗中松了一口气,吩咐管家送客。 “抱歉,让大家受惊了。”管家从善如流的开始干活,笑容一如既往的绅士优雅,“如果大家不介意,可以一人去酒店前台领一颗钻石,算作赔礼,如何?” “不过…我们并不是很希望您们将这件事传播出去。” 有钱拿,闭个嘴而已,众人都很愿意,笑意吟吟的对管家道:“当然,这是您们的事情,我们自然不会多言。” 绯月之誓(21) 岁泠自从慈善大会后就一直卧在房间里懒得动弹,根本不给想杀她的人一点机会。 但时常会雇几个人去血猎联盟传播消息,说她就是血族王女,杀了她,血族就会全盘崩溃。 就算那群人不信,消息听的多了也不得不信。 血族和血猎对抗了几百年,谁都想要击败对方,杀死血族王女这个机会,他们无论如何都会试一试。 就在岁泠咸鱼的躺了三天以后,她终于打算迈步出去走一走。 不放个饵,怎么知道能不能吊到几只血猎呢? 郊外有一座些许破旧古钟,里面有许多无人饲养的白鸽在栖息。 岁泠准备带斯祁去里面为他的画取景,当然最主要的是没人,方便动手。 岁泠不打算连累其他人,让司机将他们送到目的地就自己回去。 司机知道小姐有任务,也就不留下来拖后腿,识相的离开。 这个地方是管家告诉岁泠的,虽然破旧,但莫名有种沧桑又古典的美感。 古钟将时间永远停留在了黎明七点,钟楼上布满了不知名的野草,些许白鸽在余晖下展翅,立在高耸的钟楼,圣洁又美好。 钟楼那边还有太阳,岁泠没带伞,并不方便进去,但她还是偏头问了斯祁一句,“想进去吗?” “算了吧。” 斯祁轻轻摇头,弯唇,鹿眸清澈剔透。 他迈步,伸手接住温暖的辉光,而后回来扣住岁泠冰冷苍白的手。 “我带你领略璀璨的阳光。” 幼稚。 岁泠心说,但抬头对上斯祁如太阳般的微笑,还是忍不住勾了一下唇,捏捏他的脸。 斯祁看着岁泠罕见带着温度的眸,心跳漏了一拍,极快的亲上她的唇,而后跑开,仿佛若无其事的去画画。 岁泠被他的小动作逗笑了,从车里搬出躺椅,靠在椅子上看着斯祁画画。 斯祁微微偏头,正巧对上岁泠的视线,他连忙慌乱的坐好,捏着画笔的手都因无措收紧泛着白。 岁泠看他这幅模样也就不逗他了,躺在椅子上,望着染上橘黄的天幕,思绪放空。 斯祁作画时很安静,瞥见岁泠都去想别的事情了,他也就集中注意力在自己的画上,带着书卷气的白皙大手每一步移动都如上帝最完美的作品。 天色渐渐要黑了下来,岁泠都打了个盹也没看见丝毫血猎的人影,她躺在椅子上冷血一声,内心吐槽。 怂逼。 她都把消息送上门了还没来个人,就这么怕死? 她都没地方去舒活筋骨。 再晚一点回去岁泠就要变成瞎子了,她起身看向少年,斯祁正在修饰细节。 “你在画我?”岁泠一眼就看清了画布上的内容,是她躺在躺椅上的模样,不过脸上盖了本书,周围还围了几只鸽子。 唯一不太符合常理的便是她的身上落了一层余晖,仿佛万物不及她耀眼。 “好看吗?”斯祁这次没再躲,眼神亮晶晶的看着岁泠,满脸写着“求夸”两个字。 “你画的,当然好看。”岁泠看着那道余晖,微微弯唇,夸奖道。 …… …… “大人,那个听闻是血族王女的少女确实是在古钟郊外。” 血猎联盟的高层办公室,一名身着制服的男子正在向坐在皮椅上的中年男人报道。 那么中年男人就是罗柯达,他有些疲倦的捏着眉心,郁气在眼底萦绕。 “派一拨人,去试探一下那个所谓王女的实力。” 罗柯达最近都在为自己儿子斯祁丢了的事情忙活,但很显然,毫无收获。 他不太敢相信斯祁看起来那么乖的一个孩子会独自一人去闯血族出没的禁地。 但他的妻子告诉他,事实就是如此,他不得不信。 那个孩子刀不会用,枪也拿不稳,一点他的风范都没遗传到,他其实是想放弃他的。 这次的意外可能就是上天告诉他的答案,他就应该放弃那个孩子,去培养别人。 毕竟一个废物而且天生杀死自己母亲的孩儿,并不值得他耗费太多精力去寻找。 “大人…”身穿制服的男子接到罗柯达的命令并没有第一时间下去,站在一旁欲言又止。 “有事就说。”罗柯达本来就心情不好,烦躁的揉了揉太阳穴。 “您看了最近那位商界大佬的血族伯爵举办的慈善大会吗?” “没有,那个小丫头是血族王女的消息不就是从那里流露出来的吗?还有其他问题?” “并没有,但是大人您看…这位少年像不像您……丢失的孩子。”身着制服的男子吞吞吐吐,最终一咬牙,将面前的平板递给罗柯达。 “什么?”罗柯达明显精神了些,不可置信的抬头,赶忙从男子手里抢走了平板。 男子手一空,心里不详的预感升腾而起。 这位可不是什么好脾气。 他的平板… 恐怕撑不到十分钟了。 平板上的照片不止一张,罗柯达仔仔细细的翻看着每一张,不断放大看脸,越看越觉得不可理喻,怒火瞬间腾起。 罗柯达在看到最后一张时,再也忍不住怒火,“砰”的一声将平板摔了出去,带着厚茧的手紧紧握拳。 制服男子:“……” 他就知道。 他的平板已经因此坏了不止一两个了。 罗柯达坐在皮椅上,胸膛被气的不断起伏。 他看到了什么?! 他的儿子和一个血族嘻嘻闹闹,卿卿我我,还对她害羞?! 疯了吧! 他们血猎一生和血族不死不休,怎么会对血族心动? 血族就是个喝人血的恶魔,从出生开始就应该被除去,爱上她能有什么好下场?! 被吸干血抛尸野外,还是被吃的连骨肉丢不剩? 罗柯达简直无法相信和理解,更不想承认那是他的孩子,他血猎联盟大长老罗柯达的儿子,身上流着最纯正的贵族血猎血。 “你觉得,斯祁是被逼的吗?” 罗柯达坐在椅子上冷静半天,才尽可能心平气和的向制服男子问道。 “这…”制服男子也看过那些图片,大少爷眼里的爱不似作假,但他又不太敢说真话。 “大少爷应该…是被…逼的吧。” “哼,要是我,我宁愿去死也不会承欢在血族手里。”罗柯达眼神冷漠,怒气再一次冒上来,“不要叫他大少爷!我没这个儿子。” “是…”制服男子弱弱应道。 “从今往后,每日派人去追杀那个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王女,管她是谁,辱了我的面子,就得死。” “是。” 绯月之誓(22) 斯祁自发要去学枪,岁泠正巧觉得他太弱,命人给他找了个老师。 岁泠在树荫下看着那边动作不太熟练组装枪支的少年,慢吞吞的踢了一下脚边的小草。 “小姐,那个狼人什么都不说。”不远处跑来一个血族低声在岁泠旁边说道。 岁泠懒懒的掀起眼皮,应道:“嗯,我过去看看。” 岁泠正准备拿起旁边的黑伞,一旁的血族连忙伸手,抢在少女面前拿到,狗腿的为岁泠打开。 “属下来为小姐打伞。”这种事情怎么能让王女亲自做呢?! 岁泠:“……” 岁泠瞧他一眼,若无其事的站直,双手散漫的插兜,朝斯祁走去。 “我有点事,先离开一下。” 斯祁正蹙眉思考着下一步怎么装,听到岁泠的声音,抬起头来,愣了一瞬乖巧点头。 “好。” 岁泠从走过来就瞥见斯祁在这里卡半天,伸手为他将下一步组装好,“这样装。” 斯祁弯了一下唇,接过岁泠又拆开抛过来的零件,“知道了,谢谢。” “不会就问。”刚刚去厕所的师傅跑回来,岁泠抬眸嘱咐一声。 斯祁点头,目送岁泠离开。 审讯室内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浓稠血液在狼人伤疤处流出,滴到地上。 他的面前站着个拿着鞭子的血族,猩红的血染红了倒刺长鞭。 “谁派你来的?到底为什么要杀害我们的小姐?说不说?”血族开口,明显不耐烦。 这家伙嘴硬的狠,拿银制倒刺去抽他都一声不吭。 他手都抽累了,这人还一副眼神凶狠的模样。 “不可能。”狼人恶狠狠的朝血族吐混了鲜血的口水,声音带着很浓的恨意。 血族忙不迭侧身一躲,虽然避开了口水,手却不小心碰到了倒刺,灼疼感袭来,他慌乱的丢掉长鞭。 “嗤,废物。”狼人目露嘲讽,牵动了脸上的伤口,却面不改色。 “你!”血族气的顾不上疼痛,从地上捡起长鞭,又往狼人身上抽了一鞭。 鞭子划开空气的破空声很响,岁泠踏进审讯室就听到了打在肉体上的这一声,抿了一下唇。 好惨。 听起来就疼。 活该!叫他搞偷袭。 还想伤害她,打得好。 “小姐。”持鞭的血族听到背后伞放到地上的声音,赶忙回头,看见岁泠行礼。 岁泠礼貌颔首,走到狼人面前,漫不经心的打量着他。 狼人身上的毛已经褪去,面容普普通通,却因凶悍含恨的眼睛多了一份匪气,满身的鞭伤,他却跟感受不到疼痛一样。 “别做梦了,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恶心的血族!上帝会杀死你们这群肮脏的败类!” 岁泠还没开口,狼人就逼逼赖赖了一大堆话,语气嫌恶。 岁泠:“……” 她还没问呢。 说这么多干嘛?! 再说她跟他有什么仇,凭什么把其他血族的错推到她身上? 还咒她去死,上帝要真存在肯定先搞死你个不要脸的小东西! 岁泠散漫的眼神顿时冷下来,面无表情的看他一眼,目光平静又无情,宛如在看一件死物。 刺骨的凉意因这一眼席卷全身,狼人不直觉打了个寒颤,表情警惕。 “那怎么样你才会告诉我?”岁泠瞥了眼旁边的刀,音质清贵雅致。 “我死都不会告诉你。”狼人冷笑,语气里带着赴死的决心。 岁泠不跟他多废话,从旁边拿起长刀,轻轻抵上狼人的伤口,冷漠的将向外翻开的肉往离推。 狼人冷眼瞅着这一幕,眉头都没皱一下,有些平静镇定的不像话。 岁泠观察狼人的神色,甩开刀,得出结论,“你不怕疼。” 站在一旁持鞭的血族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他就说,那银制品倒刺这么痛的东西,这个狼人面不改色的承受一次又一次。 他还以为是这狼人这一族耐疼呢,没想到根本就是这家伙不怕疼啊! “就算我怕疼,我照样不会告诉你。”狼人又给自己加戏,幽绿的瞳眸痛苦染恨,“杀了我的亲人朋友,真是如人类所说,冷漠残忍。” 岁泠耐心的听他讲完,一头雾水。 这锅哪来的? 她什么时候杀了他的父母,她怎么不知道? 搞笑,不是她干的,这锅她不背啊! “我没杀你的父母。”岁泠面无波澜的反驳。 “不可能,那群救我的人类亲口告诉我的,杀了还不敢当,无耻。” 岁泠:“……”她真没有。 岁泠冷着脸尝试辩解,“那群人类说的是假的。” “你杀了我的族人还想把过错推到别人身上,你要不要脸?!”狼人的气的挣扎起来,狼毛又隐隐要冒出。 辩解失败。 反正也问不出什么,岁泠懒得再和狼人多辩解,声音刺骨寒凉,“不信算了,伱不说就死吧。” 她说的就是假的,人类说的就都是真的了? 同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怎么还搞种族歧视呢? 真是晦气。 活着也碍事,早点投胎去祸害别人吧。 “杀了他。”岁泠冷血的吩咐一旁持鞭的血族,转身离开 啊? 不问了? 持鞭血族很想追上去问问,但回头看着坚持不开口的狼人,还选择闭嘴。 这家伙一看就是那种用什么刑罚都不会交代事情的人,还是早点杀了永除后患为好。 持鞭血族扔掉鞭子,拿起长刀忘狼人的腰部和心脏刺去,狼人紧绷的身体顿时无力,狼毛发疯似的长满全身。 他不可置信的张眸,却无奈垂下头,没了生息。 “帮忙一起搬下去丢了。”血族出去去喊其他人,准备将狼人尸体送去乱葬岗。 狼人被无情抛到乱葬岗中,随着血族的离开,他的心脏与腰部却在悄然治愈,满地尸骨之中,他幅度不大的动了动都是狼毛的手指。 …… …… 岁泠离开审讯室后就回到了斯祁那边,少年见她回来,高兴的过来抱她。 “我会了。”斯祁拿出手枪,白皙修长的手指利落干脆,十分熟练的拆卸组装。 “这位少爷天赋了得。”一旁的老师也很满意,跟着附和赞美。 “真厉害。”斯祁的笑容温暖乖软,岁泠眼底的冷意划开,勾唇,捏捏他的脸。 “收拾一下吧,等会我带你出去玩。” “好。”斯祁眼尾上挑,水蓝色的眼眸泛起涟漪。 绯月之誓(23) 岁泠带斯祁换了个地方玩,依旧是荒凉无人的地方,在丛林深处,风景很美。 几乎一出城堡,岁泠就感受到了有人在尾随他们。 终于来了? 有人来杀她了? 岁泠含了颗糖,漫不经心的挑眉,没什么动作,反而换了个姿势躺在斯祁的身上。 斯祁还是有些紧张,鹿一样的眸盯着岁泠,手刚想搭在少女的头上,却被抓住。 岁泠拉着他的手,慵懒的阖眸。 大佬是不能被摸头的。 到达目的地,岁泠向往常一样让司机先回去。 这次来的司机是个人类,那群人应该不会对他动手。 斯祁在那边画画,岁泠坐在软椅上靠了一会,瞥见他暂时还不会看自己,慢条斯理的起身。 岁泠将祸兮留下,转身往丛林深处走去。 感觉斯祁应该不会听见这边的声响,岁泠停了下来,漫不经心的开口,声音淡淡。 “还不出来?”她都落单了,怎么不来杀她? 大好时机啊,还等什么? 等着她去找他们杀吗? 躲在暗处的血猎有些惊讶,面面相觑。 他们躲的这么隐蔽,被发现了? 人家血族都出声了,血猎也就不打算再藏,纷纷从暗处出来,草丛被他们的动作弄得沙沙响。 一共七个血猎,将岁泠围起,气势磅礴。 来势汹汹啊。 岁泠脸上没什么情绪的吐槽。 “血族,受死!” 血猎眼神冷厉,一起朝岁泠冲过来。 岁泠轻轻敲了敲腕骨,弯眸笑了一下,莹蓝色的光芒覆盖指尖。 谁受死还不一定呢。 还想弄死她,做什么美梦。 岁泠刚开始还有闲心陪他们玩玩。 后来发现他们太弱了,面无表情的将他们一个个放倒。 岁泠冷漠脸。 手指微微抬起,隔空将他们扔到一堆。 搞笑。 看不起谁呢! 杀她血族王女就派这种货色? 连她一击都接不下来。 “你们自己死,还是我杀了你们?”希望你们识相点,自己死,杀人还要动手,烦。 “你不问我们些什么?”有些人可能是新来的,有些好奇的看向岁泠。 “你会告诉我?” “不会。” “那还问什么。” 岁泠将刀踢到他们面前,“自己死,快点。” 血猎:“……” 血猎面露犹豫,明显不想死,岁泠没绑他们,蹲在后面血猎正暗戳戳决定逃跑。 刚迈步,便被不知名的东西绊了一跤。 莹蓝色光芒在逃跑血猎的脚下一闪而过,岁泠淡漠的收手。 “真不幸,上天都不让你跑。”岁泠在那里戳刀。 逃跑血猎:“……”晦气。 岁泠脑海里忽然传来祸兮的声音,“主人,斯祁发现你不见了,正在找你。” 岁泠“嗯”了一声,冷漠的抬手,莹蓝色的风刃破空,悄无声息的划开血猎的脖颈。 没有留一个活口。 岁泠在路上摘了几朵花,朝祸兮给的位置走去。 斯祁的神色慌张无措,边走边在呼喊岁泠。 “我在这。”岁泠从树后走出来,将花递给斯祁。 “给你摘的。” “你刚刚是给我摘花去了吗?”斯祁看见岁泠眼神一亮,反应过来眼眸弯起。 “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岁泠没打算给他讲刚刚发生的事情,淡淡点头。 “谢谢你。”斯祁高兴的接过花,凑近亲了岁泠一口。 祸兮瞥见这一幕赶紧溜了。 他幼小的心灵不该受到如此重创。 斯祁牵住岁泠的手,带她一起来到画布前。 “好…”看。 岁泠刚要脱口而出,斯祁就将画笔递到她的手里,让她也尝试画一画。 哦,不是让她夸啊。 岁泠若无其事的闭嘴接过,看见斯祁唇边的微笑,不急不缓的下笔。 看见少女画下的栩栩如生的雏菊,斯祁看向岁泠,“伱会画画?” “会一点吧。”活了那么多年了,有些东西学不来也会了。 “这哪是会一点,感觉比我画的还好看。”斯祁抱住岁泠,笑意吟吟的夸奖道。 “你画的好看些。”岁泠揉揉斯祁的头发,没说假话。 她看过斯祁的画,是写实风景派的,但不乏温柔的想象,下笔细腻,很美。 确实比她画的好看,可以称得上是百年难一遇的天才。 “你画的……”更好看。 斯祁刚开口,岁泠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并不是很想继续和他商业互吹,她连忙打断说道:“你继续画吧,我陪着你。” “好。”斯祁看了一眼支着脸看他的少女,红晕在耳朵上蔓延,他扬起嘴角笑起来。 等斯祁这幅画画完,天还没完全黑,岁泠带着他在丛林里玩了几圈,然后才回家。 刚回到城堡,岁泠就被诺尔弗拦了下来。 “小姐。”诺尔弗对上岁泠淡漠疏离的眼神,想起之前的事,不情不愿的恭顺行礼。 “什么事?”岁泠淡淡的瞅他一眼,声音冷漠。 有事不能白天来? 她很累的知不知道? 耽误她睡觉。 诺尔弗看了斯祁一眼,犹豫道:“这个…” “我在楼上等你。”斯祁注意到诺尔弗的视线,知道他们肯定要将什么重要事情,识相的准备离开。 “别吞吞吐吐,继续讲。”岁泠拉住斯祁的手腕,不让他离开,眉眼疏离不耐。 “这个人类在场,不方便说。”诺尔弗有些生气,浓眉皱起。 他那么辛辛苦苦弄来的资料,让这个人类听见泄露出去怎么办? “我说,让你继续说。”岁泠冷漠的眼神看向诺尔弗,薄凉的气息弥漫。 诺尔弗攥紧手指,如狼般的目光看向岁泠的眼睛,却被她寒冷到极致的眸唬到。 “血猎联盟周围的防守图我已经送到了管家手里,他会给你。”诺尔弗不敢和岁泠这样的眼神对视,移开视线,深呼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她是王女,才缓慢开口。 “他们十五分钟巡逻一次,三个小时换班……” 岁泠面无表情的听完,“你写在纸上给我。” “你没记?”诺尔弗不可置信。 “我为什么要记?”那么多东西,她听的累,让下属写下来不更方便吗? 诺尔弗:“……” 不能气,她是王女。 诺尔弗不停在心里默念,这才忍下走人的心,“是。” 岁泠拉着斯祁的手,木着脸离开。 诺尔弗意识到什么事他还没讲,回头看她一眼喊道。 “听说你被狼人袭击,我看见血猎联盟运送了几个狼人进去。” 岁泠脚步一顿,幅度不大的点头,继续迈步离开。 绯月之誓(24) “派出去的人,全部都死了?”血猎联盟的首席脸色有些阴沉,盯着面前回来报道的人。 这是他和罗柯达派出的第七批精英血猎,没有活下来一个人,全部死亡。 “是。”报道的人声音弱弱,“他们全身只有脖子上的那一处伤口,也就是说……他们根本没有反抗的力量,被利落的一击致命。” 此话一出,房间内瞬间静谧下来。 良久,首席才沉声开口,“罗柯达,你怎么看?” “血族王女,实力当然不可能太弱。” 罗柯达面色凝重,沉吟片刻才说道。 派出去的那批人里有他亲手栽培的人才,实力可谓是那群人里的佼佼者,却同样没翻出来一点水花。 “路影。” 门被敲响,一道沧桑的声音传来。 “进来。” 首席被打断思绪却并没有生气,严肃的看向大门。 从外面进来的男人赫然就是刺杀岁泠的狼人,他面无表情的坐的椅子上,和罗柯达平起平坐。 “你和那个王女交过手,你觉得她实力如何?” 首席看向路影,眼里含着笑。 这位可是他此生最完美的作品。 十万分之一的概率,他成功将其转换了。 路影不老不死,与血族同寿。 除非将他斩首,否则根本杀不死他。 最主要的是他根本不怕疼,只听命于自己。 “她很强,一般人甚至近不了她的身。”路影提到她,眼里闪过憎恶与忌惮。 首席听罢,眼睛微眯,吩咐道。 “塞西,你和路影一起,派一队再试一次,打不过就退。” 塞西也算是血猎联盟中的高管,实力雄厚,他微微颔首,“是,塞西定不辱使命。” …… …… 岁泠坐在溪边,赤脚淌在水里,淡漠的晃了晃。 “今天还会有人来杀你吗?”斯祁陪岁泠坐在一旁,好奇发问。 岁泠想到这,烦躁的踹了一脚水,“会吧。” 这都派了七波人了,结果都是些渣渣。 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她好歹是血族王女,给点面子行不行? 她还想完成任务早点回去继承王位呢。 派来的人刚开始还会躲躲藏藏,后来直接搞偷袭,直接上。 岁泠就算不想让斯祁知道也不行,只能当他的面杀人。 虽然斯祁看到这一幕有些呆愣,但并不恐惧,反而还会耐心的替她擦干净手。 岁泠问他怕吗? 斯祁说不怕。 “来了。” 岁泠面无表情的收回脚,擦干,起身,冷淡的瞥向不远处的天。 点点黑影在染了余晖的天空上悬浮飞翔,还没走近,飞机便骤然发射密密麻麻的子弹。 岁泠:“……” 这就不讲武德了啊! 欺负她没热武器? 岁泠瞳眸微眯,抓住斯祁的手腕,几乎在瞬间她消失在原地。 “在这待着,别乱动。” 岁泠声音冷淡,将斯祁安置好。 斯祁知道她的能力,自己再说什么无异于拖后腿,无声点头。 “报告,任务目标消失。” “西南方73°,树后。”塞西拿着机器,红点在机器上跳跃,他漫不经心的提醒。 方圆百里只有她一个血族,想找到她很容易。 塞西瞥了眼倒计时,再次开口,“等等,三分钟到了,她会换位置。” “是。” 岁泠摸了摸指骨,水流环绕上手腕,她冷漠的看向天上盘旋的飞机。 原主的力量太弱了。 那么高,未必能瞬移上去。 岁泠借力攀上树,顺着树枝与飞机缩短距离。 “1087,与飞机距离多少米?” [2793米。]1087立马回答。 “够了。”蔷薇暗纹在手腕内侧浮现,岁泠转瞬出现在飞机内部。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立在一旁的守卫手里的枪就已经被岁泠夺了。 “别动。” 清冽干净的嗓音响起,黑黢黢的枪口对准塞西。 拿枪的守卫僵硬的扭头,眼里震惊。 这血族也太快了吧? 几乎在她出现的瞬间,他的枪就没了。 “小姑娘,你觉得你这一把枪能抵我们这十几个人?” 塞西能坐上那个位置,实力和心态自然不会差,他悠闲的笑了一下。 “你可以试试。”岁泠眼里平静冷漠,细白的手指捏着枪,寒凉冷气萦绕在她的周身。 塞西没说话,瞥了一眼岁泠旁边的守卫,示意他动手。 守卫欲哭无泪。 他是没被这个血族禁锢。 但是他动不了啊! 就像那种铺天盖地的威压席卷而来,他连动一下手指都难。 “你死,他们活,如何?” 岁泠轻轻敲了下黑色的枪,看向塞西,神情冷静。 “好狂妄的口气。”塞西冷血的笑了一声,“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狂,开枪。” 站在岁泠身边的守卫眼神顿时惊恐。 这是要他献祭牺牲吗? 他还不想死。 但他没法说话。 枪响。 他在惊恐中倒下,鲜血蔓延。 “说了你杀不了我,怎么不信呢?” 向岁泠发射而来的子弹被无形的屏障挡住,悬停在空中。 “该我了。” 岁泠手指一推,众人终于看见到底是什么挡住了子弹——一扇清澈剔透的水屏。 下一秒,水屏就将子弹反弹回来,携裹着凌厉的风。 死亡即将来临,塞西终于有些慌了,急忙大喊:“路影,救我!” “废物。”带着帽子隐匿在黑暗中的路影骂了一声。 但还是动手了,速度快到出现残影,一手捏住子弹,另一只手拖着塞西的衣领就往后拉。 帽子顺着他的动作脱落,岁泠看见他的脸,微微挑眉。 他,没死? “你死,还是伱们一起死?” 岁泠没管那个狼人,看向塞西,再次问了一遍,目光冰冷薄凉。 塞西脸色难堪,瞥了眼自己这方的人,几乎少了大半。 他相信这个小姑娘不会说假话,因此保持沉默,一直没说话。 岁泠等的不耐烦,看着瞬移的冷却时间结束,出现在塞西身后。 子弹穿透后脑勺,塞西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死了,但事实就是如此。 路影反应过来,眼神立刻凶狠,指甲变得尖锐,朝岁泠扑来。 岁泠侧身躲开,冰冷的水流缠绕上他的脖子和四肢,顿时困住了他的自由。 “别乱动,你们能活。” 任务完成,将他们都杀了有些麻烦,岁泠并不是很想动手了。 是人都怕死。 飞机内安静下来,没人再动。 “子弹伤不了我,你们懂得。”岁泠将塞西的尸体勾了过来,冷冷抬头。 “所以等会我离开,你们若是轻举妄动,可别怪我太残忍了。” 冷却结束,岁泠带着塞西的尸体消失在飞机里。 绯月之誓(25) 岁泠一离开,飞机内的空气仿佛重新开始流通,骇人冰冷的压迫感消失,不少人被吓得跌坐在地上。 这个血族……和他们以往见到的都不一样。 空手接银制子弹,还能毫发无损。 这是人能打的吗? 太恐怖了。 “路影大人,我们…追吗?”有人看向坐在地上的狼人,犹豫道。 “撤。” 那个血族,不用点特殊手段拿不下她。搞不好就会全军覆没。 “遵命。” 岁泠从飞机上瞬移下来并没有找到合适的树,只能瞬移到空中。 本来打算想直接松手将塞西丢下去,但怕他摔成肉饼不太好交差,也就给他套了层水膜。 岁泠落地,莹蓝色的光芒在脚下蔓延,少女安然无恙的站立在地面上。 她双手插兜,眼眸低垂,漫不经心的看向地上的尸体,脚尖踢了下地面,扬起一抹灰尘。 良久,岁泠才利用水流拖着塞西离开。 斯祁无力的靠在树干上,水润的眼眸空洞的盯着自己白皙的手。 斯祁,你什么都做不到。 有这样一个声音不断萦绕在他的脑海里。 没办法逃离后母的掌控。 没办法保护心爱的人。 热武器那么强大的东西。 她会如何,斯祁不知道。 她很强。 但她能坚持到救援来吗? 疼痛感在心间蔓延,斯祁的唇抿成一条直线,双手捏的苍白。 脚踩在枯叶上碎裂的声音响起,斯祁立即抬头,远处的少女朝他招了招手。 斯祁的眼睛几乎在瞬间亮起,他赶忙站起来,跌跌撞撞的跑向岁泠。 “有点累。”岁泠被斯祁抱住,她让少年蹲下一点,伏在他的肩膀上,慢吞吞的说道。 斯祁张了张口,就听到岁泠接下来说:“我能咬吗?” “当…当然。”斯祁话音刚落,尖锐的獠牙便刺破脖颈的肌肤,酥麻的刺痛感让他控制不住的揽紧岁泠的身体。 管家听到斯祁的消息赶来,看见的就是这一幕,他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若无其事的抬手看了一眼怀表。 瞥见管家,岁泠轻轻舔舐过斯祁的伤口,扶着他有些软的身体,淡漠的站直。 虽然王女殿下什么都没说,但管家仿佛看到了她身后的背景板飘过了几个字——“被打扰到了好事,不爽。” 管家努力低头优雅微笑,将身旁的血族推出去,“你去问问小姐有何安排。” “诶,为什么是我?”被推出去的血族疑惑。 这些事以往不都是管家您来干吗? “我让你去就去。”管家微笑。 “哦。”血族不理解,但还是乖乖听话。 “小姐。”血族向岁泠行礼,瞥到她脚边的尸体,有些震惊。 这…这不是血猎联盟里的那个谁吗? 被王女殿下一个人…干掉了?! 王女殿下好牛! 岁泠扶着斯祁离开,“把他拖回去。” “是。”血族连忙点头,起身将塞西拽起来拖着走。 “小姐,您没事吧?”管家坐进副驾驶,回头看向岁泠。 岁泠有些累,并不想多说,眼睛半阖,“没事。” 管家看岁泠懒洋洋的样子,也不多问了,伸手放下挡板,让她好好休息。 岁泠靠在车门上,肌肤上如同被太阳灼烧过般有些火辣辣的疼。 飞机上抹了圣水,她想要进去就必须要强制突破圣水结界。 岁泠神情冷漠,眉眼罕见带着散漫的戾气。 斯祁伸手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少女慢吞吞抬眸,看着他苍白的脸,躲开继续倚在车门上。 “我没事。” 斯祁咬了下唇,第一次违背岁泠的动作,强硬的将她揽到怀里。 “车门太硬了,躺我身上吧,舒服些。” 岁泠动作顿了一下,也就不扭扭捏捏,干脆的躺到他怀里,像猫一样慵懒。 斯祁知道少女不喜欢被摸头,将手放到她的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抚摸,动作温柔。 在车停下来的那一瞬间,岁泠就已经睁眼了,不过没起来,窝在斯祁的怀里,环住他的腰。 “小姐。”管家轻轻敲门,喊道。 岁泠懒漫的应道,起身,“嗯。” 下车,伯爵一脸严肃担忧,他捏着一封信,走向岁泠。 “女王陛下…去世了。” 岁泠微微蹙眉,“怎么死的?” “无缘无故,我不知道。”伯爵有些惊讶岁泠的冷静,低着头回答。 “准备启程,回去。”岁泠看了眼日期,眼神微冷。 原剧情中这个时间,女王应该还没死。 是忌惮她完成任务太顺利了,怕她登基,先下手为强吗? “现在吗?”伯爵有些担心。 王女殿下刚刚对付那么多人,现在看起来精神并不好。 “嗯,越快越好。”岁泠拉住斯祁的手腕,消失在原地。 回到房间,岁泠目光平静,坐在床上,声音淡淡。 “清理东西吧,要走了。” “好。”斯祁也不问为什么,乖巧的去清理他想带走的东西。 伯爵有钱,弄个轮船是分分钟的事。 他目送岁泠离开,叹息一口气。 啧。 当王女就是不容易。 屁事真多。 还要防止那些野心勃勃的小人暗戳戳的搞小动作。 还是当个闲散伯爵舒服。 岁泠坐在轮船的大厅里,半支着头,休闲的运动服套在身上,却分清冷矜贵。 斯祁不在,岁泠让他在房间里等着。 她漫不经心的盯着下方跪着的血族,轻轻敲打着椅子扶手。 “我为什么抓你?” 清润的声音没有丝毫威慑感,却让跪着的血族恐惧万分。 “属下…不知。” “你的主子是谁?” “当然是…女王陛下和王女殿下您。” “你确定?” 岁泠没再敲扶手,空气安静,她慢条斯理的摩挲着腕骨。 “属下不敢欺骗王女殿下。”跪着的血族抖的跟筛子似的,头贴在地板上。 “舌头拔了丢亡地里去吧。”岁泠捏了下腕骨,起身,冷漠的命令道。 给别人通风报信还敢说主子是她? 要不要脸? 既然敢说假话那就把舌头拔了吧。 跪着的血族瞬间睁大眼睛,不断的摇头求饶。 “王女殿下,不要!求您放过我,属下真的不知错在哪里了,求您放过我!” 亡地那是什么地方? 所有犯了错的血族都被丢在了那里,没有人类,没有鲜血。 他们饿极了就会逮着血族咬,自相残杀。 听说那里还有只十分凶猛残忍的血族。 他到那,不死也得脱层皮。 “告诉他,为什么?”岁泠懒得和他废话,偏头看向立在他身旁的血族。 “是。” 看着岁泠的背影消失,在场的血族都送了口气。 王女殿下的手段…变得更加利落冷漠了。 下手又快又准,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背叛她的下场…… 在场的血族同情的看了一眼接到证据面色如土的男人。 绯月之誓(26) 等岁泠再次踏上古堡时已经是一天后了,天阴闷闷的,似乎是要下雨了。 城堡里的妖冶红蔷薇已经换成了纯净的白蔷薇。 立在古堡门口接待的血族神情肃穆沉痛,至于是真情流露还是虚情假意,岁泠懒得去猜。 冰冷的棺材里躺着女王的尸体,她两张手交叠放在胸前,优雅端庄,雪白的蔷薇花瓣洒满全身,就如同睡着一样。 岁泠眼神平淡,瞥向前来参加葬礼的一群人。 他们每人都拿着一只百合,衣着黑色复古,注意到岁泠的视线,将头偏在一旁擦拭不存在的眼泪。 岁泠注意到了女主莎妮,她正依偎在王室旁支艾瑞勒怀里,另一只手却光明正大的搭在血族伯爵格德克的手心。 哇哦。 好牛。 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攻略了两个人,不愧是女主。 岁泠面无表情的感叹。 艾琼兰看见少女,凑了上来,将开得清纯的百合递到岁泠手里。 “王女殿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节哀顺变。” 艾琼兰这次没有再笑,低着头向岁泠行礼。 岁泠接过百合,沉默着没说话,她低着头看向石碑上的名字, 她对原主的母亲没有感情,并不会感到悲伤。 血族的葬礼很简陋,并没有太多的礼节。 岁泠平静的走过每一个流程。 他们却认为岁泠因为太过悲伤而无法哭泣,表面意思意思一下安慰她。 岁泠依旧平静。 对那些安慰只是淡淡应道。 在血族里并没有披麻戴孝守三年的规矩,所以岁泠可以在女王的下葬的第二天就登基。 但很显然,想完成任务没那么容易。 男主又出来作妖了。 岁泠知道杀不了他,忍住利用王女职权弄死他的冲动。 “王女殿下,您年纪尚幼,根基不稳,并不适合现在登基……” “王女殿下,您多历练一段时间更有助于巩固自己的权利……” “……” 岁泠坐在属于女王的王座上,平静散漫的扫视着下方弯腰向她提建议的男主格德克。 他的姿态恭谦温和,微微弯着腰,面容肃穆,话语间没有丝毫攻击性,一副完完全全是为她好的模样。 还有其他附和的声音,虽然大部分都是格德克的手下,但也有些是艾瑞勒和其它心怀不轨的伯爵王室的人。 这是打算联合来框她? “哦?是吗?” 岁泠保持沉默的听完他们的一唱一和,弯了下唇,手指搭上身旁血族女王的皇冠,璀璨的宝石衬托那细白的指尖更加精致,她漫不经心的开口。 语气淡漠清冷,让人摸不透情绪。 “那你说说,我哪里根基不稳?” 岁泠的话砸下,偌大的宫殿之中,一时有些安静。 “王女殿下的眼睛……” 有人小心翼翼的开口。 “女王登基的条件,您难道不知道吗?”岁泠瞥向开口的那位血族,反问。 “艾琼兰,为这位亲爱的伯爵大人背一下女王登基的条件。” 艾琼兰坐着看戏的笑容顿时消失,低头缓了片刻,然后才优雅的微笑,慢条斯理的背诵。 “一、皇储需为王座血脉。 二、皇储需完成女王陛下布置的登基历练任务 三、……” “我有哪一条不符合?” 听罢,岁泠温和的笑了下,缓慢的摩挲着手里的蔷薇,明明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动作,身上的气场却让人感到压迫。 在场的人都不太敢和岁泠对视,低头紧张的沉默不语。 只有艾琼兰优雅的品着花茶,眼眸弯起,笑意吟吟的盯着众人。 格德克皱眉,觉得岁泠有些难缠。 这个王女是完全没听他刚刚说的话吗? 有谁说你不符合登基条件啊?! 老子说的是你年纪尚幼,现在的时机不适合登基! 听不懂话吗? 岁泠嗓音淡漠散漫,“既然都符合,那就明天办大典吧。” 格德克:“……” 艾瑞勒:“……” 站在下方的格德克气的捏紧拳,偷偷抬头,瞥向岁泠。 少女正把玩着手心里的蔷薇,目光没分一点到他身上,似乎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和他们商量,浑身上下都写着五个字“老子要登基。” “格德克伯爵,你还有异议吗?” 岁泠放下那朵被她撸秃了的蔷薇,面无表情的看向格德克。 “没有……” 他哪敢说有。 有要是脱口,保不齐就要被那个艾琼兰套上个谋反的罪名。 其实要谋反夺取血族之王的位置,格德克和艾瑞勒最怕的并不是性格有些敏感的血族王女艾辛娅。 而是女王的心腹,艾琼兰管家。 他软硬不吃,一副我只会效忠王女和女王陛下的模样,手段还很凌厉,跟个狐狸一样。 就这段时间内,他的人就被这个管家整掉了三批。 岁泠看着格德克的视线不断瞥向悠闲喝茶的艾琼兰,意味不明的低眸。 按原剧情,这个家伙应该和女王一起下线了,怎么还坐在这? 反正他活着,还能有个帮手,岁泠懒得去探究为什么,起身,挥了下手。 “没什么问题的话,那就散了吧。” 格德克不甘心的看了一眼岁泠,抬步气冲冲的离开。 艾瑞勒凝重着脸,握紧双拳。 在他的印象里,这个王女对自己并不是很自信,甚至有几次都觉得自己不配当王女,更是对身旁的人盲目相信,言听计从。 那这一次怎么会顶撞他们这么多人去坐那个位置呢? 唯一的可能就是艾琼兰跟她说了什么。 艾瑞勒想到这,阴沉下脸,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艾琼兰。 瞪的艾琼兰莫名其妙。 喝个茶,惹着他了? 要是为之前自己干掉的那批人瞪,艾琼兰就更不理解了。 他都将手伸到古堡了,自己身为古堡管家不表示表示那不就有损威严吗? 况且这人还想要自己的命呢。 他的那些动作都是为了自卫。 007虽然贵为能进入位面的系统,但并不能随便插手主线任务的走线,否则就会连累岁泠一起重来。 到底是身为岁泠的系统,007还是有点责任感的,没那么恶趣味。 众人退下,看着有些凌乱的场子,007疲倦的捏了下眉心。 他深深吸了口气,打开成就值排行榜。 他的代号高居榜首。 心情好多了。 007低头露出优雅的微笑,吩咐佣人清理场地。 加油干,他是第一。 打工人,永远不服输! 绯月之誓(27) 岁泠将登基前的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艾琼兰。 他虽然依旧在微笑,但岁泠觉得他不太情愿。 不情愿什么不情愿! 人类世界那个伯爵的管家啥事都干呢。 他好歹是个王室旁支,不得比人家更胜一筹? 都在男主手里死里逃生了,怎么能不多体验一下生活的乐趣,感受世界的美好? [……]岁泠宿主你就是懒,找理由也没办法掩盖这个事实。 当然这话1087可不敢说出来,只能默默吐槽,顺带可怜一下它亲爱的007大人。 怪我没有实体,救不了您,007大人。 1087在一台机器面前忏悔悲痛片刻,而后继续跑去看它的电视。 它的动画片要开始了,不能错过。 当然,岁泠就算将所有事情交给了艾琼兰,也照样避免不了麻烦。 包括但不限于下毒,刺杀,追杀等等。 一天经历五六次,岁泠面无表情的揪秃了房间角落里的蔷薇花藤。 斯祁陪她坐在一块,看着少女冷漠的脸,将手心里的糖递给她。 “天快黑了。” 岁泠“嗯”了一声,接过他的糖,毫不犹豫的放入口中,木着脸继续去撸蔷薇花。 斯祁看见岁泠的动作,微微抿唇。 经历这么多事,她就不怕他下毒吗? -笃笃 门被敲响,岁泠起身拿过门边的木棍,捏捏清瘦的手腕。 岁泠打开房门,艾琼兰正捧着一束开得娇艳的蔷薇。 艾琼兰:“……” 瞥到岁泠已经扬起的木棍,他尴尬不失礼貌的笑了一下。 “女王陛下,日安。” 艾琼兰将蔷薇花束递给岁泠,避开木棍,绅士的行礼,已经改口。 岁泠接过花束,若无其事的收回木棍,眼神平淡的解释道:“习惯了。” “什么事?”岁泠继续开口。 他最好是来报道什么重要的事。 知不知道他敲门的这一下,会给她已经经历过多次刺杀的心灵造成多大的伤害? “大典要开始了,请陛下更衣。” “非要换?”岁泠微不可查的拧眉。 给女王的衣服岁泠见过,一层层套在身上跑都跑不起来。 好看,但麻烦。 岁泠冷漠,她并不是很想换。 “是的,这是大典。”艾琼兰微笑回答。 “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是。” 关上门,岁泠看着斯祁问道:“你要跟我一起去大典吗?” 斯祁有些犹豫,手指蜷缩,“我…可以去吗?” 他只是一个人类,去的话会不会给她添麻烦? 岁泠将花束插到玻璃瓶内,眸色淡淡,“嗯。” “去…” “那就走吧。” 岁泠扣住斯祁的手腕,瞬移到最近的衣帽间内。 已经有人在那等着了。 看见岁泠,她恭敬的行礼,“女王陛下,衣服在这。” 岁泠接过她手里的衣服,慢条斯理往里面走去,回头看向斯祁,“别乱跑。” “好。”斯祁乖乖点头,唇角的笑容很温润。 登基大典 一些有权有势的血族端坐在自己的位置,即使不太情愿,但依旧要表面尊敬的等待着新王。 艾瑞勒看着空无一人的王座,眉峰皱起,气的捏紧茶杯。 “格德克,我们真的要看着她登位?” “不然呢?能刺杀她的时间已经过了,我们已经没办法动手了。” “而且她的实力你也看见了,那么多精英血族于她而言,不过弹指间的事,你能杀得了她?” “我布置了几十年,就为这一刻,你告诉我,要我放弃?” “不少人已经投靠了艾琼兰,你何必再执着?” “谋反本就是万分之一的可能,失败也正常,你不放弃就得死。” 艾瑞勒听见格德克已经打算退出他们的计划,不敢置信的盯着他。 门口传来响声,全场的蜡烛燃起。 光线骤亮,有些血族不适的眯眸,但又无可奈何。 岁泠高调的入场,繁重的裙摆上绣的不再是暗纹,而是鲜艳夺目的血红蔷薇。 裙子很华丽,奢华而典雅,却盖不住少女的风华。 她漫不经心的走进大典,步伐不紧不慢。 明明没有说任何话,却让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了她的身上。 她配得上血族的女王。 只一眼,他们得出结论。 “血族女王不愧是血族女王,气场果然强大。” 不知是谁兴奋的喊道,语气带着一股难掩的痞气。 岁泠移眸,冷淡的视线落到喊话的少年身上。 他拥有一双幽深的绿眸,笑意吟吟。 “哟,都看我做什么?今天的主角又不是我。” 少年疑惑,笑容不减。 在场的人:“……” 你吼那么大声,谁听不见? 看你做什么? 看你找死。 埃兰利皱眉,扯了一下埃尔沙。 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私生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瞎叫什么? 父亲还偏要他带他来。 “狼族的二少爷,埃尔沙,他旁边的是狼族大少爷,埃兰利。” 艾琼兰看着岁泠走近,低声介绍。 岁泠淡漠的点头,回眸瞥向低着头的斯祁。 “抬头挺胸,高傲的往前走。” 斯祁有些紧张,跟在岁泠身上,不少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他的身上。 听到少女的声音,他压下那股不敢直视前方的恐惧,抬眸向前走。 岁泠身旁还有一个位置,属于王夫。 她也不管别人怎么看,让斯祁坐在那里。 本来有些议论声的大殿顿时鸦雀无声。 他们神色怪异,看着斯祁,想开口,但被岁泠薄凉的眼神吓得禁声。 斯祁能看得出来在自己坐上这个位置之后,他们的神色就不对劲了。 是自己不该坐这吗? 斯祁无措的瞥向岁泠,绯唇轻抿,水蓝色的眸里跳跃着烛光。 “坐好。”岁泠没解释,安抚的轻拍了下他的手。 听到这话,斯祁也就不纠结了,乖巧的坐好。 底下的埃尔沙看着自家便宜哥哥严肃的面容,眼底冷漠的笑起来,又开始了。 “你们王室都喜欢让自己的食物当王夫?好新奇啊。” 埃兰利听到这话,叉子的弯了一节。 烂泥扶不上墙! 他是想害死狼族吗? 大殿内再次将视线集中到埃尔沙身上。 不管是傻子还是勇者。 他们佩服这个举动。 “呀,怎么又看我了?我会害羞的,说了主角不是我了,是上面那位。” 埃兰利额角的青筋暴起,无法再忍放下叉子,起身向岁泠致歉。 “抱歉,女王陛下,家弟顽劣,惹恼了您,要打要罚,狼族没有任何异议。” 绯月之誓(28) 王夫的位置… 斯祁眨了眨眼睛,看向岁泠。 “你不愿意?” 接收到斯祁的视线,岁泠挑眉问道。 “没有,谢谢你。” 斯祁扬起抹笑,小声回答。 岁泠这才满意的扭头,重新瞥向站起来致歉的男主埃兰利, “无事,血族没那么小气,不过希望这位少爷给他道歉,你冒犯到他了。” “对不起!” 埃尔沙笑容不减,很干脆的起身行礼。 “谢女王陛下。” 人家都这么说了,埃兰利也不能多话,微微欠身感谢。 偏头看埃尔沙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更没有受到惩罚,埃兰利冷漠的坐下来,手揪住少年的腿。 “给我安分点,别说话了。” “凭什么?” 埃尔沙感受到大腿的疼痛,眉毛都没皱一下,好笑的弯唇,语气叛逆。 埃兰利眼神凶狠的威胁道:“凭我是你哥。” “老子就不,亲爱的…哥哥。” 埃尔沙捏起桌上的葡萄,塞进嘴里,很欠扁的模样。 埃兰利攥紧手指,却又不能在这种公众场合发脾气。 “埃尔沙!我会将你的所有行为告诉父亲。” “哦,反正我被他打多了,怕什么?” “你!” 岁泠感兴趣的盯着狼族那俩兄弟的举动,漫不经心的搅着桌上的茶,但没喝。 保不齐就会下毒,她可不敢喝。 岁泠忽然想到那天在人类世界冲上来就要干掉自己的狼人,她微微抿唇,低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着岁泠在那边发呆,艾瑞勒眼神歹毒,银制匕首已经将手心灼烧的发黑,他却像没事人一样。 目光有些偏执而疯狂。 格德克看到他这幅模样,坐远了些。 他已经疯了。 要是再劝,怕是连自己都捅。 何必呢? 一个位置而已。 正当岁泠放空思绪,艾瑞勒已经挑准时间上了,瞬间移动到少女面前,刀起,发狠的落下。 岁泠:“……” 为什么总要对她下手? 她这么漂亮一个小姑娘,懂不懂怜香惜玉? 丧心病狂。 岁泠甚至未动,艾瑞勒的刀就落不下去了,卡在空中。 冰凉的水流包裹住刀,艾瑞勒觉得异常寒冷,却什么都看不见。 什么鬼东西? “杀我?”岁泠弯唇,将茶从艾瑞勒的头顶倒了下去,“你办不到。” 带着热气的茶水淋乱了艾瑞勒的发型,他眼睛猩红,被岁泠薄凉的眼神威慑到不敢动。 直到被架走,他才反应过来,刚准备叫起来,却被拖着他的侍卫捂住嘴巴。 “让各位见笑了。” 岁泠优雅的弯唇,淡然的模样仿佛刚刚经历刺杀的人不是她。 “大典继续。” 埃尔沙捧着茶杯,好奇的看着岁泠,再次口无遮掩,语气激动。 “真刺激,原来你们血族的关系也这么乱的吗?女王陛下您害怕吗?” 岁泠淡淡瞥他一眼,没开口。 问题那么多。 她该回答哪个? 埃兰利再次听见埃尔沙的话,茶杯都快攥碎了。 他能不能闭嘴?! 狼族的脸都快让他丢尽了。 这女王也是,都这么冒犯了,还不开口说一声啊? 属于血族女王的威严呢? “闭嘴。”埃兰利低声呵斥。 “我不。” 埃尔沙扯出被埃兰利拉住的衣摆,大声反抗。 埃兰利:“……” “行了。” 岁泠声线平淡,疏离的打断。 艾琼兰适时出来配合。 “女王陛下的大典并不需要那么拘谨,您们可以自由活动,争吵的话,比较建议后花园。” 岁泠听完,带着斯祁离开,临走前,扫视一眼艾琼兰,吩咐,“让埃尔沙来见我。” “是。” 艾琼兰唇角的弧度格外标准,优雅得体。 岁泠坐在冰冷的椅子上,白色蜡烛照亮了她的精致清冷的侧脸。 她偏头,目光落到底下正观察栀子花的少年。 他似乎注意到了少女的视线,抬头,和岁泠对视,温顺的笑了一下。 这里是属于女王办公的房间,里面封锁了许多秘密。 怕血奴会乱闯,所以被设置了结界。 人类不准进。 反正斯祁不会有危险,岁泠并不是很想再耗费精力去开什么结界,就让他在外面等着。 不过这结界似乎只对人类有用。 狼族可以进。 就不怕狼族血奴乱闯吗? [……]狼血有人血好喝吗?! 怎么会有狼族血奴! 1087听到岁泠的内心话,蹲在空间里吐槽。 斯祁身旁站着艾琼兰,岁泠并不担心他会有危险。 门被大大咧咧的推开,埃尔沙好奇的环视房间一周,才迈步踏进。 “不愧是血族女王,房间挺大。” 埃尔沙玩世不恭的吹了个口哨,将放荡公子的形象表现的淋漓尽致。 “在我面前这么不恭敬,你不怕我杀了你。” 岁泠将视线落到埃尔沙身上,似乎弯了下唇,平静的问。 “破坏狼族和血族关系的事,你怎么会做?” 似乎发现在岁泠面前没法演下去,埃尔沙一屁股坐到沙发上,虽然还是不羁放荡的模样,但轻佻的眼神变得更加冷漠凶残。 “你知道狼族在选择伙伴,是血族呢…还是人类?” 埃尔沙吹了下指尖,笑容灿烂的看着岁泠,“说吧,伱想干什么?合作?” “当然。”不然喊你来干什么?看笑? 岁泠淡漠的回答。 “条件呢?我埃尔沙从来不做亏本生意。” “我助你对付埃兰利。” 对于能干掉男主的事情,她可以。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埃尔沙眼珠到处转悠,不在乎的舔过唇瓣,狼身上凶性的暴露无遗。 “因为你是私生子,在你的身边,我是你最好的选择。” 私生子这个身份一点破,埃尔沙的神色肉眼可见的沉下去,阴冷的盯着岁泠,犹如暗夜里蛰伏的凶猛野兽。 不过很快,他又扬起笑容,眼眸弯起,正经的坐起来,捏了捏指骨。 “希望我们能有个愉快的合作,血族女王。” 很显然,这位血族女王刚刚的话确实是真的。 私生子这个身份就注定他很难翻身。 父亲身边的人全部都选择哥哥,想要得到那个位置,就必须和外族人合作。 但像血猎联盟首席和血族女王这种身份的人都对血脉不纯的私生子有种难言的厌恶。 因此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找她联手。 而大典上他的那一番冒犯的言语,就是为了让血族女王对他那个哥哥埃兰利暂时失去好感。 他是埃兰利带来的,血族女王讨厌他,肯定也会牵连他的哥哥。 绯月之誓(29) 岁泠对于埃尔沙的选择很满意,将桌上的信纸推给他。 “传讯工具。” “寄信?” 埃尔沙接过桌上的信纸,端倪一会,信纸上绽放着群簇着的血色蔷薇,花里面围着的隐隐可以看出是一只蝙蝠,很精致。 良久,埃尔沙抬头,神情一言难尽的看着岁泠。 这血族女王没病吧,用这么慢的通讯方式,等信息到手里,事情怕是都已经结束了。 岁泠漫不经心的敲了下桌子,指了指他手边装着红色液体的玻璃器皿,“你拿它写一两个字看看。” 埃尔沙打开器皿,一股血腥味直冲鼻息。 这是血? 他还以为是红墨水呢。 这么血腥? 血族就是不一会哈。 他也不在意这是什么血,拿笔蘸上它就在信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顿时,岁泠面前的那张信纸开始发烫,埃尔沙几个大字在信纸上逐渐呈现。 “会用了吗?”岁泠淡漠的开口。 埃尔沙将信纸揣进口带,痞气的笑起来,“会了。” “那就这样决定了,在你父亲面前,你可以使用我的名号助你稳固地位,而我需要你弄死男…” 岁泠停顿片刻,然后面不改色的继续说道:“而我需要你带领狼族与血族共同对付血猎联盟。” “如何?” “成交。” 埃尔沙声音含着笑,但幽深的绿眸带着狼的血性与凶残,野心十足。 岁泠看着埃尔沙离开的背影,面无表情的说道:“不要让我失望。” 他失败了她还得继续去找人对付男主。 麻烦。 “这话也是我想对你说的,我亲爱的…合作伙伴。” 埃尔沙背对着岁泠,抬手轻佻的挥了挥,语态放荡不羁。 看着埃尔沙离开,岁泠收起信纸,目光散漫的落到桌上的蔷薇花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良久她移眸,瞬移下去找斯祁。 等岁泠再次回到大典时,歌舞依旧,埃尔沙葛优躺的窝在沙发上,视线扫过少女,但没停留片刻,仿佛刚才的合作没有发生。 埃兰利目光阴沉的盯着自己这个便宜弟弟丝毫没有礼仪的姿势,努力维持着礼貌绅士的微笑。 “起来,坐好。” 埃兰利踹了一脚埃尔沙,低声命令。 “不。”埃尔沙懒懒的眯了一下眸,将埃兰利从沙发上踹下去,“你管老子。” 埃兰利:“……” “你!”埃兰利从沙发上下来,气的握紧拳头。 父亲护着他在,自己干不掉他。 埃兰利在心里默念三遍,忍住怒火,愤愤的甩袖离开。 “嗤。”埃尔沙看着埃兰利离开的背影,冷笑一声,继续躺着。 周围的人也知道这位不是什么好惹的家伙,识相的不去触霉头。 岁泠坐在高位上,周围的人纷纷来恭喜,围满了人,看着埃尔沙身旁没有一个人,面无表情的表示羡慕。 “女王陛下,恭喜,有您在,血族将会越来越强盛。” “嗯。”络绎不绝的贺喜声传来,岁泠内心里不断冒着“烦”这一个字,但表面还是冷淡的应了声,神情平静。 前来恭喜的血族对于岁泠的态度也不在意。 强者嘛,总有点个性的。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他们不敢有什么不满。 艾瑞勒亲王甚至没近她的身就动不了,他们还能说什么? “啊!” 惨叫声在大典内响起,岁泠微微蹙眉,淡漠疏离的目光瞥向摔在地上女主。 “区区一个人类,还敢对女王不敬?!” 岁泠:“……”别cue我,与我无关。 众人的视线成功从莎妮身上转移到岁泠那。 岁泠:“……”真不关我的事。 顶着众人的目光,岁泠不得不开口,声音冷淡。 “发生了何事?” “她说女王陛下不配这个位置。” 一位血族指着倒地的女主,一脸的正义秉然。 “说这种话,如何能忍?” 莎妮有些无措,不断的摆手,泪珠挂在精致的脸上,分外引人怜惜。 “我…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埃兰利看着地上的女孩,莫名心头就一痛,眉毛皱起。 下意识的飞奔向她,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回头怒视指着女孩的血族少女。 “你可有证据?” “我…她刚刚就是这么说的,我亲耳听到的!要什么证据?!”血族脸上一急,反驳道。 “那就是没有证据。”埃兰利抱着瑟瑟发抖的莎妮,大手抚摸着她的背,冷眼呵斥,“你刚刚的行为伤害到了她。” 血族少女说不过埃兰利,气愤的叉腰,干脆转移话题,将视线落到岁泠身上,“女王还没发话呢!” 岁泠:“……”她真的不想说话。 岁泠不用多查,从血族少女有些心虚慌乱的眼神里就能看出,她说的是假话。 艾琼兰捧着茶,在岁泠身边笑吟吟的补充道:“那个血族是格德克的追求者,文德柯伯爵的女儿。” 岁泠冷漠。 得,又是一出陷害剧情。 为了让埃兰利这个男主出场。 “抓住那个人类,拖下去关着。”岁泠面无表情的命令。 管她是不是陷害,先抓住以后要作妖的女主再说。 “女王陛下。”埃兰利有些不敢置信,回头看着岁泠,对上她冰冷的眼神,心里一颤,但还是强硬的说出来。 “这个血族并没有证据证明这位人类说了对您不敬的话。” “所以我没杀她。” 岁泠漫不经心的挑眉,摆出一副“我就是要抓她,你能拿我如何”的姿态,声线薄凉的开口:“拖下去,没听见我的命令。” “是。” 守在周围的血族赶忙上前去拖莎妮,她吓得不停往埃兰利怀里缩。 埃兰利感觉这个人类弱小的让他于心不忍,还想替她求情,扭头看着高位的少女。 岁泠没等埃兰利开口,轻轻敲了下桌子,“狼族少爷,别忘了这是哪?” 冰冷的警告让埃兰利脸色一黑,忍了片刻还是将莎妮推了出去,背过身不看。 岁泠扫视一眼全场,并没有发现格德克的身影。 看来今天是埃兰利这位男主的主场。 可惜,他放弃了保护女主的机会。 就一个宴会,她抓了一个男主和女主,岁泠弯了下唇。 她真棒。 绯月之誓(30) 天光大亮,大典结束,岁泠也算将女王这个位置坐的彻底名副其实。 但面前并没有跳出蓝屏提示任务完成,1087跳出来贱兮兮的提醒道:[这个位置要一直坐到你死才算任务完成。] 岁泠:“……”她拒绝。 不过血族每天的生活不是吃饭睡觉,就是去宴会,还算比较安分。 真正属于血族女王的事情也不是很多,岁泠懒懒的趴在桌上,时不时提笔写一两个字,速度很慢。 大多数时候都在面无表情的吐槽1087。 “你这就是压榨,逆袭怎么还要处理这些事情呢?” “简直丧心病狂。” “累了,不想干了。” [……]有吐槽它的时间事情都可以办完了。 岁泠看着面前汇报给她的事情,不耐烦的坐起来,踹了一脚堆着古书的木桌。 懂不懂她是女王? 很忙的。 屁大点事还汇报! 怎么不跟她唠家常呢? 真是有病! 岁泠看的烦,还想再踹一脚木桌,但想到桌子垮了又得重新做,女王的东西需要经过层层筛选,到时候免不了给她过目一遍又一遍。 过目等于麻烦! 麻烦! 麻烦! 岁泠默念,最终冷着脸收回脚,丧气的窝在椅子上,发泄般戳着椅子上的宝石。 女王就是麻烦。 烦死了。 门被敲响,岁泠深呼吸,起身坐好,声线冰冷,“谁?” “您的管家艾琼兰,亲爱的女王陛下。” “进来。” 艾琼兰捧着雪白的蜡烛,朝岁泠行礼,优雅绅士的清理着烛架上的蜡泪。 做完这一切,他微微弯唇,语气温和的说道:“艾瑞勒伯爵的势力错杂,处理起来怕是有些麻烦……” “把和他有关系的血族名单列给我,我去瞧瞧他。” 岁泠淡漠疏离的吩咐,顺手将面前的事情推给艾琼兰,丝毫没有愧疚感的甩手不干。 艾琼兰:“……”他就不该来。 “遵命,女王陛下。”艾琼兰不满,但不能说,将手放在胸前,优雅微笑,俯身送别。 阴冷潮湿的地下监狱散发着淡淡霉味,交织在一起的荆棘藤上染了水汽,并没有看见古堡常见的蔷薇花。 昏黄的烛火不断闪动跳跃,倒映在晶莹剔透的水珠上莫名诡异。 角落里时常会响起几声老鼠的吱叫,它小心翼翼的避开荆棘,听到钥匙哗啦啦的响声,慌张逃窜。 岁泠双手插兜,浅金色的长发被随意的盘在脑后,却不失矜贵,散漫慵懒的步伐踏着有些腐朽发霉的地面,没有发出声音。 前方有人手执蜡烛,严肃优雅的带着岁泠往前方走去。 “女王陛下,到了。” 监狱的侍卫替岁泠打开门,顺便点燃牢房里的蜡烛,然后恭敬的退出去对岁泠说道。 “嗯。”岁泠漫不经心的点头,血色眼眸里平静一片,她缓慢的踏进牢房。 精致的鞋子踩在发黑湿润的地面上,有些格格不入。 艾瑞勒的四肢被束缚着,因为被喂了药物,能力被封印,全身无力,软趴趴的跪坐在地上。 以往优雅贵气的血族亲王此时衣衫肮脏凌乱,亚麻色的短发也杂乱邋遢,听到声响,他入目的便是绣着金色蔷薇暗纹的裤腿。 “啧。” 清冷的声音从头顶响起,艾瑞勒费力的抬头,对上一双诡谲清冷的血眸。 那双眼睛很漂亮,深邃又清贵,但是没有丝毫情感,冷漠平静,居高临下看着他时,莫名让人觉得她只是在看一只蝼蚁。 艾瑞勒讨厌这种眼神,他有些发疯的狰狞起来,束缚他的铁链的不断作响。 “你不配坐这个位置,若没有女王,你个瞎子能做到这个位置?” 岁泠听到这话也不生气,回头看了一眼跟着她身边的侍从,后者十分配合的将板凳搬来。 等坐到椅子上时,她才慢悠悠的开口,语气没有起伏,“那你配?” 都是靠爹妈才坐到这个位置。 怎么能搞歧视呢? 你不也是靠你爸才当上亲王的。 我投胎好,有个女王妈怎么不配了? 艾瑞勒没有料到岁泠是这个回答,一哽,神色阴沉。 “杀了我,你的死期也快到了,” 他可是有后手的。 “谁告诉你,我要杀了你?” 就算她想,1087那个只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小垃圾也会不停的叫,烦。 况且还要狗带重来,达咩。 “你不杀我?那你想干什么?” “这就不是伱应该考虑的了,你应该想一下,接下来该怎么活下去。” 岁泠音质清冷,含着淡淡凉意,慢条斯理的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散漫的递给艾瑞勒。 “这个人…想必艾瑞勒亲王认识吧?” 照片上赫然是血猎联盟的大长老罗柯达。 看见照片,艾瑞勒的神情明显慌乱起来,但很快,他就镇定下来,盯着岁泠,冷声道:“当然认识,血猎联盟的大长老。” “你也知道是血猎联盟的人啊。” 岁泠轻轻点了一下唇,眼睛弯了下,“那你觉得我要是将你和他联手陷害血族的消息放出去,你还能得救吗?” 艾瑞勒神情顿时变得惨白,他挣扎起来,紧紧盯着岁泠,“你知道多少?!” “该知道的知道了,至于不该知道的…当然也知道了。” 她为了斯祁调查罗柯达,没想到发现了这种事情。 省麻烦了! “我是陷害你,不是陷害血族。”死到临头,艾瑞勒也没什么可以辩解的,但还是表示他赤诚的忠心。 “我不是血族?有什么区别吗?” 我还是血族女王呢! 陷害我就是陷害血族,懂不懂? 艾瑞勒:“……” 看着岁泠准备离开,他忽然阴沉的勾起嘴角,笑容阴鸷恐怖,再无一丝优雅气息。 “消息已经送达狼族族长了,你很快就会成为众矢之的,想坐稳这个位置,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岁泠淡漠的回眸,他无力的跌坐在地上,属于血族阴森残忍的冰冷气息再无掩饰的暴露,盘旋在头顶的荆棘藤被吓的瑟缩后退。 站在岁泠身后的侍卫被他身上的血脉压的喘不过气来,不停颤抖。 不愧是男主,这种地步了还能装逼吓人。 岁泠冷漠的双手插兜,就那样清冷的看着艾瑞勒最后的反抗,也不说话。 殷红的血色在眼底流转,犹如上好的红宝石,潋滟清贵,含着血族优雅的笑。 直到艾瑞勒感到筋疲力尽,岁泠才缓慢的释放一丝血脉压制。 纯种的王室血脉压迫感在牢房里蔓延,艾瑞勒顿时痛苦的扭曲,模糊间,少女风清云淡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靠这种方式自尽,来污蔑我?” “真是可惜了,你又失败了。” 绯月之誓(31) 血族并不像人类世界,每一个贵族血族死亡都需要严格的审核,只有最终的结果符合血族死亡手册,女王才有权利杀死他。 当然,仅限于贵族。 普通的血族只要不是被外族人杀死的,在街上死一片也没人管。 自相残杀的事情在冷血的血族里时常发生。 更何况艾瑞勒那个家伙还埋了什么坑给她,现在他死的话,她免不得又要面对一堆谴责。 虽然她可以当作听不见,靠武力解决问题,但干掉太多人还是很麻烦。 解决麻烦的来临就是解决麻烦精。 很显然,她得趁这个狗逼东西的计划实行前将火苗扼杀在摇篮里。 出了地牢,炙热的阳光从天幕倾撒下来,旁边的侍从赶紧狗腿的打开黑伞,从岁泠身后窜出来。 “女王陛下,请。” 正打算从树荫底下走的岁泠脚步一顿,淡漠的走到伞下。 临近主堡,岁泠侧目吩咐身旁的血族,“让埃尔沙来见我。” “遵命。” …… …… 岁泠懒懒的窝在软榻上,修长的腿搭在短凳上,血红的眼眸平静清冷,听到门的响动,她慢吞吞的抬眸。 埃尔沙还有些没睡醒,揉着惺忪的眼睛,随意的推开房门。 “你喊我来要干什么?” 埃尔沙舔了下唇,抬头说道,那双清冷的眸顿时让他睡意消散。 轻缓的呼吸声在安静的房间里仿若被无限放大。 埃尔沙意识到这个房间里有人类。 岁泠眼神平淡,声音清冽的对埃尔说道:“安静点。” 她转身准备下榻,手腕却被人拉着,她安抚的拍了拍,而后抽身离去,坐到埃尔沙对面。 “你这血族当的也是奇怪。”埃尔沙低声嘀咕,“白天不睡觉,房间里还一天到晚点着蜡烛。” “你有意见?”岁泠喝了口茶,面无表情的看着埃尔沙。 “没有!”埃尔沙立马回答。 差点忘了血族的听力极其敏锐了。 “不过我还是想知道,你真让一个食物当王夫啊?他可是人类,你的玩物。” “这不是你该过问的。”岁泠声线疏离冷漠。 “哦。”埃尔沙虽然是这么说,但还是忍不住将视线落到软榻上的那道身影。 但他只能看见柔软的丝绸被和开得正艳的蔷薇花。 “你的族人都要被利用光了,还有闲心关注他?” 岁泠抿了口茶,氤氲的水汽朦胧了少女的面容。 “你什么意思?” 埃尔沙提到正事显然正经许多,连忙收回视线,目不转睛的盯着岁泠。 “表面意思。” 岁泠放下茶盏,将抽屉里的画递给埃尔沙。 画的笔触细腻真实,纸张上的狼人幽绿的眼神带着浓稠恨意,发疯似的要挣脱束缚,扑向画外。 “认识吗?” 这是她让斯祁画的路影,方便找人。 “认识。”埃尔沙皱起眉,痞气的面容多了份冷睿。 “你怎么会有他的画像?” “这个不重要,你无需知道。” “你只用告诉我,他是谁?” “狼族的大臣,他家好像被发现与人勾结,意图谋反,被判了满门抄斩,他还活着?” 埃尔沙神情不解,似乎不明白岁泠问他做什么。 岁泠淡淡“嗯。”了一声,继续问道:“他以前能感知到疼吗?” “那肯定能啊。”埃尔沙倚靠在椅子上,不羁的翘着二郎腿,“还有人感知不到疼?那不无敌了。” “那就对上了。” 岁泠轻声得出结论,埃尔沙没听见,睁着疑惑的大眼睛看向少女。 “所以你喊我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女王陛下。” 他很困诶,昨天办了一晚上大典,他都没休息。 “血猎联盟的人抓捕狼人做实验,意图培养最完美的杀虐机器。” 岁泠依旧平静淡定,仿佛故事里的主人翁不是她。 “现在…他要将这口锅扣我头上,不出所料,伱的父亲已经接到消息了。” “你说的…都是真的?”埃尔沙声音里带着怀疑,幽绿的瞳眸里闪着烛光。 “不然呢?”还能有假吗? 她可是女王。 有那么闲跟他开玩笑? “我该怎么信你?”埃尔沙坐在椅子上,岁泠第一次在他的脸上看到严肃认真。 “信不信由你,大概明天,就有人来谴责我让我下台了。” 按那群老东西的尿性,有可能都不到是明天,今天晚上就要开始叫嚣了。 “到时候…可就没人帮你对付埃兰利了。” 埃尔沙沉吟片刻,板着脸问道:“需要我怎么做?” “稳住你的父亲,我这边收集点证据给你送来,先洗脱我的罪名然后再抓人。” 老东西,敢污蔑到她头上,等抓住你不分分钟把你卸了都对不起她。 “行。”埃尔沙眼神严肃,顿了一下问道:“我现在就离开?” “嗯,没多少时间了。”岁泠盯着墙上的冰冷染血的十字架,缓缓点头。 “行。”埃尔沙脚步很快,转眼消失在房间里。 岁泠安排血族秘密将埃尔沙送走。 狼人的地界距离这里同样隔了一片海,但也称不上很远,若能提速,半日足矣。 靠在椅子上想证据的岁泠突然感觉袖子里的信纸有些发烫,她微微皱眉。 “你的证据何时能送来?” “最迟一周吧。” 岁泠拿出冰箱里的血袋,打开凑合着用,回复道。 这条信息发出去那边就没了声,似乎已经接到了。 岁泠也没再问什么,继续靠在沙发上放空思绪。 斯祁不知道何时醒了,他赤脚走到岁泠身边,声音温润干净:“你在想什么?” “想怎么干掉你的父亲。”岁泠也不怕他怪罪什么,脱口而出。 斯祁:“……”当他面说这些真的好吗? “你想杀了他吗?”岁泠偏头看着斯祁,声音清澈的问道。 “如果我说想,你会觉得我残忍吗?”斯祁低着头,柔软的银发遮住晦暗不明的眼睛。 那是他第一次在岁泠面前坦露他内心隐晦的阴暗。 “不会。”岁泠揉揉他的发,抬眸与他对视,“血族没有心,向来冷血。” 斯祁神情一愣,张口想问问,那他呢?也可以冷血抛弃吗? 岁泠微微弯了下唇,嗓音温润清冷,“但你在我这和其他人不一样。” 斯祁似乎茫然无措的眨了眨眸,细碎星光在那双晕满水色的眸里荡漾,格外乖巧单纯。 良久,他拥住岁泠,弯着唇,笑意弥漫,“你在我这,也是。” 绯月之誓(32) 夜晚降临。 血族的暗夜热闹繁华,却也危机四伏。 岁泠站在窗边,盘旋在窗台上的蔷薇花不停吐露着芳香,少女面无表情的将它摘下来。 “女王陛下,几位和艾瑞勒亲王交好的贵族都来拜访您了。” 门外响起艾琼兰温和的声音,岁泠低垂着眸,漫不经心的扯下蔷薇花的花瓣。 “都抓起来吧。” “嗯?”艾琼兰站在门外,听到少女的决定,迟疑的反问,“您确定吗?女王陛下” “你在质疑吗?”岁泠耳骨微动,花瓣无情的从手里脱落,她缓慢的开口。 “不敢。”艾琼兰微微弯腰,恭敬道:“我这就照您说的办。” “记得和艾瑞勒阁下关在对门,对了,格德克伯爵也来了吧,让他好好和他的朋友聚一聚。” 少女的声线冰冷,却有些风轻云淡。 “遵命。” 艾琼兰的处理人的方法也简单粗暴,下药迷晕关监狱。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利落干净,看得在他旁边打下手的血族都有些懵。 这…艾琼兰先生这种事情做的也太熟练了吧…… 等那些贵族血族再次醒来时,天已经大亮。 看着潮湿恶心的地板,他们想要动用能力,却发现全部被封印。 他们有些不敢置信,叫嚣着要出去。 “女王陛下没有这个权利关我们!” “我是伯爵,不是她的阶下囚。” “放我们出去!” 监狱长拿着棍子,不耐烦的敲响牢门,“别吵吵!在女王陛下的地盘闹事,关一下只是小事,要是将她吵醒了,小心命都没有!” 贵族:“???” 他们可是伯爵亲王,命有那么贱? 还把她吵醒? 这屁大点声音能吵到她的房间里?! 有个亲王性格暴躁,他也不顾监狱长的警告,不停叫嚣着要出去。 监狱长冷漠。 嫌他太闹腾,面无表情的将他电晕。 “还有问题吗?” 监狱长秉承冷漠风范,盯着开始禁声的众人,反问道。 众人不答。 监狱长也没要求他们一定要开口,警告两声就离开。 阴冷的监狱里重新恢复寂静。 格德克坐在角落里,面上难堪。 “看什么看?” 对面牢房里有人将视线望了过来,他铁青着脸反呛。 “是您告诉我们女王陛下她…” 格德克怕事情暴露,冷声呵斥:“闭嘴!” “本来就是!难不成你现在想将罪责推到我们身上?” “要不是你,我们现在也不会在这肮脏腐臭的地牢里。” 格德克:“是你自己贪心想跟着我来获利一笔,现在还来怪罪我?” “我只是想看看您是怎么污蔑我们尊敬的女王陛下的,看来女王陛下早就识破您的诡计。” 说话的亲王语气大义凌然,眼神时不时望向坐在牢门外的血族,想要他将这番话听进去,然后放他出去。 不过牢门外的血族只是冷冷的看他一眼,然后继续冷漠着脸,仿佛没有听见般。 说话的亲王:“……” “别和他多费口舌,艾辛娅已经知道了。” 锁在木十字架上的艾瑞勒出声,声音里带着多日未进食的嘶哑干涩。 “你说什么?她知道了?” 格德克走到艾瑞勒面前,蹲下来和他直视,声音压的极低。 “嗯,大概是去人类地界的时候她发现了什么。” “那我们现在…” “先不出声,我已经将消息送达狼族族长了,她暂时应该还没有证据,相信狼族很快就会将压力施加到她身上。” 艾瑞勒眼神恶毒,紧紧攥着手,想到什么继续说道:“况且那群老家伙也绝对不会容许女王能有这么大的权利,你没有犯事,她关不了你多久。” “行。”格德克点点头,安静的坐下来,不再出声。 岁泠靠在沙发上,支着脸看着面前从地牢里传输回来的视频影像,脸上没什么情绪,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视频结束,传输影像的蝙蝠疲倦的落到岁泠手边,长着嘴,奄奄一息的模样。 岁泠将血递给蝙蝠,它顿时兴奋起来,钻进血里畅游。 艾琼兰带着白手套,金丝镜片下的眼眸含着温雅的笑,“女王陛下打算怎么办?” “想办法干掉。”岁泠实话实说。 艾琼兰:“……” 小姑娘家家的不要这么暴力。 “那么多人都干掉?”艾琼兰看热闹不嫌事大,笑意温和的问道。 岁泠睨他一眼,神情冷漠,“你废话太多了。” 艾琼兰:“……” 岁泠摩挲着指骨,片刻,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起身对艾琼兰说道:“我去人类地界一趟,你把他们都看好。” “遵命。”艾琼兰也不问她去做什么,抿了口花茶,绅士的弯腰。 “你暂时和艾琼兰待在一起,如何?” 岁泠偏头看向斯祁,话虽然是询问语气,但眼底的清冷平静看不出一点商量的余地。 斯祁知道她现在有麻烦,自己跟去也是拖后腿,乖巧的点头配合。 “乖。”岁泠揉了揉斯祁的头发,微微弯唇。 “古堡的一切事情就交给你了,另一份血印在斯祁手里。” 岁泠临走前吩咐,手指微抬,血红的蔷薇印记在斯祁腕上浮现,渐渐飘在空中。 斯祁记得这好像是她刚到伯爵古堡时给他画的,那时他还以为是什么通信证。 原来是血印吗? 斯祁在古书上看到过。 持血印者,即可使用这个血印主人的所有权利。 从那个时候,她就赋予了他在血族至高无上的权利了吗? 斯祁抬头看向岁泠,她正低眸和艾琼兰交代着什么,侧脸清隽平静,却让他心口发烫。 岁泠说完所有事情,抬头对斯祁笑了下,招手离开。 艾琼兰看着岁泠离开,放下茶盏,优雅温润的移到斯祁身边,“血印都给你了,伱对她很重要呢。” “嗯。”斯祁淡淡的瞧他一眼,点头同意。 “要好好对她哦。” 艾琼兰瞬移离开,优雅的声音在馥郁的蔷薇花香里散开。 斯祁看着角落里唯一一朵圣洁的白蔷薇,走过去轻轻戳了下它。 良久,他开口回答,嗓音低沉温润,唇角的笑容温顺乖巧,,“我会的” 绯月之誓(33) 淅沥的雨声在丛林里响起,天色阴沉,铺满枯叶的地面泥泞不堪,雨点坠下,在低矮的小树上绽开,溅到少女精致的裤腿上。 岁泠的步伐缓慢,橄榄绿的眼眸里清冷淡漠,手指细白,指腹在手机上漫不经心的滑动。 黑色的伞面压的很低,只露出清隽瓷白的下巴,绯色的唇轻抿,即使看不见脸,也依旧能感觉到少女的矜贵温润。 祸兮跟在岁泠身边,轻快兴奋的扭着腰,嘴里叼着微型摄像头,莫名诡异。 岁泠看着远处巍峨的建筑,停下,祸兮还沉浸在要搞事情的激动心情中,一头撞上岁泠的腿,眼前被撞的有些模糊,它懵懂抬头。 “你上。”岁泠抬脚踢了下它的屁股。 你不上?让我一个人上? 祸兮被踢的一个趔趄,震惊的仰头,无声控诉。 “我要能上不就陪你上了?”岁泠瞥它一眼,目光冷淡。 一个人上而已,本宝宝可以! 祸兮对上岁泠的眼神,顿时换了幅面孔,郑重的点头。 扭了扭腰,后退几步,唰的就要往前冲,被少女一脚踩住尾巴。 “那有人,他看不见你,难道还看不见你口里的东西?”岁泠深呼吸一口气,面无表情的瞅着它。 祸兮顿时意识到它口里还叼着东西,尴尬的往岁泠脚边凑。 咳,忘了,为所欲为惯了,现在还没习惯。 岁泠收起伞,随意的丢到一边,转瞬出现在高耸的树上。 凭借诺尔弗给的资料,岁泠靠在树上散漫的盯着血猎联盟的基地。 “去吧,记得听我命令。”岁泠将祸兮丢下去,声线清冷。 祸兮蓄势待发的摇着尾巴,窜的飞快。 临近大门,祸兮乖巧的停下来。 岁泠懒懒的倚在树上,手指在屏幕上滑动,血猎联盟的大门全景布局在手机里显示。 “走,记得注意西北方向的下一波巡逻队。” 清冽干净的声音在祸兮脑海里响起,它立马听话的前进。 趁着没人发现,它赶忙滚两圈,鬼鬼祟祟的溜进血猎联盟。 岁泠看着手机里的影像划过湿润的地面,照到天空,一阵翻天覆地后才恢复正常。 岁泠:“……” 好好的滚个什么? 贱得慌。 “摄像头要是坏了,你懂得。” 冰冷含笑的威胁让祸兮尾巴一紧,顿时安分下来。 “把摄像头上的水擦干净。”岁泠抚上屏幕,轻轻擦了下,发现并不是她这边的水,淡声吩咐道。 “收到。”祸兮立马讨好的照做。 就算祸兮已经尽力让微型摄像头扫视到每个地方,但在手机上操作,还是有些不太方便。 岁泠微微皱眉,声线依旧平静,“小心左边,往天花板走。” “跟着那边两个人。” 祸兮将摄像头微微下移,熟悉的人影映入眼帘。 路影带着帽子,身侧有人在和他说着什么,他也不知道有没有听,随意的应了一声就推门进去。 祸兮甩甩尾巴,在门关上的那一刻咻的一下就窜了进去,而后躲椅子后面偷拍。 “抓到了吗?”罗柯达坐在椅子上,盯着面前的狼人,问道。 路影有些烦躁,捏了下眉心,然后才开口说:“只能抓到低阶血族,中阶已经给首席送去了。” “我想知道,你们抓这么多无辜的血族做什么?”路影不解,看着罗柯达质问:“真正有罪的是那些纯种血族!” 这些人对他有恩,路影虽然不想,但为了报恩还是执行了他们的任务。 “你抓得到那些纯种血族吗?”罗柯达没回答,冷漠的眼神看向路影。 “我…” “行了,没有其他事情就出去吧。” 罗柯达最讨厌他们这种所谓的善良同情,不耐烦的挥手,下逐客令。 “是。”路影攥紧手指,忍了片刻,转身离开。 门被轻轻带上,祸兮听从岁泠的指令,没离开,躲着椅子后面。 这个世界没有灵气,人类看不见它,只可惜嘴里的微型摄像头不会因为和他接触而隐形。 在路影离开以后,罗柯达便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翻看书籍。 祸兮够着脸好奇的往上瞅,想看看他在看什么,被岁泠呵止,无奈的蜷缩在一团。 “叮铃铃。” 电话铃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罗柯达连忙接起,听到什么后,他的眼神明显一亮,“好!我马上来。” 岁泠换了个安全点的地方,重新打起黑伞,雨点顺着伞面滑落。 看着罗柯达起身,岁泠摩挲着指骨,“跟上他。” 祸兮:“……” 那边什么遮挡物都没有,不太好走啊。 罗柯达打开暗门,特殊材质的电梯从低端开始升起,门边不起眼的按钮渐渐发出亮光。 【请输入指纹。】 冰冷低弱的机器音在房间里响起,罗柯达将手指贴上去。 【请输入密码。】 罗柯达回头望了一眼房间,然后才小心翼翼的输入密码,祸兮抬头想看,但没看见。 【密码成功,权限已开启,请进。】 电梯打开,祸兮趁着这个缝隙赶忙钻进去,躲在罗柯达身后,随着他的动作小心翼翼的移动。 电梯里涂抹了圣水和一些其他的药物,想来是对付狼人和血族的,他们的警惕性很强。 罗柯达的办公室距离地面并不远,电梯只运行一会就停下来,机器音再次响起。 又要输入指纹和密码。 罗柯达没有任何不耐,反而眼里带着即将见到他宝贵作品的兴奋。 他踏出电梯,祸兮赶忙爬上天花板,摄像头微微下偏。 岁泠眼神平淡,面无表情的看着罗柯达开始洗手消毒,做全身检查,防止混进来其它危险的东西,最后换上白大褂走进实验室。 实验室内除了机器运转的声音,安静的有些吓人。 几位身着白大褂的男人目光冰冷,站在被不明液体浸泡的血族面前,像是在打量着被用来做实验的小白鼠。 看着台子里的血族身形微动,几位男人立马低头在笔记本上记录下来。 “如何?”罗柯达赶过来,兴奋的模样和如机器人一样平静的几位男人形成鲜明对比。 “血族能够接受狼人的血族,不过…这似乎并没有什么作用,远没有狼人接受血族的血液价值高。” 其中一位男人开口,语气冷漠。 突然,被液体浸泡的血族挣扎起来,苍白的面容扭曲狰狞,异常痛苦,封锁他的玻璃被砸出一道裂痕,但并没有破碎。 绯月之誓(34) 男人看见这一幕,脸上并没有任何意外,依旧冷漠,淡定的从怀里拿出药剂。 按下台子上的按钮,玻璃打开一个小孔,男人将药剂倒进去。 过了片刻,挣扎的血族安静下来,闭着眼似乎在沉睡,又似乎已经死亡。 “s0817号实验体死亡,第七百五一次实验失败。” 冰冷的机器音响起,男人伸手撕掉记录躺在台子里血族的那张纸,踱步朝另一个实验区走去。 “那让人类长生不老的实验呢?可有进展?” 罗柯达在电话里听见的就是这个实验,所以他才会急匆匆的跑下来。 “没有。”男人面无表情的回答。 罗柯达眼睛睁大,却知道面前的人他不能惹,忍住没有发怒,“你在电话里明明不是这么和我说的,你耍我?” “没有。”男人看都没看罗柯达一眼,冷血的记录着另一位实验体。 “你!” “你要是多送几个人类来,我们的实验或许就不会被耽搁。”男人被罗柯达挡住了视线,推开他,凑近观察实验体的发红的皮肤纹理,冰冷的开口。 “人类是那么好抓的吗?每一个人失踪了上面那边都会有记录,我们不好下手。” “污蔑给狼人和血族不就好了。” 男人眼里只有他的实验,人类的性命在他心里只是他推动文明进步的阶梯。 “我尽量。”罗柯达握拳,沉默片刻,才冷声说道。 祸兮在天花板上不敢乱走,只能缩在角落里不断调整着微型摄像头的位置。 岁泠看着收集的这些画面,眼底清冷淡漠,既没有愤怒,也没有男人眼底那种为了实验无视一切的冷漠,平静又温润。 她伸手将视频保存拷贝到电脑里,活动着有些麻的手腕。 天空已经放晴,阳光倾泻下来,落到她身旁,岁泠不适的皱眉,撑着黑伞往阴凉的地方走去。 “回空间吧。” 岁泠声线平淡,朝祸兮示意。 祸兮眼睛亮起,尾巴一甩,猛地打碎了一台机器,它骄傲的晃着脑袋,闪回岁泠的空间里。 机器一破碎,红色的警报灯顿时亮起,整个血猎联盟都响起刺耳的警报声。 岁泠隔着老远都听到声音,她微微蹙眉,不用查就知道是祸兮干的,它就爱搞事情。 “你干了什么?” “也就打碎一个玻璃罐子,放心!本宝宝听你的话,没太过!”祸兮顿时向岁泠保证。 事情都发生了,岁泠也不能真把祸兮怎么样,抿唇,开口警告:“下次…” 算了,这种话说了很多遍,祸兮仍旧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岁泠顶着上颚,选择闭嘴放弃。 “别太过。” 清冷温润的声音响起,祸兮立马点头。 拿到了证据,岁泠立刻离开准备返回。 等岁泠回到古堡时,已经是和埃尔沙约定的第五天。 她将证据递给艾琼兰,让他亲自交给狼族族长。 他接到这个任务弯了一下唇,似乎很高兴,抬眸意味不明的看了岁泠一眼,拿着证据就赶忙离开,似乎生怕岁泠反悔。 夜晚降临,古堡里纷纷亮起蜡烛。 岁泠躺着床上,半阖着眼,正打算补觉,突兀的敲门声让她烦躁的皱眉。 “女王陛下,那几位求见。” 暂时代替艾琼兰位置的血族声音响起,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恐惧与尊敬。 “哪几位?不见。” 岁泠脸埋在被子里,声音闷闷,带着点不耐烦。 “可是…那几位要是发疯…会把古堡…拆了的。”门外的血族着急的踱步,怕岁泠真的不出来,小心翼翼的又礼貌敲了三声门。 前几天是因为艾琼兰管家在,也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方法糊弄过去的。 现在不在了,他可不敢一个人去面对那几位大人物。 岁泠:“……” 烦死了,她只是想睡个觉。 岁泠不耐烦的踢掉了被子,冷漠着脸坐起来,冷静片刻才下床去开门。 “哪几位?!来干嘛?” 冰冷冷的目光和有点凶的语气让那个血族缩了一下脑袋,有些恐惧的说道:“就蔷薇幽谷里那几位纯种血族阁下,来这…应该是因为……陛下关了太多亲王和伯爵了。” 岁泠这才想起来地牢里还关有人,不疾不缓的抬手,一只蝙蝠飞快出现在她身旁。 岁泠偏头和它说了几句,它立马明白的消失在空中。 做完这一切,岁泠才抬眸看向门外的那位血族,刚要开口说话,一道优雅冷血的声音传来,带着纯种血族惯有的贵气。 “女王陛下…还真是好大的权利。” 血族女王权利不大难道其它血族权利大? 那这女王坐的有什么用? 岁泠倚靠在门框上,冷淡着脸,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向自己走来的血族。 他面容俊美,身着黑色燕尾服,带着纯白的手套的手整理着帽子,一举一动都将最优雅的一面呈现给外人。 利尹维看见岁泠,声音里带着傲慢,但礼仪却做的没有丝毫缺陷。 他微微弯腰,优雅的向岁泠行礼,“女王陛下。” 利尹维还未走近,岁泠身旁的血族便因为血脉的威压俯跪在地上,抖着身体。 原主也是纯种血族,因此岁泠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懒懒的靠着门上,目光漫不经心, “什么事情让您大驾光临?利尹维阁下。” 蔷薇幽谷算是所有强大血脉纯正的血族生活的地方,虽然名义上归血族女王管,但这几届女王都不敢将手伸到那里去。 相反,若是血族女王做出什么让那里面的人不满意的举动,他们还能反过来管教血族女王。 所以这女王当得什么意义? 看着1087发过来的关于蔷薇幽谷的资料,岁泠面无表情的吐槽。 利尹维听见岁泠的话,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眼神却冰冷傲慢。 “女王陛下对于您最近的行为难道不觉得有些不妥吗?” 血族里不少伯爵都是由蔷薇幽谷里选拔出来的,岁泠将他们都关进去,无疑是在打这些人的脸面,他们气冲冲的来也不奇怪。 岁泠不甚在意的看了眼利尹维,明知故问,“我最近的什么行为不妥?” “你无缘无故关押那么多贵族,难道不觉得不妥?”利尹维眼眸缓慢的眯起,暗红血色在眼里闪过。 “谁告诉你我关押了他们?”岁泠挑眉,一双血红的眼眸清冷淡漠。 绯月之誓(35) 岁泠带着利尹维来到地下监狱,空气中腐朽发霉的气息让这位优雅强大的血族皱眉,却还是努力保持着微笑。 “看吧,我说没有,你又不信。” 岁泠随意的耸肩,疏离冷漠的目光瞥向利尹维,面无表情的说道。 怎么会没有? 那群人亲自来报道的消息能有假? “他们的仆人亲自来到蔷薇幽谷向我们讲述这件事,您确实将他们关进了地牢。” “你宁愿信一个低阶血族的话,都不信我的话?”岁泠与利尹维对视,好笑的勾了下唇。 利尹维确实在地牢里没有感应到贵族的气息,看向那边目光冷淡漫不经心的少女,无奈作罢。 他微微弯腰,向岁泠行礼,绅士感十足,“抱歉,冒犯了您。” 岁泠听到这话也没什么情绪,慢悠悠的转身,从地牢里出去。 黑夜有些浓稠,岁泠眯眸,慢条斯理的倒回去,从墙上拔了一根蜡烛,然后再继续走。 利尹维在岁泠身后看到这一幕,沉默着没说话,猩红的眼里晦暗不明,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岁泠没跟着利尹维来到大厅,她困了,要回去补觉。 大厅之中坐了六位像利尹维一样的纯种血族,他们瞥到回来的优雅男人,语气平缓,“如何?” 利尹维:“地牢里没人,我没感应到那里有贵族的气息。” “没有?” “嗯。” 利尹维顿了片刻,若有所思的看向一旁站在充当管家的血族,绅士的笑了笑,“能容许我们到处转转吗?” “请容许我通报一声。”血族如释重负的回答,连忙弯腰。 与这些老妖精血族对视一眼都感觉到窒息,他可不想再待了。 艾琼兰管家,快回来吧,救救我! 门又被敲响,岁泠握拳,忍住弄死门外那个血族的心,让坐在她身边的斯祁去开门。 “你去。” 斯祁乖巧的应下,伸手打开房门。 “你有什么事?”温和礼貌的声音让被前后讨不到好的血族有了一丝安慰,他低头交代事情。 “那几位想要在古堡里逛一逛,您看…女王陛下是否同意?” 斯祁将血族的话转述给岁泠听。 逛逛逛!逛你个球! 人都被她送回家了,逛了也找不到。 岁泠冷笑一声,“随便他们。” “好。”斯祁看出了少女的不耐烦,安抚的拍了拍岁泠的背。 利尹维和几位血族将整个古堡逛遍了都没有发现贵族的身影,心底虽然疑惑,但人确实不在这里。 天快亮了,无奈之下只能返回。 冒犯了血族女王,他们也不想继续在古堡里待着。 但现在赶回蔷薇幽谷,时间显然不太够,便打算先到他们推举的伯爵家暂时停留。 利尹维乘坐着马车,刚走进格德克的庄园,门口躺着的一道身影瞬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格德克? 男人毫无贵族形象的躺在地上,姿态有些扭曲,陷入昏迷状态,似乎是被人丢在这里的。 利尹维走近,缓缓在格德克面前蹲下,带着纯白手套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格德克。” 格德克死气沉沉的躺在地上,对于利尹维的呼喊丝毫没有反应。 利尹维皱眉,冷漠的起身,吩咐旁边的血族将格德克先拖进去。 利尹维联系其它的纯种血族,发现他们无一例外,全部都遇到了和他一样的情况。 他听到这个消息,冷血的眯了下眸,嘴角却依旧带着温和标准的笑容,“看来明天,还是得去一趟古堡呢。” …… …… 岁泠这一觉一直睡到下午,她懒洋洋的坐起来,目光看向那边少年。 斯祁正拿着暗器在那里比划着什么,目光干净清冽,看着手中的刀时带着一丝难言的情绪。 他抬手,小刀瞬间从手里飞出,直直扎中墙壁上粘贴的靶纸圆心。 “厉害。”岁泠手懒散的支着脸,慢悠悠的开口。 斯祁被岁泠的声音一惊,回眸,顿了片刻,开口:“你起来了?” “嗯,几点了?”岁泠下床,随意问道。 斯祁看向手腕上的手表,“下午五点了。” 五点了… 岁泠点点头,坐在椅子上思考着艾琼兰什么时候回来,她好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杂事都交给他。 思绪还在放空,一张信纸陡然出现在岁泠眼前,字缓缓浮现在雪白精致的纸上。 “女王陛下,可以啊,人类地界的实验室都闯的进去。” “放心,你的罪名已经洗脱了,父亲现在正暗戳戳的准备搞血猎联盟一把,你到时候坐收渔翁之利就可以了。” 岁泠看着这一番话,微微抿唇。 这话说的,搞得埃尔沙是血族派去的卧底一样。 岁泠移到桌上,执笔开始回复埃尔沙。 “你有把握让埃兰利下位吗?” “那当然,我跟你说,我那个便宜哥哥现在一心栽到了你送的那个叫莎妮的人类身上,父亲已经开始动摇心思了。” “再说,发生了这档子事,狼族肯定不会再和人类合作,我已经获取了你的信任,选择谁,那不是一目了然。” 岁泠透过信纸都能看出埃尔沙那尾巴翘上天的得意感,不然也不会将字写得这么潦草。 她刚开始还能耐心的辨认,后来直接烦了,扔给斯祁,让他帮忙念。 斯祁看着狂草的字迹,沉默片刻,念得磕磕绊绊,但胜在声音好听,岁泠选择忍受。 听完埃尔沙的长篇大论,岁泠无情的回了个“嗯”,然后将信纸折起来,丢进抽屉里。 埃尔沙:“……” 他写那么多字,她就会回个“嗯”!! 埃尔沙也是个公子脾气,感觉到了敷衍,气的选择不理会岁泠了。 等岁泠陪斯祁用完晚餐,再自己饱餐一顿以后,天色已经黑了。 她不困,没打算休息,刚坐下放空一会,就被通报那几位又来了。 岁泠:“……” 她这个古堡比蔷薇幽谷还好些,值得天天来? 真是有病。 岁泠进食完以后心情好了很多,大发慈悲的决定不和那群活得长没见识的老妖精计较。 利尹维带着刚刚新来不久的格德克和其它六位纯种血族坐到古堡的大厅,尽量维持绅士的看着手执蜡烛慢悠悠走过来的少女。 “女王陛下。” “我在呢。”岁泠应道,冷漠的瞅了一眼站在利尹维身后的格德克。 这么大人还告状。 要不要脸? 绯月之誓(36) 岁泠手指勾着发,慵懒的坐上主位,看向下方礼貌微笑,眼神却不善的血族,缓缓开口:“何事?” “您关押那么多贵族却不承认,甚至为了掩饰罪行将他们全部丢弃在家门外,对于这个行为,你难道没有什么解释的吗?” 利尹维优雅开口,语气冷漠的质问。 岁泠微微掀起眼皮,似乎在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做了这件事,就在利尹维以为她没办法辩解的时候,他听到了少女清冷含笑的声音。 “你有证据证明这些都是我做的吗?” 利尹维:??? “指责都要讲究证据,你没有证据,凭什么说这些都是我做的。” 岁泠懒懒的靠在主位上,语气理所当然,仿佛真的没做过这些事。 ?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做过的事情怎么能否认的这么理直气壮? 利尹维脸色黑了一瞬,血族管有的优雅笑容都隐隐要消失。 “格德克他是受害者,他亲身经历了这些。” “那能证明就是我做的吗?我还说我是受害者呢。” 岁泠面无表情,摩挲着指骨,冷漠的辩驳。 利尹维:“……” “女王陛下,你这种行为是不是过分了?” 在一旁观看的血族看着利尹维逐渐落占下风,开口说道。 “你们无缘无故冤枉我,我身为女王大人有大量,原谅你们无礼的行为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你!” 她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等你们有证据了再和我说我做了这些吧。”岁泠散漫的挥手,毫不客气的下逐客令。 利尹维眼睛眯起,强大的能量压迫从身边蔓延开来,岁泠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椅子都开始有些摇晃。 岁泠抚摸着主位椅子的裂痕,面容彻底冰冷下来。 这可贵了呢。 “利尹维阁下,这么无礼的行为可不是一个优雅的绅士应该做的。” 岁泠抚平身上的皱褶,站起来,淡漠的目光扫向双眼因为动用能力而猩红诡异的利尹维。 看着少女依旧平静挺拔的身姿,利尹维有些惊诧。 这么强大纯厚的能力对她似乎一点影响都没有。 他刚要开口,一道温和古韵的声音不疾不缓的响起, “各位阁下,何必动此大怒?” 艾琼兰优雅的走进来,笑意在金丝镜片下的眼睛里蔓延。 “不如…我与各位阁下一谈?” 岁泠瞥见风尘仆仆赶回来的艾琼兰,挑了一下眉,没说话。 他去谈等于自己不用动手。 自己不动手等于没有麻烦。 想到这,岁泠觉得很可以,没什么情绪的坐了回去。 “女王陛下。”艾琼兰朝岁泠行礼,一举一动儒雅又绅士。 “嗯。”岁泠淡淡的应道。 “你有何话可说?”利尹维看着艾琼兰的态度,收了威压,皱眉问道。 “稍等,能否请女王陛下回避一下?”艾琼兰转身向岁泠微笑,唇角的弧度让人只觉得温和。 “你说什么?”岁泠冷着脸。 他什么意思? 她还不能听他们谈什么是吗? 她才是女王好不好! 艾琼兰没有继续说话,抬头看向岁泠,笑容温润。 岁泠:“……” 呵。 岁泠面无表情的离开。 也不知道艾琼兰和那群老家伙聊了什么,三个多小时过后,岁泠的门被敲响。 “女王陛下。” 岁泠揪着蔷薇花瓣,让斯祁去开门。 艾琼兰站在门外,声音优雅温和。 “女王陛下,事情已经办妥了。” “你是不是把我卖了?”岁泠狐疑的盯他一两眼,缓缓开口。 艾琼兰:“……” 他是那样的人吗? “并没有,女王陛下放心,我是您的管家。”艾琼兰走进房间,朝岁泠弯腰行礼。 “没有最好。” 要是被她发现他卖了自己,下场…… 岁泠勾了下唇,但看不出笑意。 艾琼兰也没在这里多待,和岁泠简单交代了一些关于狼族的事情和态度就退下了。 岁泠躺在床上,眼神放空,侧脸清冷淡漠。 艾瑞勒和格德克与血猎联盟联手陷害血族女王,这件事情一曝光,他们身为血族肯定永无翻身之日。 埃兰利和女主有埃尔沙对付,她并不用为此多操心。 还剩下一个诺尔弗…… 岁泠忽然想起来他似乎被她派去人类世界做任务去了。 前任女王陛下去世了他都没回。 不会挂掉了吧…… 岁泠若有所思的微微抿唇。 思考一瞬,岁泠决定将寻找诺尔弗的任务交给艾琼兰。 管家就是要无所不能! 斯祁捧着温热的牛奶走到岁泠身边,刚坐下就听到少女冷淡温润的声音传来。 “我带你报仇。” “…好。” 良久,斯祁弯唇应道。 仇恨在和她待在一起时就开始消散了。 他甚至该庆幸。 若不是那个女人将他送到那个地方,他遇不到她。 她将自己捧着手心里,他也同样愿意为了她放弃一切,包括仇恨。 斯祁喝完牛奶,轻轻在岁泠唇上吻了一下。 香醇的奶味扑面而来,岁泠伸手按住斯祁的头。 “很甜。” …… …… 一周过去。 岁泠从艾琼兰口中听到了埃兰利和莎妮的消息。 自从埃兰利将莎妮带回狼族后,他就对这个人类少女万分呵护。 但有岁泠的命令,埃尔沙自然要给那两位不停的使绊子。 几次都因为一点小事就大打出手。 这些落到狼族族长眼里,就成了埃兰利为了一个人类背叛自己的兄弟。 狼族族长忍不了自己的儿子变成这样,便下令要将莎妮处死。 被爱情冲昏头脑的男人都没有理智,埃兰利自然舍不得。 因此在埃尔沙暗中的故意帮助下,埃兰利成功和莎妮出逃。 又在埃尔沙一本正经的搜寻下,埃兰利被发现。 有埃尔沙近期优秀行为对比,狼族族长彻底对这个他曾经器重的儿子失望。 狼族族长扔给埃兰利一把匕首,让他选择是他死,还是莎妮死。 埃兰利身为男主,自然爱女主爱得深沉,当众就结束了自己的性命,只为留给莎妮一线生机。 莎妮见自己的爱人为了她死亡,忍受不了,也陪着埃兰利一起殉情。 女主至此陨落。 气运之女死亡。 其它三位男主自然也不再受到天道的庇护。 诺尔弗被血猎联盟抓去做实验的消息也很快传回来。 实验失败,他的尸首被抛在野外,全身被圣水浸泡过,腐烂发臭,甚至无法回到血族的地盘。 岁泠身为女王陛下,好歹得为了这位因她任务死亡的血族意思一下。 因此她为诺尔弗举办葬礼,全血族都在为这位英勇的血族骑士感到悲痛,即使没几个人是真心的。 绯月之誓(37) 一下没三。 岁泠还挺惊喜的。 本来还在琢磨着怎么让罗柯达从人类地界来到血族领域,岁泠忽然接到了埃尔沙登位邀请的消息。 狼族族长本就年寿已高,儿子死亡的消息无疑给他了重拳一击。 血猎联盟抓捕狼人做实验的事情他已经无力再去解决,便提前将自己的位置传给了和血族交好的埃尔沙。 希望他能够同血族联手,共同讨伐血猎联盟,还死去狼人一个公道。 岁泠本来并不想去,但埃尔沙似乎一副她不来他不罢休的模样,几乎每天都给她写信。 一天还是几封。 动不动信纸就忽然飘到眼前,岁泠感觉自己幼小的心灵都受到了摧残。 无奈之下,岁泠只能冷漠的答应埃尔沙赴约。 在狼族吃了一顿饭后,岁泠本来想走,却被埃尔沙拦住了路。 岁泠:“……”她想回去睡觉。 在岁泠冷漠的眼神下,埃尔沙悻悻然的收回了手。 “聊一下嘛。” “不聊。” “我有故事也有酒。” “那也不聊。” 她看起来闲得慌? 有陪他聊天的时间还不如去睡觉。 埃尔沙:“……” 拒绝的这么爽快,他会心痛的。 “关于血猎联盟的,考虑一下?” 岁泠淡漠的瞅埃尔沙一眼,“你能帮我打下他?” “不能。” 岁泠顿时冷下脸。 不能那还聊什么。 浪费时间。 “但是要是有你帮助,我说不定可以。”埃尔沙看到了岁泠的表情变化,连忙改口。 “哪聊?” 埃尔沙喜笑颜开,痞气的勾唇,指了指前面,“就在前面那个房间。” 岁泠带着斯祁瞬移到房间里,慵懒的坐下,手搭在沙发上,一副大佬坐姿。 埃尔沙看着岁泠消失在原地,赶忙急匆匆跑过来,在少女对面坐下。 看着斯祁乖巧温顺的坐在岁泠旁边,埃尔沙“啧啧”了两声。 “说吧。”岁泠淡淡开口,声线清冷。 “经过我查到的资料,血猎联盟的背后是人类皇宫那边的人。” “只要我们将血猎联盟的罪行散布的人尽皆知,无论这个实验是否是皇宫那边人的命令,他们都会为了名誉和平给我们一个交代。” 岁泠面无表情的问道:“证据在你那,所以你要我干什么?” “给人类皇宫那边施压。”埃尔沙眼睛很亮,激动给岁泠展示他的宏图大略。 岁泠没有波澜,静静的听着埃尔沙的机会,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才慢吞吞的说道:“哦,你跟艾琼兰聊吧,我只要结果。” 埃尔沙:“……” 这可是能拓宽领土的事情,她怎么看起来一点兴趣都没有?! 拿出女王的态度啊! 这么咸鱼怎么能让血族发光发亮?! 岁泠拉着斯祁眨眼间就不见了,埃尔沙就算想找也找不到,无奈之下只能去找艾琼兰。 和艾琼兰聊了一会以后,埃尔沙觉得,比起那位没什么责任心的女王,这位简直太负责了! 对付血猎联盟的计划在三天后开始,斯祁随口问了问,岁泠便将计划的细节告诉了他。 听完以为,斯祁说他也想去,岁泠由着他,干脆就将他丢进艾琼兰和埃尔沙的基地里,让他也去掺和一脚。 有人帮忙对付血猎联盟,岁泠的生活格外闲适。 血族里的其他亲王伯爵似乎接到了蔷薇幽谷里那几位的警告,也安分下来,并不敢去给岁泠添麻烦。 很久以后,岁泠才知道当初艾琼兰拿下一任血族皇位继承人和蔷薇幽谷做交易。 蔷薇幽谷抗拒血族女王关押那么多贵族就是担心她的权利太大,会威胁到蔷薇幽谷里的生活。 但现在下一任皇位都在他们的手里,他们也就不用担心那些问题。 至于蔷薇幽谷为什么会信艾琼兰的话…… 岁泠为了方便艾琼兰去处理事情,将代表血族女王的信物都给了他,他们就算不信看见信物也得信。 对于艾琼兰做的交易,岁泠没什么意见。 她本来就是来做任务的,过好她现在的生活就好,还管下代皇位做什么? 岁泠接到艾琼兰计划成功的消息是在半年后。 人界皇宫那边确实是要研究人类像血族一样长生不老的秘密,但他们没想到血猎联盟会抓捕狼人做杀人武器。 更何况血猎联盟使用大量无辜人类性命引起了全人类的公愤。 在狼人,血族,民众的三重压力下,皇宫那边的人只能退让,将血猎联盟推出来当挡箭牌。 参与研究的人员除了罗柯达,全部在皇宫前方的广场被斩首。 虽然血族没有心,冷血又无情,并不会对那些低阶血族的死亡感到悲伤愤怒。 但有羊毛薅为什么不薅。 集体血族要求人类能够签署协议,允许血族能够在人类地界生活。 皇宫要求他们不能因为鲜血伤害无辜人类。 血族欣然同意。 他们是贵族,有钱。 钱能驱动魔鬼,自然也能买来鲜血。 狼人的领土和人类相连,埃尔沙自然是要领土。 皇宫那边不愿意,但也没办法,只能尽可能缩小领土丢失范围。 而岁泠则要了罗柯达的一家。 本来就是罪人,皇宫那边欣然接受,怕惹恼了血族女王,马不停蹄的就给岁泠送来。 罗柯达再一次见到他唯一的亲身儿子是跪着血族古堡的大殿里。 他的孩子高高的坐在血族女王的身旁,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目光平静又淡漠。 再没有他以往见到的不安与慌乱。 斯祁的面容还是那般乖巧又精致,像不染凡尘的天使,干净的让人觉得看一眼都是亵渎。 但罗柯达觉得他变了,变得像他以往希翼的那样冷漠。 斯祁缓慢的走到罗柯达面前,蹲下来和他对视,手中的小刀翻腾。 就在罗柯达以为他会一刀杀死自己时,那把刀从少年的手里甩出,冷冽的风擦过脸颊,直直扎上他妻子的眉心。 下手没有一点犹豫。 罗柯达对上斯祁的目光,莫名觉得寒气从脚底升腾,恐惧使他忍不住后退。 “父亲,这是你第一次对我露出除了嫌弃冷漠以外的表情。” 斯祁弯了下唇,水蓝色的眼眸里一片温润,细碎金光犹如阳光倾撒,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起伏。 “我已经杀死了我的母亲,杀你…脏了我的手。” 温和的声音响起,罗柯达愣愣的看着自己被拖走。 他的孩子爱上了血族。 但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被血族吸干血抛弃,相反他的孩子过得很好。 好到他能在阳光下恣意生长,在爱意里无形蜕变。 恶灵多娇(1) 格德克和艾瑞勒在事情暴露以后,再没有人能够为他们辩解。 这两血族毕竟利用了狼族,岁泠杀不了他们,就将他们抛给了埃尔沙,让他自行去解决。 埃尔沙一听就知道岁泠话里有话,信誓旦旦的向她保证,“保证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岁泠也不在意埃尔沙会怎么处置艾瑞勒和格德克,她只需要将她的位置坐稳就成。 路影作为唯一一位被人类实验成功的狼人,自然也回到了狼族。 在整件事情的真相清晰以后,他因为冤枉了岁泠而感到万分抱歉,时常会跟着埃尔沙一起到血族给岁泠赔礼道歉。 岁泠对此也没什么情绪,他要道歉,她接受就完了。 【救赎斯祁】这个任务在斯祁亲手杀死他的后妈那一刻就已经完成。 至于罗柯达,岁泠将他丢进了亡岛,没有武器,活不活的下去得看他自己。 人类的寿命都不长久,将人类转换成血族的几率也很小。 岁泠陪斯祁走到生命尽头后就选择了脱离位面。 随着1087恭喜的声音,岁泠的意识渐渐变得迷糊。 等再次回到那片星海时,岁泠看到了一个人熟悉的身影。 007笑容温润古韵,捧着茶盏,品茶的动作慢条斯理,看见岁泠,优雅的点头。 即便换了一副皮囊,岁泠还是一眼看出了他是谁。 “艾琼兰。” “代号007。”007不疾不缓的补充。 岁泠倚靠在门上,勾了下唇,没什么情绪,似笑非笑,“说两三个位面,你还真拖到第三个位面才来。” “有点事耽搁了,为了补偿你,我不是勤勤恳恳为你管了一个位面的古堡吗?” “你一个管家,那些不是你应该做的吗?”岁泠理直气壮,散漫的瞅他两眼。 007:“……” 普通管家能当摄政王用吗?! 微笑,不能跟宿主急眼。 007喝了一口茶,笑容不减,刚想开口辩解,岁泠反手就将门关上了。 “三天后喊我。” 007:“……” 亲,微笑。 他什么气没受够,还忍不了这个? …… …… 粗劣嘶哑的乌鸦啼叫散落在空中,凄白的月光落到枯萎的古老槐树上。 地下到处散落着斑驳的光点,随着阴冷的风刮过,干枯的枝丫诡异的晃动着,莫名渗人。 金丝楠木所制的棺材静悄悄的躺在院子里,惨白的月光盖满了棕色的棺木。 岁泠手指微动,狭长淡漠的眸缓缓睁开。 看着眼前的棺材板,岁泠微微抿唇。 怎么又是棺材? 就不能挑个好点的地? 岁泠正奇怪普通人类为什么可以在这浓稠黑暗的环境下看得这么清楚。 抬手,触上棺木,却格外轻松的穿透过去。 岁泠:??? 岁泠这次注意到自己的双手双脚都是半透明的,肌肤有些不正常的苍白,白色的裙摆上沾染了大片的血迹,红得有些刺眼。 她不是人? 不对,这话怎么像在骂她自己呢? 岁泠冷漠着脸,慢吞吞的从棺材里起来,环顾四周,是一间上了年纪的古宅。 幸好,不是抛尸野外。 岁泠看着裙摆上大面积的血迹,嫌弃的皱眉。 “1087,有没有办法可以换件衣服?” [这个得让人烧给你。]1087弱弱出声,[我也无能为力。] 岁泠:“……” 现在这地方她上哪找能看见她的人? 让她穿着这么血腥的裙子真的好吗?! [岁泠宿主这样穿更显大佬风范嘛!]1087已经知道拍马屁该拍在哪了,声音甜甜的夸奖道。 “呵呵。” 岁泠冷嘲两声。 1087赶忙抱紧自己的小翅膀。 它都夸岁泠宿主了,她怎么还嘲讽我?! “资料呢?”岁泠懒得和1087多说话,发现做鬼可以躺在空气,懒洋洋的卧在冰冷的空中,发问。 [传送给岁泠宿主啦~] 本位面的女主是一位初入道行的天师,名叫凤衍怡。 她从小是个孤儿,在玄冥山长大。 玄冥山是块风水宝地,恶灵很少敢去这个地方,因此成了天师们最爱的居住地。 而女主则由玄冥山上的其中一位天师抚养长大。 在女主18岁成人的那一天,抚养她的天师便告诉她,她的亲人其实都是被恶灵残害而死。 自此,女主对一切灵体都产生了厌恶之情,不断跟着天师学习捉鬼之道。 但很不幸,抚养女主的天师在她二十岁的时候去世。 道行只有两年的女主也彻底孤身一人,孤独的感觉让凤衍怡再一次怨恨恶灵杀死了她的亲人。 因此她开始下山除灵体,不管有没有冤情,是灵体她就杀。 再后来捉灵体的旅途中,她遇到了男主,天赋异禀的强大天师。 在男主的引导感化下,女主渐渐步入天师的正轨,懂得了哪些该杀哪些不该杀。 最终找到了杀害她全家的恶灵,成功报仇以后跟男主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至于原主,就是女主失去理智的那段时间被干掉的灵体。 至于原主背景…… 没有背景。 岁泠:“……” 【主线任务:寻找原主死亡真相,不被击杀,完好的活下去。】 原主可能在死亡那一刻磕到了脑子,从变成灵体起就没有了记忆,甚至连完整的尸体都找不到。 岁泠:“……?” 你没毛病吧? 我又不是警察,怎么用灵体给原主寻找死亡真相? [岁泠宿主最厉害了,肯定能完成!]1087夸完这一句话就溜了,选择听不见模式。 岁泠:“……” 忍住动手的欲望。 岁泠躺在空中,手指缓慢的翻动着面前的蓝屏。 这个位面的支线任务是【救赎灵烬】,依旧只有空荡荡的一张照片,其他什么都没有。 岁泠戳了下蓝屏上的照片,睁着眼睛,视线随意的落到惨白的月亮上。 灵烬,灵烬,灵气已尽。 名字寓意可不太好啊。 想来又是个可怜虫。 也不知道是人是鬼。 是鬼的话,她是不是还得帮他寻找死亡真相,还要帮他报仇?! 岁泠面容顿时冷漠下来。 麻烦。 不想干。 烦死了。 做鬼就是要独立一点啊! 自己寻找真相才是最棒的鬼。 为什么要让她去帮忙呢? 看着岁泠在那边不断嫌弃是鬼的灵烬,1087赶紧出声。 [灵烬是人。] 人啊。 那就好。 岁泠顿时停住了吐槽,但转头不知道想了什么,语气冷淡。 “你现在有他资料?” [没有。]1087回答的极其快。 “那你怎么知道他是人?” [资料…嗯……还在加载,时空管理局有点抠,资料传输系统早八百年没换过了,有点……慢,但是他传过来的那一部分我还是能看到的!] 岁泠:“……” 这是为了回答她问题把老板都卖了啊。 恶灵多娇(2) 看着天边渐渐露出一抹橙红的朝辉,岁泠这才懒洋洋的从躺着变成飘着。 森冷的风吹过,树梢也开始剧烈摇晃,即使朝阳已经升起,这院子里也透不进半缕阳光,岁泠飘着瞅半天,面无表情的摸摸胳膊。 丧心病狂。 把她一个小姑娘丢在这阴森诡异的地方,太恐怖了!怎么忍心的?! [……]大半夜的在这里躺一晚上都没说恐怖,现在快天亮了才说,岁泠宿主内心吐槽也得走心一点吧…… 岁泠做鬼还是挺有天赋的,至少路会走,飘得挺快。 她绕着院子里飘了两圈,什么都没发现,不耐烦的蹙眉,缓慢的眨了下眼。 偏头,视线落到她醒来的那个棺材上,岁泠伸出脑袋往里面瞅了瞅。 空荡荡的棺材里有一颗睁着眼睛,张着嘴巴的脑袋,眼神惊恐,又含着不甘心,死不瞑目。 鲜血已经在被砍掉的脖颈处干涸,但并没有长虫,可能是跟这个诡异的棺材有关。 和这个脑袋干瞪眼的岁泠:“……” 她从这个脑袋里醒来的?! 恶心到了。 为什么要吓她这个小姑娘! 【支线任务:寻找身体的其他部位,成功奖励:可选择是否重塑人身。】 岁泠:“……” 三个任务? 过分了啊! 压榨员工也不带这么压榨的啊?! [这个不是给了奖励嘛~]1087甜甜辩解。 “我觉得做鬼挺好的。不需要重塑人身。”岁泠理直气壮的反驳。 1087:[……] [我不管我不管,你不做就得被扣上任务失败的标签!你可是大佬,任务失败多丢脸!你想想,别人全部都完成了任务,结果你没完成,别人会怎么看你……] 1087熟练运用撒泼打滚无理取闹的技能,顺带还恐吓岁泠一顿。 岁泠:“……” 1087的话滔滔不绝,岁泠嫌吵,木着脸将它屏蔽。 1087:[……] 岁泠发现院子里没啥线索,就飘去古宅里看看有什么,刚飘进去,沾满灰尘的破旧雕花木墙上写了六个血红的大字,正好对着她。 【阴魂祭,妄愿现。】 从岁泠穿来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这个地方有古怪,阴冷的气息太重了,让她一个灵体都感觉冷。 现在看见这几个字,岁泠感到一股不详。 阴魂祭…… 不会是献祭她吧…… 岁泠摸摸指骨,没什么情绪的继续往里面走。 想献祭她,也得看他有没有那个命。 越往里面走,空气就越湿润,寒气一个劲的往骨髓里冒,阳光照不进古宅,没有光,浓稠黑暗仿佛要吞噬一切。 突然,一道屏障挡住了岁泠的路,屏障后面她看不清,只有黑,黑得让人恐惧。 岁泠抬手敲了敲屏障,没有声音,刚想试试能不能直接弄碎,冰冷的机器音响起。 【提示!任务目标在西北方向,请任务者跟随地图前去。】 岁泠:“……” 啊啊啊! 烦死了!!! [任务目标距离死亡大概还差一个小时,岁泠宿主要是再不去他就挂了!] 她忍。 迟早她要揍它一顿。 1087:[……]受伤的总是他呗。 …… …… “师兄,这大白天的…怎么一点光……的没有啊?”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在阴冷发霉的古堡里响起,声线发抖。 被喊师兄的男子环顾四周,低头一边从包里翻找手电筒,一边安抚女孩子道:“别怕,应该是恶灵作祟,师兄保护你。” 灵烬拿着一把伞,情绪很淡的跟在众人身后,慢吞吞的拿出手机。 手机似乎年久失修,屏幕上碎了许多裂纹,灵烬按了半天它才卡顿的亮起,电量不多。 灵烬低眸点了下手电筒。 手机半天没有反应,灵烬习惯了,并没有不耐,低垂着眼眸等待。 良久,灯光才亮起,雪白的光线照到女孩脚下,甚至还因为卡顿闪烁了几下。 女孩走在灵烬前面,没有发觉少年在做什么。 看着这闪跳的光,寒气瞬间攀上脊梁,女孩有些僵硬的扭头,看见的是拿着破旧手机的灵烬,她松了一口气,但不免恼怒。 “扫把星!你干什么?!是不是有病啊?吓到我了!” 灵烬抬起那双情绪很浅的眸,淡淡的看了一眼女孩。 他生了一双标准的桃花眼,但并不含情,瞳孔里眼白分明,干净疏离,但眼尾微挑,所以并不让人觉得冷漠,反而有种清冷的少年感。 他看着女孩凶狠恼怒的模样,并不想惹事,轻轻抿了下唇,开口,“抱歉,我只是想打开手电筒。” 少年的声音干净淡漠,透着股疏离感,偏偏语气诚恳礼貌,让女孩想刁难他也没理由。 女孩气的跺了下脚,转过身不看灵烬,低声咒骂,“扫把星!晦气!” 师兄拿出手电筒打开,爱怜的摸摸女孩的头,“跟那个扫把星置气做什么?不值得。” 灵烬听到这个称呼也不生气,冷淡的垂下眼睫,无所谓的拿着伞,骨节修长分明,搭在黑伞上,显得愈发白皙。 “砰!” 几人来时的大门被骤然关上,剧烈的响声让每个人都吓了一跳。 物体在地上拖动的声音伴随着诡异的笑声在房间响起,灵烬不动声色的握紧了黑伞,手心里因为紧张带着薄汗。 “各位…是来找我的吗?”妖媚阴寒的声音带着调笑,却让人觉得越发恐怖。 古堡内一阵阵阴风拂过,女孩被吓哭了,嗓音带着哭腔,“师兄…我怕!我怕,我想离开!我还不想死。” “嘘,小声点师妹,她会盯上你的。”男人握紧女孩的手,压低声音安抚道:“师兄保护你,别哭。” 和其它人恐惧的模样不一样,灵烬淡淡的站在离人群很远的地方,眼神虽然平静,但面对这种强大的恶灵,他还是有些紧张。 灵烬耳骨微动,破旧的手机移动,灯光猛然照射到不远处的楼梯,一个披着头发的红衣女子正在地上爬行。 她的唇很艳,透着血色,但眼睛却只有眼白,青灰色的眼皮无声的耷拉着。 女子没有下半身,鲜血源源不断的流下,浸红了整个楼梯。 感受到刺眼的亮光,她笑得更加妖艳,在那张惨白的脸上显得格外诡异,“呀,被发现了呢……” 恶灵多娇(3) 恶灵女子的头扭曲成一个极其怪异的形状,紧紧盯着灵烬,眼神里带着诡异的兴奋,分叉的舌头舔了下殷红的唇瓣。 “七月半出生的魂魄,我还没尝过呢……” 灵烬眼底还是平静一片,看见恶灵的目标是他,脸色凝重了一瞬,划破手指,鲜血滴到黑伞上,很快便消失不见。 恶灵的移动速度极其快,猛的朝灵烬扑来,强烈的怨气攀上少年的脚踝,雪白的肌肤瞬间就被腐蚀发黑。 灵烬清瘦的腕骨微动,长柄黑伞划过地面,怨气被冲开,他顾不了脚踝上的疼痛,恶灵已经冲上来了。 黑长的指甲发狠的落下,灵烬来不及抬伞抵御,只能狼狈侧身,手臂被怨气腐伤,剧烈的疼痛让他脸色苍白。 “七月半的魂魄……这么弱啊。”恶灵桀桀桀的笑起来,刺耳的声音在陈旧的古堡里四处回荡。 灵烬偏头看向一旁站着的和他师出同门的两人,淡漠的眼神里第一次带着凌厉的冷意。 “你们不帮我,也会死。”灵烬冰冷的嗓音让女孩抖了一下。 她很显然是第一次做任务,看见灵烬寒冷的眼神,娇蛮的偏头,“我死也不帮你,扫把星!” “嘘!”男子紧张的瞬间捂住女孩的唇。 面前这只恶灵很显然是靠听觉和嗅觉来找人,发出声音无疑会被她盯上。 但出乎意外的是,恶灵女子只是贪婪渴望的盯着灵烬,半点都没有被女孩的声音吸引到。 发现恶灵的目标只是灵烬,男子笑了一下,拉起女孩的手打算往外跑,“我们走。” 灵烬眼眸眯起,即使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他还是忍不住攥紧手指,却无暇再顾及其他,警惕的盯着面前的恶灵。 恶灵正趴在不远处,再次扭动脑袋,怨气又一次蔓延。 脚踝和胳膊处再一次隐隐作痛,有了前车之鉴,灵烬这次很快利用黑伞扫清浓稠的怨气。 抬眸,怨灵正飞速的向他飘过来,灵烬不动声色的握紧黑伞,蓄势待发。 突然,背后被重重一推,灵烬不敢置信的睁大眸,反应极快的抬伞。 但恶灵近在眼前,他的这点反抗根本不值得一提,恶灵挥手就要刺穿他的心脏。 就在灵烬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么完了的时候,一双半透明的手扼住了恶灵的朝他袭来的手腕。 “啧,赶来了。”模糊之中,灵烬似乎听到了少女清冷的声音,似乎带着点难以察觉的不耐烦。 “你要从我手里夺走这个人?”恶灵女子发现手腕上的力量她根本就挣脱不开,恶狠狠的盯着岁泠。 岁泠面无表情的看着灵烬摔倒在地上,瞅见他脑袋重重的磕到了地上,似乎觉得有些疼,抿了一下唇。 听到恶灵女子诡异娇媚的声音,抬头淡淡的看她一眼。 对上女子恐怖的脸庞,岁泠嫌弃的后退一步,声音冷漠,“他本来就是我的。” 屁! 这人身上又没刻你名字!凭什么说是你的啊!! 看着恶灵没有双腿的身下不断滴落着鲜血,甚至隐隐要流到灵烬的身上。 岁泠不再打算和恶灵废话,直接动手,莹蓝色的光芒一闪而过,攀上恶灵的手腕。 做完这一切,岁泠瞬间把她冷漠的甩出去。 长得这么丑,还耽误她时间赶来救人。 飘过来很累鬼的,懂不懂?! 莹蓝色的光芒顺着手臂不断向上蔓延,恶灵不断痛苦哀嚎,在地上不停打滚,疼得面容扭曲。 岁泠嫌她嚎的太吵,轻轻点了下腕骨,光芒骤亮,恶灵眨眼间化作一缕黑烟消散。 黑暗房间里瞬间明亮起来,阳光透过薄薄的一层窗户纸撒进来,照到岁泠身上,虽然感觉不到温暖,但好歹不灼烫。 鬼竟然不怕阳光,和她想象的不一样。 1087贴心的给岁泠解释:[原主没有害人,身上没有怨气,自然不会惧怕阳光。] [当然强大的恶灵是可以屏蔽阳光的。] 岁泠瞅了眼因为恶灵被灼烧而余一块黑色灼烧印记的地板,语气嫌弃,“那个也算强大的恶灵?” [……]怨气都冲天了还不强大啊! 不要因为你太强就蔑视其他人…啊不恶灵!不礼貌的! 1087并不是很想和岁·变相凡尔赛·泠讲什么强不强,换了个话题,严肃的提醒道:[灵烬要挂了。] 岁泠:“……” “我不是把那只恶灵杀了吗?” [他身上的怨气没除,会蔓延腐蚀到其他地方。] 岁泠:“……” 麻烦! “我是鬼,怎么帮他除怨气?”岁泠木着脸盯着灵烬,从空上飘下来看向少年,“做法?鬼做法不就除掉自己了?” 1087:[……]脑洞不要那么大好不好?! [把那把伞放到他的伤口处,记住要伞面贴着伤口。]1087选择微笑,耐心的教导岁泠。 岁泠瞥了眼地上的黑伞,慢吞吞的飘过去,拿起来看了几眼。 除了她一个灵体能拿起来外,感觉没啥特别的啊。 1087看着岁泠狐疑的盯着伞面,半天没有动作,忍不住怒吼:[你再磨蹭他真的要挂了。] 岁泠:“……”吵死了。 反正他现在又死不了! 慌什么? 岁泠将伞面贴到灵烬的伤口处,缕缕黑烟伴随着滋滋的声音消散,伤口虽然还在,但不断流出的黑血已经止住了。 “还挺有用。” 岁泠做完这一切就没再理灵烬会怎么样了,拿过平平无奇的伞,好奇的瞅了半天,慢吞吞的开口。 腐蚀的剧痛渐渐消散,灵烬躺在地上,眉心微皱,良久才缓缓的抬头。 入目的是一双清瘦的脚踝,一条纤细的红绳挂着半透明的皮肤上,玲珑有致。 裙摆无风而飘,大片的血迹肆意的洒在雪白的衣裙上,一直蔓延到腰间,两只手臂也是半透明,却让人觉得有些别样的美感。 察觉到灵烬的目光,岁泠漫不经心的低眸,声线清冷,“能动吗?” 灵烬捂着手臂站起来,瞥了眼脚上被怨气缠绕的伤口,只是淡淡的颤了下眼睫,点头应道:“能。” “是你救了我吗?”灵烬抿着苍白的唇,纤长的睫毛打下,试探的道。 “不是我是谁?”这里还有其他人…鬼吗? 岁泠语气冷淡,奇怪的瞥他一眼,但很快就收回来了,继续搬弄着他的黑伞。 恶灵多娇(4) 灵烬这才注意到自己的伞在岁泠手上,淡漠的眸微微睁大,语气不太相信,“你能碰我的伞?” “为什么不能碰?”岁泠握着伞柄,手腕微动,黑色的伞尖轻轻敲了下灵烬的头顶,“我还能拿它打你呢。” 灵烬:“……” 这伞是灵器。 用来除恶灵的,你一个鬼拿起来不觉得烫手吗? “还给你。”岁泠发现这伞没啥暗器,无趣的扔给灵烬。 灵烬接过伞,将自己的保命武器抱紧在怀里,想到什么,犹豫的看向上方冷淡的少女,道:“你的生辰是多少?” 岁泠听到这个问题,不明所以的瞥他一眼,实话实说:“不知道。” 她连原主叫什么都不知道,更别提生辰。 灵体飘荡太久都会渐渐遗忘前世的事情。 面前这个少女这么强大,灵烬以为她已经淡忘了一切,心里大抵有了猜测,也不纠结这个问题,眨了下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再次开口问道。 “那我该怎么称呼你?” “岁泠。” 少女飘在空中,染血的裙摆随意的飘动,没有波澜的双眸并不像其它灵体一样含着怨念,面容清隽冷淡,像初雪一样干净。 灵烬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像是想到什么,手指蜷缩,觉得这话有些羞耻,低头抿唇,吞吞吐吐半天才说道:“你对我没有兴趣吗?” 岁泠视线落到外面蔚蓝的天空,闻言,回头上下打量几眼灵烬,散漫的挑眉,没开口。 灵烬:“……” 怎么感觉这眼神带着点嫌弃? 他是七月半出生的孩子,再加上出生那天他的父母双亡,身上的阴气很重,魂魄对于鬼来说最是滋养。 因为这样的体质,不少恶灵都对他虎视眈眈,所以他从小就没走出过玄冥山半步。 没有人教导他,他没有捉鬼的能力,出去便是是死。 跟随那些天师一起,好歹能当个门外汉,因此被叫扫把星他也没有离开,就是为了能有一天他能够独当一面抵御恶灵。 但是今天的任务,是掌门亲自指明要他来,他不得不从。 他这种体质的人,早就让门派里不少人不满,被赶出来也正常。 看着灵烬在那里低头沉默半天,手臂上的鲜血都渗透出来,染红了衣衫,岁泠慵懒的飘下来,声音冷淡,“你不疼?” 灵烬瞥了眼手臂上的伤,沉默良久才开口:“我没钱。” 岁泠:“……” 连买药的钱都没有? 混的这么惨? 不至于吧,天师的出场费应该挺高的啊。 察觉到岁泠狐疑不信的眼神,灵烬脸色不免有些难堪。 岁泠微微蹙眉,语气有些冷,“那你这伤就这么等它自己好?” “没事的,怨气除了,死不了。”灵烬轻轻摇头,不甚在意,只是随意处理了一下,打算等会找地方清洗。 他将手放到口袋里,感受到空荡荡的口袋,灵烬意识到自己的手机掉了。 视线扫视一周,才在角落里发现,灵烬赶忙跑过去捡起来。 岁泠看他那副急匆匆的样子,慢吞吞的跟在后面瞅。 看见他手里破旧的不成样子的手机,岁泠轻顶上颚,沉默的看着灵烬开机。 啧,看出来了。 这是真穷。 破碎的屏幕上微微亮起光,灵烬放下心来,幸好没坏。 岁泠看灵烬那副可怜虫的模样,打消掉了让他给自己买衣服烧过来的念头。 连自己都养不起,还会给她买衣服? 她不信。 穷成这样,也不知道怎么长大的。 岁泠面无表情的飘在灵烬身后吐槽,眸色浅淡,缓缓开口:“你现在有地方去吗?” 灵烬发现面前这个灵体少女问什么都直戳他的痛点,缓慢的摇头,“没…” 岁泠飘到灵烬身边,语气理所当然,“那你跟我走吧。” 让一个天师跟灵体走? 她怎么这么理所当然的说出口的? 再说,跟一个灵体能去哪? 她不用吃喝住宿,他一个活人需要。 但灵烬并没有直接离开,有些犹豫的紧抿着唇。 面前的少女身上没有怨气,要真是为了他的魂魄,她一开始就可以动手。 但她却没有,说明她暂时还不会伤害他。 跟在她身边,显然比自己独自一个人出去闯更加安全。 岁泠看出了灵烬的犹豫,双手环胸,挑眉散漫的看着少年,语调透着股冷淡,“我刚刚救你了。” “我知道。”灵烬轻咬着唇,微微点头。 岁泠面不改色的开始挖坑,“所以你难道不应该报答我?” 报答你又不是随随便便就跟你走啊…… 他又没打算以身相许…… “应该。”好歹救了自己一命,灵烬应道。 “既然应该,不得拿出诚意?” 岁泠飘在空中,居高临下看向灵烬,说出来的话毫不留情,“况且你没钱又没实力,就算运气好,恶灵没缠上你,我觉得你自己都会把自己饿死。” 灵烬:“……”至于这么贬低他吗? [……]岁泠宿主怎么能说出这么残忍的话! 这娃都这么可怜了,她竟然还雪上加霜!! “跟不跟我走?”岁泠飘下来,与灵烬对视,眸底清冷淡漠,但隐隐有了些不耐烦。 话虽然是这么问的。 但灵烬觉得如果自己拒绝,面前这个少女很有可能会把他打晕带走。 反正她身边总比外面安全些,灵烬也不再犹豫,缓缓点了下头,“嗯。” 岁泠利落的起来,往外面飘去,“那就走吧。” 灵体飘起来的速度比人类走的速度快很多,岁泠时不时就要停下来等落得很后的灵烬。 后来懒得再去等,直接抓起灵烬的手腕带他一起飘。 灵烬有些意外岁泠能够像活人一样碰到他,观察手腕半天才发现少女根本就没紧抓他。 反而是一种类似水流触感的不知名东西环绕在手腕上,带着股温润的凉气,不过他看不见。 而岁泠,就是靠它抓着自己的。 灵烬该庆幸这一片都没人居住,不然让其他人看见他一个大活人在天上飘的那么快,怕是得被抓。 岁泠的速度很快,一会就飘到了她醒来时的那个古宅,利落的点到棺材板上,将灵烬放下去。 岁泠问过1087,这件古宅并没有人居住,名下无主。 某种意义上,这是属于她的凶宅。 灵烬看见这么大的院子里摆了口棺椁,走近,看向岁泠问道:“这里面是什么?” “我的脑袋,你要打开看看吗?” 灵烬顿时后退一步。 森冷的风不知从哪里吹来,灵烬感觉到这里比之前那座古堡还要冷些,咽了咽口水,盯着岁泠,“你把自己的棺椁放在院子里不渗人吗?” 恶灵多娇(5) “我的棺椁我怕什么?”岁泠坐在棺椁上,脸上没什么情绪,诡异的阴风拂面也没激起她半分波澜。 看见灵烬离棺椁远远的,岁泠好笑的挑眉,“难不成你一个天师还怕这些?” 灵烬:“……” 跟一个脑袋待在一起,是个正常人都会给出反应吧。 他感到渗人有问题吗? 岁泠懒得再看灵烬,躺在棺材板上,语气散漫,“屋子里西厢房有一袋子钱,你先拿着用。” “那钱…是你的吗?” “不是。” 灵烬:“……” 不是你让我拿着用? “那钱的主人又不是什么好人,说不定已经挂了,你要是觉得心中有愧再赚回来还给他,烧给他也成。” 岁泠无所谓,淡淡的说道。 这间古宅很有可能是当初杀死原主凶手的藏身之地。 岁泠在古宅里逛的时候看到过那些钱,上面的灰尘不是很厚,和周围肮脏的环境格格不入,大概就是凶手留下的。 敌人的钱不用白不用! 灵烬犹豫良久,最终还是轻轻摇头。 “不用。” 那钱不是他的,用了违背良心。 岁泠瞥了眼坚守底线的灵烬,冷淡的看着他。再次冷讽。 “几天没吃饭了?” 灵烬:“……” “你现在拿什么赚钱?” “……” “你不用难不成打算和我一起睡棺材里?” “……” 最终在岁泠的眼神威胁和话语嘲讽下,灵烬还是去了西厢房。 房间里很空,破碎的椅子凌乱的堆在地上,房门被推开,满天的灰尘扑面而来。 灵烬赶忙退开,等灰尘渐渐散尽,他才缓缓踏进去。 进入房间里,灵烬才意识岁泠空中的一袋子钱和他想的一袋子不太一样。 一个巨大的箱子放在角落,被黑色塑料袋盖着,锁已经被破坏掉了,看痕迹有点像刚刚被破坏的。 灵烬打开箱子,入目的红钞票让他思绪都没反应过来。 这么多…… 岁泠在棺材板上躺了半天都不见灵烬回来,慢吞吞的飘去看看他。 抵达西厢房,看见的就是灵烬小心翼翼的从箱子里拿了几张红钞票,顺便还对着这些钱拜了拜。 “冒犯了。” 岁泠:“……” 至于吗? 落得这样的下场还能保持这种底线,岁泠也是佩服。 “这些钱是我的。”岁泠在灵烬背后冷冷开口。 突兀的女声让灵烬后背一凉,动作比脑子快的将钱放回去,转身看向少女。 瞥见是岁泠,灵烬下意识的松了口气,咬了下唇问道:“你说什么?” “这些钱是我的。”敌人的钱在她这里,那就是她的钱,这逻辑没有问题。 “你刚刚…”不是说不是吗? “刚刚逗你玩的。” 灵烬不是很相信的盯着岁泠。 “真的吗?” “真的,那上面的灰尘都落那么厚了,要是是别人的,他为什么不来取?” 岁泠面无表情的开始瞎编起来。 好像有点道理…… 经过岁泠严肃着脸的忽悠,灵烬成功被带偏。 看着灵烬似乎相信般点点头,岁泠心情颇好的勾了下唇,吩咐道:“多拿几张去医院把伤看看。” 灵烬乖乖去拿。 可能是觉得拿这钱经过了别人的同意,灵烬没有刚刚那么大的心里负担了。 岁泠木着脸瞅着这一切,等少年忙活完,揪着他的领子就往外飘。 因为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了解,1087很贴心给了她一副地图。 岁泠带着灵烬往离这里最近的医院飘。 行到途中,灵烬就挣扎着要下来,晃得岁泠不耐烦,就把他冷漠的扔了下去。 但到底没丢太重,挂了就不好搞了。 到了医院,岁泠没跟着灵烬,让他先去处理一下手臂,然后再去做个全身检查,自己则到处转悠转悠。 医院通常安静,走廊里没多少人,岁泠慢悠悠的飘在空中,散漫的逛起来。 这家医院规模很小,因此装修也不大,可能是因为穷,有些地方都有些老旧。 大部分鬼魂都选择在死亡过后轮回转世,其他的灵体要么是怨念太深的恶灵,要么是不愿再活,选择随着时间彻底消失在人间。 鬼魂能在世间停留的时间取决于人间人们能记住他多久。 当世间再无一人记住他时,他就该消失了。 至于恶灵则是依靠强烈的怨念存活于世,怨念太深,理智就会被吞噬,最后则会变成见人就杀的怪物。 岁泠在医院里晃悠半天都没看见一个灵体,安静的有些过分,就好像这里跟有主一样。 但岁泠又没发现什么异常。 要是真有主,现在她这个陌生灵体进来了,他应该会来驱逐。 闲来无事,岁泠就躺在医院的瓦砖上晒太阳,顺便看看灵烬的资料。 灵烬,玄冥山清魂派的入门天师一枚。 可能说入门都有些高估他的实力了。 他的出生引起了万鬼潮,七月半本就阴气重,恶灵的实力比以往更加强盛,那一战中,玄冥山损失了不少天师。 许多人都希望灵烬为此偿命,清魂派的老掌门念着灵烬父母曾经是门内元老大将,便留了灵烬一命,让他在玄冥山勉强苟活。 但灵烬也因此从小就被整个门派排斥在外,根本学不到一点有用的东西,对付普通恶灵都万分吃力。 后来老掌门去世,新任掌门早就看灵烬不太顺眼,但他也不能让灵烬死在玄冥山上,便派他出去仍由恶灵吞噬。 而灵烬也确实弱,甚至没有黑化就在古堡里挂了。 岁泠摩挲着指骨,淡漠的目光落到医院的楼下,眼底平静。 啧啧。 她这是捡到个香馍馍啊,谁都想来啃一口。 怪不得古堡里那只恶灵逮着他抓,哈喇子都快流到他脸上了。 想到以后那么多恶灵都要抓灵烬,岁泠脸色不太好看。 果然是麻烦精。 岁泠手支着下巴,冷漠着脸,低眸抿了抿唇。 把他关起来麻烦是不是能减少些? [……]岁泠宿主怎么这么丧心病狂? 担心岁泠真的为了减少麻烦把灵烬关起来,1087赶紧出声:[不能。] “你怎么知道不行?” [任务里有好感度那一项,你要的把他关起来,好感度就没了!!] 岁泠:“……”说的有道理,没法反驳。 最终岁泠叹了一口气,打消掉这个念头,冷冷的瞅着天边的太阳。 恶灵多娇(6) 香。 好香的气息。 通风口内,一只短发恶灵眼神贪婪的嗅着空气里气息,分叉的舌头舔了舔乌黑的嘴唇。 感受到气息的移动,他赶忙跟着飘起来,激动的紧紧跟随灵烬。 灵烬从和岁泠分开以后就总觉得有人在盯着他,可往四周望了望又没人。 就算是鬼,他也应该看得见啊…… 那股视线让灵烬感到不太舒服,握紧黑伞,听完医生的交代后心不在焉的走出房门。 灵烬在走廊上望了望,门外还是没有少女的身影,微微抿唇。 他以为岁泠会很快回来,但是他这一系列检查都做完了,怎么还没看见她? 那股仿佛黏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还在,灵烬咽了咽口水,在直接走人和在医院里找找她两个选择里徘徊。 犹豫半天,灵烬还是选择找找她。 到底是花了她的钱,直接走了不太道德。 灵烬几乎把医院翻了个遍也没瞅见岁泠的人,眉心微拧,没什么情绪的眸里闪过一丝疑惑。 不会在厕所吧…… 她一个鬼应该不用方便吧,那去厕所干什么? 灵烬并不是很能想象她那样清冷模样的灵体会钟爱厕所。 但说不定呢…… 灵烬一言难尽的颤了颤眼睫,还是决定去看看。 厕所里的灯光有点昏暗,灵烬尝试呼唤两声,却没有得到回应。 不在这里。 难不成走了? 灵烬回想起岁泠平静散漫的眼神,觉得有可能。 他紧抿着唇,打算离开。 突然,厕所里大门被一股强劲的阴风关上,水声响起,水龙头自动被打开,但流出的并不是清澈的自来水。 像是浓稠血液的不明液体源源不断的从水龙头里流下,一股难闻的恶臭味扑鼻而来。 仿佛是腐烂尸体的味道让灵烬的心顿时绷起,渗透骨髓的凉意袭来,指甲在镜子上抓划的刺耳声音伴随水声响在逼仄的房间。 要凉。 这是灵烬脑海里第一个想法。 当初灵烬还疑惑这个医院没有任何灵体,现在看来,恐怕这里是这只恶灵的私人领域。 能拥有私人领域的恶灵……实力都不会太差。 明亮的镜子里突兀的闪现一道人影,灵烬警惕扭头。 镜子里的恶灵穿着血红的宽大睡裙,配上那男性的面容,怎么看怎么怪异。 他的面色青灰,缓缓勾起乌黑的嘴,眼里没有眼白,全黑一片,伸出分叉的舌头朝灵烬。 灵烬被他惊悚的模样吓了一跳,反应过来赶忙用伞打偏恶灵的舌头。 恶灵被烧的一哆嗦,脸色顿时阴沉下去,头扭成诡异的弧度,强大的怨气从镜子里涌来。 “还是个天师呢……”在嘶哑的声音传来的瞬间,灵烬就被猛然袭来的怨气掀到地上。 手臂本就刚刚包扎不久,此时磕到地上,鲜血又隐隐冒出,染红了绷带。 灵烬疼的皱紧眉,但也知道现在不是顾着疼的时候,立刻驱赶怨气顺便站起来。 灯被恶灵灭了,怨气遮挡了阳光,灵烬看不清环境,只能毫无章法的挥动伞柄。 “我在这呢……”阴测测的冷风吹动了灵烬的衣衫,仿佛索命的呼叫在耳畔响起。 下一秒,恶灵就冲到灵烬眼前,那张诡异的面容此时染上了鲜血,血泪从那双空洞的眼里流出。 灵烬抬起伞柄就要打他,恶灵却比他更快,发疯似的伸出分叉的舌头一把扯掉了黑伞,另一半朝少年缠去。 “我的人,你也敢动?” 冷漠清越的声线犹如一道光洒进灵烬有些绝望的心,他看见恶灵没办法再动弹,有些僵硬的扭头。 灯光亮起,怨气自少女周身散开。 她的眉眼淡漠,纯黑色的眼眸染着霜,平静又冷血,周身的气场有些强大。 她缓慢的走到恶灵面前,手指微抬,灵烬便被扯着领子来到岁泠身后。 “还呆着他身边,不怕他咬死你?” 岁泠瞥了眼灵烬的再次冒血的手臂,啧了一声,无情打击道:“真是弱。” 弱到爆了好吗! 她才一会没看着他就又沦落到这个地步,连恶灵一击都接不下来。 还要她浪费晒太阳的时间来救。 麻烦死了! [……]鬼晒什么太阳啊喂! 灵烬:“……” 想否认,但她说的是事实。 “你干了什么?” 看见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恶灵气的扭曲起了脸。 “你管我干了什么。”岁泠语气很凶,冷漠的瞅他一眼,“将死之鬼,不需要知道那么多。” 灵烬被岁泠拉着走以后都没明白那只恶灵是怎么死的。 身边的少女甚至都没动,恶灵就灰飞烟灭了。 怎么看起来那么弱? 若不是灵烬亲自面对过,恐怕他觉得自己也可以做到。 “你靠什么干掉他的啊?”灵烬好奇。 他知道恶灵都是以怨气害人害鬼,但像岁泠一样没伤人的灵体……他还真没了解过。 岁泠只是淡淡的瞥向灵烬,然后收回目光,没有开口。 大佬的秘密能让你发现吗? 不能。 人家不愿意说,灵烬也不是那种非要知道的人,有些遗憾的抿了抿唇,乖乖跟在岁泠身后。 “医生没给你开药?” “开了,我还没拿……” “伤口会包扎吗?” “会。” “钱交了吗?” “交了。” 岁泠听完灵烬的回答,停下再去找医生的步伐,若无其事的换了个方向,带他去药房取药。 这家医院的护士挺热心的,看见灵烬的伤口又裂开了,便主动帮他去重新包扎。 虽然岁泠更觉得她可能是看中了灵烬这张脸。 不过有人帮忙更好,岁泠察觉到灵烬询问她是否同意让护士帮忙的视线,随意点点头。 等护士帮他忙活完一切,灵烬礼貌的朝她微笑,语气绅士,“谢谢。” 护士被灵烬的声音苏到了,眼神亮晶晶的,看着他这张比流量明星还俊美几分的脸,激动的开口:“不客气,能加个微信吗?” 听到这个问题,灵烬看向坐在窗户上的少女,想知道她是什么反应。 结果她就跟没听到一样,视线落到窗外,侧脸清冷淡漠,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反正肯定不在意他这边会发生什么。 灵烬悻悻的收回目光,温和的摇头,“我没有微信,抱歉。” 这话没有假,就他那卡到爆的手机,确实用不了微信。 “好吧。”护士并不相信现在还有人不用微信,知道面前的帅哥是拒绝了她,遗憾的回道。 恶灵多娇(7) 出了医院,灵烬也不知道岁泠要去哪,但自己离了她就随时可能会凉,也不敢随便离开,乖乖跟在她身后。 岁泠轻飘飘的荡在空中,衣服上没有口袋,她就将手背在身后,眉眼冷漠,莫名不好惹。 周围有不少灵体都频频往灵烬身上的看,馋的不直觉咽了咽口水,但又忌惮他身边的少女。 这个少女对付医院的那个恶家伙,一分钟都没到,他们可不敢上去,看看望梅止渴就好。 岁泠飘到扎纸人的小店,淡漠的瞥一眼灵烬,“去给我买件衣服。” “你的亲人没给你烧吗?”灵烬疑惑,语气好奇,“想你这样的灵体,世间应该有很多人真情实意的记得你。” 岁泠给了他一个冷漠的眼神,语气阴阳怪气,“要是有人给我烧,我至于好好的衣服不穿,穿这都是血的裙子,我看起来有病?” 灵烬:“……”他不该多问。 岁泠飘进店内,悠闲的逛起来,偏头吩咐灵烬,“要裤子不要裙子,黑白灰都可以,简约一点。” 灵烬将岁泠的要求跟老板重复一遍,怕人家不耐烦,在末尾赶忙补充一句,“钱不是问题。” 钱是她的,她爱怎么花怎么花。 扎纸人的老板是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人,瘦瘦小小的,面色有些饥黄,眼窝深陷,但看人的眼神清明,没有平常老人的浑浊。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少年,手下的动作没停,一看就十分熟练,也不知道听没听灵烬的话,自顾自的呢喃,“天师?至阴之魂?” 灵烬看着老人一副神游的模样,礼貌的呼唤道“老先生,老先生?” “哦,抱歉,我走神了,你的要求我听到了,稍等。”老人微微点头,放下手里扎了一半的小人,转身去拿纸。 岁泠飘在空中,盯着面前的轿子,手摩挲着腕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灵烬走到少女身边,看着她直直瞅着轿子,轻声问道:“你想要吗?” “你给我买吗?”岁泠不答反问,也没开口到底要不要,慢悠悠的飘出店内。 别人给她买和她伸手要能一样吗? 她可是大佬,能讨要东西吗? 面子不能丢。 灵烬盯着岁泠的背影疑惑,无措的抿起唇瓣。 她的钱,他怎么会不给她买? 犹豫一瞬,灵烬还是选择将这些都包了起来,恰好老人已经将衣服扎好,他赶忙付好钱出去追少女。 岁泠正坐在门上晃荡着腿,看见灵烬怀里的东西,微不可查的勾了下唇,转瞬即逝,若无其事的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起身往前飘。 灵烬的身份证以及一些其他重要证件都在玄冥山上,他也因此没办法去宾馆,没地方住,只能先跟着岁泠回古宅。 买的那些纸扎的物品是在古宅旁边烧的,岁泠还在思考那些东西她该怎么收到,一大堆物品就从天而降。 岁泠飞快的飘走离开,面无表情的瞅着和她一起悬空的摆件,眼神平淡。 就这么扔下来不怕砸死鬼啊! 吓死她了,幸好躲得快。 几个纸扎的小人在物品里动了动身体,姿态扭曲,恭敬的朝岁泠弯腰。 岁泠手刚刚触上衣服,简约的休闲风瞬间穿到了身上,她眼神一亮。 做鬼好轻松。 没有换衣服的麻烦! [……]换衣服你还嫌弃麻烦啊…… 灵烬能看出来岁泠心情肉眼可见的变好,冷淡的双眸也微微弯起,笑意一闪而过。 岁泠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对灵烬的识相很满意,也就不再那么嫌弃麻烦,飘到灵烬身边,散漫的问道:“跟你一起在古堡里的那两个人,想杀了你?” “算是吧,他们都想杀我。”灵烬被岁泠问的一怔,顿了片刻,低头应道,疏离的眼底晦暗不明。 “他们?清魂派?”岁泠将手插进兜里,微微挑眉,若有所思。 既然一个门派都想杀他,那就把一个门派都干掉? 是个好主意,能减少麻烦! [……]岁泠宿主能不能不暴力解决问题。 灵烬偏头,看见少女唇角古怪的弧度,有种不详的预感。 但很快这抹笑就被少女压下,又是那副清冷的模样,灵烬在她的注视下点头,开口问:“你怎么知道…是清魂派……” “许多年前的万鬼潮,有所耳闻。” 岁泠又开始胡编乱造,看着灵烬漂亮的眼睛,想伸手捏捏他的脸,但想起来自己是鬼,遗憾收手。 抬头继续开口,看着灵烬沉默的低着头,声音冷淡温润,“你的出生你又决定不了,有什么好自责的?” 岁泠的生活准则是她过好就行了,别人关她屁事,又不是她犯的错。 至于最后为什么还能落得个诸天内最善良的神明的称号。 岁泠有想过。 大概是天道那个老家伙拿麻烦威胁她,她才勉强自讨没趣去做点好事。 毕竟在解决大麻烦和解决小麻烦面前,她选择解决小麻烦。 “你…是这么想的吗?” “不然呢?觉得你是个害死不少人的扫把星?”岁泠嗤笑一声,手支着脸,“我要是这么想就不会救你了。” 灵烬盯着岁泠,她的眼底冷寂平淡,没有丝毫让人反感的情绪。 没有灵体看他的贪婪,也没有其他人看他的厌恶。 她和其它人…或鬼……都不一样。 灵烬不禁勾了下唇,疏离的眉眼多了丝温度,“谢谢你,第一次有人对我这么说。” “我是鬼。”岁泠不忘自己的身份。 她觉得做鬼挺好的! 随时随地都能躺,周身还轻飘飘的,衣服也没那么麻烦。 “嗯…第一次有鬼对我这么说。”灵烬无奈改口。 等火焰余下的灰烬渐渐熄灭,天边已经染上暮色,灵烬这才思考起自己今天该睡哪。 该不会真要和她的脑袋一起睡吧…… 灵烬想到那个画面觉得有些惊悚,正心不在焉的想着事情,手腕就被岁泠一把提起。 “你先回玄冥山,记得出来时拿上身份证等一些东西,我明早在山脚下等你。” “好……”灵烬也知道清魂派那个地方他无法再回去,但有些东西还是要取的,乖乖点头。 恶灵多娇(8) 灵烬安全无恙的回到清魂派时,整个玄冥山上的天师都有些震惊。 “弟子灵烬拜见掌门。” 灵烬象征性的向清魂派的掌门拜了拜,也没管他什么态度,直直起身,眉眼冷淡疏离。 掌门眼神晦涩的打量着灵烬,发现他除了手臂上的伤有点严重, 其它地方都安康的很,甚至还换了套新衣服,整个人的形象比在清魂派时还干净清冽些。 他是让这个扫把星去送死的!怎么过得这么好? 掌门脸色不太好看,又不能当着大众的面无缘无故的发火,只能干巴巴的道:“辛苦你了……” 但掌门又有些好奇,他平时对这个他眼里扫把星向来克扣,他敢保证,灵烬手上不会有一分钱。 能换身新衣服,肯定是有其他人帮助他。 “灵烬,是有何方高人帮助了你?” “弟子捉鬼途中偶遇一闲散天师,危机来临时,多亏有其相助,弟子才免于丧命。”灵烬淡定的回答,脸上情绪很淡,完全看不出撒谎的痕迹。 掌门到底警惕,狐疑的盯他两眼,浓眉一皱,怀疑道:“能否请那位高人与我们一见?” “那位天师说他不爱参与这些门派,四处游历是他毕生的梦想,如果不出意外,他此时想必已经到达了其他地方,不方便出来见面。” 灵烬面不改色的回答。 掌门盯着灵烬坦荡的模样,不信也得信,最终还是将他放了回去。 “弟子告退。” 灵烬离开前看了眼躲在人群后面的师兄妹俩,眸色微冷,寒凉的目光让本就心虚的两人更加害怕。 “师兄……他…他怎么会安全回来的?!我亲眼看着恶灵将爪子抬起的……我怕…师兄!” “别怕,他一个扫把星谁会听他的话?在清魂派,他不敢造势。” 灵烬的房间很小,一张床就占了一大部分的空间。 但胜在干净整洁,一眼望过去看着挺舒服的。 灵烬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锁门,避免一些喜欢惹事的人来找他麻烦。 不管是谁先动手,反正最后错的肯定是他。 背最狠的锅,挨最毒的打。 久而久之,灵烬也就不喜欢和人相处,看见其他人也会尽量避开,不主动惹事。 除了他们练习的时候,灵烬会出去看看,大部分时间都是将自己锁在房间里。 灵烬去柜子里翻找证件,偶然瞥见前掌门和自己的合照,有些愣怔。 “抱歉,掌门爷爷。” 良久,灵烬摩挲着照片,低声呢喃,将这张照片和证件一起收好。 虽然说待在一个灵体身边有许多不确定的因素,但很显然,清魂派更加危险,每个人都想要他的命。 若想活下去,他只能赌一把。 赌赢了,他就能活在阳光之下了。 赌输了…… 那就和待着清魂派没什么两样,他不遗憾。 至少他尝试过,和宿命去抗争。 …… …… 灵烬是抱着证件一起睡的,当阳光透过窗户撒到他脸上时,他就醒了。 灵烬拿出他那个破旧的手机,按亮看时间,快六点了,不算太晚。 昨天她说的是早上来接他,至于是什么时间,灵烬还真忘记问了。 他沉默的抿唇,还是决定先去约定好的地方等她。 他是依靠她奋力一搏,也不好让人家等自己。 灵烬简略的留了个纸条,抱起证件就打算下山。 清魂派的弟子行走的自由度很高,为了养活自己,他们可以随时下山接单。 玄冥山上也有好几处景点,用来赚钱养活门派的。 有结界在,因此并不需要许多弟子把守。 灵烬畅通无阻的下山,遇到两三个人也会避着走,就是怕他们没事找事耽误时间。 等灵烬下山,大概在六点半。 看见少女没来,灵烬松了口气。 他先到的就好。 让岁泠一个女孩子…嗯女鬼…等他了,灵烬觉得过意不去。 等岁泠慢吞吞乘坐轿子里来,灵烬才知道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灵烬抬起手机看了眼刚好九点半的时间,笑了笑。 他的早上好像和这个女孩子的早上不太一样。 岁泠淡漠的从轿子上飘下来,看见灵烬坐在石头上,看起来一副等了许久的样子。 “等了多久?” “没多久。”灵烬笑了下,脸上没有半分不耐,尝试起身,却因为坐久了腿麻,又跌了回去。 灵烬:“……”这是意外。 岁泠:“……”这是没多久吗? [人家等了你三个多小时呢!!!丧心病狂!]1087适时补刀。 “我哪知道他眼中的早上是六点?”岁泠反驳辩解,“九点半难道不是早上?” [……那是上午。] “我说是早上就是早上。” [……]它不吵了,选择闭嘴。 “先揉揉再走吧。”岁泠看向灵烬,坐到他身边。 灵烬抬眸看着岁泠的侧脸,微微弯唇,淡声应道:“嗯。” 有了身份证,灵烬办事方便了很多。 岁泠让他先去办理银行卡,把古宅里的钱存进去,再帮自己报个警。 灵烬此时正坐在车里,岁泠的软轿飘在他乘坐的车旁边,帘子被拉起来,少年偏头就能看见她。 听到岁泠的吩咐,灵烬有些疑惑的扭头,“你…不知道谁杀的你吗?” 岁泠躺在轿子里,纸质的小人正在帮她捶腿,虽然她没啥感觉。 但不妨碍有人照顾她,听到灵烬的话,语气平淡散漫,“不知道。” “从变成鬼的那一刻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你那个脑袋……” “应该一直在那吧。”她没原主记忆,她不清楚。 灵烬看着岁泠年轻的面容,觉得她很有可能是死于非命,脸上带着不易察觉的同情。 但岁泠一眼就看出了那点同情,淡淡的瞥了眼他,“有空同情我,不如看看你自己是不是比我更可怜。” 灵烬:“……” 灵烬怕把天聊死,赶忙换了个话题,“你死于非命都没有执念,心态真好。” “我也觉得。”又不是她被杀,她需要个啥执念? 但夸奖岁泠欣然接受。 灵烬:“……” 能不能说个他能接的下去的话?! 旁边的司机看见灵烬开着车窗,对空气自言自语,感觉有些惊悚。 像看精神病患者一样的眼神看着灵烬,对上少年的视线,赶忙脚下踩油,唰的一下没影了,嘴里还在嘀咕。 “真可怕,可不能让精神病患者盯上。” “啧,年纪轻轻也是惨,还长得那么好看。” 灵烬:“……” 恶灵多娇(9) 等灵烬听岁泠的话将钱都转到银行卡里后,他就去公安局里报了警。 刚进警局,岁泠就感觉自己被人盯上了。 她环顾四周,最终将目光锁定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角落里有个捧着茶杯的青年正笑意吟吟的看着她。 007… 岁泠从他熟悉的微笑里认出了人。 进入这个位面的之前,1087和她讲过,007会挑选一个适合的身份进入位面,协助她完成任务。 算作新手福利。 当然仅限于协助,至于是帮倒忙还是帮正忙,这得看007的能力。 咳,也可以说是心情。 当然最后一句1087没说。 岁泠看着灵烬正在那边给警员讲述她让他说的一切,慢悠悠的飘到007身边。 “你好,我叫江霖。” 这道声音是从脑海里响起的,很显然是两人签订的那个什么鬼契约。 岁泠:“……” 咋,失忆了。 新位面还得重新认识啊? 江霖:“……” “你能帮我什么忙?” 岁泠好奇自己能利用他多少。 “普通警察能帮你查到的,我都能帮忙。” “那普通警察不能查到的呢?” “不能。”江霖语调温雅,安闲的喝了口茶。 明明是一个很年轻的外貌,他却硬生生做出了退休多年的老爷爷气质。 江霖看着岁泠瞬间面无表情,动作依旧不慌,“这是你的任务,又不是我的。” 岁泠:“……”她宁愿不要这人陪她进入位面。 “所以新手福利算什么?” 对她屁用没有,好意思叫新手福利吗?! “我可以在旁边帮你助威加油,喊666的话,也可以,得加钱,毕竟丢面子。” 岁泠:“……” 他还好意思找她要钱的? 岁泠朝007笑了下,但唇角的弧度有些诡异。 1087仿佛从她凉飕飕的背后看到了飘过的一行字。 007,等我抓到你的把柄,你会死的比1087更惨…… 不对啊! 什么叫做比自己死的更惨?!! 一定是岁泠宿主吓唬它吓唬多了,把它都吓出心理阴影了。 1087委屈伤心。 007捧着茶,笑容温柔,看着岁泠的背影若有所思,良久,嘴角的笑意更加深。 原来这就是你心中那个至纯的神明啊。 倒是个有意思的小姑娘。 007看着面前发光的阵法,理了理自己的衣袖。 神劫的第四阶段了,能不能抓住她的心,就要看你自己给不给力了…… 时溟。 出了公安局,灵烬就发现自己这是彻底没地方待了。 清魂派不能回,古宅也因为报警不能留他了。 灵烬看向身旁悠闲躺着的少女,眨巴着眼询问。 “我该去哪?” “找个地休息。” 岁泠半阖着眼随意回答。 灵烬闻言点了点头,在不远的公交站台处坐下,算作休息。 岁泠:“……” “你晚上睡这?”岁泠眉心微跳,语气尽量没有起伏,“我让你找个睡觉的地。” 灵烬抬头看她,手指揪在一团,不好意思的开口,“我没钱,那是你的。” 岁泠沉默。 这人是不是有点死脑筋? 良久,岁泠回道:“你就当它是你的,随便花,找个酒店去。” “太贵了,我现在并不是很需要。”灵烬一副我很懂事,不乱花钱的乖宝宝模样,“我不会赚钱,能省一点是一点嘛。” 岁泠发现自己根本劝不动灵烬,在内心深呼吸一口气,凶巴巴的威胁道:“去订。” “我不会赚……” 灵烬手里就岁泠给的那箱子钱,他省着花是可以花一两年的,足够他学会赚钱。 要是不省没钱的话,岁泠没事,但他会被饿死。 “我赚。” 岁泠忍着耐心,冷漠的将灵烬的话堵回去。 “你灵体还能赚人间的钱?”灵烬不信。 “你废话很多。” 灵烬:“……” 岁泠不让灵烬订一些杂七杂八的酒店。 虽然便宜,但有恶灵。 恶灵出来了,又要干掉他。 麻烦。 最终岁泠挑了一个距离近,转了一圈又很干净的酒店。 但是是五星级。 灵烬舍不得钱,但没办法,只能心痛的将卡递出去。 到达房间,灵烬闷闷不乐的躺在床上,手指在被单上画圈圈。 岁泠:“……” 这人有病吧。 花的又不是他的钱,他不高兴个什么劲啊?! 岁泠无语的瞅着他,在心里不断默念——他是神经病,可怜虫,弱鸡,菜鸟,不跟他计较,掉面子。 良久,岁泠平复好心情,觉得自己能继续淡漠的和灵烬交流后,飘到他身边。 “你们天师在哪接单?” “一个软件里。” 灵烬坐起身,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按开。 依旧卡顿。 岁泠佩服灵烬的耐心。 要她早摔了。 破逼手机,卡成这样,毁她心情。 这个手机是前掌门送给灵烬的十二岁生日礼物。 他一直用到现在,不舍得换。 当然最主要的是没钱换。 灵烬等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打开软件,抬手输入密码。 刚按下确认。 屏幕黑了。 灵烬:“……” 岁泠:“……” 是不是有病? 非逼她摔了它是吧! 灵烬看着岁泠冷下去的脸,尴尬的摸摸鼻梁,按了按开机键,破碎的手机膜上亮起不太明显的光。 “没电了。” 灵烬语气轻缓,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少女不好的脸色。 她看得见。 岁泠眼神微凉,语气没有起伏,“去买个新手机。” “不能……”这么瞎嚯嚯钱。 “别废话,我让你去买。” 岁泠冷漠脸,语气不容置喙。 灵烬:“……” “哦。” 等灵烬换了个新手机,事情效率都变快许多。 岁泠躺在他旁边,斜着眼睨他的动作。 这个软件可能是玄冥山的内部通道,一般人找不到。 进入软件的过程也复杂无比,先是要输入链接,再弹短信验证码,最后还要人脸识别加密码。 岁泠最终得出结论——太麻烦了。 她不如不接单。 “行了。” 灵烬很浅的弯了下唇,将手机递给岁泠看。 岁泠淡定的收回斜视的目光,不冷不热的应道:“嗯。” 她懒洋洋的起身,黑色的长发擦过灵烬的脸颊,一股清雅冷香拂过鼻息。 发丝真实的触感让灵烬一愣,微微眯眸,盯着面前毛绒绒的脑袋。 修长白皙的手抬起,摸上岁泠的脑袋,不轻不重的揉了下。 岁泠:“……?” 大佬的头是你的爪子能rua的吗? 恶灵多娇(10) 岁泠移开脑袋,凉飕飕的瞥向灵烬。 灵烬讪讪的收回手,看着少女明显不高兴的脸,抿唇,双眼无辜,“对不起。” 岁泠:“……” 他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怎么搞得好像她错了一样? 岁泠冷哼一声,扭头继续瞅着手机。 “我可以碰到你。”灵烬以为岁泠不生气了,巴巴的又凑上去,眼神好奇。 “哦。”岁泠不感兴趣,冷淡应一声。 “你不好奇吗?你是灵体,我可以碰到你。” “不过好像除了头可以碰到,其他半透明的部分我碰不到。” “……” 岁泠利用水流拉着灵烬的手划着手机屏幕,木着脸选择屏蔽灵烬说不停的话。 她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 良久,岁泠将手机扔到他怀里,声线冷淡,“你适合当哑巴。” 顶着那张冷淡的脸说这么多话,合适吗? 不合适。 无意义的废话请不要来烦她。 岁泠又飘回了她的软轿里躺着,灵烬看出了少女的不耐烦,默默闭嘴,拿起她扔给自己的手机。 手机还没有黑,停留在交易位面,灵烬瞥到屏幕上显示的s+难度系数,不死心的揉揉眼睛。 他尝试退出,却发现交易已经完成,“你…你……你!” “你再多说一句话,我就把你丢出去喂鬼。”冷漠的声音从软轿里传来。 灵烬顿时禁声,选择盯着面前的任务沉默,狭长的双眸不断眨巴着。 可是这是s+级的,一爪子可以抓死十个人的那种。 她是不知道……所以才敢接的吗? 灵烬犹豫的戳着屏幕,抬头想问,但岁泠很明显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关灯,睡觉。” 清越的声线没有起伏,灵烬却听出一股威胁。 岁泠冷声命令完,灵烬就开始动起来了。 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岁泠握紧拳,面无表情的捂住耳朵。 忍住。 不能弄死他。 正当岁泠被吵到不耐烦想掀开帘子把灵烬塞进床上强迫他睡觉时,声音就停了。 灯被按灭,灵烬少年感的礼貌声音在房间里散开,传入岁泠的耳里。 “晚安。” 岁泠:“……” 岁泠若无其事的放下拉开帘子的手,躺回软轿上,淡漠的目光盯着头顶的花纹。 算他识相。 不吵了就勉强原谅他一回。 她是大佬,跟个菜鸟计较什么? 多掉价。 不气。 …… …… 灵烬一如既往的早上快六点钟起,即使没有闹钟也依旧准时。 感受到温暖的阳光照到身侧,灵烬睁眸,身下软和的丝绸被让他感觉到有些不真实。 放空了良久才缓缓下床,对着飘在空中的软轿轻声开口:“早安。” 灵体不需要睡觉,岁泠从灵烬有了动作就知道他已经醒了。 但她懒得慌,听到招呼声,半枕着手臂挑眉,勾唇很浅的笑了下,没应。 等灵烬洗漱好吃完饭,准备好了一切,他才小心翼翼的爬上床去喊岁泠。 “起床了。” 可能是心情不错,灵烬只喊了一声岁泠就应道:“知道了。” 一看岁泠出来,灵烬纠结一晚上的事情终于憋不住了,严肃的对少女说道:“这个任务很危险。” “能退吗?”岁泠瞥他一眼。 灵烬以为岁泠反悔了,眼神一亮,但听到她问题脸上顿时沮丧,变脸速度很快。 “不能。” “那还说什么废话。” 灵烬:“……”原来没反悔。 是他多情了。 “s+级的恶灵不比之前遇到的那两只,他真的很强,我们未必打……”得过。 岁泠被说得不耐烦,冷漠的道:“你不说话的样子更好看。” 这人烦不烦? 烦不烦?! 一大清早毁她心情。 问题那么多,上辈子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你真的打得过吗?”灵烬不死心,又问一遍。 岁泠:“……” 他有病。 岁泠得出结论。 不跟病人气。 他是病人病人病人! 岁泠朝他露出一抹礼貌但没有情绪的微笑,语气敷衍:“能。” 废话真多。 管她能不能。 死了还能重来呢。 怕什么? [……]它的惩罚怎么成了她的依仗?!能取消吗?在线等,挺急的!!! 岁泠接的那个单子在三天后,所以这两天她打算去警局看看。 毕竟她还有两个任务。 两个! 两个! 压榨,简直就是压榨! 不要逼脸! 岁泠并不是很想背负任务失败的罪名,所以还是选择勤勤恳恳的完成,但并不妨碍她问候1087。 [……]啊对对对对,都是它的错。 岁泠去警局的时候,他们已经去了古宅调查。 江霖不在,岁泠并不打算亲自去翻调查到的东西。 这种行为多丢面子,她可是大佬。 最终岁泠又换了个地点,带着灵烬准备去古宅转转。 彼时,江霖正站在棺材旁边,嘴角噙着温和的笑,眼神却微微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古宅周围围了警戒线,别人看不见岁泠她,可以飘进去,但灵烬不可以进去。 她又不能把他一个人丢外面,所以岁泠来威胁江霖,找他开刀。 江霖:“……”有病。 007的口才很好,从他当艾琼兰的时候岁泠就看出来了。 果不其然,江霖成功忽悠…啊不是,请求其他人能让灵烬前来帮忙。 “他会什么?”一个老警员眉头微皱,盯着面前的江霖。 这个青年虽然年纪轻轻,但是个当警察的好苗子,破案的速度比他一个满身功勋的老人都快。 老警员对他算得上很放心。 但让一个路人介入这种刑事案件,他要看能力,能协助他们破案的才收。 江霖笑了笑,语气平缓温润,“他是个天师,是我朋友,保证底子都没问题。” “天师?” 这个世界上有鬼,所以总会发生离奇的案件,不少事警局都会找天师来协助,确认有用。 老警员看着面前古怪的棺材,最终还是点头,“让他进来吧。” 灵烬进来以后原来安排也没被打断,除了江霖理理他,其他人还是各忙各的。 虽然他是个天师,但不妨碍他啥都不会。 为了不露馅,灵烬表面功夫还是得装装的,淡着神色看着棺材。 恶灵多娇(11) 江霖很明显和岁泠看起来很熟。 少女倚靠在空气中,耷拉着脸,依旧是那副清冷淡漠的样子,与往日没什么不同。 但灵烬觉得她好像待那个江霖和其他人不一样,比如她眉眼间多了份耐心。 很少见。 灵烬微微抿唇,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这种感觉他也不知道从哪里来,就觉得胸口闷闷的。 他们在聊什么,灵烬听不见。 他也不想去听,盯着岁泠耐心听取的面容良久,攥白了指骨,自我欺骗的往古宅里走去。 那个少女干什么和他有什么关系? 那是人家的隐私,他又无权过问。 反正她大概也是对自己感兴趣一段时间就离开了,说不定还会要自己的命。 虽然她救了自己两次,但她是鬼,又不值得他去沉沦,关心她做什么? 再说他什么都不会,又没有资格…… 灵烬不停的在心里安慰自己,可还是觉得难受。 那种难受就像自己唯一的光明,轻易的被他人夺走。 而他甚至没有资格夺回来,连迈开第一步都觉得沉重。 灵烬抬头看了看天,漫无目的的在古宅里乱逛。 岁泠双手环胸,耐着性子听完江霖的一堆废话,手指捏的有些响。 岁泠尝试拉回跑偏的重点,“所以呢?你查到了什么?” “不是真正跟你讲吗?我在棺材上发现了一个手刻的封字,周围应该可以提取指纹,我把指纹带到……” 岁泠:“……”废话又开始了,总感觉他故意的。 “指纹谁的?”岁泠选择长话短说。 “还没查到。”江霖喝了口茶,语气理直气壮。 岁泠:“……” 她想动手。 [重来的选择在007大人那里,你要是打她,搞不好就给你穿小鞋!] [你要记住,重来三次就返回第一位面,多麻烦对不对?] [忍住忍住,你可是大佬,跟他气什么?] 1087尝试劝阻。 岁泠:“……” 重生权还在这个狗东西身上? 不要脸的东西。 等她回去就想办法弄他一顿。 啊不对。 应该是两顿。 就在岁泠琢磨着怎么搞007的时候,冰冷的机器音再次在脑海里响起。 【任务目标即将遇到危险,古宅东南方,请任务者跟随地图前去。】 岁泠这才发现一直乖乖坐在位置上的灵烬不见了。 一个两个都不省心。 就知道来迫害她!!! 浓稠黑暗在前方形成一个屏障,阳光倾撒,明暗交界线分明。 灵烬好奇盯着面前的屏障,黑伞微微倾扫,浓郁的黑气只瑟缩一瞬,随即凶狠的吞噬。 甚至隐隐要将灵烬拖拽进黑气之中。 灵烬瞳孔微缩,鲜血覆盖伞面,手腕翻腾,斩开向上爬的黑气。 闻到鲜血味,黑气不退反进,疯狂的朝灵烬涌来。 岁泠飘过来时就看见灵烬被缠着要拖进她那次看见的屏障,眼神微冷。 麻烦精麻烦精麻烦精! 没事瞎逛什么。 又没能力自保,都要她来救。 烦死了。 虽然心里嫌弃麻烦,但岁泠还是出手了。 水流环绕住灵烬的手腕,刚要往外拖,1087的声音响起:[那里面好像有你的肢体。] 岁泠:“……” 那里面黑漆麻乌的,她不想进去。 烦死了。 就在岁泠放空思绪的这段时间,黑气更加激动,猛然用力,瞬间就将两人拽进去。 没有防备踉跄几步的岁泠:“……” 破逼东西,敢拽她? 等她完成任务,立马就把你这破结界拆了!! 【恭喜任务者已找回主体躯干,支线任务进度1\/5,还剩四肢,任务者加油。】 冷血的机器音响起,岁泠看向自己脖子以下的部位逐渐变得清晰,不再是那种朦胧的半透明。 但依旧病态苍白,能看到白皙肌肤上的青筋,犹如死人的肤色。 灵烬防不胜防,脚下被绊倒,趔趄往后倒。 岁泠打算给他个教训,不伸手扶住他。 叫他乱跑! 摔了也该! 她双手插进衣服兜里,眼底冷漠,居高临下的瞅着灵烬。 灵烬眨了下眼睛,纯黑的眼瞳干净剔透,染着清冷感,致命的无辜。 看着岁泠没有要扶他的动作,失望的情绪一闪而过,下意识的护着头。 岁泠:“……” 行行行。 她认栽。 这小东西就知道装可怜! 岁泠木着脸在心底叹了口气,指尖微抬,水流瞬间环绕起灵烬,将他安安稳稳的扶好。 疼痛感没来,灵烬微微掀眸,入目是岁泠那张淡漠的脸。 岁泠不忍心给灵烬一个教训,气不过,踹了一脚地上的骨头,不再继续看他,面无表情的往里面走去。 1087适时跳出来当助攻,[岁泠宿主,你觉不觉得自己已经爱上了他?] “不觉得,神明不会爱人。” [那可未必,你肯定已经知道这些任务目标是一个人对不对?] “知道又如何?神明的爱从来不会降临在一个人身上。” 这句话是天道那个老家伙告诉她的。 虽然她觉得她对万物都没有爱,但好歹她还要维持一下神明的形象。 [不然你前几个位面为什么想要亲他?还和他做……]1087幼嫩的声音含着娇羞。 “他喜欢,这不刚好完成了你所谓的救赎任务,况且我也愉悦。” 岁泠语气淡淡,纤长的眼睫遮住平静眼底难以发现的茫然,仿佛真的不在意。 “怜悯是神明无法泯灭的神性,他若虔诚,帮他一把未尝不可。” 1087不信,在空间里开始乱窜,身上光芒万丈,反驳岁泠。 [你就是嘴硬,要是换个人和你亲近,你会同意?]怕是刚凑上来,就被一棍子打死了。 闻言,岁泠信誓旦旦的思绪微顿,眉心皱起,停下前进的脚步,选择沉默。 这次1087说的没错,她不会同意。 岁泠从第一个位面开始就没排斥过他的亲密接触。 他身上有种难言的熟悉感。 就好像她本来就认识他。 很久很久之前,她就无条件的宠他。 现在再次重逢,自己这些动作不过是灵魂上的记忆。 但这种可能一开始就被岁泠否决。 她没有这段记忆。 除非她自愿,没人能篡改她的记忆。 她嫌弃麻烦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去养一个麻烦精。 她又不是闲得慌。 在1087没问那些问题之前,岁泠将自己对待他所做的一切都归结于灵魂里温润慈悲的神性。 但现在,她很显然对待他宠的有些过头了。 这就是喜欢? 岁泠茫然的抿唇,回头若有所思的看了眼灵烬。 恶灵多娇(12) 岁泠搞不明白,选择将问题抛给1087。 “1087,你说什么是喜欢?” 没喜欢过人的1087闻言眼神一亮,侃侃而谈,语气激动。 这可是岁泠宿主不少见的问它问题,它得好好表现一番。 [喜欢就是想对一个人特别特别好!不想他受伤,对他无条件的包容。] [而且喜欢一个人的话是会允许他对自己很亲近的,同时也会有占有欲,并不希望他和除自己以外的其他人发生亲密关系!] [最重要的是,喜欢会让自己感到高兴,接近他时会感到愉悦心跳加快,俗称小鹿乱撞!] 这些感觉是喜欢? 不算是她泯灭不掉的慈悲? [……]合着您以前当这种感觉是怜悯啊? 岁泠看着灵烬向自己跑来,眼底平静,喜怒莫变。 “你…” 灵烬刚开口说一个字,唇瓣上忽然印上一抹凉意。 岁泠那张清冷淡雅的脸在眼前发大,灵烬一下无措的睁大双眸,红晕攀上脸颊耳尖,无处遮掩。 心跳加速? 好像没有。 哦对,鬼没有心跳。 愉悦感,嗯…好像有一点。 那就是喜欢。 岁泠得出结论,准备退开,却被灵烬扣住后脑勺,加深了这种吻。 灵体身上冰冷冷的寒意肆意蔓延,灵烬却不觉得冷,胸口的暖意无限交织,抵御了外界的冷气。 最终还是岁泠先退开。 灵烬身上阴气本就重,阳气再被她一吸,搞不好就要凉。 看着岁泠有些嫣红的唇,灵烬没了按住少女头的勇气,细碎黑发打下,遮住红透了的耳尖。 虽然脸上纯情,但语气却郑重而严肃,“我会对你负责的!” 岁泠被灵烬这幅纯情的模样逗笑了,温润清冷的轻笑犹如涟漪在湖面一圈圈漫开,“好。” 神明的爱意不会降临在一个人身上。 那她就做那个特例。 喜欢就是喜欢。 她何必遮遮掩掩。 她喜欢的人,就该在光下自由肆意。 至于她的记忆问题…… 似乎是该挑个时间去天道那里看看了。 黑气包裹住的房间里布满了血迹,尸块被贴上不知名的符咒,不少已经腐烂生蛆。 岁泠也没办法认出哪个是原主的身体,不过任务完成,她也就不需要了。 灵烬脸色有些发白,环顾四周,苍白的脸上更加凝重。 房间尸块的摆位…似乎不对劲。 岁泠也看不懂鬼符号是什么意思,水流顺着指尖升腾。 只听“哐当”一声。 结界不费吹灰之力的破碎。 嚣张的黑气还没发挥实力,就被水流吞噬。 那股被封锁的难闻气息瞬间弥漫,岁泠提起灵烬赶忙往后退去。 警员也随着这股腐臭味急匆匆的赶来。 看到现场,有人承受不住的干呕。 灵烬压低声音对岁泠说道:“有人为了逆天改命,献祭了其他人的灵魂。” “这种献祭需要七个纯阴女,取阴气最重的那个人的首级和身体,按阵法排列,在鬼门开的那天献祭给冥王,以此达到逆天改命之效。” “这个方法我在一本书上看到过,成功率极低。” “你还在的话,他应该就是失败了。” 灵烬有些担忧的看着岁泠,但想到她那么强,好像不怎么需要他担忧的。 岁泠将修长的手插进口袋里,漫不经心的抬眸,“你把这些给江霖讲一遍,让他去查。” 少女心底似乎有事,身影消失的很快。 灵烬还来不及问她要去干什么,江霖就笑意温和的凑过来了, 他就算并不是很想搭理他,也不得不听从岁泠的话开口。 …… …… 这处被结界遮盖的房间被发现,警员的工作量顿时增大。 灵烬无所事事的坐在树下,拿木棍画着他脑海里的符咒。 岁泠将手放在兜里,慢条斯理的从门口走进来,一条手臂已经恢复正常。 灵烬看见岁泠的身影,立马拍了拍身上的灰,朝少女走过来。 岁泠懒洋洋的开口,语调散漫,“走吧,后天还有事。” “不留在这继续查了吗?”灵烬看得出来岁泠是想要得知真相,疑惑偏头。 “你是警察吗?” “不是。” “那你查什么?” 灵烬:“……”他们来这不就是为了查真相的吗? 岁泠手里把玩着从赌场里顺来的硬币,语气淡淡的吩咐:“去订火车票,今晚出发。” [岁泠宿主,你怎么知道原主的一只手在那家赌场的地下室里?] 1087是真的好奇。 岁泠宿主房间里出来以后就直接去了赌场,然后在地下室里完成了任务。 不是! 那家赌场隔着隔了十万八千里,那个房间和赌场有什么关系啊? 这简直就是开挂! “猜的。” [怎么猜的?] “那个房间角落里有一件绣了这家赌场花纹的衣服。” 见那么血腥的画面,她还能冷静观察房间里有什么?! 不过也是。 毕竟还能在这种环境接吻。 1087沉默片刻,选择佩服。 [不过你就那么确定这衣服是凶手的?肢体一部分会放在赌场?] “不确定,所以说是猜的。”岁泠语气随意,慵懒的躺在出租车上,享受于她而言没有温度的阳光。 [……]就你这性子,没有把握的事情会做?! 它不信。 但岁泠明显一副我不想多说,再问就弄死你的态度,1087又不敢再开口了。 等抵达火车站,岁泠忽然想到什么事,语气不太好的对1087说道:“你让我调查原主死亡真相是吧?” [对,这是任务之一。] “原主死亡是因为有人要她献祭,这不是真相?为什么任务还没完成?” [……]逻辑是这样没错,但它要过程啊! 1087开始贴心解释:[要调查出原主为何死亡,被谁所杀,凶手作案动机,并完成复仇,才算真相大白。] 岁泠:“……” 一个任务分这么多要脸吗? 麻烦死了。 灵烬顿时感觉身旁的温度下降不少,他看向岁泠,无声询问怎么了。 “没事。”跟他说了他也不懂她的痛。 岁泠心情不爽,面无表情的飘在灵烬身后。 身上释放的寒气威压让周围的灵体慌忙逃窜。 周围灵体:“……”你心情不爽也不要来压迫他们呀!!! 懂不懂顺便一个威压就能让他们这群小鬼灰飞烟灭? 实力强了不起啊! 虽然说真的了不起…… 恶灵多娇(13) 破旧的绿铁皮火车上安稳的停在铁轨了,不少地方已经生锈,在惨白月光下显得诡异。 火车站内行走间皆是些年过半百的老人,脸上的褶子堆叠在一起,唇角扬起的笑容慈祥幸福,却犹如灵堂上高悬的照片,带着强制的标准。 灵烬捏着火车票,修长高挑的身影在火车站中显得格格不入。 面前的场景充斥着诡异,他咽了咽口水,瞥向躺在软轿里随性散漫的少女,缓慢开口:“我们…为什么要晚上来搭这辆车?” 有点恐怖啊…… 火车站内寂静无声,即使灵烬压低声音,却还是能让人听到。 不少老人都扭头看向这边,脸上依旧是亲切慈祥的笑。 他们手上动作没有停,头机器的偏转,扭成不正常的弧度。 空气仿佛没有流动,死一样的静。 灵烬:“……”他闭嘴。 “不是你自己订的票?”问她做什么。 她又没强制他晚上订票。 灵烬正犹豫着要不要退票换个时间,眼前陡然出现一只布满皱纹老人斑的手,青灰色的指甲很长。 “男娃子,要去哪玩啊?” 和蔼的声音含着笑,如果忽视老人脖子上源源不断流出的鲜血,灵烬可能真的会认为他只是单纯问问。 不要回答鬼的问题,会被它缠上。 灵烬保持沉默,冷静的站在原地,手拿着伞随时防备他的攻击。 对峙良久,老人才恢复正常,眨眼间就回到自己的位置,仿佛刚刚没有发生过任何事。 火车站再次陷入静谧,可闻针落。 岁泠慢悠悠的飘到灵烬身边,抬眸漫不经心的看着周围,终于审视了下面前的火车站。 整个火车站有零零散散几个老人,透着股死气。 “你这火车票哪买的?” “任务软件里,有些地方怨气萦绕,因此很难找到,为了方便天师,所以旁边会搭配出行计划。” 岁泠漫不经心的摸摸指骨,明白的颔首,迈步走向检票处。 “走吧,检票。” “好。” 有岁泠在,灵烬也不是很担心自己的安全会受到威胁,忙不迭的提速跟上她的步伐。 “小丫头,你也需要买票。” 老人看着岁泠,和善的微笑,依旧死气沉沉。 这可能本来就是辆鬼车,灵体买票也正常,岁泠没多疑惑,“多少钱?” “三十亿……” ?! 抢劫呢? 在岁泠逐渐冷下来的眼神下,老人极快补充,“冥币。” “折合人民币,三十元!”老人的笑容隐隐要因为岁泠的威压维持不住,将付款码往灵烬这里一推,“这边可以扫码哦。” 这小丫头不是什么善茬啊。 这威压…… 惹不起惹不起。 火车里的环境比灵烬想象的还要糟糕,随意摆放的椅子凌乱不堪,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尘。 窗户上画满了诡异的笑容,犹如无数双脸一言不发的盯着自己。 灵烬心里升腾起一股寒气,抬脚踏进火车。 突然,一颗娃娃的脑袋极缓的滚到他的脚下,黝黑的眼珠空洞含笑。 他抬头看向娃娃来的方向,没有一个人,甚至连鬼影都没有。 阴冷的分拂过,灵烬抓住岁泠的手腕,忍不住紧了紧。 “害怕?”岁泠侧目,眼睛平静。 “有一点。” 岁泠挑了个干净的地方,让灵烬躺着,语气平淡,“睡一觉就好了,我在这。” 灵烬还来不及说什么,一股难以抵抗的睡意便袭来,眼皮发沉,呼吸渐渐平稳。 “安分点。” 虚空之中,岁泠的身影矜贵优雅,温润清冷的嗓音漫开,也不知在对谁所说。 刹时,墙上诡异的涂鸦和空洞的娃娃脑袋消失在车厢间。 莹蓝色的光芒散开,悲戚的娃娃哭声隐隐约约在黑暗之中响起,引人同情。 岁泠半点没有怜香惜玉的情绪,摩挲着硬币,语调冷漠,“吵。” 哭声顿时止住,哒哒的脚步声响起,逃的飞快。 岁泠则抬眸看向没有月色的窗外,浓稠的黑夜在瞳眸中飞速闪过,引不起她半分波澜。 她若有所思的看着远方,背靠软垫,身姿散漫清冷,那双平静的眼里溢满漫不经心,却仿佛又带着对一切的运筹帷幄。 …… …… 等灵烬再次醒来时,天光已大亮,阳光透过玻璃折射到车内。 少女正低眸玩着手机,懒洋洋的窝在椅子上。 车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却没有一个人来催促他们下车。 他来时看见的凌乱环境现在变得干净又整洁,他有些懵的揉揉眉心。 “醒了?”岁泠将手机揣进灵烬的兜里,淡淡开口。 “我怎么睡着了?” 灵烬刚醒,思绪微乱,还没反应过来,皱眉看着岁泠。 岁泠没打算多说,随口答道:“那个娃娃吧。” 灵烬这才记起那个滚到自己脚边的娃娃脑袋,冷意似乎又开始蔓延。 他微微抿唇,觉得还是抓住岁泠比较让人安心。 s+级恶灵任务在一座废弃的荒村,出了火车就抵达了山上,甚至都没有火车站点。 等走了一段路,灵烬回头望去。 哪还有什么火车,狰狞的枝丫疯狂生长,交织的大树代替了原来火车的位置。 携裹冷意的阴风不知从哪个方向吹来,灵烬赶忙抓着岁泠的手离开。 走到荒村的过程中都没有遇见什么奇怪的事情。 阳光照到身上,微微驱散了些寒意。 如果忽视那强大的怨气,这座村还确实像个普通的村庄。 巨大的石头上雕刻着笔画严谨的村名和一些介绍,岁泠低眸看了眼,很快便移开视线看着村内。 “我们直接进去吗?” 那股怨气给灵烬有种压迫感,是一种冲天的愤恨,一看就不好对付,他抬头向岁泠问道。 “嗯。” 莹蓝色的光在手心汇集,水流环绕在岁泠的腕上,光芒强势的驱赶着黑雾怨气。 那股萦绕心头的压迫感顿时消失,而岁泠却毫发无损,眉眼依旧淡漠。 灵烬狭长的眸里闪过佩服,声音清润干净,“你好厉害。” 听到夸奖,岁泠侧目看向灵烬,淡淡应道:“嗯。” 她知道,不用他多说。 毕竟她厉害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恶灵多娇(14) 刚踏进村子,周围的环境陡然发现变化,太阳被黑雾遮蔽,阴冷的风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 寂静黑暗的夜里,红灯笼挂满了每家的屋檐,红绸囍字贴在家家户户的门上。 可能是因为太冷寂了,这样热烈同庆的布置,灵烬看不出一丝喜气。 寒气更加的重,他忍不住搂紧身上的长款风衣,精致冷淡的眉间轻轻皱起。 岁泠散漫的低垂着眸,半透明的脚轻点在低矮的泥瓦砖房,看不清她的神色。 几声嘶哑难听的乌鸦叫声在枯枝上传开,尖锐的指甲划敲着木板。 -吱! -砰! 一声一声,尖锐又急促,让人寒毛立。 诡异的鸡鸣伴随孩子的童谣同时响起,一股腐烂血腥味在岁泠脚下的房子里弥漫。 “新娘子,穿花衣。” “寅时翻土,抬棺轿。” “闻那鸡鸣,入洞房。” 童谣简单易懂,语调轻快活泼,但空气中令人反胃的血腥味更加浓郁。 鸡鸣已经嘶哑,但还在不知疲倦的叫唤着。 岁泠面色不变,眼底平静无波,完全没有被眼前的景象吓到。 手指轻抬,莹蓝色的光晕包裹住拿着黑伞的灵烬。 房间里的恶灵似乎被岁泠这一行为激怒,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下一秒,鲜红的身影便凭空出现在岁泠眼前,红盖头微偏,强大的怨气就如猛兽般向少女扑来。 “难闻。” 清冷的嗓音带点嫌弃,黑气之中,莹蓝色光芒骤然亮起,岁泠将手随意插进兜里,清隽的面容没有任何情绪。 那些光点不知是何物,只沾上一点就灼痛万分,比天师的灵器还要危险。 红衣新娘被灼烧的被迫后退,红盖头下的眼神阴冷歹毒。 凤纹嫁衣将身体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节已经发黑的手腕,但被捆绑的痕迹还是显目万分。 黑雾彻底遮住了阳光,村落的红灯笼发出如血般的光,映红了所有物品, 整个村庄都陷入了诡异的怨气里,新娘的声音含着不解恨意,头上步摇轻晃,鲜血滴落在地上,犹如她悲戚的眼泪。 “你也是鬼!为什么要帮这些恶心的人类?!” 岁泠盯着新娘手里带着红团花的公鸡若有所思,闻言抬起眼眸,语气平淡:“他给钱。” “你要是给的比他们多,我也可以帮你杀掉他们。” 岁泠眉眼冷寂,精致的脸上苍白病态,但丝毫不影响她身上化不开的矜贵清雅。 灵烬:“……”在他面前交易天师的命真的好吗? 新娘可能也没料到岁泠的回答,一愣,随即气息更加阴冷,声音歹毒的说道:“钱,都是为了钱!为了钱来杀我,你的良心不会痛吗?你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的吗?!” “不知道。”岁泠可能对恶灵新娘手里的公鸡有点兴趣,没有立刻出手,身姿散漫,“而且,鬼没有心。” “况且你害死了全村137口人,让他们万劫不复,我为什么要感到心痛?” “他们都该死!他们都该死!” 新娘听到岁泠的话,大笑起来,浑身带着古怪的兴奋,公鸡又开始叫起来,童谣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在耳侧。 “寅时翻土,抬棺轿。” “闻那鸡鸣,入洞房。” 怨气不断在空中交织,化作血盆大口向岁泠涌来,冰冷无情的缠绕上少女纤细的身姿。 岁泠依旧站在原地,休闲外套被随意的拉起,黑色长发优雅又矜贵,随着风轻轻飘动。 莹蓝色水流在她手里化作长剑,手腕轻挥,黑雾便被凌厉的风破开。 -啪嗒。 物体掉在地上的声音响起,不知那只恶灵有没有看清岁泠出手的动作,反正灵烬没有看清。 随着光芒亮起,黑色怨气中的情景也渐渐显现。 岁泠手执长剑,轻抵在新娘的脖子上,另一只手随性放在口袋里,眼底冰冷淡漠。 鸡头掉落在地上,血液喷溅在新娘的红盖头上,也染红了她身上的金色凤纹。 笑声已经停止,它抱着一只断头的公鸡,童谣还在吟唱,犹如地狱的催命符,气氛更加诡异。 “你们难道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吗?!” 可能是知道了自己打不过面前的少女灵体,新娘打算走感情路线,博取岁泠的同情。 “不想。”岁泠丝毫没有将它放在眼里,回答的风轻云淡。 她都猜出来了,还用它告诉? 她没那么闲。 大佬的时间都是宝贵! 新娘:“……”这让她怎么接? 新娘面部狰狞一瞬,可不管岁泠想不想知道,阴冷的声音伴随童谣就开始响起。 “我的父亲是一个赌鬼,他欠了钱,为了一点细碎的银子就将我买到地主家。” “不为别的,只是为了给他们那个刚死去的儿子结冥婚。” “我尝试逃,终于有一天逃出来了。” 新娘的声音诡异又悲戚,带着窒息的压抑感,鲜血又开始往下流,岁泠嫌弃的面无表情后退一步。 “知道我怎么被抓回去的吗?!” “这个村落的村民亲手将我压去的,只为那微不足道的钱,他们每个人的眼底都闪烁着贪婪的光!” “被抓了回去,日子自然也不会好过,他们将我的双手双脚绑住,将我和他们腐烂的儿子合葬在一起!” “我在昏暗的地里被活埋,在窒息黑暗的环境里申述每一个人的罪恶!” “最后我化成厉鬼来找他们了!”新娘扭曲癫疯的笑起来,带着大仇得报的痛快,“他们该灰飞烟灭,万劫不复!” 听完这一切,岁泠也没什么情绪,平静的“哦”了一声。 新娘:“……” 岁泠长剑轻抬,淡漠的偏头,“这跟我要杀你有什么关系?” “我没有错!你为什么要除掉我?!”新娘挣扎起来,身上的鸡血更加鲜艳,童谣自远方吟唱,哀悼着她悲催的一生。 她刚刚不是说了吗? 做鬼了耳朵也不好使? 岁泠冷漠的瞅它一眼,对待将死之人…鬼,罕见有了一点耐心,重复道:“他给…”钱。 岁泠的话还没说完,灵烬就轻声问道,声线温润清冽,少年感十足,“你真的没错吗?” “我有什么错?!”新娘凶狠的瞪向灵烬,怨气冲天,“造成我悲剧的都是他们。” 恶灵多娇(15) “你杀死了全村一百三十七口人,其中包括三个新出世的婴孩,十七个涉世未深的孩提,更不乏已经钟鸣漏尽的老人。” 灵烬平静的道出所有数据,语气没什么起伏,不夹杂任何个人情绪。 “你还觉得你没错吗?” 恶灵新娘似乎没有想到灵烬会说这些话,怨气都有些停顿,不再肆意飘动。 “你已经大仇得报,何必再停留于世折磨自己,离开于你而言,是最好的选择。” 冷风无休止的刮过,村落再次静谧,红盖头被浸湿,血泪顺着布滴下。 岁泠嫌手一直举着剑有些累,干脆放下,懒散的倚靠着,长发落到眼前,遮住了苍白精致的脸。 她轻瞥了眼灵烬,眼神一如既往的冷淡,神色意味不明。 她很想说,跟恶灵讲什么道理,它又未必会听,还不如直接动手。 但最终还是选择沉默。 她是个优雅的大佬。 不轻易打打杀杀。 太凶残了。 [……]这种不轻易打打杀杀的标签岁泠宿主竟然好意思往自己身上贴?! 怨气好像散了些。 童谣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恶灵新娘紧紧盯着灵烬,红盖头遮住了那张脸,看不透表情,腐烂发臭的黑水顺着血泪不断的向下流淌。 那股味道比以往更加难闻,岁泠眉心轻蹙,不只是嫌弃的后退一步,立马离的很远。 恶灵新娘到底是s+级的鬼,只是这一瞬,她便挣脱了岁泠的束缚,猛然向灵烬奔去。 “那又如何?!父债子偿!!” 地上安静的鸡头又开始发出尖锐急促的叫声,响彻村落,显得格外诡异恐怖。 “吃了你,我就能杀死她了!” 面对这一幕,岁泠还是那副平静的模样,慢条斯理的抬手,光芒在白皙修长的指尖汇聚。 “抬伞,杀了它。” 清冷的指导命令让灵烬下意识的照做,护着他的光晕覆盖伞面。 灵烬虽然有那种让岁泠不理解的底线,但并不代表他是个心慈手软的主。 有了莹蓝色的光晕,伞不受怨气的任何阻力,瞬间穿透了恶灵的心脏。 光点在刹那间就开始从心脏蔓延,恶灵新娘不可置信的浑身颤抖,凄厉的惨叫伴随开始灼烧身体的滋滋声响起。 岁泠指尖轻点了下手腕,恶灵瞬间化作一团黑气,消散在灵烬眼前。 岁泠不疾不缓的从远处走来,随意慵懒,休闲服上沾了点鸡血,但依旧矜贵又优雅。 灵烬跑到岁泠身边,漂亮的眸底很亮,唇角扬起笑意,穿着长款的黑色风衣,活脱脱一位清冷温润的小公子。 岁泠看灵烬眼底骄傲发亮的模样,以为他要求夸。 “真厉害。”虽然他没出啥力,但还是面无表情的夸了一句。 任务目标得夸。 喜欢的人得夸。 灵烬踮脚亲了下飘在空中的岁泠,拉住她的手扣紧,笑着说道:“你才是最厉害。” 暖意在唇角一闪而过,看见灵烬这个样子,岁泠微微挑眉,“你在为我骄傲?” “嗯。” 哦,原来不是为他自己骄傲求夸啊。 问题不大。 任务目标多夸夸才好。 除掉了恶灵,村落便恢复成了原样。 杂草在石缝中恣意生长,爬墙虎贴着墙发疯似的向上攀登,无名的小野花星星点点缀在角落。 红绸灯笼消失,阳光透过云层撒下,只余一片残破不堪的房屋。 灵烬拿起手机拍了两张照片上传,提交任务。 等其他天师派人来验收后,钱就可以到账了。 和来时不同,几乎在岁泠刚踏出村庄时,不知从那里飘来的灵体立马殷勤的弯腰恭送。 “大人!” 岁泠淡淡的瞥它一眼,语气随意,“大人?” “对!你杀了前大人,现在你就是我们的新大人!” 灵体挥动着手臂,眼底很崇拜,激动的向岁泠解释。 “没兴趣。”衣服被弄脏了,岁泠并没有耐心,冷漠着脸,“让开。” “好嘞。”灵体赶忙让开,但还是锲而不舍的跟着岁泠,“大人你叫什么名字呀?” “大人杀了那只恶灵有没有感觉实力提升了?” “大人,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吗?” 岁泠被吵得不耐烦,声音冰冷冷的,“闭嘴,你再说一句话,我就把你舌头拔了。” 新大人好凶啊…… 灵体害怕的瑟缩一阵,但脑子可能有些有问题,“大人,我没舌头,活着的时候他们就给我砍了,你拔不了。” 灵体张开嘴,里面确实空荡荡的一片。 岁泠:“……” 谁要拔它舌头啊?! 她哪有那么凶残? 她的意思是让它闭嘴! “我让你闭嘴。” 灵体捂住嘴,呆呆点头。 走到下车的地方,绿皮火车早早就在那里等待,其中还有各种稀奇百怪的恶灵站在原地等待。 一看见岁泠,他们尊敬的喊道:“大人好!” 怠慢了,怠慢了! 先前是他们有眼无珠,竟然要大人买票,还不让大人离开。 是他们怠慢了! 其中一只恶灵捧着三千元飘到岁泠身边,恭敬献上。 “先前是小人们无礼,现以百倍赔礼,愿大人原谅。” 这可是他们倾家荡产凑出来的人民币啊,不会不够吧…… 冥币他们倒是多,可大人又不稀罕冥币。 悲伤。 “让开。” 岁泠面无表情的命令道。 收了钱就代表她要收这些没啥作用的小弟。 收了小弟就要保护他们。 没啥作用的人等于麻烦精。 保护麻烦精等于很多麻烦。 总结,不能收! 跟麻烦相比,30块钱而已。 她可是大佬,没那么小气。 可灵体一听这话就紧张兮兮起来,抬头委屈的瞅着岁泠,一副你不收我就不走的模样。 岁泠:“……” 有病吧。 上赶着吃亏有意思吗? 真当吃亏是福啊?! 对峙半天,岁泠觉得干掉他们好像不太道德,最终还是放下杀了他们直接走的心,偏头对灵烬说道:“收着。” 灵烬还没有动作,灵体就将钱往他身上一放,生怕岁泠动手,窜的飞快。 “恭送大人!” 岁泠慢条斯理的飘上火车,震耳欲聋的声音就响彻整个山峰。 大人要有排面! 岁泠:“……”真就大可不必。 恶灵多娇(16) 绿皮火车比来时干净的很多,破旧无用的椅子垃圾都消失不见, 大概是被那些灵体扔了。 灰尘也被打扫干净,一眼望过去倒是顺眼不少。 岁泠一般躺在轿子里,灰尘落不到她身上,但有灵烬在,她还是得在意在意环境的。 看见这一幕,她满意的弯了下唇。 有岁泠在,直到火车到站都没有再发生什么怪事。 那群恶灵认了岁泠当大人,也不愿意随便离开,想要跟着岁泠一起。 跟着大人混才有肉吃! 村庄里的恶灵都没了,那辆火车应该不久后就会报废了,他们还上哪骗鬼…啊不是,赚钱。 这几只恶灵看起来实力不差,但岁泠嫌麻烦,没地方收留乱七八糟的灵体。 “我要去找天师,你也要跟着我去?” 岁泠木着脸威吓道。 那几只恶灵一听这话,顿时噤声,下意识的后退几步。 果然是大人。 竟然能跟天师做交易。 这大腿得抱! 岁泠看着这些恶灵脸上严肃一阵,随即眼神更亮,看她跟看什么香馍馍似的,比看灵烬还要馋,心底升腾不详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几只恶灵兴冲冲的开口:“不要紧!我们活了几百年,不怕那些半吊子天师!” “有大人的威严在,怕什么?” “我们要跟着大人!” 岁泠:“……”她拒绝。 岁泠本来打算继续冷着脸无情拒绝,忽然想到自己好像还有一个麻烦没解决,语气淡淡的反问:“不怕天师?” “嗯哼!” “那就去逗逗她。”岁泠拿过灵烬的手机,在任务软件里搜索女主凤衍怡,点开个人主页,将照片递给那几只恶灵看。 “这人…跟大人有仇……?” 恶灵看着屏幕上那张昳丽的脸,眼里好奇。 “没仇。” 跟原主有仇,跟她又没有。 不过以后可能有。 所以还是趁早除比较好! 恶灵:“……”没仇去惹人家干嘛? 几只恶灵想了一瞬,忽然记起来自己的身份是恶灵,不给人类惹事才是不正常。 果然还是大人有恶灵的风范! 虽然没感受到岁泠身上的恶灵气息,但凭借如此恐怖的实力,那几只恶灵已经自动将她归化到自己的方阵。 毕竟普通的灵体根本没有这般强盛的实力。 大人身为大佬嘛。 隐藏恶灵气息很正常! 得了命令,恶灵也不再缠着岁泠,激动的离开。 等走远了,恶灵才意识到自己好像不了解岁泠口中的那位天师,就知道她叫凤衍怡,和一张照片。 这上哪找啊?! 连地都不知道。 几只恶灵想要再去找自家大人问清楚,却发现它们好像连岁泠的住址也不知道。 感觉被大人坑了的恶灵:“……”这情况要完。 男女主皆健在,有天道的气运庇护,岁泠也没指望那几只蠢鬼能给她带来什么帮助。 把他们忽悠走了以后,岁泠拉着灵烬回到酒店里。 换了身衣服后,岁泠再一次没有形象的躺在了轿子里,浑身散发着散漫颓丧的气息。 灵烬也识趣的不去打扰她休息,自己乖乖的翻着手机。 赶了一天的路,天师那边已经将钱打给他了。 杀了一只存活百年的s+级恶灵,灵烬的天师等级直接涨满,身价翻倍,成功从一个小透明变成了人人敬畏的大天师。 但灵烬怕清魂派那群人找他麻烦,在那里研究半天,才将账号匿名。 “干嘛匿名?” 淡漠清冷的声线忽然从背后响起,让心不在焉的灵烬顿时吓了一跳,回头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身旁的少女。 岁泠身上淡淡的冷香弥漫在鼻尖,眼神平静,但没有以往的冷意,竟看出几分沉寂温润。 她弯腰,微微偏头,精致淡漠的侧颜就在眼前,琥珀色的眸底印着少年的身影。 “他们会来惹麻烦……” 灵烬与岁泠对视,莫名感觉有些脸颊有些烫,嗫嚅着唇瓣开口。 “一个人的实力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就增长那么多,他们肯定怀疑。” “我不要紧,但是我怕你会被他们发现。”灵烬拉着岁泠的手,对于自己的实力很清楚,有些低落的模样。 “我打不过他们,到时候还是要你出手,要是杀了人,你就是恶灵了,而且你最怕麻烦,我不想给你惹麻烦。” 岁泠听着灵烬费力巴拉的解释半天,脸色不变,眸色还是浅淡的。 良久,岁泠抬手揉了揉他的头,替他取消了隐匿,“没事。” 有这个觉悟,知道她怕麻烦就好。 不过干掉清魂派的人替灵烬报仇大抵就是完成任务的主线。 她不做不行。 与其她亲自去找,还不如送上门让她去杀。 再说杀人就杀人。 她当个恶灵,那群天师还能拿她怎么办? 又打不过她。 最多只是不能轮回而已。 位面世界,她在这待一世就够了。 “你大大方方的活,碍事的就杀了。” 岁泠语气没有起伏,仿佛杀人就跟踩死几只蚂蚁一样简单。 虽然她真的有那个实力。 话是凶残血腥了点,但岁泠这样明显的偏爱还是让灵烬的心跳乱了起来。 他偏头看着岁泠,小心翼翼的吻上岁泠的唇瓣,带着试探,往日疏离的眼神染上炙热,喉结轻轻滚动。 寒气在唇齿间蔓延,却没有之前那般冷,冷热交织,倒是添了一份怪异的感觉。 栀子花的淡雅气息混杂冷意,不住的钻入心口,灵烬呼吸微乱。 看着少年的脸色都开始发白,触上去也是冰冷一片,岁泠强制退开。 灵烬意犹未尽的舔了下唇,盯着岁泠但不说话。 “你太弱了。”岁泠无情拒绝,面无表情的插刀,“继续和我接触,你想死吗?” “死了不就能和你双宿双飞了,这么想的话有点期待。”灵烬弯起嘴角,灯光打下,漆黑深邃的眼眸里宛如染着细碎的光, 想屁吃呢。 死了她就得重来。 很麻烦的懂不懂?! 灵烬一下就感觉到岁泠的心情变得不太美妙,阴冷气息弥漫,从她身上传来的。 是因为刚刚他说想死吗? “你不想我死吗?”灵烬看向岁泠,微微抿唇,面容苍白又俊美,他想伸手抓岁泠,却被少女躲开。 那不废话吗? 岁泠不置可否,但面无表情的模样就是在表达——不准死。 恶灵多娇(17) 灵烬看着岁泠不太好的脸色,锲而不舍的又去抓她的手腕,想哄哄她。 但少女很无情,冷漠的避开,灵烬往前走一步,她就退一步。 灵烬没看路,挪到床边,再往前一步就要摔下床了。 眼看他还要前进,岁泠立即闪身移到少年身边,稳稳接住灵烬。 灵烬扑到岁泠身上,冷香溢满鼻尖,他伸手抱住少女的腰。 在岁泠怀里,他缓缓勾起唇角,似乎是目的得逞的欢愉,眼尾因为刚刚情动还带着微红,漂亮又无辜。 “你不怕摔着自己?” 岁泠觉得灵烬可能有点病。 这么大人了还不会看路。 要是磕着脑袋变蠢了怎么办?! 她肤浅。 可不想要个麻烦精傻子。 灵烬在岁泠怀里抬头,直起腰在少女的唇上亲了一下,语气带着有恃无恐的骄傲,“因为你会宠着我呀。” “有你在,你不会让我摔着的。” 岁泠:“……”她会! 岁泠很想松开手让他摔下去,但最终还是面无表情的将他塞进被子里,声线清冷,“睡觉。” “你陪我一起。”灵烬得寸进尺。 岁泠尝试反驳,拒绝道:“你会被我吸干阳气,然后挂了。” 挂了她就得重来。 不要。 越宠越没下线! 免得以后他提些无理取闹的要求,现在就得拒绝。 她得杜绝后患! 灵烬纤长的羽睫微微颤动,黑白分明的瞳仁干净清冽,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岁泠。 沉默比有声更可怕。 岁泠:“……” 又来了。 就知道装可怜。 大男人得有点男人样懂不懂?! 很显然,灵烬不懂。 岁泠颜控,对又乖又软的人向来没什么抵抗力。 再者,灵烬还有岁泠的好感度加持,确实能在岁泠那里作上天。 偏偏岁泠还拿他没啥办法。 “你是真不怕死。”岁泠木着脸瞅着他,幽幽的说了一句,指尖莹蓝色的光芒渐渐包裹住灵烬,暖流顺着四肢百骸蔓延,顿时驱散了冷意。 有她的神力呵护,岁泠也不怕灵烬会挂,陪他躺在床上,后来觉得还是抱着少年更加舒服。 灵烬也没想到最终可以和少女抱在一起,他说的陪他,只是想让她跟自己躺在一起而已,也没指望发生什么亲密接触。 毕竟他身上阴气重,和鬼多接触肯定会死翘翘。 既然岁泠不想要他死,那他还是会听话,有分寸的。 岁泠的身体轻飘飘的,带着死人的温度,但因为神力,灵烬并不是很能感受的到。 眼神好奇的看着周围莹蓝色的光点,抬手碰了下,并没有感觉,轻易的被穿过。 “这是你的能力吗?” 恶灵一般用怨气,而普通灵体也不用动手,他们在人间有人记得,因此鬼差会庇护他们。 像岁泠这样特殊的,灵烬还没遇见过,不免感兴趣。 岁泠已经懒洋洋的合上了眼,气质散漫,大半张脸都埋进了被子和灵烬的胸膛之间。 她的语气慵懒微倦,话语拖着尾音,有些低哑,也不知道听没听灵烬的话,漫不经心的应道:“嗯。” 看着岁泠一副真的困了的样子,灵烬心有些软,也就不再开口打扰她,将少女搂紧怀里抱着睡。 1087拥有上帝视角,在空间里痛斥灵烬,[陷入爱情里的男人果然都是盲目的!] 岁泠宿主现在还是鬼啊! 需要睡觉吗? 会困吗? no!不需要,更不会! 她这幅颓倦模样纯粹是懒得慌,不想动弹。 这都看不出来。 盲目! 简直太盲目了! …… …… s+级的恶灵任务得到的钱很多,足够灵烬去买套房暂时安定下来。 有了安家任务,灵烬也就忙了起来,倒是没多少时间去往岁泠跟前凑。 岁泠也乐得清闲,一天到晚呆在酒店里,悠闲的研究着1087发给她关于这个世界的地图,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 这片区域的恶灵都知道岁泠的实力,更知晓灵烬是她的人动不得。 就算再馋,他们也得掂量一下自己的实力,最终选择保命,因此也没有恶灵敢找灵烬的麻烦。 古宅那边岁泠没去看,江霖也没给她发消息,因此到底查的怎样岁泠并不清楚。 不过她看起来似乎不太关心,就没打算要去问一下江霖。 1087尝试催促任务,岁泠也只是敷衍的“哦”一声。 1087:[……]你哦你倒是动啊! 最终还是江霖来主动找岁泠。 彼时岁泠正散漫的窝在沙发上,灵烬坐在桌前纠结新房装修。 虽然岁泠不理解灵烬为什么要纠结这些,但他乐意,她也懒得多说什么。 反正麻烦的不是她。 听到敲门声,灵烬放下手机,有些疑惑的抬眸。 谁会来找他们? 灵烬打开房门,江霖儒雅的站着走廊上,唇角的笑容优雅又温和,抬手向少年打招呼。 “你好呀。” 灵烬礼貌的点头回应,侧身让江霖进来,“你好。” 少女懒洋洋的掀开眼皮,漫不经心的瞧了瞧来人,一本看不出是什么内容的书摊开搭在胸前,眉眼精致又冷淡。 直到江霖走到岁泠对面坐下,她也没打算换个姿势,抬手支着脸,一副对什么都没有兴趣的模样。 江霖:“……” 他都来了,给点不那么敷衍的态度行不行? 可能是看见了江霖不满意的埋怨眼神,岁泠散漫的坐起来,眼底似是有一层浅薄的雾气,平静淡漠,“什么事?” “有消息了。” 江霖也懒得再管岁泠是一副什么样的德行,选择眼不见心不烦,努力勾出一抹标准温和的笑,低头将手里的资料递给少女。 “棺材上的指纹,一部分是制作这个棺材的木匠的,至于另一部分……”江霖话语一转,朝岁泠笑了笑,“你猜猜是谁啊?” 岁泠:“……” 有病吧。 她要能猜到还要他干什么? 江霖指尖点着资料,缓缓补充:“还是那个木匠的。” 岁泠:“……” 拳头硬了。 对上岁泠冷漠的眼神,江霖知道了有些事得有个度,摸摸鼻子,轻咳一声,也不再说些废话,微笑着继续分析。 “我们从木匠那里找到了定制棺材的人,名叫岳立。” 恶灵多娇(18) “此人47岁,终身碌碌无为,好赌,以赌为生,之前有个妻子,也因为这个原因和他离了婚。” “并且此人在三天前因车祸去世,人际关系简单,朋友大多都是些市井无赖,并无天师高人。” “是个为逆天改命杀虐的人,有动机,但没能力。” 江霖分析完,自来熟的给自己倒了杯水,仰头喝下,看着岁泠温润的笑起来。 “就查到这些?” 岁泠眉眼散漫,透着股淡漠的颓意,这幅不上心的模样也不知道听没听。 江霖选择性失明,秉承着不想看见就忽略的态度继续愉快的和岁泠聊天。 “对。” 岁泠抬眸,慢吞吞的反问:“没有其他亲人?” “没…”江霖刚脱口一句话,手机却突然响起来,他拿起来看了眼,淡定的改口:“现在有了。” “岳池,24岁,玄冥天山派四级天师,为人开朗,善交际,两岁父母离异,跟母亲,因天生能看见恶灵,便拜入玄冥山习捉鬼之道。” 江霖对着手机念完,弯眸补充了一句:“天师的资料不太好查。” 岁泠若有所思的点了下头,语气随意,“那就把他抓起来吧。” 江霖:“……” 你以为是抓鸡啊,说抓就抓。 人是能随便抓的吗? 这个世界虽然有鬼,但也是法治社会! 瞥见江霖沉默的表情,岁泠微微挑眉,“不能抓?” “每个女孩死亡的时间,他都有不在场证明,没有确凿证据,没办法抓他。” “四级天师有足够的实力练就属于自己的厉鬼。”岁泠面无表情的吐槽,语气平静,但说出来的话就有些阴阳怪气,“凭鬼杀人,还要在场?他有病还是你有病?” 江霖:“……” 本来就是要证据,内涵他做什么?! 江霖保持微笑,“没有证据就是不能抓。” 岁泠表情冷漠,“麻烦。” “事情都告诉你了,至于剩下的……”江霖起身,抚平衣服的褶皱,眉眼温柔,但莫名像只老谋深算的狐狸,“靠你了。” “别忘了,这是你的任务,其他人没有男女主光环,任务可不会像第二个位面那样…靠其他人完成。” 岁泠懒散的应了一声,将书往脸上搭,慵懒的躺在沙发上,一副“我听到了,你不用继续啰嗦,我不想听了”的敷衍态度。 江霖:“……” 微笑。 和她气什么。 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 江霖“砰”的一声将门关上,声音大的让灵烬摸了摸鼻子。 这是酒店的门…… 坏了要赔的。 看得出来是真的生气了。 岁泠在书下挑眉,淡漠的阖上眸。 多大人了还摔门。 果然有病。 [007大人……] 1087尝试为自家高贵温柔的007大人辩解。 【您已被任务者屏蔽,消息无法送达,请系统保持良好文明用语。】 1087:[……] 岁泠躺了一会才低着头的坐起来,书顺势滑下,少女随手接起来,漫不经心的丢到沙发上,双手插兜。 “走吧,出去逛逛。” 灵烬怀疑的看了眼岁泠,透着不相信,“你要去干嘛?” 她还会主动出去逛? 他不信。 “就随便逛逛,有问题?”岁泠没有表情的瞅他。 灵烬微笑,跑过去抓住岁泠的手,“当然没有。” …… …… 等车行驶前往目的地的途中,灵烬就知道了岁泠口中的随便逛逛是假的。 这路…好像有点熟悉…… 不会是去玄冥山的吧?! 她一个鬼去玄冥山逛什么啊?! 这不自动送上门吗? 灵烬眉越皱越紧,严肃的盯着岁泠看。 “你看我干什么?”岁泠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眼神冷淡但含着疑惑。 她脸上有脏东西? 不应该啊。 她是鬼又不是人,哪能沾得上脏东西。 那他瞅什么? 灵烬抿了下唇,眼底微微担忧,牵着岁泠的手说道:“你要去哪?” “玄冥山。”岁泠没藏着掖着,反正马上都到了,灵烬拒绝的话,她也能把他提过去。 “你去那里做什么?那都是天师,会伤了你的。” 兔字在嘴边打了个圈,岁泠淡定的改口,“守株待…天师。” 兔子多可爱。 不能拿去形容那个小东西,有辱了兔子。 “可是玄冥山上的天师真的很厉害。” 灵烬曾经在七月半见过他们使用灵器时的能力,百鬼消散,只在一瞬间。 岁泠语气不在意,仿佛那群受人尊敬的天师只需要动动手指就能杀死,“等他们能伤得了我再说吧。” “再说,你觉得我决定的事情,你能改变?”岁泠偏头看向灵烬,神色平静一片。 “不能吗?”灵烬似乎真拧眉想了想,反问道。 她好像为了自己改变了几次底线。 嫌麻烦,但还是会纵容他…… 岁泠看着灵烬俊美又白皙的脸,那双漆黑深邃的眸里倒映着她的身影。 岁泠:“……” 这脸不好下手。 要真闹起来…… 能打一顿吗? 好像不行。 任务目标不能打。 喜欢的人不能打。 岁泠面无波澜的在那里纠结良久,最终只是扭头换了个方向靠在椅子上,声音淡淡,“看情况。” 灵烬笑起来,淡漠的眉眼宛如一副上了色的油画,似神只般漂亮精致。 “你对我最好了。”灵烬凑过去抱住岁泠,头搭在少女的肩上,细碎的发丝垂下,带着股凌乱清冷的美。 “知道就好。” 岁泠扭头看向灵烬,很轻的拍拍他的脑袋,清淡的草木香弥漫在鼻息,她意味不明的低眸,血红色在瞳孔间扩散,只流转一瞬便消失不见。 玄冥山四季如春,每个弟子都穿着绣着水波纹的唐衫,进入此地,仿佛像误入了时空。 今日玄冥山并不开放景点,倒是一时有些安静,翠色的嫩叶随着风在枝头慢悠悠的摇晃。 莹蓝色的光芒覆盖指尖,岁泠抬手碰了下结界,很轻易的穿透了过去,没有引起任何波澜。 灵烬在旁边惊讶的张大眸,清冷干净的脸上有些不相信。 “你…还是鬼吗?” 这简直就是bug。 这结界是十三位宗级天师合力布置的,凡是鬼魂,必不能进去。 她是怎么毫发无损并且不惊动一切触碰的? 恶灵多娇(19) 岁泠淡淡的瞥了眼灵烬,眼底平静漠然,“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什么叫她还是鬼吗? 她不是鬼是什么?人啊? 这幅没见识的模样做什么? 就算能变成人,那也得支线任务完成之后。 哪能随便说说就能成真。 1087会有那么好心? 1087:“……”别cue我。 灵烬无辜的眨了下眼睛,纤长的睫毛浓密卷翘,因为浅薄的阳光而渡下一层金辉,“惊讶嘛。” “以后还能有更惊讶的,所以你还是闭嘴吧。” 岁泠指尖溢出些许莹蓝色的神力包裹住少年,温润宁静的气息渗透到骨髓,灵烬感觉到身体异常的温暖舒服。 他抬头看向岁泠,仿佛花钿般的金色纹路在少女眉间若隐若现,依旧是那副冰冷冷的模样,却莫名让人想到神明。 守护诸天万界的神明。 但灵烬无端厌恶这个联想,连雀跃的脸色都淡漠了下来。 她就是她,不该因为任何所谓天生的责任就有了枷锁。 但这些想法只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很快便随风消散,再无踪迹。 灵烬茫然平静的站着原地,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但这股疑惑的感觉被少女清越淡漠的声音打断。 “你在干什么?” 怎么突然不走了。 丢了她还得找。 麻烦。 因为岁泠是飘着的,灵烬只能踮脚才勉强能触上少女的眉心,他好奇的碰了下,“我在想阿泠眉心的花纹是什么?” 岁泠皱眉想了下这花纹的来历,抿着嘴,声线清冷,“你就当是胎记吧。” 这花纹算是天道对她限制,从她诞生的那一刻那个老东西就将封印布下。 神明的能力可不是说说而已,一个种族的灭绝于祂们而言,只是动动手指那么简单。 若新任神明是个顽劣的主,真放任祂肆意长大,天道觉得全诸天被毁灭只是分分钟的事。 但这枷锁于岁泠而言也没什么作用,噢对了,或许在动用神力时有个装饰作用。 无论世间哪一个种族只剩下一人传承血脉时,岁泠就无法对他动手,否则枷锁就会启动。 至于启动后的后果…… 时间太久了,岁泠不记得了。 唯一启动的那一次是因为看那个小东西长得漂亮,随手就救了,结果救的是个麻烦精,还总爱跟在她屁股后面跑。 粘人且烦人。 虽然好看,但麻烦。 还是杀了清静。 有了天道那个老家伙在,岁泠毫无意外的…没杀成。 岁泠不是很能理解天道的脑回路,种族灭了就灭了。 书上记载着不就好了,偏要留个种。 岁泠秉承着不懂就问原则,向天道提出了这个问题。 但很显然,她收获了一份天道的敢怒不敢言。 “活的跟死的能一样吗?!” “不一样吗?” 天道:“……”跟这神没法聊。 不过天道很庆幸岁泠的性子。 理智到了极致,无欲无求。 那双冰冷的瞳眸里满是淡漠。 没有杀虐,没有情绪,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神明就该如此。 最重要的是她嫌麻烦。 不触碰到她的底线,怎么浪都可以。 但枷锁都启动了,岁泠不找天道报仇就很像软柿子任人捏了。 天道作为诸天运行的守护者,自然不死不灭。 弄不死这个老东西,但它免不了一顿毒打。 最终天道顶着因为伤口肿胀而充满喜感的脸商量的忽悠,岁泠觉得养养麻烦精也不是不可以。 麻烦精现在小,好看。 天道说长大更好看。 全诸天内找不到一个比他更好看的人了。 对漂亮的人…… 要宽容大度! 嫌麻烦的话,把他丢出去一段时间就可以了,等烦躁感消失再接回来。 反正有天道护着,他死不了。 最终在颜值的加持下,麻烦精在岁泠这里得到了特殊的待遇。 当然,也仅仅特殊了一点点。 岁泠不耐烦还是会把他扔了。 不过麻烦精完全看不懂脸色,照样乐此不疲的往岁泠面前凑。 麻烦精最后是怎么离开的…… 岁泠皱一了下眉,她不记得了。 直到唇瓣上印了一抹温度,岁泠思绪才回笼,少年有些笨拙青涩的动作传来。 “你在想什么?”灵烬淡漠又带着醋意的声音在少女耳畔响起,他轻轻咬了下岁泠的唇,但不敢用力。 岁泠居高临下的看了他一眼,慢悠悠的飘下来,但仍然比灵烬高,却不至于让少年仰的那么难受。 她伸手扣住少年的头,清冷平静的话却让灵烬瞬间红了耳根,心跳和呼吸因为亲吻而乱了起来,“想你。” 十五分钟后 岁泠继续淡漠的往前走,手放在口袋里,心情肉眼可见的愉悦。 而灵烬反倒像个娇羞的少女,白皙的肌肤染上了情动的绯红,双眸也漫上了淡淡的水雾。 前方忽然匆匆跑过两名天师,灵烬并不想多惹麻烦,能躲就躲,可周围并没有可以遮挡的地方。 最终他只是冷淡的站着原地,却没想到那两名天师真的看不见他,直接从他身边跑过。 他微微挑眉,扭头看向继续匆匆往前路追赶的天师。 一声轻笑从少女口中传来,她不疾不徐的朝灵烬走来,“他们看不见你。” “所以有谁欺负你了,欺负回会就好了。” 岁泠语气淡淡,若有所思的盯着不远处的建筑,清魂派三个大字刻在石柱上,确实威严,“有我在,没人敢动你。” 灵烬扭头看着身侧的少女,不知道想了什么,忽然问道:“你会永远陪我吗?” “嗯。” “好。”灵烬笑了下,暗光在眼里闪过,阴暗的杀意在眸底交织,“不可以反悔。” 人的蜕变就在一瞬间。 或许是少女的那一番话给的勇气,又或许是刚刚行色匆匆的那两名天师内,有位以辱骂他为乐的人,那是灵烬第一次想要变强。 变得足以追上她的步伐,能和她站在一块。 而第一步,至少是他能跨过心里障碍,手刃敌人。 岁泠则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最终只是沉思着继续往山上走,也不打算出手。 男孩子应该自己报仇! 她一个女孩子插手像什么话?! 不过偷偷瞄一眼应该可以。 毕竟任务目标还是得放在眼皮子底下才安全。 [……]你就是想看戏呗,还找这么多理由。 喜欢的人的戏也能看…… 被岁泠宿主喜欢的人真惨。 恶灵多娇(20) 玄冥山很大,女主居住的地方和清魂派离了很远。 岁泠摸着腕骨,盯着灵烬前往清魂派的身影,视线有些散,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任务重要,还是看小家伙报仇重要? 1087:[……] [这还用选吗?!]1087无能劝阻,在空间里扭曲咆哮。 [当然是任务重要啊!] “哦。”岁泠听到1087的话,一本正经应了声。 就在1087以为她听进去,准备普天同庆放烟花的时候,岁泠面无表情的往清魂派飘去。 “但我觉得还是看他打…保护任务目标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1087:[……]就那么喜欢凑热闹吗?!! [要是女主跑了,没噶的话,不被击杀这条任务点可就会被总部判为任务有瑕疵的!] 岁泠的衣帽将细碎的发压下,微微遮住了那双平静淡漠的眸,她似乎很轻的偏了下头,“再多废话……” 1087:[!!!] [我闭嘴。]1087选择火速下线。 能被岁泠宿主盯上的,可都没啥好下场,女主也一样。 时间不一样罢了,早死晚死都得死。 它何必催促呢? 做系统的嘛,就是要从心一点。 这是灵烬第一次不躲任何人在清魂派肆意行走,不过别人也看不见他就是了。 灵烬抱着伞,黑色风衣随风飘起,漆黑没有波澜的眸幽幽的看着依旧热闹的清魂派。 差点忘了,今天是掌门的生日。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灵器,伞柄上雕刻了一个权字。 这是掌门爷爷死前送给他的。 这把伞很厉害,但灵烬并不会用。 一道娇俏的声音响起,让灵烬微微抬头,眉眼精致疏离,透着寒凉的冷意。 此人就是那日将灵烬推向恶灵的女孩,玄冥山清魂派一级天师,但此前惹恼过长老的女儿,因此被派去和灵烬一起送死。 不过这位女孩似乎还没有发现掌门不喜欢她。 “掌门叔叔,这是我为您寻来的生日礼物,你看看喜欢吗?” 掌门坐着高位,低头看着呈上来的一套紫砂茶壶,材质一看就很名贵,但是图案俗气。 他不大高兴,却还是勉强朝女孩尴尬的笑了一下。 谁人不知他清魂派掌门以清风道骨示人,送上如此俗物,当面打他的脸? 女孩性子直,完全看不出掌门有些难看的脸色,语调还是甜的,“掌门叔叔喜欢就好。” “哼,俗气。”和女孩对付的长老女儿翻了个白眼,暗骂她是个蠢货。 “林清雪!你送给掌门叔叔什么了,还好意思骂我的礼物俗气?!” 女孩随便一激就动怒,气的跺脚,嗓音娇蛮的对着林清雪吼道。 “本来就俗气,还不让人说实话了?”林清雪摆弄着指甲,无语的冷笑,一副藐视的态度,“而且…我送什么,管你什么事?” 女孩:“林清雪!你!” “好了。”掌门皱眉呵斥,手里的权杖“咚”的一声敲打地面。 灵烬就站着掌门身后,随着手杖被抬起,熟悉的“权”字映入眼帘。 这是… 灵烬拧眉,无声的看着掌门的权杖,冰冷的气息萦绕在周身,心底缓缓浮现在一种可能。 所有人都说前掌门爷爷是因年纪大了,病死的,而那时,他也相信了这个理由。 可在他病死的不久前,掌门曾来探望过一次,甚至还亲切的喂他喝了药。 但在他离开之后,前掌门爷爷对着虚空叹了口气,略有些浑浊的双眸溢满哀叹。 灵烬当时年纪尚幼,看不懂他的哀叹。 半个月过后,前掌门爷爷就死了。 这柄伞是他紧紧嘱托自己要保护好,万不可让他人夺去。 说了也奇怪,这个“权”字也只有灵烬一个人能看见。 所以掌门在检查过这伞没什么古怪后就还给了他,也避免了灵烬不少麻烦。 以往他对什么事都淡漠疏离,提不起兴趣,就算事情有细小的疑点,他也没精力去探寻,也就忽视了所有的细节。 那些尘封的记忆在脑海里一一闪过,灵烬几乎瞬间想透了一些事情。 这伞有问题,掌门有问题。 前掌门爷爷更甚至是他父母的死因都有问题。 现在掌门是毫无征兆的上位,并不是前掌门爷爷亲传的。 他的上位宴,灵烬没去,他不想去,但最主要的是他也没资格去。 再加上灵烬常年被禁关在那偏僻一带,并不知道掌门是靠什么上位。 现在看来,恐怕就是这个“权”字。 凭“字”定位,他们还真是愚蠢。 灵烬眼神冷了冷,幽暗的光在疏离的眸里流转,暗含杀意。 岁泠远远的看见这一幕,她一直在这,自然发现了灵烬瞬间冷漠危险的气息。 岁泠若有所思的摸着腕骨,微微挑眉,很浅的勾了下唇,“啧,看不出来,还是个白切黑呢。” 掌门的生日宴从上午举办到下午,灵烬倒是有耐心,就安静的坐在旁边,意味不明的低着头,没有动作。 但岁泠显然没那个耐性,靠在树上,无趣的盯着他们的阿谀奉承,眉头微皱。 这生日宴过的也是持久,天都要黑了,竟然还不打算结束,多少有点病。 人群不散,小家伙也不好动手啊。 那她还怎么看戏。 暗戳戳弄点小动作? 1087:[……]别丧心病狂了啊喂! [别瞎搞,要是主线人物挂了,你就得重来。]1087尝试劝阻,语气尽可能的微笑欢快。 岁泠:“……” 岁泠扫了眼还没挂的女主师傅,最终还是打消掉了搞事情的心,转身离开。 她懒洋洋的掀眼皮,指尖敲打着腕骨,朝女主的房间悠悠飘去。 说来也巧,女主和岳池同属玄冥天山派,岁泠琢磨着忽悠……不是……和女主交谈之后要不要去瞅瞅那个小东西。 话说能干掉他吗? [不能!小心重来!]1087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岁泠的想法,稚嫩嗓音认真严肃。 “哦,那他就是幕后凶手了。” 岁泠目的达成,慵懒颓气的应道,语调漫不经心。 1087:[……] 不是,合着套它话呢?! 要不要脸啊喂! 似乎感应到了1087诧异不敢相信的悲伤心情,岁泠声线平静淡漠的嘲笑,“蠢。” 1087:!!! 灵身攻击更过分了啊! 恶灵多娇(21) 临近女主的院子,一股强烈的压迫感便袭来,如太阳般带着灼烧感。 那股压迫感并无法阻挡岁泠的神气,只是原主身为灵体下意识的害怕,浓郁的除秽气息让鬼感到不太舒服。 这就是女主的外挂? 岁泠感受到压迫感后就没再前进,手搭在腕骨上,眼神淡漠。 怪不得入行这么浅的女主能杀死被炼化过的原主。 啧啧,女主就是女主。 惹不起惹不起。 岁泠面无表情的飘在女主的院子上空,居高临下的瞅着下方的场景,眼底没什么情绪,内心弹幕倒挺多。 1087:[……] 你这幅大佬的冷漠态度哪像惹不起的样子啊?! 没点表现,好意思这么说吗?! 女主正在练剑,白色的剑身划过空气带起的破空声隐隐约约的传到岁泠耳里,不过动作太花,有些杂乱无章。 岁泠看了一会就没兴趣了,上下打量了眼周围的环境,低眸也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良久,岁泠才慢悠悠的飘下去,声线平和冷静,透着淡淡的温润:“你好。” 凤衍怡被突兀的女声吓了一跳,猛然回头看向倚靠在墙上似笑非笑的少女。 她的脸色是病态的苍白,并不像是正常人的肤色,眼尾浅浅上扬,琥珀色的眸里疏离又干净。 “你…你好……” 少女眉眼温和冷淡,但周身气场强大,莫名让人想臣服,凤衍怡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的道。 “你是鬼吗?” 凤衍怡瞥了眼岁泠半透明的脚踝,想到自己的双亲是被恶灵所杀,眼底闪过一抹厌恶,但很快便被笑意覆盖。 “不是。”岁泠又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面不改色的否认。 凤衍怡一愣,随即眉毛皱起,迟疑的扫视一眼岁泠,开口问道:“那你是……” 岁泠似乎是临时编了个身份,顿了一会,邪气的淡笑在清润的眸里蔓延,慢吞吞的说:“玄冥山,山神吧。” 凤衍怡:“……” 山神就山神,怎么还有“吧”? 还有,她从小在这里长大,怎么不知道玄冥山还有山神? 看着凤衍怡明显不信的态度,岁泠也不慌,懒懒勾了下唇,气质散漫矜贵,“你的父母被杀,乃恶灵所为,我说的…对吗?” “是你干的?!”凤衍怡猛然抬头,浓郁的杀意浮现,恶狠狠的盯着岁泠。 岁泠:“……” 她什么时候说过是她干的了?! “不是。”岁泠将手放在兜里,细软的长发垂落在胸前,白色的休闲外套随意披在身上。 “你是一名天师,难道还分不清我是不是恶灵?” 凤衍怡脸上一燥,心里有些羞耻。 她虽从小在玄冥山长大,但生性顽劣,并不爱学习,师傅也宠着依着她,因此她并没学到多少关于恶灵知识。 可能是因为女主刚刚的话,岁泠的笑意淡了些,语调有些冷,但脸上依旧没什么情绪,“我知道杀你父母的恶灵在哪。” 凤衍怡犹豫一瞬,抬头看着岁泠,眼神坚定,“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因为我是山神。”岁泠理直气壮,微微扬着眉,嗓音清冽。 凤衍怡:“……”这跟山神有什么关系? 况且你山神这个身份我还没信呢,怎么就拿来当理由了?! 岁泠慢悠悠的补充,眉眼间带着些许颓意,但周身气息温和矜贵,让人信服。 “你当山神很闲?特地过来骗你?” “桐城宁和村,404号。”岁泠已经没有了耐心,淡淡扫了眼凤衍怡,薄唇轻启,“信不信,由你。” 凤衍怡还想问什么,岁泠的身影便消失在眼前,仿佛她刚刚的来到就是个幻觉。 鬼不可能移动这么快。 难道她真的是山神? 凤衍怡心底迟疑,手指握紧剑柄,停顿在原地。 岁泠也不指望就凭这句话就能完成任务。 毕竟1087那个小东西一天到晚不安好心,布置的任务这限制,那也限制,麻烦。 1087听到这些话就不乐意了,尝试为自己辩解,被宿主屏蔽的信息又一次跳到眼前。 1087:[……] 想到要弄死被气运庇护的女主的前路漫漫,岁泠冷漠的踹了一脚旁边的树。 看着自己的脚穿过树干,岁泠若无其事的淡定收回脚,将手放在口袋里,继续面无表情的内心吐槽发泄。 要是让她直接弄死女主,哪还有这么多麻烦。 烦死了。 1087个狗东西。 1087:[……]又骂他!我要生气了! 岁泠回头睨了眼凤衍怡的院子,冷漠的“啧”了声,透着股烦意。 要是女主不出来,能不能把她打晕了丢出玄冥山? 女主不是她亲手搞挂的,所以好像……没违规。 那也就是可以。 岁泠眼神一亮,挑了下眉,暗中决定。 1087:[……]可怕,太暴力了! 有那么多好用可以完成任务的方法,为什么总要用打晕干掉这么不符合淑女形象的方式呢?! …… …… 岳池也住在玄冥山上,但并不是独居,院子里还有其它四位乐山派的弟子。 不过其他人都去出任务了,院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和女主院里环绕的压迫除秽的阳光气息不同,一股刺骨的阴冷感顺着脊梁开始向上蔓延。 不像来自阳间的寒气袭来,岁泠不动声色的单挑了下眉,目光淡淡的落到底下的院里。 院子很安静,岁泠转悠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不同,视线看着唯一紧闭着的房间,抬脚飘进房间里。 【恭喜任务者已找回双腿,支线任务进度4\/5,请任务者加油。】 听到系统的提示音,岁泠有些诧异。 把腿放在玄冥山上,这岳池也是真的可以。 以后做鬼有前途! 岁泠因为意外收获在内心给岳池点了个赞。 房间的布局很空,一张床和桌子,摆放整齐的椅子和角落的一个小衣柜。 虽然东西不多,但每一样都很精致奢华,看得出来房间的主人很有钱。 虽然有了腿,但岁泠依旧是鬼,想飘还是可以飘着走。 岁泠直接坐在了椅子上,手搭在桌上,若有所思的低头,侧脸清冷淡漠。 岳池在玄冥山上,这是岁泠从1087口中套出来的消息。 虽然房间里没他人,但岁泠找回了腿,不介意耐心的等一下。 毕竟动身去找,比在房间里等待要麻烦很多。 恶灵多娇(22) 岁泠并没有等待多长时间,岳池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不过并不是从大门里进来的。 而是从衣柜里的暗室里钻出来的。 岳池24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 他模样长的挺标志,眉眼虽然并不是很精致,但乖柔低顺,没有丝毫攻击性。 唇瓣泛着青黑色,黑眼圈重的吓人,诡谲的空洞眼神和乖顺的外貌格格不入。 岁泠瞅着他看了半天,而后好奇的偏了偏头看向岳池身后的暗室。 她刻意隐藏了身影,岳池看不到她。 岳池没想过屋内会有其他人,自顾自的拿起茶杯倒了杯水。 暗室被关上,岁泠重新将视线移到岳池身上。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唐装,身上隐隐约约有些血腥味。 岁泠低眸看着岳池的袖口。 袖子上的颜色比其它地方要深,但因为是黑色,看得并不是很明显。 岁泠觉得岳池身上有股死人的腐烂混着血腥的味道,有些嫌弃的离的很远。 岳池喝着茶,忽然就抬起了头,眼底诡异万分。 他咬破手指,古怪的黑血从伤口处流出,纷杂的符文随着岳池的动作在桌面上飘起来。 最终化作一缕缕黑烟钻进岳池的眉心。 刹时,那如死人一样的诡异脸色就褪去,润红攀上唇瓣,白皙健康的肤色让岳池整个人都变得朝气蓬勃。 岁泠看着岳池的动作,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 这符咒灵丹妙药啊。 不过她怎么觉得自己脚踝上的鬼气好像因为这个动作溃散了些。 【阴魂祭,妄愿现。】八壹中文网 突然,古宅内那六个血红的大字闪入岁泠的脑海里。 不会真拿她献祭吧? 小东西主意打得挺好啊。 岁泠眼神微凉,盯着岳池看了好一会,忽然勾起嘴角古怪的笑了下,眉眼却比以往更冷。 本来还打算嫌麻烦再拖会,看他还能作出什么花样呢…… 现在看来…还是算了。 岁泠捏了下腕骨,气息和内心的杀意完全不相符合,温润又矜贵。 “通知江霖,让他来玄冥山抓人。” [收到。] 礼貌的敲门声响起,岳池眼里没有丝毫意外,淡定的拍了拍身上的衣角,血迹顿时消失。 鬼气又散了…… 虽然不大明显,不仔细感受甚至都察觉不到。 岁泠严肃的盯着自己的腿,冷漠着脸。 她之前还以为这鬼气忽盛忽黯的是因为做鬼的都这样呢。 敢情是这狗东西搞的鬼。 小东西要不要脸?! 1087找准时机跳出来挽回自己的形象,[岁泠宿主,完成任务即可重塑人身,也就不用担心被他人献祭,我们的设计很贴心哒~] 岁泠不听,面无表情的反驳:“贴心就不会让我做任务。” 1087:“……” 不做任务那来位面做什么?!度假啊?! “岳师兄。”敲门的是一位乐山派新生弟子。 看见岳池,他赶忙讨好的点头微笑。 岳池微笑的看着弟子,因为温和的外貌,他很轻易的获取了他人的好感度,“有什么事吗?” 发觉岳池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难相处,新弟子很明显的送了口气,不直觉的放下了防备,“掌门让岳师兄去一趟。” “好的,我收拾一下,马上就去,谢谢你。”岳池耐心的回道,笑容诡异又亲和。 新弟子一出门,岳池的笑容就垮了下来,浑身气息阴沉沉的。 小东西变脸真快。 虚伪。 果然不要脸。 得趁早干掉。 岁泠一想到岳池实现愿望都是靠自己,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 倚在墙上打量了他半天,内心吐槽。 听了半天的1087:[……] 它以前怎么没发现岁泠宿主这么幼稚? 这吐槽跟今天他出门先迈的左脚,所以他错了,有区别吗…… 鸡蛋里挑骨头,纯粹没事找事。 啧啧。 惹不起惹不起。 1087虽然想要发言,但看着岁泠不太好看的脸色,识时务的下线溜了。 可能是吐槽多了,岁泠看见岳池就烦,但1087那个小东西又开始了它那些鬼限制。 [岳池也算主线人物之一,不能杀。]1087义正言辞的强调,[否则就会重来。] 岁泠很怀疑这些限制它是现场编的,就是为了不让她杀人。 但她没证据。 弄不死人,岁泠干脆选择眼不见为净,低垂着眉眼,慢吞吞的飘进暗室。 暗室和古宅里的布局一模一样,只不过换了个人的主体和头支持阵法。 满目肮脏凌乱的血迹并没有激起岁泠半分情绪,她平静的环顾四周,然后面无波澜的退出去。 难闻。 岁泠临走前还不忘淡定的吐槽一句。 1087:[……]这么血腥恐怖的画面你就注意到难闻吗?! 变态! 岳池眼底温柔和气,恭敬的朝乐山派掌门行礼。 “弟子岳池,拜见掌门。” “来了啊。”乐山派掌门似乎很看好岳池,笑眯眯的摸了下自己的胡子,对着岳池招手。 岳池对待他人的亲近习以为常,大方的坐到掌门身边,乖顺的眼里似乎带着诡异的蛊惑。 “掌门叔叔要吩咐什么事情?” 对上这样的眼神,乐山派掌门含笑的眸里忽然变得呆滞,慈祥的面容扯起一抹僵硬的笑。 他没有意识的收起桌上的任务,拿了另一张纸条递给岳池,声音带着牵强冰冷的笑,像一只被人操控的木偶。 “有了这份任务,岳池大人就能晋升宗级天师,倪尹愿永远追随岳池大人。” 岁泠瞥着身上缺了一大块的鬼气,周身的气息肉眼可见的冷了下来。 这小东西是真不要脸啊。 靠献祭这种歪门邪道去掌控其他人。 还是用她献祭,好意思吗?! 这种人渣要趁早干掉。 要趁早干掉。 要趁早干掉。 就在岁泠不断重复,给自己快成功洗脑的时候,1087赶忙上线劝阻:[007大人快来了,岁泠宿主要是干掉他我们就又得重新来,冷静冷静!] [要重来啊,多麻烦,冷静啊!!!] 岁泠:“……” 劝就劝,能别尖叫吗? 她耳朵快聋了。 [我们的声音传导是传送到岁泠宿主您的神识里哒,所以耳朵是不会因此聋的,放心哦。] 听到岁泠的内心话,1087贴心解释。 岁泠:“……” 她就是嫌吵懂不懂啊?! 谁去纠结会不会聋啊? 管她话什么样,能表达那个意思不就好了。 她难不成说她神识聋了。 有病吧,蠢货。 恶灵多娇(23) 有了1087那么一打断,岁泠也就将注意力放在了怎么弄1087一顿,暂时没心情去关注岳池。 1087深知岁泠心情不爽,识相的溜走。 岳池居高临下的摸了下乐山派掌门的头,乖巧的脸上挂着虚伪又诡异的笑,青黑色又覆盖在唇瓣上。 “真好啊,像狗一样。” 岳池无意识的呢喃一句,近乎癫魔般的笑起来。 腥臭的腐朽味再一次从他身上蔓延,那双手逐渐泛青,指甲也变成了黑色。 这是活人? 岁泠环胸靠在树上,冷眼瞅着岳池。 [需要我给岁泠宿主解释一下吗……]1087弱弱出声。 “闭嘴,不需要。” 1087:[……]好心当做驴肝肺!残忍! 岁泠面无表情的捏了下指骨,眼神平静冷漠。 管他是人是鬼,干掉就对了。 1087:[……]不仅残忍,还暴力!太可怕啦!!! 看着面前的掌门俯跪在地上,岳池心底浮上满足感,好心情的轻笑一声,捏着纸条离开。 而掌门也因为岳池的离去而昏在地上,不省人事。 岁泠飘下来抬脚踹了踹他。 没动静。 挂了? 岁泠又补了一脚。 1087:丧心病狂啊! [你再踹,他真挂了!] “哦,挂了就挂了,反正又没人知道是我做的,最后一个离开这个房间的是岳池。” 岁泠一本正经的甩锅,想来已经编好了胡说八道的理由。 1087:[……] 知道掌门没死,岁泠顿时失了兴致,慢悠悠的飘出去再瞅瞅岳池。 可不能让这个小东西溜了。 站在阳光下,岳池抬头看了眼头顶的太阳,半眯着眼,手搭在额头上遮住耀眼的阳光。 “真刺眼啊。” 岳池嘲讽的轻吐出一句话,脸色苍白,嘴角溢出抹黑色的鲜血。 他自若擦干净,若无其事的继续往前走。 靠献祭达成自己的愿望本就有违天命,更何况是操控比自己强大那么多的天师,反噬是肯定的。 他的身体,想来已经腐烂不堪了。 等江霖到的时候,岳池正坐在桌上吃东西,动作很慢,面色发白,似乎觉得难以下咽,但为了活下去又不得不吃。 “来的真慢。”岁泠面无表情的冷嘲。 江霖:“……” 他又不是鬼,能一下飘到这! “小先生,您有什么事吗?”岳池将筷子放下,盯着江霖,带着温和虚伪的笑意。 这两人的笑容怎么这么像? 岁泠看了眼岳池,又瞅了眼挂着招牌温润笑容的江霖,弯唇嘲笑了声。 让你一天到晚装,遇到对手了吧。 江霖:“……”请不要当他的面笑的那么大声。 “和岳天师吃顿饭而已。”江霖穿的便服,没打算惊动岳池,笑吟吟的坐到岳池对面。 “我和你…好像不认识吧。”岳池心中警惕,被江霖脖子上的平安锁晃了下眼,心中了然。 被亲情庇护的孩子啊…… 怪不得操控不了。 江霖靠近岳池,优雅的问道:“不认识就不可以吃饭吗?” 岳池皱眉看着江霖的动作,但没动,最终为了维持亲和的人设,还是淡漠的开口:“这些我吃过了,您带饭了吗?没有我可以帮你做。” 玄冥山也相当于一座神祠,除了看景色外,不少人也会上山来拜一拜这所谓的神。 而接待这些客人的就是山上的天师,这也算是一种赚钱手段。 江霖终于凑到了岳池身边,笑容温柔的抬手,利落劈下,语调轻缓的开口:“没事,我不嫌弃你吃过。” 毕竟他又没打算真吃。 还要交钱呢,他穷。 岳池看出了江霖的意图,刚要动手反抗,身体却像被什么束缚住了,根本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江霖的动作。 怎么可能?! 谁能束缚冥王的力量?! 看着岳池软趴趴的倒在桌上,岁泠收回了桎梏他的水流,头往柜子那边扬了下,对着江霖说道。 “那些尸块在那后面。” “证据确凿,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岳池在里面砍过尸体,他来不及清理,肯定会留下证据和破绽。 现在抓到了人,岁泠已经要开始丢任务担子了。 腐烂的味道从四处蔓延,江霖赶忙往后退,声音温润又凝重。 “还没完!” 岳池的身体诡异的动起来,一道满身阴气的魂体从他身上飘起来,穿着龙纹黑袍,声音威严,仿佛在宣判岁泠的罪行。 “颜岁泠,逆万物而活,判决,死。” “就你。”岁泠将手放在口袋里,微微挑眉。 冥王被哽了一下,阴沉着脸,就在岁泠以为他要放出什么大招时,他啪的一声消失了。 顺带带走了岳池的身体。 岁泠:“???” 还没打呢? 怎么跑了? 还把岳池带走了,搞什么呢?! 这什么狗冥王,这么怂。 好意思当冥王吗?! “你最近会不好过。”江霖看了眼岁泠,提醒。 “知道。”岁泠冷漠着脸。 又有麻烦又有麻烦又有麻烦! 烦死了! 果然还是干掉简单。 人跑了,江霖也得和其它来的几个人解释一下,和岁泠道了声再见就离开。 岁泠坐到椅子上,眉眼染上一抹烦,不耐的踹了一脚桌子。 所以现在上哪找冥王。 地图她都研究透了,气派的鬼房都是给鬼王住的,哪有冥王住那的啊。 难不成在阎王殿? 她现在都挂了也没见去阎王殿的门。 要再挂一次? 1087:[……]再挂一次就灰飞烟灭重来了亲。 [岁泠宿主,可以去天师的书阁里找找呀~]1087语调欢快稚嫩的给予提示。 “你知道为什么不能直接告诉我。” 1087顿时没声了。 它要是告诉了还做个屁的任务,一点难度麻烦都没有还能叫任务吗?! “呵。”岁泠木着脸冷笑。 1087:惹不起,溜了溜了。 岁泠刚要光明正大的去书房看看,急促的警报声响起,冰冷刺耳。 【警报!警报!任务目标处于黑化边缘,请任务者即刻前去。】 岁泠:“……” 麻烦精。 一天不给她惹事不行是吧。 不能让他挂了,还不能让他黑化。 破规矩怎么那么多呢。 黑化不就变强大了吗? 哪还需要她保护? 自己能够保护自己才是真理! [……]任务目标不让你保护那任务还有什么意义!!! 还有黑化怎么就能强大了? 这是歪理! 恶灵多娇(24) 灵烬手里拿着黑伞,冰冷的伞尖抵在清魂派掌门的脖颈处,“是你杀了我的父亲?” 少年眼眶猩红,眸中宛如凝聚了千年的寒冰,浓厚的杀意在周身蔓延,指骨攥的发白,阴冷压迫感直直朝清魂派掌门袭来, 清魂派掌门慌张的往后退,却被莫名的屏障挡住了身形,只能眼睁睁看着灵烬越逼越近。 这个扫把星身上的莹蓝色光芒是什么啊?! 弄不灭不说,还碰不得。 清魂派掌门完全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他以为这个扫把星会和其它人一样,成为他变强的阶梯。 对待临死之人,他向来有耐心,也就勉为其难的告诉了灵烬所有真相。 他的父亲和掌门爷爷为什么死,他的母亲为什么难产。 还有那天为什么会发生万鬼潮。 但变故就发生在这一刻。 就在清魂派掌门想要杀死灵烬的时候,一股强烈的威压使得他不得不向灵烬臣服。 莹蓝色的光芒萦绕在少年的周身,冰冷又带着神明般的温和。 灵烬周边的光芒明明灭灭,那张精致淡漠的脸染上了杀虐,浓稠黑雾在那双漆黑的眸里流转。 灵烬想到这么多年他所受的苦都拜这一人所赐,理智就根本不受他控制,心底只有一个声音在叫嚣。 杀了他。 从出生到现在,无时无刻没人在喊他扫把星,连他自己甚至都在潜意识里认为就是这样。 他间接害死他的父亲母亲,还有掌门爷爷,也说不定是因为他的命格提前离世。 可面前这个人突然告诉他,不是的。 是这人杀死了所有爱他的人。 是他让他这辈子都生活在腐朽黑暗之中。 岁泠赶到门口,但她却没继续往前走,反而只是对着灵烬轻声开口:“乖,停下来。” 那道声音温润清冷,透着股平静安宁的气息,灵烬下意识的松了手。 僵硬的扭头看向门口,触及到熟悉的身影,黑雾顿时在眼底消散,微微抿唇,清澈的眸茫然无措。 “还认识我吗?”岁泠将手放在兜里,偏头,神情淡淡,却不疏离。 刚刚他那样跟走火入魔一样,不知道还有没有理智。 贸然上前阻止他杀人,搞不好连她都砍。 砍她不是大问题,但是自己面对灵烬的攻击,忍不住动手弄死了他就是大问题了。 任务目标挂了,她也就得重来。 灵烬丢下伞,猛的将岁泠环住。 “认识。”灵烬耷拉着眸,声音闷闷的,透着股厌世的委屈。 岁泠能感受到灵烬的身体在发抖,她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背。 “想杀了他?” 岁泠语气轻描淡写,平静的扫视一眼在那边瑟瑟发抖的清魂派掌门。 她的眼底明明没有丝毫戾气,相反,一片寂宁,却无端让人恐惧。 “想。”灵烬没瞒着岁泠,低低出声。 岁泠声音平静的宣判,“那就死吧。” 灵烬没有看见岁泠到底有没有出手,等他回头看去的时候,清魂派掌门已经不在那了。 不知道死没死,毕竟连灰都没有留下。 但看到岁泠身边萦绕了淡淡的怨气,灵烬知道,是她杀的了。 “你…没办***回了。”灵烬声音里带了一丝惊慌,本就红的眼眶有隐隐覆上了层薄雾。 岁泠并不在意有没有变成怨鬼,反而抬头看着灵烬,“想要我变成活人吗?” “你想变成活人吗……”灵烬知道岁泠敢这么问就一定有办法,没有决定,盯着她的眼睛问道。 “都可以。”她无所谓。 “你会受苦吗?” “不会,你只需要回答我想不想?” 灵烬没有回答。 这是她的人生,不该他来做决定。 做人哪有做鬼逍遥自在。 而且她还那么强。 即使变成恶灵,也没有天师敢伤她。 [不说话就是想!任务目标不能挂,你不做人怎么和他亲近?]1087极力推销自己的奖励。 “不说话就是想?” 虽然后面半条挺对理,但是前面那句话岁泠不信。 [人类不都这么说,你沉默我就当你默认啦!] “默认?好像是这么个歪理。”岁泠第一次被1087说动。 岁泠在1087这得到答案,也就没强迫灵烬回答,拉着他离开。 这晦气地方,得赶快走! 在被岁泠拉着走的路上,灵烬忍不住问道:“你不问问…我为什么想杀他吗?万一他是好人呢,而我才是十恶不赦的坏蛋。” “他是不是好人有区别吗?你想杀他,那他就得死。” “而且…你和恶灵讲什么好人坏人。” 灵烬被她的偏爱暖了一下,看着岁泠淡漠的弯唇,忍不住反驳,“你不是恶灵,你是好人。” “嗯。”你觉得是就是吧,开心就好。 毕竟哪有正常人说自己不是好人的,像骂人。 多别扭。 虽然岁泠不打算问,但灵烬还是想把这些告诉她。 至于为什么,可能是因为她是这世间唯一对自己好的,也是他唯一可以倾述的吧。 “我出生的那天在中元鬼节,我以为是因为我的出生才引来万鬼潮。” “但是不是的,在中元节出生的孩子不计其数,要是每个鬼都因此和人类争夺,人间早乱套了。” “那个男人将一种邪术种到我的母亲身上,因此她会难产,而我也会被万鬼惦记。” “我的父亲是被他推进鬼潮的,而他身为同门师兄,在旁边笑容歹毒,幸灾乐祸。” “他所做的这一切只因为掌门爷爷要将掌门之位传给我的父亲,而他嫉妒。” “所以他害死了所有人。” “做完这些后…还没完,他甚至给抚养他长大的掌门爷爷喂慢性毒药,看着他一天天在自己面前衰老,被病痛折磨。” “直到掌门爷爷死的最后一刻,他大抵才知晓这一切会是那个男人做的吧。” 灵烬全程没有讲述任何关于他的戚悲,只是平缓的道出身边至亲是怎样一步步走向死亡。 而那时他年幼又弱小,看不透局中迷,也无力改变任何事。 岁泠耐心的听着灵烬说完,没有发布任何观点,安慰的抱了下少年。 灵烬感受到怀里的柔软,千疮百孔的心里忽然被堵上缺口,他浅浅笑起来。 以往再不堪,但前路有她,够了。 但灵烬没忘一个疑惑,不解发问:“他是怎么做到引来万鬼潮还能成功退出的?” 岁泠知道这个答案,给了灵烬答复,“他用了和岳池一样的邪术。” 毕竟她在那个鬼东西身上也感觉到了那个怂逼冥王的气息。 恶灵多娇(25) 岁泠带着灵烬走向书阁,在路上时,她随口问了一句。 “冥王,知道吗?” “冥王?”灵烬皱眉思索,眼脸微微低垂,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听说过,传说,阎王手下有十三位冥王镇守阎王殿,分别掌管不同地域的生死。” “他们本事滔天,能力浩大,几乎在鬼界是呼风唤雨的存在。” “但每年的一段时间他们会有虚弱期,此间他们不能动手杀人,只能吸收天地阴宝加快虚弱期的恢复。” 岁泠听到灵烬的这些话,微微挑眉,“那纯阴女算是天地阴宝的一类吗?” “嗯,甚至比其他天地阴宝还有好,所以才会有【阴魂祭,妄愿现。】这一说法。” 灵烬慢慢解释,像是忽然想到什么,猛然看向岁泠,“你被献祭给冥王了?!” “算是。”岁泠将手放在口袋里,眼底冷静平淡,唇瓣挂着道不明的古怪笑意,但是依旧很浅。 “不过就他,还不配。”岁泠语气淡淡,仿佛冥王在她眼里就是个蝼蚁,抬手就能碾死。 “行了,与其担心我,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岁泠打量了眼灵烬,虽然没说什么,但眼底写着“你很弱。” 灵烬:“……” 岁泠知道要保护任务目标的自尊心,赶在他郁闷之前,话题转移的特别快,“知道怎么见到他吗?” 出乎岁泠的意料,灵烬对这些竟然十分了解。 “每个冥王都会有自己的宫殿,而前往的通道在人界阴阳的交界线处。” “或许是在444号的婚庆店内,又或许是在喜宴丧葬同办的村庄。” 灵烬还想到一种可能,脸色浮现一抹不自然的红晕,“也有可能是在至阴之人和纯阳之人相结合时的床下。” 就算有人当面在岁泠面前做那些事,她都能面不改色,所以对于这些隐晦的含义,岁泠还是那副淡漠的模样,“这样啊。” 开婚庆店,她没钱。 喜宴丧葬同办的村庄? 是个正常人就不会这样做,好像不太可能。 那搞两个那样的人下药开启通道? 这个想法在岁泠脑海里浮现一瞬,但很快就被她打散。 不太道德。 她是个法治文明的大佬。 1087:[……]岁泠宿主能不能好好照照自己,哪有法治啊喂?! 岁泠皱着眉,不耐烦的样子。 所以她上哪把那个怂逼冥王搞出来? 在诸天之内,岁泠要杀的人,几乎没人会选择逃跑。 他们知道神明身后的天道晓万物,根本跑不掉,因此宁愿自杀或拼死一搏跟岁泠对上,也不会选择逃跑这种没有骨气的抉择。 所以岁泠就没想过这个位面那么牛逼哄哄的冥王会溜的比1087还快。 出师不利,晦气。 老东西,真白瞎了它活的那么几千年了,怂死!!! 麻烦麻烦麻烦! 就应该把那两个人不人鬼不鬼的老东西都绑起来! 以后肯定这么干! 岁泠瞬间改变了干掉其他人的策略。 1087:[……]同情别人一秒,连溜都溜不了。 但很快1087就同情不起来了,毕竟岁泠已经将不耐烦殃及到它自己身上了。 “灵异位面,有恶灵鬼王不说,你还牵扯到阴间阎王冥王了。” “怎么不搞个天堂地狱,恶魔天使,中西结合,肯定乐死你。” 1087:[……]我幼小的心灵接受不了阴阳怪气。 [有鬼有阎王难道不正常吗……]1087弱弱为自己辩解:[我们是个很人性化的局部…为了照顾其他人物的出场,这是必要的嘛……] 岁泠:“……” 所以对待她就不人性化了?! 一群丧尽天良的老东西。 一定要搞他们一顿。 1087看着岁泠逐渐弯起的唇,无端冷意让它赶紧抱住自己的翅膀。 007大人,她吓我! [其实岁泠宿主可以去宁和村看一看哒~]1087冒着被良心谴责的“危险”,从心的给了岁泠提示。 宁和村,桐城着名鬼村,同时也是女主父母的家乡。 那地方虽然诡异,但生活在那里的村民却从来没有打算搬家的打算。 没人知道为什么。 或许是因为外界有一个传闻。 凡是从那个村子里走出来,第二天必死无疑。 久而久之,也没人愿意和这个村子走动。 至于岁泠为什么会知道会这些…… 因为女主就是这个村庄的破局人啊。 女主在村庄里邂逅男主,被解救的村民供奉为圣女。 也就是因为这次,凤衍怡懂得了鬼也分好坏,不该盲目杀害。 但之前被女主搞挂的无辜鬼又不能复活,所以凤衍怡那点微不足道的忏悔,根本不值一提。 现在女主搞不到她头上,岁泠也懒得找她麻烦。 不过凭借1087看她对女主下套时的跃跃欲试的态度,岁泠有预感,女主会搞事情。 毕竟与任务无关紧要的人,1087不会叫嚣的那么欢。 又要跟女主对着干。 气运之女哪能随便下线,她可比其它人难缠多了。 事态不妙啊…… 麻烦。 岁泠冷漠着脸。 岁泠虽然在内心里吐槽冥王和1087,但表面还是面无波澜,一双狭长清冷的眸平静又冷寂,和平常没什么不同。 但灵烬还是看懂了她眉眼间冷淡的烦。 眼底闪过一丝没有理由的心疼。 不知道她为什么烦,但是单单看她皱眉,他就会泛起一丝密密麻麻的心疼。 “你很厉害,但是你要记得,你还有我。” 灵烬伸手抱住岁泠,漆黑眼眸里宛如流转着漂亮的星光。 “我会永远陪着你,永不背叛。”灵烬俯身在岁泠的唇瓣上一触即离,笑意弥漫,似乎就保持这样的关系足够了。 许多人都说,强者不需要任何东西。 但灵烬觉得,他们会需要安慰和陪伴。 需要那个无论何时都会站在祂们身边,让他们能放下任何戒备的那个人。 或许自己未必能让岁泠彻底放下内心的所有戒备,但灵烬并不奢望,陪陪她就好了。 岁泠看着灵烬温柔清冷的眸,良久没说话,最终只是问了一句:“你很喜欢我?” 她现在最多能保证自己喜欢他,至于其他的承诺,她给不了。 或许在以往,岁泠可以做到面不改色的承诺,说爱他,说我也很喜欢你。 毕竟画大饼,谁不会呢? 这些没有营养含义的话,能最快完成任务,少很多麻烦。 但岁泠现在并不希望欺骗灵烬。 即便这只是位面。 灵烬微微仰头,晚风吹过他眼前柔软的碎发,没了那种疏离冷漠,多了几分恣意少年感。 “不止是喜欢,是爱你,并且是永远。” 永远。 神明的永远很长的。 或许直到诸天的尽头。 可能是灵烬的眼神太干净虔诚,爱意在那双精致的眸里一次次翻涌,炽热又温暖,祈求着岁泠的眷顾。 “我也会永远在这。”清冽干净的声音响在灵烬耳畔。 他的眼神很明显亮了起来。 岁泠低眸若有所思,侧脸清隽,但眼底晦暗不明。 或许真的有那么一天,她会爱上他的吧。 思考片刻,岁泠抬头很浅的笑了一下,摸摸灵烬的脸,那层冷漠到极致的感觉消失,只剩属于神明温和清润的气息。 没有或许,只要他永不背叛,她会爱上他的。 恶灵多娇(26) 能前往宁和村的车只有一辆大巴。 司机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长的挺和善的,独自一个人坐在车子旁边吃盒饭。 灵烬走上前问司机是否能前往宁和村,却被他奇怪的打量几眼。 “这周边谁人不知老子就去宁和村,你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灵烬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司机嫌弃的看了眼灵烬,语气虽然呛,但也是为人好。 “行了,先提醒一句,宁和村不是啥好地方,进去可能就回不来了,某到时候出了事怪老子头上,要上上,不上就走啊。” “上。”灵烬赶忙点头,跟在司机走上那辆有些破旧的巴士。 本来以为就只会有自己一个活人的灵烬意外的在车上又看见了三个活人。 两男一女。 灵烬最先将视线看得是那个女孩,不是因为她是女的,而是那身造型实在显眼,想不注意都难。 她一身黑,全身上下被捂得严严实实的,连脸都看不到。 女孩独自坐在车角落,一眼就看出和那两位男人没什么交集。 灵烬没管那么多,挑了个离那几个人位置都远的位置坐下。 岁泠飘在灵烬身边,视线扫了眼车上其他三个人,微微挑眉。 剧情君强大!佩服! 这么快就遇见女主了,还是和男主,深情男配一起。 就非得要女主弄死她呗? 反正女主现在安宁,岁泠选择无视,懒洋洋的靠在座椅上,看着自己全身上下唯一半透明的手。 不知道想了什么,她又冷淡的将手放下,阖上眼睛养神。 但很显然,有其他人在,岁泠就别想安静。 少了灵烬这个爱问些废话的麻烦精,又多了个话痨深情男配。 玖黎身着白色的西服,黑色的狼尾发垂到肩膀上方一点,长腿裤也是白色的,唇角的笑容有些浪荡不羁。 虽然长得挺好看的,但瞅着不像啥正人君子。 他凑到凤衍怡身边,风流倜傥的扬了下眼尾,意有所指的看了眼女孩的手镯,夸奖道:“这个手镯很漂亮。” “谢谢。”凤衍怡默默将带着手镯的手往后缩,面上不变,礼貌的微笑。 “你是天师吧,不过看起来很弱。”玖黎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语调向来贱得慌,“连灵器都不会使用的话,会被恶灵打死的吧。” 凤衍怡:“……” “谁说我不会?!”凤衍怡不甘示弱的反驳。 “是吗?”玖黎动手很快,凤衍怡甚至都没看清他的动作,手镯就到了他的手中。 “那你知不知道灵器认主?”玖黎纨绔的笑道,手镯在指尖漫不经心的晃动,“会用的话,现在就将你召回去啊。” 凤衍怡:“……” 这人是不是有病啊?! 老子跟他认识吗? 刚见面甚至连朋友都不是就跟她来这一出,脑子瓦特了吧!!! 玖黎看着凤衍怡明显生气的脸,将手镯抛给凤衍怡,却还在那里作死,“啧,就说你是个弱**,连灵器都不会用,去宁和村不是送死吗?” “行了,本少爷不逗你了,还给你。” 本来打算离开,但玖黎生性本骚,还不忘自恋一番,又勾起那抹自认风流的笑,“有事可以找本少爷,在宁和村,对于你这种…垃……笨蛋,我很乐意出手帮忙哦~” 凤衍怡:“……” 垃圾和笨蛋不都一个样,还劳烦他那个少爷为她改一下! 玖黎一看就很厉害,凤衍怡虽然不知道他刚刚那番莫名其妙的行为是什么意思,但并不想与他为敌,也就只是在心底对他死命吐槽。 脑干缺少,还骚成那样,该不会以为人人都为他神魂颠倒吧。 有病。 神经病! 玖黎在凤衍怡这里凑完以后,又高高兴兴的跑到灵烬身边。 “兄弟,认识一下?” 岁泠眼睛都没睁,语气没什么起伏,“让他滚。” 这男配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得离远点! 灵烬:“……”不太礼貌吧。 岁泠都这么说了,灵烬也不想违背她的意思。 但好歹还是秉承了要做一个文明和谐的青少年的原则,没有直接让他滚,只是疏离的拒绝:“不用。” “出门在外,多个朋友多条路嘛。”玖黎死不要脸,面对拒绝也没有灰心,甚至还想往灵烬跟前凑。 “况且宁和村的危险那么多,兄弟不好好考虑一下,我身后可是有人的,后面那位,看到没?那可是大神啊!玄冥山……” 岁泠对待其他人可没那么有耐心,不耐烦的睁眼,“吵死了。” 话痨还痨到她面前了,谁想听你怎么夸男主啊? 我要睡觉。 这人,和主线任务应该没关系吧? 干掉算了。 感受到岁泠冰冷冷的气息,灵烬赶紧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眼神平淡又礼貌的对玖黎说得:“不需要,我希望你能离开。” “兄弟,你好无情啊。”玖黎嘴巴撇起,狐狸眼半眯,抱怨道。 只感觉到一股骚气扑面而来的灵烬:“……” 无情个鬼啊无情。 我是救你命,懂不懂? 灵烬的态度太过淡漠疏离,玖黎看不透他,也不想因为这些行为得罪他,只好遗憾的返回玖夜的身边。 “哥。”玖黎大大咧咧的将手搭在玖夜身上,周身狐狸一样风流的感觉,面对熟悉的人,反倒更甚。 “玩够了?” 玖夜相比就比较沉稳了些,但因为那双和玖黎如出一辙的狐狸眸,沉稳的行为也只会让人感到斯文败类。 玖黎死鸭子嘴硬,换胸挑眉,“什么叫玩?我都把他们摸透了。” 玖夜放下手里的书,抬头看着玖黎,虽然没开口,但眼底仿佛在说“你确定把他们都摸透了吗?” 玖黎:“……” 玖夜还没完,继续扎心,“你这种为了面子嘴硬的行为,很像刚刚那个女孩,没有能力,就不配装。” 玖夜没打算压低声音,因此凤衍怡能清清楚楚的听到他的每个字。 凤衍怡:“……” “你伤到人家小姑娘自尊心了!”玖黎想伸手捂住玖夜的嘴,但他没那个胆,只能压低声音提示。 “那又怎么样,我说的是实话。” 玖黎:“……” 看到那个小姑娘喷火的目光了吗?! 莫说了莫说了! 恶灵多娇(27) 玖黎给玖夜说半天,才让他勉强住嘴。 就他哥这嘴,直线都没他直,啥话都往外突突,有时还直得贱! 他哥能力强,恶灵杀不死他,但说不定以后就因为嘴欠被人弄死! 玖黎注意到凤衍怡的目光,打哈哈的尴尬笑了笑,说了声抱歉。 凤衍怡冷哼一声,没接受,独自坐在车角落里摸索着灵器。 玖黎出身名门,又因天赋异禀,在玄冥山上也是被人捧着的主,生性自然高贵傲慢。 能让他道声对不起都已经很不错了,让他热脸贴冷屁股,没可能。 就算冒犯了人家小姑娘,大不了在宁和村内多帮帮她。 现在在人家不需要帮助时进行口头上的讨好,毫无意义。 …… …… 和之前s+级恶灵存在的鬼村不同,这里并没有怨气,相反,拥有犹如桃花源般安宁祥和,远离世俗的闲静。 司机下车以后就直直奔向村落里,也没找灵烬等人要车费,神情似乎有些凝重。 “宁和村,404号……”凤衍怡低声嘀咕,而后坚定的握紧拳头,往里面走去。 玖黎听见凤衍怡的话,视线往她这边扫了眼,挑眉若有所思,却没多问什么。 灵烬是最后下车的,苍白的指骨搭在黑色的伞面上,长身玉立,一袭长款风衣随着风微微舞动,少年的眉眼淡漠疏离。 玖黎颜控,觉得灵烬长得是真漂亮,还想和他套近乎。 可刚凑近,就被玖夜一把拉走,“蠢货,别犯你的花痴病。” 玖黎:“……” 好像把自家哥哥的嘴巴缝上。 岁泠对于男主和男配互动并不感兴趣,面无表情的飘在空中,视线落到远方,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灵烬虽然搞不懂岁泠要干什么,但也不催她,乖乖的站在原地,抬头一动不动的看着少女,唇角控制不住的弯起。 岁泠收回目光,扭头就瞥见了灵烬傻笑的模样,沉默的抿了下唇。 他犯病了? 笑什么? 在这破村子门口,还怪渗人的。 岁泠平静的飘下来,眼神冷淡,“你在笑什么?” 灵烬微微偏头,眉梢扬起,少年又乖巧,“看见你就想笑呀。” 岁泠:“……” 感觉这话有歧义。 她有什么好笑的吗? 看他表情好像没有问题。 想问…… 但是肯定有损大佬形象。 算了,不问了。 岁泠情绪没有起伏的盯着灵烬看了半天,最终只是将手放进口袋里,面无波澜的往里走。 灵烬和岁泠相处那么久了,能读懂她眼底那隐藏得很深的疑惑,笑容更灿烂了些,宛如清晨的辉光,清润璀璨。 “因为我爱你,所以仅仅和你待在一起就很高兴。” 灵烬跑到岁泠身边,歪着脑袋,语气欢快的解释道。 岁泠闻言偏眸,清隽的面容还是一片冷淡疏离,看着灵烬灿烂的笑容,平静着眸似乎在深思。 看见我就很高兴吗? 原来我还有这个功能,不得了。 “所以你和我待在一起会高兴吗?”灵烬跑到岁泠身边,挽着她的手臂,眼神很亮,像漆黑夜晚里闪烁的星光。 会吗? 他安静点,笑起来的时候好像不讨厌。 那应该是会。 毕竟是喜欢的人。 “会。” 岁泠声线平缓的回答,但带着股难以察觉的温润。 语气没有温度,但在灵烬这里胜过暖阳。 能让她这种情绪不喜外露的人表达自己的爱意,即使是平平淡淡一个字,即使归根结底是他主动,灵烬也觉得够了。 灵烬满足的笑了笑,低眸,伸出手勾住岁泠自然垂下的手指,两人的大拇指轻轻交碰按压。 少年的声音含笑,清冷却又莫名乖巧,语气透着对以后的希翼,“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幼稚。 岁泠淡淡的看着灵烬的动作,虽然内心吐槽,但还是忍不住很浅的弯了一下唇,“嗯。” 岁泠带着灵烬走进村庄,清新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雅的花香,沁人心脾。 孩童欢如铃的欢愉笑声从不远处的小院里传来,翩飞的蝴蝶在阳光下泛着斑斓的光,轻灵祥和。 岁泠最先将视线落到那群孩子身上,沉默一两秒,面无表情的移开视线。 这孩子怎么突然就笑那么大声。 很吓人的好不好? 这座村庄安静的诡异,除了无邪的童音便只有轻灵的鸟鸣,连花园里娇美的花都不敢开得妖艳,万物都陷入一种必须纯洁的静谧。 灵烬也将目光看向那群孩子,不过他们好像完全看不见灵烬,自顾自的在院内做着重复的游戏。 “这个村子好像和你给我的女主简介里描述的不一样。” 岁泠看着这万物宁静的一切,面容平静冷漠。 [那是女主自带的气运,她是气运之女,来这是报仇当村民圣女的,又不是来破阵法的。] 岁泠没理会1087说的一大堆,抓住了重点,“这是个阵法?” [你觉得是就是吧。] 1087表示并不想让岁泠直接通关,说话含糊不清。 这任务好歹得有点难度吧,她这跟bug一样直捣人家老巢,要是这么轻易破了阵法,凭借她的武力值,1087已经想好了怎么超度那只冥王了。 “阵法……”岁泠若有所思的轻声说了一句,莹蓝色神力在掌心凝聚,如剑刃般横扫一切。 但是很快,神力便被不知名的气波吞噬,渐渐消匿在空中。 [这可是冥王住所的阵法,得动点脑子找找阵眼,靠武力……]值解决不了问题…… 看着屏幕里已经破碎的秘境,1087的劝告哽在喉里,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 !!! 不太对,再瞧瞧。 不是,这咋一下就没了。 岁泠宿主到底是什么人啊,那么牛? 秘境中那群孩子们静悄悄的躺在地上,鲜血染红了地面,秘境直他们周身破碎向四周蔓延。 直到四周环境恢复正常,岁泠才放下挡住灵烬眼眸的手,冷淡着脸。 经过神力的探寻,岁泠知道阵眼就在那群孩子身上,想要破阵,就必须杀了他们。 虽然说能待在这种阵法里当阵眼的不可能是小孩子,但好歹披着孩子的皮,岁泠并不想让灵烬看见她动手。 灵烬知道岁泠肯定干了什么,即使疑惑,但她不想让他知道,也就不打算多问,乖乖的跟在岁泠身后。 恶灵多娇(28) 阵法破碎,阴冷的雨接连不断的从天空坠下,随着风起,莫名感到无尽的寒意。 灵烬赶忙打开黑伞,给自己打伞的同时还不忘也遮住岁泠。 岁泠扭头看了他一眼,阻止他的行为,“我是鬼,淋不到雨。” “那我也想给你打。” 岁泠:“……”你开心就好。 总爱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也不嫌麻烦。 岁泠懒得再管灵烬的动作,看着大院中一红一白的灯笼,迈步向里面走去。 院内人声鼎沸,但中间有一条未画却明显的分界线。 一边四处挂白,纸钱扬的满天都是,雪白的蜡烛在屋檐下飘飘忽忽的燃烧着,每个人都低着头,哀乐锣鼓喧天。 而另一边则是满目的喜字,红彤彤的对联囍字贴在门上,红绸彩带被雨水浸湿,孤零零的泡在泥泞的土地上。 女主正跪坐在搭起的灵棚里心不在焉的烧纸,眼神有些沉默呆滞。 这场丧事是为女主父母而办,至于为什么,岁泠也不大清楚,可能是因为女主今天刚好来吧。 毕竟原剧情中女主是在一年后才来,也刚好碰上了这个丧事。 气运安排的事情,不管用什么蹩脚的理由都显得正常。 岁泠看了一会就将视线移到喜宴上来。 门口临时搭建了一个小雨棚,能容纳两桌,餐布也是喜庆的红色,一身白的玖黎和一身黑的玖夜在喜酒人群中倒万分显眼。 喜宴为谁办的,女主介绍里没说,所以岁泠不知道,但她也不想知道。 灵烬身形修长清瘦,周身气质清冷淡漠,一双漆黑的眼眸里映着满天的细雨,气质过于出众,玖黎抬眸就看见了他。 “兄弟!”玖黎朝灵烬挥了挥手,狐狸眼里带着笑意,“你哪桌的?” 灵烬闻言偏头,精致的眉眼似深秋的月色,透着股难言的疏离清隽感,美而不娘。 “靠,怎么有人漂亮成这样?”玖黎对上那双情绪很淡的眸,愤愤不平的自我反问。 灵烬想说自己不来这做客,刚张口,清贵平缓的声音就从前方传来。 “过来,别理他。” 听到岁泠的话,灵烬闭嘴,乖巧的扭头,完全忽视玖黎,朝少女跑去。 岁泠站在一扇门前,门上贴着两个字,“囍”和“奠”。 “这种地方找到了,再怎么见冥王?”岁泠没瞎动手,再次问道。 灵烬蹙了下眉,盯着这阴阳两隔的门,“把这扇门推开看看。” 岁泠没犹豫,直接上手。 门陡然被推开,一股强劲的阴风从脚底升起,宛如从地底里爬出的交缠怨气铺天盖地的涌来。 从漆黑的门后里陡然传来吸力,岁泠没反抗,随着吸力往前走去。 眼前画面再一次破碎,扭曲又重组。 岁泠冷漠着脸站在原地,手牵着灵烬的腕。 画面转的真多。 见个面不容易啊。 老东西就是拉。 生怕人家找上门。 怪不得跑得快。 诡异的幽绿色火焰跳跃在冰冷的铁制笼架上,墙壁质感很古老,透着股千万年来沉淀的历史感。 整个房间都是这种风格,光线不足,气氛阴森朦胧。 瞅着不大像好地方。 “恶灵颜岁泠,冒犯阎王殿,你可知罪?” 上方坐着一位黑袍的男人,皮肤青灰苍白,透着死态,但周身气息威严冷漠,只单单一看便让人望而生畏。 岁泠骂的那个怂逼冥王正跪在黑袍男人周边,脸色气恼的涨红,但敢怒不敢言。 能让冥王跪的也就一个鬼,阎王爷。 岁泠一下猜出了黑袍男人的身份,脸色却未变一下,唇角弧度似笑非笑,“我何罪之有?” “抗阎王殿之令,还说无罪?!” 岁泠眼眸微眯,薄凉笑意在冷寂的眸底蔓延。 老东西,又瞎编。 尽造她谣。 舌头拔了算了。 岁泠对于阎王爷的威压无动于衷,淡定的追根问底:“我抗阎王殿何令?” “从良阴鬼本该由冥王领路,踏入黄泉轮回转世,如今却死于非命。” “经冥王所报,是你杀死了那些阴鬼,为了提升你的实力。” “这不是抗令?” “这些阴鬼到底死于谁手,你一个阎王会不知道?” “想偏袒谁就直说,我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 岁泠嗤笑一声,语调冷漠散漫,却透着股运筹帷幄的讥笑。 阎王对上岁泠的眼神,心里莫名感到凉意。 反应过来后,阎王皱了下眉。 他竟然会感到慌乱? 这双眸有点邪性啊…… “抓起来,弄瞎她的眼睛。” 阎王解决事情都不讲理,自己满意就好,岁泠让他感到不舒服,弄死就好了。 毕竟一个人间小小的恶灵,还入不了他的眼。 看着四面八方涌来的鬼差,岁泠低眸,不慌不忙的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气息温润没有半点攻击性。 …… 几分钟过去。 岁泠踢了踢脚下已经晕过去的鬼差,弯唇,笑意古怪的看向阎王爷。 “你说,弄瞎谁?” 强者到哪都能吸引瞩目。 阎王爷看着脚下不敢相信睁大眼睛的冥王,忽然觉得能抵万鬼的岁泠似乎更适合当这一方冥王。 “当然弄瞎他。” 阎王爷很愉快的改口,一脚冥王踢给岁泠,露出微笑。 冥王被踢的控制不住顺着楼梯向下翻滚,最后停在岁泠脚下,少女居高临下的目光冰冷无情。 岁泠抬头看了眼阎王爷,微微挑眉。 她还没说什么。 改口这么快? 不会有诈吧? 阎王爷自认为他给的诱惑足够多,笑眯眯的盯着岁泠,“人给你了,从今以后,这冥王一职就归你了,一鬼之下,万鬼之下的权力,高兴吧?” 岁泠:“……” 合着半天要她当打工仔啊。 她要有这闲心,那就是直接当万鬼之主。 岁泠将冥王踹晕,扔给灵烬,面无表情的拒绝,“不干。” “很好,下周就可以来阎王殿上任…”阎王爷觉得岁泠肯定不会拒绝,很高兴的念出心中腹稿,顿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啊?你不干?那么好的差事你不干?” “一鬼之下,万鬼之上诶!冥界你就可以横着走了!” 岁泠无动于衷,“不干,我走了。” 她又不是螃蟹,为什么要横着走? 恶灵多娇(29) 岁泠不干,阎王爷也不能丢了威严出去追她,只能皱着眉在座位上自我怀疑。 是阎王殿太水了,还是他没魅力了? 他给她这么大的权利,竟然不干?! 阎王爷摸摸自己的脸,沉思良久,最终很坚定的得出结论。 肯定是阎王殿太水了! 他堂堂阎王爷不可能没有魅力。 哼!愚蠢的凡鬼,一定被嫉妒蒙蔽了双眼。 我等着她来求我! …… ……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空气潮湿,不少村民都围在被岁泠推开的那扇门前,脸色说不出的怪异。 想进去,但又因恐惧而踌躇不前。 玖黎双手环胸,黑色耳钉在雨后的阳光下折射出了细微光亮,他扬眉,眼底似含笑。 “这兄弟牛啊,直接擒王。” “哥,你能做到不?” 玖黎拿手肘撞了下玖夜,玖夜没回答。 “不过也是,像咱们夜哥这种人,哪能这么鲁莽啊。” 玖夜瞥了眼阴阳怪气的某人,语调微冷,“蠢货。” 玖黎嬉皮赖脸,笑容更灿烂了,“这我知道,不劳你多费心。” 玖夜:“……”跟蠢货聊不起来。 房门内黑黢黢的一片,宛若黑夜降临,半缕光也透不进。 细微的脚步声响起,不少村民都紧绷起身体,紧张兮兮的盯着阴阳两隔的门。 黑暗之中,少女的身形缓慢出现,手插在休闲外套的口袋里,清隽的面容冷淡疏离。 她的身后跟着一位气质矜贵的少年,容貌精致白皙,如果忽视掉他拖着的冥王,确实算得上是位不染世俗的干净小王子。 看着这么多人的围观,岁泠脚步轻微顿了一下,随后淡定的继续往外走。 咋一下这么多人? 都不继续喝酒了? 看啥呢,那么好看? 岁泠忍住回头也瞅瞅的欲望,低垂着眸,神情平静。 玖黎对岁泠有些好奇,狐狸眼不停的在眨,“这哪来的小姑娘?身上没沾阴气,不像是阴间来的啊,来时怎么没看见。” “你太弱了。”玖夜冷嘲。 玖黎:“……” “看不起谁呢??说的好像你来的时候能看见她似的。”玖黎不服气的仰头拿鼻孔瞅着玖夜。 玖夜不和蠢货计较,转了个身无视玖黎,选择眼不见心不烦。 少女身上的气场有些强大,面容冷漠没有情绪,抬眸间,村民都畏惧的往后退。 岁泠也不在意这些人是怎么看她的,径直走出包围的人群。 像是想到什么,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人群里的司机。 刚要开口,一股强烈的怨气就从婚房里传来,目标明确的朝灵烬奔去。 “冥…冥王大人……” 虽然是朝灵烬跑去,但恶灵并没有伤害他,而是俯跪在昏迷的冥王身旁,声音里的情绪十分复杂。 似是不舍,又含着大仇已报的痛快。 “任务来了,哥,上。”玖黎看见恶灵,难得正经了些,赶忙将玖夜往前推了下。 杀了这只恶灵,他哥就有了真正能继承门派的地位,成为门派成立以来第一位最年轻的掌门。 “那个少年也是个天师,这是人家劳动的成果。” 玖夜没动,盯着恶灵看了好一会,最终还是选择坚守自己的原则。 恶灵跪坐在冥王身边,眼神诡异又贪婪,舔了下唇瓣,诡谲怪诞的目光直直注视灵烬,“能把他给我吗?” “不能。”岁泠站在灵烬身边,想都没想就否决,“让开。” 她还得靠这个老东西找到岳池完成任务呢。 凭什么给它? 净在那白日做梦。 恶灵眼神阴冷了些,刚要动手直接从灵烬手里抢人,一条细长的银鞭眨眼间穿透它的胸膛心脏。 金色的除秽气息不断流转在他的体内,灼烧感让它一下子就嘶吼起来,无力的在地上打滚。 岁泠居高临下平静的看着它。 该,遭报应了吧。 小东西本事不大,胆倒不小。 还敢从她的手里抢人。 她看起来很好抢吗? 凤衍怡拿着鞭子的手不停的在颤抖,脱力的瘫着地上,恶灵的身影在她眼前消散,满院子的怨气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报仇了…… 给父母报仇了。 这只恶灵本来就该死在女主手上,岁泠对此倒没什么抵触情绪,相反,还很感谢女主把这个麻烦搞挂了。 毕竟女主动手才能永绝后患。 玖夜看见这一幕,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狐狸眼里晦涩不明,看了凤衍怡好一会,最终冷漠的转身离开。 玖黎听了玖夜的话以后对于凤衍怡这种行为也没什么好感,摸摸自己的耳钉,撇嘴朝自家哥哥追去。 “恭迎圣女!”村民看着恶灵死亡,脸上显而易见的浮现出惊喜和欢乐,纷纷朝凤衍怡拜下。 “啊?”凤衍怡在亲手复仇的情绪里缓过来,面对村民跪下的场景,有些愣。 “您杀了恶灵,您就是我们的圣女!” 凤衍怡听到这些话,脸色有些红,想摆手否决。 她只是偷袭成功而已,真正控制威压怨灵的是那个玄冥山的山神…… 凤衍怡抬头看向岁泠,少女似乎弯唇笑了下,又似没有,莫名有些邪性,随后,什么都没解释,淡漠的离开。 她将杀死怨灵被村民敬重的荣耀让给了自己吗…… 凤衍怡愣愣的看着岁泠,直到被村民恭敬的扶起,脑子才堪堪能运转。 看着村民眼中奉她为神般的情绪,凤衍怡内心莫名有些满足。 既然这个圣女头衔她不要,那她就自己收了。 虽然她没怎么出力,但真正杀死怨灵的还是她。 没什么好心虚的。 …… …… 岁泠站在村门口,皱眉思索着怎么回去。 走回去? 麻烦。 她有点累。 去找那个司机? 好像也未必会理她。 荒山野岭的! 连车都搭不到。 烦死了。 岁泠踢了脚面前的石头,冷漠着脸。 灵烬看着岁泠浑身散发着不耐烦的气息,扯了下她的衣袖。 “你坐轿子吧,我跟在你身后跑。” 岁泠打量了眼灵烬清瘦的身影,没有发表意见。 这小身板就差把弱贴脸上了。 还能跟着轿子跑? 她不信。 灵烬看着岁泠逐渐怀疑的眼神,知道她肯定又在心底腹议他很弱。 “没…”事的,我能跑。 话还未说完,一辆骚包的跑车从不远处直直冲来,红色流畅的车身浑身上下都写着“羡慕吧,爷很有钱。” 这是哪个地主家的傻儿子跑出来了? 恶灵多娇(30) “兄弟,小姑娘,要搭车不?” 车窗落下,露出玖黎那张骚气纨绔的脸,唇角笑容放荡不羁。 原来地主家的傻儿子是他。 岁泠看了玖黎一眼,示意灵烬上车。 有车搭,不搭白不搭。 “多少钱?” 岁泠不占别人便宜,声线平淡的问道。 玖黎笑起来,在驾驶座上装模作样的行礼,“不要钱,谈钱多伤感情,为漂亮的人服务,是我的荣幸。” 有便宜不占,果然不理解男配的脑回路。 但岁泠看向玖黎充满钱的味道的跑车,突然就懂了。 地主家的傻儿子有钱,不需要占便宜。 玖夜坐在副驾驶上,低头摆弄着手机,面对自家弟弟邀请其它人上车并没有其他想法。 在岁泠上车以后,他随口问了一句,“你杀过人?” “嗯。” 恶灵的气息很好分辨,更何况是面对男主,岁泠没想隐藏。 得到了答案,玖夜抬眸瞥了眼岁泠,眼底情绪没有起伏,什么都没说,片刻继续低头看他的手机。 灵烬坐在岁泠身边,手抓着少女的腕骨,眉心微蹙,觉得玖夜有些眼熟。 好像在玄冥山上看到过。 想到他有可能是玄冥山的天师,灵烬担忧的看向岁泠。 就他,伤不了我。 即使岁泠没说话,灵烬也能从少女那双冷静平淡的眸里读出这个意思。 好吧,她向来自信强大。 灵烬悬着的心渐渐放下,指尖在岁泠手心画圈,很浅的弯唇,似乎很高兴。 这么强大的她,属于自己。 “兄弟,你哪的天师啊?”玖黎车技很好,一边开车还能回头看着灵烬问道。 “玄冥山。”灵烬见岁泠没让他不理玖黎,礼貌的回道,但不忘补充一句,“不过现在应当不算了。” 毕竟玄冥山清魂派的掌门都被岁泠干掉了。 “好巧啊,我们也玄冥山的,我哥,你一定认识吧。” 玖黎朝玖夜扬了下头,语气骄傲。 “玖夜,天之骄子,每年的捉鬼大赛,最帅的那个。” 原来这人是玖夜。 怪不得这么眼熟。 灵烬眨了下眼,夸奖道,“他很厉害。” 年年登上第一的天才少年,灵烬听过他的名讳,也远远看到过他的脸。 “别看每年他这么牛,我告诉你,他小时候还会向我这个弟弟哭……” “闭嘴。” 玖夜黑着脸打断玖黎叭叭就要跟灵烬聊的黑历史,声线暗含恼怒。 “诶呀,正主还在这,啧兄弟放心,等以后我跟你聊,我哥黑历史我多着呢哈哈哈哈哈。” 玖黎作死都不带闷声的,笑得很猖狂。 玖夜:“……” 蠢货。 …… …… 玖黎虽然表面看着不太靠谱,但帮人倒是挺尽责的,直接将人送回酒店。 “兄弟,下次见哦~” 灵烬没接这话,礼貌的感谢道:“谢谢。” “不客气。”玖黎声音很桀骜,单手操控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对灵烬招了招。 那辆骚气十足的车渐渐消失在灵烬的视野里。 岁泠懒得再等电梯,直接飘到楼上从窗户里进房。 但灵烬走不了捷径,只能老老实实的拖着冥王去坐电梯。 “卧槽,那个可口的小甜心拖的是谁?” 清魂派掌门用了秘法,让灵烬对于鬼魂而言有种致命的吸引力。 因此鬼魂都亲切的称呼灵烬为可口的小甜心。 当然,有岁泠在,他们还没那个胆,只能将灵烬当作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可口小甜心。 “那是冥王吧……小甜心怎么把这位佬抓来了?他那么牛的吗?!” “是冥王太弱了吧?毕竟小甜心连我都打不过。” “冥王怎么可能弱,他手下的鬼差都牛逼哄哄,你不懂就别瞎说!” 之前被鬼差搞过的恶灵有底气的反驳,惨白的小脸一本正经的板着。 “那小甜心怎么把冥王绑回来的?他那么弱。” “不是有大佬在吗?” 有鬼提了一嘴岁泠,空气顿时安静的有些不正常。 鬼魂们面面相觑,最终沉默的点头。 她的武力值……绑个冥王好像没有问题…… 事情一下就变得合理起来了。 大佬就是大佬,连冥王都能绑。 而他们还在想办法躲避鬼差的抓捕。 世界的参差。 我恨! 灵烬把冥王拖进来时,岁泠正懒洋洋的窝在沙发里,视线落到天花板上,似乎在发呆。 听见门口的响动,岁泠偏眸望了过来,然后慢吞吞的起身。 岁泠站在冥王旁边,在身上摸索一阵,最后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子。 瓶子里的液体泛着诡异的紫色,岁泠毫不心疼的全部倒在冥王身上。 直到液体流到冥王身上,灵烬才看出这是什么。 他微微张大眸,惊讶的道:“你哪来的迷魂水?!” 迷魂水的作用如其名,就是用来迷惑鬼魂,使其短暂性的听从使用者的命令。 不过制作过程曲折困难,因此稀少昂贵。 “清魂派掌门送的。”岁泠理直气壮的回答。 她让那个老东西灰飞烟灭了,他身上的东西不归她归谁?! 归她就是送给她。 这逻辑没有问题。 灵烬:“……”骗鬼呢。 真的不是抢的吗? 把清魂派掌门搞挂了还能让他送你东西? 不可能。 但是灵烬也不会真的说岁泠手里这药是她抢的,她肯定会生气。 紫色的液体渗透皮肤肌理发出微微的光芒,最终包裹住冥王的整个身体。 灵烬偏头看向岁泠,“你这药是不是用多了?” 他记忆里这的紫色光纹最多覆盖鬼魂的额头至眉心,怎么可能是包裹整个全身。 “对付冥王不得用多点。”岁泠临时编理由,严肃着脸,似乎觉得很有道理,最后还煞有其事的点头。 灵烬沉默抿了下唇,最后干巴巴的道:“…你说的都对。” 这才乖。 大佬的台是能随便拆的吗? 识相。 岁泠满意的拍拍灵烬的脑袋。 随着紫色光芒越来越盛,地面上的冥王开始扭动着身体,像一条蠕动的虫子。 岁泠拉着灵烬后退几步,皱起眉。 这药还有副作用? 过期了? 真不靠谱。 正当岁泠以为冥王会像个虫子一样猛地从地上跃起,朝她发起攻击时,他缓缓从地上起来。 恶灵多娇(31) 冥王眼神呆滞,恐惧的缩着脑袋,身体紧绷到颤抖,惨白的嘴巴张着,一副傻了吧唧的模样。 这药还伤着脑袋了? 岁泠沉默片刻,狐疑的瞅着了冥王一两眼,确保它没有表演成分以后,若无其事的摸了摸鼻子。 问题不大。 谁叫他要自己献祭的。 现在傻了是天道好轮回。 “岳池在哪?”岁泠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岳池?”冥王偏了下头,眼里不解,“谁?” 岁泠:“……” 得。 想不起来就白忙活了。 岁泠脸色肉眼可见的冷了下来,眼底微凉,看得冥王瘆得慌。 “让…让我…想一想……”冥王被岁泠的眼神吓到,赶紧改口。 岁泠没出声,将手放在口袋里面无表情的等待。 冥王虽说是要想,但大脑宕机,一片空白,视线不停的望向岁泠,似乎害怕她一下不耐烦就把自己砍了,急的不停揉着衣角。 岁泠:“……” 她长得很恐怖吗? 没有吧。 她记得原主挺好看的啊。 懂了。 大佬的威压。 岁泠很大度的做出让步,“给你十五分钟想。” 说完,岁泠就继续飘回沙发上咸鱼的躺着。 冥王:“……” 别说的那么轻松。 我一点头绪都没有,给我十五分钟我也想不到啊! 灵烬看着面前的冥王,眼底闪过一丝暗芒,对它轻声说道,似乎是引导:“慢慢来,想想昏暗的地下室,布满残肢血迹的墙壁,以及滋补身体的阴气。” 少年很浅的弯唇,眉眼温润如玉,但细看之下,只能发现眸底的疏离薄凉。 这个冥王想要岁泠献祭,灵烬怎么可能会对他展现善意与温和。 但现在因为迷魂药坏了脑子的冥王根本看不出来灵烬笑里藏刀。 反而因为灵烬的话,短暂的片段在脑海里浮现,冥王很感激的对着灵烬点头。 十分钟之后。 冥王激动的跳起来,兴冲冲的跑到岁泠身边,“我想起来了……” 岁泠眼皮都没掀一下,语气随意,“哪?” “在一栋四合院里,很古老,我好像…记得……院子的中央摆了一座棺材!” 岁泠挑了下眉,睁开眼睛,“你确定?” 不在那就相当于白跑一趟。 麻烦。 她不喜欢做麻烦事。 “应该…应该吧。” 冥王本来十分确定的,被岁泠一问,顿时怀疑起来,结结巴巴的犹豫道。 岁泠看着冥王不太靠谱的样子,捏了下腕骨,没有多说什么,若有所思。 还没决定到底去不去,门外忽然钻进来几只穿得花花绿绿的鬼,笑容狗腿的在岁泠身边的地上排排坐。 “大人!我们终于找到你了!”恶灵夸张的喜极而泣,血泪喷涌而出,糊了一脸。 岁泠淡定的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这几只恶灵是谁,神色自若的点了下头。 管他们是谁,先应下再说。 岁泠在那边保持静默半天,许久才忆起他们的身份,慢吞吞的问:“你们找我何事?” 这几只恶灵就是当初击杀s+级恶灵时意外收的小弟,岁泠那时打发他们去找女主麻烦了。 “当然是重新来仰慕大人英姿呀!”这几只恶灵十分郑重的朝岁泠微笑。 他们当然不会蠢到去汇报任务进度,毕竟他们连那个人都没看见,还怎么去找她麻烦。 “来仰慕我……”岁泠反问,扫了眼几只恶灵乱七八糟的衣服,“穿这个?” 糟糕,刚从宴会上回来。 忘换了! 大意了。 几只恶灵同步尴尬的摸摸脑袋,十分机智的换话题,“大人要去评比冥王吗?听说阎王殿的冥王有一位下台了。” “让冥王下台的好像也是个女鬼,不过挺不识好歹,目中无人的。” “对,我在阎王殿有亲戚,这些话还是阎王爷亲自说的!肯定是真的。” “那人完全没有大人淡定有礼貌的风范!” “大人就是最牛的!” 几只恶灵你一言我一语又把话题扯到了拍岁泠马屁上,但完全没想过这次拍到了马蹄子上。 岁泠:“……”谢邀,我就是那个挺不识好歹,目中无人的女鬼。 “所以大人要去吗?”几只恶灵拍完马屁还不忘满足好奇心问一句。 岁泠面无表情的回答:“不去。” “啊!!淡泊名利之风尚!” 突然有只恶灵一听岁泠的话,立即演技拙劣的摸了下眼泪,语气感人肺腑。 “大人的精神果然值得我们每个人学习。”另外几只恶灵不甘示弱的补充。 岁泠:“……” 这群恶灵…是不是有病? “再硬夸,你们就滚出去。”岁泠冷漠着脸威胁道。 “啊,有这么像硬夸吗……” “我觉得挺真诚挺感人的呀。” “我也觉得。” “那大人怎么看出来了?” “大人火眼金睛吧。” “对,大人最厉害了。” 岁泠:“……”又绕回来了。 岁泠懒得再理这群蠢鬼,将岳池的照片递给他们,淡声吩咐道:“去西南城郊的那座古宅里看看这人在不在那?” “这人谁啊?” “长得好幼啊,要是男朋友的话,跟大人不配呀。” “瞎说什么呢?!大人男朋友就在那!” 一只恶灵抬手想指向灵烬,视线却成功看到被他忽视已久的冥王。 “卧槽!”这是冥王吧?! 恶灵愣了片刻,反应过来顿时窜起来,抱着远处的电视机瑟瑟发抖,警惕的盯着冥王。 “你…你…你怎么在这?!!” 冥王:“……”我一直在这。 “你跟我有仇吗?”冥王歪了下脑袋,眼神并没有平常鬼魂的阴郁,反而有些澄澈的蠢。 恶灵立即否决,“当然没有!” 他跟冥王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别说有仇了,都未必见过面。 冥王头顶着大大的问号,“那你那么怕我做什么?” 冥王谁不怕啊喂?! 啊不对,他现在好像倒台了。 那他怕个屁啊! 恶灵思绪万千,淡定的放开抱着电视机的手,改为叉腰,狰狞着脸,气势汹汹。 “我没怕你!” 冥王:“……”变脸好快,他不懂。 岁泠在那边面无波澜的看着这场闹剧,眼底只写了一个字,“吵”。 这群小东西话怎么那么多? 就算要聊不能换个地方聊? 非要在这。 恶灵多娇(32) 最终在岁泠无声的威胁之中,那几只恶灵识相的离开房间,兴冲冲的往西南城郊赶去。 大人交代的任务,得赶快完成才不辱他们身为小弟的荣光! 那群恶灵办事效率倒也快,人还没跑回来,消息已经传到了岁泠这。 传话的是一只头发乱糟糟的萝莉女鬼,鲜血糊满了两条小短腿,她颤着声线对岁泠说道:“那个人…在…在那……” 都不要脸!八壹中文网 竟然让她这个弱小可怜的小女鬼来给大人传话。 道德呢?鬼性呢?! 大人面无表情的样子好恐怖! 岁泠也不知道为什么,周围的鬼都怕她。 不过正好,减少了她的麻烦。 瞅着面前快把头埋进本来就平的胸里面的小萝莉女鬼,岁泠没为难她,挥手让她离开。 小萝莉刚飘出房门就迫不及待的大喊,画风突变,“哦耶!解放啦。” 岁泠:“……” “哦莫!”大人好像还听得见。 小萝莉回头望了眼房门,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窜的飞快,一眨眼就不见了身影。 岁泠慢条斯理的站起来,黑色微卷的长发落在胸前,散漫慵懒,却在抬眸间透着股清冷感,唇角弧度似笑非笑,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 【救赎灵烬】这条任务已经完成,现在岳池的下落也弄清楚了。 也就意味着她只需要从岳池那里问出另一只手臂的下落,然后再弄死他,她的任务就可以圆满结束。 结束就可以摆烂。 摆烂就没有麻烦。 未来的退休生活想想就美好! 岁泠唇角的笑又盛几分,像深幽的谷底兀自绽放的清雅花朵,但只是一闪而过,快的让人根本反应不过来。 再抬眸望去,少女还是那副冰冷冷的疏离气质。 …… …… 古宅。 衣着花花绿绿的恶灵围着地上昏迷不醒的男生,眼底充满好奇,指指点点。 “这小白脸是鬼吗?” “为什么要叫他小白脸?” “他的脸很白呀,比刚刷的白墙还白。” “哦。”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觉得应该不是鬼。” “为什么?” “因为鬼不会昏迷,鬼一般都直接灰飞烟灭的!” “好像有道理。” 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几只恶灵顿时散开,严肃的板着脸。 少女步伐缓慢的踏进古宅,休闲外套从黑色换成了灰色,一如既往的宽松,身形高挑清瘦,盖不住的矜贵。 “已完成任务!” 几只恶灵同时吼道,气势磅礴。 岁泠:“……” “嗯。”岁泠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 岳池不知死活的躺在地板上,唇瓣乌黑,眼皮上覆盖着浓浓的青灰色,肉眼可见的憔悴。 岁泠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神情漫不经心,细白的指尖摩挲着腕骨,眼底似乎在笑,又似没有。 少女懒懒的扬了扬下巴。 几只恶灵立马上前,笑容狗腿的问道:“是要弄醒他吗?” “嗯。” 终于不用她多说了。 是个好小弟。 未来可期。 恶灵弄醒人的方式也很简单粗暴。 几只鬼将岳池围起,互相对视一眼,猛地朝岳池打去。 暴力催醒。 岳池被阴气腐蚀,灵魂已经入了半个阎王殿,寻常办法根本唤不醒他,打一顿说不定有效果。 岁泠在心底平静的“啧”了一声,退开了些。 别误伤她了。 在几只恶灵粗暴的拳打脚踢中,岳池艰难的睁开双眼,意识犯浑。 他没有力气坐起来,麻木的躺在地上,胸腔火辣辣的疼,透着股钝痛,铁锈味的腥甜在喉咙间蔓延,令人反胃。 少女逆光而站,声音薄凉又清冷:“你还在哪布过咒法?” 岳池忍着痛艰难的勾了下唇,一字一顿道:“凭什么告诉你。” 岁泠面无表情的瞅他一眼,抬手抽走灵烬裤子口袋里的手机,淡定的翻了翻。 “她还没轮回。” 岁泠将手机递给岳池看,语气没有起伏。 照片上是个圆脸的女孩,瞳孔很黑,溢满了笑意,在灯下的眸底熠熠生辉,脸上带着两个酒窝,娇憨又秀气。 这是岳池的妹妹。 死了多久不清楚。 但似乎对他很重要。 岁泠低眸平静的等待着岳池的回复。 岳池的神情很明显有了变化,咬牙切齿,“你威胁我?” “没有。” 她都没有说要对那个女孩怎么样,怎么就威胁了? 况且她又不是真的知道那女孩没有轮回。 说话不要瞎污蔑人啊! 岳池:“……”话都到这个地步了,还不算威胁? 她也好意思说的出口。 岁泠才不管岳池怎么想,忽视掉他要杀死她的眼光,道:“我只是告诉你这个而已,而我想知道的是,你还在哪布了咒法。” 岳池咬了咬牙,忍着怒意回答:“池阳小区,九栋二单元401。” 阿优还在她手里,他不说保不齐她就真的动手了。 岁泠将手机抛回灵烬,爽快的迈步离开。 这岳池不用她动手,差不多也要挂了。 那她还动手干什么。 岳池努力撑起身子,看着少女离开的背影,赶忙着急的问:“她真的在阎王殿没有轮回吗?” 阿优上辈子过的那么苦,所以宁愿呆着暗无天日的阴间,都不愿意轮回,是吗? 岁泠脚步都没停一下,声音平静到冷漠,“你死了不就知道了。” 管他对他亲爱的妹妹有多么感天动地的爱,他就是杀人了。 杀的是那些如花年华的少女,她们同样是父母的女儿,弟弟的姐姐,甚至也同岳池的妹妹一样,是哥哥捧在手心里的小女孩。 即使动机再苦,但犯罪就是犯罪。 他所行的罪恶,任何理由都不能够将其洗白美化。 岳池脱力的瘫倒在地上,手放在眼前,遮住近在咫尺的阳光,阴气从周身蔓延,一寸寸将他吞噬。 头顶古老棕木上写着的几个鲜红的大字刺眼讽刺。 【阴魂祭,妄愿现。】 岳池似乎笑了,可眼里泪水却止不住,幼态苍白的脸上遗憾又带着解脱。 阿优,哥哥来陪你了。 是哥无能,让你受苦半生。 但现在不同了,哥通过冥王和阴间签订的契约是永恒的。 你会永永远远受到他们庇护。 恶灵多娇(33) 岁泠坐在沙发上,手里抱着个抱枕,平静的盯着面前捧着茶盏笑容温润的人。 距离任务完成已经过去了一个月,江霖似乎很忙,到现在才来得及和岁泠说一句恭喜。 岁泠微微点头,没什么情绪。 江霖喝了口茶,水汽朦胧了他的五官,笑的意味深长,“想知道我最近在忙什么吗?” 岁泠想都没想就否决,“不想。” 这人来肯定有什么阴谋。 江霖:“……” 他扶了下金丝边眼镜,语气有些贱,“不想我也要告诉你。” 岁泠:“……” 那还多问那句废话干什么? 江霖这些天都在忙活关于玄冥山的案件。 发生了岳池那档子事,玄冥山上的天师不得不被整治一番,几乎所有人都被查了个底朝天。 这不查算了,一查就发现了大问题,不少实力强大的天师都腐败贪婪,为了权利和金钱,养鬼杀人、助人逃罪这种事情层出不穷。 玄冥山天师大换水,清魂派也就此没落。 没了品德保障的天师,没人敢雇佣,想来他们以后的生活也不会太好。 可能是男主光环还在,玖夜所在的门派没啥大问题,直接升为玄冥山第一捉鬼协会,生意火爆。 最近几天甚至还协同警方抓捕那些逃跑的天师,获得一片赞扬,名利双收。 听到这些消息,岁泠抬头看了眼在厨房里煮饭的灵烬,淡淡嗯了一声。 那些人得到了应有的报应,那就不需要她再出手了。 即使灵烬可能已经原谅了他们,但她不会。 她最记仇了。 江霖看着心不在焉的少女,优雅的挑了下眉,笑意吟吟的道:“你不打算变回人?” 岁泠扭头看他一眼,神情平静淡漠,“快了。” 祸兮 江霖似乎笃定岁泠一定会变回人,唇角弧度上扬,“等你们结婚记得请我喝酒。” “再说吧。” 任务完成以后,那条奖励就一直存着在,岁泠什么时候用都可以,但她一直拖到现在。 岁泠不做不说,灵烬也不会问,乖乖待在她身边就好了。 江霖留下来吃了顿饭才离开,灵烬将屋子收拾干净以后就想拉着岁泠去超市。 刚搬到新家,还有许多必用品都需要买。 岁泠这次倒破天荒的没有因为麻烦而拒绝。 楼下,不断闪烁的警灯停靠在路边,已经离开的江霖正抱臂和熟悉的警员聊天。 瞥见走近的岁泠,江霖朝不远处蒙着头的犯人扬头,语调微懒,“将灵烬推给恶灵的那个小天师,染了毒.瘾。” 岁泠脸色没有变化,平静的好像早就知道这件事。 “不会是你干的吧?”江霖看见岁泠这个样子,有些不详的预感。 “不是。” 她才不屑做这些事。 对于这种人,她的报复方式是直接杀了她。 但她最后没有。 因为她看见林清雪对这人出手了。 有人帮忙干掉她,岁泠也没那个闲心再想些别的阴损法子。 …… …… 冥王的位置一直没人坐,时不时会跟在岁泠身后的恶灵小弟冒着试一试的心态,成功凭借强劲的实力很荣幸的当选了新一届的冥王 听他说,岳池死后因罪孽深重无法进入轮回,终日在忘川孤独的徘徊,后来又因为什么契约最终被献祭给了阎王殿。 反正挺惨的,直接灰飞烟灭,一点痕迹都没给世间留下。 那个痴傻的冥王也被岁泠扔给了新上任的冥王。 有了岁泠吩咐的好好招待,冥王的日子自然不会好过。 不过具体情况,岁泠也不大清楚。 但看1087的反应,她也不需要清楚,毕竟任务已经完成了。 女主凤衍怡最后的下场也并不是很好。 即使凤衍怡被供奉为圣女,但女主的性子终究有缺陷,没有其他人扶持改性,最终日益在一声声敬重的称呼中,沉迷自我。 宁和村被恶灵统治多年,村民的思想早就阴暗又麻木。 村民的生活回归平静,他们渐渐淡忘了之前恶灵存在的日子,淡忘了女主当初杀死恶灵时的感激,认为她就是个虚荣好吃懒做的废人。 这种人不配为圣女。 不知何时起,这种言论迅速崛起,凤衍怡也因此被村民赶出宁和村。 一切发生的那么突然,凤衍怡没啥能力,也没法打回去叫骂他们。 况且凤衍怡也有骨气,人家都把她赶出来了,她没那个脸再央求再住下。 后来凤衍怡返回玄冥山,才得知当初宠爱她的师傅早就死了,天师大洗牌,那些房屋也被用来充公。 丢了最后一个避风湾,凤衍怡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她彻底失去了靠山,流浪街头了。 听1087说女主在桥洞下和乞丐挤了一晚上后,第二天就投湖自.杀了。 女主死后,所有的任务都达到完美,1087高兴的在空间里发小烟花,漂亮的火光和彩带在蓝屏上落了一圈又一圈。 岁泠屏蔽掉了1087烦人的鞭炮和礼花声,对于这些装饰性的小细节也就没那么在意了,忽视一下就可以了。 …… …… 岁泠真正变回人是在七月半,灵烬的生日,鬼门开的日子。 算是送给灵烬的生日礼物。 也是让灵烬彻底给过去的自己告别。 他不是七月半的扫把星,会有人来爱他。 房间的灯光被按灭,蜡烛的光在蛋糕上跳跃,耳畔少女的声音含了隐晦的笑意。 “闭眼,许愿。” 灵烬乖乖照做,忍不住弯起嘴角。 淡淡的灵光在岁泠周身闪烁,在体内进进出出,不断的修补着身体的创伤。 在灵烬睁眼的那一刻,岁泠伸手牵住他的手腕。 指腹不再是冰冷寒凉的一片,温热的手指贴在他的肌肤上,真实的有些不可思议。 灵烬猛然扭头看向岁泠。 灯还未开,只有昏黄的蜡烛灯光在闪烁,光线明明灭灭,打在少女精致慵懒的侧颜。 她眼底是真的含了笑意,温润又清雅,很浅挑眉的样子,似乎在观察他的反应。 “喜欢吗?这份礼物。” 灵烬愣了良久,最终猛地将少女拥在怀里,“喜欢。” 能不喜欢吗? 为了他,甚至舍弃了能自由肆意生活的鬼的身份。 原来真的有那么一个人,会将他从黑暗中救出,会带着满身辉光成为他的归处。 他的厄运始于七月半,也止于七月半。 氪不改非(1) 窗子和门被紧紧闭锁,没有开灯,房间里光线昏暗,看不清任何东西。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味,并不是很浓,却让人难以忍受。 岁泠躺在床上睁开眼睛,似乎是叹了口气,丧气的翻身,将脸埋到枕头里。 良久,她才缓缓坐起来,手在床头胡乱摸了摸,有些冰冷的触感让她拿起来瞅了眼。 是手机。 借助手机微弱的光,岁泠找到了开关。 明亮的灯光照亮整个房间,岁泠不适应的眯眸,抬手挡住眼睛。 片刻,岁泠才缓过来,视线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脏,乱,差。 对于周围环境很贴切的三个形容词。 随处可见的易拉罐倾倒在地上,流出粘稠透明的液体,外卖盒也堆积成山,被人吃完就随意的丢在一旁。 那股怪异的气味则是从肮脏的垃圾桶里散发出来的。 岁泠沉默的看着周围的一片狼藉,然后才将目光转向床上。 床上相比之下倒是干净很多,除了褶皱有些多,倒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污渍。 岁泠扒拉了下自己的衣服,是一件漂亮的小裙子,渐变星空蓝的裙面绣了精致明亮的花纹,细钻充当繁星点缀,虽然只到膝盖,但裙摆缝了细软的纱,精致又昂贵。 是个爱美的小姑娘。 但处境可能有点惨。 岁泠得出结论。 确保了现在暂时没危险,岁泠开始接收剧情。 …… …… 原主叫席岁泠,江城顶级豪门席家的大小姐。 其父母早年便承诺过,席家只会由原主继承,因此席岁泠从出生起便是众星捧月,尊贵无双。 但命运多舛,席父席母突发车祸,在意外中永远离她而去。 在父母羽翼庇护下未成长的原主自然受不了这种打击,自此堕落。 每天将自己关锁在房间里从不出门,沉迷游戏,在游戏里寻找安慰,逃避事实。 席家产业同样因为席父席母变成了一块香馍馍,没人管事,众人为了争夺自己的利益撕扯不断,公司内部矛盾严重,最终毫无疑问的破产,被和原主世交的男主收购。 原主也在公司破产后上吊自杀。 本位面的女主和男主在现实里并没有交集,全靠在游戏里认识。 这款游戏叫《诸天之外》,能让玩家通过游戏舱进入虚拟世界,给其极致真实的体验,仿佛自己真的存在于游戏之中。 女主技术好声音甜,在游戏里混的风生水起。 但是好游戏它烧钱,而女主出生普通家庭,没钱。 这不得抱个金大腿。 好巧不巧,女主想抱的金大腿就是男主。 席氏家大业大,可以是称得上是江城第一豪门,是每个人都想巴结的对象。 家世被席家压一头的男主自然不例外,可惜原主并不喜欢男主,甚至对于他的亲近隐隐有些讨厌。 男主没办法,意外知道原主爱玩游戏,便设法想要在游戏中接近原主。 在男主费劲脑筋的追求下,原主成功沦陷。 但身为男主怎么可能会不关注女主这个弱小无助的小可爱呢? 男主表面和原主相处愉快,甜甜蜜蜜,背地里有和女主纠缠不清,和她一起打本刷怪,发展了一场浪漫至极的地下暗情。 后来知道席家父母双亡,公司业绩日渐衰弱,男主也慢慢暴露本性。 起先只是带原主刷本的时候带女主,有时心情好还会给原主解释几句,这是他妹妹。 后来直接撕破脸,解除情侣关系的当天就与女主在游戏里成婚。 原主心灰意冷,决定不再和男主有过多纠缠,但事情还没完。 得到了正主位置的女主不多蹦跶几下就显现不出她的得意,时常会犯贱去原主面前愉快玩耍。 男主也宠着她,在一旁冷眼讥笑难堪的原主。 后来女主在现实世界里和男主在一起,在席家被收购的那一天,高高在上的来给原主讲述游戏里的一切。 在现实和游戏的双重伤害下,原主承受不住自杀离世。 【主线任务:让女主徐枝,男主陆成君付出代价,成为游戏世界天花板。】 岁泠看着面前的任务陷入沉思。 付出代价她懂。 搞死那群小东西。 但是成为游戏世界天花板是什么意思? 战力第一还是金钱第一啊? [都需要哦亲亲~岁泠宿主要记住我们需要逆袭,不成为游戏天花板怎么打脸男女主?] 岁泠:“……” “现实世界里打一顿不也一样”。 [太暴力啦!!!]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很正常。” [我不管,就是不行!] 岁泠:“……” 无理取闹。 有病。 1087:[……] 岁泠现在所处的时间线是男主彻底和原主撕破脸,打算和女主在游戏上结婚。 婚礼在晚上八点开始,岁泠暂时没那个心去登录游戏。 她好饿。 岁泠将祸兮放出来,自己则走出房门。 “把房间清理干净。” 祸兮:??? 什么?! 主人她说什么? 让本宝宝清理房间?! 岁泠的背影走的那叫一个潇洒,留下祸兮在原地凌乱。 祸兮虽然不想做,但也不得不听从岁泠的命令,委屈着小表情开始将垃圾丢进垃圾桶里。 它堂堂叱咤诸天的九幽之灵,竟然沦落到打算房间。 丢死人啦!!! 主人一点人性都没有。 哼,气死本宝宝了。 …… …… 原主也不知道几天没吃饭了,岁泠下楼就直奔最近的早餐店买了碗面。 现在才清晨五点多,太阳将起未起,空气似乎还有些湿润,街道上清冷一片,只是行色匆匆的几个人。 岁泠手指捏着筷子,另一只手则在手指屏幕上漫不经心的滑动,低垂着眸,边吃边看。 手机上关于席家最近的消息。 岁泠刷了半天,没看见一个好的。 情况不妙。 麻烦。 岁泠轻顶上颚,眉眼间有些不耐,最终看得烦就直接将手机按灭,随意的揣进口袋里。 席家那群老东西都是些妖魔鬼怪,要是能干掉就好了。 岁泠瞬间在脑海里想了几百种那群人的死法,例如绑架撕票,下药情杀。 嗯,是个好主意。 1087:[……]能不能想点正常的东西啊喂!!! 1087觉得应该抢救一下自家岁泠宿主的思想,语气十分的义正言辞,[在普通法治社会你要做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要是杀人,那就会重开。] 岁泠:“……” 够狠。 氪不改非(2) 岁泠吃完面也没着急的赶去公司,在楼下荡悠了几圈才慢吞吞的上楼。 原主现在住的地方并不是席家主宅,而是在外买的一间公寓,环境秀美,地段繁华。 原主自从席父席母死后就没再找保姆,因此精美的公寓也变得邋遢凌乱。 岁泠抵达楼上时,祸兮正哼哧哼哧的拖着一大袋垃圾,眼里虽然带着嫌弃,但动作很诚实。 瞥见岁泠的身影,祸兮咻的一下就跑到她的身边,笑容讨好,希翼的蹭了蹭岁泠的腿。 碰过垃圾的,来碰她? 岁泠毫不留情的退后一步,面无表情的脸上带着明晃晃的嫌弃。 祸兮:“……” 啊啊啊主人嫌弃我! 它是为谁才碰的垃圾啊! 本宝宝心碎了。 看着祸兮满脸悲伤不情愿的模样,岁泠低眸反问一句,语气意味不明,“不想做?” “那当然,谁想碰垃圾啊?” 祸兮以为和岁泠有的商量,郁闷顿时消失,笑吟吟的盯着少女,目光满是期待。 岁泠似乎是惋惜了一下,清冷的眸微弯,“真是可惜了,你不想做也得做。” 祸兮:“???” 主人什么时候这么恶趣味了啊?! 逗它好意思吗? 哼,本宝宝真的心碎了,不陪主人,陪垃圾去了。 007坐在空间里的石凳上,金色的古老阵法在面前一圈圈泛起光芒,枷锁的符文飘在空中,又随着风轻轻消散。 温文尔雅的青年若有所思的喝了口茶,标准的笑容不减,在那双金色的瞳眸里蔓延。 神劫第五阶段。 快到了,他们约定的时间。 不过枷锁,会不会碎…… 还真是让人期待呢。 想来又能坑一笔钱,好维修维修他破旧多年的时空管理局了。 日子真美好啊。 未来有钱拿。 007笑容又儒雅几分,带着浓郁的商人气息,像是只心思深沉的狐狸。 …… …… 岁泠漫不经心的撑着脸,目光散漫的盯着电脑屏幕,密密麻麻的事件介绍随着鼠标的滑动仔细的呈现在少女面前。 岁泠懒散的看了一会,随后眉目颓气的将头枕在手臂上趴在桌子上。 看来看去就这些个勾当。 怎么不来点劲爆的让她直接给人送进去呢。 就这些小问题,到时候送进去的话,也就关几年再出来,一点意思都没有,还麻烦。 啧。 算了,还是当把柄用吧。 岁泠无趣的关掉电脑,脑海里快速将席家部分高层的把柄捋了一边,然后才慢吞吞的走出书房。 想让席家那群老东西立即服从她的命令。 杀鸡儆猴是个好方法。 但总得有几只**。 所以幸运儿就诞生了。 想来这份礼物他们会喜欢的。 去公司总不能穿这么扎眼的裙子,岁泠扒拉了一下衣服上的碎钻,起身去衣柜里看看。 裙子,都是漂亮的小裙子,颜色明艳又活泼,款式复杂精美,满满甜美风。 岁泠:“……” 好吧,是个爱美的小女孩。 岁泠站在衣柜面前看了半天,才勉强找到一套休闲装。 粉蓝色的。 岁泠沉默抿唇。 纠结良久,岁泠还是选择换上休闲装。 粉蓝色就粉蓝色吧。 掩盖不了她的大佬气质! 岁泠下楼打印了些文件,才不慌不忙的去公司。 原主已经成年,席父席母手中的股份所属权和资产都在她手中,虽然太久没有去公司,但她仍然是席氏集团最高掌权人。 岁泠抵达公司时,没急着进去,而是站在门口望了会。 原主的衣服都很耀眼,即使是粉蓝色的休闲装,也绣了不少繁杂矜贵的花纹,加上岁泠气质本就出众,往门口一站,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门口的保安看见岁泠,伸手将她拦下。 “小姐,你不是我们公司的员工,是找人吗?” 岁泠停下脚步,抬眼看向保安,脸上没什么情绪,平和道:“我是席岁泠。” 保安皱了一下眉,很严肃的说:“小姑娘家家的怎么还撒谎呢?我们大小姐生病了,不会来公司的。” 这么漂亮的小姑娘编谎话也不知道编的认真一点,下次要多注意。 呸。 什么下次注意,漂亮的小姑娘就不能说谎话! 原来我生病了啊。 岁泠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在空袋里摸索出一张卡,递给保安。 “这样能证明了吗?” 这张卡表面看上去全身都是黑色,但细细抚摸却又发现卡面上具有凹凸不平的纹路,右下角刻了个金色的席字,张扬肆意,一看就价值不菲。 保安一看见这张卡就震惊的睁大眼睛,恭敬接过,亲自拿去打卡。 -滴。 【身份已确认,打卡成功,欢迎董事长。】 岁泠将手机上关于席家大小姐的照片递给保安看,“现在相信了?” 保安变脸超级快,赶忙后退一步,恭敬的弯了下腰,将身份卡递给岁泠,“董事长早上好。” 岁泠将卡拿回来揣进口袋里,唇角勾起抹弧度,“早上好。” 公司的人和原主记忆里有很大区别,想来是那群老东西为了维护自己利益,将公司大换水过了。 啧。 一时不知道是说原主太弱让人架空了权利,还是那个老东西有两把刷子。 看着盯着自己有些好奇的员工,岁泠唇角微弯,淡然的走向董事长专用电梯。 身份卡轻贴机器,电梯应声而开。 这道声音不大,却也不小。 不少员工都往这边望过来,眼底探究。 “这小姑娘谁啊?怎么能够坐董事长的专用电梯?” “不会是大小姐吧?” “不会吧,大小姐不是生病了吗?” “好像是大小姐,她人跟照片上长得一模一样。” 有人将网上关于席岁泠的照片搜出来,递给众人看。 顿时,几个员工都沉默下来,神色各异。 …… …… 林建词还未来到公司,手下的人就将岁泠来公司的消息发了过来。 看见这条消息,林建词的神情有些凝重,微不可查的眯起双眼。 这小丫头突然发什么疯? 来公司干嘛? 怕岁泠惹出什么祸端,扰了他的计划,林建词急忙赶去公司,直直朝岁泠所处的会议室里走。 门被推开,少女正拿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则搭在一沓不知名的资料上,手指细白,不疾不徐的敲打着,那双冷淡疏离的眸没有笑意,平静无波。 虽着一身粉蓝色的休闲装,但却没有丝毫幼态甜美,身姿散漫矜贵,只觉气场有些莫名的强大。 氪不改非(3) 岁泠听到门口响动,抬眸看向门口赶来的中年男人。 林建词,42岁,席父的心腹好帮手。 手段不错,但野心不小,在席父死后妄想吞噬席家为自己所有,虽然没多少股份,却借原主之名在席氏混的风生水起。 原主生病了不能来公司也是他传出的消息。 总结,老东西,不能留。 “林叔叔啊。”岁泠姿势没变,只是散漫的扬了下头,语气听不出情绪,“坐吧,我们等会开会好好谈一谈。” “小泠要谈什么?”林建词觉得面前的少女有些不一样了,微微皱眉,没坐,警惕的盯着岁泠。 “等会你不就知道了。”岁泠好笑的看着林建词,眸底冷淡,唇角笑意古怪。 “不坐吗?” 林建词刚想摇头,岁泠却好像根本没在问他似的,自顾自的回答:“那你就站着吧。” 林建词:“……” 林建词锐利的眼眸眯起,没多出声,冷着脸拉开椅子坐下。 随着时间的推进,几个掌管席氏的高层都来到了会议室。 他们面面相觑,虽然神色不变,但心中各怀鬼胎,并不理解岁泠的做法。 “都来齐了吧?”少女的声音平缓没什么起伏,响在安静的会议室内却莫名镇得住场子。 “楚总和陆总还没来。”站在一旁被岁泠抓来被迫营业的小助手开口提醒。 岁泠点了下头,似乎早就知道他们不会来,“嗯,我知道。” 岁泠将指尖压着的纸张拿起,往中间一推,浅淡的眸色含了邪性的笑意。 纸张的内容被遮住了,只能看见左上角的名字。 “按名字拿吧,不要让别人拿到你的哦,否则…后果怎么,我就不知道了。” 岁泠语气没有一丝威胁的感觉,但就是让人感觉到压迫感。 每个人的厚度不同,但无一例外,看见纸上的内容,甚至脸上虚伪的笑意都维持不住,凝固了起来。 纸上陈述着他们犯下的每一条罪行,详细到他们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越往下看,从内心升腾而起寒意便觉得更甚,冷汗不断的从手心和背上冒出。 “各位知道楚叔叔和陆叔叔为什么没来的原因了吧。” 岁泠给他们敲警钟,语气随意平淡。 “所以我以后掌管公司的话,各位应该…不会有异议,是吧?” 说完,空气陷入死一般的安静,岁泠手指交叉放在桌子上,耐心的等待他们的回复。 良久,才听到一声尬笑,随即是灰溜溜的应和,“是,当然不会有异议。” 识时务。 岁泠满意的弯唇,看向另外几位,“其他人呢?” “没有…异议。” 话都到这个地步了,把柄还在人家手上,其他几位高层也不能不答,一声声附和响起,此起彼伏。 “那就散了吧,记得要遵守约定。” “哦,对了,不建议你们通过手段对我毁尸灭迹,毕竟你们暂时…还没那个能力。” 岁泠率先起身,长发被扎起,有几缕滑落到眼前,脸颊半遮半掩,更觉得邪性疏离。 好似没了以往他们见到的甜软娇美,虽然还是那张脸,但气息矜贵又冷漠,抬眸间压下了所有人的气场,只让人觉得薄凉压迫,陌生无比。 男主现在没有彻底继承陆家,也就不会对席家进行不断的打压。 而且席家也只是日益落寞,还是有点底蕴存在的,所以岁泠想要将席家翻盘,又不是没有可能。 开完会,岁泠就一个人坐在原主父亲以前的办公室里翻看席家的资料。 唬了他们的上司,岁泠也懒得再去给那些员工一个下马威了。 没有意义。 岁泠看东西快,但席家的棘手麻烦也多,她只能耐着性子坐在桌前了解席氏的情况。 没人帮她振兴席氏,她被迫自己亲自来干。 白天忙活席家产业,晚上还要登游戏面对那两个小东西。 就知道压榨她! 不要脸! 气哭! 岁泠在办公桌前翻看资料一直看到了下午六点才勉强大致了解了一下席氏的处境。 未来任重而道远啊。 岁泠内心叹了口气,不耐烦的踢了下面前的桌子,随后才若无其事的离开办公室。 可能是真的怕岁泠将他们的秘密泄露出去,路上碰见的每一个都会和岁泠尊敬的打招呼。 “董事长好。” “嗯。”岁泠刚开始还会应一声,后来就直接转变为敷衍的点头了。 等走出公司,岁泠感觉空气都清新一度。 她在公司旁的餐馆里随意点了几个菜,吃完饭后没回公寓,而是去的席家老宅。 虽然公寓没请保姆,但席家老宅原主还是十分重视的,常年都有人打扫照顾。 岁泠回答老宅时,管家真正修剪庭院的白蔷薇。 看见少女的身影,管家赶紧放下手中的活,朝少女跑过来。 “大小姐。” “老宅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没有,一切都很顺利的。” “那就行。” 岁泠收回视线,迈步朝老宅里进去。 她没在楼下逗留,而是直接上楼打开一间房门。 房间里躺着一位青年,很安静,空气中里只能听到他轻微的呼吸声。 岁泠关上房门,走到青年声旁,眸色清浅淡漠,轻声开口:“竹厌。” 青年并没有因为岁泠的声音醒来,安静的躺在床上,他的头发半长,骨相极美,肌肤有些病态的白,更称得他眉眼温和寡淡,带着古墨般的清贵。 即使闭着双眼,也能看出青年的眼睛很美,眼尾微微上挑,晕了淡淡的绯红,唇色并不深,鼻梁挺拔,轮廓流畅。 可能是常年无法活动的原因,青年脸色病恹恹的,苍白到甚至能看到青色的经脉,但架不住他气质太过温和,像是位娇贵的病美人,惹人怜惜。 岁泠低眸看着竹厌,伸手为他整理了下头发,他的发质很软,让人想揉。 反正竹厌又不知道,岁泠光明正大的揉了几下,甚至还捏了捏他的脸,手感依旧很好。 [趁着人家没意识对人家动手动脚不太好吧。] 岁泠理直气壮,“我的人,摸摸怎么了?” [这个位面他还不认识你呢……] 岁泠一本正经的反驳:“以后不就认识了,提前摸摸怎么了?” 1087:[……] 好吧,没法反驳。 氪不改非(4) 竹厌,身世不明,在席岁泠14岁时被寄托在席家。 后来因为一场意外陷入昏迷,至此便没再醒过。 他的衣食住行皆有席家提供,因此在席家破产被收购后,他的最终下落也不得而知。 【救赎竹厌。】 岁泠:“……” 不是,就那点资料,她怎么知道谁害的竹厌。 [当然是用钱啦亲亲!] “用钱?” [嗯哼~给任务目标花钱,任务就可以完成了。] 虽然任务听着挺简单的,但岁泠觉得1087没那么好心。 “花多少?” [起步是七十亿哦,后面还有其他小任务也是辅助完成主线任务哒。] 岁泠:“……” 七十亿,真开得了口啊! 就原主现在这状态,她的闲置资产里连一亿都拿不出来,上哪弄那么多钱,靠抢啊? [任务是一辈子的嘛岁泠宿主,稍安勿躁啦~]1087又开始忽悠,声线稚嫩可爱,[未来前路多彩,岁泠宿主一定可以赚够70亿的!!!] 不,她不可以。 [不,你可以!!] 岁泠:“……” 知道任务是给竹厌花钱,岁泠盯着昏迷不醒的青年又陷入沉思。 怎么让他醒来。 自从竹厌昏迷之后,席家不是没有给他寻过名医治疗,花了大价钱,可都没什么作用。 [系统可以创造医学奇迹呀~] 1087觉得到自己表现的时候到了,欢快的窜出来。 “不…” 岁泠还没来及拒绝,1087的任务就已经发布。 【支线任务:为竹厌在《诸天之外》花费10亿,成功奖励:竹厌苏醒。】 花10亿? 在游戏里?! 这游戏商不得赚疯。 “这10亿包含在那70亿里吗?” [不包含哦~所以岁泠宿主现在要为任务目标花费80亿噢!] 岁泠:“……” 就知道它没那么好心。 “竹厌为什么会在游戏里?” [任务设定,方便岁泠宿主您更好与任务目标产生联系呢。]不然玩啥啊,谁愿意跟一个一辈子昏迷不醒的人谈甜甜的恋爱,还给他花钱,做梦吧。 弄清楚任务实质,岁泠捏捏指骨,迈步离开竹厌的房间。 游戏舱席家老宅同样也有,岁泠照着记忆输入账号和密码,带上特制眼镜躺下。 …… …… 清悦的琴声随着流淌的泉水传来,袅袅云雾缭绕青翠竹林。 岁泠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血红嫁衣款式的华服称得修长的五指白皙精致,细节做的堪称完美。 “这游戏还挺高科技。”岁泠感叹了一下游戏的真实度,随即开始研究玩法。 这个游戏是个无限流,以闯关不同副本爆装备来提升战力,当然,抽也行,只要你有钱,万事都好说。 游戏之中共有三股势力,逐月,潮汐,万川。 翻译过来就是一个会飞,一个会游,一个会撒丫子乱跑。 选择哪个势力也是靠玩家选择的人物角色进行自动分配。 例如,中原长公主属于万川,深海人鱼属于潮汐,圣辉天使则属于逐月。 要是你要问骑扫帚飞的女巫和其它一些界限不明的人物归化于属于哪个势力,当然是随机归化。 要是想换势力,当然也可以啊。 不过这是另外的价钱。 第一次分化势力随机给你选,第二次如果让你自己选择,那游戏商还赚个屁的钱。 不过势力是什么在这个游戏里并不是很重要,大多玩家还是以联盟为分界。 原主的角色似乎是位上古神明,属于逐月,暂时还没有联盟。 之前所处的联盟是男主创办,现在男主撕破脸,自然将原主踢了出去。 差不多懂了玩法,岁泠就开始捣鼓这具身体,她挽起袖子,指尖触上手腕上的淡色花纹,旁边浮现出几个描金墨黑的字。 【背包。】 【成就。】 【排行榜。】 【聊天。】 岁泠随意翻了翻,装备战力还算不错,不需要她重新拓荒。 岁泠点开聊天,一块巨大的屏幕浮现在眼前,消息繁多纷杂,五花八门,谈什么的都有。 【世界】你哥我超帅:“有人组队进副本不?来个会玩的,你带哥躺。” 【世界】诸界杠把子:“要点脸吧哥,你一个男的还意思让别人带飞。” 【世界】你哥我超帅:“别搞刻板印象好吗小杠,你哥不像其他男的那么牛,菜,想过副本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带飞别人?这辈子都不可能。” 【世界】诸界杠把子:“也就你这种人菜的自豪,跟玉尘衾大神一比,弱爆了。” 【世界】你哥我超帅:“人家大神有钱技术好,我哪能跟人家比啊。” 【世界】穷疯了:“玉尘衾大神今天结婚,大家都来捧个场啊,世纪婚礼,百年一遇啊!” 【世界】你哥我超帅:“穷神你收了人家多少钱,到处宣传。” 【世界】穷疯了:“也没多少,但是他现场撒钱啊,人越多钱撒的越多,钱多不就更方便抢嘛,毕竟手速,还没人拼的过我。” 【世界】诸界杠把子:“能和玉尘衾大神结婚,羡慕。” 【世界喇叭】玩家玉尘衾赠送玩家十里烟离九百九十九朵千愿繁花,万千愿景化于繁花,吾永与你同在,让我们恭喜玩家十里烟离!各位玩家可在诸界地图拾取繁花碎片并发送祝福,可随机获取不等额小惊喜哦! 【世界】诸界杠把子:“靠,更羡慕了。” 【世界】你哥我超帅:“放心小杠,等哥哪天能单挑赢了玉尘衾大神,哥就给你买。” 【世界】诸界杠把子:“……呵呵。” 岁泠面无表情的翻看着世界聊天,自然能看见男主给女主送的那一片繁花。 “人傻钱多。” 一朵千愿繁花价值10元,九百九十九朵则价值9990元。 [岁泠宿主。]1087愤愤不平的跑出来。 这家伙一出来就没啥好事,岁泠果断开口:“你闭嘴。” 1087:[……]我不我不我就不! [男主给女主送那么多花,岁泠宿主是不是也要给任务目标表示一下呢?反正都要给他花钱,现在不花更待何时?] 岁泠冷漠脸,“我没钱。” 说了她没钱她没钱,这小东西怎么还撺掇着她去玩物丧志呢? 氪不改非(5) 【限时任务:为任务目标竹厌购买九千九百九十九朵千愿繁花。】 岁泠:“……”席家有一天破产,肯定是1087害的。 “不完成会怎样?” [当然是折现加到主线任务里啦~] 岁泠:“……” 岁·人傻钱多·泠面无表情的充钱,打开商店购买。 买完岁泠才发现她没有竹厌的好友。 很好,她上哪送?凭空相送? [已经自动将任务目标添加到岁泠宿主的好友栏中啦,看我真是个贴心的小可爱。] 岁泠冷漠反驳,“你能滚远点就是贴心的小可爱了。” 1087:[……] 哼,我不管,不滚我也是贴心的小可爱! 【世界喇叭】玩家祈.赠送玩家竹厌九千九百九十九朵千愿繁花,万千愿景化于繁花,吾永与你同在,让我们恭喜玩家竹厌!各位玩家可在诸界地图拾取繁花碎片并发送祝福,可随机获取不等额小惊喜哦! 【世界】九州白霜:“卧槽,哪家大佬这么有钱?接近十万说送就送?!” 【世界】反内卷第一领导人:“祈.?这位大佬有点眼熟啊。” 【世界】5g吃瓜冲浪者:“我知道!我知道!听说祈.之前是玉尘衾大神的女朋友,后来因为出轨被玉尘衾大神抓了个正着,被迫分手了,现在玉大神结婚,她怕是又要作妖了。” 【世界】赤月:“楼上你在瞎说什么呢?什么叫祈.出轨啊,你和十里烟离关系好也不能乱说话啊?!” 【世界】5g吃瓜冲浪者:“我哪有乱说话?这些可是玉尘衾大神亲自说的!” 【世界】赤月:“坏人会把坏人两个字写自己脸上吗?玉尘衾说什么你都信啊?” 【世界】你哥我超帅:“到底什么瓜啊,没看明白,求个总结!” 【世界】迟暮之月:“有人说祈.绿了玉尘衾,也有人说玉尘衾绿了祈.,现在两方正争着呢。” 【世界】穷疯了:“有钱的大佬玩的真花。” 世界上的消息跳动不断,但丝毫不影响岁泠果断关闭。 再看到那些消息,保不齐1087又出什么阴招。 1087:“……”他是那样的人吗?! 【提示!提示!任务目标在桃花庵(181,367),请任务者前去。】 1087邪魅冷笑。 哼!既然如此,那他就是那样的人! 岁泠:“……” 傻x。 有病。 …… …… 清雅淡美的桃花缀满枝头,薄薄烟雾弥漫在苍劲古桃树下,青年躺在交缠粗壮的树枝上,如瀑黑发散漫垂下。 粉嫩的花瓣随着风飘飞打旋,细细碎碎,落到青年修长的指上。 骤然,万千的繁花围绕竹厌开放,伴随着游戏系统的祝贺和无数人的烟花文字祝福。 竹厌微微蹙眉。 谁给他送东西了? 他并没加任何好友。 竹厌点开邮箱,祈.这个名字十分的耀眼。 祈.? 他认识吗? 说来也怪,他一觉醒来时便来到了这,没装备没服饰,而且什么都不记得。 虽然知道这是游戏世界,但他也没办法出去回到现实,只能漫无目的的躺在桃花树上混日子。 竹厌跳下桃花树,轻轻咳嗽了几声,眉眼温和又病态,透着股儒雅的清贵。 他抚平青绿长衫上的褶皱,若有所思的盯着周身的繁花。 桃花庵里的不少玩家都频频往他这里瞅,背后被祝福的字幕还在不断飘扬,炫彩夺目。 一朵千愿繁花有效期一分钟,九千九百九十九朵折算下来接近七天。 也就是说他要连续七天顶着这些无意义且万分招摇的花朵行走于世。 竹厌苍白病态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意。 哪个地主家的傻儿子送的? 钱多了没地方花也不要来祸害他啊。 此时地主家的傻儿子岁泠正在琢磨地图玩法,确认无误了以后,岁泠才利用传送符将自己传送了桃花庵。 桃花树下渐渐汇聚一道光,光中少女的身影现行,身着一袭深兰色的古纹云形千水裙,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金光,半透明的仙鹤花纹在身后若隐若现,精致的特效无不彰显着两个字——豪气。 “距离我登游戏不过十几分钟,我已经氪了十万一千多了。” 岁泠觉得自己应该和1087“商量”一下。 谁家花钱是这么花的?! 她就像个给游戏商送钱的冤种。 [游戏需要嘛~] “你少布置几个任务游戏就不需要了。” 游戏又不是非要氪才能玩! [看这漂亮的小裙裙多好看,还有被繁花包围的任务目标,不觉得幸福吗?!这难道不是最基本的游戏体验需要吗?] “那你给我送钱吗?” 1087尝试忽悠的声音顿时消失,尬笑两声,“系统…系统还没这个功能。” “所以我让你闭嘴。” 站着说话不腰疼,拢共就那多钱,都让它氪完了! 再继续让它疯玩,怕是今天赚的钱今天早上就败完了,那她还逆袭个毛。 1087尝试辩驳,声音弱弱,[氪金不还是为了你自己吗?] 岁泠冷漠脸。 “我觉得我氪完以后你更开心。” 1087:[……]存心不想让我开心呗! 【限时任务……】 脑海里的声音刚响起一刻,岁泠似乎笑了一下,但莫名有些凉意,“嗯?” [……]好吧它怂了! 1087气愤的撤销任务,鼓着脸在空间里揪着自己的小翅膀。 哼! 从心一时,不会从心一世! 它还会再回来了! 烫金字体的祈.字飘在少女头顶,那是氪了十五万才有的特效。 竹厌眼神往岁泠身上扫视几眼,微微抿唇。 确认完毕,确实是地主家的傻儿子,有钱但花不到正地。 他还没动,岁泠就已经朝他走了过来。 少女的神色很淡,一双清冷的眸里是很浅的银灰色,像是虚空之中的光,美却没多少感情。 竹厌身形挺拔,低头看着少女,眉眼温和如玉,却感觉万分疏离,“我认识你吗?小姑娘。” “认识。” 他现在可是吃她的喝她的,能不认识吗? 竹厌抿唇笑了一下,防备不减,“可是我不认识小姑娘您。” “你失忆了。” 啥都不记得了你能认识个鬼。 氪不改非(6) 最终在岁泠一顿胡说八道下,竹厌还是跟在岁泠一起走了。 毕竟他现在谁也不认识,面前这位小姑娘对他还挺熟悉,说不定就能帮他了解发生这一切的缘由。 岁泠懒洋洋的斜靠在树上,严肃着脸,似乎在思考什么,注意力有些不集中。 竹厌看她那副模样,走到她身边,轻声问道:“你给我送那么多花做什么?” 岁泠思绪回笼了些,面无表情的偏眸,“我没想送。” 还有人逼你送不成? 竹厌明显不相信,温润的弯唇,没继续追问。 人家小姑娘不愿意说,那他再问就没意义了。 岁泠一看他这幅模样就知道他想多了,但自己又懒得解释,冷淡着脸继续发呆。 游戏之中一共有六个榜,神豪榜,战力榜,单人pk榜,成就榜,联盟榜,以及时装武器收集榜。 按照1087的意思,要成为游戏世界天花板,她得每个榜都是第一。 很好,这些榜的每行每排每字都写着两个字——要钱。 抢钱啊! 合理怀疑游戏商就是007那个奸商。 岁泠一想到麻烦众多的席家以及在背后虎视眈眈阻止她发财的男主就忍不住有些头疼,神情更冷了些。 凉飕飕的寒意直少女周身蔓延,岁泠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头。 得找个时间把断她财路的男主干掉!! 1087:[……]太凶残了,会重来啊喂! 虽然岁泠什么都没说,但竹厌觉得她有些生气。 她在气什么? 竹厌偏头看向岁泠,启唇想问什么,但少女已经快他一步说话了,“刷本吗?” “我什么都不会。” 竹厌脸色苍白温和,唇角挂着一抹浅淡的笑意,几缕黑发垂在胸前,剩余的被随性绑起,清绝诗意的眉眼像是位青衣书生,干净雅隽。 他眼底似乎是含了笑,但又好像没有,带着股无法言说的病态感觉。 岁泠语气平淡,“不需要你会。” 竹厌以为自己菜这件事就足够劝退这位小姑娘了,但没想到听到这样的回答,“嗯?” “有我在,你可以什么都不会。” 竹厌有些愣怔,还没反应过来,脑海里忽然就响起几道尖锐刻薄的声音。 “竹厌,这些你都该承受,只要承受这些,你才能变强!” “竹厌,这是你的责任!你生来就该有的责任!” “你不会这些,谁要你啊!” 声音一闪即逝,竹厌却还是感觉胸口压抑万分,那一刻,他宛如就是只被困在樊笼中无法自由的鸟雀,唯一的行动就是听从主人的话。 岁泠看着青年的神色有些不太对,蹙眉开口,“竹厌?” “嗯。”竹厌不是个情绪容易外露的人,听到岁泠的声音,立刻就反应过来,礼貌的笑了笑,“抱歉,刚刚走神了。” 岁泠狐疑的瞅竹厌两眼,最终还是没多问,耐心的重复一遍刚才的问题,“刷本吗?” “嗯。” 【世界】祈.:“刷本,《幽衣泣骨》,五缺三。” 这个游戏刷本无论多少人,杀多少怪,涨的战力都是一样的。 比起自己独自累死累活带着竹厌通关,还不如多挑几个冤…啊不是,伙伴一起。 【世界】你哥我超帅:“正主之一出现了!你们不问问?” 【世界】5g吃瓜冲浪者:“切,问她她就会说实话吗?” 【世界】赤月:“哟哟哟,那你还信玉尘衾,大型双标现场啊。” 【世界喇叭】祈.:[图片] 岁泠懒得跟这些人聊,直接将陆成君和原主刷本时带徐枝的聊天记录发到世界中。 游戏聊天里可以发图片,但是要钱,一张十五元。 黑心策划! 钻钱眼里去了! 干脆直接抢算了! 【世界】赤月:“是谁在人家小情侣热恋期间说‘哥哥哥哥,你刷本带我,姐姐不会生气吧~’,噢~原来是你家十里烟离小姐姐啊!” 赤月早看不惯5g吃瓜冲浪者的行事作风了,听见一点风吹草动就开始大肆宣传别人的伤疤错误,也不管这些内容是否真实,是否会给他人带来无法挽回的伤害。 谣言止于智者,但遇到这种傻缺,谣言就会成为人们口中所谓的真相。 所以,不要让她看见这种人,她见一个撕一个。 【世界】5g吃瓜冲浪者:“赤月你少阴阳怪气!” 【世界】赤月:“我又没说假话,呀~难不成恼羞成怒了?快顺着网线来打我啊!!” 【队伍】九州白霜:“赤月,太贱是会被打的。” 九州白霜和赤月是好朋友,5g吃瓜冲浪者的联盟人多势重,得罪了很容易被全地图追杀。 【队伍】赤月:“切,老娘一把砍刀打败多少人,还怕那些小喽啰?” 【队伍】九州白霜:“希望到时候你不会哭着来求安慰。” 【队伍】赤月:“闭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队伍】祈.:“刷本掉落的材料,谁捡到归谁。” 岁泠要刷的副本是最近刚出的中式恐怖,不仅难度是地狱级别,而且画风还诡异,但它奖励丰富,装备材料爆率高,不少人还是想为之一试的。 它进本人数最多五人,最少一人,岁泠队伍里除了竹厌,赤月和九州白霜,还有一位战力榜上有名的…话痨八卦侠。 【队伍】江家女人爱上我:“哪里有八卦哪里就有我!各位你们好呀!我可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标签话痨八卦侠的江爱我!” 【队伍】九州白霜:“见证到了,你的话痨。” 【队伍】江家女人爱上我:“也没有很话痨啊,也就话比其他人多那么一丢丢丢丢啦!!” 【队伍】江家女人爱上我:“话说祈.富婆,那个玉尘衾为啥要抛弃你啊?还编了一个感天地,泣鬼神的无比伤感的故事,我差点就被感动相信了。” 岁泠拒绝回答,她刚要点开始,1087就又激动的跳出来。 岁泠面无表情的加快点击开始的动作。 没什么反应。 网卡了。 岁泠:“……” 傻缺吧!!! 就非得让她氪金?! 【限时任务:为任务目标竹厌购买装备“云琅暮风”。】 氪不改非(7) “云琅暮风”这件装备虽然是高阶装备,并不是很稀有,在商店就可以买到。 但是它贵。 一把扇子1000多! 你直接抢算了! 玩家的钱真好赚。 岁泠面无表情的开始给游戏商送钱。 【公告】玩家祈.赠送玩家竹厌高阶装备“云琅暮风”。 这条闪着有钱光芒的消息在世界上飘过,队伍里讨论的声音安静几秒。 【队伍】九州白霜:“我靠,富婆包养我!!!” 【队伍】赤月:“大佬你真有钱…” 【队伍】江家女人爱上我:“所以玉尘衾为什么要抛弃你这种富婆?” 岁泠自动将这些消息忽略,只是瞥了眼拿着扇子若有所思的竹厌,随后点击开始。 【队伍提示】请各位玩家检查出装技能,还有十秒进入副本,愿你愉快通关。 《幽衣泣骨》是单队副本,以打怪通关为主,因此整个副本只会显示队友,遇不到其他的人。 破碎的玻璃瓶倒在地上,墙上挂满了白稠,正在燃烧的纸钱在角落里发出噼啪的声音。 诡异的背景音乐在空荡房间里弥漫,五人刚刚传送到地图,角落里突然就冲出来几只长相奇异的小怪。 小怪速度快出残影,岁泠眼眸微眯,特效华丽的长剑瞬间出鞘,玉墨色的剑气带着光纹划过,小怪嘶吼两声,便化成几缕烟雾散去。 【队伍】九州白霜:“富婆牛逼!” 【队伍】赤月:“大佬反应快啊!操作666。” 【队伍】江家女人爱上我:“后面还有一波,大家都小心点哈,当然,也可以跟好你大侠我,保证带你躺。” 【队伍】江家女人爱上我:“大侠我这角色可是青玄大帝!妖魔鬼怪,都得给爷死!!” 【队伍】九州白霜:“大侠我跟好你了!!” 【队伍】江家女人爱上我:“小弟我一定会护好你!” 【队伍】赤月:“我替你俩尬。” 九州白霜想继续打字回话,但下一波怪已经来了,他赶紧收手拿出武器。 《诸界之外》这个游戏以极致细节和真实度着名,因此那些丑陋诡异的小怪给人的感觉也仿若现实。 竹厌站在原地,眉眼温和清隽,有些好奇的盯着那些不断冲上来的小怪,并不害怕,但也懒得动弹。 安静的拿着那把画着墨竹的扇子站在原地,身着青色长衫,气质淑清,风神散朗,不像来刷本,倒像是来副本里做客。 副本前期的难度并不是很高,加上四人的战力不低,几只小怪很快便被杀死。 【队伍】九州白霜:“竹厌大哥,你是真躺平了啊,连动都不动。” “我操作不行,贸然出手会坏了你们的计划,况且,某人也说会带我飞的。” 竹厌这里用的是语音,嗓音清润缱绻,像是蕴含了温柔的月光,单单只是听声音,便能让人想象到一位在江南烟雨中儒雅温和的青衣文人。 【队伍】九州白霜:“艹!换我我也愿意包养他!这声音绝了啊!” 【队伍】赤月:“打工仔,你养不起他。” 【队伍】九州白霜:“你看不起谁呢?!” 【队伍】赤月:“大佬送花送十万。” 【队伍】九州白霜:“……” 竹厌看着他们的聊天记录,挑了一下眉,摩挲着指骨将视线落到岁泠身上。 包养?他吗? 好像也是。 竹厌接受能力良好,接受这个身份,他欣然扮起了这个身份应该做的事情。 少女正拿着长剑盯着面前的石墙,古老壁画在墙面上铺就传奇故事,她若有所思的看着,目光冷寂平淡。 竹厌收了竹扇,迈步朝岁泠走过去,胸前的一缕长发被系起,额头细碎的发打下,容骨清贵温雅。 “小姑娘。” “干嘛?” “头发乱了。” 岁泠看着竹厌的动作,眉心微皱,向后退了一步。 这人突然抽什么疯? 刚开始还一副疏离冷漠的样子,现在装什么? 试探?使诈? [……]就不能是单纯示好吗?想那么多做什么啊喂! 竹厌能看到岁泠眼底的不解,歪了一下头,病态苍白的眉眼无辜。 岁泠盯他良久,发现他应该没什么问题,才继续扭头看向墙壁。 【队伍】江家女人爱上我:“前面没路啊我靠,上哪通关?” 【队伍】赤月:“我和九州这边也没发现线索。” 【队伍】九州白霜:“过个副本还能体验一回密室的感觉,真可以。” 【队伍】赤月:“大佬那边有什么发现吗?” 【队伍】祈.:“打碎房间里的所有镜子。” 岁泠看完墙壁上的画,提起手上的长剑,直接砍碎了布满眼睛的一副图,平静的吩咐道。 找不到路,众人虽然有点疑惑,但也还是按照岁泠的话去做。 毕竟没办法,可不得死马当活马医呗。 随着镜子破碎的声音,黑暗的角落之中渐渐弥漫出点点金光,龙吟声也跟着突然转换的背景音乐响起。 下一秒,一条黑色的长龙猛然朝众人奔来,周身黑雾瞬间布满整个房间,众人的血条也在肉眼可见的往下掉。 “卧槽!怎么又玩偷袭?!真不要脸啊!!” 九州白霜担心打怪的时候不好和其它人交流,已经将打字换成了语音,超大声的尖叫声音听得出来他的抱怨。 岁泠拉着竹厌躲避掉长龙的攻击以后,默默关闭了喇叭。 【队伍】江家女人爱上我:“这龙有点难搞啊,刀枪不入的。” “大侠你真牛啊,竟然还有空闲时间打字。” 【队伍】江家女人爱上我:“那可不,也不看看你大侠我是谁?混到战力榜第二了,没点手速怎么行。” “那大侠可得保护好我啊!” 九州白霜那边兄弟情谊打的坚固,竹厌这边则在心安理得的吃着软饭,看着岁泠替他挡下了长龙的攻击,他似乎笑了一下,声线温润,“小姑娘,带着我,不觉得累赘吗?” “你自己清楚就好。” 岁泠看都没看竹厌一眼,嗓音平静淡漠的回了句。 这人动都不知道动一下,纯靠她拉着,要不是他是那个人是任务目标,她早就把他推到长龙口里了。 回完话,岁泠才后知后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皱起眉若有所思。 氪不改非(8) 她刚刚不是把语音关闭了吗?为什么能听到竹厌的声音? 系统bug? [任务特权啦~] 听到1087的解释,岁泠回头看了眼思绪放空的竹厌,突然就好心情的弯唇笑了下。 刚刚和她聊天的时候,其他人好像听不见,也就是说他可以只和她聊天。 只属于她…… 是她的! 还不错,不枉她花了那么多钱给他了。 而竹厌并没有看到少女的笑容,他在听到岁泠的回答后就一直若有所思,微微抿了一下唇,想了良久,还是拿起了竹扇。 虽然懒得动弹,但也不能软饭吃成这样,还是得帮一下小姑娘的。 没见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他在游戏里待了那么久,虽然没动手过,但也不至于一点都不知道怎么玩。 随着竹厌的动作,细碎的墨绿色光芒随风散开,瞬间驱散了周身的黑雾。 凌厉的风刃直接破开了长龙的防御,诡异的嘶吼声在房间里响起。 岁泠看着竹厌的攻击好像比自己的有用,干脆就懒得再动,倚靠在长剑上等待战局赶快结束。 “我靠,凭什么啊?!”九州白霜看着自己手里快挥出火的法杖,再看看竹厌轻飘飘扇风的动作,不解羡慕道,“扇几下风这龙就挂了,我的法杖咋一点用都没有!这就是靠钱买来的力量吗?!” 【队伍】赤月:“蠢货,这关本来就是要靠扇子过,羡慕个屁。” 赤月同样也看完了壁画,结合竹厌刚刚毫不费力的攻击,自然能想到原因,打断了九州白霜羡慕的声音,毫不留情的嘲讽。 “虽然你比我提前知道了这关通过的秘诀,但人身侮辱就过分了啊!” 【队伍】赤月:“呵呵。” 一个副本是分好几关的,以主要大boss为一关,通过后会有十分钟休战时间。 很显然,刚刚的长龙就是第一关的最终大boss,打败它空余下来的十分钟1087毫不留情的利用。 【限时任务:给任务目标竹厌购买装备“迟寂临歌”,为限十分钟。】 岁泠:“……” 又花钱? 她没钱!!! 1087又不给她送钱还好意思布置这么多任务?还限时啊?!要脸吗? 丧心病狂的小东西! 1087:[……] 岁泠冷漠着脸在心底吐槽1087,扣着长剑上的花纹,认命开始点开商店。 “迟寂临歌”是一把笛子,高阶装备,除了靠刷材料锻造,便只能在奖池里抽。 十分钟去找人收肯定不大可能,想完成任务就只得抽奖。 岁泠面无表情的点开奖池,充钱。 这个奖池全部奖励保底7000,一抽170金币,折合rmb17元。 贵是贵了点,但奖池内的奖励足够丰富,最差的也能混个中阶装备,因此不少人都愿意来赌。 万一就抽中高阶的呢,那他们可就赚大发了! 岁泠浏览了一下奖池内的奖励,“迟寂临歌”这件装备单拿挺牛的,但在这里其实也算不上很稀奇。 岁泠指尖点了下长剑。 可以!应该花不了那么多钱。 岁泠点击抽奖,没犹豫,直接十连。 华丽隆重的背景音乐顿时响起,伴随着豪气的红光,岁泠挑了一下眉。 中了? 【公告】恭喜玩家祈.集齐天工时装“竹清琅墨”。 傻叉吧? 谁要这个啊?! 天工时装属于《诸界之外》里最珍贵的级别了,珍稀程度比“迟寂临歌”高出十倍,但再珍贵也不是岁泠想要的,没什么屁用。 岁泠努力微笑。 这才第一个十连抽而已,气什么。 【队伍】九州白霜:“富婆又开始花钱了是吗?” 【队伍】江家女人爱上我:“天工时装,这东西贵啊,没点运气和壕气在身,抽不到的。” 【队伍】江家女人爱上我:“所以我还是想知道为什么祈.这么富的一个人会被玉尘衾那个家伙劈腿。” 【队伍】赤月:“……” 【队伍】赤月:“您能别八卦了吗?大佬都不理你。” 【队伍】江家女人爱上我:“那可不成,哪里有八卦哪里就有我,我可是八卦侠!!” 【队伍】江家女人爱上我:“做人嘛,就要讲究持之以恒!不理我怕什么?一直问,总有一天能问出来的,为了八卦,没点毅力如何能成大事!” 【队伍】赤月:“……服。” 竹厌看着少女现在正忙着花钱,也就没打扰她,看着队伍里的聊天,心底有些好奇。 他虽然能看见世界上的消息,但之前他要么忙着琢磨出去的方式,要么在桃花树下躺平,也就不大了解岁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此时他被包养了,了解一下金主的事情是应该的! 竹厌自我解释一番,最终心安理得的跑去八卦。 竹厌:“祈.身上发生什么了吗?什么劈腿?” 竹厌的声音属于那种男女通吃型的,温润如玉,谦谦公子,带着点贵气却又让人感觉到儒雅温和,控制不住的想要亲近,很具有欺骗性。 九州白霜本就是个声控,听到竹厌的声音,不断告诉自己要矜持,忍了很久才没有发出尖叫,尽量正常的和竹厌交流。 “竹厌兄不知道吗?” “不大了解,能给我讲一下吗?” “大概就是富婆在和别人谈恋爱的时候被人劈腿了,然后其他人还冤枉富婆劈腿!说她在恋爱期间就和人暧昧不清。” 当初吃瓜的时候九州白霜其实是保持中立的。 毕竟网上一张嘴,谁都可以哔哔两句,讲得多了,谁知道这件事是真是假。 两方争夺的那么凶狠,没有证据,他能看出个啥屁来啊? 但是岁泠甩到世界上的那张照片却很有说服力。 看日期能看出那时富婆和玉尘衾的伴侣关系还没解,所以那个十里烟离在那时说的话语气就不大对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她是三,事实如何,一看便知。 【队伍】江家女人爱上我:“我告诉你,那个玉尘衾不是什么好东西啊,为了把责任都推到祈.身上,编的那个故事那是一个感天动地!要我说……” 江家女人爱上我是个话痨,竹厌耐心看完他发的跟小作文一样的话,总结一番,得出结论。 玉尘衾不是好东西,他家金主小姑娘被渣男给骗了,还被扣了一身污名。 竹厌眼眸微眯,寡淡病态的脸上还是挂着温柔的笑,却莫名让人觉得有些危险。 氪不改非(9) 竹厌那边聊八卦聊的起劲,但岁泠这边抽的可就不大起劲了。 好东西爆得多,但就是没有“迟寂临歌”。 掀桌! 谁要这些啊?! 合理怀疑1087暗箱操作! 真不要脸! [……]它是那样的人吗?它有那么闲吗?!!! 谁家系统有病去改人家位面游戏公司的掉率啊? 岁泠宿主自己脸黑还找理由把非推到人家身上。 哼!生气了。 1087十分有骨气的把岁泠拉黑,消失去看自己的电视剧了。 岁泠这边接收到了被1087拉黑的提示,冷漠着脸将手里的长剑往地面上用力一插。 这次不抓1087的小尾巴了。 她就算没有理由也要将它弄死!!! 悠闲躺在沙发上的1087打了几个喷嚏,疑惑的抱住自己的小翅膀。 是谁惦记它这个小可爱? 最终在接近抽了950多次的时候,岁泠终于将“迟寂临歌”这件装备抽出。 当然,完全没有抽出的喜悦,只有满肚子的火。 这种不是很珍奇的东西难道不应该爆率很高吗? 傻逼游戏! 一个笛子花她一万六! 真当她钱是捡来的。 岁泠冷漠着脸将长剑又往地上插.深了几厘米,后来觉得不解气,直接砍碎了地上的石块。 虽然气,但游戏还是要继续玩的,毕竟任务还在。 岁泠面无表情的吐槽。 没一个好东西。 就知道压榨她一个品德兼优,勤劳刻苦的好员工! [……]她?岁泠宿主?品德兼优,勤劳刻苦?就她?呵呵! 岁泠将抽到东西这些一脑股送给竹厌,毕竟任务是为他花钱,东西不到他手上,不算为他花钱。 【公告】玩家祈.赠送玩家竹厌高阶装备“迟寂临歌”。 【公告】玩家祈.赠送玩家竹厌天工时装“竹清琅墨”。 【公告】玩家祈.赠送玩家竹厌中阶装备“霞行客”。 【公告】…… 这些公告世界上都看得见,更逞论是接连不断发过去的公告,浑身上下只闪着两个字,壕气! 【世界】九里月:“这祈神是被绿以后开始宠幸新欢了?这么壕?!” 【世界】持靓行凶:“卧槽!大佬求包养啊,会唱会跳会暖床的那种!” 【世界】吴雨是无语:“以前怎么没见祈神出手这么阔气?是哪方大神降服了她?!” 【世界】北行十万里:“这是最近哪冒出来的土豪,还缺腿部挂件吗?!” 【世界】今晚的月亮与星:“实名羡慕那个叫竹厌的家伙,我也想被富婆包养!” 世界上讨论的欢快,岁泠这倒显得平静很多,三个人都被这撒钱式的送法给吓到了。 这壕气,比他们想象的还恐怖啊! 【队伍】九州白霜:“富婆,你这样花钱,你爸妈真的没有异议吗?” 家产怕是要被败光了吧。 【队伍】祈.:“没有。” 原主父母都在意外中挂了,没办法有什么异议。 他们就算有异议那也得是找1087! 是它把她带坏了! 1087:[……] 【队伍】九州白霜:“那富婆家里是真有矿,是小的见少识窄了,受小的一拜。” 【队伍】江家女人爱上我:“我以为我为了娱乐花的钱足够多了,直到我遇到了你,市场价几万的时装你是连说都不说就送,你这直接把钱撒着玩啊。” 天工时装在《诸界之外》这个游戏里一共才七套,三套是首通地狱级副本给的绝版时装,两套是单人pk榜和战力榜第一给的限时时装,最后两套就是要钱了。 也可以说不是要钱,是直接抢钱! 氪条满100万赠送的一套以及奖池抽奖的“竹清琅墨”。 请问花100万去买一件没什么用的衣服有什么意义?! [游戏这么真实,肯定是大制作啊,不要点钱游戏商还怎么活?] 岁泠冷漠脸,“你布置那么丧心病狂的任务我还怎么活?” 1087:[……]这天聊不下去了啊喂!! 岁泠没接江家女人爱上我的话,毕竟她也不想撒钱,是1087要她做个败家子的。 席家要完。 【队伍】九州白霜:“我感觉我要被竹厌兄闪瞎眼了。” 【队伍】赤月:“+1。” 【队伍】江家女人爱上我:“不亏是市场价10万多的衣服,靠啊!大侠我要沦陷了!!!快控制我的双手!不能充钱!” 昏暗房间里,竹厌一身青色华服,如瀑的黑色长发被编成几缕辫子搭在胸前,随性而优雅,像古时温文尔雅的公子,琥珀色的眸里晕着温润的朦胧感。 墨色诗文的特效在周身明明灭灭,细碎青色的光晕伴随竹厌的动作散开汇聚,华丽的衣衫堆叠在地上,动态细节拉满。 竹厌看着身上这套衣服,白皙的指尖搭在清瘦腕骨上,他抬眸看向少女,唇角微弯笑了起来,慵懒的桃花眼似是蛊惑,“好看吗?” “好看。” 岁泠当然不会说不好看,毕竟任务目标要夸,况且竹厌这幅模样也确实担得上绝色。 竹厌对于岁泠的回答很满意,声线温柔干净,“好看就多看几眼。” 竹厌似乎很乐于扮演金主的小金丝雀,一举一动都在蛊惑岁泠。 岁泠觉得如果竹厌不是要在外人面前保持他温文尔雅的人设,他可能会在自己面前穿着新衣服转两圈,好方便她仔细看看。 但岁泠敢保证,她现在看到的竹厌都是假的。 活了亿万年了,岁泠一眼就能看透竹厌温润眸底掩盖下的薄凉冷漠,对自己这这种态度肯定是为了在自己身上得到什么。 虽然看透了竹厌是个怎样的人,但喜欢的人还是要宠的,岁泠淡定的扫视几眼青年,继续往前面走。 长龙死后十分钟,前方便自动出现一道漩涡,五人走进去,四周的场景便又开始转换。 房间内古老的壁画换成了贴在墙上的一幅幅稚嫩的涂鸦,越到后面,线条便更加流畅,画风也逐渐成熟清晰,越让人觉得失了纯真,画面压抑黑暗。 白色的小纸船安然的荡漾在幽蓝色的火焰之中,一朵向日葵被插上了刀,褐色的血从向日葵里流淌出,染到了桌面上。 一张少年的黑白照片被正放在堆满书的桌子上,照片上少年的脸被撕掉,气氛有些诡异。 氪不改非(10) 【队伍】九州白霜:“这不会又要找什么破解契机吧?对我这种人不太友好啊!!!” 【队伍】赤月:“你也知道你蠢。” 【队伍】九州白霜:“……” -啾啾啾 细微的鸟叫在房间里响起,不知从哪吹来的冷风袭来,吹得人心底泛凉。 九州白霜:“卧槽什么鬼啊啊啊啊!” 一只鸟头人身的怪物猛然扑到穿着紫蓝色法袍的少年身上,嘴角滴落下来的口水让九州白霜立即就嫌弃的尖叫起来。 赤月:“说你是蠢货,你又不承认。” 赤月解决掉自己这边的小怪,抬手运气帮九州白霜杀死趴在他身上的怪物。 赤月的声音带着点媚,却又御得让人觉得不大好惹。 “不就乱了手脚嘛!我能打过的,别人身攻击我!”九州白霜忿忿不平的反驳。 赤月懒得和他扯,随口道:“你高兴就好。” 第二关倒不用寻找什么契机,直接凭武力就可以通关,唯一爆出来的好装备是被赤月捡到的,归她得。 其他人也没什么异议,毕竟刚开始就决定了装备谁捡到归谁,大家都不是小气的人。 竹厌划水也划得开心,看少女一个人对付那些怪物绰绰有余,干脆就直接摆烂,坐在岁泠后面笑着看戏蹭经验。 岁泠忍了很久才勉强没有将竹厌丢到怪物堆里。 她在前方打怪,他在后面那么心安理得的一动不动! 又不是不会玩! 软饭是这么吃的吗?! 竹厌看着岁泠结束战局,漂亮的眼眸里蕴含笑意,他捧场的鼓掌,“小姑娘好棒。” 岁泠:“……” 岁泠面无表情的看了竹厌一会,踱步走向他,将手按到竹厌的头上。 竹厌似乎是知道到岁泠接下来要做什么,唇角的笑意僵了一下,下一秒,岁泠毫不留情的弄乱了他的头发。 “你也很棒。” 如愿看到竹厌眼底的笑意破碎了些,岁泠很浅的弯了下唇,语气没有起伏的夸奖道。 做完这一切,岁泠还捏了捏竹厌的脸,随后若无其事的收手,没有表情的脸上竹厌看出了一丝理直气壮。 既然是金主的金丝雀,那她碰碰怎么了? 反正是她的人。 现在是,以后也会是。 副本一共三关,前两关难度对于五人而言不是很高,但最后一关就不那么亲和了。 九州白霜:“艹!这他妈还是小怪吗?我快被打死了!” 九州白霜躲避掉小怪扔来的火球,赶紧用药回血。 江家女人爱上我:“艹啊,这是真难打,怪不得秦褚通关耗费那么久,我们要凉。” 随着江家女人爱上我的声音结束,大boss的一套攻击降下,众人纷纷躺在地上,大红的失败两字浮现在眼前。 【队伍】九州白霜:“这什么啊?!一爪子下来半管血,还要不要人活?” 【队伍】江家女人爱上:“哎,我堂堂青玄大帝也有一天失算的一天了。” 对于失败,岁泠倒没什么感觉,毕竟她游戏操作还没怎么琢磨透,这个副本是1087吵着要她来的,也没要求非要通关。 【队伍】九州白霜:“大侠!你不是说要带我飞的吗?!” 【队伍】江家女人爱上我:“咳咳,气氛到那了,立个豪言壮志很正常,行了不提那个了,大侠带你换个副本乱杀。” 【队伍】九州白霜:“那行!” 【队伍】江家女人爱上:“各位来吗?副本《楚江碎玉》。” 【队伍】赤月:“带我一个。” 有战力榜第二的大佬带飞,蹭经验那还不是手到擒来,不去白不去。 【队伍】江家女人爱上我:“祈.呢?” 【队伍】祈.:“我有点事。” 马上八点了,男女主的婚礼要开始了,她要不去,1087肯定又要叫嚣。 【队伍】江家女人爱上我:“那行吧。” 知道岁泠不去,竹厌退队退的那是一个利索,乖乖巧巧的待在原地等待少女。 岁泠刚从副本里退出来就听到1087布置任务的声音。 【限时任务:为任务目标竹厌点亮洛城祈愿灯三个小时。】 岁泠:“……” 一听就很贵。 洛城祈愿灯是洛城地图独有的浪漫,得到了洛城才能点。 不出岁泠所料,洛城祈愿灯,一小时五万。 岁泠:“……” “你是专挑贵的点,还是这游戏本来就氪?” 1087大大方方的承认,[都有。] 花的又不是它的小钱钱,它点个贵点的咋了! 再说,岁泠宿主现在可是席家大小姐,就算落寞了那也是大小姐,得装出大小姐的逼格。 点个灯五万。 岁泠不理解。 但岁泠要氪。 毕竟任务摆在那了。 【世界公告】玩家祈.为玩家竹厌点亮洛城祈愿灯三小时,千载旧时,万千灯火,这天下山海,吾愿与你共赏,让我们恭喜玩家竹厌,各位玩家可在诸界地图拾取祈愿灯并发送祝福,可随机获取限时祝福之力外加不等额小惊喜哦! 【世界】皇酥退场:“洛城祈愿灯?!三个小时?哪家富二代出来撒钱了?” 【世界】持靓行凶:“楼上2g网吗?祈神今天晚上已经撒过三次钱了。” 【世界】皇酥退场:“刚登游戏,不大了解,祈神这么壕?” 【世界】反内卷第一领导人:“那岂止壕?简直壕无人性!我要能有祈神一半的钱就好了。” 【世界】古往皆过客:“唉,又是酸死的一天,有钱人的生活什么时候让我也体验一回。” 【世界】穷疯了:“就我关心的是她是在哪点亮的灯吗?” 【世界】迟暮之月:“我也关心。” 【世界】土豆土豆三逗:“洛城,有什么问题吗?关心这个干什么?” 【世界】葬在玫瑰园的浪漫:“玉尘衾和十里烟离现在在洛城结婚。” 【世界】清宸上贺图:“新欢旧爱齐聚一堂,好刺激!我好爱!” 【世界】流欤:“祈神这是纯心的吧,手撕渣男的场面我出一分钱围观!” 【世界】世界戌时雀:“我也出一分钱!跪求祈神坐标!!” 【世界】流欤:“洛城(163,948)!记得带好小板凳和瓜子!这戏我看一辈子!” 氪不改非(11) 时间抵达八点,公告准时发出消息。 【世界公告】恭喜玩家玉尘衾与玩家十里烟离喜结连理,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从此如金风玉露,胜却人间无数。 【世界】西江花月夜:“公屏上都是祝福祈神和竹厌的,这条公告简直是夹缝求生。” 【世界】黛玉葬花:“这公告发的…我想笑。” 【世界】琉月不是鎏月:“满级嘲讽啊我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亏是祈神。” 世界上欢快的声音无数,但作为主人的岁泠正在沉默的看着空中由烟火构成的祝福。 竹厌还在那里看热闹不嫌事大,语气轻缓温润,似在调笑,“小姑娘喜欢我?” 岁泠面无表情的怼他一句,“你想多了。” 这人心思那么多,要让他知道她喜欢他,保不齐要使什么坏心眼呢! 就算真喜欢也是让他先说。 大佬怎么能先说喜欢呢? 竹厌身上抓着一盏祈愿灯,将纸条上的祝愿递给岁泠看,“那小姑娘为什么给我送这些,还有我周身的繁花?” 岁泠淡定的瞥了眼快怼到脸上的纸条上的内容。 “月照纱窗,缥缈见梨花淡汝想,依稀闻见兰麝余香,唤起思量。待不思量,怎不思量?” 岁泠:“……” 点个灯而已。 为什么都是告白啊?! 这个世上就只有情情爱爱了吗? 就不能是妈妈对好大儿的美好祝福吗? 她不服! [……]原来岁泠宿主还有这种想法。 [还记得点灯前它弹出来要你填写的祝福吗?]1087提示岁泠。 岁泠眨了下眼睛。 噢,她想起来了。 好像是有。 掀桌! 她那时光记得送钱…啊不是,点灯去了,哪知道这就是变相的告白啊?! 气哭! 岁泠将长剑往地上一插,内心戏虽然多,但小脸依旧没什么表情,“不是我想送的。” 淡定。 大佬什么场面没见过。 “不是你?”竹厌指尖轻轻搭在手腕上,唇角的笑容温柔雅致,眼尾微微上挑,“那能是谁?” 岁泠刚想把1087的罪行抖落出去,就听到它义正言辞的尖叫。 [啊啊啊啊!不行!不能把我说出去!说出去就重来!] 岁泠:“……” 敢做不敢当? 不要脸。 1087:[……] 岁泠并不是很想重来,冷着脸看向竹厌,无声威胁,“你废话很多。” 再多哔哔她就退游了! 这人她不救了。 还给他花钱? 做梦吧! 一点都不乖。 就知道拆她的台。 大佬不要面子吗?! [……]说好的对待喜欢的人一般都会很耐心呢?岁泠宿主怎么还是那样。 金主小姑娘好像生气了。 竹厌挑了下眉,知进退,没再开口,伸手将祈愿灯放飞。 不喜欢他最好。 不然又是一个麻烦。 【世界】十里烟离:“祈你是不是故意的?!” 看着自己结婚的地方满天都是关于祈.和竹厌的祝福,十里烟离脸都快气绿了。 这人是不是有病啊?! 【世界】祈.:“是又怎么样?” 对待这种狗东西不能惯着! 【世界】持靓行凶:“祈神酷欧!” 【世界】玉尘衾:“祈你别闹的太过分了,今天我和烟离结婚,你怎么能点灯?” 【世界】祈.:“你结婚关我什么事?凭什么不能点灯?花你钱了?” 【世界】酒醉西湖暮雨:“祈神这三连问我服气哈哈哈哈。” 玉尘衾看见岁泠怼他的话,脸色又黑又臭,点开商店尝试也点灯覆盖这满天关于她的祝福。 【对不起,此灯其它玩家已经包下三小时,很抱歉给您带来困扰,您可以三小时后再来为您亲爱的人送上虔诚祝福。】 看着屏幕上弹出来的字,玉尘衾攥紧手指,眼神狠厉。 【世界】玉尘衾:“祈.坐标,1000金。” 一元10金,1000金意味着100元,大手笔啊。 【世界】初月:“洛城(163,724)!!!” 【世界】谁来给我一元:“洛城(163,724)。” 有钱拿,世界顿时刷起了岁泠的坐标。 但岁泠现在是在移动的,因此坐标还带实时更新的。 【世界】穷疯了:“洛城(167,353)。” 【世界】暮色四合院:“洛城(167,526)” 岁泠看着世界上不断刷新的坐标,有些好奇他1000金是怎么分。 [……]人家都来杀你了,怎么还有心思好奇这个啊喂!!! 【限时任务:购买乾坤减速符,乾坤减伤符,乾坤回血符,乾坤捆尸符各60张。】 岁泠:“……” 买这些做什么? [防止你被玉尘衾打死了。] 看不起谁呢? [玉尘衾好歹是战力榜和单人pk榜前十排得上的人号。] 大佬会败在他手上? 虽然觉得用不着,但任务布置下来,岁泠还是把它们都买了。 可能是刚刚点完15万的灯,岁泠觉得这几张符竟然还不算太贵。 简直疯了! 有了坐标,玉尘衾赶到倒是飞快,婚服都还没换,气势汹汹的拦下了岁泠的路。 【附近】玉尘衾:“在你死之前,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看着屏幕上的字,岁泠面无表情的看向玉尘衾。 废话真多。 男主都喜欢这么装吗? 有病。 那些符拿在手里不用白不用,岁泠懒得和玉尘衾废话,直接动手。 那些飘飞的符纸顿时跟不要钱似的抛向玉尘衾,八壹中文网 商店里乾坤开头的符纸效果都是可以叠加的,顿时,玉尘衾觉得自己的速度和攻击降得不是一星半点。 【附近】玉尘衾:“你搞偷袭?” 【附近】祈.:“难道我要等你先动手?” 她又不蠢,男主废话多,她废话又不多。 【世界】持靓行凶:“都快来洛城(163,527),人在现场,看玉尘衾吃瘪我快笑疯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世界】酒醉西湖暮雨:“同在现场,祈神太能怼了!小板凳备好看戏!” 【世界】溺于阿拉斯加海湾:“我来了我来了!让我康康!” 【世界】持靓行凶:“各位快点来!不然玉尘衾都死的透透的了!” 【世界】阿菟爱阿兔:“我觉得祈的做法有点过分,在人家大婚之日点灯,这不是没有情商吗?” 【世界】救救孩子吧:“楼上+1,世界的人还向着祈说话,我不理解。” 氪不改非(12) 【世界】持靓行凶:“你还不理解?我才不理解你们两位呢,你们是村里刚通网吗?玉尘衾做了什么你们知道吗?不懂就在那自以为是的瞎哔哔,也不嫌害燥。” 【世界】赤月:“楼上有我当年风范啊。” 【世界】九州白霜:“怼的好啊!像玉尘衾那样的渣男还有人替他说话?!” 【世界】庆节:“玉尘衾大神绿祈.这件事实锤了吗?就说玉尘衾大神是渣男。” 【世界】九州白霜:“那张图片还不够实锤啊?那你们觉得什么才能锤?” 【世界】庆节:“图片不是能p吗?说不定是p的呢,到时候你们这些人都得打脸。” 【世界】祈.:“能查出来是p的算我输。” 【世界】持靓行凶:“祈神亲自出来言说,各位信了吧!玉尘衾就是个大渣男!各位别被他骗了。” 【世界】诸界杠把子:“感觉偶像破灭,心碎了。” 【世界】穷疯了:“持靓小姐姐这么说,小心被十里联盟追杀。” 【世界】持靓行凶:“切,我背靠神棣,有秦褚大神在慌什么?” 秦褚,战力榜第一,单人pk榜第二,实打实的是全服数一数二的实力大佬。 【世界】穷疯了:“秦褚那个副本狂魔会帮你?我不信。” 【世界】持靓行凶:“我躲联盟里不就好了,十里那群人能拿我怎么办?去神棣闹事看秦褚大神弄不弄他!说起来你穷神也得帮我呢。” 【世界】穷疯了:“和你在同一个联盟真是悲哀。” 【世界】持靓行凶:“悲哀是福,是上天对你的磨难!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世界】穷疯了:“……你歪理真多。” 【世界】持靓行凶:“那是!” 伴随墨绿色的竹叶剑气,玉尘衾成功倒地,岁泠忙不迭将捆尸符往他身上扔。 直到扔完60张,岁泠才大功告成的拍拍手,点开世界聊天。 【世界】祈.:“玉尘衾坐标(163,527),已捆尸10小时,和他有仇的来。” 【世界】秦褚家的小娇妻:“这位小姐姐是真牛啊,已来!” 【世界】秦褚家的大娇妻:“哈哈哈!终于有一天可以为我家阿褚好大鹅报仇了!看我不刷爆玉尘衾的装备!” 【世界】十里烟离:“我看谁敢!” 【世界】秦褚家的大娇妻:“嗤,哎呦怕怕哟,我就敢!你能拿我怎么样?” 看着十里联盟的人越聚越多,岁泠很明智的选择离开。 她是傻x才会和这一群人硬碰硬,人多势众,为了装逼去打这种没意义的仗不是没脑子吗。 大佬都是低调的。 [……]虽然很怀疑岁泠宿主是打不过的,但是没证据,毕竟她武力值那么牛。 【秦褚家的小娇妻请求添加好友】 岁泠看着面前弹出来的消息,点了接受。 这人好像和男女主不对付,和他们不对付的都能交个朋友。 【私聊】秦褚家的小娇妻:“我看小姐姐没联盟,来我们这呀~” 【私聊】秦褚家的小娇妻:“小姐姐那么牛,前途无量!来神棣肯定能发光发亮!” 【私聊】秦褚家的小娇妻:“小姐姐要好好考虑呀!” 【私聊】祈.:“可以。” 神棣是《诸界之外》排名第一的联盟,不少大佬都在里面,加入对自己没啥坏处。 况且主线任务也是成为游戏天花板第一,比起自己累死累活创办联盟闯第一,还不如直接加入第一的联盟呢。 一步到位! 简单没有麻烦! 岁泠欣然接受。 【私聊】祈.:“还能再带一个人吗?” 【私聊】秦褚家的小娇妻:“当然没问题!一个人而已,带两个都可以!” 这么厉害的小姐姐先勾搭进神棣再说!他们肯定夸我哈哈哈哈! 【私聊】秦褚家的小娇妻:“那小姐姐把另外一位推给我吧,我拉你们进来。” 岁泠利落的将竹厌推给他。 【秦褚家的小娇妻请求添加好友】 竹厌看着面前的消息,想都没想就点了拒绝。 【秦褚家的小娇妻请求添加好友】 拒绝。 【秦褚家的小娇妻请求添加好友】 拒绝。 连续几遍,竹厌都点了拒绝,也不关心别人为什么要加他好友。 秦褚家的小娇妻:??? 兄弟,我拉你进联盟啊!! 拒绝我干什么啊!! 无奈之下,秦褚家的小娇妻只能找岁泠诉苦。 【私聊】秦褚家的小娇妻:“小姐姐,他不同意好友申请。” 【私聊】祈.:“稍等。” 回复完秦褚家的小娇妻,岁泠将视线落到思绪放空的竹厌身上。 “竹厌。” “嗯?”听到呼唤,竹厌思绪回笼,偏头看向岁泠,眼尾晕着淡淡绯红,如兰雅致。 “同意好友。” 闻言,竹厌挑了下眉,语调平缓温和,“是你要他加我的吗?” “嗯。” “加我干什么?” 他又不做任务,不想加好友,麻烦多。 刚开始看见小姑娘在他的好友栏里他还有些奇怪,不是没想删过,但是删不掉,大概是游戏bug。 不过也得亏因为游戏bug没删,小姑娘还挺有趣的。 至少在送东西方面一点都不吝啬。 岁泠耐心解释:“拉你进联盟。” “我不想进。” “我会进。” 听到岁泠的话,竹厌抿唇静了一会。 “好。” 思考片刻,竹厌同意了秦褚家的小娇妻的好友申请。 【联盟公告】恭喜玩家祈.加入联盟,让我们共同欢迎新成员! 【联盟公告】恭喜玩家竹厌加入联盟,让我们共同欢迎新成员! 【联盟】秦褚家的小娇妻:“哒哒哒!看我把谁挖来了?!” 【联盟】初秋:“管你把谁挖来了,这不是你当逃兵的理由!我们在和十里打架,你人呢?!” 【联盟】秦褚家的小娇妻:“当然是挖小姐姐去了!” 【联盟】持靓行凶:“卧槽祈神来了?!近距离接触偶像啊!” 【联盟】初秋:“原来是挖的是祈神啊,那没事了,朕原谅你了小娇妻。” 【联盟】秦褚家的小娇妻:“我是阿褚的小娇妻!” 氪不改非(13) 【联盟】初秋:“得得得,秦褚看见你个大男人小娇妻都眼瞎了。” 【联盟】秦褚家的小娇妻:“我可是美少男,阿褚你说对不对?” 秦褚家的小娇妻看见秦褚上线了,赶紧犯贱一番。 【联盟】秦褚:“……” 【联盟】秦褚:“离我远点。” 【联盟】秦褚家的小娇妻:“不要嘛,嘤嘤嘤。” 【联盟】秦褚:“……” 【联盟】秦褚:“名字我已经容忍了,再犯贱恶心我就把你踢出联盟。” 秦褚这话一出,小娇妻顿时安分下来。 毕竟秦褚大神说踢那是真踢,不过第二天能申请回来就是了。 秦褚对于秦褚家的小娇妻拉人倒是放心,没有丝毫大佬架子。 【联盟】秦褚:“欢迎新来的两位。” 【联盟】祈.:“谢谢。” 【联盟】熙攘利往:“秦神快来洛城(163,527)!这群狗东西蹦跶的真欢!快来给他个颜色瞧瞧。” 【联盟】初秋:“大神带点装备来啊!要撑不住了!” 秦褚家里有钱,联盟里的人坑起来完全不带心虚的。 再说大神也愿意当那个冤种出钱,毕竟除去大佬身份,他在神壕榜上也算是有名的人物。 【联盟】秦褚:“来了,给你们买符买药!” 【联盟】熙攘利往:“好耶!大神我爱死你了!” 【联盟】吐掉月亮湾:“大神受小的一拜!” 【联盟】秦褚:“行了,别嘴贫,好好打!弄死他们!赢了我给联盟点灯。” 联盟有专属的联盟灯,点亮后所有人的战力都能翻倍增加,不过也贵,一天三万。 【联盟】棒打柠檬茶:“啊啊啊啊!保证完成任务!” 【联盟】穷疯了:“这不得弄死他们!” 【联盟】持靓行凶:“穷神上午还在赚玉尘衾的钱,今天就翻脸了。”八壹中文网 【联盟】穷疯了:“我的心永远还是在神棣!” 岁泠看着联盟里大部分的人都去了洛城打架,感叹自己来对了地方。 这是真和男女主有仇。 凑巧。 岁泠没打算去洛城,呆着联盟里清理日常再琢磨琢磨玩法,等她忙完以后已经九点半了。 日常任务都是带着竹厌一起完成,因此竹厌一点都不无聊,在1087丧心病狂的任务下,岁泠还送了不少东西给他。 不过等岁泠下了游戏后,竹厌突然就觉得世界重回孤独。 没了一本正经回怼他调笑的声音,也没了面无表情赠送他礼物,会护着他一起过任务的小姑娘。 竹厌看着从眼前消失的身影,抬头看向远处的天,温润的眸里笑意渐渐消弭,最终归于极致平静。 “真是孤独久了,几个小时而已,这就舍不得了?” 竹厌自嘲的勾唇笑了下,随后疏离着脸返回桃花庵,继续躺在他无数个日夜里混时间的位置,身姿冷淡。 竹厌不知道的是,在他没有波澜的日子里,一片小小的花瓣都能将满池春水搅得涟漪不止。 从他放任这片花瓣进入他的生活时,他就注定忍受不了孤独。 …… …… 岁泠将特制眼镜丢到一边,颓气的瘫在沙发上,眉眼懒散。 听到到账15万的提示音,岁泠抬起埋在抱枕上的脸,慢吞吞的拿起手机。 就只有转账,什么消息都没有。 岁泠挑了下眉,淡漠的眸里逐渐漫起意味不明的情绪。 顶级豪门的董事长,月入十五万…… 那群老东西还不安分糊弄她呢? 将原主捧杀成那样,现在还继续忽悠她。 岁泠懒洋洋的掀眸,不甚明显的邪气在那双冷漠的眸里交织蔓延,她轻笑一声,从沙发上下来。 不安分的话,那就给一份小礼物安抚一下吧。 [……]小礼物?安抚?有点怕怕就是说。 岁泠从衣柜里拿出衣服,迈步去浴室。 等她再出来时,门被轻轻敲响,礼貌的三声。 岁泠将浴巾盖在头上,发尾还在滴水,她没太在意,起身去开门。 “大小姐,您的牛奶热好了。” 岁泠情绪没有起伏的盯着那杯还在冒着热气的牛奶,神色自若。 她?喝牛奶? 啧,原主好像有这个习惯。 岁泠伸手接过,声线清冷淡漠,“劳烦了,以后就不必送了。” “好的。” 房间的门被关上,管家皱了下眉,叹气离开,“唉,大小姐都没以前爱笑了。” “长大了,性格冷淡不说,连睡前喝牛奶的习惯都改了,看来老爷夫人的死对大小姐的伤害无法磨灭啊,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岁泠接过牛奶后并没喝,将它放在床头,伸手拿笔记本。 这笔记本是林建词送给原主的,配置还挺贵。 如果忽视他这些年从原主身上不断谋取利益的嘴脸,他对待原主确实很好。 每年重要的日子会给原主带礼物,原主生病他也会赶回来看望,这些关爱连席父都未必能够做到。 不过可惜,都带有目的性。 岁泠细白的指尖在键盘上跳动,一串串代码浮现,在屏幕上不断滚动。 “千珏城,青临。” 岁泠看着屏幕上的字,神色平淡,侧脸清隽疏离,看不透情绪。 “林建词为它办事啊。” 岁泠拿出手机收索了一下千珏城青临,发现并没有关于这方面的消息。 什么组织? 还见不得人? 【支线任务:找寻竹厌身世。】 岁泠:“……” 她不该手贱搜索什么千珏城青临! 岁泠赶紧将手机按灭,顺便还盖上了笔记本。 假的假的一定是假的! 屏幕都黑了一看就什么都没发生! 什么任务?没有任务!! [……]何必这么自欺欺人呢? [任务已经发布了,面对现实吧岁泠宿主。] 岁泠:“……” 不要! [面对现实!] 不! [随便你,但是大佬的任务完成度难道不应该百分百吗?大佬的面子不应该维持住吗?] 岁泠:“……” 岁泠面无表情的捏紧枕头! 让你手贱!让你手贱! 大佬需要什么好奇心?! 好奇心害死猫懂不懂啊! 岁泠伸手将床头的牛奶拿过来一口喝下,忍了很久才重新打开笔记本。 可恶! 就知道压迫员工! 丧心病狂丧心病狂! 她要投诉! [……]投诉要是有用的话,时空管理局早就因为投诉破产了…… 氪不改非(14) 千珏城青临普通方式查不出来,那就得动用黑科技。 岁泠坐在床上冷着脸打工,不耐烦的扣着键盘。 不想干了。 能直接干掉他们吗? [……]要争做社会主义接班人啊喂!杜绝暴力,从我做起!将会迎接辉煌人生啊! [不能,会重来。]1087冷酷无情。 岁泠:“……” 气死我了!! 岁泠指尖在触摸板上散漫的滑动,蓦然,一道青绿色的徽标映入眼帘,竹叶散落在四周,挺拔的翠竹矗立,整体画面古韵清雅。 岁泠面无表情的截图,然后继续往下划拉翻看。 好歹是个重要黑帮,岁泠没认真查,出来的消息自然不会很多。 青临,千珏城的地下帝王,军事火药,毒药暗杀,所有黑暗见不得光的交易,青临都能给你掺上一脚,完完全全是黑道上屹立不倒的大山。 为它做事,第一要确保自己的良心是黑的,第二要则是要将利益看待的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在那里,没人关心你的死活,他们只要钱和权。 只要钱够,他们能够为你办到任何事情。 虽然心黑,但青临的能力太大,无论是百年传承的豪门还是一夜暴富的暴发户,无一例外都想巴结上青临。 但青临也有原则,看钱,不看人情。 所以林建词这种老东西怎么搭上青临这条船的? 岁泠指尖搭在笔记本电脑上不紧不慢的敲打,眉眼情绪很淡。 竹厌又和青临是什么关系? 能让1087布置任务,想来关系匪浅。 啧。 那么干净温润的儒雅青年,和黑暗腐败的黑道组织联系在一起…… 岁泠觉得反差感挺大。 以为是个白切黑的小可怜,结果是个白切黑的地下帝王。 果然人不可貌相! 为了他,要她去和那群刀剑舔血的变态对着干,简直丧心病狂,豪无人性! 虽然是大佬,但她现在可是个女孩子! 1087给岁泠打气,稚嫩的语气理直气壮,[女孩子不可以说不可以,大佬就更不可以说自己不可以!大佬加油!共同创建美好未来!] 岁泠:“……” 加不了油。 她累了。 岁泠将笔记本一关,躺回床上,神情有些丧气颓意。 摆烂。 这黑道是事情还是要交给竹厌来干吧。 她在背后给帮助就可以了! 做人应该要独立一点,怎么能都让她把困难扫平呢?! 砥砺前行,才能成大事! 都把担子给她,麻烦死了。 [……]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就那么嫌麻烦吗?!! 反正这支线任务没有期限,她可以做一辈子,岁泠一颗心都在摆烂,将给林建词的小礼物送出去以后直接关灯睡觉。 …… …… 知道竹厌这家伙不是一般人能养得起的,岁泠对于赚钱这件事上暂且还保持了点耐性。 至少一大清早她能起来去公司,毕竟要是公司破产,她也就不好和男主对着干了,看得1087万分欣慰。 遥想岁泠宿主前几个世界哪次不是睡到日上三竿,不容易啊我的亲娘诶! 公司里那群老东西能跟着席父这么多年稳坐高位,心眼没个八百八十八都对不起他的身份。 虽然忌惮岁泠手握他们的把柄,但并不代表他们不会背地里暗戳戳的搞小动作。 大小姐再怎么样也只有她孤身一个人,而且还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一手好牌,她未必能打出王炸。 岁泠对他们背地里轻蔑的态度也不在意,毕竟他们也不敢轻蔑到她面前。八壹中文网 会议照常开,任务照常布置,反正不听话了就送个小礼物安抚一下,足够他们安分几天了。 只要不犯贱到她面前,身为大佬还是可以包容一下的。 “董事长,这是姜总呈上来的财务报表。”上次被抓来的小助手此时拘谨的站在岁泠旁边,瞪着一双清澈的小鹿眼,眼底有强压下去的紧张。 真不是她胆小,是这位大小姐气场真的太强大了啊! 那么冷漠平静的眼神,看一眼感觉全身都冻住了,她连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还有开会的时候,她都不用不说话,微微掀眸就压住了所有质疑目光,语气虽然不紧不慢,懒洋洋的,但她有条有理啊,让人不得不服,完美的插不进话。 别说她了,那群老油条看起来也压得跟个鹌鹑似的,屁都不敢放一个。 这位大小姐牛逼!! “放那吧。”岁泠散漫的支着脸,细白手指搭在鼠标上,身姿清冷矜贵,带着浓厚的疏离感。 打工人真不容易。 好想跑路。 岁泠换了只手撑脸,面无表情的浏览着席氏的未来方阵和隐藏的问题,内心叹息吐槽。 1087纠正,[你是老板。] 老板还要打工,更惨绝人寰了。 真是豪无人性豪无人性豪无人性!!! [……]这天,聊不来。 [你不打工就养不起任务目标,想让任务目标醒来就得赚10亿,10亿噢!!!] 岁泠:“……” 丧心病狂。 什么时候有人能送她十亿? [……]岁泠宿主怎么也开始做这些不切实际的梦想呢? 岁泠看资料看得累了,心烦,也就将有些居心叵测的主意打到了别人身上。 公司都是别人的心腹,那她还经营个毛,得挑几个刺头拔了,才能让势力真正在她手中运转。 至于先拔谁呢…… 这是个好问题。 岁泠将手里的这份名单拿出来,弯了弯唇角,笑意古怪。 指尖在桌上随意点了点,也没做决定。 拔了人就得有新人顶替他们的位置,看来应该去挑几个小弟。 小弟这种东西岁泠就懒得再去外面找人,思来想去,还不如直接去招聘部门。 差不多安排好了计划,岁泠看了眼墙上的已经指向晚上六点的钟表,随手将名单扔给小助手,声线平淡的和她表明了下明天的计划,让她安排行程。 临走前,岁泠随口提了一句,态度也不像关心的样子,“对了,名单上的人你看哪个不爽就圈哪个吧。” 这小助手是岁泠亲自点拨过的,到底站哪队,想来聪明人心底都会知道选谁,暂且能用用。 要是这人目光浅显,为了短暂利益背叛她,那岁泠只能表示,人长得挺好看,脑子不太行,往后的日子想来也不会太好过。 氪不改非(15) 小助手刚忙接过名单,低头瞅了两眼名单上的名字,神色不变…… 神色不变个鬼啊! 这些名字不都是席氏高层的走狗…啊不是,心腹吗!! 让她圈是什么意思? 是让那些人滚呢,还是让那些人滚呢? 但是这种让谁滚的事情也不能让她来决定啊! 这么潦草属于大小姐的风范吗?! 小助手欲哭无泪的看向门口,那道赶着下班的矜贵身影已经消失,走得那叫一个潇洒自由。 而她继续抱着名单在风中凌乱。 小助手深呼吸一口气,在口袋里摸出一只笔,暗戳戳的将之前屁事多的上级圈上。 圈完以后,她忍不住露出一抹猖狂的微笑。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屁大点官事多成那样,下班找她,上班也找她,不辞他辞谁? 这种掌握人生死的感觉,太棒了!!! 董事长万岁! 电梯还没到,岁泠就低眸浏览着手机,些微细碎的发打在眉骨处,整个人看起来散漫又清冷。 听到电梯门开的声响,岁泠将手机按灭揣进口袋里,抬头正巧和林建词对视上。 林建词紧紧皱着眉,眼里似乎带着着急,隐隐夹杂怒气,不太耐烦的模样。 岁泠看着他的样子,轻勾起唇,琥珀色的眸底似笑非笑,带着淡淡的邪性,“林叔叔,过得如何?” 林建词看见岁泠,不着痕迹的打量她一番,压下怒意,看似平和的声音含着轻微的警惕,“是小泠啊,都懂得关心林叔叔了,林叔叔最近过得还行,小泠呢?” 这小丫头虽然气势能力比之前强了不少,也懂得了拿证据威胁人。 但那群蠢货该做小动作还是在做,也没见她发现,并且及时止损。 想来这表面强势也只是装装样子罢了,但单凭这个就想继承席氏,怕是异想天开。 林建词心底到底还是有些自负,他从一开始就在轻视这个从小掌握在他手里的傀儡,也不会觉得她的反抗能激起多大水花。 但能为青临做事,林建词可不是那些没有脑子的愣头青,轻蔑归轻蔑,面对敌人任何的反常,最基本警惕还是要保持的,只不过警惕不高罢了。 “过得还行?”岁泠意味不明的轻声重复,抬步走进电梯,再和林建词擦肩而过时弯起眼眸,偏头说得,笑意古怪又慵懒,“那祝林叔叔以后过得更好。” 林建词觉得岁泠有些古怪,抬眸想看看她薄凉面容下隐藏着怎样的情绪,但电梯门已经关上,只瞥到少女那双弥漫笑意的眸。 电梯之中,银白色的四壁映照少女模糊的轮廓,朦胧之中,能听到少女清越的声音,“老东西还挺顽强。” 他在另一边计划必胜的方案都泄露出去了,他竟然还有精力来席氏蹦跶,两边都想要,不错,是个志向远大的人。 但实力撑不撑得起这么宏伟的志向,就另当别论了。 林建词出了电梯,在他手底的心腹顿时便迎了上来,笑容有些谄媚,“林总。” 林建词有些心不在焉,瞥向自己的心腹,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语气有些躁,“查一下大小姐最近接触到的人和她近期干了什么,详细一点,别敷衍了事小看她。” “是是。”心腹心底有些疑惑为什么查那个草包,但又不敢问,面色不变,笑得讨好,赶忙弯腰恭敬的应道。 林建词抬腕看向表,偏头睨了眼心腹,皱眉,“是完你还在这站着干什么?去啊。” 自家老总心情不好,心腹识时务的赶忙溜了,“好的。” …… …… 虚拟形象正在搭建,一袭深兰色的云形千水裙的少女渐渐出现,肤色白皙,眉眼冷淡精致。 躺着床上的竹厌察觉到身侧的变化,立即翻身下床,微不可查的眯了眯眸,眸色晦暗不明,神情有些疏离淡漠。 岁泠睁眼,冷寂薄凉在眸底交织,但很快便消失不见,偏头看向站在床边青年,微微蹙眉。 每个玩家都会有个独属于自己出生地,那里什么除了自己不会有其他人,就是为了防止刚上号就被砍杀。 上次那个竹屋很显然就是,但这次怎么就成了竹厌这,出生地还能变不成? 1087不要脸的自卖自夸,[为了促进你们的感情,我特意改的,哎呦,我真是太贴心了。] 岁泠:“……” 岁泠看向竹厌意味不明的微笑,抿起唇。 贴心吗?不觉得。 “小姑娘还要坐我的床坐多久?”竹厌弯腰,那双温润如玉的眸里倒映着岁泠的身影,精致醉意的桃花眼溢满温柔,仿佛少女是他的捧着手心的珍宝。 但很显然,这也是青年儒雅温和伪装的假象。 这样近的距离,非但不是青年制造的暧昧亲近,而是危险的探究和怀疑。 岁泠微微后仰,手撑在床榻上,面无表情的拉开距离。 怀疑个屁啊?又不是她改的出生地。 要真对他居心不轨,席家老宅里就不会出现姓竹的人了。 看着少女平静冷淡的面容,竹厌弯了下唇,温声问道:“小姑娘喜欢我?” 这人怎么这么纠结这个问题? 答案很重要吗? 他现在又不喜欢她。 这么求着一个答案干嘛?缺爱啊? 岁泠皱眉,没否决,但也没给出明确答案,“随你怎么想。” 竹厌前进一步,再次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嗓音清润带着蛊惑,“那我要是说小姑娘喜欢我呢?” “你要是喜欢我,我就一定会喜欢你。”岁泠没再退开,平静的和竹厌对视,没了懒洋洋的随意,语气罕见有些郑重,“这是注定的,永远不会改变。” “但你要是喜欢别人……” 那就死吧。 岁泠没把接下来的话说出口,但竹厌懂得她的意思。 她从来不是一个纯良的人。 让她去看自己喜欢的人和别人相亲相爱,做梦吧。 不过想来,这种可能一定不会发生。 要是他很亲近另外的女生,那就把他关起来。 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竹厌对上岁泠平静却让人觉得滚烫的视线,莫名就想知道少女对他到底是什么的态度,“那我要是不喜欢你,也不喜欢别人呢?” 岁泠回答的很快,“应该不会有这种可能。” 氪不改非(16) 竹厌挑眉,语气温润玩味,“那么确定?为什么?” 岁泠其实也说不上来这种感觉,但就是觉得不会。 他一定会重新喜欢上自己。 或许是因为无论哪个世界的他都喜欢自己,即便现在没有记忆,也不会有第二个可能发生。 这是他给她的无言的承诺和依仗。 “为什么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不会有这种可能。” 看着少女没有波澜的模样,竹厌轻笑一声,纤长睫毛遮住眼底的情绪,“希望如你所愿。” 竹厌起身,优雅的退开,保持绅士的距离,再抬眸时,又是那副礼貌又温和的模样,“冒犯了。” 闻言,岁泠抬头看了他一眼,收回手坐直,语气没什么起伏,“拉我起来。” 竹厌感受到了岁泠理所当然的语气,指尖点在腕骨处敲了敲,偏头意味不明的看向少女。 岁泠没说话,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温润如玉的青年。 对峙半天,竹厌微微抿唇,最终还是妥协,听话的伸手。 你说他对小姑娘心软? 怎么可能。 小姑娘是金主罢了。 岁泠借着竹厌的手跳下床,还没点开聊天,私聊提示就开始不断响动。 【私聊】秦褚家的小娇妻:“小姐姐你上线了!快来斯汀炽德州看戏!” 【私聊】秦褚家的小娇妻:“对了,半个月以后有次诸界之战,以联盟为阵营,你要参加吗?” 【私聊】秦褚家的小娇妻:“不参加也没有关系,有阿褚在,问题都不会太大!他一个人就能单挑一百个!小姐姐摸鱼就可以。” 诸界之战相当于就是联盟之战,用来决定每个月联盟的排名,最终结果按每个联盟单人击杀积分合计来算。 岁泠还没表态,1087就替她决定了。 【限时任务:参加诸界之战,为限半个月。】 岁泠:“……” 【私聊】祈.:“参加。” 【私聊】秦褚家的小娇妻:“ok!那我跟阿褚报备一下。” 【私聊】秦褚家的小娇妻:“那个玉尘衾在斯汀炽德州(73,213),小姐姐快来快来!” 【私聊】祈.:“嗯。” 斯汀炽德州是最近刚上线的西欧神话地图,拥有限时助力,经验翻倍。 玉尘衾昨天被岁泠的捆尸符锁了接近10个小时,但男主好歹是男主,气运没话说,被全服第一秦褚针对,也只是掉了十几级,装备一个没破。 但掉级战力也会降不少,半个月后就是诸界之战,十里联盟实力不错,老早就放狠话要和神棣争夺第一,男主自然不能掉链子。 因此玉尘衾为了升级会在斯汀炽德州也不难猜测。 原主之前的角色也是满级120,但不久前被女主十里烟离带人围攻,直接掉到96,也因此丢了不少高阶装备。 主线任务是成为游戏世界天花板,岁泠自然要重新升级,去斯汀炽德州刚好。 浪漫的玫瑰花瓣随风而起,白鸽随着古老钟声在辉光下展翅。 哥特式的建筑坐落在开满雪白蔷薇的山峰之上,庄严圣神的教堂里正响着肃穆空灵的声乐。 秦褚一身黑金中世纪贵族服饰,披着的布满奢华刺绣的半肩斗篷,气质矜贵的像一个小王子,头顶战力榜第一赠送的称号和烫金的“秦褚”两字,气势汹汹。 【附近】初秋:“十里烟离你是不是有病?抢秦神的怪干什么?” 【附近】十里烟离:“自己不会刷小怪让我抢着了还怪我咯?” 【附近】秦褚:“是吗?这是你说的。” 看着面前抢了怪还理直气壮的娇俏女孩,秦褚不怒反笑,环胸而站,眉眼透着纨绔的痞气。 岁泠带竹厌来时就看见秦褚站在十里烟离旁边,在她打野时最后收割抢野。 玉尘衾正在过单人副本,暂且不在十里烟离身边,不然亲爱的男主也不会让女主一个人受这样的委屈。 【附近】秦褚:“哎呀,手滑,小怪又是我的了。” 【附近】十里烟离:“你过分了!” 十里烟离眼眶都气红了,这人至于这么小气吗?! 她是个女孩子,让她一个小怪怎么了?还追着她夺野,什么意思嘛! 秦褚和十里联盟没仇,和十里烟离也没仇,唯一看不过眼就是玉尘衾,但他也不至于小心眼到恨屋及屋。 要是面前这个和玉尘衾有情缘的女孩抢了他的野后道个歉,秦褚也就不会追究。 但她不要脸的竟然还嘲讽他技术不行?! 谁技术不行? 他可是战力榜第一! 称号摆在那看不见吗? 瞎了! 士可杀不可辱。 秦褚自然要去抢十里烟离的野怪。 而且还是炫耀技术的那种抢法,战力榜第一的人物装个逼还是挺容易的。 【附近】秦褚:“说了手滑,你怎么还咄咄逼人?” 十里烟离:“……” 你手滑? 谁信啊?! 现在十里联盟里的大佬还没上线,十里烟离自己打不过秦褚,也没办法摇人,只能有苦说不出的换副本提升战力。 把人逼走了,秦褚心情好不少,洋洋得意的扭头。 看见不远处气质清贵看戏的两人,秦褚挑了下眉梢,朝两人走过来。 【附近】秦褚:“你们来了,带你们过本如何?” 【附近】祈.:“好。” 以后要在战力榜争夺第一,岁泠也想看看秦褚的实力和打法。 这个游戏虽然主要靠装备提升战力,但技术是重中之重,技术不行,那就是硬伤,再好的装备也进不了战力榜。 况且秦褚也不差钱,神壕榜上能窥见一斑。 斯汀炽德州是个观赏性地图,相对应的副本也并不是很难,照例是三关,五人单队副本。 队伍里另外两人是穷疯了和初秋。 至于秦褚家的小娇妻,秦褚怕他恶心自己,毅然在他和穷疯了之中选择了后者。 被踢出队伍的秦褚家的小娇妻:“……?” 他把小姐姐招来,结果不让他进队?! 这符合常理吗? 还有没有人性啦!!! 穷疯了也是《诸界之外》里数一数二的大佬,战力榜第七,单人pk榜第三。 想来是金钱限制了他的战力,毕竟装备升级是要洗属性的,而这个最耗钱。 有这两人在,这个副本岁泠过得和竹厌一样,全程划水摸鱼,在背后蹭经验。 主要根本不用动手,小怪还没来得及近身,两人的技能就已经出手将其团灭了。 不过不用出手就更方便岁泠观察他们的连招和动作破绽。 氪不改非(17) 这副本太过简单,出招自然也不会多,岁泠虽然观察能力很好,但也只能看个大概,不太可能细究。 副本很快结束,一直在外面蹲着等待秦褚的小娇妻一看见熟悉的身影就赶忙飞扑过来。 【附近】秦褚家的小娇妻:“阿褚!” 秦褚看着他头就大,瞳孔放大,赶忙捂住他的嘴,用私聊威胁。 【私聊】秦褚:“闭嘴,别丢人现眼。” 【私聊】秦褚家的小娇妻:“好嘛,你竟然嫌我丢人现眼,没爱啦。” 【私聊】秦褚:“没爱过,谢谢。” 【私聊】秦褚家的小娇妻:“心碎碎~” 【私聊】秦褚:“我有两个选择,一,告诉你爸,你最近又和人打架,二,告诉你妈,你最近又和人打架。” 秦褚家的小娇妻一看到这些消息,下一秒就从秦褚身上弹起,严肃着脸。 【私聊】秦褚家的小娇妻:“秦哥我错了!”虽然下次还敢! 秦褚家的小娇妻也是个富二代,家境和秦褚以及大娇妻差不多,三人几乎是同穿一条裤子长大,几人之间喜欢开玩笑,从小开到大,大的小的都有。 比如游戏里的大小娇妻,至少给旁人带来了不少乐趣。 秦褚这边副本结束,玉尘衾那边的单人副本同样也结束了。 【世界公告】恭喜玩家玉尘衾通关单人副本《伊绾玫瑰海》的隐藏模式。 【世界公告】恭喜玩家玉尘衾获得珍奇时装“倾颓之夜”,高阶装备“坠雾”等稀有物品。 秦褚点开世界聊天就看见这几条公告飘过。 秦褚:“……?” 不是! 凭什么啊?! 这个副本他过几次了也没见触发隐藏模式,那个垃圾就过一次怎么就触发了呢? 这么幸运?! 他不服啊啊啊! 他也是有欧气在身的好不好? 岁泠看到这条消息倒没什么波澜。 气运之子还是气运之子。 没点气运在身算什么气运之子。 正常。 以后肯定会更幸运。 所以要趁早把他们弄挂。 1087:[……]别那么暴力。 【限时任务:为任务目标竹厌购买珍奇时装“辉光之辰”。】 [岁泠宿主,男主有的,我们亲爱的任务目标也要有!!!] “辉光之辰”就是和新地图斯汀炽德州契合的活动时装,以天使作为主要元素,大翅膀的特效美到爆,细节也很精致。 唯一的缺点就是贵。 很贵。 要抽。 岁泠已经习惯,面无表情的充了一万元。 按照保底,一滴没有的纯氪需要5000元,但不少玩家都会提前囤金币,也不至于那么破费。 不过,岁泠现在是一滴没有的冤种。 可能是之前十发就中天工时装“竹清琅墨”,这次抽就毫无意外的保底。 钱包-5000。 1087你摸着良心说说,你真的没有改掉率吗?! [……]别什么事都怪它好嘛!!!它真的没有! 【世界公告】恭喜玩家祈.集齐珍奇时装“辉光之辰”。 【世界公告】玩家祈.赠送玩家竹厌珍奇时装“辉光之辰”。 【世界】流欤:“祈神,你这买来就送有什么意义?” 【世界】楚月:“感觉祈神就是看见玉尘衾获得珍奇时装“倾颓玫瑰”才送竹厌“辉光之辰”的。” 【世界】今晚的月亮与星:“那这不就是别人家的小朋友有的我家也不能差,好宠我天!爱了祈神!”八壹中文网 【世界】楼外蒹葭:“我记得“倾颓玫瑰”好像是以恶魔与黑玫瑰为元素的时装吧,而“辉光之辰”好像是关于天使与黎明,这不对立了。” 【世界】簇拥七月的烈日:“两人本来就有仇,对上了不很正常。” 【世界】不愿不要不给:“啧啧,他们好像都在斯汀炽德州,又要有戏看了,前排已经备好瓜子和小板凳!” 【世界】穷疯了:“两人坐标,斯汀炽德州(73,219)。” 【世界】反内卷第一领导人:“穷神还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就很巧,玉尘衾没走几步就碰见了岁泠等人,不然穷疯了也不会发两人坐标都在一个位置。 得了新时装自然都想换上看看,一黑一白在雪白的蔷薇花海中对峙。 岁泠也换掉了她那身白鹤特效的云形千水裙,和竹厌穿得同款,也是“辉光之辰”。 钱包再-4500 挺好,至少不是保底。 少女面容清冷,皎洁的羽翼在背后微微收拢,轻柔辉光于周身弥漫,更衬其眉眼温润矜贵,金色的橄榄叶冠冕装饰那头银白色微卷的长发,气质安宁而沉寂,仿佛她本该是这般神明。 和如古时温文尔雅公子般的温润青年站在一块,倒颇为般配。 看着自己像和少女穿了情侣装,竹厌也只是很浅的弯了下眸,没什么情绪,更没脱下这套衣服。 金主嘛,作为金丝雀要哄着宠着她。 像是想到什么,竹厌抬眸看向站在不远处的玉尘衾,苍白温柔的眉眼染上病态的淡笑,莫名有些危险意味。 他的金主小姑娘就是受到那个渣男污蔑侮辱,小姑娘以前甚至还对他像对自己一样好。 真是让人不舒服呢。 【世界公告】玩家竹厌约战玩家玉尘衾于十分钟后在诸界竞技场决战,感兴趣的各位玩家可前往诸界竞技场一号线进行观战。 【世界】九州白霜:“我敲,副本全程划水的竹兄约战玉尘衾?!” 【世界】流欤:“祈神养得的金丝雀要为金主报仇了!有点刺激哈!我去观战了!” 【世界】北行十万里:“玉尘衾是单人pk榜里有名的人物吧,至于竹厌,除了祈神给他送礼物时,我好像还没听说过这号人物,我觉得他打不过。” 【世界】薄雾愁永昼:“别这么想啊,单人pk榜也有一个月没换了吧。” 【世界】楚月:“管谁厉害,看戏去啊!” 【限时任务:为任务目标竹厌购买竞技减速符,竞技减伤符,竞技回血符各三张。】 在竞技场内单挑有规则,最多使用不同类型的符纸各三张,而且还需要拿钱购买特制的。 不是拿金币,是拿钱。 30元一张。 虽然贵,但单挑输了可就很丢面子了,因此不少人都愿意为此买单。 而1087就是这种人,[任务目标不能输!!岁泠宿主快买给他!!!] 氪不改非(18) 竹厌收到岁泠送来的礼物时眉梢略微向上挑了下,偏眸看向她。 “小姑娘也觉得我打不过他?” 岁泠否认的极快,“没有。” 是1087要她送的,她觉得他打得过! 锅为什么总让她背?! “那这些符纸?” 岁泠一本正经的胡扯,“防身。” 竹厌弯了弯眸,声线温润,“那我谢谢小姑娘了。” “不客气。” 十分钟后上台,竹厌依旧穿着“辉光之辰”,但却没有使用少女赠送给她的武器,而是岁泠没见过的长弓。 古老的树藤相互交缠在由木而制的低奢弓身上,弓尾端坠了一颗血色的宝石,为整体的肃穆感添了丝邪性,竹厌没有拿箭,眉眼温和如玉,淡淡的辉光在周身弥漫,他就那样持弓而立。 而玉尘衾则拿的是一把血色的长剑,暗红色的光芒在手腕处萦绕,不善的看着对面的青年。八壹中文网 【世界】流欤:“祈神家的金丝雀手里的武器是什么啊?我怎么没见过?” 【世界】楚月:“这武器看起来像精灵族的东西,有哪位精灵族出来解释一下不?” 【世界】流月不是鎏月:“我是精灵族的,但是我过精灵副本我也没见过!” 【世界】风铃陷入爱河:“绝版武器?” 【世界】楼外蒹葭:“绝版的话我们更应该知道了,稀有的东西我们能闻所未闻?” 岁泠看着世界里聊天,平静的去问1087,“你给竹厌安了个什么身份?” [游戏bug。] “游戏bug?” [对的,他能在服务器维修时修改任何数据。] “不会被游戏方发现?” 1087语气有些幸灾乐祸,[会呀,被发现就得被抹杀~] 岁泠微微眯了下眸,还没开口,1087就赶忙趁着她发怒之前又道:[不过这其中有两年绝对安全期可以确保任务目标不会被抹杀。 但是两年后可就岌岌可危了,所以岁泠宿主要早日给任务目标花够十亿助其苏醒哦!!!] 岁泠:“……” 说来说去就是还是让她氪呗。 不过要两年内,赚十亿。 岁泠垂眸,若有所思的盯着手腕。 看来席氏那边还不能温水煮青蛙了。 【世界】九州白霜:“卧槽!竹厌兄牛逼!” 【世界】黎塘烟秋:“玉尘衾怎么连这个没听过名字的竹厌身都近不了啊?是单人pk榜上的那个吗?” 【世界】孤芳自赏池中影:“还以为能看到什么好戏呢,这玉尘衾简直被按着打。” 【世界】秦褚家的小娇妻:“原来不止小姐姐牛,这个小姐姐的小哥哥也牛炸了好吧!我为神棣捡到宝了!你们都快夸我!!!” 【世界】初秋:“哇哇哇!你真是慧眼识珠啊,我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 【世界】熙攘利往:“世界上没人比小娇妻最独具慧眼的人啦,简直永远的神!太棒了太棒了!” 【世界】秦褚家的小娇妻:“……” 【世界】秦褚家的小娇妻:“算了,你们还是闭嘴吧,夸的……嗯一言难尽。” 竹厌笑容一如既往的温润,但眼底却薄凉又冷漠,指尖虚捏在弓弦上,光点渐渐汇聚成箭的形状,松手而发,带起的风浪扬起了青年浅棕色的长发。 玉尘衾之前本就因为盲目先发制人而被青年的箭射中,血条空了不少,等他运剑时他发现不太对。 不是,这箭怎么还带减速叠毒debuff的啊?! 这两种属性要在箭上同时刷出来得花多少钱? 这个小白脸一副被那个死丫头包养的样子,怎么可能会愿意在游戏里这么多钱? 玉尘衾眼神冷了片刻,偏头看向站在人群里发光的少女。 她一身闪着辉光的优雅长裙,皎洁的羽毛和轻纱有层次的堆叠在群面上,羽翼微收,看起来矜贵夺目。 肯定是她这个顶级豪门的大小姐送的。 不过现在席家落寞了不少,堪堪够得上一线,她怎么可能会花这种冤枉钱? 玉尘衾眯了眯眼睛,感觉头顶覆盖了一层耀眼的绿光。 能送出这么贵的东西那就是之前就和他好上了,还真是她的作风,放荡的令人厌恶。 岁泠表面上在看竞技场的情况,但眼底却没什么焦距,精致清隽的脸庞情绪很淡,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也就因此并没有看到玉尘衾看向她的目光。 但这一幕落到玉尘衾眼底就是少女完全在无视他,心底逐渐泛起不爽和烦躁,还未来及想什么,飞速的光箭出现在自己眼前。 下一秒,随着血条骤减,灰色的“战败”两字在自己面前浮现。 竹厌放下射箭的手,不紧不慢的踱步到玉尘衾面前,略微苍白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眼底却漆黑一片,病态又如玉般俊美温润,居高临下的目光似乎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你刚刚看她的目光,我不喜欢。”青年的语气风轻云淡,眉眼干净温文尔雅,“本来想和你好好玩一玩的,现在看来,好像不行了。” 玉尘衾:“……” 你刚刚那幅打法也不像是想和他好好玩的样子啊! 战局已定,随着世界公告公布出结果,两人皆被传送出竞技场。 玉尘衾是单人pk榜前十有名的大神,这突然败给没见过的新手面前,世界上讨论的人很多,不少目光都聚集在两人身上。 玉尘衾拉不下面子继续留下来,恶狠狠的瞪了站在一起的两人一眼,然后匆匆运符离开人们的视线,退出游戏下线。 竹厌作为胜者自然淡然,强者无需张扬便能有人追捧,因此周围有不少人。 特别是几个活宝,看青年的眼神放着亮光。 【附近】初秋:“牛啊!那箭咻咻的,够准!” 【附近】九州白霜:“竹兄受我一拜!” 【附近】秦褚家的小娇妻:“大神让我贴贴!!っ?????” 秦褚看着自家脑子不大好的兄弟发的言论,深深吸了口气,默默拉住他的衣服,阻止他冲上去的动作。 矜持一点啊蠢货! 竹厌这人看着挺温润亲和的,但满身的疏离淡漠感,别说贴贴了,不让你滚不错了。 这都看不出来,简直没救了。 【附近】秦褚:“意识很厉害。” 【附近】竹厌:“谢谢。” 氪不改非(19) 男女主都跑了,原主在游戏里也没结过仇,因此没有不长眼的人来岁泠面前没事找事。 时间本就不早,岁泠刷了几个地图的野做完日常任务就下线了。 当然,花钱肯定是要花钱的。 日出几十万的冤种不是白当的。 岁泠给小金丝雀花钱的速度连秦褚都叹为观止,这对竹厌而言哪是金主啊?!这是财神爷! 岁泠关掉游戏舱之后就慢吞吞的去洗漱,拉上酒红色的窗帘,继而躺在金色纹路的床上睡觉。 偌大的席氏老宅里除了它的主人外便只有那年老的管家和低奢沉睡的温润青年,以及窗外的虫鸣与沾染夜露的蔷薇花。 清晨。 少女懒洋洋的坐在餐桌前,细白的手指撑着脸,侧脸平静散漫,另一只手则在笔记本的触摸屏上滑动,气质优雅矜贵。 眼前的精致的早餐还在冒着热气,管家正在更换奢华的红木长餐桌上已经枯萎的紫罗兰。 淡淡花香在空中轻荡,岁泠拿起勺子舀起鲜虾粥送入口中,鲜香弥漫。 岁泠察觉到管家略有些期盼的视线,微微抬眸与其对视,很浅的弯了下唇,眉眼温润清冷,“很好吃。” 管家松了口气,朝少女也笑起来,“大小姐喜欢就好。” 今天这餐饭能算得上是他第一次大小姐下厨。 以往席氏佣人如云,他无需到厨房里,可现在不比以往,今天那位煮饭的阿姨家里有事,不能来。 他又不能让大小姐饿着肚子,只得亲自下厨,他还担心大小姐会吃不惯呢。 岁泠吃过早餐,没有直接去公司,而是在中途的一个小巷里就下了。 枝叶繁茂的香樟树郁郁葱葱,清晨的冷雾还未散去,阳光倾撒,光影朦胧,墙角卧着一只正在酣睡的小狗,女孩衣服上的金属饰品随着其不大稳的动作叮铃作响。 徐枝将手撑在树上勉强支撑住醉醺醺的身体,脑袋有些晕乎,她烦躁的摇了摇头尝试让思绪更加清晰。 宿醉后的乏力恶心感不断冲刷着神经,徐枝揉了揉仿若还在灼烧的胃,缓了一会后继续往前面走。 即使身体再不舒服,但徐枝仍觉得值得。 这是和那群富二代一起踏入上流社会必经之路,也是最简单的一条路。 又不用她陪睡,喝个酒而已,就能让一群有钱有颜的大少爷大小姐将自己当成朋友,哪里不值得? 自己的家离这里并不是很远,徐枝没有找车,酿酿跄跄的扶着物品往前走。 拐了几个弯后,徐枝找到了熟悉的巷子,因为阳光无法照射的缘故,小巷两边的墙上覆盖了深绿色的青苔,空气潮湿而静谧。 “哟,大清早的,小美人穿成这样,是来陪咱哥们玩玩?” 徐枝刚停下脚步,一道轻浮雄厚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黑暗的角落里,白色浓烟从几名非主流的混混嘴里吐出,眼球里布了不少血丝,不怀好意的扫视着徐枝。 徐枝心底一凉,浑浑噩噩的思绪顿时回笼,寒冷的晨风吹过她暴露在外面的皮肤,血液仿佛都快凝结。 她没说话,尽量镇定的往后退了几步,手紧紧攥着,却惊慌的在颤抖。 不远处的小巷口,岁泠站在阳光下,眉眼温和淡漠,乌黑如瀑的长发披着身后,发梢微卷,透着股随性优雅的气息。 她漫不经心的抬头,狭长漆黑的眸底一片冷漠疏离,缕缕暗芒在眼底弥漫。 岁泠瞥了眼左前方正在小卖部买烟的男主,淡定的拿起手机拨打号码。 男女主现实里的第一次见面就在这,她不来让事情变得合理一下怎么行呢? 比如英雄救美这件事,应该交给警察叔叔来做,怎么可以让男主多费心。 “救命啊!” 女孩惊恐的尖叫声从小巷里传来,陆成君下意识的回头,却看见了一位意想不到的身影。 少女懒洋洋的倚靠在墙壁上,双手插兜,大半个身体都沐浴在阳光之下,皮肤白皙精致,露出的一张脸温润寂宁,气质清冷又矜贵。 陆成君微不可查的皱起眉,想到游戏里的事情,心底浮起一股烦躁的怒意,他眼底闪过厌恶,接过小卖部老板的烟就往和少女相反的方向走。 席家现在虽然已经比不上了陆家,但底蕴在那,非要和陆家硬碰硬,陆氏不死也得脱层皮。 况且听说最近两天,她正式接手席氏,和以往被架空权利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不同。 她能从一群老家伙手里夺回席氏,就证明她还是有点实力的。 他现在去招惹她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陆成君是陆家的嫡长子,但不意味着他一定能成为陆氏的掌权人,装逼什么的,还是在羽翼未丰满之前收敛些较好。 看着陆成君离开,岁泠轻挑了下眉,低眸不知道在思考什么,良久才将视线重新落到小巷处。 她指尖轻轻敲了敲腕骨,慢条斯理的起身朝小巷深处走去。 戏,光听不看没意思啊。 徐枝本就因为宿醉而全身乏力,哪里跑得过几个精神抖擞的混混。 几乎没跑多久就没混混抓住了手臂,恐惧与羞辱感涌上心头,徐枝急的瞬间哭了出来。 只来得及喊一声救命就被混混捂住了嘴巴,秀丽的头发被往后狠狠一扯,“臭娘们,别给老子乱叫。” 鼻息间劣质难闻的烟味清晰的传来,感受到游离到腰间的大手,深深的恐惧在心底蔓延,徐枝奋力的不停挣扎,目光希翼的看着小巷口的方向,祈祷有人来救救她。 “小美人,别看了,没人会来救你。”混混埋在徐枝的颈边嗅了嗅,声音带着淫荡的笑,恶心又油腻。 他刚想亲上徐枝的唇,旁边的小弟却赶过来戳了戳他的手臂。 “干什么?别坏老子的事。”混混被打断,目光凶狠,不耐烦的吼道。 “大哥,那…那有个女的。” 小弟对上大哥的视线,咽了咽口水,颤巍巍的抬手指向高高的围墙之上。 少女面无表情的站在高墙上方,双手插进兜里,神情冷漠平静,淡淡的扫视着下方。 即使被发现了,也不见脸上有丝毫紧张或害怕的情绪。 氪不改非(20) 混混大哥抬头与少女对视,目光凶狠不善,配上那张不像好人的脸,让人恐惧。 但少女依旧冷漠,神色都没变一下,平静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场闹剧,而他们就是出演这场闹剧的跳梁小丑。 混混大哥一下就被这种目光激怒了,不爽粗暴的将徐枝往旁边一甩,朝少女吼道:“你谁啊?找死是吧?” 闻言,岁泠挑了下眉,声线清冽而淡漠,踢了踢墙上的石子,“想我死?你先上来再放狠话。” 飞扬的尘土混杂细碎的石子扑面而来,混混大哥忍不住偏头,狼狈的躲着灰尘。 等视线清晰以后,混混大哥向地上啐了口水,凶狠的作势要爬。 老子从中学开始翻墙,还敢在老子面前班门弄斧。 这不爬不要紧,一爬就有点尴尬了。 墙壁因为阳光无法照射而布满青苔,湿润又滑腻,根本不利于翻爬。 混混大哥尝试几遍都狼狈的滑落失败。 “你有本事就下来!” 爬不上,混混大哥就只能另辟蹊径,恼怒的朝上方喊道,声音洪亮凶横。 行为上做不到,那气势就更不能输了。 岁泠轻嗤一声,面无表情的盯着狼狈不堪的混混,眼神薄凉又戏谑。 蠢东西,她又不是没脑子。 虽然说打得过,但麻烦。 占有利局势为什么还要跳下去打些无意义的架。 更何况这种架是因为女主而起,打了那就更显得自己像个蠢货。 对上这种眼神,混混暴戾的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由远及近的警笛声传入人耳。 他们几乎瞬间慌了神,混混大哥脸上的凶狠一愣,盯着岁泠质问:“他妈你报的警?!”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岁泠散漫的开口,声音冷漠又随意,带着漫不经心的压迫。 “别让老子下次再看见你,老子不会放过你!” 混混大哥撂下这句狠话就急匆匆的往外跑,除了跑还能咋?他们还没那个胆和警察对着干。 岁泠听着他撂下的狠话,眉眼都未变,很轻松的从墙上跳下来,随意的将手插进兜里,气质矜贵散漫。 下次见面,谁不放过谁还说不定呢。 路过因为恐惧紧张而不停颤抖哭泣的女主,岁泠只是偏眸看了眼便直接离开,眼底平静无澜,虽没有了看混混的那种轻蔑,但眉眼间皆是疏离贵气感。 警察的动作很快,弯弯绕绕的小巷他们瞬间包围,不出几下便制服了这些三脚猫功夫的混混。 浑身冰凉的徐枝披着警察给的大衣颤巍巍的从小巷里被扶出来,小脸哭的通红,妆花了不少,头发也乱糟糟,几位女警察正在温声的安慰她。 见此,跟着警察一起来的管家忍不住都多看了几眼自家大小姐。 少女录完笔录就低眸不知道在想什么,漫不经心的靠在车上,侧脸清隽淡漠,如瀑的长发垂到腰间,眼底没有任何情绪。 大小姐和那位小姐年龄相仿,怎么大小姐这么淡定平静? 劫后余生,徐枝虽然还在发抖,但心情已经平复了许多,裹着衣服、抱着热茶,视线不断往少女那边瞅。 她识车,一眼就能看出来少女靠着的那辆车价值不菲,而且有钱人都未必能买到,江城内能拥有的千金公子家族大多都是有些底蕴的。 况且那位少女身边还有一位儒雅的老人对她恭敬有加。 出于好奇,徐枝忍不住向周围的女警察问道:“那位小姐是什么人啊?” 闻言,女警抬头看了眼徐枝,语气平缓,“席氏的掌舵人。” 江城只有一个席家,那便是那个昔日繁华鼎盛而今却逐渐退出舞台的顶级豪门。 虽然呈衰败之势的席氏财力他们这群人也照样还是比不上,但徐枝成功冷却了想要结交岁泠的心。 一个家族堪堪够得上一线的千金大小姐,她认识的多得是。 想到圈内那群富二代对席氏的评价,徐枝忍不住鄙夷的看了眼岁泠,但鄙夷情绪露得不多,脸上还是带着笑的。 这么大个公司,落得她手上没几年就陨落了,真没脑子,自己东西都不会经营。 感受到徐枝的目光,岁泠懒洋洋的抬头,弯了弯唇,一双漆黑狭长的眼眸里萦绕了丝丝诡谲,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 徐枝莫名有种内心全部被人看透的感觉,寒气从脚底处升腾,慎人薄凉,慌乱的移开视线。 席氏那边还有点事,岁泠懒得和女主有过多交集,去公安局做了个笔录就直接离开去了公司。 小助手经过一晚上的深思熟虑,最终决定把岁泠给她的那份名单都画上圈。 对大小姐不利的人,都不该留,斩草除根,让那群痴心妄想的蠢东西永无翻身之地才对! 于是岁泠抵达公司后,成功收获了一份圈满了的名单。 小助手还兴致勃勃的和岁泠交流她圈画这个名单时的感悟,“董事长,别说,每圈一个,我都想好了这些人该怎么死的了!我感觉我已经掌握了那些电视剧里大反派拿红笔给暗杀名单打叉的意义精髓了!太爽了!” 岁泠视线在名单上停顿一两秒,沉默的抿了抿唇,指尖在名单上轻点。 啧,确实挺有反派前途的。 她都只想着先挑几个拔除,结果这人直接打算一窝端,比她还刑。 有个反派梦,岁泠自然得帮她圆一下。 在名单上随意点了几个名字,偏头给她交代计划。 小助手激动的听完,越听越睁大眸子,眼底亮晶晶的,忍不住伸出大拇指比了个棒。 “先找七寸后打蛇!我懂了。” “懂了去办吧。” 岁泠看着笑意兴奋的女孩,随意挥了挥手,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她,语调清冽干净,“希望半个月后,我不会再看见他们坐在那个位置。” 这个女孩是把好刀,对于有前途的人,岁泠不介意多培养培养。 “保证完成任务!”小助手立马笑吟吟的回答,拿到文件以后她也没忘最重要的一件事,希翼的盯着少女,“成事后给加奖金吗?” 天大地大,钱最大嘛。 岁泠挑了下眉,看向小助手。 是个实在人。 “自然。” 把那群拖后腿的蠢东西拔除之后,她有的是办法让公司收益最大化,奖金这种事情好谈。 氪不改非(21) 岁泠打断了男主和女主第一次的现实见面,第二次便要等到一个月之后的面基。 况且男主现在正忙着开始接手陆氏的事情,没那么多空闲的时间去外面溜达。 女主经过了那次意外,有了心理阴影,因此不敢再如此随意的出街,近日都宅在家里。 所以岁泠也不担心两人会碰面,虽然说即使碰面了也没有关系。 但不让两人在现实里互相了解,使其游戏里的矛盾逐步加深,这场戏才有意义。 毕竟让气运之子和气运之女互掐,才不会有那么多麻烦。 [……]没有那么多麻烦才是重点吧。 半个月的时间能改变很多局势。 比如小助手在岁泠的帮助下成功换掉了大部分的职员。 那些高层对此心态都快炸了,有苦难言,只能一步步看着自己多年布置下来的心腹被一个个拔除。 他们能有什么办法?! 就大小姐那态度,他们敢保证,要是今天早上为心腹说一句话,今天晚上被拔除的就是他们。 大小姐现在的手段狠厉薄凉,完全不给人反应的机会,而且每次下手都天衣无缝,那些计划细节他们自己都未必记得。 他妈到底是哪个高人教了大小姐这些招啊?! 教的很好,下次别教了! 他们为自己布置半年的计划因为她的动作而全盘崩溃,他们不疯谁疯啊?! 男主陆成君也在这一段时间继承了陆氏,虽然小部分主权还在自家父亲手里,但公司的大部分权利真正归他所管了。 不过刚刚继承陆氏,陆成君出手自然不敢肆意大气,岁泠懒得去找他麻烦,因此陆氏和席氏暂时维持了一个和平的状态。 不过游戏里就不大和平了。 男女主在洛城? 那岁泠就在洛城为竹厌点亮祈愿灯。 在北渊? 那岁泠就在北渊为竹厌传万籁之歌。 在兰月湾岸? 那岁泠就在兰月湾岸为竹厌绽月下皎花。 总之,一切男女主在的地方,都要秀恩爱。 当然,这些计划全是1087的个人想法,岁泠只需要没有情感的出钱就好。 而且这些还不是一般的贵了,简直是贵死,一次出手可以养活普通人全家半年的那种。 为此,岁泠还不能只依靠席氏那边的利益,得另辟蹊径的去赚钱。 摆烂人被迫成为打工人。 就知道压迫员工! 掀桌jpg. 女主徐枝本来就是个趋炎附势的人,刚开始看上男主就是因为他是个金大腿。 但这现在前有岁泠撒钱式花法,男主对女主后面表现的再浪漫,价钱不够特效一对比那就是个垃圾。 就算陆成君也想和岁泠一样为徐枝这么花钱,但是怎么可能呢? 为了这个在网上有点好感的人动不动就花上十上百万? 陆氏还在发展,他要是真这么干,是生怕自己父亲不把那些小部分主权给他是吧。 久而久之,徐枝就有了小性子,但也仅仅只是小性子,她懂得进退有度,方得人心利益。 毕竟还没找到下一个金主,现在这个还不好得罪。 看着徐枝这么懂事,陆成君为了弥补她也常会送给她一些稀有武器。 但这些世界公告的下一秒,就是岁泠给竹厌赠送一些比那些武器稀有百倍的物品。 时间每次卡的都很凑巧。 所以对比一下就来了,这些武器又弱爆了。八壹中文网 徐枝上一秒还很开心,下一秒就因此黑了脸色,偏偏还得强打起精神哄骗陆成君。 而陆成君就那么轻易的陷落到了徐枝的计谋之中,自以为是的以为已经哄好了女孩。 两人所求不同,这层窗户纸又没被捅破,裂痕自然在悄然间留下,并逐步开始破碎。 岁泠和竹厌之间的关系倒没因为时间发生什么实质变化,还是那种相处模式。 给他的东西。 嗯,他照单全收。 当然,这些钱还是没白花的。 至少竹厌会称职的当个金丝雀,寸步不离的跟在岁泠身后。 对待小姑娘的态度温柔暧昧,但对待其他人那就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疏离模样了,虽然还是温润如玉,但冷淡感很轻易的就能感知到。 对此,岁泠很满意。 她的东西,那就是她的。 身心情绪也都是她的。 …… …… 半个月的时间过完,诸界之战如期到临。 随着钟表指针转向八点,所有联盟成员都可以通过联盟传送进入竞技场。 这个竞技场和诸界竞技场布局没什么两样,不过更大一些,古朴的花纹铺满地面,不同的联盟以廊柱隔开。 每个联盟成员进入竞技场,都将有几分钟的准备时间。 皆时进入的玩家除了联盟与竞技场内能发消息以外,其余的消息一律封锁。 诸界之战共分为两部分,团体战和个人积分赛。 前一个小时便是个人积分赛,所有人在竞技场内混杀,按人头得数计算积分,因此也是大佬们大放异彩的主战场。 【联盟】秦褚家的小娇妻:“爷的刀已经蠢蠢欲动了!等着看我乱杀吧哈哈哈哈哈!” 【联盟】秦褚:“别送。” 【联盟】秦褚家的大娇妻:“别送。” 【联盟】秦褚家的小娇妻:“……” 【联盟】初秋:“听说沧笙那边几个人最近实力挺猛的,大家都注意点。” 【联盟】吐掉月亮湾:“行,我打不过的时候各位大神勿忘昔日情分!” 【联盟】秦褚:“能救我尽量救,你们团战的时候记得听初秋指挥。” 【联盟】熙攘利往:“没问题!我已经等着玉尘衾那个家伙被按在地上喊爸爸了!” 【联盟】什么时候下班:“新来的,玉尘衾做了什么?好奇jpg.” 【联盟】秦褚家的小娇妻:“阿褚脸黑,那个玉什么鬼骑脸晒欧,阴阳怪气,这能忍??” 【联盟】秦褚:“我很欧。” 秦褚嘴硬不服气。 被骑脸没有关系,怎么能说他脸黑!这侮辱了他身为玩家的尊严! 【联盟】持靓行凶:“玉尘衾那个垃圾还脚踏两只船!出了轨把错误往女孩子身上推,人渣一个!!” 【联盟】什么时候下班:“那人这么恶心?” 【联盟】什么时候下班:“行!抗渣之战加我一个!” 氪不改非(22) 竞技场内热闹喧嚣,各色各样的人都立于台上。 开战的倒计时在头顶悬挂,人群之中,两道身影格外高调显眼。 水墨色的高山流水特效混杂着细碎银光,少女身形清瘦高挑,气质矜贵冷淡,青年的眉眼间则尽是温润,风神懒散,如古墨般清贵。 当然,除了两人气质出众外,最主要的还是时装贵。 从头到脚,无不彰显着三个字,“精细,壕”。 虽然时装价钱像交智商税,但不妨碍它确实闪瞎人。 开战倒计时结束,岁泠抽出长剑,平静的扫视了眼前方,情绪很淡。 低奢清贵的衣诀翻飞,少女的速度快到惊人,身形仿若出现残影,墨绿色的剑气一晃而过,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那把剑就入了男人胸膛。 下一秒,玉尘衾周遭的世界便成了暗色,他飘在空中看着自己孤零零的躺在地上,有些不敢置信。 她…她动作怎么可能那么快?! 为了保持游戏平衡,伤害爆发力高的角色通常移动速度都不会很快,略显笨重。 但照少女刚刚将他一击致命的瞬杀,她分明集速度与伤害于一身。 开挂了?! 【竞技场】雏月阁·小熊陷花束:“七秒?!第一杀?” 【竞技场】沧笙·你哥我超帅:“卧槽!这伤害,这速度,哥要抱大腿!” 【竞技场】神棣·秦褚家的小娇妻:“我滴妈!小姐姐最牛逼了!” 【竞技场】十里·望卿:“这是bug吧?怎么可能?!” 【竞技场】十里·醒醒吧:“祈你是不是开挂了?!为了赢你要不要脸?” 【竞技场】沧笙·糖醋鲤鱼呀 :“也不一定是开挂吧,直接骂别人不要脸是不是过分了?” 【竞技场】神棣·持靓行凶:“切,没有实力的小渣渣就是嫉妒祈神呗,哎呦,看这气急败坏的样子,真是让人可怜呀~” 竞技场内关于有没有开挂吵的很凶,虽然大部分人觉得祈神没有开挂,但这逆天的速度和伤害还是让不少人觉得不可置信。 他们麻溜的点上了举报。 举报有奖励,还能不费吹灰之力除掉一个对手。 管它真的假的,说不定就是真的呢? 何乐而不为。 【客服】亲爱的玩家,感谢您来信检举游戏中“使用第三方程序,影响游戏平衡”的外挂问题,与我们共同维护游戏的健康环境。 针对您的问题,经过系统核实,该玩家并未使用第三方程序,如您需其它帮助,您可以再次向我们来信,祝玩家游戏愉快! 十里烟离接到客服的消息,抿着唇,眼神不善的盯着不远处持剑瞬杀的少女。 还真没开挂。 真是可惜,还以为能让她封号呢。 她轻挥法杖,紫色的魔法渐渐汇聚,趁着少女杀向其他人时,猛然发动攻击。 就在即将伤到少女时,一道由光幻化的箭破空而入,瞬间吸收了紫色的魔法,光箭因此破碎化成光点消散,但少女毫发无损。 十里烟离睁大眼睛,僵硬的扭头看向不远处的青年,他唇角含着蛊惑的笑意,皮肤冷白,眼尾微弯,染了淡淡的红晕,那双温柔的眸也很漂亮,眸色同他的衣服一样,是朦胧的水墨色,更添一丝惑人的美感,身姿挺拔,气质温润如玉。 只一眼望去,脑海里自动浮现出一句话。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但只要对上青年的眼睛,便能窥见那病态的薄凉,带着危险冷漠的杀意,让人心生胆寒。 下一秒,青年便收回了目光,慢条斯理的朝少女走去,冷意尽散,仿佛刚刚的杀意只是幻觉,他还是那个润泽矜贵的古时公子,带着文人的温文尔雅。 他所到的周围皆被人群让出,没人敢上去杀他。 祈神的刀不长眼,竹厌能打得过玉尘衾,本身的实力自然也深不可测。 比起冒着一个可能被反杀,且一定会被祈神追杀的风险去打这样的人,没有人愿意。 况且最后得到积分也同杀其他人一样别无二致。 那就更吃力不讨好了。 竹厌走到岁泠身边,音质温柔缱绻,“我是你的辅助,你要保护我。” 竞技场单人积分赛角色分两大类,主攻以及辅助。 不少实力强盛的大神都会带上一个辅助来增添自己胜率。 但很显然,竹厌这种实力的人,做辅助还不如当主攻收益高。 岁泠淡漠着一双眸看着竹厌温柔蛊惑的笑意,直女发言:“你身为辅助,不应该保护我吗?” 竹厌弯了弯唇,漂亮的眼眸里倒映着少女清瘦的身影,温柔暗哑的声音带着丝丝蛊惑,“我当然会保护你,但重要的是我是你的……辅助,只是你的。” 岁泠面无表情,平静的盯着竹厌,静默良久后才点点头,“嗯。” 这人还真是难搞啊。 他的智商情商都极高,而且还有一副温柔清贵的好皮囊,偏生性情冷漠厌世。 这种上天给他的偏爱无异于让他对一切都保持着种理智玩味的态度。 所以给他花点钱就让他毫无保留的爱上一个人,岁泠不信,即使他的表演完美无缺,虔诚而暧昧。 1087尝试改变竹厌在岁泠心底的印象,[说不定他现在就是爱你呢?] 岁泠在脑海里轻嘲1087,声线平静冷淡,“我看不到他的好感度,你还看不见?” 别说爱了,她敢说连喜欢都没有。 最多是从未失败的上位者看见自己的猎物不上钩 1087:[……] 1087看着那仅仅停留在20%多的进度条,没办法反驳。 沉默ing…… 算了,辩驳不了下线吧。 【竞技场】沧笙·江家女人爱上我:“这玉尘衾实惨了,被富婆针对着打,我这上扬嘴角的悲伤快压不住了。” 虽然他跟玉尘衾没仇,但十里联盟里不少人仗着联盟排名第二来沧笙的成员面前趾高气昂。 有人直接扼杀了玉尘衾这十里的一大主力,他怎么会不幸灾乐祸? 【竞技场】沧笙·江家女人爱上我:“我靠!秦褚你要不要脸?!怎么搞偷袭?说好的统一战线呢?我心已碎!” 【竞技场】神棣·秦褚:“战线玉尘衾已经被祈消掉了,你要和我争第一。” 敌人的敌人可以做朋友,但能保住的第一不能掉。 【竞技场】沧笙·江家女人爱上我:“你跟你的第一过吧!一点情分都没有!!” 【竞技场】神棣·秦褚家的小娇妻:“赞同。” 【竞技场】神棣·秦褚家的大娇妻:“+1。” 【竞技场】神棣·秦褚:“……” 氪不改非(23) 时间抵达九点,单人积分赛结束。 积分排名第一的依旧秦褚,依次往下分别是穷疯了,江家女人爱上我,黎江,风夜…… 玉尘衾好歹是昔日大神,在他有防备时怼着他打还是有点麻烦的,远不如见人就杀来得快。 因此岁泠只排在第七,但也无碍,毕竟玉尘衾已经不在榜上了。 黎江和风夜都是十里,就算失了玉尘衾这个优势,十里和沧笙的比分也追的很紧,如旧则是神棣略显优势。 距离团体赛有二十分钟停休时间,各联盟的人相继被传送回廊柱间隔区域。 单人积分赛排名第一,联盟里的成员自然都很高兴,1087觉得到它发挥的时候了。 【限时任务:为竹厌点燃竞技烟火。】 岁泠:“……” [庆祝没有烟花算什么庆祝?!]1087理直气壮。 “喝点酒,吃顿肉,也算庆祝。” [口腹之欲,俗气!]1087义正言辞的反驳。 岁泠:“……” 放烟花就高贵雅致了? 幼稚。 在竞技场内,除了竞技烟火大多数观赏性的商品都被锁了,想来又是独特的地域浪漫。 浪漫是挺浪漫的,但耗钱也是真耗钱。 而且这竞技烟火就是单纯的放烟花,不像其它的还有点限时助力,但它价格没变。 还是五万一个小时。 但这东西只能在休息时间内放,不满一个小时按一个小时算。 这是真抢钱啊。 她花五万点十八分钟的烟花。 1087有病。 但贵也有它贵的道理,毕竟这每一帧都是钱。 极致真实的烟花绽放的光芒与收尾流畅的火花丝,在偌大夜幕之中开出簇簇花朵,恍若现实。 立于竞技场内的人物脸上光影随着烟火明暗变换,即使暗夜之中,每个的头发丝都能细致分明,甚至于不同颜色的瞳眸里反射出来的倒影都有色彩的区别。 竹厌的名字由烟花勾勒,高悬夜空,周围也零零散散的布上了神棣二字,壮观而高调。 【竞技场】沧笙·九州白霜:“靠,富婆不愧是富婆,江哥也搞一个!” 【竞技场】沧笙·江家女人爱上我:“没钱,我穷死了。” 【竞技场】柳青池·迟暮之月:“神棣这是直接预定第一,提前庆祝了?不过也对,他们有这实力,都蝉联几届了。” 【竞技场】娇蓉·婉转吾悦:“切,这么高调,小心没得第一丢脸丢大发了。” 【竞技场】神棣·秦褚:“这位玩家不要自己垃圾高调不起来就认为人人都要低调,我有实力,撑的起这种排面。至于你说的那个可能,不会有,第一肯定是神棣的。” 秦褚玩游戏毕生信仰——冷嘲热讽可以,但在没把他打下来之前,第一不能说不是他的。 有本事说那话,就要有能力将他打下来,不然瞎逼逼个毛线,他实力摆在那,凭什么不能有那份傲气?! 【竞技场】神棣·初秋:“第一次见秦神一次性说这么多话。” 【竞技场】沧笙·江家女人爱上我:“兔子逼急了还会咬人呢,何况老虎,这位玩家以后得小心点了,惹谁不好去惹他。” 作为被秦褚揍过的大侠表示有权利说这话,站在很客观的角度去提醒婉转吾悦。 【竞技场】神棣·秦褚家的小娇妻:“理那些柠檬精干什么,小姐姐为我们放烟花,不得好好浪一下!” 【竞技场】神棣·秦褚家的大娇妻:“祈神为竹厌放的。” 【竞技场】神棣·秦褚家的小娇妻:“别扫兴!别拆台!youknow?!” 烟花很显然让联盟里的成员热闹更甚,倒显得放烟花的本人有些冷淡的。 竹厌将视线从绚烂的烟花移到靠在廊柱结界上的少女身上。 她正低垂着眸,眼里清冷疏离,没什么情绪,墨色的衣衫随风而起,明灭之间,朦胧散漫,身上的人烟气息一如既往的很淡。 “放了烟花不看,有什么意义?”竹厌走到岁泠身边,慵懒的偏头垂眸,温润儒雅。 闻言,岁泠懒散的掀起眼皮,静默的盯了青年一会,然后慢吞吞的开口:“为你放的。” 岁泠直起身,将手里的东西塞给竹厌,侧脸清隽疏离,冷淡至极。 竹厌看向手心里的少女塞的东西,那是几个精致的小烟花,漂亮的宛如艺术品,想来是买这场烟花秀送的。 他挑了下眉,抬眸想和少女说些什么,却发现她已经走远。 竹厌顺着岁泠离开的背影看得更远,瞥到正招呼少女过去的秦褚,微微眯眸,薄凉冷意在眸底交织,却什么也没说,温润的笑起来,顾盼多姿的眼眸清贵温柔更加浓郁。 他抬手点燃小烟花,手心里渐渐跳跃起浪漫的火花,随着盛放的烟火,昏暗空中浮现出几段暧昧撩人的情话。 竹厌愣了一下,璀璨的烟火倒映在水墨色的眸里,照亮了冷漠厌世,他抬手,指尖轻点在烟花中央,“不是说喜欢我吗?” “想让我喜欢上你,那就别让人失望啊。” 竹厌冷淡的掐灭正在盛放的烟花,烟花周围的场景顿时晃荡扭曲起来,伴随着乱码的字符在跳跃,青年温柔的眉眼病态而偏执。 “有意思的人折损在自己手里,会让人心生无趣的。” 岁泠暂且还不知道竹厌心里那些占有欲,面无表情的走到秦褚身边,有些冷淡。 【私聊】秦褚:“有一点好奇,你是怎么速度和伤害并存的?分享一下长剑的属性呗。” 看着面前浮现出来的消息,岁泠挑眉,将视线移到秦褚身上,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虽然没说什么,但眼里透露着一个意思——这你都看不出来?你这样怎么当上第一的? 秦褚:“……” 这就侮辱人了啊!!! 岁泠也知道这人视1如命,赶在他生气前,不疾不徐的回答。 【私聊】祈.:“我这柄剑,专门用来杀玉尘衾的,武器属性加成全部都克制他。” 原主选的人物本就以速度为优势,她只用“花点钱”在属性上做点改动,杀男主就足够逆天了。 【私聊】秦褚:“也就是说,你用这剑杀和玉尘衾属性不同的人会很费力?” 【私聊】祈.:“嗯。” 秦褚一时震惊的不知道说些什么,颤巍巍的给岁泠比了个牛逼。 这给武器洗属性他一个富二代都嫌贵,何谈为了专门对付一个人去锻造一把武器。 故意洗全部都克制玉尘衾的属性,这得花多少钱?! 都不知道说是真壕,还是真记仇。 啧,玉尘衾实惨。 氪不改非(24) 团体赛如期开始,因为每个联盟的人数都不同,为了公平,便限制只允许七人参赛。 届时整个竞技场会设置成如多队副本一样的地图,以守住联盟核心为最终目的,尽可能击杀更多的人。 每个人只有一次生命,当全队七人全部死亡,联盟核心便会自动破碎,视作失败。 有岁泠这个制裁玉尘衾的完美杀器,秦褚自然要把她带上,因此神棣出赛的七人分别是秦褚,祈.,穷疯了,初秋,秦褚家的大娇妻,惊鸿,芩楚幻露。 竹厌实力可以,但他热衷摆烂,况且他的存在本就是游戏bug,多出手很容易让人看出不对劲,所以岁泠就没让他出赛。 七人传送进地图,昏暗阴森的森林里弥漫着浓郁的雾气,嗓音嘶哑难听的乌鸦在不停叫嚣,粗壮黑暗的藤蔓交织蔓延,空气湿寒。 【联盟】初秋:“迷雾森林地图,有点棘手。” 【联盟】秦褚:“各位小心点灌木丛和树上。” 【联盟】穷疯了:“黎江最擅长这种地图。” 【联盟】秦褚:“放轻松,相信自己能赢。” 每个人只有一次生命,所以大多队伍都选择抱团前行,神棣自然不例外。 参赛队伍很多,但真正有实力的没多少,路上遇到了几个队伍,都被秦褚和穷疯了两人利落的动手解决。 越往前行,森林中的迷雾便更加浓厚,队伍随着时间的增进在逐步减少。 当抵达森林中央时,便只剩下了五支队伍。 至于这五支队伍里每队还剩多少人,这就不得而知了。 联盟核心就是一块发着蓝光的宝石,可以放在任何人身上,想要最快摧毁联盟核心,就要根据对这个队伍的熟悉度判断出它在谁身上。 【联盟】芩楚幻露:“我觉得联盟核心在风夜身上。” 【联盟】秦褚家的大娇妻:“我也觉得。” 十里实力前三的便是玉尘衾,黎江,风夜。 知道玉尘衾被神棣针对围攻,十里自然不会将联盟核心放在他身上。 而黎江比任何人都熟悉迷雾森林,凭借记忆优势,他大概率是这一战的主攻,而非被保护者。 将联盟核心放在有实力反杀且并非主攻的成员身上才最为稳妥。 【联盟】秦褚:“可能但也不一定,别一味追杀风夜,稳妥点,管它谁,能杀就杀,杀光了也能赢。” 【联盟】穷疯了:“黎江那家伙最喜欢玩阴的,别和他硬碰硬。” 【联盟】秦褚:“穷疯了你主要针对黎江,祈.你还是对付玉尘衾,风夜交给我,初秋顾大局给指令,其它人听指令看哪补哪,如何?” 穷疯了对黎江的手段最为熟悉,自然没问题,而岁泠参赛就是为了男主,当然不会有异议。 森林深处,浓稠黑暗的乌云已经彻底遮挡住了惨白的月光,雾气缓缓流淌在干枯狰狞的枝丫上,为泥泞的小路覆上了一层不详的阴翳。 【联盟】芩楚幻露:“好黑,我快看不清路了。” 【联盟】惊鸿:“这雾是黑的。” 岁泠若有所思的看着前方挡住道路的黑雾,指间轻点在口袋里的烟花上。 买竞技烟花送了两种小烟花,一种能送给别人当变相的告白,另一种则无法赠送,留给自己放的。 岁泠微微垂眸,将视线落到手心里的烟花上,这东西也不知道能不能照明。 岁泠点燃烟花,炫彩的火花跳动在手心之上,少女面无表情的朝黑雾里掷去。 烟花接触到黑雾发出滋滋的响声,随着发光的小烟花掉落在黑雾包围的地上,骤然亮起了刺目的白光,下一秒,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让所有的视线都聚集到投掷小烟花的地方。 岁泠:“……” 这个小东西怎么还炸了?! 岁泠淡定的收回还要点燃烟花的手,将烟花揣进口袋里,若无其事的移开目光。 【联盟】秦褚:“祈你干了什么?” 岁泠:“……”虽然是她干的,但怎么一下就怀疑她呢?! 周围就他们七个人,秦褚属实想不到除了岁泠还有谁能有钱在竞技场捣鼓炸药这种新玩意儿。 【联盟】祈.:“放了点小烟花。” 秦褚沉默的看了眼被炸出一个大洞的地面,然后极缓的将视线移回少女身上。 【联盟】秦褚:“……你的小和我理解的小是一个小吗?” 炸成这样能是小烟花啊?! 他怎么那么不信呢! 【联盟】岁泠:“是小烟花。” 岁泠将口袋里的烟花拿出来给秦褚看,理直气壮的反驳。 【联盟】秦褚:“这烟花哪来的?” 他记得商店没有卖这个的啊。 【联盟】祈.:“放竞技烟花送的。” 秦褚:“……” 五万那个? 行吧,休闲但有钱的玩家快乐他不懂。 毕竟他没那个心花钱去放烟花。 有这钱倒不如多买几个武器。 【联盟】秦褚:“你的快乐我不懂,把烟花收好吧,它能不能炸人不知道,倒是能驱散雾气,还挺有用。” 【联盟】穷疯了:“有人来了。” 【联盟】初秋:“帝隽联盟的人好像。” 【联盟】秦褚:“隐藏,暗处动手。” 不远处走来五位蓝色服饰的俊男靓女,其中走在最前面的是位拿着鞭子的软萌狐妖。 她刚刚踏进神棣包围的区域,视线只在地面上的大坑停留一秒,便敏锐的看向躲藏着芩楚幻露的灌木丛。 还没待人反应过来,翠色的长鞭已经打向了灌木丛之中,下手又快又狠。 小狐妖的速度极快,芩楚幻露奋力躲开,却仍无济于事,长鞭的伤害打在身上,大半的血条瞬间见空。 芩楚幻露:“伤害好高!我要死了!” 芩楚幻露哀嚎了一声,但动作不停,在地上翻滚了一圈后立即冷静的听从初秋的指令向秦褚那边跑去。 芩楚幻露:“秦神救我!” 秦褚拔出腰间佩剑,持剑挡住帝隽发起的攻击,其他人也立刻现身动手,里外配合。 小狐妖微不可查的皱起眉,看了几眼被打得节节败退的队友。 她不可能每个人都救到。 思虑至此,小狐妖干脆集中精力对付攻势凶猛的秦褚,冷静的向后退了几步,挥鞭挡伤。 氪不改非(25) 秦褚的技术意识一流,对上小狐妖虽然吃力了些,但仍然占据上风。 在帝隽的成员除她以外全部阵亡了后,她松了力道,虚捏着翠色的长鞭,面容软萌,狐耳随之动了动。 【竞技场】锦尔:“佩服,你确实很强。” 【竞技场】秦褚:“谢谢夸赞。” 他当然知道他很强。 秦褚并没有因为夸赞而手下留情,一心只有赢,长剑的伤害汇聚,无情的打在锦尔身上,狐妖身形消散。 帝隽的联盟核心掉在地上,秦褚拾起来,满意的掂量了一下,看着它在自己手中破碎。 成就感又爆棚了有没有!! 秦褚满意的勾起嘴角,自信又张扬。 秦褚家的大娇妻和初秋看着自家盟长宛如修了无情道般,面对软萌萝莉拔剑的速度如常快到无人能及,偏头嘀咕。 【私聊】初秋:“你有没有觉得刚刚那个锦尔的表情像卖萌?应该是想留一命给联盟多升个排名。” 【私聊】秦褚家的大娇妻:“秦哥眼里除了赢,你觉得还会有什么?还能有什么?” 【私聊】初秋:“秦神:女人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私聊】秦褚家的大娇妻:“直男,怪不得单到现在。” 初秋和秦褚家的大娇妻虽然吐槽,但也不敢当面吐槽,站在一起,脸上一本正经的,完全看不出在聊天的痕迹。 而秦褚沉浸在自己又击杀一位盟主的成就感中,自然也不会去管其他人。 随着时间推进,黑雾愈发的浓稠黑暗,有小烟花,神棣当然不会摸黑前行,岁泠利落的暴力破雾。 偌大的森林之中,时不时便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惊得在狰狞枝丫的乌鸦都展翅乱发,惊恐嘶哑的尖叫。 惨白阴翳的月亮也悄悄躲进黑云之中,挡住这一方吵闹。 【联盟】惊鸿:“这小烟花真有用啊。” 【联盟】芩楚幻露:“五万买来的,能不有用吗?” 【联盟】初秋:“联盟就剩三队了,安全区在缩小,马上就要碰面了。” 【联盟】秦褚:“都小心警备点。” 空地之上,最后一块黑雾被驱散,树上黑影眯了眯眸,犹如猫般悄无声息的猛然朝芩楚幻露奔去。 芩楚幻露血量本就不健康,即使有防备也抗不住黎江大面积的攻击。 有毒的雾气蔓延,芩楚幻露被击杀的消息瞬间响彻联盟。 “是黎江。” 穷疯了看见芩楚幻露消散前的那片毒雾,以及四周再次重归于平静的环境,立刻就推测出是谁。 惊鸿:“什么啊?!黑雾都被祈神清理干净了,他怎么还能藏匿起来?” 穷疯了:“他的角色是魅族,擅长躲匿,因此最喜欢玩阴的。” 穷疯了语气里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一看就曾被坑的很惨。 秦褚:“别慌,按原计划行动。” 听到秦褚的声音,众人安定下来,冷静的开始寻找利于自己攻击的地方,警惕的防备着每个灌木丛。 相比之下,双手插兜淡漠的站在原地的少女倒像是根本没有意识到危险。 她漫不经心的望向远方,目光散漫却没有什么焦距,神情冷漠疏离,却又矜贵而雅致。 秦褚想提醒她什么,但少女周身的气场莫名让人觉得她运筹帷幄。 像是想到什么,秦褚轻笑一声,冷静的问道:“以身诱敌,有把握吗?” “他有胆出来,便有。”岁泠的声线清冷淡漠,即使狂妄也因清贵而让人并不反感。 闻言,秦褚便不再出声,握紧腰间佩剑,双眸微眯的注视着周围每一个可能存在危险的角落。 没有人说话,空气陷入了一种极致的寂静,压抑的气氛似乎让乌鸦都难以嘶鸣。 岁泠低垂着眸,手指不疾不徐的敲打着腕骨,冷风一阵阵从四周袭来,而她只是微动耳骨。 骤然,毒雾猛然出现在少女面前,雾气之中浮现出黎江的身影,他的脸上带着势在必得的笑意。 这一切只发生在瞬间,就在伤害即将侵蚀少女时,她的身影却陡然出现在黎江身后。 抬起长剑,墨绿色的剑气划破毒雾,黎江的血条剧减。 可惜这把剑终究是用来对付玉尘衾,根本无法将黎江杀死,初秋离岁泠最近,见此便想来补伤害。 初秋同样是以速度为优势的角色,技术意识好,在瞬间内补伤害也不难。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古灵精怪的身影却为黎江套上了盾,硬生生挡下了初秋的所有伤害,而黎江也乘机逃跑隐匿。 十里烟离…… 真碍事啊。 岁泠眯了眯眸,冷淡的将视线移到另一边的战况上。 手中长剑微扬,发力掷出,精准的给了玉尘衾一个措手不及,长剑入身,伤害爆炸。 其实这种攻击方式伤害并不高,还浪费行动力,但对于专门被长剑克制的玉尘衾,伤害与大招别无二致。 玉尘衾被击杀的消息如愿传入耳中,岁泠被十里烟离打断的烦才消散了些,满意的弯唇。 两队的战况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沧笙联盟也从另一个方向来了。 带队指令的依旧是江家女人爱上我,他看了眼略有些狼狈的十里,很明智的决定。 【联盟·沧笙】江家女人爱上我:“先帮神棣干掉十里,保二再争一!” 有了沧笙的帮忙,十里就算有心却无力,在两队合力的攻击下节节败退。 最终岁泠成功击杀躲藏在暗处的黎江,十里的联盟核心破碎,争夺第二失败。 而沧笙也是些明智人,能混到第二不错了,虽想争第一,但除了自家盟主有那个实力,他们想办办不到啊! 与其无意义的多费体力脑子打架,倒不如直接摆烂。 江家女人爱上我似乎听进去了他们的摆烂忽悠,也没多做反抗,诸界之战因此结束。 积分结算,神棣自然位列第一,顺次的便是沧笙,十里,泷珠,帝隽…… 看到结算结果,神棣的人立马在世界里欢呼起来,秦褚高兴,便为联盟点了专属的联盟灯。 此公告一出,神棣成员更加兴奋,只看世界上的一两句欢呼都让他人感受到那种扑面而来的纯粹喜悦。 岁泠也依旧充当送钱工具人,为竹厌在主城传胜利之歌。 全地图的人发送句祝福皆能获得限时助力,因此这种喜悦也逐渐覆盖了整个世界聊天。 而世界上有多么热闹欢乐,十里联盟内的氛围就有多么压抑沉闷。 氪不改非(26) 【联盟】玉尘衾:“烟离你人呢?在干什么啊?身为辅助为什么不保护我?” 【联盟】十里烟离:“我看黎江有危险,就去为他挡伤了……” 【联盟】黎江:“自己垃圾一击都撑不下去,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还有脸怪辅助不在。” 【联盟】风夜:“玉尘衾你这次怎么回事?输出不行就算了,怎么还一个劲的送呢?死的第一个就是你。” 【联盟】玉尘衾:“那个祈的伤害简直就是bug,我的防御于她而言一点作用都没有,她两剑普攻我都能残血。” 【联盟】黎江:“打不过不知道躲?你玩输出等着什么都让辅助给你抗,那要你干什么?植物人都比你会走位。” 【联盟】玉尘衾:“你那么牛你怎么还让辅助给你抗伤?” 【联盟】黎江:“我可从来没有说过我很牛,是人就会有失误,我的确对那个祈没有准确的认识,轻敌了,所以我承认了我的错误,但像你这种人,玩得不知道什么逼样还不知道自省,一味怪辅助,算个男人?” 【联盟】黎江:“再说,像你这种废物,有什么好救的,救了也白救。” 黎江这一番话瞬间让玉尘衾怒火中烧,阴冷的盯着一身暗紫色服饰的魅族男人。 他眯起眸,扭头看向十里烟离,眉宇间带着富二代与生俱来的傲气。 【联盟】玉尘衾:“烟离你也这么想?” 十里烟离被盯的心里有些恐惧,禁不住后退一步。 见此,黎江挡在十里烟离面前,冰冷的与玉尘衾对峙,一副护到底的姿态。 十里烟离微微低头,眼眸转了转,私戳黎江,暗中试探。 【私聊】十里烟离:“玉尘衾家里有权有势,你为我和他这么对着干,会不会对你…造成很大影响啊?” 【私聊】黎江:“没事,真要拼家世,我未必不能与他抗衡。” 看着发来的消息,十里烟离抬头看了眼挡在自己前方的男人,随后低下头,眼底却有些藏不住的窃喜。 这么说来,这个人也值得她结交。 只在一瞬,十里烟离便作出了决定,在黎江身后低垂着头,怯弱的拉着他的衣角,让人忍不住想要保护。 这种行为无异于认同了黎江对玉尘衾的嘲讽谩骂。 玉尘衾被气笑了,阴鸷的看着两人,将他们都踢出联盟后,立即购买道具强制性解除情侣关系,就如当初他对待席岁泠那般,然后忍无可忍的下线。 他堂堂陆家继承人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羞辱? …… …… 可能是这次诸界之战给陆成君的打击太大,他连着几天都没有登陆游戏,连带着陆氏都安分不少,想来是知道逞一时之快并不可取,蓄势待发方能取胜。 对此,岁泠表示很欣慰。 至少她暂时不用去处理那些因为男主而引起的公司麻烦,虽不棘手,但要动手。 没有麻烦!万事皆安! 但岁泠照样不能摆烂,竹厌这边需要钱,两年内有经济花费10亿,单靠一个尚未崛起的席氏支撑不免异想天开。 所以岁泠就将心思打到了千珏城那边。 乱却富。 而且等竹厌苏醒以后,按1087的尿性,定还是要接触甚至抗衡的,提前了解了解,有用又有钱。 深秋将至,万物落了层余晖,窗外的枯叶随着风在空中打旋,静悄悄的落在浪漫的秋色之中。 花园内,皎白的蔷薇已经随着秋风落幕,管家正弯腰清理着杂草,白鸽在院内啄食,优雅醇厚的歌声在轻轻悠扬。 岁泠坐在古朴精雕的石桌前,眉眼温和淡漠,低垂着眼眸注视着桌上的书,指尖搭在书页之上,确为一位矜贵温雅的贵族千金。 桌边手机轻微震动,岁泠漫不经心的抬眸,伸手拿过。 1087好奇的扒着脑袋看,消息看到了,备注也看到了——赚钱工具top0。 这备注的味道怎么这么熟悉? 【祈,秦家人想见您。】 秦家,千珏城明面上的略有实力的豪门。背地里确是与青临密切来往的暗网二把手。 当然,让岁泠关注的不止是因为它是暗网二把手的位置,更重要的是它的继承人。 秦家唯一的公子,秦褚。 世界真小啊。 岁泠指腹在手机的轻点了几下,慵懒的支着脸,身形清隽疏离。 千珏城离江城并不远,开车几个小时便能到,不过现在岁泠并不想动。 她将见面的时间定在后天,随后便按灭手机,也不再管发来的消息,懒洋洋的起身,淡漠的视线落到远方。 桌上的牛奶已经冷了,管家处理完白蔷薇后便想为少女换一杯。 “不必了换了。”岁泠制止管家的动作,语气礼貌温和,“后天要麻烦一下李叔了,您通知一下他。” “好的,大小姐。”管家应下,看向少女离开的背影,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大小姐现在…真是长大了。 懂得收敛情绪,气质优雅清贵,明明容貌幼感未退,却像个真正的上位者,那种骨子里的矜贵强大感是稚嫩的皮相也压不住的。 房间内有暖气,岁泠随意的将手机扔到桌上,脱掉外套,黑发有几缕落到额前,慵懒散漫,透着股凌乱的美感。 她打开电脑,漫不经心的靠在椅背上,干净白皙的指尖轻轻敲打着木桌,等待电脑开机。 能在暗网上赚到钱,没点能力不行。 虽然说在那种地方拳头来得更快,但岁泠并不想动手。 不是打不过,就算不用神力,岁泠也有能一挑百的实力,但是麻烦,还脏了她的手。 用神力的话,容易被抓去做研究。 所以动手这件事上,没人来挑事,岁泠还是一如既往的嫌麻烦。 君子嘛,能不动手就不动手。 [……]你以前打那些不怎么麻烦的架的时候为什么不这样说? 千珏城的暗网很大,涉及面广,而且大多是有钱有势的人才在这留下任务,出价都很高。 岁泠伸手拿起桌边的一颗糖,舌尖轻抵,青柠味的甜意在唇齿间蔓延,在任务公告上随意浏览了一下,接了个比较容易又不伤天害理的任务。 氪不改非(27) 中午阳光正盛,岁泠下车,漫不经心的垂着眼睫,细碎的光晕在少女周侧,散漫又温和。 岁泠双手插兜,长身玉立,不紧不慢的朝辉煌的酒店内走去。 担任岁泠司机的李叔想跟随少女一起,却被门口守卫拦下。 守卫也不多说什么,沉默冷淡的看了李叔一眼,希望他识趣。 见此,岁泠温声对李叔说道:“您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 守卫态度坚决,李叔想跟着但也改变不了什么,看向少女温和淡然的面容,点了点头,朝岁泠告别。 “那我在临边的旅馆等小姐,小姐出来后与我联系便好。” 岁泠弯唇颔首。 此地便是暗网众多交接点之一,表面看上去是一家有些辉煌的五星级酒店,但背后却另有乾坤。 岁泠根据手机里的信息找到暗门,跟随指令进入长廊电梯。 酒店之下,也并没有奢华神秘的布局建筑,就是一个巨大的普通房间,黑白色调,简约干净。 房间中央摆了张黑色的长桌,长桌主位坐了一位银发少年。 少年身着黑金色的欧洲中世纪贵族改良服饰,袖口绣了奢华繁贵的刺绣,腰封点缀金钻,丝绸衬衫柔软而矜贵,眉眼间有股道不明的浓颜美。 他的两边则各自站了两名少年,一人性格欢脱,大大咧咧的将身体的重量全部压在秦褚肩头,脸上稚气未脱,酒红色的半长发张扬而扎眼。 另一人的气质则典雅些,散漫的靠在长桌上,侧目垂眸,雾蓝色的长发有些凌乱,气质古典,但语气却和其肃穆的容貌有些违和,不太正经。 “秦哥亲自来见,那人,挺重要吧?”傅容尘朝秦褚意味不明的眨了下眼,唇角笑意不甚着调。 闻言,秦褚将视线从手机里移到傅容尘脸上,勾起一抹嘲意的笑,“她一个人,把暗网的防火墙攻破了,还没人能定位到她的ip,你说重不重要?” 傅容尘还未说什么,另一旁欢脱的少年就睁大了双眼,“一个人?!不可能吧,她能抵那么多人?” 秦褚白了眼楚安楠,手臂向后一耸,毫不留情的收回自己的手,语气有些心累,“是不是一个人是重点吗?她攻破了暗网的防火墙,也就意味着暗网所有的重要资料全部都在她手里,包括青临。” 傅容尘毫不犹豫嘲笑,半倚着身,“小安,楚家得亏没交给你,不然楚家被人灭了,你还在想人家为什么那么牛。” 楚安楠摸摸自己的鼻子,哼了一声,语气甚至有些小骄傲,“我有姐姐,我能做个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羡慕吧?” 傅容尘:“……”这有什么好骄傲的? 门被推开,三人的目光立刻集中到房门上,秦褚不露声色的摩挲着口袋里遥控器。 少女懒洋洋的迈着步子,大半张脸隐匿在宽松的休闲服内,微微低着头,不紧不慢的模样清贵散漫。 “这么年轻?”楚安楠看见少女,有些惊讶的低呼。 “将她收入麾下,和青临谈判的底气,能增不少。”傅容尘淡声分析,朝秦褚说道。 “啧,那也得看人家愿不愿意?”秦褚一想到青临那边的事情就有些烦,揉揉眉心,从椅子上站起来。 还是游戏好玩,没那么多糟心事。 少年朝岁泠开口:“你好,我是秦家继承人秦褚,代号微光。” 在暗网之中,通常使用代号,说出名字,足以证明他的态度重视。 虽然人家可能早就知道了他的名字,暗网被破,他的资料已经整整齐齐的摆在少女面前了。 岁泠拉下帽子,将眼前略微凌乱的发随意撩到脑后,露出一张精致淡漠的脸,一双漆黑狭长的眸疏离又平静,言简意赅:“祈。” 楚安楠觉得岁泠这张脸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见过,拧眉思索良久,猛然想起什么,脱口而出,“那个花钱如喝水的富婆小姐姐!” 《诸界之战》的建模是人类仿真,肌肤纹理全部按照现实来刻画,可以自主捏脸,也可以直接上传照片生成数据,自动建立模型。 原主并不想捏脸,也就直接上传了自己的照片,让系统生成建模,因此游戏里建模的眉眼与岁泠高达八分像。 听到楚安楠的话,另外两位也将视线落到岁泠的脸上,眼神微微掀起波澜。 真的很像。 但不排除是巧合。 岁泠上下扫视了眼楚安楠,从他的神态衣着和小动作中推断出他大概是那个性格更加活泼的小娇妻。 岁泠很浅的勾了下唇,语调清冷慵懒,漫不经心的,“秦褚家的…小娇妻。” “卧槽,真的是你!”楚安楠一下就惊的蹦起来,手撑着桌子,眼神很亮,“这么有缘?!” 秦褚微微抿唇,不确定的反问:“你是祈.?” “嗯,《诸界之战》的祈.,暗网代号祈,至于现实名字,在我们双方同意合作后,我会告诉你。”岁泠不避讳与三人相认,拉开桌子旁的板凳坐下。 傅容尘也不再靠在桌旁,拉过旁边的椅子,态度还是玩味的,“你就那么确定,我们找你来,不是为了杀你?” 岁泠不答反问,手搭在桌上,唇角笑意温润,眼神却冷淡无澜,语气随意,“你觉得,像我这种人,拿捏了你们的把柄,独自赴约不会留后手?对了,我在外面,还是留有人的。” 少女这些话一出口,秦褚摩挲口袋里遥控器的手就顿住了,指尖似乎开始泛凉。 她这是警告,警告他们不要想着对她动手。 秦氏楚氏傅氏的所有重要文件都在她那里,若是他们想要杀人灭口,这些资料便可能很快被少女留着外面的人发出去。 树大招风,他们三家在暗网内的实力很强,自然四处树敌,那些资料一旦落到了那些人手里,他们不会再有翻身的可能。 “祈小姐,还真是有谋略。”傅容尘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面,不着调的笑意都顿住了,嘴角的弧度渐渐归于直线。 “谢谢夸奖。”岁泠轻笑了一声,没再那么严肃,散漫的靠在椅子上,态度随意,“好歹是一个联盟的,第一次见面,气氛欢快点。” 岁泠指尖轻轻摸了摸腕骨,眼尾上扬,“放心,我对于对付秦楚傅三家没兴趣,但对于对付青临…我相信,我们不谋而合。” 氪不改非(28) “你要对付青临?”秦褚将手从口袋里拿出,抿着唇,眼里却闪烁着不宜察觉的兴奋。 道不同,不相为谋。 青临行事乖张暴戾,毫无底线,甚至连那种东西都包容涉及,虽说身处暗界,每个人不可能干干净净,但这不意味着秦褚是个没有底线的人。 为此,他想斩断与它的关系。 可惜青临的实力太过强大,他没有把握根本无法动手,不然等待秦氏的将是万劫不复。 所以他需要一个契机,一个扭转局势的契机。 “不是对付。”岁泠神色没什么起伏,语气随意平淡,“是让他换一个掌舵人。” 傅容尘微微眯眸,意味不明的开口,“你要成为青临的首领?” “不是我,至于是谁,这不是你们该关心的事情。”岁泠微微弯唇,脸上并没有什么攻击性,却让人忍不住敬畏,不容侵犯。 “或许这样的合作对你们而言,有点像拿你们当枪使,为我谋利,所以对于你们要争夺青临的掌舵权的行为,我不会有任何诋毁。” “但从那一刻开始,我们之间将遵守暗网的规矩——胜者为王。” 少女的年纪不大,一双眼睛里也常晕着散漫慵懒的雾气,有种懒洋洋的颓气感。 却见她很浅的弯眸,雾气仿佛散开了些,只余一片没有波澜的海,海面隐隐洒下破晓的光,“秦氏暗网继承人,你知道你想要是什么。” 秦褚抬头,和少女对视,平静冷淡的眼神让他攥紧了手。 良久,他似想通什么,轻笑一声,少年的张扬感随着那头银发而晃荡。 他追求的不是权。 而是心中那被灰尘遮掩的底线。 让那些本就不该出现在世间上的东西滚出秦氏,甚至是暗网,仅此而已。 “我同意合作。”秦褚朝少女伸出手,脸上带笑,语气却郑重,“但我也有要求。” 看见秦褚的决定,傅容尘挑了下眉,低眸若有所思,只一瞬便笑道:“傅氏,也加入。” 楚安楠眨了眨眼,还没懂自家阿褚到底追求的是什么,但也不忘表态,“我会转告我姐的!” 岁泠对于这个结果没有意外,将手重新揣回兜里,唇角笑意未消,“合作愉快,我叫席岁泠。” “傅容尘,代号暮夜。” “秦褚。” “就算我姐不同意合作,我也不会把计划说出去的,我叫楚安楠!” 待到秦褚打印完合同,双方签订后,这场合作正式开始。 千珏城的盛阳高悬,三人立于阳光之下,发色张扬不羁,随风自由。 傅容尘看着少女离去的背影,语气淡淡,“秦哥真觉得,她能成为破局之人?” “有那种感觉。”秦褚抄着裤带,黑金色的贵族服饰奢华矜贵,“做人总要尝试嘛,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也是。”傅容尘捻了下雾蓝色的长发,笑着附和一句。 …… …… 深秋的夜晚很凉,岁泠从千珏城赶回来后直接去了公司,那边还是有人不安分,费力处理完以后,现在才回家。 大问题已经解决,席氏那边又发来了几条消息问小问题,岁泠低眸简单回了几句,便将手机揣回兜里,迈步上楼。 阁楼里的青年依旧在沉睡,头发似乎长了些,碎发遮住那双温柔的眼睛。 没了那种薄凉厌世的眼神,他的容貌温润如玉,仿若古时如墨的谦谦公子。 长睫垂下,阴影打在苍白的皮肤上,眉眼带着温和的病态,唇色不深,很淡的红,骨相优越清贵。 岁泠站在他的床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寂静的空气里,少女的声音很轻响起,像浸染了雪,带着清冷的凉,“别做白眼狼。” 岁泠很久没这么忙了。 她嫌麻烦,所以什么都不想动。 现在倒好,既是席氏,又是游戏,现在还要研究青临为竹厌铺路。 三边的狗东西都多,麻烦不少。 而且竹厌现在也不像喜欢她的样子,所以岁泠有些不耐。 不过想到是他,不耐也就散了点。 可能这就是喜欢吧。 但要是竹厌以后还是不喜欢自己,那岁泠可就真不耐烦了。 虽然这种可能她觉得几率较小,但一想也叫人烦,特别是在麻烦多的时候,烦意更甚。 所以才有了刚才那句话。 夜晚寒气重,天色已晚,窗外只有零星的光,岁泠深深看了眼竹厌,眸底意味不明,她按灭灯,月光朦胧的照在青年的脸上,眉眼间的病态弥漫。 良久,岁泠叹了口气,眼底的不耐与薄凉破碎,化作温润,“冷漠亿万年了,也就对你还是心软,真是栽了。” 岁泠替竹厌盖好被子,转身出了房间。 她下楼,管家正低头看着怀表,听到声响,他赶忙拿起桌上的热茶递给少女。 大小姐现在晚上不爱喝热牛奶了,他记着呢。 “大小姐,喝点热茶,驱寒养胃。” 岁泠接过茶,礼貌道:“谢谢,您也喝点吧,江城的天冷了。” 管家感动的笑起来,忙不迭点头,“好。” 岁泠从楼下的书房拿了点资料,便回到自己的房间。 回房后,她将资料随手放到桌上,拿起特制眼镜带上,漂亮的眸晕着散漫的光,隐在高科技的装置下。 游戏里的天是黑的,远处高悬着璀璨的明星,竹厌掀了下眸,从房顶上跳下去。 不远处固定的npc感受到有玩家靠近,念出那句在夜晚说过无数次的话,“这么晚了,还不睡吗?要早点休息,不然对身体不好。” 竹厌面无表情的看了npc一眼,扯了下嘴角,没有外人,他无需伪装,整个人气质很冷。 此时已经很晚了,竹厌所处的地图里除了npc没有一个人,世界陷入无尽的黑暗和孤寂。 这种感觉在游戏服务器维修时更甚,那种万籁俱寂的环境仿佛与世界隔绝,被其抛起。 不过在此之前,竹厌对于这种寂静还挺满意,生性凉薄,对一切都不在意,孤独带给他的反而是不会被无意义的人吵到。 但现在,他的内心却有些烦躁。 氪不改非(29) 而且他知道,这种感觉来自于那个小姑娘。 不然他也不会半仰在房顶上看星星时,脑海里浮现小姑娘的身影。 想和她一起看星星。 这个想法一出现,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惊讶。 他将这些想法压着心底,却还是会无意识的冒出来。 这种失控的感觉让他有些烦躁。 想了一会,他便暂时将这些规划到小姑娘是金主,对她的兴趣未泯,长时间过强的自我暗示让他分不清伪装与现实,还在扮演金丝雀的角色罢了。 一开始接触小姑娘,不过是因为她对自己很了解,而且话语间似乎是知道他被困在游戏里,并且能带自己出去。 就凭第二点,足以让竹厌对她产生兴趣,所以他跟小姑娘走了,想在她那套出更多的信息,毕竟他想出去。 后来相处了一段时间,他发现,小姑娘好像比他想象中的有趣。 比如她会不停的送他东西,但又会在他问时,一本正经的反驳,“不是她想送的。” 这让他觉得有些好笑。 又没人强迫她,不是她想送还能是什么。 所以他试探了她,看小姑娘到底喜不喜欢自己。 出乎意料,她的回答是不。 那送这些东西就显得无意义,但她仍然再送,竹厌也不懂她这样做的想法。 刚开始得到小姑娘不喜欢自己的答案,竹厌其实挺高兴的。 不喜欢才好,女孩子总是麻烦的,而他讨厌麻烦。 再相处时,他发现小姑娘好像没有让他出游戏的心,这就违背了他一开始跟她走的目的。 所以竹厌改变了策略,让小姑娘喜欢自己。 毕竟恋爱在现实才更让人心动,皆时他便可以成功利用这份喜欢回到现实。 摆脱小姑娘自然也不难,他有一百种方法可以让她心死。 至于会不会伤害到小姑娘,这就不是竹厌该考虑的问题了。 他又不是个好人。 小姑娘也是个性格冷淡的人,对待这种人,最快的方法便是真心换真心,更因为她说过“你要是喜欢我,我就一定会喜欢你。”这些话。 演真心,演技自然不能拙劣,所以竹厌每天都在给自己下心理暗示,暗示自己喜欢小姑娘。 可惜他性情薄凉,从未付出过真心,也就不知晓真情该如何演绎。 所以他能感觉到,小姑娘没信他的表演。 相反,这种过强的暗示反而让他乱了心绪,现实与伪装的边界都模糊了。 虽然理智告诉他,他还未喜欢上少女,但也动了并不强烈的心思,毕竟心弦能被小姑娘撩拨起了波澜,凭这一件事实,就已经开始不简单了。 或许是想她想的太多,眼前都出现了小姑娘的身影。 这么晚了,她哪会来啊。 竹厌将手搭在眼睛上,带着嘲意的扯了扯唇。 岁泠看着他躺在草丛之中,瞥见她后还将手挡住了视线,微微挑了下眉。 不想看见她? 还真当白眼狼? 岁泠迈步走向他,手搭在青年的发上,毫不留情的蹂躏,一头柔顺的发顿时有些凌乱。 竹厌瞬间睁开双眼,将手移开,冷意还未散,便对上少女那双冷淡平静的眸。 寂静之中,内心似乎弥漫些许喜意,唇角无意识的弯起,连他自己都没有感受到。 “你怎么来了?”竹厌眨了下眸,笑容回归温润。 “想见你,所以就来了。”岁泠低眸看他,语气却意味不明,不过一听便知心情并不愉快,“不过你好像并不想看见我。” 听到前半句,竹厌还挺高兴的,后半句让他一愣,下意识的摇头否决,“我没。” “那你挡什么眼睛?” 可能是夜晚孤寂而冷然,又想了那么多,竹厌的心里防线并没有往日坚固,问什么便答什么了。 “觉得你好像不会来,所以有些自嘲。” 听此,岁泠没继续说话,面无表情的,但眼神暴露她在思考。 良久,岁泠看向青年,语气平缓,“你很想回到现实,对吗?” 突然再次被少女提起这个话题,竹厌摸了摸指骨,“嗯。” 毕竟他一开始就是为了这个才接近小姑娘的。 岁泠手揪着地上的草,连根拔起,但很快便重新冒出一片绿莹,“如果待在游戏之中有一个期限,你能忍受多久?” “如果能尽早出去,我自是不愿意多待。”竹厌已坐起身和岁泠并排,偏眸看向小姑娘,眼里不自觉带着温柔蛊惑的笑,连他也分不清真假。 “那出去以后你要怎么报答我?”岁泠挑了下眉,语气含了细微的笑,不甚明显。 竹厌不答反问,语调温润,“小姑娘想我怎么报答你?” “随你。”敢跑不过就折了你的骨关起来而已。 [……]这是随他吗? “等那天真的来了再说吧,不过肯定不会伤害小姑娘。” 要说伤害小姑娘,被她扰了心绪后,他还真舍不得了。 但真要说是爱,理智告诉他,好像还没到那个地步。 他确实贪念这温暖,但在虚无缥缈的游戏之中,注定他生性多疑薄凉,真心哪敢交付于这一片抓不住的雾气之中呢。 岁泠脸上情绪没有起伏,关注点奇特,一本正经的强调:“你伤害不了我。” 大佬的身份不能丢。 竹厌闻言轻笑一声,宠溺应道,不过语气也称不上走心,“嗯。” 岁泠微微拧眉,扭头看他,严肃着脸,“你真打不过我。” 这家伙怎么感觉不太信? 竹厌还是那副态度,唇角笑意弥漫,很少见的放松状态,连带着眉眼间的病态感都散了些,“嗯。” 岁泠:“……”对牛弹琴! 他不信,岁泠寻思着要不要等他醒来找个时间打一顿,证实一下地位。 毕竟大佬地位不能丢。 1087:[……]丧心病狂啊喂!!! 鼻息间萦绕着近似栀子花般的淡雅冷香,馥郁却不令人反感,莫名让人心底安寂。 《诸界之战》不是没有开发过嗅觉味觉的项目,可惜效果并不瞩目,只能闻到细微的味道,在三感近乎消失的游戏世界,竹厌很少能感觉这么接近现实。 久违的熟悉感让他暂时卸下了防备,思绪的疲惫涌来,他带着倦意的微微点着头,无意识的朝少女靠过来,鸦黑的睫毛浓而密,乖巧的打在眼下。 肩头落了重量,岁泠偏头看向青年,他的呼吸已经渐渐趋于平稳,安静的模样更显清贵。 岁泠抬手,指尖描了描他的眉眼。 “怎么看起来比我还累?” “也对,防备那么重,你不累谁累。” 氪不改非(30) 符纸在手中燃烧,岁泠将竹厌送回房间,她抬眸看向远方,夜晚的桃花庵古树依旧苍劲古朴,散落一地的花瓣偶尔随风打旋,化作灵光,散于世间。 这种孤独于她而言早已成为常态,上亿年的时光里认识的每一个人都如蜉蝣于世,转瞬便在她的世界里了无痕迹。 她虽为神明,却也无医白骨逆生死的本领,更没心软的性情。 作为好友替他们敛了尸骨,也算成全了这段短暂的缘。 他们的生命更迭过快,岁泠兴趣刚起,他们便已无力的在自己眼前消弭。 渐渐地,交谈兴致便磨灭在了轮回的长河中,岁泠只守那一方永生的天地。 人的生命如南柯一梦,短暂而美好,于当今的竹厌而言,自然不例外。 她未曾惧过孤独长河,因为她是永生的神明。 可竹厌不一样,他只是人。 被封禁在游戏之中,一年又一年,在逼仄的空间里趟过本就短暂的时空河流,这对于一个人来说,很残忍。 岁泠微微抿唇,却什么都没说,只是低眸摸摸青年的脸,眸色浅淡。 少女的身形渐渐消失在游戏之中,岁泠捏捏指骨,拿起衣服走向浴室。 …… …… 岁月转眼而过,大半年的流光逝去,窗外光秃的枝干已然攀上青绿。 桌上的电脑亮着不大明显的光,岁泠站在窗边,指节苍白纤细。 思绪正在放空,突兀冰冷的机器音在脑海里骤然响起。 【支线任务[为任务目标竹厌在《诸天之外》花费10亿]进度值已达到百分百,正在进行任务核对。】 【核对成功,已收到确认,数据成功收入时空管理局,恭喜任务者获得支线奖励。】 岁泠挑了下眉,单手插兜,眼底平静冷淡,无声等待1087的下文。 她现在可没花钱。 那就是她之前就已完成了任务。 为什么任务完成提醒这个时候才发出? [咳咳,你懂的…]1087有些不好意思的揪着自己的小翅膀,语气扭扭捏捏,[时空管理局太穷了,10亿数据太大,计算得花不少时间。] 岁泠:“……” 这个理由…没法反驳。 岁泠停顿片刻,还是想问:“你家007大人……”确定是个好领导? [我家007大人很好!]1087还是那个坚持扞卫007利益尊严的小系统。 岁泠被它打断,也懒得继续和它议论什么,面无表情的道:“你高兴就好。” 席氏经过大半年的筛选洗涤,主干人手都是岁泠的人,虽说还未创往日辉煌,但根基算是稳定了下来,也无需岁泠再多管。 她将电脑关机,踱步下楼。 少女气质矜贵,一双腿青葱玉立,修长清瘦,手放在口袋里,墨发遮住的眸里平静的泛不起任何波澜。 公司内部的人见到少女,都会恭敬的道一声:“席总。” 李总早已在车前等候,岁泠坐进车内,散漫的靠在车窗上,指尖摩挲着腕骨,皮肤冷白,也看不出在想什么。 四周的景物在不断后退,那片熟悉的前院映入眼帘,司机停下车,为少女打开车门。 岁泠迈步下车,席家老宅依旧冷冷清清,但花园内多了不少新朋友,比如喧嚣的蝉鸣和开得淡雅的清荷。 岁泠无心关注,长发垂至腰间,又带着微卷,朝楼上走去。 脚步不似往日慢吞吞的,但气质依旧优雅清贵。 阁楼内,青年闭着双眼,岁泠用意识触上蓝屏,漫不经心的倚靠在墙上,情绪意味不明,注视着竹厌的方向。 很浅的光晕在青年身侧,他微微动了动手指,眼型温柔漂亮,颤动眼睫,青灰色瞳眸却盈满了疏离冷漠,与温润容貌有些违和。 轻蹙起眉,病态因苍白的肤色而弥漫,染了很淡戾气,带着配上薄凉冰冷的神情,有种厌世的破碎感。 岁泠站在他身后,身体的力道都压在墙上,慵懒散漫,平静的看着竹厌,似笑非笑,没说话。 周围陌生的环境让竹厌拧紧眉,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苍白修长,连皮肤下的青筋都能看起。 他低眸,不紧不慢的活动着手腕,并没有任何不适感。 窗外蝉声喧嚣,想来已然入夏,但房间内却开着温度适宜的冷气,竹厌环顾四周,房内装修简约而低奢,连他躺着的床,都是上好的紫檀木,可见这家人的背景非富即贵。 但脑海里仍没有什么记忆,连带着自己是谁,竹厌都没办法想起来。 竹厌轻捏了下腕骨,淡漠着脸,却还是化不开温润,抿着唇,打算下床。 刚刚转身,余光内就进入一道清瘦散漫的身影,万分熟悉。 少女还是靠在墙上,懒洋洋的偏着头,含笑的看着他,语调轻缓散漫。 “信守承诺,带你出来。” 竹厌有一瞬间愣怔,厌世的冷意在少女平静温和的眸光中消弭,他微不可查的偏了下头,有些无措的呆萌。 岁泠见状轻笑一声,站直身,挺拔清隽,“怎么?不记得我了?” 竹厌立即否决,温润如玉的笑意攀上眼底,纤长的羽睫打下,他朝少女张开双手,“当然记得,我的小姑娘。” 岁泠走过去顺着他的动作抱了抱他,刚要离开,却被青年一把按住,修长白皙的手搭在少女柔软纤细的腰间。 夏季的衣衫轻薄,竹厌的指尖很凉,即使隔着衣服,触上温热肌肤的瞬间,也让岁泠不适的蹙了下眉,搭在青年肩上的手下意识的微微用力,面无表情的扭头看向竹厌。 而竹厌却没给岁泠看他的机会,单手揽着少女的腰,手扣着她柔顺的墨发,将岁泠整个人都禁锢在了怀里。 竹厌的声音带着笑意,一如既往的清润温柔,此时拖着慵懒的尾音,似虔诚,又蛊惑,“小姑娘不问问,我拿什么报答你吗?” 淡淡的草木香萦绕在周身,熟悉清冽,岁泠心情不错,没反抗,顺着竹厌的话问道:“你想拿什么报答我?” “我。”竹厌声线温柔暗哑,唇轻贴在少女的耳上,“以身相许,如何?” 岁泠挑眉,借力反身将青年按在床上,他微长的发散在脑后,一双青灰色的眸里倒映着少女的身影。 被按倒,竹厌也没惊讶,手指依旧搭在少女的腰间,眼尾上挑,暧昧又温润,静待她接下来的动作。 氪不改非(31) 岁泠抵着竹厌,单手发力支撑着身体,很浅的在青年纤薄的唇上留下一吻,便利落的退开。 她抚平身上的皱褶,抬眸温和的看着慵懒半支着身的青年,弯唇回答竹厌刚才的问题,“好。” 说完,岁泠便直接离开了房间,留竹厌一个人在床上挑眉,宽松的衣衫下滑,露出精致苍白的锁骨,清冷又欲感,“以身相许…小姑娘不应该把我扑倒吗?” 竹厌仰躺在床上,气质慵懒而散漫,透着股凌乱的颓气美感,却依旧温润,绯色的唇瓣勾起抹弧度,修长的指尖轻点在唇上,少女清冷的气息似乎还未散。 青年启唇,似是反问,清润平缓的声音散落在空荡房间里,“喜欢她吗?” 只片刻,他便已得出结论,音线带着浅淡喜意的轻笑,“应当是喜欢的。” “和小姑娘谈一场恋爱,未尝不可。” …… …… 秦褚坐在楼下的沙发上,桌边有一杯含冰的果汁,他皱着眉,扒拉着手机不断发送着消息,像是接到什么,瞪圆了一双眼睛。 旋转楼梯处响起不疾不缓的脚步声,秦褚连忙抬头,语气带着控诉,“你把我拉黑了?!” “你太吵了。” 发一条消息通知够了,他恨不得十秒一百条,这不拉黑留着做什么? 秦褚有些心痛,“我那是为你好!” 岁泠没再接这种没有意义的话题,懒懒掀了下眼皮,语气随意平淡,“你来干什么?” “你没看我发的消息?!”秦褚又一次扎心。 岁泠面无表情,“你发的废话很多。” 秦褚:“……”有没有想过这些废话说不定会救你命?! 秦褚也不指望岁泠能回他消息,反正来都来了,当面说也一样。 “青临想邀你赴它每年的欲望之宴。” 欲望之宴表面上是青临庆祝周年庆,为组织内部注入新生之力,选拔人才的宴会,背地里却也是除奸铲异,强者为王的屠杀之战。 它会通过举办娱乐意义的比赛来邀请强者进入组织,但也会从中作梗,杀掉看不爽却没理由出手的“敌人”。 毕竟比赛嘛,发生点意外,很正常。 祈多次拒绝青临的示好,却肆无忌惮的游走于暗网,势力渐盛。 虽说未与青临交恶,但不再自己掌控之下的变数,都会被扼杀在摇篮中。 这向来是青临的手段。 这次欲望之宴,于岁泠而言,无疑是鸿门宴。 也会是青临最后一次向岁泠抛揽枝,她同意,便能完好无损的从宴会中走出来。 不同意……宴会就免不了见血。 岁泠当然可以不去,但这就意味着明面上和青临撕破脸。 青临都将邀请函都递在了岁泠的手中,她却无视不去,相当于不给青临面子,届时青临完全有理由召集暗网的人铲除岁泠。 前后的路都被堵死,岁泠想破局,必须同意为青临所用。 无形的威胁。 岁泠语气随意,淡然的说道:“既然邀请,那就去看看。” “你说什么?”秦褚刚要开口让岁泠别去,听见她的回答,硬生生的憋回去,不可置信的反问。 秦褚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在暗网虽是个高冷男神,但对熟悉的人没那么多伪装,情绪较随意。 岁泠可以说是他合作的最为舒适的一个伙伴了,从不会因为利益而内讧,行事利落又靠谱,更没有软肋被敌人拿捏,从而背叛他们。 性格虽冷淡,但和她相处有种莫名的舒适感。 秦褚真心将她当朋友,自然不希望她去送死。 岁泠有傲性,说不和青临交好,那就肯定不会和青临交好,秦褚知道这一点,所以才选择让她不去宴会。 毕竟她的身份位置,青临暂且还没那个能力去发现,不去的话,一时半会儿不会有危险。 而且有秦氏暗中搅浑水,青临想杀了她,很难。 但是现在她什么? 既然邀请,那就去看看!! 去什么去,去送死啊? 再说去了能看个毛啊,保命要紧吧。 岁泠幅度不大的抬头,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有问题?” “当然有问题!你能不知道宴会于你而言是什么意义?” “知道。” “那你还去!”秦褚气极,想伸手晃晃岁泠,看她脑袋里是不是灌了水。 手臂刚伸出去,还未碰到少女,一支清雅的清荷携裹凌厉的风袭来,秦褚眯了眯眸,侧身躲过,脸上的神色冷了下来。 楼梯处,青年微微靠在扶手上,脸色苍白病态,温柔的眼眸里此时盛满了冰冷和阴郁,手还未放下,白净修长的手指保持着投掷清荷的动作,本就没什么颜色的唇失去了血色,紧抿成了一条直线。 他没将视线分一丝给秦褚,无声看着岁泠,温和感破碎,气息冷漠危险。 岁泠目光从清荷的残骸上移开,轻顶上颚,朝竹厌望去,唇角很浅的勾起抹温润的笑。 青年站在原地,没朝少女走来,也没转身就离开,无声抿唇,似乎是在等少女的解释。 他这是…生气了? 岁泠起身,慢条斯理的朝青年走去,手放在口袋里,眉眼的情绪淡定。 “下来了?”岁泠语气没有变化,还如往常般淡然。 青年还是不说话。 清荷花茎上有细微的刺,拿着虽不至于扎破肌肤,但被竹厌当暗器发力扔出去,自然划破了皮肤。 苍白修长的手指上血红的伤痕格外明显,一些部分已经冒出了血珠,顺着指尖滑落,染红了手,也染红了地板。 岁泠注意到了,想拉起竹厌的手腕下去擦药,“疼吗?” 竹厌面色冰冷,眼尾晕着病态的绯红,在苍白如纸的脸上显得妖冶,躲开了岁泠的触碰。 岁泠似是没想到,挑了下眉,笑意也淡了,脸上没了情绪,若有所思的收回手。 还真生气了。 拿什么哄呢? 岁泠目光落到秦褚身上。 他是因为秦褚才生气的。 啧,他还有用。 也不能打一顿哄他高兴啊。 秦褚:“……” 那一眼给他的感觉怎么回事? 有点恐怖啊! 还记得他是合作伙伴吗?! 别为了男人就伤害合作伙伴啊喂! 氪不改非(32) 竹厌看见岁泠反而将视线又落到秦褚身上,眸色渐深,染了不易发现的偏执病态,却依旧没有出声。 他在赌,赌自己在她心里比那个人重要。 竹厌手指蜷缩,紧紧盯着岁泠的神色,看着她脸上没有什么情绪,莫名觉得心慌。 要是自己没那么重要,不值得她为了自己和那个人分开,那他该怎么办? 折了她的羽翼吗…… 他颤了颤眼睫,忍不住伸手主动扣住岁泠的手腕,指尖一如既往的泛凉,像是浸在雪中的玉。 明明是想要她当着众目睽睽之下哄他的,到最后却还是他近乎卑微的去低声祈求,何其可笑。 “你和他之间…没关系,对不对?”竹厌尾音有些发颤,温润的伪装消失,带着自己都未发觉的委屈。 闻言,岁泠似乎有些惊讶,抬眸看竹厌。 她以为他生气是因为秦褚会碰到她,合着是误会她和秦褚有染啊。 她是那种人吗? 竹厌对上岁泠的眼神,却没听到她的回答,手指攥的发白,伤口破裂,鲜血一滴滴的落到地上,阴郁的冷意在眼里堆积,似乎被扼住了咽喉,呼吸都有点困难。 他刚刚才看清自己内心,喜欢小姑娘。 结果现在就看见这一幕。 真是…讽刺啊。 就在他忍不住想要离开时,唇上传来温润清冷的气息,少女精致清隽的眉眼在眼前放大。 愣怔之际,传来她轻缓温和的声线,“这样的答案够吗?我和他没关系,我也不会让他碰到我。” 竹厌无措的看着岁泠,视线落到秦褚身上,却发现他一副虐到狗的神情,不像是和小姑娘有任何情侣间的关系。 是他误会了吗? 秦褚:“……”亲就亲,还看他做什么啊?! 欺负他是单身狗就很过分啊喂。 追他的女人可是从这排到千珏城的! “满意了?”岁泠退开,淡淡的看向竹厌,“还生气吗?” 竹厌垂着眸,抿唇摇了摇头。 “那就跟我下楼擦药。” 竹厌却又摇了摇头,眼尾绯红未退,“你回答我几个问题,同意我就跟你下去。” 喜欢的人要宠着,岁泠答应的很爽快,“行。” “你喜欢我,对吗?” “嗯。” “你会永远和我待着一起吗?” “会。” “你不会背叛我,喜欢上别人,对吗?” “嗯。” “那要是背叛我了呢?” 岁泠回答的很笃定,平静的盯着的竹厌眼底,令人安心,“不会有这种可能。” 竹厌抱住岁泠,眼底的偏执未消,垂着长睫,“如果我发现你背叛了我,那我就会折断你的骨,将你关起来。” 听到这些话,岁泠反倒勾了勾唇,语气平静,“如果你背叛了我,你也会是这种下场。” 竹厌轻轻嗯了一声,牵住岁泠的手,忍不住弯唇。 小姑娘也是疯子。 同类之间,总会带着吸引力的。 岁泠带着竹厌走下来时,管家已经将医药箱拿了过来,期间还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竹厌。 这位阁下很早之前就来到了席家,他记得那时大小姐和这位好像没什么感情吧。 怎么现在昏迷醒来,情感就这么深厚? 不过不得不,这位阁下长得确实顶顶的好看,和大小姐真配。 生出来的孩子应该也好看。 性格肯定也和大小姐一样可爱。 看着少女亲手为青年擦药,秦褚觉得自己看不下去了。 虐狗也不是这么虐的啊?! 谁还找不到女朋友了?! 他环抱着胸,阴阳怪气,“大男人的,还要女孩子擦药。” 即使知道面前这人和小姑娘没关系,但竹厌还是看他不舒服,低眸淡漠的说道:“小姑娘愿意为我做这些,你既找不到人,就不必说葡萄酸了。” 秦褚被怼的深呼吸一口气,看向少女,“我可是你的合作伙伴!” 岁泠听到了秦褚的控诉,只看了他一眼,继续替竹厌处理伤口,毫不掩饰偏袒之意。 秦褚气的跳脚。 怎么这样? 不行! 他是贵公子! 要注意形象! 秦褚再次深深吸气,呼气,忍了许久才重新扬起笑。 不谈这个了。 谈点正事。 但秦褚也没忘竹厌在这,将手机摸出来,“你把我从黑名单拉出来。” 岁泠正在替竹厌贴创可贴,没空拿手机,声线平淡,“你不是在这,有事直接说。” 秦褚无声看了竹厌一眼。 涉及暗网与自己家族的安危,他的态度没再那么洒脱随意。 “青临以后都会是他的。”岁泠处理完竹厌的伤口,将垃圾丢到垃圾桶里,抬头,神色平静,“他没什么不能听的。” “算起来,他也会是我们合作中的一员。” 秦褚睁大眼睛,皱眉,“你真要将青临之主的位置拱手送人?” “我从一开始就说过,让青临换个掌舵人,那个人不会是我。” 秦褚这才真正开始打量竹厌。 青年眉眼温和干净,皎如日星,无尘公子,只觉纯良。 这样的人,生性薄凉,身负鲜血,秦褚倒觉得有些可惜。 “他不适合在那样的环境。”秦褚实话实说。 “如果我说,他生来便在那样的环境呢?”岁泠摩挲着竹厌清瘦的腕骨,语气淡淡。 身负血仇,他注定无法置身事外。 “以外貌气质判断一个人的如何,哪怕只是第一印象,都不该是一个继承人该做的。” 秦褚摸摸鼻子,银发张扬,“道理我懂。” “道理谁不懂?要克服的是你下意识的心理习惯。”岁泠随口提点了下他,手轻轻一抬,送客意味明显。 秦褚将岁泠的话记心底,看见她的动作,扬眉,“我千里迢迢赶到这,你不留我吃顿饭?” 果然,有了男人就不同了,重色轻友,祈也不例外! 既然如此,这不得吃顿饭弥补一下他受伤的心灵。 岁泠面无表情的看着秦褚,挑眉,“现在下午两点,你留下来…喝下午茶?” 秦褚觉得这个意见还挺不错,双手环胸痞气的扬着头,“也不是不行。” 岁泠垂下眼,语气状若惋惜,但在秦褚听来就是计谋得逞的欢愉,“真遗憾,我没有下午茶的习惯。” “那只能请你自便了,管家叔叔,备茶。” 秦褚:“……” 亲爱的祈,待客之道呢?! 氪不改非(33) 暗灰色的古朴长街,一座哥特式的庄园拔地而起,低奢优雅,庄园阁楼各处挂着法式壁灯,灯火明明灭灭,朦胧中蕴含引人窥探的神秘。 与建筑格格不入的便是楼内聚集的人,主位右侧站着的主持者身着中式的黑色唐装,唇角笑容完美。 下方来人也大多身着黑色,服装各异,不过都以简约为主,方便行动。 秦褚面色冷淡的坐在右侧第一个位置,往日黑金配色的贵族服饰现今换成了黑银,手搭在刻了繁杂纹路的扶手中,偶尔抬头看一眼门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傅容尘则坐在他身边的位置,雾蓝色的长发被扎起,没了那股凌乱感,半勾着不着调的弧度,古典又痞气。 “秦哥。”傅容尘凑到秦褚身边,轻佻的说道。 “有事就说。”秦褚偏头看他一眼,被他一如既往不正经的语气惹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傅容尘却继续不说话了,单眼眨了下,笑意还是轻浮又风流的。 不过秦褚理解了傅容尘的意思。 单边眨眼表示事情都办妥了。 这种暗示还是秦褚提出来的,起初是为了防止组织内部有奸细流露重要消息,用这种独特的方式方便更隐蔽的传递消息。 但他属实是没想到,傅容尘这种俊美古典的一张脸,又不女气,做这种动作,会那么的像……嗯…勾引。 兄弟,你是男人啊!!! 正经点! 左侧席位上的楚安苒看着那两位的行为,忍不住拧了拧眉。 怎么看都是弯的。 有点担心以后小楠的人生大事。 跟在楚安楠身边的助手看见自家boss的神情,又顺着她的视线望向秦褚那边,了解到情况,很贴心的弯腰安慰:“boss放心,小少爷的性取向肯定是正常的。” 楚安苒:“……” 连他都看出来了。 这不说还好。 一说,她更担心了。 不过她也不能插手弟弟的生活,那两位少年是真心实意对待小楠,若没有他们,自己未必能将小楠保护得那么好。 罢了罢了,顺其自然吧。 楚安苒抬手喝了口茶,举手投足间带着浓郁的商业气息,面色淡然不变。 岁泠将手机里特殊的界面递给守卫看,他上下打量了几眼岁泠,递了个眼神给身后的人,很礼貌的微笑,“欢迎祈大人。” 岁泠看到了他们的小动作,理都没理,神色淡淡,漫不经心的离开。 守卫看她离去的背影,翻了翻白眼,心里腹议,“切,死到临头的人,拽什么拽啊。” 守卫的神情被竹厌尽收眼底,他摸了摸墨色的耳坠,温润的眸里弥漫了丝丝诡谲的笑,却让人心生冷意。 岁泠停下脚步,扭头看他。 竹厌立马恢复成温柔儒雅的模样,笑意温柔,气息出尘。 岁泠却不会被他的伪装欺骗,慢条斯理的走过来,牵住他的手,语气淡漠,“别乱动手。” 竹厌从喉咙间溢出这个字,慵懒含笑,蛊惑勾人,“嗯?” 小姑娘还真是不好骗呢。 岁泠不为所动,“我指什么你清楚。” 竹厌笑笑不说话,乖巧的偏着头,温柔的眉眼极具欺骗性。 清楚是一回事,但动不动手又是一回事。 对小姑娘无礼,总要付出代价的。 祈现在是被青临重点关注的对象,秦家不好随意出手,因此她的座位,秦褚也没办法改到他这边来。 看见岁泠进来,秦褚只抬眼看了一秒,便侧头继续和傅容尘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毕竟现在的情况应该是谁也不知道岁泠是祈,他若是将视线多停留在她身上,免不得被那人怀疑。 岁泠来的时间本就卡点,不多时,偌大的阁楼,灯火暗了一半。 岁泠眯了眯眸,若有所思,竹厌则很自然的拉上了少女的手,十指相扣,半靠在她的肩头,呼出的热气交缠在耳畔。 “别把我弄丢了。” “不会,我在这。”岁泠摸摸他的脸,声线温和。 竹厌将少女搂的更紧,他现在还没恢复记忆,本就安全感不好,岁泠以为他怕,也就没挣脱他的动作。 竹厌目标得逞的勾起唇角,墨发自然垂下,遮住狭长的眸,清贵无害。 不过小姑娘在某些方面还是好骗的。 灯光暗下,房内人群渐渐安静下来,一道轻缓的脚步从幕后走出,冷漠的坐在主位上。 他身着黑金色系的唐装,精致的龙纹交缠在腰间和袖口,一张脸漂亮的像是女人。 但他的眼神却有些阴险,抬眸间,好像被蛇盯着般,使人不寒而栗。 “各位,晚上好。”他的声线低哑,充斥着冷漠,这句安好显得格外生硬。 不过即使这样,也没人敢说些什么。 这位可是青临的掌权人,他们敢说什么? 走个过场说了这句,魏渊便不再开口,也不理会其他人,低头看着黑色袖口上金色的纹路。 竹厌则看着魏渊那张脸,眼神晦暗不明,一些尘封的记忆破土而出,那道刺耳的女声逐渐从零星几句变得清晰。 他带着嘲意的勾了下唇角,薄凉冷漠,眸色渐深,却又漫不经心。 真像啊,母亲。 岁泠抬手戳了下他的脸,目光平静无澜,“记起什么了?” 竹厌知道小姑娘很了解他,至于为什么会了解,他不在意,他只要小姑娘是他的。 “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他懒洋洋的搭在岁泠肩上,声音仿佛还是往日般温润,但岁泠还是听出了里面的不对劲。 岁泠伸手抱了抱他,算作安慰。 经过这么多天相处,竹厌知道让小姑娘主动可不容易。 他垂眸笑起来,不过当然没让小姑娘看见,毕竟做戏得做全。 那些事以前或许还会让他不懂委屈,但现在,可不会引起他的任何情绪,但是拿来让小姑娘心疼他,装一装样子也未尝不可。 岁泠则抬眸看向魏渊,面无表情的,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魏渊似乎是注意到了岁泠的视线,从目中无人的态度中脱离,抬头,眼神还是阴翳的。 他知道那个位置是谁,那个不识好歹的祈。 不过祈竟然是个漂亮的小姐姐,真让人意外啊。 不过可惜,再漂亮的花也会有枯萎的一天。 他朝少女嚣张的挑眉,无声动了动唇,满满的恶意。 岁泠看懂了他在说什么——可别有什么意外啊。 岁泠弯唇笑了笑,懒得怼他,摩挲着指骨。 最后有意外的到底是谁。 还不一定呢。 氪不改非(34) “欲望之宴如期而至,青临,感谢诸位来捧场。” 一直站在主位旁边的主持者说话了,语气礼貌,文质彬彬的。 若不是都知道这场宴会是千珏城最大的暗网头目举办的,倒真让人以为这就是某场普普通通的晚宴。 避免多些不必要的麻烦,主持人听从上面的命令,礼貌的威胁,语气还是笑着的,“九点过后,一些不该开的灯就会关了,黑暗之中,可不要作出什么盲目的选择,诸位觉得呢?” “自是当然。” 能在暗网屹立,靠的可不仅仅只是蛮力与拳头,底下的都是聪明人,这番谈话意指的是什么,他们虽不了解但也能猜个大概。 至于选择,当然是选青临。 “既然诸位懂,那就无需我多说,比赛规则在九点过后会传达至邀请函背面。” “现今距离九点还剩十五分钟,这段时间内,有兴趣的人可来后花园同我们首领毛遂自荐。” 这番话说完,魏渊抬头看向岁泠的方向,却见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冷淡着脸,并不理睬他。 魏渊皱起眉,眼神更加阴鸷。 祈智商极高,他可不认为她是因为不懂这些话才不理睬。 死的这么早,真是无趣。 竹厌注意到魏渊的眼神,挑了下眉,嗓音很轻对岁泠开口,“小姑娘做了什么?” 让青临针对,这本事可不小。 “拒绝他算吗?”反正青年搂的紧,岁泠干脆靠在他身上,语气随意。 “拒绝?”竹厌舔了下唇,意味不明,“拒绝什么?” “揽枝,别想些有的没的。” 竹厌语调懒懒的应道,温润清冷的脸上状若无辜,“小姑娘魅力太大嘛。” 岁泠懂竹厌想要什么,有些无奈,“魅力再大也是你的。” 竹厌满意的弯唇,眼中笑意加深。 十五分钟过去,魏渊该见的不该见的人都见了,但最重要的人还是没来,他冷冷的笑了笑,将杯子放下,心情并不愉悦,言简意赅,“杀。” “是。”身旁的人领命,身形敏捷的消失在黑暗之中。 魏渊伸手按下开关,庄园的灯顿时全部暗下。 他手捧油灯,站在窗口,看向任务地点的方向,扯了扯嘴角,“没意思。” 九点而至,岁泠垂眸看着手机里的比赛规则。 在十二点内通过线索找到人群中的指定人,并还原故事,类似剧本杀的玩法,但又有很大区别。 除了指定人,每个人所得到的资料都是相同的,除了会偶尔提示,给几个线索点,其余全靠自己发挥。 当然,参赛过程中也可以动手,毕竟命这种东西,在暗网最不值钱了。 灯全部熄灭,故事进入第一环。 背景在一个冰冷而奢靡的古堡里,死去的是它的男主人。 所有人都向古堡臣服,它伟大而神秘,肃穆又宛如枷锁。 男主人是贵族中的伯爵,可惜家族日渐落寞,为了维持古堡的辉煌,他迎娶了另一海岸最为富裕但家族无多少权力的千金小姐。 伯爵为钱,小姐为权。 联姻和睦。 第一环故事线结束。 给的线索点在西南方的阁楼和后花园内。 但关于指定人,什么线索都没有。 没人清楚他到底会干什么。 这也是这场比赛的最大难点。 岁泠指腹划着屏幕上的故事,眼睫懒洋洋的垂着,似乎在思考。 竹厌凑过来,看着手机,苍白温润的脸上含笑,“这个故事…小姑娘想到什么了吗?” 听到竹厌的话,岁泠挑了下眉,偏眸看向青年,“你要参加?” 竹厌抿了抿唇,摸摸指骨,“小姑娘不参加吗?那刚刚在想什么?” “在想他们什么时候,会在哪里…干掉我。”岁泠目光落到远方,那里隐约亮起点点星火,“挺让人期待的。” 竹厌也不是正常人,懂得其中的乐趣,病态感萦绕在周身,却又温柔的入了骨,“确实。” [……]有人来干掉自己这件事很让人期待吗?这两位都什么人啊?!变态都爱跟变态玩,是吗? 后花园内种着各样的花朵,竹厌站在玫瑰花丛边,手中捧着不知道从哪里薅来的油灯,昏黄的烛光跳跃在脸上,让精致的脸上多了股油画般的朦胧美。 不远处聚集着人群,有些骚动,想来是为了争夺线索。 “小姑娘真的对故事不感兴趣?” 岁泠脸色还是冷淡一片,实话实说,“麻烦。” “奖金有两千万呢,小姑娘不心动?” 十亿都是花在竹厌身上,虽说花法有些剑走偏锋。 比如上午赚的钱,中午就没了,而且长期手中没有余款,席氏若是出了任何差错,她甚至没钱去改变一下局势,不过虽说有她在,席氏不可能会有差错。 正因这种含了风险的花法,她这才能在短时间内花费十亿。 但竹厌并不知道她花钱时的经济状况如何,单凭那十亿,他不会不知道自己不缺钱,岁泠目光平静的看他,“你对故事感兴趣?” 和小姑娘聊天还真是轻松。 “有一点感兴趣。”竹厌倒是想看看这熟悉的故事,是不是他猜测的那样。 “你自己去。”岁泠很自然的将自己的手机抛给竹厌。 麻烦的事,她不想做。 竹厌:“……”他还以为小姑娘会帮帮他呢。 察觉到竹厌的视线落到她身上,岁泠已经料到他要干什么,赶在他开口前说道:“不帮,麻烦。” 竹厌:“……” 好吧。 小姑娘不愿意,他自是不会强迫。 但这番对话完,竹厌也依旧不像是要参加的样子,散漫懒散的捧着油灯,唇角笑容温润又漫不经心。 岁泠没多问,这人看着温柔无害,但运筹帷幄的手段她都得防着,不会没有方法得到自己想要的,她只需要保证他不受伤,围观就好。 那边人群的骚动更加激烈,月光倾撒,依稀可辨是在争夺着一本童话书。 没了位面特殊的设定,岁泠的夜视力极佳,她不关心的掀了下眸,偏头问竹厌,“看得见吗?” 竹厌语调轻缓优雅,笑意遮盖了他原本的情绪,猜不透在想些什么,“看得见,一本童话书。” 氪不改非(35) “小姑娘不妨猜猜,童话书里有什么?”竹厌声线温和含笑,半长的墨发随意散在肩头,昏黄的灯光印在那双狭长漂亮的眸中。 岁泠也不怕扫了竹厌的兴致,低垂着眸的靠在墙上,把玩着青年刚送给她的玫瑰,“没兴趣。” 竹厌也没管岁泠的回答,低头轻轻吻了下小姑娘的唇角,青灰色的眸里含着蛊惑的笑,“等会我们就知道了。” “不过现在,有些不识趣的人来了。” 岁泠自然感受到了那些杀意,不过她显然不把那些放在眼底,反而还有雅致回应竹厌的蛊惑,一双向来冷淡的眸鲜少染了道不明的笑意,“你要帮我干掉他们吗?” 她还没见过竹厌动手呢。 这里是暗网,全白可不行,她不让他手染鲜血,无疑是在害他。 虽说这人的底色本就是黑的,但实力才能让他不被这抹黑吞噬。 “我的荣幸,小姑娘。”竹厌低眸轻笑一声,优雅的吻了吻少女的手背,目光落到阴暗的角落,带着些危险的意味。 “别把衣服弄脏了。”岁泠提醒他一句。 说实话,她不是很喜欢血腥味。 “当然。”那些人可脏不了他的衣衫,他们…还没那个实力。 看着青年离开,岁泠捧着从他手里接过的油灯,淡定的继续将目光落到人群中,有些破旧的童话书被撕成三份,落入三方不同的队伍手中。 他们还在争抢,岁泠无趣,便只能看他们打发一下时间。 可惜运气并不是很好,看戏也能被殃及,不远处的一位被一拳击飞,重重从岁泠袭来。 岁泠可没那个善心去接他,冷静的侧身避过去,那人摔进她身后的玫瑰丛里,生死不明。 他的怀里还抱着那份童话书,岁泠单手拿着油灯,漫不经心的从昏迷的人怀里抽走它。 那群人看岁泠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气势上顿时势在必得。 就在他们想冲上去时,却见少女慢条斯理的将那份童话书置于油灯之上,油灯火舌叫嚣,努力的去缠上童话书的书页,看得让人分外紧张。 偏生面前这位小丫头还懒洋洋松了些力道,童话书下坠,在他们心提到嗓子眼时又捏紧了童话书。 她勾了勾唇,嗓音散漫平和,“诸位,可要小心点啊。” 她对童话书里的东西不太关注,饶有兴趣的看着众人的态度,像是找完了乐子,不甚在意的将童话书随手一丢。 众人顿时像疯狗一般朝童话书涌去。 岁泠心情颇好的迈步换了个地方。 [……]刚刚岁泠宿主的动作,怎么看都像耍猴遛狗。 啧,真变态。 惹不起惹不起。 和岁泠这比起来,竹厌那边倒显得不是很温和了。 几具尸体倒在不远处,青年不紧不慢的活动着手腕,看着面前一群警惕盯着他的黑衣人,气息温润又散漫,“这么多年不见,还是一样拿不出手。” 熟悉的招式,熟悉的语气。 黑衣人顿时惊恐起来,无形的压迫宛如掐住他们的喉咙,让人恐惧又窒息。 是当年的大少爷! 只见青年微微弯唇,如往日般温润无害,语气散漫随性,“知道又如何,你们可留不下来了。” 手中特制的银针随着青年的动作向众人袭去,因其极其细微,又有朦胧夜色隐匿,快速破空时甚至都看不见残影。 待那群黑衣人发现时已来不及躲藏,针入眉心,纷纷倒地,竹厌却没就此离开,薄刃离手,刺向阁楼。 尖锐物品刺入身体的声音响起,随着人倒地,竹厌慢条斯理的走向阁楼。 竹厌拔下薄刃,低眸将血迹往那人身上擦了擦,冷淡的眉眼似乎染了嫌弃,“倒是脏了我的刀。” …… …… 9点20,庄园里的第一道钟声敲响,醇厚的音质在月色里蔓延,手机再次震动,岁泠垂眸看了眼。 故事第二环。 伯爵与小姐很恩爱,至少外人眼中是如此。 联姻第二年,小姐产下一子,古堡里的正统继承人,温润矜贵的小少爷。 庄严肃穆的古堡,我向您臣服。 愿上帝怜爱,铸家族万世的辉煌。 这是小少爷这周第四次看见父亲在祈祷,他面无表情着一张脸,撑着黑伞,细雨朦胧了他温润的眉眼。 母亲走到他的身边,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等会还有五节课,不要让母亲失望。” 小少爷沉默的看着自己的母亲,最终默不作声的垂下脑袋,轻轻“嗯”了一声。 故事第二环结束。 “簇月”共享西南方阁楼线索。 随着一段话弹出,手机接收到两张照片。 第一张是一本年代已久却难掩奢靡的日记本。 第二张是日记其中的一篇内容。 字迹工整娟秀,大抵是贵族小姐所写。 【这一个出海的好季节,每年这时的父亲都会为我带来海岸另一边的新鲜玩意儿。 今年也不例外,是一位温润儒雅的丈夫。 不过真是令人遗憾,这是我这十八年来收到的最糟糕的礼物了。 出嫁那天,父亲为我定制了一顶钻石王冠,上面镶嵌了103颗奢华闪耀的钻石,担得上公爵夫人的地位,却也万分沉重。 那位伯爵的古堡模样不出我所料,庄严而肃穆,透着百年的历史感,无边无际的压抑。 它好像枷锁啊。 历史的枷锁。 禁锢我的枷锁。 它像是因它的美在对我笑。 它那不可动摇,又狂妄自大的美。】 内容看完,青年也刚好走到自己身边。 岁泠抬眸看他几眼,他唇角微弯,唇色微深,墨色的玉坠称的肌肤白皙,眼尾染着温柔的红,干干净净的,完全不像动过手的模样。 但身上难免的沾了些血腥味,味道很浅,难以察觉。 岁泠将手机给他看,“下一环了。” 竹厌只扫了眼手机,也不知看没看内容,反而问了句和故事无关的问题,“小姑娘觉得指定人会干什么?” “不清楚。”麻烦。 闻言,竹厌也没多说,仿佛刚刚只是随口一问,伸手接过少女手中的油灯,牵住她的手,“走吧,去下一个线索点。” 氪不改非(36) 下一个线索点在东南方的杂物间和北方的藏书阁。 但岁泠和竹厌此时被挡住了路。 一位中年男人热泪盈眶的看着竹厌,而竹厌只是似笑非笑的瞧着他,态度不明,油灯的烛光跳跃,明明灭灭。 “公子。”男人出声,声线因哭腔而颤动。 竹厌没应答,笑意还是温润的。 这人有点眼熟,但不多。 青年的情绪平静,也不知在想什么,对上这样陌生的眸,男人有些心痛,“公子,您…不记得我了吗?” 空气安静良久,才听到青年随意的一声轻笑,音质温雅,“你是谁,说来听听。” “我是当年您的手下啊。” “现在呢?” “青临的内部第三阶层掌管者,张券,代号晓龙。” 竹厌敲了敲腕骨,笑意弥漫,长睫垂下,遮盖眼底的情绪,“地位不低啊,还来找我做什么?” 张券一愣,看着青年温润的脸,低头恭敬,“我誓死效忠公子。” “我凭什么相信你呢?” 张券拿出一块玉所制的盒子,盒子的底部刻着青临的徽纹,旁边刻着一个笔画张扬的竹字。 “这是公子失踪前您身边的人交于我的。” 竹厌盯着这盒子,片刻后接过,像是终于想起来面前的男人是谁,扯起唇笑了笑,“张券?父亲的人吧。” “是。” 公子智商有多高,张券早就见识过,不敢说假话。 “可惜了。”竹厌前言不搭后语的感叹一声,还不待张券反应,他又随口问了句,“青临关于祈的消息,你知道多少?” 张券下意识的看向青年身旁的那位少女,她只低眸看着油灯,似乎根本不关心他们在聊什么,即使提到她也只是掀了下眸,又散漫的垂下。 这位少女就是祈。 张券的视线在少女身上落得久了,竹厌当然不会高兴,眯了眯眸,笑意淡了。 察觉到公子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张券赶忙低下头,“青临怀疑乔峰和李龙的死是祈小姐所致,但没有证据。” “祈小姐不愿归顺青临,所以今晚宴会结束前,青临不刺杀成功便不会罢休。” “其余的我便不知道了。” 说起来,这祈也是个传奇人物,青临关于她的消息很少,但又无时无刻不接到她的消息。 虽然大多都是些没有营养的废话,还是她故意露出来,好像是在逗他们玩。 可人家确实牛逼。 青临根本找不到她是谁。 祈会是这么年轻的一个女孩子,他还真想不到。 张券又忍不住抬头,想看看岁泠,但少女的身形已经被竹厌挡住。 听完张券的话,竹厌没说什么,吩咐了点事情让他去完成。 有了任务,张券也不好多待,看着外面没人,收拾好情绪,冷静坦然的出去。 …… …… 轻盈蹁跹的八音盒舞女在空荡昏暗的杂物间里独自起舞,空气里流淌着暧昧古典的音乐。 光束洒下,为这一方隐蔽的角落驱散点点黑暗。 八音盒旁站着青临的守卫,想来是保护八音盒的。 众人站着距离八音盒一米开外的地方,静静聆听着醇厚的音乐。 一曲完毕,守卫礼貌的微笑,“第一位猜出歌名的人将获得八音盒的细节图。” 手机再次震动,弹出填写歌名的界面。 岁泠对欧洲的乐曲并不了解,没想过填写,只是若有所思的盯着音乐停了却还在跳跃的舞女,神色平淡无澜。 而竹厌也没动,散漫的偏眸看着少女,笑意弥漫,“《晨雾里的拉文德》,小姑娘觉得好听吗?” “还行。” 八音盒被收走,岁泠收回视线,随口回答。 “拉文德,薰衣草的别称。”竹厌似乎对这些很熟悉,慢条斯理的给岁泠解释,“薰衣草的花语,等待无望的爱。” 岁泠听到这些只是微微颔首,语气平静,“八音盒,你看了吗?” 竹厌眼尾弯弯,很懂得岁泠的意思,“你是想说它角落里镌刻的那个不同于那位贵族千金日记本上的家族徽章吗?” 两人的交谈声并不大,但也没刻意掩藏,同两人离得近的都能听到。 因此岁泠还未开口,身侧便插进来一道声音,优雅又礼貌,但总让人觉得带着无言的恶意。 “阁下好眼力。” 两人的视线成功转移到说话的人身上,那人一身裁剪得体的白色西装,胸前插了一朵洁白的蔷薇,眼眸蓝中混杂着淡淡的黑,气息带着混迹暗网的暗黑感。 “代号,雾影。”雾影朝两人优雅的鞠躬,“两位同意结盟吗?” 有人来插足他和小姑娘之间的相处,竹厌当然不高兴,语气清润却冰冷,“不同意。” 雾影选择性听不见,死皮赖脸的微笑,“既然这位阁下开口了,那在下便当两位同意了。” 竹厌:“……” 竹厌眼眸深沉,却重新扬起得体如玉的笑,偏头轻吻在少女的唇上,看向雾影的眼神意味很明显。 别来妨碍他。 岁泠已经习惯了,平静的看着他胡闹。 被人当面秀恩爱,雾影唇角的弧度就算再完美也僵硬了一瞬, 他尽量平和的维持脸上的情绪,想说些什么,再抬头时青年已经牵着少女无情离开。 雾影:“……” 他这是被秀了恩爱以后还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不行! 怎么算都是他亏了! 他要找回自己的利益! 北方的藏书阁灯火通明,古老的法式壁灯高悬,古朴典雅的哥特式建筑在昏黄的灯光映照下将人带入历史的长河。 藏书阁前立于两名守卫,规则和题目被发送到手机中,显然,答完题才能够进入藏书阁。 题目看起来很复杂,而且距离下一环故事线还有20分钟。 若在这20分钟内无人解开题目,则意味着这条线索将不会被任何人开启。 解题。 麻烦。 岁泠轻蹙了下眉,将题目丢给竹厌,很理所当然。 “解吧。” 竹厌无奈的笑了笑,实实在在的开始解题。 藏书阁外,除了偶尔能听见几声不知名的啼鸣,便只剩下无尽的沉默。 大部分的人都皱着眉,无言的盯着手机里的题目,想动手却又不知道在哪下手,只能僵硬的扯着唇角的弧度。 青年看起来倒是轻松,虽然也偶尔停顿,但也只是片刻。 氪不改非(37) 竹厌第一个解完题目进入藏书阁,后面零零散散也进入了些许人,并不多。 藏书阁空气里弥漫着历史古墨的厚重感,书籍很多,因此即使进入也难以在短时间内寻找到最为有用的信息。 竹厌扫视了几眼周围,迈步走向介绍藏书阁全局的览台。 而岁泠则径直走到最华贵低奢的书架前,伸手拿了本封面古典的书。 封面上镌刻了金色的法文,淡蓝的珐琅称得少女指节白皙。 岁泠翻开书面,第一页是空白的。 岁泠挑了下眉,继续往后翻了翻,仍然是空白的。 岁泠:“……” 搁这滥竽充数呢? 岁泠面无表情的将书放了回去,拿了另外一本,随意翻开,依旧只有华美的封面,而内容全是空白。 岁泠:“……” 都是滥竽。 知道这书都是装饰用的,岁泠顿时失了兴致,双手插兜,朝竹厌那边走去。 竹厌正低眸翻览着的书籍介绍,岁泠扫了眼他搜索的题目。 是关于一些年段的报纸记录。 查到自己想要的,竹厌愉悦的弯眸。 报纸记录的书架在藏书阁的深处,上面摆放着每一年的报纸合集,一年是一本书。 从很久前开始记录,现在已经摆得满满当当。 岁泠拿了最开始的一本,都是关于伯爵古堡起源和最初的建筑的新闻。 当初伯爵的家族繁荣盛极,女王亲封,各大板块的报纸都在争相报道。 可惜凡事盛极必衰,随着历史的更迭,这座古堡也成了唯一见证伯爵家族兴盛的标志,隐匿在偌大林中的一抹古典痕迹。 书翻到最后一面,有一张已经泛黄的纸张,但上面的字迹工整又清晰。 【6月12日,晴 古堡的钟楼已经维修了,那的钟声很醇厚,父亲说像是百年前繁盛时的钟声,我很喜欢这个钟声。 主楼客厅的吊灯也需要换了,它布满了灰尘,配不上庄严肃穆的古堡,修缮的经费不久就会到账,我想古堡会焕然一新的。 今天的宴会来了几位浪漫的艺术家,那是她的朋友,我并不喜欢他们身上的气息。 她想在后花园种上薰衣草,我拒绝了,那会让古堡的味道改变,它应该和记忆中的一样种上古典的百合。 客人很喜欢古堡里的红酒,也夸赞了她,我很高兴。 落款:伯爵。】 岁泠看完内容,将纸递给了竹厌,眼眸里没什么波澜。 “他有点无趣,小姑娘觉得呢?” 竹厌只扫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弯唇不明的笑了笑,随口说道。 岁泠抬眸,“他很爱他的古堡。” 竹厌看着手中那本书,语气轻缓,意味不明,“没有人不爱古堡。” 竹厌说完这句就从手里那本也拿出了一张泛黄的纸张,这是他翻看的第三本。 【6月12,晴 今天我有些不舒服,但还是参加了宴会。 宴会的红酒并不适合我的口味,我感觉我更难受了,可惜没有人看出来。 宴会上来了几位家乡的朋友,他们真自由,浪漫又优雅,我很喜欢他们画的海和薰衣草,那让我缓解了难受。 他们还给我带来了伊特的消息,他还是会去那片我们曾经相互亲吻的薰衣草田,他会想我吗? 八音盒里音乐我已经听腻了,可惜除了这个,我再没有证据证明他爱我。 红酒让我有些头晕,我想闻薰衣草的味道,想让那片后花园种满薰衣草,但他拒绝了我的请求。 他真爱他的古堡。】 “这位小姐看起来对伯爵很不满,会是她杀了伯爵吗?” 两人都未开口,一道声音插入,岁泠抬头。 雾影正站着不远处拿着特制眼镜在那探头探脑。 想来已经通过眼镜看完了纸张上的所有内容。 竹厌慢条斯理的将纸张重新夹回书里,看向雾影,语气有些嘲,“偷看他人东西的行为可不是一个绅士该做的,不是吗?” 雾影完美的笑压下了些。 “我想我们可以结盟,你们会需要我的。”雾影缓了一会,决定无视竹厌的嘲意,朝两人笑道。 竹厌冷漠,“不需要。” “这位小姐觉得呢?我很有用的。”雾影不死心,将突破口转向岁泠。 两道视线都落到自己身上,岁泠微微掀眸,瞥向竹厌。 竹厌抿着唇,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那大抵就是不高兴。 岁泠无奈的回答,面容清冷,“我听他的,不需要。” 雾影感觉扎心,他在暗网那都是人人争抢的人物,何时这样倒贴都不要。 雾影有些叛逆,越结不到盟,他就越要去。 结交不到也没关系,反正不能摆脱他! 总能结交到的。 时间本就不多,偌大的书阁之中,唯有这些报纸记录能更快了解到故事的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竹厌依靠着线索给的年份翻看报纸,岁泠则挑着自己感兴趣的看。 雾影倒是锲而不舍,站在两人不远处拿着特制眼镜在那伸脖子够着望。 不是他不想靠近,而是他没那个胆。 青年一看就占有欲强,他也不敢离少女太近,而青年本身就看自己不爽,雾影可不会没命的往前冲。 结盟那也得有命啊,得讲究循序渐进! 两人看书的速度极快,几乎是眨眼一本,雾影想同步跟上也不大可能,只能挑选一人跟着看。 雾影尝试去跟着岁泠,但少女每次都随意拿的年份,思维跳得很快,相比起来,竹厌看的顺序便更有逻辑性与推理性。 雾影抬头看着少女清冷淡漠的侧颜,有些怀疑她到底有没有认真看,他都有些跟不上,这反应速度真的吗? 但少女面无表情,一双漆黑狭长的眸底神色淡淡,根本没办法猜透她在想什么。 雾影盯她半天,直到青年诡谲温凉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他才如梦初醒,赶忙移开视线低头,很识相的后退一步。 雾影吸吸鼻子,愤愤不平的抬眸偷看竹厌,面容虽依旧维持绅士,但内心的吐槽戏很多。 妈耶妈耶! 吓死他了! 什么人啊都是!看一眼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 又不会少一斤肉,至于那么恐吓他吗?! 他的心灵受到严重的创伤! 氪不改非(38) 第二道钟声敲响,暗处走出一位身着唐装的男人,朝三人弯了弯腰,“第二环结束,三位可愿向众人分享线索?” 雾影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邹巴巴的泛黄纸张,动作优雅的递给唐装男人,“自然没问题。” 竹厌也不甚在意,将手中的几本书递出去,额前发丝微垂,遮住那双温润又薄凉的眸。 故事第三环。 古堡迎来了一位新的客人,那是母亲的朋友。 肃穆庄严的古堡,第一次响起了浪漫的钢琴声,母亲在午休,这些时间是小少爷难得的闲暇时刻。 钢琴声悠扬而古典,却极致浪漫,小少爷站在钢琴房门前,英伦风的衬衫称得他小脸精致白皙,依旧没什么表情。 他面无表情的开口,却不是夸赞这浪漫优雅的琴声,“除了教堂和钟楼,古堡禁止在这段时间内出现任何音乐。” 弹钢琴的男人指尖顿了一下,却仍然让一曲结束,轻缓柔和的收尾,而后偏头看向矜贵的小少爷。 “你是她的孩子?”男人似乎有些不太相信,笑着看了几眼小少爷,发型半长卷起,容貌是那种很浓的浪漫英伦感,“有点无趣。” “当面随意评判一个人,并不是一个有教养的绅士应该做的。”小少爷眸色浅淡,语气冷然。 “你个四岁小孩懂的倒是多。”伊特拿起一旁的亚麻色的风衣,手臂肌肉线条流畅,手指上带着薄茧,“我叫伊特,很高兴认识你。” 出于教养,小少爷看着伊特,声线平静礼貌,“索伦西。” 索伦西只是小少爷的姓氏,也是古堡的名字。 听到这稚嫩却冷静的声音,伊特扬眉,雾灰色的眼眸有着醉人的浪漫感。 “行了,小少爷,我可是你母亲的朋友,不必对我如此警惕。”伊特半蹲在小少爷面前,与他平视,笑容晃人,格外亲和。 小少爷冷淡的面对伊特的刻意亲近,不为所动,场面有些冷。 伊特倒是不在意,弯了弯眼睛,“想学钢琴吗?我教你如何?” “每周我都有五节钢琴课。”小少爷语无波澜的回答,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表。 母亲的午休时间快结束了,他并不想继续将时间浪费在没有意义的人身上。 小少爷迈步离开,临走前还不忘回头望向伊特,重复,“古堡禁止在这段时间内出现任何音乐。” 小少爷清瘦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野中,伊特笑容消失,逆光而站,阴影模糊了他眼底的情绪。 …… …… 清雪随风飘起,古老的城堡覆上了一层浅薄的银白,辉光落下,肃穆而典雅。 冬季的气息拂过,小少爷的鼻尖和脸颊被冻得有些发红,中庭的百合已经枯死,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母亲精心呵护的薰衣草,养育在温室之中。 礼仪完美的管家为小少爷系上淡灰色的围巾,朦胧的雪染上了男孩乌黑柔软的眼睫。 “少爷,雪下大了。”管家拿着黑伞,唇角的微笑得体而完美,情绪却有些漠不关心。 小少爷没吭声,冷淡的目光落到不远处的庭院中。 薰衣草已经被撤去了温室,两道优雅的身影漫步在雪中,浪漫的艺术家正在为贵气的小姐撑伞,画面静谧和谐。 小少爷看着他的母亲和他人相拥亲吻,缠绵悱恻,眨了下被雪染白的羽睫,偏头看向那位对一切都视若无睹的管家,声线平淡,轻得仿佛消散在风雪中。 “他们在相爱吗?” “这并不是您该思虑的问题。”管家优雅的半跪下来,声音温和,“您该回去了。” 小少爷知道这人就是母亲派来监视他的,怼他除了能拥有一时快感外,对自己便再无好处。 他毫无波澜的扭头继续望向远处,未理会管家让他回去的话。 管家也不甚在意,身形修长笔直,优雅完美,继续淡漠的为小少爷撑着那把不怎么遮雪的伞。 贵气的小姐似乎发现了男孩的身影,感受到唇上传来独属于伊特的温度,目光却落到了那个有些单薄的男孩身上。 小少爷的眉眼温润,和那位儒雅的伯爵有些相像,不知为何,贵族小姐愉悦的轻笑一声,漂亮的眼里带着恶意与挑衅,仿佛在透过自己年幼的孩子去看那位禁锢自己一生的男人。 这种眼神宛如在看自己的敌人,小少爷唇角的弧度平缓,眸里渐渐泛起冷漠的涟漪,又很快归于平静,一如既往的没有一丝情绪。 “我和您说过,您该回去了,何必呢?”管家自然看见了小少爷情绪的变化,笑容得体优雅,语气温和轻缓道。 小少爷冷冷的看向管家,声线未退稚嫩,却染满初雪般的寒意,“与你何干?” “我是您的管家。”管家从容接话,步伐平稳的为他撑着伞。 雪似乎落得更大了些,小少爷感觉冷风吹的头都有些昏胀,将大半张脸都埋进围巾里,肌肤更显苍白,冷声轻嘲,“我的管家?你也好意思。” “这是自然。” 小少爷:“……” 故事线结束,雾影有些感叹这位贵族小姐的手段和能力。 这是把那个伯爵的权利都架空了吧,肆无忌惮的在众目睽睽之下偷情,还是在伯爵最崇敬的古堡里。 “感觉是这个贵族小姐杀了伯爵,你们觉得呢?”雾影将胸口上的那朵白蔷薇拿到手里把玩,语气不明的带着隐匿在优雅之下的恶意。 回应他的只是两人浅淡的眸光,随后便低眸无言,显然对他无视。 雾影:“……” 看完这条故事线,竹厌笑容依旧温和,但那些散漫的病态感却弥漫在青灰色的眸中,可抬眸看向少女时又依旧是如青竹墨玉般的公子。 岁泠微微抿唇,修长白皙的手指轻抚上青年温润的脸,她眸光一如既往的冷淡,却含着独对他的温度。 竹厌眼眸微抬,眉眼染上淡淡的破碎感,像暮夜的皎月,“你会抛弃我吗?”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现在问这种问题,但岁泠也能猜到和这个故事有关。 她摸了摸青年晕着红的眼尾,声线清冷淡雅道:“不会。” 竹厌搭上少女抚上自己的脸颊的手,牵起,十指相扣,唇角的笑容温柔病态。 既然答应他了,如果背叛,他会生气的。 氪不改非(39) 戏剧院内,早已挤满了人。 这是给的第三环线索点。 血液喷溅到墙上,雪白的墙壁一遍又一遍染上殷红的血迹,大片的鲜血蜿蜒而下。 身着白裙的少女近乎癫魔般一刀刀砍在男人身上,她的腰间绣了金色的玫瑰,耀眼风情。 浅金色的头发垂至腰间,一双墨蓝眼眸里坚毅而冷漠,像万年傲立的雪山青松。 男人身上的伤口深可见骨,白森森的骨骼混杂着血液和碎肉,空气里血腥的味道浓郁得令人反胃。 戏剧的最后,男人艰难的颤抖着手将怀里的遥控器拿出来,他抬头望去少女的方向,眼里却没有半分恨意,相反,满是缱绻的遗憾。 他目光落到青竹环绕的苍白手腕上,扯唇艰难的笑了笑,指尖按上按钮,火光瞬起,满天的火焰摧毁了庄严古堡中最为肃穆的教堂,事件的真相泯灭在废墟之下。 这是伯爵第一次让步,生命的尽头,他终是没有选择他生来崇敬虔诚的那座古堡。 灯光渐渐又亮起,教堂早已成为被火焰灼烧后的废墟,纷纷扬扬的薰衣草从天而降,画面有些破败的美感。 随着鼻息间浅淡的薰衣草渐渐变得浓郁。 红布落下,戏剧落幕。 “这伯爵恋爱脑吧?”雾影不是很能理解的皱着脸,语气带着浓浓的嫌弃。 “被人杀了还替敌人抹消痕迹,世代传承的家产在这断了,也不怕在地下他父亲生吞他的肉。” “不过这贵族小姐真厉害,把那么无趣的人迷的神魂颠倒的。”雾影搓搓胳膊,狠狠地摇起头,声音不大也不小,“真可怕,被杀了也心甘情愿。” 竹厌神色不明,长睫微垂,青灰色的眸底交织着朦胧的月色,思绪放空,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岁泠依靠在长凳上,指尖不轻不重的敲打着腕骨,她拿出手机,淡淡的光映在少女的脸。 现在已经快11点了,距离游戏结束还有一个多小时。 岁泠皱了下眉,冷漠着脸,看不出情绪,慢吞吞的将手机收回去,面无表情的看向远方。 麻烦。 想睡觉。 [……]它还以为岁泠宿主想那么认真是为了推理故事呢! 怎么那么热衷于摆烂! 怕岁泠真不管那条【寻找竹厌身世】的支线任务,1087揪着自己的小翅膀,弱弱发声,[这个故事推理和任务目标的身世有关。] 1087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令人不甚愉悦,岁泠漫不经心的掀眸,“所以?” [所以我们应该积极寻找事情真相,推理出完整的故事线,完成支线任务,走上人生巅峰!!!] 岁泠:“……”又来了。 岁泠轻呵一声,没有理它。 1087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也知道劝一次就够了,毕竟劝多了也没什么用,岁泠宿主还是我行我素,而且还容易被怼,严重打击了它的统生自信!! 它看着少女依旧冷淡的坐在长椅上没什么动作,愤愤不平的戳着自己的小翅膀,身上的光芒亮起又渐暗,最终怂不过还是没有出声,闷闷不乐的飞去找007。 哼!它现在有007大人! 这场戏剧背后的线索是那把带血的长剑,获取方式依旧靠众人抢夺。 岁泠和竹厌没那个兴致,有没有长剑那道线索于他们也无碍。 倒是雾影摩拳擦掌,在两人身旁一脸的势在必得,笑意浓郁,恶意和暗黑感更甚,却依旧难减优雅。 人群开始争抢掠夺,有些疯狂,竹厌牵起岁泠的手,慢条斯理的向外面走去。 蝉鸣在燥热的空气里更显喧嚣,竹厌手指勾着岁泠的发尾,语调拖得有些微长,慵懒散漫,却似撒娇。 “我好累啊。” 岁泠皱眉,眸色浅淡的看他,语气没有起伏,“那回家?” “可是我想知道他们眼中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样的。”竹厌将头搁在少女的肩上,音质温和清润,透着淡淡的闷闷不乐。 竹厌最后能被养成这个性格,想来童年时期过得不会太好。 这个故事线和他的身世有关,那推理解读的每一步无疑是在揭开他的伤疤。 岁泠摩挲着指骨,语气淡漠认真,“累了我们就回家,真相我以后帮你查,如何?” 听到这番话,竹厌轻笑一声,眼眸控制不住的弯起,温柔蛊惑,偏头,唇轻贴在少女耳侧,“你就一点都不嫌弃我什么都不会吗?” 人人皆知他卓尔不凡。 所以人人皆让他无所不能。 岁泠音质安寂宁和,慰籍人心,“既这些我都会,你不必办到也可。” 竹厌挑了下眉,语调轻柔,温和深邃的眼眸像浸染了月光,“那你喜欢我什么?” “因为是你,所以喜欢你。” 少女的声音还是如常,冷淡平静,不含温度,却让竹厌一愣,心中泛起涟漪,难以平息。 “我也喜欢你。”不过现在,大抵不止喜欢了。 我想爱你。 雾影从戏剧院里迈着优雅的步子走来,手里拿着一张纸,一脸的挫败。 什么嘛。 他还以为抢夺长剑以后能得到那把长剑呢。 结果就给张破纸。 打发谁呢? 还把衣服弄脏了,真亏。 那群人一点都不优雅。 他眼里的嫌弃毫不掩饰,看了眼袖口,那里之前被不懂事的人沾了点灰,现在被他用血迹画了簇簇玫瑰。 问血迹从哪来? 当然不会是他的。 谁弄脏了他的衣服,谁就得赔他一副画,这个交易很公平。 他走近,刚抬眸,就发现青年正抱着少女,看见他到来,青年唇角的弧度有些压下。 竹厌退开几步,苍白修长的手仍搭在少女的腕骨上,抬眸看向雾影,眸色微深,阴森病态。 作为同类,雾影很敏锐的感知到面前这位温润优雅的青年也是个变态。 但在少女抬头看向青年时,青年又是那副温和无害的模样。 看完青年神情瞬间切换的雾影:“!!!” 不止变态,还是个白切黑的大变态! 男人这么多变真的好吗?! 要脸吗? 竹厌冷淡的看向雾影,唇角笑意看不出情绪,“今晚的灯很亮,不是吗?” 雾影:“……”这是骂他是电灯泡吗? 氪不改非(40) 雾影很气愤,但雾影没有办法。 他手里捏着那张线索,愤愤不平的扭头自我琢磨,他摸摸耳垂,指尖轻点了几下。 竹厌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的动作,冷然着神色。 钟声敲响,雾影偏头看向有些阴暗的角落,挑眉,摇了下头,优雅暗黑的笑意在脸上浮现,随后若无其事的将手插进兜里,迈步跟上两人的步伐。 故事线第四环。 薰衣草的味道有些醉人,小少爷坐着其中,雾紫色的花朵摇曳,他的眉眼依旧矜贵温润。 他伸手摘了一朵花,露出的一节白皙手臂遍布着鲜红的伤痕,隐隐有血珠滑落,滴在丛中。 一阵阵咳血的声音响起,小少爷漠然着脸,面无表情的抬头,将黑色的袖子放下,衣衫贴紧了伤口,却没激起他半分波澜。 那道不停咳嗽的身影走到小少爷面前,浑身带着浓郁的药味,病殃殃的。 “父亲。”小少爷平静的打招呼,看不出一个儿子对待父亲该有的情感。 小少爷看着伯爵眉眼的疲倦,微微垂了下乌黑柔软的长睫,意味不明,“父亲你喝药了吗?” “喝了。”伯爵又侧头咳嗽了几声,勉强的笑了笑,想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虚弱,“你母亲亲手熬制的,不必担心。” 闻言,小少爷也不多话,语气淡淡的,“父亲会康复的。” …… …… “这是我的弟弟吗?” 小少爷站在摇篮旁,平静的目光落到摇篮中的婴孩身上。 婴孩不过几个月大,皮肤吹弹可破,圆溜溜的眼睛正四处打转,懵懂可爱。 “是的。”管家语气礼貌,唇角的微笑弧度得体而完美。 小少爷踮起脚尖,面无表情的伸头和婴孩对视。 婴孩看见小少爷,伸出手胡乱的挥动,雪白的脸颊扬起可爱的笑容,一双大眼睛盈满灵动的笑意,仿佛讨好着要抱抱。 小少爷沉默寡言的脸上有一瞬间愣怔,颤了下眼睫后退回原地,没有再看婴孩。 管家优雅的弯腰,瞥了眼又恢复成懵懂模样的婴孩,嗓音温和礼貌,“他看起来很喜欢你。” “他不是父亲的孩子,对吗?”小少爷没理他的话,平静的看向摇曳的薰衣草,面容冷然。 管家姿态完美,温和的笑容下总藏着漠然的冰冷,“太聪明有时候也是一件坏事,您不觉得吗?” 小少爷冰冷冷的态度,语气平缓,“我不聪明你也不会关注我。” 管家从容的笑了一下,半跪下来,碎发被风吹起,那双极致温润的眼眸含着蛊惑,“但无论何时,我都永远忠诚于您。” 小少爷冰冷的盯着他,眼里的厌恶和冷漠仿佛化为实质,“你不必一直重复这句虚假的谎言,我不爱听。” 管家面对这样的眼神笑意也未曾变,依旧是完美的弧度。 他温和的伪装无懈可击,小少爷看不透他在想什么,冷漠的转身离开。 小少爷矜贵的身影离去,管家轻轻微笑,修长的指尖挑拨了一下挂在摇篮上的玩具,双眼里满是玩味,“此时厌恶又如何,终有一天,他会成为像我这样的人。” “理智冷血,温柔尔雅才配成为我最为完美的作品。” …… …… 小少爷年仅两岁的弟弟失踪,全古堡在女主人的暴怒下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小少爷此时正在包扎脚踝处的伤口,门口响起三声轻缓的敲门声,他淡着神色抬头,语气没有起伏,“进来。” 管家的脸上不再是如往日般礼貌优雅,更不见温和,他盯着小少爷,妄图猜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他朝小少爷走近,漠然,“你也没那么聪明。” 小少爷鲜少微笑,他偏头看向管家,忽的就笑起来,眉眼温润感让人晃了神,“你觉得他失踪那件事和我有关?” 管家不置可否,冷淡盯着他,微微皱了下眉。 小少爷顺着光而进,此时贵族小姐身居高位,华美优雅的长裙拖地,她手持权杖,冰冷的看向自己的孩子,“他在哪?” “不知。”小少爷摇头,垂着眼睫。 “马夫已将你的罪行揭露,你还敢说不知!”贵族小姐将权杖击地,声音含着怒气。 “我,不知。”小少爷手攥的发白,抬起头,尽力平和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贵族小姐从座位上站起,冷漠的朝小少爷走来,拽紧了他的衣领。 七岁的孩子没想反抗能有什么力气,小少爷被拽的几个踉跄,脚踝刚被包扎的伤口又浸透了鲜红的血液。 “你说不说?!” “我不知。” 权杖毫不留情的打在身上,小少爷疼的脸色顿时苍白,可他依旧是那句话,甚至扯起了一抹笑,有些阴森,“我不知。” 权杖一下下打在身上,小少爷疼的呼吸都在发颤,他抬头看向自己父亲。 伯爵的目光依旧是病殃殃的,却满是平静,对上小少爷的目光只是侧了下头,躲开了视线接触。 管家则神色复杂的看向白色衣衫已经布满血痕的小少爷,沉默的抿着唇。 所有人都爱小少爷。 所有人都不爱小少爷。 那个孩子失踪,古堡的唯一继承人只剩下小少爷,权衡利弊,贵族小姐不可能将他打死。 贵族小姐深呼吸几下,气的浑身发抖,忍着没有再落下一杖,被伊特扶着,手打的脱力发抖。 “带下去,别死了就成。”贵族小姐厌恶的看了眼小少爷,冷血的命令道。 管家上前,将小少爷抱起,血液顿时染满了他的双手,疼痛可想而知。 小少爷的气息微弱,本就苍白的脸上更褪了血色,眼眸微垂,失去往日冰冷淡漠的防备,现在的他才真正像一个无助的孩子。 管家终究没有弯起优雅的微笑,面无表情的抱着小少爷离开。 此事过后,小少爷发了一场高烧,医生道他若熬不过这关便很难活下去,所有人对此都未有很大反应。 出乎意料,小少爷的烧在一日接一日的渐渐退下,管家替他量完体温,看到已然恢复正常,将房间里的薰衣草都拿了出去,如平常一样替他捻了捻被子。 氪不改非(41) 小少爷长睫微颤,漠然的看向辉煌低奢的天花板,空气里那股令人反胃的薰衣草气息淡了许多。 背上的伤口仍旧疼痛不止,他却没什么表情。 “您醒了。”管家看他醒了,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笑容温和礼貌,走向窗边,替他拉开了窗帘,“今天的太阳很温暖呢,您要出去看看吗?” 小少爷没有情绪,声音有些沙哑,“院内的薰衣草呢?” 管家优雅弯腰,礼仪完美,“已经替您拔了。” 闻言,小少爷终于将视线聚集到管家身上,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良久小少爷平静的道:“那就出去看看吧。” 小少爷的身体渐渐康复,从此,古堡只是多了一个再也不能提的名字,其他皆如往事不变,时间流淌的长河依旧。 贵族小姐失去了自己最爱的孩子,试过多次,却仍不再怀孕。 古堡再怎么样也该由自己的血脉继承,即使不喜,贵族小姐也仍旧在培养小少爷,只不过手段更为苛刻严厉。 除了吃饭和睡觉,他不再拥有任何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仿佛只是一个冷血的机器,无休止的运转。 但对于这样的安排,小少爷却依旧游刃有余,无论是社交礼仪,还是技能培养,他都能迅速掌握,情智双商皆高。 第四环故事线结束。 岁泠不知为何,有些肯定,故事中的这位小少爷就是竹厌。 他的童年灰暗而压抑。 所有人都爱他。 因权衡利弊而爱他。 所以所有人都不爱他。 “他是你,对吗?”岁泠牵着竹厌的手,他的体温一如既往的凉。 竹厌并不想承认,但又没否认,眼眸弯起,关注点不在这。 “你现在是在心疼我,对吗?” “嗯。” “那这就够了。”竹厌转移岁泠的注意力,语气温和雅润,“不必再在意那些人,都过去了。”毕竟能杀的,他都已经杀了。 当然,最后一句话竹厌不可能同岁泠说。 这么淡然置之可不像他的性格,岁泠轻微皱了下眉,低眸意味不明的看向手腕,若有所思。 第四环线索点在偌大的空地,周围阁楼拔地而起。 空地中央屹立了一架车身残破的马车,众人只来得及看一眼它便被收了回去。 手机瞬间被种入病毒,岁泠眼底浮现出麻烦。 岁泠很想将手机就这样丢掉,但是它很贵。 并不是她穷,主要现在她还负债七十亿。 岁泠看了眼竹厌。 好看的人真难养。 “这是最后一道题,愿各位愉快。” 竹厌似乎看出了少女眉眼的不耐,轻轻笑了一声,主动将她的手机拿过来。 竹厌从小被当做青临的继承人培养,对它的技术风格自然了解,此题于他而言,算不得难。 暗网不乏人才,解题时间抵达,此线索点的掌管人开始念出解除题目之人。 他面带笑容朝众人弯腰,眼里含着笑。 “第一位进入马车的阁下,青临已将信息发予您,请。”线索点的掌管人从马车前退开,目光礼貌,没有任何起伏。 手机震动,岁泠低眸看了眼。 第一位阁下就是他们。 岁泠迈步,朝马车走去。 蓦然,岁泠将视线落到了西南方的二楼,冰冷的杀意蓄势待发,少女却颇有闲心的弯了下唇,从容后退,声线平和,“不必了。” 线索点的掌管人不明所以的看向少女,语气礼貌,“您确定吗?阁下。” “嗯。” 二楼西南方阁楼处,魏渊手持长弓,眼神阴鸷,看到少女的动作,微不可查的眯起眸,杀意弥漫。 “首领,您被发现了呢。” 雾影倚靠在长柱上,优雅的笑道。 “你为什么不动手?”魏渊将长弓扔给下属,看向雾影,眼神还是暴戾而阴森的。 “打不过。”雾影理所当然的耸了下肩,态度随意。 魏渊偏头,没有说话,眼底很明显布满不信。 “真打不过。”雾影认为自己看人向来很准,指尖点在自己的唇上,血液渲染的玫瑰仍在袖口绽放,“那两位可不像看起来那么简单。” 魏渊转动手指上的黑玉扳指,语气晦暗,“她必死。” 第五环故事线。 没有文字。 只有一张精美的图片。 金眸女子高坐在古堡的权利之位,辉煌冠冕戴在她的头顶,腰间系着黄金的腰带,手持奢华精雕的权杖,无声荣耀。 她的眼里带着上位者的高贵与冰冷,金色的耳坠垂下,运筹帷幄的气息萦绕。 两侧的百合和薰衣草皆已枯死,身侧的男孩尚且年幼,无名指上带着镌嵌血红宝石的戒指,乖巧的坐在女子身侧。 女子五指修长白皙,正爱怜的抚摸着她的孩子。 高殿之下,身着黑色中长款风衣的男人半跪,身形完美优雅,碎发遮住那双漂亮的眸,看不透神色。 他的身侧不再站着温润冰冷的男孩,显得空荡而孤寂。 一张白色的纸张充满被揉捏的痕迹,字迹工整而严肃,但被水渍染得有些模糊,隐约间写着背叛与权势。 炽热的太阳直她身后升起,辉光照临肃穆庄严的古堡。 从此,她不再是被冠于丈夫姓氏的公爵夫人,更不是成为权利陪葬品的富商女儿。 她是索伦西的主人。 是权利争夺的最后胜者。 第五环故事线结束,全部的线索全部都已发送。 古堡的灯仍旧未亮,哥特式的建筑铺撒了一层月光,昏黄而浪漫。 古老的钟声顺着夏夜的风远扬,众人跟随手机上的指令重新回到来时的长殿。 薄雾浓云缠绕着皎月,长殿月色朦胧,秦褚和傅容尘早已回到殿内。 众人表面虽如常,但身上或多或少都沾上了血迹,或是自己的,或是他人的。 大殿内弥漫着浅淡的血腥味,不少位置都被空出,此人下落如何,众人皆知,但没人会道破这个事实。 看着岁泠安然无恙的带着青年回到席位,秦褚心中暗松了一口气,目光落到二楼。 傅容尘态度倒是轻松恣意,手肘推了下秦褚,语调轻快,“如何?对这个故事?” “不清楚。”秦褚无语的看他一眼,身体向后一靠。 麻烦事一堆堆的来,他哪有闲心去推理故事。 氪不改非(42) 傅容尘听到秦褚那些话,捻了捻自己雾蓝色的长发,笑道:“那就是秦哥你不行。” 傅容尘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堆关于故事的线索,童话书,八音盒,奢靡的日记本…… 秦褚面容有些惊讶,抬眸看向傅容尘,语气不可置信,“你去当抢劫犯了?” 线索虽然能归于个人不被共享,但若真有人抢夺,青临并不会管的。 傅容尘在推送线索的前半段都和他待着一起,秦褚敢保证他没那个时间去争夺这些东西。 “说什么呢?”傅容尘不正经的笑容僵了一下,暗器在指尖转了下,“那是我魅力大。” 秦褚狐疑的盯他一眼,没说话。 他还是觉得他是抢的。 线索别人会主动送? 做什么青天白日梦呢。 未多时,二楼响起脚步声,龙纹唐装的少年坐上主位,面无表情的看向众人。 “为限三十分钟。”魏渊的声音依旧阴翳冷漠。 傅容尘懒懒的靠在椅子上,指腹在手机中敲打着他推理出的故事,侧目看了眼秦褚,“秦哥觉得凶手是谁?” “那个管家。”秦褚线索还没看完,随口说道。 “嗯?”傅容尘挑了下眉,手中速度未变,“最后一张图,他可臣服于那位贵族小姐了。” “你不是让我猜吗?”秦褚理所当然的答道,“那就往最不可能的猜。” “好像也是这个理。”傅容尘思索着点点头,爽快的被说服。 岁泠没想去写,闲散的半支着脸,懒洋洋的盯着桌面上象征权利的鸢尾花。 时间抵达,手机后台自动关闭。 二楼站在魏渊身旁的唐装男人朝众人礼貌的微笑,气质儒雅。 “此番推理,相信诸位对自己心中的故事都拥有几分见解,正确答案虽为一份,但真相不止于此。” “接下来将会公布真正的故事线,青临很欢迎诸位,各抒己见。” 手机微微震动,完整的故事线传送到每个人的手中。 【这座肃穆的古堡多年来皆由索伦西家族传承,它是每一个索伦西家族的人心中最为神圣的建筑。 索伦西家族是世代相传的古老贵族,女王亲封,权势滔天。 可帝王的更迭使索伦西失去了王室的信任,战争与工业的变革也让其陷入了长期的经济危机之中。 伯爵身为索伦西的嫡系只好通过联姻来改变当前的困局。 富商和伯爵是多年的合作伙伴,索伦西的权利虽不如往日辉煌,却仍难以撼动。 权利的诱惑鲜少会有人拒绝,富商自当不例外,互利共赢的事情两方自然愿意。 所以牺牲的便是半生追逐自由的富商小姐。 那时的她正值最美的年华,却就此踏进古堡的樊笼,成为其中令人羡煞的金丝雀。 伯爵与小姐相敬如宾,甚少吵架,如愿在第二年诞下古堡继承人,两人的婚姻可谓是当时的典范。 但伯爵的目光从未在小姐身上停留片刻,他的眼里只有古堡和索伦西。 小姐生来骄傲,既然伯爵并不爱她,她自然也不甘当伯爵的菟丝花,她心中有所爱,明白唯有自己掌握权利,她才能追逐肆意的自由。 凭借手里的财富,富商小姐开始广交朋友,上至王室,下至平民,即使身份尊贵,她待所有人永远都是那副善良温柔的模样。 在战火纷飞之时,她亲自救济难民,施行善事,举国上下,无不记得这么美丽而善良的伯爵夫人。 她影响过于广泛,在亲王重臣偶尔赞叹中,女王也对她引起了些许兴趣,亲召她前往皇宫一叙。 富商小姐从小便被当做贵族培养,眼界见识渊博,气质优雅而矜贵,说话间也带着难见的温和浪漫。 这样的一个女子,在哪都是发光的太阳,女王被她独特的气息吸引,更惊叹于她的才华。 富商小姐花费两年铺垫,至此,成功迈入权势争夺的第一步。 与女王相交的第一年,富商小姐以救命之恩摆脱索伦西姓氏,成为当时唯一一位女王亲赐贵族封号的伯爵夫人,与索伦西伯爵平起平坐。 同年,她在嫁于伯爵那年开始培养的商队已蓬勃发展,凭借贵族身份,她的商品谁来都会买个面子,更与王室开展合作。 缜密的心思与独特的经商头脑,成功使小姐将财富与权利同时收入囊中。 人毕生所求不过三物。 名利,财富,与美色。 贵族小姐已拥有两样,接下来,便是第三样。 贵族小姐拥有一位年幼便相知相识的竹马之交,他生性浪漫,容貌俊美,最重要的是,他爱她。 既然伯爵眼中从未拥有贵族小姐的身影,那不妨,换个丈夫。 贵族小姐与伊特的爱情,人尽皆知,又人尽不知。 女王并不拘泥于情爱,她看重的只是贵族小姐的才华,因此王室的盛宠,贵族小姐并不会因为出轨而终止。 女王都未曾发话,其他人自然不会不知死活的指责贵族小姐的行为。 所有人都对她们不容世俗的爱情视而不见,包括伯爵。 伯爵的钱财本就来自富商,权势也远不及更得女王青睐的贵族小姐,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所有的事情都如贵族小姐所愿的那样发展,唯独她的孩子。 她并不喜欢他。 那个小少爷的容貌和伯爵有七分像,温润如玉,矜贵优雅。 可那双眸底的神色又和她万般的相似。 理智而冰冷,生性凉薄,温柔只是浮于表面,冷漠才是他的底色。 他的性格遗传了她的八分,甚至更甚。 他从未奢求过爱,这是贵族小姐唯一欣慰的一点,毕竟减少了很多麻烦。 他过于乖巧。 也可以说不是乖巧,他在掌控,掌控每一个瞬间她的情绪。 他懂得怎样才让她最高兴。 聪明的有些过了头。 她讨厌这种难以掌握的聪明的人,就算是自己的孩子。 所以在古堡生活的第五年,她选择怀上伊特的孩子。 很显然,这位比那个小少爷更加活泼,也更加叛逆。 她鲜少见那个小少爷有什么表情,可这个孩子不同,他是这个古堡唯一不被樊笼囚禁的知更鸟,他自由而活泼,快乐而纯粹。 要说唯一的缺点,那是就他很喜欢那个冰冷的小少爷。】 氪不改非(43) 【他常爱跟着那个小少爷,即使被冷漠的推开。 又并非一父,贵族小姐看不懂这热脸贴冷屁股的可笑亲情。 他尚且年幼,听不懂她的训斥。 即便每次亲近都只能得到小少爷面无表情的沉默,可他仍乐此不疲。 但冷血的怪物就是怪物,再纯粹的爱都感化不了他,他只会利用这份情感不择手段的达到自己的目的,残忍凉薄。 在她的知更鸟两岁那年,那个怪物将他带走,亲手推下了崖底。 在那个黑暗荆棘遍布的悬崖,她无法想象那个孩子的无助与恐惧。 她命令那个怪物过来,可他的眼神冷的她心颤。 那是她第一次真真正正感受到他骨子里的冷血。 对一切的漠视。 她相信她打下去的每一杖都在他身上和心底留下了无法泯灭的血痕,所以他会厌恶憎恨她。 但令人恐怖的是,他仍能对她保持平静和理智,甚至露出往日难见的微笑,礼貌而尊敬的称呼她母亲。 不可否认,这种理智冷血的性情是每个人心中最完美的继承人。 若他骨子里多点温度,若他不是她争夺权势的棋子,她觉得她会将一切赠予他,包括仅对于知更鸟的爱。 可惜这世间没有如果。 他既然想继承索伦西,继承她的一切,那她自然不会让其中过得平坦。 她布下重重难关,就是为了让他知难而退。 可他的表现,出色的让她都摇晃了心中抉择。 他身上有股狠劲,为达目的不惜一切代价,包括他自己。 如此好的继承者,不培养一下倒是失了上帝垂怜。 但天有不测风云,世间亦然。 在培养他的第五年,她的知更鸟回来了。 被伯爵亲自送回来的。 当年她怒极失智,又有失子之痛的阴霾使她不愿多提及此事,种种因素彻底覆盖了事情的真相。 现今伯爵此举,倒是引起了她心底的怀疑。 她命人彻查当年之事,过程虽有些困难,但谎言冤情本就疑点重重,必然会留下蛛丝马迹。 甚至,还发现了一个她从前未曾发觉的秘密。 伯爵有一位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小情人。 原来他并非眼中只有索伦西和权利,而是早有心有所属,目中无她罢了。 这伯爵无趣恐怕只是因为不在意,真是可笑。 随着真相进程的推进,她也知晓了当年带走她的知更鸟的并非小少爷,而是伯爵。 伯爵以外出郊游的理由引小少爷入马车,父子二人从未亲近,此番邀请,小少爷定然不会拒绝。 可惜,小少爷眼中增进父子情谊的邀请,不过是一场局罢了。 从作为应对外界而诞下的棋子,注定不会得到任何人的爱,有的只会是冷漠的利用与背叛。 她对他如此,伯爵对他亦如此。 伯爵的小情人想要她的知更鸟,所以伯爵便谋划了这出戏,抢走了他。 替罪羊便是小少爷。 小少爷恐怕也知道,若他抖落出他进入马车是因为伯爵,倘若贵族小姐并未发现其中端倪,届时等待他的不只是母亲的不喜,还有父亲的杀意。 在世人眼中出轨的是贵族小姐,所以她不能杀了索伦西唯一的继承人。 但伯爵不同,他即使杀了小少爷,世人也终会怀疑贵族小姐。 毕竟没人会相信一个终生为古堡殚精竭虑的伯爵会亲手杀死自己唯一的继承人,断了古堡的后路。 所以不推出伯爵,是当时小少爷最安全的抉择。 至于伯爵为何又亲自将那个孩子送回来,想来是小少爷要对他出手了,想要通过这个孩子让她钳制小少爷。 怜这伯爵还在那里道貌岸然的斥责小少爷的错误,不想她早已看透事情的真相。 贵族小姐目光冰冷慵懒的看着虚伪的一切,终是不耐的挥手,让伯爵下去。 这场戏,还是那么的无趣。 贵族小姐正想着选哪个良辰吉日送伯爵上路,但古堡教堂的一场大火,吞噬了一切。 她所查到的便是伯爵那天受他小情人的邀约,赴教堂时,他的小情人亲手杀死了他。 至于那场火,是谁放的她不想知道,那位他的小情人有没有死,她也不关心了。 至此,尘埃落定。 可惜权利的诱惑并非常人所能抵挡,包括她浪漫自由的艺术家。 他爱她,但现在他更爱权势,所以他现在要杀死她。 她所求不过全心全意爱她罢了。 只需要爱她,她能给予他一切。 可惜除了她的知更鸟,没有人能做到。 她借伊特之手除掉了小少爷,又以杀害古堡继承人的名义,处死了伊特。 没人真心爱她,既然如此,她便做自己的女王。 无需忠心的骑士,更不用夺她光芒的帝王。 从此,她就是索伦西的主人,古堡的太阳。】 竹厌看完故事线,带着嘲意的勾了勾唇,声线散漫冷漠,“浮于表面,可笑。” 竹厌是这场故事里的小少爷,既然他还活着,那事情的真相便不会是故事所述的那样。 想必魏渊也发现了端倪,所以才选用这个故事,让其他人推理出青临之人未曾设想的可能。 岁泠抬眸看他,“你知道事情的真相?” “尚且不知。”朦胧的烛光在青年眼底跳跃,温柔依旧,“但我不可能如故事般那么…蠢。” 竹厌的停顿片刻,才温润的说出那个蠢字,青灰色的眸底神色不明,像是对自以为是的猎物的讥讽,暗含轻嘲。 魏渊的视线仍落在岁泠这边,宛如在看一堆死物,冷漠的没有波澜起伏。 竹厌抬头,病态而温润的笑意弥漫,他与魏渊对视。 在世人眼中他死亡的那一年,这位小知更鸟年仅七岁。 这么多年过去,他的弟弟,倒是成长颇多啊。 魏渊看到竹厌眼底的笑意,忍不住皱了皱眉,将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这种气息,有种熟悉感。 魏渊在脑海里搜索一阵,最终想到了稚时青临的管家。 他的笑容和祈身边的那个人很像,温柔又冷漠,完美而优雅。 母亲给予他无上的权利,可他并不识好歹,拒绝了一切,最终离开了青临,没人知晓他最终去了哪里。 母亲也曾说过,凭借那个人的手段,即使有人想查,也查不到他。 魏渊收回放空的思绪,将视线又落到竹厌身上,停留片刻,便移开了目光。 眼前这人尚且年轻,和那个人的年龄对不上。 难得见到与那个人这般相像的气质,但和祈混在一切,真是可惜了。 氪不改非(44) 这故事线本就算不得真相,能前来参加青临欲望之宴的并非凡人,疑点之下,他们自然拥有更多属于自己的见解。 魏渊亲自发话让他们随意发表意见,有理者可以直接进入青临。 奖励在前,奋勇者自是不会断。 魏渊亲自坐镇点评,现场气氛倒也颇为活跃。 待到交谈完毕,时间已过一点。 岁泠懒懒的撑着脑袋,眉眼不耐,冷漠着脸。 他是不是有病。 他不睡觉,她还想睡觉呢。 站在魏渊身旁的唐装男人看见现场渐渐安静,微笑着站出来,“诸位可还记得,青临仍留有一个问题,那便是指定人是谁。” “相信大家已然在手机中作答。现在,让我们有请指定人。” 二楼的阴影处,优雅的斜靠在墙壁上的雾影调整了一下唇角笑容的弧度,站起身,慢条斯理的朝光下走去。 看见雾影,众人中有许多不解。 为什么是他? 指定人最为难找,你不知他要干什么,也没有他的线索。 找他无疑是大海捞针,前路皆雾。 雾影朝众人优雅的弯腰,语调还是那种带着无形恶意的礼貌,“诸位晚上好。” “阁下,为何是你?”底下有人看向雾影,问出众人心底的疑惑。 “自是因为,我一直在阻止诸位找到事情的真相啊。” “何必将事情想得那么复杂,既然您们的目的是推理出事情的真相,那么指定人最基本的任务自然是阻止你们推理。” 雾影理所当然的弯眸,慢悠悠的朝众人反问:“不然诸位觉得还有其他更基本的吗?” 这话说得好像没什么问题。 “可我不曾记得阁下有任何阻止我们推理的举动。”底下有人仍然不解。 “混淆视听,一直都是我在干的。”雾影笑意吟吟,洁白昂贵的白西装因法式壁灯而铺上了一层昏黄,“我在每次线索后都说了些错误的推理,声音不大也不小,离我近的自然会被我带偏。” “而且,这关于伯爵情人最为重要的一份线索,被我拿走了。” “我共享了许多线索,唯独这一份,我未曾共享。” 雾影并不想多解释,很快转变了话题,“行了,诸位不必不解。” “青临布下此番任务本就是为了离间诸位之间的关系,增添任务难度罢了,猜中与否与最终奖励并无太大关系。” 雾影身上的玩味恶意更加浓郁,像是将一切当作恶作剧。 “指定人亦正亦邪,宛如一个定时炸弹,你们谁都不知身边之人是否是指定人,他所做是否对你有害。” “让你们互相猜忌,相互提防,这便是青临让指定人存在的目的。” “我只是这次故事线里的指定人,但诸位身边的因素不同,所以你们眼中的指定人可以是任何你们所认为可疑的人。” “他从无正确答案。” 雾影的话结束,底下有些安静,他朝众人优雅的弯起唇角,从容退下。 魏渊身旁唐装男人上前一步,开始打破僵局,“世间万物从无正确答案,随心而走便是最正确的。” “欲望之宴圆满结束,青临感谢诸位前来捧场。”唐装男人如旧朝众人弯腰,声线礼貌含笑。 在起身的那一刻,他的目光看向了祈,刹那间,无数银针从他身后射出,朝岁泠飞来,密密麻麻。 他的目标很明确——杀了岁泠。 岁泠抬头,唐装男人的脸上还是礼貌儒雅的微笑,像是在等待她的死亡。 银针面积极广,青临的欲望之宴只能带暗器,想徒手躲开,非死即伤。 银针的光影入目,竹厌瞳孔骤然收缩,向来温柔淡然的笑意破碎,他几乎本能的朝少女奔去。 纵然知晓此事并不值得,生性理智凉薄的他不该被人如此牵动心弦,可他还是上前替少女抵挡杀意凌厉的银针。 这些银针入体,必死无疑。 在生死的最后,他想将可能活下去的机会让给少女,没有理由。 岁泠被竹厌拉的后退几步,青年看她时笑意还是温柔如旧,动作却不容置噱的将她护在怀里,手中薄刃飞出,暂且破开了如雨的银针,但也仅仅只是一个小的缺口。 料想中银针入体的刺痛并没有出现,响起的却是少女温润的轻笑。 岁泠抬手,摸摸竹厌泛着温柔红晕的眼尾,她唇角笑意像是皎月,清冷又温柔。 竹厌想看那些银针如何,却被岁泠抱着没办法回头,他没过多反抗,安静的抱住少女,身体还有些发颤,冰冷无助的情绪在眼底蔓延。 众人震惊的看着那些银针蓦然悬空,空气里流淌着冰冷的气息。 少女手指轻搭在青年的发间,指节苍白修长,漆黑狭长的眼眸里流转着诡谲的暗光,她似乎在笑,又似乎没有,骤然出现的强烈的压迫感让唐装男人感到心悸万分。 如毒蛇般冰冷的触感缠上脖颈,少女略显苍白的脸上弯起抹弧度,似是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窒息感来临,唐装男人猛然跪地,瞬间没了呼吸。 魏渊猛然站起来,阴鸷的眼眸里堆积着怒意与震惊。 他从身旁拿出长弓,凌厉的长箭瞬间脱弦,快到人们都未曾反应过来,但下场依旧如银针一样,悬停在空中。 盛夏燥热的空气里仿佛落了雪,冷得让人发颤。 少女冷漠的看着魏渊,摩挲着指骨,脑海里1087的声音狂躁尖叫。 [他不能杀!不能杀!不能杀!] 1087急的跳脚,面容扭曲,[杀了会重来的!重来!你懂吗?!岁泠宿主,重来!] 最终,岁泠微微抬手,银针和长箭回弹,朝魏渊飞去。 没有动用神力杀了他已经是岁泠退让一步的结果,但不意味着他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但这些银针和长箭终是没有进入魏渊的体内,暗中保护魏渊的侍卫顿时出来挥剑挡住了攻击。 祈这人太过诡异,青临的人不敢轻举妄动。 岁泠抬眸看向魏渊,冰冷的压迫感铺天盖地的涌来,她没有笑意,拉着竹厌的走离开。 没有一个人敢去拦她,连魏渊都保持着沉默。 直到少女的身影消失在众人眼中,空气仿佛才开始流动。 侍卫们放下紧绷的身体,送了一口气。 蓦然,掉落在地上的长箭猛然飞起,直直射入魏渊的腹部。 少女冷漠不含情绪的声音在魏渊耳畔散去,“不杀你并不意味着你不会死,至今之后得小心点了,你觉得呢?” 氪不改非(45) 金色的碎光在空间里聚拢又散开,不知名的枷锁符文已然透明,虚弱的桎梏着一切。 007一身白衣,银白的清荷纹路交缠在袖口和腰间,他手持着茶盏,儒雅古韵依旧。 空气里泛起波纹,007抬眸,笑了笑,没有管它,修长的指尖在封印上打圈。 点点星光随着他的动作溃散,又在不远处凝聚。 1087从一大堆杂叶里钻出来,哭丧着脸。 “我猜你要说,那个有意思的神明在普通位面动用神力。”没待1087开口,007便微微一笑,温声开口,眉眼宛如嫡仙。 “007大人你知道啊,那为什么不阻止?”1087不解偏头,眨巴着眼睛。 “最后一个世界了,就放手让她玩吧。”007抿了口茶,笑意不变,清淡的茶香在唇齿间四溢。 况且凭借那位神明的实力,她若真发怒,他恐怕也无法阻止一二。 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可不会做。 …… …… 车内,竹厌将头埋在少女颈边,墨色的玉坠冰冷入骨,他的脸色一如既往的苍白,唇色却罕见的殷红几欲滴血,眉眼温柔缠绕,像是引人堕落的深渊。 他的呼吸很轻,即便看见了刚刚那不太可能发生的一幕,他也仍然没有问什么,安静的抱着少女,气息脆弱温和。 上天给予他极高的智商和完美的皮囊,所以它从不在其他方面怜惜于他。 有些东西要么它不曾给予,要么便在给予后无情收回。 原想他已然麻木,却不想当这件事真的再次发生在自己面前时,他还是感到惊慌无措。 在生死决然之际,他的第一反应是希望温柔的天光倾斜于她。 爱意挣脱理智,彻底打碎了他一直以来的玩味冷漠。 他坠入欲望和爱的深渊,却又终生愿以此为伴。 竹厌说不上来这是一种什么感觉,不该出现的一缕缕病态的情愫交缠着他的内心,挣脱不得却又甘之如饴,或许世人称呼它为爱。 不再止于喜欢,他爱他的小姑娘。 竹厌身上的温度过于冰凉,岁泠指尖落在他的发上,轻缓的安抚。 直至抵达席家老宅,竹厌才松开少女,但手仍扣着她的手腕,眼底情绪复杂而病态,同往日相比,他此时平静沉默的有些过分。 岁泠微微蹙眉,停下动作看他。 少女的目光安宁平和,竹厌弯了弯眸,但不见往日光彩。 岁泠看出他的勉强,摸摸他的脸,声线温润平淡,“不想笑可以不笑。” “好。”竹厌难得没借此蛊惑岁泠,温柔的应道。 竹厌让岁泠先上楼,自己去厨房煮些吃的。 席家老宅内管家已经睡了,并无其他佣人,岁泠看了竹厌几眼,点头上楼。 岁泠常在老宅吃饭,因此无论何时,厨房内的冰箱都会被食物塞的满满当当。 竹厌并未打开厨房的灯,借助微弱的月光走到冰箱处,伸手打开,淡淡的白光揉杂着凉气轻洒在青年温柔却冰冷的脸上。 看到冰箱内的食物,他颤了下眼睑,垂眸眼尾弯起很浅的弧度,冷意收敛了些。 前些时日,少女曾问过他爱些什么,那时她眸色淡淡,手中还在忙于其他的事情。 本以为她是随口一问,却未曾想她已将他所说的那些记在了心底。 他并非没有喜欢的事物,而是没有人记得,渐渐地,他便不喜将这些喜好露出来罢了。 竹厌伸手拿了几样少女爱吃的,将月清色的衣袖挽起,露出一节清瘦有力的腕骨。 转身时,他打开灯,透明的玻璃柜台上摆着一排昂贵的酒,竹厌眸底闪过缕不甚明显的光,低头耐心的清洗蔬菜。 水汽氤氲,岁泠用毛巾擦拭着长发,走出浴室,目光落到窗户处,酒红色的窗帘被束起,扎在两侧。 窗外灯火阑珊,皎月高悬,除了偶尔一两声不知名的虫啼,环境静谧幽清。 岁泠正望着窗外零星的灯火,思绪放空,门口传来响动,她才收回视线,漠然的移到门上。 竹厌半弯着唇,显然心情比刚刚好很多。 下厨还能缓解心情? 岁泠若有所思。 那下次让他多下厨。 [……]这理解方向是不是有点偏? 竹厌将菜放在桌上,宝石红的酒液在灯下呈现漂亮碎光。 他抬头看向岁泠,青灰色的眼眸里流转着温润的光,“小姑娘喝酒吗?” 岁泠没开口,目光落到酒上,又抬眸平静的看他,眸底没有任何的波澜。 空气陷入寂静。 就在竹厌以为岁泠会拒绝时,安静的空间里响起她清隽平淡的声音,“好。” 竹厌打开酒盖,醇厚的酒香随着空气开始弥漫,有些醉人。 他替少女倒了杯酒,手持玻璃杯,红色的酒液称得指尖愈发白皙。 岁泠接过那杯酒,眉心被印上一抹温凉柔软,竹厌很轻的落下一吻,语气温和,“为你做的,你先吃,不必等我。” 说完,竹厌随后便也拿着衣服进入浴室。 岁泠倒也没驳了他的意,看了看手中的酒,又望了眼那边还在冒着香气的菜,径直走过去坐下。 此酒是葡萄酒,入口并不辛辣,带着微甜的果气,由橡木桶发酵后融入了化不开的陈年醇香。 竹厌的厨艺很好,桌上的菜光看色泽便引人食欲大开,岁泠夹了筷牛肉,独特的味道让岁泠愉快的弯了弯眸。 待竹厌出来时,岁泠杯中的酒已然见底,但少女的神色依旧清明,仿若并未喝过般。 竹厌掀了下眼皮,擦拭着发尾的水。 小姑娘酒量倒还行。 他同样走到桌边,和岁泠面对面坐下,眼眸里映着温柔的光,细细碎碎,没了冰冷与病态,本就温润的眉眼朦胧似幻,无形中就带着蛊惑。 竹厌伸手,为自己斟了杯酒,也同样将岁泠的杯中再次添满。 “好吃吗?”竹厌含笑看着少女,唇色被水汽熏染的泛红。 “嗯。”岁泠没说假话,轻声嗯道,头发垂下,又被她挽在耳后,已然干了大半。 竹厌含笑的道,语气里只能听到微微喜意,“那就多吃点,还没有人吃过我做的饭呢。” 厨艺也是稚时母亲让他必修的一门课程,他不是没有给她送过这些他亲手做的菜肴,不过不出所料,想必那个女人都倒了。 后来,他厨艺课程结束,便也无需也无人再敢要求他去下厨,但一手厨艺仍然留在手中的。 现在拿来养小姑娘,倒是颇有成就感。 氪不改非(46) 竹厌慵懒的斜靠在桌旁,侧支着额,指尖搭在透明的玻璃杯上,眸色并不分明,温柔的月色在眼底里弥漫。 他将杯沿抵在唇边浅浅的抿着,袖摆顺着动作滑落,露出清瘦冷白的手腕,衣衫仍然是月清色,温润而清冷。 酒杯空了又空,少女的神色依旧平静淡然,连红晕都未曾攀上脸颊,更别提染上醉意。 竹厌对此倒也没什么情绪,揉了揉眉心,笑意温和抿着杯中的酒,若有所思。 待到饭局结束,自然是竹厌来收拾,他的动作有些缓慢,卷翘浓密的睫毛垂着,指尖放在筷子上,停顿许久才将它拿起。 走到少女身边的时候,身形还有些微晃,岁泠伸手将他扶稳。 竹厌停下来,微微偏了下头,那双温柔漂亮的眸里此时蒙上了一层水雾,湿漉漉的。 他思绪迟缓的眨了下眼睛,眼尾的红更加艳,雾气朦胧,温柔的弯起唇角,从少女手里退开,“谢谢。” 竹厌的步伐同往日比算不得平稳,表面看起来没什么异样,但在门口时他又停下来揉了揉眉间,随后才缓慢的离开。 岁泠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起身走向门口,目光落到正在下楼梯的青年身上,“醉了?” 也不知道竹厌醉了以后什么样,岁泠摩挲着指骨,有点后悔听1087的怂恿去答应他喝酒。 一天到晚尽不干些好事,麻烦。 [……]又怪我咯?!怎么这样?!! 岁泠散漫的倚靠在蜿蜒的楼梯中段,眸光淡淡,厨房内亮着灯,细微下能听到流淌的水声。 直到厨房的灯熄灭,岁泠才慢吞吞的收回视线,迈步走进房内。 能完整的洗完碗,脑子应该还算清醒。 虽早已过了凌晨,但吃完夜宵后,岁泠倒也不是很困,指尖捻着长发,半躺在长椅上,目光落到窗外的夜空中。 盛夏的夜空总染着星光,皎月不再隐匿于云雾之后,散着清淡的芒,倒是颇具美感。 房间的门很快被推开,少女回眸,几缕发滑入衣衫内,露出瓷白的锁骨,竹厌眸色深了深。 岁泠抬手,示意竹厌过来。 竹厌眨眨眼睛,乖顺安静的朝少女走去。 青年的眸底迷蒙如雾,微微偏着头,淡淡的红晕在冷白的肤色上,直勾勾的目光看得人心尖发烫。 他伸出手,握住少女的腕,手心里的温度炙热。 他什么话都没说,纤薄柔软的唇上染了几分不正常的嫣红,乖得要命。 岁泠靠近,精致清隽的脸在青年眼前放大。 少女的情绪平静,目光冷淡的注视着竹厌,似乎在看他是不是真的醉了。 竹厌神色没什么变化,相反,还温顺的笑起来,凑上去吻上了少女的唇。 因为酒精的缘故,他的唇瓣很烫,声线暧昧而勾人,“我好看吗?” 岁泠看着青年精致温润的眉眼,并不吝啬夸奖,“好看。” “小姑娘也好看。”竹厌并没有接下来的动作,只是乖巧的印在少女的唇上,模糊道。 岁泠觉得醉后的竹厌乖得有些过分,平静无澜的神色里多了丝新奇,微微退开,“那你喜欢我吗?” 竹厌没有犹豫的回答,声线有些醉意却十分认真,“我爱你。” 岁泠轻挑了下眉,反身将青年抵在长椅上,指尖轻挑起他的下巴,眼底含了笑意,冷清的声线却烫得青年心口发热,“我也爱你。” 竹厌喉结上下滚动,手撑在冰凉的长椅上,房间开了冷气,却浇不灭心底炙热的温度。 岁泠低头,淡雅的香萦绕在竹厌身侧,微凉的唇瓣贴上他的唇,本就三分醉意,惑人暧昧的气息让他的意识愈发沉沦,放纵的坠入交缠的欲望。 …… …… 晨光熹微,辉光破晓。 冰冷的镣铐发出声响,禁锢着少女清瘦的腕骨,银白的色泽映入岁泠的眸底。 她皱了下眉,平静的看着银白色的镣铐,镣铐的另一端是青年的手腕。 岁泠对于自己被桎梏了没什么情绪,冷淡的将视线移到青年温柔漂亮的脸上。 从他亲手为她扣上镣铐的时候,岁泠就已经猜到了,什么乖巧温顺都是装的,这人一开始就没醉,爱意病态而偏执。 岁泠暗道美色误人,叹了口气,倚靠在床头,淡漠的脸上神色没有任何起伏。 对于将喜欢的东西关起来这件事,她其实也能理解,毕竟如果某些时候,她也会这样做,甚至做的比竹厌更狠。 [……]这也能感同身受啊……果然变态都跟变态玩,太恐怖了,抱紧小翅膀! 早在岁泠扯动了镣铐发出声响时,竹厌就已然清醒,但却没睁眼。 昨夜有酒精与欲望的迷惑,小姑娘可能很快就能接受。 但清晨起来,意识清醒后就未必。 他想知道小姑娘对此到底是什么态度。 但意外的,她仍然平静,相反,还有闲心语气淡淡的道:“醒了就起来。” 竹厌掀眸,笑意在眸底交织蔓延,依旧如玉温润,伸手环住少女的腰。 岁泠瞥他一眼,挑眉,“满意了?” 少女的声线平淡,听不出喜意,但竹厌能感觉到没有排斥和厌恶,依旧是往常般的清越。 “小姑娘不觉得这很好看吗?”竹厌抬眸,眼眸浸染着辉光。 岁泠:“……” 什么审美? 这个很好看吗? 岁泠没回答他的问题,换了个话题,“你打算就这样过一天?” 虽然她能轻松打开,但出于竹厌病态的爱意,岁泠还是问了一句。 竹厌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态度,“小姑娘不愿意?” “没有,只是觉得到时候工作有些麻烦。” 竹厌显然擅长得寸进尺,“那小姑娘不工作吧,就只陪我。” 不工作你给钱啊? 也不想想你多贵,还有七十亿呢。 岁泠平静无澜的看他,很明显没答应。 竹厌退让一步,眨了眨眸,温润惑人,“就一天。” “嗯。”岁泠收回视线,摸了摸他柔软的发。 “小姑娘真好。”竹厌唇角含笑,满意的弯着眼尾。 岁泠没应,淡淡的看他一眼,微不可查的弯了下唇。 氪不改非(48) 合作动机找到了,合作对象是真实的,连这个计划江北黎也认为挺合理的,但他就是觉得不靠谱。 这个不靠谱在哪,江北黎说不上来,大抵是在这最后的目的上。 “你要收购陆氏?” “嗯。” 江北黎看向岁泠,她面容平静冷淡,宛如青竹。 别搞得这么无波淡然啊,这会让他以为随随便便就能做到。 “可是…”收购一个正在平稳发展的公司哪那么容易。 “不用可是。”岁泠指尖在合同上点了点,淡漠的道,“这是我的目的,并非你的,我能确保的是,你同我合作所能收获的利益稳赚不赔。” 你要是亏了,我还赚个屁。 江北黎心道,但他并未说出来,视线在合同上停留。 须臾,江北黎拿过合同,签下了字,“希望同您合作愉快,席小姐。” 这席小姐在游戏里几千上百万的花,席氏还破产,应当是有点东西的,信一把未必不可。 “同望。” 江北黎走后,岁泠松了力道,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望着空白的天花板放空。 竹厌从少女的衣袖攀到手腕,用微凉的指扣住,语气里态度不明,“小姑娘刚刚跟他牵手了。” 一看就是要闹了。 岁泠面无表情的偏头,目光淡淡,“所以?” 竹厌理所当然的眨了眨眼,“所以要补偿我。” 岁泠起身,“我去洗手。” 竹厌:“……” 虽然能在走,但被青年扯住的手腕是个问题,岁泠垂眸,忽然弯腰,“各退一步。” 唇上的温度转瞬即逝,少女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清越淡漠,“现在,松手。” 在岁泠平静冷淡的目光下,竹厌下意识的松了力道。 “乖。”岁泠揉揉青年的发,拿着合同离开。 竹厌:“……” 总感觉被敷衍了,但好像找不到理由…… …… …… 竹厌的能力出色的有些过分,见此,岁泠似乎找到了减少麻烦的秘诀,将所有任务都推给了竹厌。 竹厌当然不会不耐,相反,还很高兴岁泠能够依赖他。 毕竟有时候夫人太独立,会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 青年自我pua的效果很好,岁泠很愉快的闲了下来。 但1087看不下去。 【限时任务,为任务目标竹厌包下一个月的花,每天不少于10万。】 岁泠:“……” 你有病吧。 [人生的意义在于什么?在于动起来!天天躺着这就是在虚度光阴!] 岁泠:“……” “神明永生,虚度有问题?” 1087:[……]咋忘了这茬…… [身为大佬,应该积极向上奋进拼搏!] “我当大佬就是为了躺平。” 勤勤恳恳拼搏百天的1087被哽了一下,气到下线。 岁泠听到1087没回声,也知道最近这家伙玩不过就下线,懒得再开口。 慢吞吞的从枕头底下拿出手机,倚靠在床头上订购。 10万的花。 花那么多钱在这,闲得慌。 1087也是想得出来。 岁泠翻了半天,挑了个评价挺好薰衣草缺货的店,点了半天发现购买花并不能直接全选。 要一个个点到10万,岁泠深感拒绝。 正当岁泠垂眸若有所思时,手机突然开始振动,屏幕跳转至电话界面。 是小助手。 天助我也。 岁泠面不改色的接通,小助手的声音传来,是关于和江家那边的合作。 岁泠耐心的听完,简单给了几句提点,没忘自己的目的,“订购10万的花三天后送到席家这边。” “好嘞。”小助手在岁泠手下工作的很快乐,订个花而已,莫得问题。 但答应下来又猛然觉得哪里不对劲,“等等,席总您刚刚说多…多少…钱的?!” “10万。” “10万?!您要告白吗?准备这么多花。” 席总大手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小助手跟在她身边那么多天,接受能力已然良好,更多是八卦之心。 “告白?”岁泠轻拧了下眉,似是没想到这一层,轻顶上颚,语气仍然是淡的,却又覆上了阳光。 “算是吧,送给我爱的人。” “哇哦!”小助手咬着吸管,表示十分羡慕岁泠的爱人。 但工作还是要干的,小助手眨溜眨溜眼睛,继续道:“那席总爱的人可有什么不喜欢的花?” “薰衣草。” 小助手记下来,附和:“等待无望的爱,确实意义不好。” “ok,保证让席总满意!” 小助手志气满满,很利落的挂了电话。 岁泠将钱发给小助手,顺便将没交代完的信息补全——“三天后的一个月每天都需订购10万的花。” 发完岁泠就关了手机丢在一旁,拿过笔记本,支着脸敲打键盘。 竹厌的身世和青临密不可分,他若是在忙,也定是在忙着暗网那边的事。 秦褚的消息灵通,不久前他就同她说过,竹厌这次出手完全没有想过给对手留下一丝生还的可能。 他在复仇,并且在永绝后患。 凡事留一线,暗网间谁不是互相包庇,盘中错杂。 这种赶尽杀绝的行为处事在暗网无疑会被针对,岁泠并非质疑竹厌的能力,只是不想竹厌再一次独自深陷冰冷背叛的旋涡。 关于竹厌身世的任务还未完成,事情的真相恐怕远没有那么片面,或许更加黑暗冷血。 神明不需要任何的爱。 所以岁泠自幼便是孤身一人。 在这些将自己看作怪物的父母手下长大,岁泠并不能感同身受。 但在偌大家族内,所拥有的只有冷血的利益纠纷,想想便让人觉得窒息,更逞论一个尚且年幼的孩子。 伪装的温润优雅,是千疮百孔的他所能留给世间最后的温柔。 竹厌喜欢干干净净的在岁泠面前,每次回来前都先确保自己身上的血腥味散到几乎没有才会靠近少女。 暗网那些阴暗事,竹厌觉得不该进入他的小姑娘耳中。 即使她是祈,那个早已洞悉暗网一切的祈。 他的小姑娘,在他眼中永远是纯良的。 所以暗网的事情竹厌并不爱同岁泠谈。 竹厌不愿意说,岁泠也就顺他的意,不多问。 秦褚似乎在尝试和竹厌合作,因此有些消息,岁泠还是能从他那里得知。 虽然不多,但足够她了解个轮廓。 氪不改非(49) 又要至秋,管家耐心的清理着花园内的干枯残骸。 门铃被轻轻按响,管家放下手中的剪子,拿起怀表看了眼时间。 他并未收到任何来访的消息。 走至前院,淡淡的花香混杂凉风席卷着逐渐泛黄的银杏,卡车装满了瑰丽的花朵。 小助手站在被藤蔓缠绕着的铁门前朝管家挥手,“管家先生。” “温小姐,你这是……” 管家替小助手打开门,轻推了下眼镜,不解的道。 “席总为竹先生订购的!很浪漫呢!” 小助手激动的捧着脸,身着奶咖色的绒毛织线长裙,胸前别了一朵温婉可人的芙蓉花,笑起来时唇角的梨窝万分可爱。 “所以管家先生允许我冒昧的装饰您的花园吗?” 有些花朵并不经压,小助手朝管家优雅的笑道,笑容古灵精怪。 “我的荣幸,温小姐。” 知道是大小姐的命令,管家保持着微笑,并未多言,儒雅的点点头,将铁门彻底打开,方便工人将花朵搬运进来。 一楼略微吵杂的声音清晰的传入耳中,岁泠没下楼,慢条斯理的走到窗户边。 岁泠的房间视野极广,花园内的景致尽收眼底,少女倚靠在窗边,平静的看着楼底一簇簇娇艳的鲜花。 温婉可爱的小助手捧着管家给的甜茶,笑意吟吟的指挥着布景。 她轻轻抬头,蓦然同二楼散漫冷淡的少女对视。 小助手立刻兴奋的挥起自己的手,可爱的梨窝挂在唇角,同岁泠打招呼。 见此,岁泠弯了下唇,也抬起手,幅度不大的挥了一下。 “包您满意!”岁泠看见小助手无声的喊到。 岁泠微微颔首,眉眼虽依旧冷淡,但已然比平日温和,靠在窗边看了须臾,才继续回到桌上整理工作。 直至结束工作,岁泠才关掉电脑,慢条斯理的下楼。 花园的布置已经完成,剩下的花朵便都用来装饰老宅,岁泠走到楼梯中段时,小助手正叼着面包将玫瑰粘在精美的雕花处。 “席总!” 小助手看见岁泠,眼神亮了下,很高兴的喊道。 “辛苦了。”岁泠语气温和平淡,却不显疏离。 “不辛苦!”被花包围的感觉简直不要太棒,怎么会辛苦!她恨不得天天干这活。 岁泠笑了下,走到花枝前,抽了一支纯白的栀子花,馥郁清雅的香气弥漫在鼻息。 这是不属于这个季节的花朵。 岁泠盯着皎洁淡雅的花朵,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 她的领域栀子花常年不败,岁泠曾问过自己,很喜欢栀子花吗? 答案是否定的。 她从不偏爱任何一种花。 至于为什么要在自己的领域栽下那一眼忘不到头的栀子花海。 岁泠没有印象,之前的她也懒得纠结于原因,好闻就可以了。 可现在,岁泠莫名就觉得她是为一个人所栽。 但那个人是谁,她不记得。 岁泠面色不变,垂着眼睫沉思良久,才若无其事的抚了抚纯白的花瓣,将花朵放回原位。 小助手催完那些工人动作快点,担心时间不够,凑到岁泠身边,眨了眨眼问道:“竹先生什么时候回啊?” “六点。”岁泠看了眼大门,淡淡回答。 “那时间够用。”小助手点点头,将角落里的花朵固定,发尾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的。 待事情完工,老宅重归宁静,落日已渐渐浮现在远方,淡淡的暮光使白鸽染上了浅金色。 岁泠漫不经心的撒了一把鸟食,平静的看着白鸽在脚边啄食,侧脸冷淡。 管家清扫着花园内的碎叶,胸前的怀表抵达整点而轻微振动,门口准时响起停车的声音。 闻声,岁泠将手心里的鸟食都丢到了地上,拿起桌上的纸巾擦了擦手。 鸟食如雨袭来,白鸽被砸得飞远了些,咕咕叫着表示控诉。 竹厌垂着眼睫,从车上下来,微长的发遮住了漂亮的眸,墨色玉坠称得肌肤更加冷白,他整理了下月清色的衣衫,神色疏离而冰冷。 空气里的淡雅花香比往日更加浓郁,竹厌抬眸,一眼便望见了站立在门前的少女。 阳光倾斜,瑰丽的花朵绽放在每一个角落,少女弯唇正看着他,长发垂至腰间,眼眸含着浅淡的笑,冷淡又温和。 她的眼睛很美,像云雾缭绕中的清池,繁花簇拥下,那一刻她的眼底里只有他。 她的世界里,有且仅有他。 竹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无措的颤了下眼睫,花香仿佛钻入心扉,一寸寸破开他对待世间的厌恶与恶意。 岁泠将竹厌的无措尽收眼底,指尖在花枝上敲打了一下,迈步向青年走去,“愣着做什么?” 因为从未得到爱,所以被爱都会无措。 手心被塞了一束皎洁的栀子花,竹厌抿着唇,卷翘浓密的睫毛颤动,语气温良,“小姑娘为我准备的惊喜吗?” “嗯。” “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岁泠挑了下眉,嗓音清润温和,“为你准备惊喜还需要因为今日是什么日子吗?” 竹厌没有说话。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指尖抚上皎洁的栀子花,淡雅的清香萦绕。 竹厌弯眸笑起来,看向少女,卸下冰冷的防备,他透着骨子里的温良。 青年温柔的揽住岁泠,白皙精致的脸上笑意不再是如常的伪装,万分诚挚。 “我爱你。” 微风带起了两人缠绕的发,竹厌的声音温和的传入耳中,岁泠笑了笑,“我也爱你。” 待进入了老宅内,竹厌才知晓这其中的震撼,随处可见的花朵成簇的装饰着低奢的古堡,淡雅的香气弥漫在整个房子。 竹厌手持着栀子花,偏了下头,温和的看着岁泠,弯着唇,“小姑娘真爱我。” 游戏当中虽也如此为他布景,但三感尽失,仅有视觉能感受到其中的震撼。 现实里不同,他能真真实实的触摸到一切,看透其中毫不掩饰的的浓稠爱意。 岁泠瞥他一眼,语气没什么起伏,“在游戏里哪天没给你布置这样的景?” 听到这句,竹厌眼眸弯弯的得出结论,“所以小姑娘每天都很爱我。” 氪不改非(50) 天日渐凉,秋意悄无声息的攀上人间,与光影缠绵。 经过几个月的对峙,席氏和陆氏的关系已然进入白热化。 岁泠目光落到窗外,眼底并没有焦距,面无表情着脸,似乎在沉思。 气运之子不亏是气运之子。 真顽强。 不过可惜,再顽强也不过在她手里多存活片刻罢了。 小助手敲响办公室的门,脸上挂着微笑,“席总,到时间了。” 岁泠收回触碰枯黄的叶片的手,塞进口袋里,不轻不重的应了声,“嗯。” …… …… 古色的包厢里冷风通过窗棂灌入,陆成君烦躁的揉着头发,俊脸阴沉。 指针抵达约定的时间,门被推开,露出的是小助手那张温婉可爱的脸。 脸颊两侧的梨窝温软,她打开门,为少女让路。 岁泠慢条斯理的踱步而进,手揣在兜里,黑色的风衣称得肌肤冷白,她的目光平静冷漠,没有任何情绪。 “席岁泠。”陆成君黑着脸,阴沉沉的盯着少女,直呼其名的道。 “陆先生,您现在还没弄清楚状况吗?”小助手歪了下头,慢悠悠的开口,直击人心,“现在,应该是您,求人。” 岁泠漫不经心的搅着咖啡,雪白的糖块在逐步融化,氤氲的白气朦胧了她的神色。 陆成君本就心情不爽,指骨捏的发响,阴鸷的盯着小助手,“轮到你说话了吗?” 小助手笑意未变,扬起一抹古怪的弧度,可爱的笑容莫名让人觉得不舒服,却仿佛在讥讽某种愚蠢。 陆成君没心情关注小助手阴阳怪气的笑容,看着岁泠,声音含着怒气,“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虽然在游戏内抛弃了她,但也不至于这般冷漠的反咬,他们世家间的情谊她是完全不顾虑了吗? 岁泠漠然的瞥了一眼陆成君,将咖啡往前推了推,语气平淡冷漠,“看来陆总并没有同我合作的诚意。既然如此,我也不强求。” “还有,我并不喜欢咖啡,这杯,陆总留着自己喝吧。” 男主现在恐怕还不觉得她拥有吞噬他的能力,只把这次对峙当做她报复的小打小闹。 如此,那岁泠也就没有再继续待下去的必要了。 岁泠起身,平静的看向陆成君,眼底没有泛起一丝的波澜,冷得人发颤。 陆成君接下来想说的话也在这般冷漠疏离的目光下卡在喉咙间,怎么也开不了口。 岁泠离开,杯中的咖啡仍冒着热气,陆成君紧拧着眉,颓废的靠在椅子上。 少女还是那副甜软的容貌,可眼神却冰冷平静,宛如换了一个人,矛盾又邪性。 根据多年的世交经历,陆成君敢保证她根本没有这样的手段,她之前分明被她的父母保护得太好了,好到难染商界。 而且她往日最喜欢的便是这家店的咖啡,现今怎么就突然不喜欢呢? 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一点都不像他所认识掌控的那样了。 …… …… 岁泠舌尖抵着糖,懒洋洋的倚靠在墙上,长睫微卷,略显慵懒的垂下。 “小姐,您的手表。”店员礼貌的将礼袋递给少女,岁泠伸手接过。 店外的街边摆着花束,娇嫩的花瓣上还染着水珠,岁泠瞥了一眼,蹲下来买了一束。 玻璃破碎的声音骤然响起,惊恐的尖叫从街道对面的酒店中传出,夹杂着几声愤怒却讽刺的话。 “你要不要脸?!” “我警告过你,离他远点!你就这么喜欢上赶着当小三?!” 女人大抵28,29岁,眉眼雍容贵气,指着徐枝,眼眶微红,泪水打湿了乌黑的眼睫。 她似气极,却因生来的教养忍着没有动手,颤抖着身体被身边的保镖搀扶着。 徐枝被厚重的被子包裹着,看着床上那抹鲜红不住的摇头,声音崩溃而慌乱,“我没有!我没有!” “事实摆在这,你还狡辩?” 围观的众人越来越多,他们看热闹的目光赤裸裸的打量着徐枝,布满对小三的鄙夷。 吵杂细碎的讨论声毫不掩盖的带着嘲讽的笑,无一不对这场捉奸成功的戏表示大快人心。 所有的一切化作一把无形的带着倒刺的针,血淋淋的扎在徐枝的心里,拔了也疼,不拔也疼。 徐枝感觉呼吸都开始开始困难,浑身的血液冰凉,脑海里一片空白。 不是的!明明这一切不是这样的!不能再让他们这么下去。 唯一的思维化作这几句话,不断回响在耳畔,徐枝猛然抬头反驳,眼里鲜红,“我是被人陷害的!我没有!” 女人被吼得一愣,没有继续说下去。 一旁只穿了一条短裤的男人看见女人愣住,赶忙爬起来想安慰徐枝,“小枝你……” “你给我滚!谁要你的假惺惺?!”徐枝被男人碰到,宛如炸毛的刺猬,发狠的将他推开,“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这么狼狈?” 女人看见徐枝这般模样,大抵明白了徐枝可能并不情愿,深呼吸了一下,压抑着对男人的怒火,将视线移到他身上。 男人对上女人的目光,有些恐惧的躲开了对视,懦弱后退一步。 看到男人下意识的动作,女人觉得有些可笑,扯了扯嘴角,一字一顿决然道。 “看上你这种垃圾,算我这么多年的青春喂了狗!” “从今往后,除了商界的竞争,我们之间再无联系。” “希望你能承受得住我的怒火。” 女人留下这句话,也不再想与他们过多纠缠,迈步离开。 门口围观的人们看见女人过来,让了一条路。 岁泠抱着瑰丽的花朵,平静淡漠的目光落到离开的女人身上,微微抿了下唇。 如果没记错的话,她好像也是个豪门继承人。 女主还真是吸引豪门体质啊。 可惜,这次是反向吸引了。 岁泠看向裹着被子的女主,指尖点了下指骨。 少女身形清瘦修长,怀里抱着娇美的花朵,在人群中格外显眼,男人抬头,一眼便看见了岁泠。 他似乎没想到少女会在这里,眼里闪过敬畏和恐惧,赶忙爬起来“砰”的一声关上大门。 岁泠自然看清了他的神色变化,挑了下眉。 她认识他? 氪不改非(51) 那个男人的神色反常,岁泠自然命人查了查他。 资料传到手中时,岁泠看完后轻轻敲了下桌子,抬眸看向躺在秋千藤椅上晒太阳的青年。 阳光倾洒,青年的肌肤更加白皙,柔软的发垂在肩上,玉坠清透,更添一份温柔儒雅。 他的脸上盖了本书,慢悠悠的在藤椅上轻摇,清闲散漫。 岁泠喊他,平缓温和,“竹厌。” “嗯?”竹厌偏了下头,书从脸上滑下,露出那张温柔俊美的脸。 他眨了眨温润的眸,唇角微微翘起,笑意干净清雅。 “过来。” 岁泠抬手,示意竹厌过来。 竹厌乖顺的朝少女走过去。 岁泠指尖在资料上点了点,竹厌的目光随着她的动作落到纸张上。 看见熟悉的名字,他眼底笑意顿了片刻,转瞬即逝,依旧温良淡然。 “小姑娘让我看这个做什么?” 岁泠抬头看他,挑了下眉。 装傻充愣是吧。 “真不懂?”岁泠掀眸,支着脸懒洋洋的开口,语气意味不明。 竹厌静默须臾,随后坐到少女身边,伸手轻轻将她环住,“她那么对你。” 那这就是承认了? 岁泠轻笑了声,侧目看竹厌,“你觉得我会怪你?” “没有。”只是不想让你看见我这般黑暗的手段,我想在你眼中永远干干净净的。 竹厌垂下脑袋,靠着岁泠的手上,乖巧温柔的,语调闷闷的,“你还很在意他们吗?” “没有。” 竹厌语调轻缓,却仿佛夹杂着委屈,“那小姑娘为什么拿这个质问我?” “没有。” 很明显开始转移话题下套了,岁泠摸摸他的发,触感柔软,在竹厌开口前就道:“不必担心我看见这些就会抵触你。” 在暗夜中沉沦,她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我来这,就是为了你。” 神明聆听到了信徒最虔诚的祈祷。 因此她降下悱恻的爱意,那是神的恩赐。 竹厌吻了下岁泠的唇,眼底荡漾着温柔的笑意,恍如天光。 待到夕阳微沉,岁泠抱着枕头躺在沙发上时,脑海里蓦然响起冰冷的机械音。 【恭喜任务者已成功让女主徐枝付出应有的代价,主线任务进度1\/3,请任务者继续努力。】 听到这个消息,岁泠划开蓝屏,结局两个上冒着红点。 【徐枝】 岁泠点开,蓝屏开始播放。 【被退了联盟,又被捶死是插足他人感情的小三,徐枝在游戏内的名声算是彻底败坏。 她的生活算不得富裕,没有金主的支撑,她渐渐对游戏也产生了厌倦。 因此徐枝自从同陆成君分开以后,便鲜少再登陆《诸界之外》。 她本想傍上江北黎,却发现人家已经拥有未婚妻。 两人之间的感情情比金坚,江北黎杜绝了一切与她线下单独见面的邀请,甚至连线上都很少回复,所以她根本没有机会去离间。 比起捂一座大抵不可能融化的冰山,徐枝选择换一个目标。 她将主意再次打在高端的夜店里,凭借以往的人脉,她成功结识到了姜文。 也就是那个酒店内的男人。 姜文对待徐枝万分温柔,绅士而优雅,最主要的是有钱。 唯一的缺点就是他是有妻之夫,亦是竹厌手下的人。 他被竹厌安排去接近徐枝,让她爱上他,然后再抛弃她,让她体味被世人谩骂小三的滋味。 就像曾经他们对待席岁泠一样。 徐枝知晓初夜对她的重要性,因此在未得到她想要的东西前,她并不愿意献身。 但姜文身为暗网之人,能接近竹厌,权势如何不言而喻。 有人为了讨好姜文,设计了一场戏将徐枝送到了他的床上。 也就发生了岁泠在酒店内所看见的那一幕。 至于姜文的妻子云琅为何会发现这场奸情,这也是姜文所布下的一场戏。 姜文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他无懈可击,唯一的软肋只有云琅。 姜文为了复仇树敌无数,他的敌人已然注意到了云琅,姜文不可能每时每刻都护着她。 所以他必须找一个人去混淆敌人的注意,他要让所有人都认为云琅于他而言并不重要。 这样他才能确保他的敌人不会对云琅出手。 那个人选就是徐枝。 姜文截了别人的货,知道徐枝是他十分重要的地下情人,那群人便绑了徐枝用来威胁姜文。】 岁泠看完前提紧要,目光落到正在同步更新的视频上。 画面内是看不清楚地貌的废弃工厂,徐枝被绑在一根主梁柱上,黑色的胶带封住了嘴,眼里害怕又惊恐。 姜文站在不远处,衣服不知是被什么划破,连带着手臂都被鲜血浸湿,他却无瑕故意,视线在徐枝身上一瞬也不肯移开。 他紧皱着眉,眼睛睁得很大,脸上的愤怒与心疼肉眼可见。 暗网的人演技倒是都挺好。 岁泠在心底吐槽一句,懒洋洋的靠在柔软的沙发,黑发随意的搭在一旁。 【“你想要什么?”姜文骨节捏的作响,平日里的沉稳不复存在,阴冷的盯着站在徐枝身旁的黑衣大汉。 黑衣大汉简明扼要,“那批货。” 姜文顿时警惕的眯起那双眸,沉默着没说话。 “是她重要,还是那批货重要……”黑衣大汉将匕首紧紧抵在徐枝的脖颈上,眼底血丝遍布,突然吼出声,“很难选吗?!” 姜文攥着手,隐忍的皱着眉,明明尽量平静,可微微颤抖的手还是昭示着他内心的波澜。 黑衣大汉等得不耐烦,手中顿时用力,鲜血顺着冰冷的刀刃流下。 疼痛袭来,徐枝害怕的哭出来,却无法开口,只能充满希翼的看着姜文。 “我…”姜文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声音发哑。 “姜文,你是要背叛组织吗?”工厂破旧的大门被人推开,一道温润清和的声音响起,却不乏疏离冷淡。 来人踏光而进,月清色的长衫干净无尘,暮色笼罩了一切,显得昏黄而浪漫。 “竹厌。”黑衣大汉咬牙切齿的喊出青年的名字,要将其碎尸万段的恨意遍布那张脸。 “很高兴再次见到你,黑龙。”竹厌格外有礼貌的笑了笑,漂亮的眸里冰冷又薄凉。】 熟悉的身影让岁泠眯了下眸,坐直,手指搭上腕骨,不轻不重的敲了下。 顿了片刻,岁泠眸色渐淡,松了手,若无其事的躺回去。 她当为何竹厌会下午出去,原来是忙这事。 氪不改非(52) 【“你怎么进来的?”黑龙警惕的盯着竹厌,冷声问道。 “当然是杀进来的。”竹厌扫视了眼姜文,然后才将视线落到黑龙身上,慢条斯理的开口,“不然还有其他办法吗?” “外面那些人……”都被他杀死了?! “别这样看着我,我从不亲自动手。” 竹厌扯下纯白的手套,踱步到姜文身边,玉坠剔透而干净,有种温柔的美。 “公子。”姜文看见竹厌,垂下眼,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竹厌弯着笑,青灰色的眼眸干净一片,“你的爱人?” “是…” 枪响的声音只在一瞬,子弹自他背后射出,青年的微笑依旧温和,冷漠和鲜血同他沾不到边,却让人手脚发凉。 “为情犹豫,会被组织抛弃的。” 眉心中枪的少女没了生息,青年站在光中,声线温和而平静。 黑龙僵硬的看着柱子上的徐枝,他抬头看向姜文,却发现他格外儒雅的从身旁的人手里拿起枪,枪口缓缓对上自己的眉心。 他的爱人死亡,他却含笑的看着自己,嗓音温文儒雅,笑意吟吟的道:“你看,被骗了。” 这一群人都是疯子。 死亡的最后一刻,这个念头在脑海里不断盘旋。 黑龙眼睛瞪得很圆,眼中布满不可置信,缓缓倒地。 事情处理完,竹厌低眸看了眼表,看见时间不是太晚,微微弯了下唇。 应该能按时回家陪小姑娘。 一旁组织内闲的没事干的狙击手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从破铁皮箱子上跳下来,走到竹厌身边。 他刚想吐槽几句这次没意思,低眸时视线恰巧落到竹厌手腕上的表。 竹厌注意到他,炫耀般抬起手,冷白清瘦的腕骨上挂着轻奢的手表,语气里掩不住的笑,“好看吗?我家小姑娘送的。” 狙击手:“……” “公子,你跟我们炫耀几遍了……”狙击手抽了抽嘴角,抱怨的哀嚎。 “是吗?”竹厌轻挑了下眉,依旧特意的晃了晃手腕,很欠揍,“不记得了。” 狙击手:“……” 哼!带了容易反光被敌人发现,他才不带呢! 姜文处理着手臂上的伤口,看见那边的场景,红豆的质感清晰贴在手腕上,他也忍不住的笑了一下,可又觉得内心有些酸涩。 狙击手放下枪后就闲不住,看见姜文一个人,开始凑过来没话找话,“话说你演技真的炸裂啊!我在那边看得,牛!” “把她当成你最重要的人,你也能。”姜文瞥他一眼,继续包扎伤口。 “那不能。”狙击手环胸靠墙,轻描淡写的开口,“我没有重要的人,所以也想象不了你那种痛苦。” 他从小就没有可依靠的人,在暗网里滚打摸爬起来的。 要说重要的人,那就只有他自己。 “那就把她想象成你自己。” “那也不得成。”狙击手尝试想象,狠狠摇头否定,“我能混成那惨样?” 姜文:“……” 姜文不想再理狙击手,将手里的药品往他怀里一塞,捂着袖子离开。 “诶!你又让我清理这些?要不要脸啊?!” “我是伤患。” 狙击手:“……”伤患了不起啊! 好吧,还真了不起……】 画面截然而止,岁泠抚着一旁尚未枯萎的花,手指细白,长睫卷翘乌黑,稍许慵懒的雾气在眼底弥漫。 “可爱。” 岁泠彻底陷在沙发上,无厘头的评价一句,眸里堆积了笑意,清冷又温和。 电视仍然响着声,窗外的落叶又飘落一地,管家不久刚出去买菜。 少女手懒洋洋的搭在眼睛上,感受困意如温柔的潮水般袭来,放松着每一根神经。 整栋房子没开灯,竹厌瞥了眼逐渐暗下的天,微微皱眉。 这么晚了小姑娘不在家? 竹厌推开大门,安静之下,能听到不明显的电视声响。 他眼尾上扬,心情愉快许多。 偌大的客厅中,只有电视发出微亮的光,放着尚且幼稚的动画片,她并不爱看,却仍要播放。 少女懒洋洋的霸占整个沙发,裤脚因动作而上滑,露出清瘦白皙的小腿,发丝遮住了大半张脸。 竹厌上前,又停顿下来,下意识的闻了下自己的身上还有没有血腥味。 确认没有后,竹厌才敢放轻脚步朝岁泠靠近。 “回来了?” 岁泠眼睛都未睁,语气轻缓散漫,带着未睡醒时独到的慵懒。 竹厌温和的回答:“嗯,回来了。” 竹厌坐到岁泠身边,淡淡的草木冷香混杂着清雅的栀子花香,矛盾又柔和。 岁泠掀了下眸,枕到他的腿上,“你喷香水了?” “没有。” 竹厌温声回答,指尖刚放在岁泠的发上,便被她躲开,触及她的眼神,无辜的笑了笑,退而求其次的放在她的腹部。 “换了沐浴露,很像你的味道。” 竹厌的手指不似往日冰凉,温热如暖玉,搭在腹部有股怪异的感觉。 岁泠也没了困意,睁开眼睛看着青年温柔的双眸,指尖点了下他的眉心。 “你很可爱。” 虽然不知道可爱这个形容词是少女从哪得出来的,但竹厌并不在意,眼眸亮晶晶的问道:“所以你爱我吗?” “爱你。”岁泠的声音平和温润,“我爱你。” 明明已经无数次从少女这里确认到答案,可再重复一次听到,却还是会为之心动。 淡淡的绯红攀上耳尖,竹厌偏了下头,不想让少女看见他的害羞。 竹厌暗中平复了下慌乱无措心情,但声线依旧不似往日平静。 “你不问问我爱你吗?” “不必问,我知道你爱我。” 无论是在哪个世界,哪个地点,哪一面性格的他,都会爱上自己。 这些爱不需要反问。 “但是你问我这个问题,也没有错。”岁泠朝竹厌微笑,温润清冷的晃了眼,“这是你本该拥有的关于爱的安全感。” 岁泠本就是神明。 没有冷静和漠然伪装,她的骨子里透着最本质的温和与神性。 岁泠温和的笑意让竹厌眼尾的弧度更加上扬,他纠缠着她的发,一缕缕的缠绕在指尖和手腕上,“有你是我的万世之幸。” 氪不改非(53) 壁炉中的火焰燃烧正旺,昏黄的火光照亮了房间,整个地面都被铺上了柔软的地毯,显得格外温暖。 纷纷扬扬的大雪落白了花园,透明的窗户上凝结着晶莹剔透的窗花,朦胧中映出了园中雪色。 管家抖落身上的雪,手中的红梅开得正艳,被他插在茶桌上的花瓶里。 红茶氤氲冒着热气,岁泠抿了一口,目光平静的落在电脑屏幕上。 耳机内,是小助手正在做年会总结的声音。 岁泠淡漠的听着,小助手讲得完美又简洁,她轻轻“嗯”了一声算作肯定。 门铃不断被按响,岁泠掀眸看了眼,管家推了推眼镜,朝门外走去。 这边的会议正在进行收尾,管家看完来人,皱着眉,站在岁泠身边。 待会议结束,管家开口,“是陆先生。” 岁泠没有丝毫意外,面容平静清隽,“我去看看。” 大门被打开,少女双手插兜,面无表情的走出去。 “你有事?” 面前的男人显然瘦了许多,脸色憔悴,黑眼圈重的宛如被人打了一拳。 “我…我爸让我来找你……” “所以?” “求想要你放过陆家。” 岁泠觉得这男主还挺大脸的。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陆成君,没有说话。 陆成君被岁泠这样的眼神盯的心里不自在,那股无力烦躁感又涌上心头,他却不得不陪着笑。 雪落得更大了,冷气不断钻入骨髓。 岁泠没心情和男主多耗,声音冷漠平静,“关门,送客。” “好的,小姐。” 管家将岁泠送回雪落不到的地方,表面礼貌的朝陆成君微笑,语气没有给他丝毫面子,“请回吧,陆先生。” 这是陆氏最后的机会,陆成君并不甘心,被铁门拦住的他只能不死心的大喊。 “席岁泠,你一点都不顾我们之间的情谊,这么狠心吗?” 听到这句话,岁泠脚步停下来,回头。 陆成君以为有希望,嘴角的弧度还没扬起来,就听少女道:“我和你什么关系?” 陆成君神色僵住,大门在眼前无情的关上。 已经得到结果,陆成君没有再去敲门的脸,手悬停在空中,逐渐冻得发红。 呼吸都是冷的,陆成君在原地站了许久,最后灰溜溜的离开。 【恭喜任务者已成功让男主陆成君付出应有的代价,主线任务进度2\/3,请任务者继续努力。】 岁泠坐在壁炉旁,嘴上咬了块饼干,将关于陆氏的计划发给江北黎后,冰冷的机械音在脑海中响起。 嗯…陆氏给他当新年礼物是不是太寒酸了。 岁泠关掉笔记本,目光看向燃烧着壁炉火焰,若有所思的皱了皱眉。 沉思片刻,岁泠似乎想到了什么,弯了下唇,含着暖意的火光流淌在眸中,浸染温和。 …… …… 临近新年,管家为老宅置办了许多年货,岁泠听到许多东西还是竹厌亲自购买的,略微有些新奇。 原本低奢优雅的装饰沾上独具韵味的中式年味,红色的银竹摆在客厅的各个角落,喜气而温馨。 日上三竿,岁泠才慢吞吞的从床上起来,简单的洗漱了一下,漫不经心的下楼。 “小姑娘。” 温润含笑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岁泠皱了下眉,散漫的抬头。 青年站在梯子上,身穿正红色的长衫,墨发被一根红色的发带扎起,发带尾端绣着淡雅的金丝祥云。 他手拿着精致的红窗花,浑身洋溢着新春的喜气。 “有贴好吗?”竹厌的眼眸很亮,沁着暖意,回头弯着唇发问。 “嗯。”岁泠随意瞥了眼,淡淡应道。 闻言,竹厌满意的将红窗花贴上去,从梯子上下来。 竹厌满怀期待的抬头,却看见窗花贴得歪七扭八。 竹厌:“……” “这都贴歪了……”竹厌不满的抿唇,“小姑娘为什么还说‘嗯’?” “歪,倒,福倒,福到。”岁泠睁着眼睛扯歪理,言简意赅。 “贴歪了不好看。” “你贴的都好看。” 竹厌总感觉岁泠在敷衍自己,但她话说的好听,对自己也受用,根本没办法反驳。 竹厌咬了下唇,伸手抱住岁泠,笑意吟吟的,“我想小姑娘陪我一起贴。” 岁泠:“……” 有点麻烦。 青年的目光太难拒绝,岁泠静默良久,才勉强应了声。 但动手还是不可能动手。 竹厌贴,她看着。 至于会不会贴的是正的还是歪的,得看竹厌自己的水平。 每次贴完,竹厌都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但他自是不会也舍不得因为这些小事说小姑娘,只能自己琢磨怎样贴得更好看。 午时的饭是管家和竹厌一起做的,岁泠只负责靠在沙发上看电视,虽然她的注意力也不怎么放在电视上。 厨房的香气四溢,竹厌将菜放在桌上,唇角笑容干净诚挚,温柔不减。 管家端着菜,视线不断停留在青年身上,越看越满意。 会煮饭,有自己的事业,长得也好看,重点是对大小姐很好。 果然是老爷当年为大小姐留的上门女婿! 坐上餐桌,岁泠目光在管家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缓缓移到竹厌那。 她能明显感受到管家对待青年慈祥满意的态度,和之前的礼貌疏离简直是三百六十度大转变。 这人又给别人下什么迷魂汤了? 一顿饭就收买了? 不至于吧。 面前被推过来一碗鸡汤,竹厌嗓音里掩不住的骄傲,“我亲自熬的,你尝尝。” 岁泠捧起来喝了一口,鸡汤的稠香萦绕在唇齿间。 好吧,确实美味。 能收买人。 “很好喝。” “小姑娘喜欢就好。” 饭后,竹厌一下就溜的没影了,知道人在后花园,岁泠就没多在意,回到书房为陆氏的事情做最后的结尾。 雪在早上就停了,连着几日的大雪罕见露了晴,但依旧晒不化雪层。 宁静之中,后花园内骤然响起爆竹的炸裂声,岁泠敲键盘的手一顿,将最后一段话打完发送,关了电脑。 在书房内并不能看到后花园内的景致,不过岁泠也能猜个大概。 岁泠拿起手机,给小助手发了一条消息。 她并不急着收到回复,发完就按灭了屏幕,迈步下楼。 氪不改非(54) 竹厌站在雪地里,正红色的中式棉袄格外显眼,正新奇的看着爆竹。 “你在干什么?” 少女清冷的声音传入竹厌的耳中,他扭头看向岁泠,赶忙将爆竹往身后藏。 “你藏什么,我又不和你抢。”岁泠笑了下,挑眉看他。 竹厌咬着唇,“你不觉得这个幼稚?” “就算觉得幼稚,你藏我也能听见。”岁泠靠着墙,很无情的戳破事实。 竹厌:“……” 看着竹厌低头无措的盯着爆竹的模样,岁泠无奈的轻笑一声,走到他身边,说道,“不幼稚。” 一听就是骗他的…… 竹厌看了一眼岁泠,没说话。 岁泠从竹厌手里拿过爆竹,点燃,看着它在远处炸裂。 “喜欢什么是你的权利。”岁泠牵着竹厌的手,“我不会认为你的喜好有任何不妥。” “所以我不会觉得幼稚。” 竹厌握着岁泠的手,长睫柔软,“我没有过这种年。” “能和最爱的人贴窗户,能心怀暖意的吃一顿团圆饭,能放爆竹……”这些他都没体会过。 他只有无尽的课程和厌恶冷漠的目光。 岁泠看着竹厌,伸手摸摸他的脸。 他在用半生治愈童年。 “以后的每一个年都能如此。” “小姑娘要陪我一辈子。” “好。” 爆竹在雪地上炸裂,炫彩的火花张扬绽放,竹厌根本没接触过这些,对什么都感兴趣。 岁泠看着他玩,手里捏着烟花棒,手机突然在口袋里不断振动。 是秦褚,岁泠指腹划开,但传出的是楚安楠阳光少年的声音。 “小姐姐!过年了过年了!新年快乐呀!” 岁泠温和回贺,“新年快乐。” “小姐姐来玩游戏吗?新副本我们带你躺赢!” “稍等。”听到这句话,岁泠微微抬眸,礼貌的道。 岁泠看向竹厌,他毫不掩饰的看着她,视线在手机屏幕上停留,抿着唇不说话。 “玩游戏吗?”岁泠看他这幅模样,内心无奈的叹息,语气温润清冷。 “小姑娘想要去?” “嗯,你不让吗?”岁泠挑眉,笑着反问。 “没有。”竹厌扣住岁泠的手腕,咬着唇,别扭的应道。 竹厌指尖沾了雪意,有些凉,岁泠反手握住,莹蓝色的光缠绕在手心,驱散了寒冷。 竹厌跟着岁泠走,看着她拉着自己的手,心里的醋意消了些,乖巧的垂着头。 …… …… 诸界里的景致一如既往的真实细致,熟悉的npc换了一身红衣,笑容标准柔和,“亲爱的玩家,新春快乐。” 新雪纷纷,洛城覆盖了一层白,大街小巷四处张灯结彩,舞狮在长街上跳跃,硕大的红灯笼发光高悬。 楚安楠一身夸张的大红袍,连头发和眸色都换成了喜气的红色,很张扬的站在树下。 傅容尘嫌弃的瞥他一眼,“为了氪条的红眼珠子花五千,你本命年啊?” “我才二十,哪有那么大?”楚安楠无语的斜睨傅容尘,指了指自己的眼珠子,神秘的说道:“你不懂。” 傅容尘:“……” “行了,他们来了。”秦褚看见远处黑金色浮光的称号,站直了身,回头对两人说。 “快快快!拉小姐姐进队开语音!打字太麻烦了。”队长在秦褚那,楚安楠邀不了人,只能干急切的摇晃秦褚。 秦褚:“……” “开了。”看见岁泠和竹厌入队,秦褚没多话,淡淡提醒一句。 这个副本是洛城的春节限定,只有一个关卡,以收集碎片来改变原本关于年的悲惨故事结局。 系统开始传送,入目的便是四处张贴着对联福字的街道,街道上空无一人,冷风不断,飘落的雪更显寂寥。 副本的提示语也随着倒计时的结束展现在眼前。 有两个词,年兽和村民。 “这一点人烟气息都没,哪有年兽和村民啊?”楚安楠环顾四周,不解的嘟囔。 傅容尘扶额,“看看地面,楚小少爷。” 楚安楠看向地面,雪地上有一个白金色的小感叹号,感叹号旁边是几串成年人的脚印,一直向远处延伸。 楚安楠赶忙跑过去踩,空气跳动几下,开始浮现剧情。 年兽名为年,相传其面容丑陋,头长犄角,每逢除夕,他便会降临人间吞食畜牲,伤害人类。 为了保佑村民万安,在除夕的前一晚将会有祭祀熬制特制的食物呈贡给年,希望它不要为人类带来祸端。 昭和三年,除夕夜过,一场突如其来的洪水淹没了整个村落,瘟疫随之大面积的爆发。 村民都说这是年降给人间的惩罚,他不再满于那些食物因此发怒。 看着家乡被毁,亲人在自己眼前无力的死去,愤怒的情绪填满了每一个村民的内心。 他们开始讨伐年。 村民偶然发现年惧怕爆竹声和红色,他们开始将红灯笼挂满整个街道,家家户户都贴上红对联和红窗花。 如村民所愿,年的力量越来越虚弱,瘟疫在散去,洪水吞噬过的地方又重新长起了新的生机,所有的事情都开始往好的方向发展。 他们高呼战胜了年。 可是第二年,大大小小的灾难非但没有减少,反而频频发生,这块失去年的土地宛如被下了诅咒。 村民无法忍受这样多灾多难的生活,纷纷开始搬家。 往日宁和的村落逐渐踏入萧瑟与衰败。 【主线任务:寻找祈福玉,改变年的结局。】 “今年终于不是打打杀杀了。”楚安楠伸手接住看完剧情给的第一块祈福玉,往上抛了抛感叹。 “这祈福玉的线索给了截然不同的两边,我们兵分两路?” 这个选择没人有异议,岁泠带着竹厌往没有脚印的方向走。 天还下着雪,周围的环境很寂静。 面前忽然出现一道金色透明的屏障,岁泠伸手,能轻松的穿过去,但腕上红绳被屏障隔绝在外。 “我们换身衣服。” 得到结论,岁泠语气淡淡的对竹厌说道。 换掉喜气的红衣,岁泠和竹厌进入屏障,一瞬间,野兽呜咽嘶吼的声音清晰入耳。 雪地上巨大的野兽脚印指引着前行的方向,远处是一片看不到尽头的森林。 氪不改非(55) 野兽的声音愈发响亮,带着不甘与委屈。 深林之内,狰狞的怪物在地上弓着腰,眼睛血红,嘴边的毛带着血。 岁泠面无表情的看着怪物,手持长戟,冰冷的气息环绕在刃上。 怪物伸出舌头,猛地朝少女奔去。 岁泠侧身,手腕一翻,浅金色的光灌入长戟,穿透怪物的颈部,惨叫骤起。 限定副本的难度通常不高,一路上碰见的怪物只有零星几只,不需要岁泠多出手。 脚印渐渐开始被雪淡化,嘶吼声从漆黑的山洞里传出,一只浑身白金色的瑞兽蜷缩在角落。 瑞兽周身发着光,驱散了那一块的黑暗,淡淡的感叹号悬浮在空中。 岁泠上前触碰,瑞兽立刻有了动作,僵硬的扭头,漆黑剔透的眼珠盯着眼前的少女。 瑞兽的血是金色的,此时它的胸口和爪子上已经染了一大片的金色。 【请玩家治愈年。】 感叹号旁浮现出一句话。 这个队伍的治愈系是竹厌和楚安楠,竹厌指尖微抬,青绿色的光芒包裹住年,不断在伤口里交织。 伤口渐渐愈合,瑞兽漆黑的眼里多了点光,开始说话:“我是年,你是谁?” “祈.,竹厌?”瑞兽歪了下头,白金色的毛柔软,“你们的名字真好听。” “你们不害怕我吗?”年的眼神很纯粹,善意中又有一丝悲伤,“他们都讨厌我。” 副本剧情都有一定走向,不需要岁泠自己想回答。 眼前弹出来两个选项。 【害怕。】 【不害怕。】 两人都选的是不害怕,年笑起来,莹白犄角上开始绽放剔透的花朵,“很高兴能够认识你们。” 年从身下拿出一块浅金色的玉,塞给岁泠,白金的尾巴摇摆不停。 “谢谢你们治愈我。” 岁泠收下祈福玉,地面顿时开始震动,洪水的声音震耳欲聋,巨大的水浪自天边袭来,转瞬便能吞噬万物。 年欢快纯粹的笑容立即消失殆尽,随之而来的是严肃与郑重。 “你们就在这里待着,哪也别去。” 时间不容耽搁,年飞快交代几句话,拔腿向外面冲去。 年前脚刚走,游戏系统便布下和年的交代截然相反的任务【请玩家跟上年。】 岁泠:“……”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想要通关副本,就必须走剧情,岁泠只能迈步跟上去。 阴沉的乌云混杂雷电,在上空盘旋,代表瘟疫的凶兽坐在云内,被黑色的雾气模糊了身形。 “年,何必呢?”凶兽的声音飘渺冰冷,“这注定被毁灭。” 年弓着身,金色的光点在空中飞舞,“佑其万安是我的责任,该,跂踵,是你该离开。” “他们已经背叛你了。” “……那也无悔。” “顽固不化。” 黑色的雾气钻入洪水,翻涌着吞噬一切生机,阴沉的云不断撞击金色的屏障,妄图将灾难带给人间。 年咬着牙,眼里闪着生生不息的淡金光辉,击退了一波又一波洪水。 看着年费力不讨好模样,跂踵皱了皱眉。 同为上古之兽,它并不想伤害年。 “年,失去了人的信奉,你打不过我。”跂踵看着年,蛊惑道:“投靠我吧,成为人们眼中的那个年兽,我将是你最忠诚的挚友。” 年想都没想便一口否决,“不可能。” 跂踵态度冷了下来,“无药可救。” 洪水已经席卷了一切,年被淹没,水中黑气缠绕着它的身体,鲜血淋漓。 【请玩家使用祈福玉救助年。】 岁泠手心里的玉开始发烫,她根据系统提示注入灵力。 刹时,强大的能力波动从玉中出现,震的世界都在颤抖,金光绽放,飞快包裹住年。 “卧槽卧槽!什么鬼?” 手中碎玉骤然发光,眼前空间扭曲,楚安楠被惊的一下跳起来,后退几步警惕看着那团巨大的光晕。 光晕渐渐散去,受伤的年气息虚弱的躺在地上,金色血液流了一地。 岁泠将祈福玉收回口袋里,拉着竹厌的手从年身后走出来。 “你们…干了什么?”看见是熟悉的人,楚安楠拍了拍胸口,不解问道。 “救年兽。” 楚安楠将目光投到年身上。 白金色的年兽已经站不稳,头埋在胸口,不停的发抖。 这是救了它了吗? 楚安楠不确定的看了一眼岁泠,表示怀疑。 岁泠:“……” 【请玩家治愈年。】 年身旁浮现几个大字。 “这我熟!”看见自己的任务来了,楚安楠立刻把其他想法抛之脑后。 “话说这是年啊,听他们说不是长相丑陋,凶恶残暴吗?”楚安楠仔仔细细看着年,“这不是挺可爱的。” 楚安楠治愈完年背上的伤口,手搭上去,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我靠,好软!好软好软好软!让我rua一下!啊啊啊啊好软!” 刚从村民房子里出来的傅容尘:“……” 挺丢脸的。 傅容尘朝这边走来,手里拿了一块碎玉。 “这是第三块。” “村民说他们亲眼看见年在树上刺耳的尖叫,黑色的雾气蔓延了整座山头,第二天洪水就毫无征兆的席卷了一切,随后瘟疫开始大面积扩散。” 傅容尘简单概括了从村民那里到的剧情,目光落到年身上。 “黑雾?”岁泠挑了下眉,淡淡说道,“应该是跂踵。” “两只兽打了一架,这只被伤成这样。” 山海经傅容尘了解过,跂踵,能带来瘟疫的凶兽。 傅容尘有了推测,点点头,接着说道:“秦褚根据系统提示去了后山,等会应该就回来了。” 年周身的金光开始回归,楚安楠整个人都挂在了年的身上,不顾形象的四肢并用,“原来官方说的彩蛋在这啊,可以rua的年兽,我好爱!” “好软好软好软!啊啊啊啊让我住在它身上一辈子吧!” 傅容尘:“……” 力量逐渐回归,但仍然虚弱,年睁开双眼,漆黑的眼里带着担忧,“跂踵呢?村落现在怎么样了?” 【跂踵被祈福玉隔绝在结界外。】 【村落现在没事,祈福玉加强了你的结界,抵御住了洪水和瘟疫。】 无论哪个选择,年的回答都是一样的,庆幸的脱力趴下,“那就好……” 氪不改非(56) 感受到年趴下,楚安楠立刻滑下来,噔噔两步走到它面前。 眼前骤然出现刺目的红,年瞬间防备的弓起身体,牙齿雪白锋利,一双清澈的虎眸里是毫不掩饰的攻击戾气。 这蓄势待发的模样吓了楚安楠一跳,他后退一步,愤愤不平的抱怨,“小可爱,为什么就对我这么凶啊?!” “看看你的五千块钱花哪个颜色上了,楚小少爷。”傅容尘扯起唇,不甚正经的嘲笑。 “新年限定,红红火火啊!”楚安楠很自然的接过话,转念一想好像哪有点毛病,“我靠!年不喜欢红色,白瞎了我的五千块钱!” 楚安楠赶紧从服饰里换了身明蓝色的衣服,揪着墨蓝的发带,撇了撇嘴。 红色从眼前消失,年重新卧在地上,气息温和。 “小可爱变脸还挺快。” 楚安楠凑上去,揉了揉年背上的毛,吐槽。 “都回来了?”秦褚抛着祈福玉,看着都聚在一起的众人,扬声道。 楚安楠:“嗯哼,就差秦哥你一个了!” 秦褚手里是最后一块祈福玉,三块合起来,刚好是年的模样。 【恭喜玩家集齐祈福玉,即将开启主线剧情。】 年本瑞兽,模样似虎。 与人类初见那日恰逢阴雨,昏暗的环境里,年庞大狰狞的影子吓坏了村民。 经过一传十十传百,人人都道年是吃人的怪物。 年只有在一些特殊时间才能与人们见面,因此面对这种流言它无法解释,不过它并不在意。 村民安居乐业多年,但跂踵的到来打破了这一方平静。 他在林间召唤瘟疫和洪水,被村民误以为是年。 村民对年的仇恨就此种下。 被污蔑被驱赶,年仍拼尽全力的在跂踵手中护住了这片宁和, 最终它也在这场人们永远不得而知的战争中消逝。 【主线任务:改变年的结局。】 祈福玉开始发光,系统的声音响在耳畔。 【正在连接时空,请玩家做好准备。】 【连接完毕,开始传送。】 强光逐渐消失,众人眼前出现几个金色的大字。 【昭和三年,除夕夜前一周。】 【击败跂踵,年即可出现在村民眼中。】 【请玩家加油。】 看到眼前熟悉的迷雾森林,楚安楠一下皱巴起脸,“还是要打打杀杀啊,我还以为能有点别的新意呢。” 秦褚按了下指骨,笑道:“副本,不刷怪有什么意思。” “rua年兽比这有意思。”楚安楠反驳。 秦褚偏头,挑眉说道:“你的快乐我不懂。” “没品位!” 黑色的雾气越聚越多,鸟扑腾翅膀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岁泠面无表情的拿着长戟,没有丝毫犹豫的朝右侧划去,狰狞诡异的叫声响彻整个森林。 无数红色残破的鸟在黑雾里盘旋,不要命的朝五人冲撞。 动用武器所形成的光芒此起彼落,嘶哑的叫声久久不能停息。 直到杀完第一波,黑雾才褪去了些,隐隐约约遮掩着前路。 “这鸟叫的正难听。”楚安楠从两人的庇护下跑出来,踢了踢还没消失的红鸟,“长得也丑。” “走了,楚小少爷,小心他跳起来咬死你。” “别唬我,它已经挂了!” 进入迷雾森林中心的路不算难走,遇到的几波红鸟一波比一波强,但也不棘手。 迷雾森林的中心耸立着一棵黑色的参天大树,源源不断的黑雾从树根里漫出来,气息阴冷的令人不舒服。 一只庞大的黑影扭曲的挂在枝头上,猪一样的尾巴不断摇摆,叫声诡异而冰冷。 黑影将头转了三百六十度,空洞而黑暗的目光死死盯着地上,没有移动。 岁泠抬头,目光淡淡的看着那道黑影。 黑影不断刺耳的尖叫,狰狞疯狂,他猛然扭头,骨头咔嚓的声音传入每一个人耳朵里。 瞬间,黑影有了动作,猛然从树上俯冲下来,浓郁的黑气缠绕在翅膀上,眼睛灰白。 岁泠拉着竹厌跳到一边,手里长戟掷出,刺中黑影的翅膀,它的名字和血条出现在头顶。 跂踵。 “靠,血条这么厚?”楚安楠看清黑色的血条,皱眉,“你们多久能结束啊?” 他还想rua年兽呢。 “五分钟。”秦褚淡淡回答一句,蓦然看到少女的伤害,笑道:“看来三分钟就够了。” 三分钟后,跂踵血条被打空,重重的摔在地上。 【恭喜玩家击败跂踵。】 【时空任在继续,请玩家根据线索寻找到年,改变他的结局。】 迷雾森林开始褪去,渐渐化作充满年味的雪地,耀眼的红灯笼高悬,冷风揉杂着新春的气息吹落枝头的雪。 地上的雪沾染了金色的光点,一直延伸到看不到尽头的远方。 众人沿着这金色的路往前走,靠近便听到热闹的祈愿声。 众人围在一口巨大的锅前,家家户户的人都往里面投掷经过祭祀检查后合格的食物,双手合十微微完全,祈祷来年的平安。 锅内的食物已经煮沸,垂涎欲滴的香气被风传遍了这一片。 年手扒拉着青葱的松树,大半个身体都隐匿在石头后面,眼巴巴的瞅着大锅,止不住的吞咽口水。 “好香好香好香,好想吃。”年在树后不断嘀咕。 楚安楠看见年,眼睛亮起来,跑过去伸手摸摸它的尾巴。 啊啊啊!尾巴也好软! 触碰到年便可开启下一步剧情,年摇了摇尾巴,转身。 人… 看得见它的人,还是活生生的! “你们看得见我?!” “看得见。”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年。” 看得见它的,活生生的,认识它的并且不害怕它的人! 年瞬间激动的跳起来,绕着五人转悠一圈。 “那就陪我一起吃饭吧。村民精心准备的!很香!” “不可以。” “啊?不可以吗?”年沮丧下来,“还以为除夕夜终于能有人陪着吃饭了呢……” “因为你要和村民他们去吃一场团圆饭。” “可是他们看不见我。” “他们会看见你的。” 听见玩家这样回答,年将信将疑的偏了偏头,迈步朝人群中走去。 远处放爆竹的小孩看见白金色的大老虎,新奇的跑过来,年蹭了蹭他们的脸。 村民很快发现了年,原本警惕的目光也逐渐在年亲和的态度下转变。 祥瑞的金色光芒笼罩住每个人,庇佑着他们来年平安顺逐。 【恭喜玩家通过新年副本,系统在此祝福您新春快乐,今朝岁安,新朝可期。】 氪不改非(57) 新年结束不久,竹厌便忙了起来。 暗网里风云涌动,青临行事更加乖张无人。 它看祈只是在暗网内张扬,实际对它并无伤害,也没有心思去研究怎么对付她了。 越来越多的组织开始违抗青临的指令,被它以血腥的后段压下。 岁泠翻看着近期暗网情况的信息,勾了勾唇。 快了,距离青临更换掌权人已经不远了。 岁泠关掉电脑,从桌边拿了把鸟食,慢悠悠的喂给白鸽。 春又来了,花园里的花开得格外娇艳。 《诸界之外》那边的号已经养成,岁泠只需要挑个时间打上战力榜第一,任务便能完成。 岁泠问过1087,这种全榜第一她只需要登上一次即可。 更方便她退休养老了。 岁泠躺上藤椅,刚刚闭上眸准备休息,刺耳的手机铃声响起。 岁泠皱了皱眉,指腹点开,接通。 秦褚声音有些急:“你快点来看看,感觉竹厌那家伙情绪不太对劲。” “怎么了?”岁泠立刻从藤椅上站起来,返回房内拿钥匙,不忘问道。 “不知道,好像是查到了一些东西吧,看完就成那样了。” 秦褚回答,说完还补充吐槽几句。 “他竟然也会发怒的,也不知道什么东西,挺不可思议的。” “知道了,定位发我。”岁泠听他说完,淡淡的道,挂了电话。 定位几秒便发了过来,岁泠坐上车,看了几眼,熟练的开火,驾驶的速度很快。 …… …… 高耸的哥特式古堡矗立,庭院开着漂亮的百合,它的样式一眼望去同青临的很像,但又有很大不同。 秦褚单手揉了揉银发,凝重的看着古堡,踢了下地上的石子。 “秦先生,公子不会弄死他吧。” 竹厌命令所有人都在外面等候,禁止进去,有人有些担心,凑上来问秦褚。 “不好说。”秦褚耸了下肩,无奈的叹息,“等一个人来,她来就没事。” “谁啊?” “祈。” “她?”为什么? 那人还想问,被秦褚打发走,“别问了,将那群人看好,丢一个,你家公子可就拿你试问了。” 汽车疾驰的声音响起,守卫警惕的抬枪问道:“什么人?!” 车窗落下,是一张精致清隽的脸,少女眉眼清冷淡漠,微微侧着头,语气淡淡,“祈。” “来这里什么……”目的?! 守卫话还没说完,枪就被秦褚按下。 “你可算来了,快进去看看,半天没动静了。” 岁泠推开车门,看了眼秦褚,抬步朝古堡内走去。 古堡内灯火通明,仍然演奏着古朴典雅的音乐,岁泠双手插兜,辨认着音乐掩盖的人声。 岁泠在一道精美的门停下,声音就是从里面传来的。 岁泠伸手推开,青年背对着她站立,他的面前是一位温润儒雅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脸上带着笑,头发已经白了许多,端正的坐在轮椅上,腿上盖着金色的毯子,一只正在酣睡的猫趴在上面,掩不住的贵族气息。 竹厌听到开门的声音,冰冷的眯起眸,回头。 他不是命令过任何人都不准进吗? 出乎意料的身影出现在他的眼中,竹厌愣了下,指尖微微蜷缩。 “阿厌,朋友吧。”中年男人抚摸着猫柔软的毛,笑了声,“不介绍一下吗?” 竹厌回过神,冷冷的看了眼中年男人,快步走到少女身边,“你怎么来了?” “看看你。” 岁泠收回观察中年男人的目光,平淡的道。 “小姑娘也会查勤了。”竹厌笑起来,手紧紧攥着岁泠的手指,将她拉到身后,并不想让她被中年男人看见。 “阿厌,你不介绍,我可就自我介绍了。” “你好,我叫竹庚,阿厌的父亲。” “别听他说,他不配。”竹厌拧眉,冷声反驳。 岁泠安抚的捏捏竹厌的脸,点头没说话。 听到竹厌反驳自己的身份,竹庚也只是笑了笑,情绪没有任何变化,“看来你找到了自己的归属。” “不原谅我才该是对的,不过重来一回,我还是会那样选择。” “你注定是被抛弃的,阿厌。” 竹庚的目光温润含笑,平淡的叙述出他所认为的事实。 听到这些话,竹厌不怒反笑,声线带着平静的嘲意,“是抛弃还是恐惧,你分不清吗?” “你需要的是一个容易掌控的继承人,你无法桎梏我,甚至恐惧我,所以我从来不在你们任何人的计划内。” “你们不需要变数。” 眼前的青年早已不是那个眉眼温润矜贵,却面无表情的小少爷,竹庚并没有反驳竹厌的话,指尖抚摸着猫的毛发。 竹庚:“你不需要爱……” “那也不代表我不想要。”竹厌打断竹庚的话,指尖发凉,“你眼里只有青临和你自己。” 岁泠摩挲着竹厌的腕骨,莹蓝色的光芒包裹住他冰凉的手,安静的等待他与过往对话。 “我并非不爱你,但你只是利益的产物,我说过,你注定是被抛弃的。”竹庚目光淡淡的,有些累了。 “和过去告别吧,阿厌,我对不起你,但现在你已经找到自己的归属了,不是吗?” 过往没有任何东西值得竹厌深陷的,他生性冰冷,没有奢求过,所以不存在失望,更不会在童年的阴影中兀自挣扎。 有了小姑娘,他不屑于追求这所谓的亲情。 以往的那些真相,竹厌其实已经问清楚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还要在这里停留。 眼前的男人依旧在儒雅的笑,像儿时一样,竹厌忽然问道:“杀害了他,你一点愧疚都没有吗?” 竹庚的笑容僵在脸上,房间顿时安静下来,不知过了多久,他尝试说话,一道稚嫩的童音传入所有人的耳里。 “竹爷爷,我想喝牛奶。” 小女孩大抵两岁多一点,穿着漂亮的春装,衣服上沾了不少泥土,想来刚从花园里回来,此时正歪着脑袋看向众人。 竹庚没有回她话,深深叹了口气。 小女孩的注意力很快被岁泠吸引,她噔噔几步跑到岁泠身边,眼珠圆溜溜的。 “姐姐的头发好长啊,好漂亮。” 岁泠微微挑眉,垂眸看着小姑娘。 竹庚:“竹曦,过来。” 氪不改非(58) 竹厌看着女孩的眉眼,突然就笑了,“你也心怀愧疚了?” “这辈子,我最对不起的就是他。” 竹庚大大方方的承认,不忘将口袋里的糖果递给竹曦,揉揉她的头,“等会给你热牛奶,乖。” 竹厌看着眼前这一幕,扯了扯嘴角,没了笑意,面无表情的拉着少女离开。 当年的事情,复杂程度其实远不止青临那天演绎的那样。 那位伯爵,也就是竹厌的父亲竹庚,他从来没有葬身火海。 当初竹厌的母亲锋芒过盛,竹庚若留下,结局只有死命一条。 为了活命,他只能假死脱身。 但青临不可能流落到外人的手中,竹庚得确保无论竹厌的母亲选择哪一个孩子,最终都是竹家的血脉。 竹庚在假死之前,亲手杀死了竹厌母亲与她情人的孩子,并将它栽赃到竹厌身上。 时隔五年,竹庚再将自己的私生子送回青临,并使了些手段让竹厌的母亲相信这就是她的知更鸟。 那位私生子,便是魏渊,不,他不该叫魏渊,他该叫竹渊。 “小姑娘,你知道那个小女孩像谁吗?”竹厌靠在岁泠身上,语气闷闷的。 “像那只小知更鸟?” “嗯,她的眉眼真的很像,为什么会收养她呢?是因为愧疚吗?”竹厌问道,又自顾自的回答,“是因为愧疚吧。” “那个孩子做了什么我其实记不清了,对他的情感也所剩无几,我只记得他很温暖。” 那是当时竹厌唯一能感觉到的温度与爱。 那个孩子干净的善意在当年冰冷利益的纠纷中太过耀眼,所以竹厌才会执着他的生死,才想从竹庚那里得到一个答案—— 你有没有愧疚过。 “以后我都在。”岁泠并不怎么会安慰人,看了竹厌一会,摸摸他的脸。 “过往的一切我都不在意,我有你。”竹厌抱住岁泠,笑起来,眼尾染着温柔的红,“有你就够了。” …… …… 或许是因为不在意,竹厌对待竹庚甚至连仇恨的很少。 过往的一切,唯一能进入他眼中的只有那位同母异父的孩子。 竹厌在与竹庚聊完后,岁泠关于他身世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往后的日子他没心去找竹庚的麻烦,知道岁泠似乎想要他拿回青临的位置,竹厌的注意力也就都放在了夺位上。 岁泠也没过的很清闲,每天想方设法赚钱,给竹厌花钱。 毕竟有1087在,没钱养不起竹厌。 岁泠的钱不仅只花在玩乐上,大部分都在背后为竹厌巩固他在暗网的地位。 秦褚在与竹厌合作的第一年开始彻底接手秦氏,掌管秦氏全部事宜。 秦褚本就不支持青临的行为处事,接管秦氏后与它的矛盾愈演愈烈。 秦氏是暗网第二把交椅,论实力不输青临,同竹厌合作第二年,秦褚选择彻底与青临割裂。 青临行事张扬,得罪的人比秦氏多得多,祈亲自放言站队,暗网不少人见此都选择帮助秦氏。 青临势力渐微。 竹厌从小在暗网长大,以他的心智所布下的人脉并非简简单单就可以清除。 即使过了多年,竹厌若想用,花些手段自然让那些人重新为他所用。 两年的时间,足够竹厌将暗网的这场戏备足人马。 而最近,便是他对青临收网的日子。 1087没动静,岁泠注意力都在升战力上,也就不太关心这场行动。 岁泠刚摘下特制眼镜,门被礼貌的敲响。 岁泠打开门,管家推了下眼镜,将信封递给她,疑惑道:“这是给小姐的信,但是没有发现送信人。” 信封上的字迹工整遒劲,写着“祈小姐亲启”几个字,信封边角印着精致的竹子,和青临的徽标很像,但细节有许多不同。 岁泠伸手接过信封,面无表情的打开。 信件的字数并不多,岁泠扫了几眼就收回了目光,“三天后在家照顾一下孩子。” “孩子?”管家抬眸,不敢相信的反问。 岁泠皱眉,解释一句:“不是我的。” “好的,大小姐。”管家有些疑惑,但也知道自己不该问太多,应了一声就拿着信件下楼。 岁泠依靠在门框上,眸色淡淡,放空好一会才返回房间里。 信件是竹庚寄来的,大抵意思便是希望她收养竹曦,他名下的所有财产都将由竹厌继承。 三天后竹庚将会亲自送竹曦过来,话都说这个份上了,岁泠觉得自己拒绝也没用。 反正不是她养,岁泠对于家里多个孩子没什么意见,当然,主要是竹庚名下的那笔遗产,很多。 不过最终竹曦最终的去留还是要看竹厌。 晚上六点,门口准时响起车声。 竹厌看见岁泠,弯唇抱了抱她。 岁泠将竹庚送来的信件递给他,没多说什么。 竹厌不明所以的接过信件,读完后他笑意渐渐淡了。 “不想要?”岁泠将竹厌的表情尽收眼底,声音平淡。 竹厌摇了下头,忽然抬眸,神色认真,含着些许紧张,“有了她,我们能不能不要孩子了。” 很多人都喜欢孩子,但竹厌不喜欢。 他想要小姑娘是他的,只是他的。 即使是自己的骨肉,他也不想小姑娘的目光因此转移。 可若是小姑娘喜欢孩子,这样的想法太过自私。 岁泠笑了下,撑着脸,语气淡淡,“你不想要孩子?” “嗯…” 小孩子,麻烦。 刚好。 “好。”岁泠回答的很干脆,语气温和平缓。 竹厌眸色微亮,眼尾上扬,满意的拥住少女,滚烫的爱意交织在肺腑间,他弯腰吻了下岁泠的唇。 他与小姑娘的爱意不需要孩子证明。 晚饭后,岁泠靠在竹厌怀里,懒洋洋的闭着眼。 “小姑娘。” “嗯?”岁泠懒洋洋的抬了下眸。 “小姑娘对暗网的事情感兴趣吗?” “不感兴趣。” 暗网,麻烦。 竹厌笑了下,把玩着岁泠的发,“小姑娘不想坐上那个位置?” “不想。”她要想,早登上那个位置了。 “别人想要得不到的东西,小姑娘倒是嫌弃。”竹厌调笑了声,看着黑色的长发在指尖缠绕。 “等暗网的事情结束,小姑娘嫁给我吧。” 岁泠翻了个身,应道:“嗯。” 竹厌看岁泠困了,没再烦她,抬眸环顾了眼房子,无奈的笑了笑。 其实他入赘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氪不改非(59) 竹厌安静的坐在高台之上,垂眸抿了一口茶水,随即扬手丢弃。 瓷白的杯盏应声而碎,碎片划破了魏渊的手背,他被桎梏着跪在地上,不甘的死死盯着青年。 “亲爱的弟弟,好久不见。”竹厌扬眉,淡淡的笑了笑,语态温和散漫。 “怎么会是你?” 魏渊从来没有想过他找了大半辈子的人竟然会离自己如此的近。 在母亲的形容下,他一直都认为那个所谓的哥哥同自己是一类人,阴翳而冷血。 而非眼前青年的模样——眉眼温良干净,唇角含笑。 “看来我在你心中是另一幅模样,不过我不在意。”竹厌轻笑一声,从高台上走下。 “不过现在你要做的,是想好自己的结局。” 魏渊阴冷的眯起眸,看了看周围。 四周的各个角落都站了竹厌的人,他毫无逃生的可能。 这次博弈的结局,他注定走向失败。 魏渊嘲讽的勾了下唇,瞬间有了动作,桎梏他的人被掀翻在地,腰间的手枪也落到了魏渊手里。 周围的人瞬间抬起枪械,准备扣下扳机,出乎意料,魏渊没有任何想要反杀的动作。 “胜者为王。”魏渊抬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眼里一如既往的冷漠,“我虽为败者,但不屑于苟活。” 魏渊的动作干净利落,没有半分对生命与世俗的留恋。 想来也对,能被养成这般性格,注定不是在爱意中长大。 眼前的人倒地,竹厌沉默的看着一切,良久自嘲的扯了扯嘴角。 “原想你比我幸运,看来都是利益的牺牲品。” 当得知真相的那一刻,竹厌其实觉得魏渊很幸运。 他的母亲在生命的尽头选择扶持魏渊,甚至动用一切力量扼杀自己。 而他的父亲,即便不是出于爱,但利益权衡下最终选择的也是魏渊。 这两个人都放弃了自己,让魏渊活在光明之下。 不过现在看来,魏渊的人生也过得冷漠可笑。 他们二人,还有那个年幼的孩子,并无什么不同。 但自己遇到了小姑娘,所以他的人生,最终没有走向毁灭。 竹厌想到岁泠,忍不住温柔的弯了下眸,深深呼吸一口气,释然的放松了眉眼。 “收拾一下吧。” 竹厌绕过魏渊的尸体,朝门口走去,感受温暖的阳光倾洒在自己的手下。 他盯着手心里阳光顿了顿,随后彻底从黑暗里迈出。 阳光亲吻着他的一切,从此他的前路,被光芒和爱意簇拥,直至生命的尽头。 …… …… 魏渊死亡,青临换水,竹厌登上那个位置,岁泠的任务也如期完成。 对付魏渊可没那么容易,秦褚没时间登陆游戏,岁泠也借着这段时间打上全榜第一。 主线任务完成。 现在岁泠只剩下【救赎竹厌】里的副线——给他花钱。 这个问题不大,有用的没用的,凡是贵,岁泠都给竹厌买回家了。 全身上下没有一件是自己买的,竹厌哭笑不得,“小姑娘,我现在有钱。” “所以?”岁泠随意的从口袋里拿出一条项链,扔给竹厌,不甚在意的反问。 竹厌接过项链,这是暗网拍卖会上的压轴品,最终确定的价钱是7000万。 小姑娘买的啊…… 她还真的一点都不心疼钱。 “不需要小姑娘如此破费。” 岁泠淡淡瞥他一眼,像初见那般语气没有起伏的回答:“不是我想买的。” 竹厌无奈的笑了笑,起身拥住少女,“好吧。” 送就送吧,他每月往小姑娘卡里打钱就好。 …… …… 魏渊死后不久,也相继传来竹庚自杀的消息。 岁泠看了眼窗外,管家正陪着竹曦在花园里放风筝。 竹厌靠在躺椅上休憩,岁泠将消息告诉他,他顿了下动作,而后只淡淡的“嗯”了一句。 岁泠见状也不再提,目光重新落回电脑屏幕上。 竹曦初到时,只长着大眼睛问了句,以后是不是不能见到竹爷爷了。 没人给她答案,她像是已知晓,自己沉默的低下头,安静的被管家抱着。 竹曦的性格很乖,鲜少哭闹。 她的模样干净俏皮,待人却不是很亲近,更多的是自己一个人玩耍。 竹曦刚来的第一天,竹厌盯着她的眉眼放空,良久后朝岁泠笑了笑,“眉眼很像,性格不像。” “也好,没人想当替身,她就是她自己。” 竹庚将竹曦当做那个孩子看待,但竹厌做不到。 同意抚养竹曦,更重要的原因是不想岁泠拥有孩子来分走自己的偏爱。 这个想法很自私。 但他确实是一个自私的人,他一直都知道。 在爱里,没有人不自私。 小姑娘的世界,主人公只需要他一人就好。 养了一两年,岁泠倒是发现竹曦的智商极高,情商却有些堪忧。 见状,岁泠给竹曦找了几个同龄的玩伴,男女皆有,但全部都被小女孩气哭。 岁泠回来时便看见管家头疼的顾着一群孩子哭闹。 竹曦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盯着几个小朋友哭的稀里哗啦,眼里带着嫌弃。 岁泠总感觉这一幕有些熟悉。 好像很久以前,她那个甩不掉的麻烦精也像这样难以共情。 她养的孩子情商都高不上来? 岁泠微微皱眉,朝竹曦走去。 竹曦看见岁泠,终于露出了点笑,“姐姐好。” “他们怎么哭了?” 岁泠与竹曦平视,问道。 “她,把我的蛋糕撞掉了,想赔我一个,被我拒绝了三次,然后就哭了。” 竹曦指了下其中一个小女孩,皱着眉,似乎不太理解的回答说,而后又换了个方向,指了个小男孩。 “他,把我的玩具熊撞进湖里了,所以我把他堆的城堡推倒了,他哭了。” 接下来还有几个,竹曦一个个给岁泠解释,最后很认真的得出结论,“他们都很烦。” 确实玩不到一块。 岁泠看着那群孩子在管家的招呼下去厨房拿饼干,摸摸竹曦的头。 “明天我能一个人玩吗?他们很吵。”竹曦拉了拉岁泠的衣角,眨巴着眼睛问。 岁泠点了下头,竹曦很高兴的笑起来,独自跑回房间。 管家在孩子们吃完饼干后就按岁泠的命令将他们送了回去。 岁泠看了看独自一个人反而更愉快的竹曦,抿唇敲了敲指骨。 顺其自然吧,她高兴就好。 神殿长梦(1) 暗网在竹厌和秦褚的管辖下逐渐有了底线。 如少年所希望的那样,暗网不再是如往日般的黑暗混乱,一道无形的秩序由秦褚亲手建立。 竹曦足够聪慧,成年那天,岁泠和竹厌将席氏与暗网的权利全都给了她。 此后,二人便云游四海。 他们登临雪山感受朝辉亲吻肌肤,在黄昏下的玫瑰园里肆意奔跑,去民风淳朴的小镇内品尝醇厚的葡萄酒,感受羚羊在广阔的草原里飞奔。 他们一起览尽天下景致,不被权利囚禁,不被利益桎梏。自由而热烈的走完生命的余生。 …… …… 金色的枷锁符文不断纷飞,强大的能力波动将雪白的衣袍掀动,007压了压额前的发,笑容古韵优雅。 看来他的朋友成功了呢。 让无情无欲的神明动心,还真是难。 封锁外界的空间开始碎裂,海水从四面八方开始涌来,金色的光点被莹蓝光芒吞噬。 世间被看不清一切的白光包裹,寂冷的海水奔波翻涌,无数的符文一寸寸碎裂。 强烈的能量不知碰撞多久,又逐渐归于平静,封锁的空间不复存在,原地已没有007的身影。 渊海深处,冰棺破碎。 岁泠眸色冷淡,看着熟悉的海内,思绪有些放空。 她抬手,莹蓝色光芒破开海水,逐渐形成一道高耸的大门。 少女踏进门内,眼前的画面顿时变化。 -滴 -滴 -滴 广塔上的电子钟每走一步便发出沉重的声响,幽蓝色的飞行器在高耸的建筑里穿行。 人们对此习以为常,霓虹灯将雪白的衣袍照亮,他们踩着长剑与机械一同飞行。 岁泠站在钟楼之下,抬手遮了下眼睛,血红色的眼眸里流转着平静的光,科技的建筑倒映在其中。 变化真大。 岁泠内心感叹一句,收回目光,面无表情的垂眸靠在冰冷的机械建筑上。 潮浪从远方奔涌袭来,科幻感街道上的人们只简单瞥了一眼,淡定的低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偶尔有几句关于它的谈话。 “那家伙又来了。” “诸天百年一度的祈福快到了吧,它来也正常。” “我第一次见的时候还被它吓到了呢。” “习惯就好了。” 潮浪铺天盖地的翻涌,却没破坏任何东西,街道上的一切皆被透明的屏障护住。 祸兮从浪尖滑下,气势磅礴的在岁泠面前摆了个pose,街道上一同响起热血的背景音乐。 岁泠:“……” 不是很想和它相认。 “主人,本宝宝酷吧!”祸兮甩了下尾巴,自信的仰头。 祸兮的出场声势浩大,想不让人注意都难,岁泠面无表情的瞅它一眼,冷漠走开。 祸兮已经习惯岁泠的冷漠,自信冷艳的摇着头,紧跟在岁泠身后。 “那小姑娘什么人啊,不回应它的动作竟然没有被一尾巴拍飞。” “这小姑娘一看本事就很大。” “还没见过那家伙性格这么好的时候。” 祸兮在诸天内那可谓凶名远扬,别说给普通人面子,对天道也不见多恭敬。 住着诸天主城里的居民都知晓祸兮的性格,它这般热脸贴冷屁股的模样他们还是第一次见,不免好奇的讨论。 “人在哪?”岁泠低头看了眼祸兮,言简意赅。 祸兮用尾巴画了个阵法,潮浪包裹住岁泠,转瞬消失在街角。 天宫内的建筑还是一如既往的熟悉,岁泠记了下来时的路,迈步朝天道所处的位置走去。 天道一身月白长袍,手里端了杯红酒,正眯着眼睛看着全息影片。 瞥见有人来了,他抬了下眼,看见是岁泠,笑道:“稀客啊。” “时空管理局管理者。”岁泠忽略掉眼前违和的一幕,直奔自己的目的,“资料。” “你醒了他没来见你?”天道立即坐起来,朝岁泠问道。 “资料。”岁泠不想和天道废话。 “那就没见。”天道转了下眼珠,笑眯眯的摸着胡须,将资料递给岁泠。 岁泠觉得天道有些奇怪,皱眉打量他几眼,没看出什么毛病,运阵离开。 岁泠一走,天道顿时送了口气,卸下淡定的伪装,拍拍胸口,举起杯子喝酒压惊。 “啧,越来越凶了。” “惹不起惹不起。” …… …… 一望无垠的栀子花在渊海的边缘绽放,雪白花海中只有一座简单的木房子。 房子古朴,但没染上一点灰尘。 岁泠推开门,木门吱呀吱呀的响了几声。 木房子不大,里面的布局很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两个凳子,角落摆了两个箱子。 岁泠坐回椅子上,没第一时间打开资料卷轴,而是看向无垠的花海若有所思。 和竹厌那个世界结束,岁泠便直接回到了现实里。 不见1087,也不见007。 岁泠并不在意他们,但现在她得找到他。 她所经历的每一个世界所要救赎的都是同一个人,岁泠清楚的知道这一点。 但他是谁,想必也只有007一个人知道。 岁泠翻开卷轴,关于007的介绍只有寥寥数语。 时空管理局管理者,谢庭舟,代号007,天道之子。 卷轴的右下角印了一个二维码,岁泠指尖点了点,从口袋里摸出刚刚买的手机。 “天道权限已开通。” 扫完二维码,手机响起冰冷的机械提示声。 初始界面开始转变,屏幕上弹出窗口。 “是否开启全息投影?” 岁泠点了是,虚空中顿时出现一面巨大的全息屏幕,随即开始拨打电话。 此时屏幕上显示了三个字。 谢庭舟。 屏幕的通话界面显示了几秒后就转变为了熟悉的人影。 “007。”岁泠背靠着木椅,眉眼冷淡的看着屏幕上的人。 谢庭舟眼里露出意外,只一瞬就收敛起来,笑容不变,打招呼道:“又见面了。” “不解释一下。”岁泠指尖搭在腕骨上,轻缓的敲了敲。 “等会就来。”谢庭舟一看就知道拖不下去,摸摸鼻子,模糊不清的回答。 “三分钟。”岁泠面无表情的限制时间,没让谢庭舟继续说,伸手关掉通话。 谢庭舟:“???” 谢庭舟叹息一口气,强欢颜笑。 神殿长梦(2) 岁泠在位面世界里的一切都是时空管理局以灵力为主,科技为辅所编织的一场梦。 神明不该偏爱任何一位世人,这是诸天自诞生起便有的规则。 维护诸天运行,抹除世界法则之外的错误是天道的职责。 而岁泠是其中唯一的变数,她与天道平起平坐,其它错误天道可以直接抹除,唯她不可。 做不到,因此不可能。 所以天道以血画符桎梏岁泠的情感,让神明只属于世人。 不过天道的力量无法真正限制岁泠,只要她能突破禁锢爱上一个人,此符就能解。 可惜岁泠生性凉薄冷漠,符咒便禁锢了她上亿年。 因故人相托,谢庭舟同天道下了一场赌注。 他们赌岁泠是否会动心。 成,天道便必须放岁泠自由。 她无需怜悯世人,无需被神明的身份囚禁,她可以爱的肆意而热烈。 败,任何人则再也不准插手关于岁泠情的问题。 断情绝欲,庇佑苍生,岁泠亦需在无形中被天道法则束缚。 谢庭舟交代完让岁泠去做任务的缘由,低头尽力微笑的抿了口茶。 岁泠敲着桌子,眸色淡淡,面无表情的说道:“天道凭什么觉得我无情便能被天道法则束缚?” “这你得问他,我也不知道。”谢庭舟实话实说,将麻烦抛给天道。 岁泠淡漠的看着谢庭舟,没有说话。 半响,岁泠才继续开口:“他,是谁?” 这个他指的是位面的那位,谢庭舟自然知道。 “他是谁,我也不知道。”谢庭舟什么话都能张口就来,笑眯眯的回答。 岁泠敲了下桌角,力道不大,桌子却瞬间粉碎。 少女面无表情的偏了下头,目光冷漠平静。 谢庭舟:“……” “我告诉你他在哪。”谢庭舟立即改口,“但他具体是谁,他不让我告诉你。” “你爱他,会尊重他的意愿的,对吧?” 还玩道德绑架。 真不要脸。 岁泠面容冷漠,谢庭舟身下的椅子顿时粉碎。 谢庭舟:“……”这小姑娘怎么这样,信不信他连那人在哪都不告诉的啊!!! 谢庭舟失去支撑点,狼狈踉跄几步才站稳,忍了几秒重新扬起笑。 钱钱钱,做这些有很多钱。 不能和钱过不去。 忍住。 不和她计较。 “他叫时溟,沉睡在大夏华泷的汉河深处。” 谢庭舟交代完这句就直接遁走,毕竟打不过,留下来也是气自己。 打工人也有尊严! 岁泠懒得去追谢庭舟,眯眸沉思,“时溟?” 这名字有些耳熟,但岁泠记不起来,想了片刻还是放弃,将注意力集中到地址上来。 诸天分五洲,以天道居住的主城为核心运行,其它四洲便是帝骨,欧行,大夏,废土。 岁泠所拥有的渊海便是欧行大夏以及废土中间的一块无垠海域。 四方的实力相当,每一洲都有自己独特的文化风格。 但照主城的模样,想来都在不断向科技建筑发展。 毕竟诸天运行自有其法则,任何非科学的能力都会有耗尽的时刻。 …… …… 淳朴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的响在长街上,红色的灯笼伴随锣鼓声不断飘扬。 “让一下!让一下!”穿着黄色道袍的少年踩着飞行器穿梭在机械与人群间,不断大声喊道。 惊恐的僵尸抱着怀里的包狂奔,连路都来不及看。 岁泠刚从小巷里走出来,僵尸看见人,却来不及停,狰狞着脸想要将少女扔出去。 岁泠:“……” 真晦气。 大夏发展极为迅速,虽是岁泠的诞生地,但她现在也识不得路,绕了几圈,正烦着呢。 眼前的僵尸想要动手,岁泠冷漠的攥住他想将自己扔出去的手,刺骨的凉意瞬间蔓延到了僵尸身体的每一个部位。 他还来不及想更多,头便已着地狠狠砸到地上,身上的灵力尽褪。 黄色道袍的少年停下飞行器,将僵尸拽起来,将他手里的包夺回来。 “偷东西偷东西!让你偷东西!”少年生气的一拳头暴扣在僵尸脑门上。 僵尸早就昏了,要死不活的挂在少年的手上。 岁泠瞅他们一两眼,冷漠的绕开离开。 少年看见岁泠要走,立刻按下报警按钮,四面八方的机械巡检顿时涌来。 他忙将僵尸和包推给巡检,朝少女的方向跑去。 “姑娘。”少年收起飞行器,跟上岁泠的脚步,“多谢。” 岁泠淡漠的偏头瞥他一眼。 “不用谢。”他不撞上自己,她也不会动手。 “姑娘看着眼生,是刚来华泷吗?” 见义勇为的人,少年表示很想结交。 “嗯。” “姑娘是要去哪啊?说不定我们顺路呢。” 闻言,岁泠停下来,上下打量一眼少年。 这家伙看着像个麻烦,不能带,“不顺路。” 少年:“……”都没说呢,怎么就不顺路了! “这华泷的每条路我都认识,姑娘人生地不熟的,我可以给你带路!” 少年此时正巧没事,为了结交见义勇为者,他不介意浪费一下休息时间。 “你知道路?”看来这人有点用。 “当然,这华泷就没有我司观棋不知道的路!” “汉河,知道吗?”岁泠脚步慢下来,声线淡淡。 “知道啊!”司观棋皱皱眉,好奇的问,“那可是华泷禁地,姑娘去那做什么?” 汉河寸草不生,河水黑的深不见底,科技靠近便会失灵,又找不出缘由,因此被称为禁地。 “你不会想寻死吧?!”司观棋想到一种可能,顿时睁大眼睛,“姑娘这就不必啊,世间还是有很多美好的。” 岁泠:“……”这人怎么想那么多,她一句话都没说呢。 “没有。”岁泠冷淡反驳。 “那姑娘要去干嘛?” “找人。” “什么人在汉河里?活的死的啊?” “活的。”死的也得是活的。 “活的,在汉河里……”司观棋啧啧两声,由衷感叹,“姑娘要找的人很厉害啊。” 按位面世界看,时溟能力忽上忽下的,岁泠不置可否。 “姑娘没有飞行器吗?”司观棋不喜欢走路,出行都用的飞行器,“走过去多累啊。” 飞行器,岁泠在主城看到过,暂且没钱买。 但这种丢面子的事情岁泠肯定不会说。 她是大佬。 岁泠语气平淡,说道:“你用飞行器吧。” “啊?那姑娘跟得上吗?” 神殿长梦(3) 莹蓝色的光点在岁泠手中化为实质,剔透的水流不断交织,最终形成一柄长剑的模样。 岁泠很淡定的踩上去,回头扫了眼司观棋,“走吧。” 司观棋张大嘴巴,愣了片刻忙点头。 看来是个很厉害的姑娘啊! 年纪看着不大竟然也能同那些年长者一样运用灵气出行。 更得结交了! 出行有了帮助,岁泠很快便抵达了汉河。 与其说是河,这更像是一片海。 深到泛黑的水一片平静,看不到任何波澜,小草在岸边肆意生长,发着淡淡的光芒。 这里没有任何灵力的气息,潮湿冰冷的空气一遍遍朝两人吹来。 好冷。 司观棋摸摸自己的胳膊,身体不住的泛凉。 华泷因科技与灵力的庇护常年如春,司观棋直出生起鲜少体验这般不适的感觉。 “姑娘,我感觉我走不下去了。”再走就要冻死了! 那种刺骨的冷意连灵力都无法祛除,司观棋看了眼岁泠。 她怎么跟没事人一样啊?! 岁泠偏头看他,眼里没什么情绪,但司观棋觉得她在说自己弱。 司观棋:“……”看不起谁啊! “你要继续往前走?”好歹是带自己来的,岁泠尊重他的想法。 司观棋本想说继续,手腕上的机械表却不断鸣起,少年慌忙的接通。 “司观棋!” 机械表上投影出一道和少年眉眼很像的男人影像,他很明显生气了,咆哮出声。 “你去哪了?!” 司观棋怂的不敢说话,在原地站的笔直,严肃着脸。 男人一看司观棋的模样就确定了事实,气的脑门青筋暴起,“司观棋!你去汉河做什么?!不要命了!” “父亲,你又监视我!” 飞行器上肯定有定位追踪器,司观棋不满的嘟囔。 “你没能力还一天都晚乱跑,我怎么放心的了?”男人无情反驳,“快回来!汉河不是你能去的地方,听到没?!” “知道了知道了。”司观棋知道父亲是为他好,撇了下嘴应道。 挂了通话,司观棋重新看向岁泠。 少女双手插兜,神色淡淡,瞥见他的目光,挑了下眉。 “我得回去了。” 她知道。 岁泠淡漠着脸抬手,“再见。” 司观棋:“……”都不伤感一下的吗,他好伤心。 司观棋一步三回头,走了很远还是忍不住返回问道:“那我们现在是朋友吗?” 岁泠若无其事的收回要迈步离开的脚,嗯了一声。 “那下次来华泷,姑娘要来找我玩啊!华泷有很多好玩的地方的,我带姑娘去。” 岁泠知道现在拒绝肯定得被司观棋缠上,因此他说什么都答应,“嗯。” “那姑娘叫什么名字。” “岁泠。” 得到了名字,司观棋很明显高兴起来,踩上飞行器。 待飞出一段距离,司观棋才意识到不对。 岁泠? 这不是古书上神明的名字吗? 司观棋朝汉河的方向望去,那位姑娘不会骗自己的吧。 司观棋想了一瞬,赶忙摇摇头。 应该不会应该不会。 肯定是同名! 司观棋自我洗脑的能力很强,三两下就将自己说服,踩着飞行器继续赶路。 踏上发着白光的小草,才算正在进入汉河的领域,此时阴森的凉意连岁泠都感知几分。 时溟在这? 别不是谢庭舟恩将仇报唬她的。 岁泠眯眸,考虑良久还是继续往前走。 骗她的话就把他头拧下来当球踢。 岁泠走到岸边,半蹲下来,手伸入汉河水中。 水中除了刺骨的凉意没有任何异动,岁泠拧了拧眉。 她也没感知到任何活物的气息。 真的骗她的? 狗东西挺能啊。 岁泠面无表情的揪秃手边发光的草。 但转瞬,岁泠便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时溟并不是活的。 岁泠:“……” 司观棋那个乌鸦嘴。 真晦气。 岁泠叹息一口气,拨了拨汉河的水,眼眸里晦暗不明。 死的也得是活的。 动用一切代价也必须是活的。 莹蓝色的光芒进入汉河水,深不见底的长河顿时朝两边破开,渐渐形成一条通道。 河地仿佛是一道深渊,破开水域也依旧深不见底,岁泠扫了几眼,什么也看不到。 岁泠:“……” 还是老实往下走吧。 岁泠走向汉河,每走一步,空中便自动凝结出透明的水流当做支撑点。 莹蓝色的光芒照亮黑暗的水域,岁泠站在河底,感知着水内的一切。 有水,岁泠便能知晓一切。 水域的深处有自己微弱的气息,岁泠若有所思的抿了下唇。 时溟和她有关系? 但她不记得。 她的记忆果然有问题。 肯定天道那个狗东西做的。 岁泠按了下腕骨,打算找到时溟以后就去天宫算账。 跟随自己的气息,岁泠想找到人很容易。 同自己沉睡时如出一辙的冰棺静悄悄的躺在角落,地上微弱的莹蓝色法阵还在运行。 自己的法阵,岁泠自然认识,这是吸收天地灵气,维护尸身不腐滋养灵魂的法阵。 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汉河没有任何的灵气的缘由。 因为所有的灵气都聚集在了法阵里。 对于布下这个法阵,岁泠没有任何印象。 岁泠上前,朝冰棺走去。 冰棺内躺着一位少年,闭着眼,没有任何的生命迹象。 岁泠的心微凉。 她指尖搭上冰棺,冰棺顿时消弭在空中。 岁泠伸手接住少年,没有冰棺遮挡,少年露出他原有的模样。 时溟骨相清贵优越,干净的气息宛如深秋的月,不见任何冰冷的戾气,清雅绝尘,风华绝代。 他此时闭着眼,眼尾微微上扬,仿若在笑,唇瓣上没有血色,肌肤也苍白到可以看清青色经脉,显得人有种病贵的美感。 墨色的长发铺了一地,些微细碎的挡住了他的额头,岁泠轻轻替他拨开。 被人抱着怀里,时溟没有任何反应。 熟悉的草木香瞬间让岁泠确定他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岁泠觉得他很熟悉。 不止气息熟悉,眉眼也很熟悉。 但岁泠就是不记得。 除了位面里的相处,岁泠不记得任何关于时溟的一切。 岁泠按了指骨,将时溟抱起来,莹蓝色的光点在空中汇聚,逐渐形成一道门的形状。 岁泠神色不明的踏进去,没有波澜的眸底叫人看不透她的情绪。 神殿长梦(4) 时溟躺在皎洁的白玉台上,浓郁的灵气在空中交织缠绕,滋养着他冰冷的身躯。 岁泠坐在不远处的玉椅上,冷漠的血色在眼底流转,寒霜般气息彰显着其并不良和的心情。 “何至如此,好歹亿万年的交情了。”天道捻了下胡须,尝试拿感情说事。 “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岁泠语气没有任何起伏,无端让人恐惧。 “神明诞生,每一位天道都会以血封印祂们的情感。”见岁泠这般模样,天道的神色严肃了些,“你也不例外。” “我知道。”天道对她下了咒这件事,岁泠一直都知道。 “这种符咒不仅仅只是让你很难亲近一个人。” “若你待一个人有了情感,它会不断的抹除你与那个人的记忆,斩断这其中的情丝,直到你重归为无欲无求的神明。” “所以你会不记得他。” 天道瞥了眼无声躺在白玉灵台上的时溟,淡淡解释。 “别怨我。”天道对上岁泠冰冷的目光,立刻为自己辩解,“世间运行皆有其法则,我不过执法者罢了,亦要遵循其中规则。” 岁泠盯着他没有说话,须臾收回视线,问道:“现在符咒呢?” 岁泠能感觉到她的身体里现在没有了任何桎梏。 “破了。五劫已过,你爱上他,符咒自然碎裂。” 岁泠:“他为什么会死?” 听到这个问题,天道的笑容顿时僵在唇角,沉默着没有回答。 “你已经报仇了,别再追究他为什么会死了。” 现在的诸天风调雨顺,居民和乐,天道不想让浩劫再一次席卷而来。 “因为四洲执法者?” 能让天道沉默的只有诸天的安危,岁泠瞬间有了猜测,平静的问。 天道安静的看向灵台上的少年,“若我告诉你,你别让诸天因你而起浩劫。” 看见少女面无表情的不吭声,天道重复,“你报过仇了。” “你说。”岁泠按了下腕骨,语气冷冷。 四洲的执法者谁来都可以当,她该报的仇,不可能不报。 不过是背着天道暗戳戳搞事,岁泠有把握让一些人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世间。 亿万年前,诸天分为两界。 一界为天道掌管的法则运行,一界则是不甘于终生被法则束缚的怨生者。 怨生者行事没有任何的道德与良知,他们所处的那一界由混沌与繁芜组成,但不乏活的肆意而自由的人。 法则运行下,天道这一界除了生活略微辛苦,居民倒是过的安稳而太平。 岁泠在法则运行下的大夏诞生,虽不归属法则,但所接触人多为法则庇佑下的居民,因此与怨生者鲜少有交流。 两界相处和平,但总有些脑子不正常的蠢货在背地里妄图挑起两界战火。 而身为诸天执法者,天道便要消灭这群扰乱法则的已知错误。 除去诸天,这世间也还有其他由诸天衍生的无数小世界,天道同样也得掌管其运行。 错误太多,天道没法每一个都亲自解决,于是就得托付他人。 这就由此任命了其他四洲的执法者。 有些棘手的任务,天道便会拜托岁泠去完成。 岁泠嫌麻烦。 但天道威逼利诱。 威逼不重要,毕竟天道也打不过她,主要是利诱。 天道给钱。 在诸天法则运行下的一界,没钱,生活便很难过下去。 因此神明也得打工。 岁泠过去也不需要多干什么,主要是抓人。 活的死的不重要,抓到就成。 而岁泠便在两界边缘,捡到的时溟。 他是天下唯一一个的灵族血脉。 天道不允许任何一个种族彻底消弭,因此时溟便有天道庇佑。 但他身处怨生者一界,天道也没办法多插手。 只能让他不至于死亡,活的有多艰难,这不是天道该管的。 一次抓捕逃匿怨生者的过程中,岁泠便发现了时溟。 他彼时尚且年幼,模样却漂亮的宛如清贵的瓷娃娃。 不过抬手的事情,出于颜控,岁泠救了被群殴的时溟。 怨生者没有管理者,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主人。 他们可以自愿选择是否成为怨生者,亦可随时抛弃这个身份,成为法则运行下的一员。 岁泠救了时溟,所以他想跟着她。 小屁孩在岁泠眼里就是麻烦精。 即使长的漂亮,但在岁泠这里依旧不会有很大的特权。 带小屁孩,不可能。 因为天道的桎梏,岁泠伤不了时溟。 这家伙也精,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反正岁泠甩不掉他。 没办法,岁泠只能将他带回去——丢给天道。 带小屁孩,不可能! 天道当然不会让岁泠那么好过,又将时溟送了回来,并承诺他们所有的吃穿住食,天道承包七万年。 岁泠:“……”为了生活。 七万年不用打工,养个小屁孩而已,岁泠表示自己可以。 时溟也算好养活,虽然烦了点,但也没那么麻烦。 灵族的天赋极佳,有岁泠庇佑长大,时溟的实力足以毁灭一座洲,成为人人忌惮又仰慕的对象。 时溟刚从上古秘境中结束历练,怨生者便又突发暴动,规模还不小。 见状,天道便托岁泠前去镇压。 经过查看,得知是怨生者一界的主要阵法出现异常。 怨生者开始大规模的失去理智,频繁危害法则运行。 诸天是万物主干,绝不能发生法则损坏的事情,迫不得已,天道便只能将两界融合。 万物没有其绝对的自由,法则亦能突破其桎梏。 这便是亿万年后的诸天法则。 融合两界,近乎耗尽天道的灵力,他被迫进入休眠状态,出行都只能靠科技辅助。 岁泠虽没什么大碍,但注意力亦在怨生者这里,也就无暇顾及五洲内的情况。 时溟进入上古秘境历练,伤尚未恢复,实力也难以施展。 四洲执法者忌惮他的一切,于是设计引时溟入局。 时溟并非没有城府,而是遇到岁泠的事情便慌了神。 他没办法理智的面对一切关于岁泠安危的事情。 四洲执法者便是依靠这条弱点,成功将时溟囚禁在阵法中。 让阵法一寸寸吞噬他的性命灵魂,直至他们亲眼见证他的死亡。 神殿长梦(5) 岁泠性情冷漠,万年来唯一能近她身的只有时溟。 可笑的是她费力庇护的诸天,亲手杀死了她最重要的人。 没人为少年感到悲伤,他们觉得无罪的少年就该落得这个下场。 岁泠除了时溟不在意一切,得知他死亡,诸天迎来了一场来自神明的浩劫。 凡是参加了对时溟下手计划的人无一不死在岁泠手下,刹那间,诸天横尸遍野。 天道丧失灵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 他想要劝阻岁泠,却发现自己根本无从开口。 天道知晓那群人痛下杀手的原因不过是忌惮时溟实力太强,会危害他们的利益和地位罢了。 他们每一个人都死有余辜,血淋淋的尸体陈述他贪婪的罪行。 天道丧尽灵力,四洲执法者死亡,诸天由此陷入低谷。 仇人全部死亡,冷寂又重新弥漫渊海。 岁泠忽然对世间失去了兴致,因为体内符咒未消,不明的情愫也在日复一日中褪去,无趣感让她选择在渊海内沉睡。 符咒不仅消除情愫,更会抹去岁泠任何泛起情绪的记忆。 因此亿万年后,谢庭舟唤醒岁泠,她不记得关于时溟的一切。 神明生性淡漠无情,当初时溟为了让岁泠动心费尽周折,亿万年的陪伴才勉强让她泛起波澜。 但他的死亡让他们间发生的所有事于岁泠而言都犹如一场梦。 梦醒,即忘。 天道的话里故事处处充满自己的身影,但自己显然没有印象。 岁泠虽然不记得,但面色没有显露,平静的听着。 “对于这些,你一点印象都没有吗?”天道打量着岁泠,尝试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 毕竟以往还没有神明解除桎梏的例子,岁泠现在能记得什么,天道也不太清楚。 “没有。”岁泠淡淡回答,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聊,“怎么复活他?” 复活这件事神明办不到,天道可以,只不过代价有点大罢了,但要付出什么代价岁泠不在意。 看着岁泠面无表情的模样,天道大抵也能猜到她不会对诸天动手,放心了些。 听到岁泠的问题,他又恢复不太正经的模样,得意道:“他没死。” 岁泠挑了下眉。 她感知过时溟,确确实实失去了任何生命特征,她在他身上感受不到活气。 现在告诉她,时溟没死,怎么听都像哄她的。 “我庇佑万物,他身为灵族唯一的血脉,自然不能在我这绝迹。” 天道将身体往后一靠,笑意吟吟的,身后仿佛有尾巴要翘到天上去。 “我当年庇佑他的灵力护住了他唯一的残魂。” 天道说完,岁泠刚想开口,一道古韵优雅的声音在空中响起。 “父亲,功劳也不是这样您独揽的。” 能刷他人好感度的事情谢庭舟当然不会放过, 毕竟有好感度才有骗钱…啊不是合作的基础。 面前这位神明有没有钱谢庭舟不清楚,但是时溟有钱。 提前铺垫。 天道显然没料到谢庭舟会突然来,摸摸自己的鼻子,对刚刚的话心虚的做了一点补充,“对,他帮了点小忙。” 两人相处的模式并不像父子,谢庭舟笑了笑,慢悠悠的说道:“躯体是我救回来的,一丝残魂也是我费力滋养庇护它不消散的。” “可不是帮一点小忙呢。” 天道:“……”臭小子就知道拆他台。 和时溟那家伙是故交,救他不是一个朋友该做的吗?! 两人都争着自己的功劳,岁泠内心泛起古怪。 他们这幅模样,仿佛在向自己邀功…… 岁泠摩挲了下指骨,面无表情的挑破他们的意图,“你们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祸兮。”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听到祸兮的名字,岁泠眸底情绪没什么起伏,意味不明的看着两人,片刻缓慢的回答:“不可能。” 祸兮诞生于怨生者领域的九渊之海,生性恣意,不被万物束缚。 岁泠初见祸兮时,它浑身剔透,得意的站在万骨之上,血液浸红了九渊,他看起来乖张又冷血。 或许是那身乖戾的气质,岁泠结交了它。 靠武力。 诸天内谁都拿祸兮没有办法,唯有岁泠,因此祸兮也只臣服于岁泠。 后来两界融合,祸兮是唯一没有被法则洗净的怨生者产物。 岁泠鲜少桎梏祸兮,它依旧恣意乖戾,嚣张得意的不被法则限制而活。 天道因此对祸兮万分感兴趣,但抓不住它,它也只听岁泠的话。 “你都不问问我为什么要它?”天道双手环胸,反问道。 “诸天百年祈福,届时法则的光芒会覆盖一切,其中主城最甚。” 岁泠眼眸平静,没有半分波澜的情绪仿佛在说这还用问。 “怨生者厌恶其光辉,你想要的,不就是让祸兮待在主城,驱散它身上与法则相驳的气息。” 天道撇撇嘴,没趣的坐回椅子上。 就知道是这个结果。 岁泠这人看着对什么都不在意,但是被她规划为她的东西,别人碰不得半分。 谢庭舟气质古韵,笑意吟吟的,“你不问问我是因为什么?” 岁泠瞥他一眼,想都没想就开口说道:“和你沾边的没什么好事。” 谢庭舟:“……” “想要祸兮也并非不可。”岁泠淡漠的抚平衣衫褶皱,“它要是同意你的要求,你就可以带它走。” 谢庭舟:“……” 就祸兮那个顽劣模样,去找它不被它整一顿都算好的了,还想让它同意? 岁泠看着面前两人沉默,挑眉笑道:“怎么,办不到?” “那我也没办法,毕竟它要不同意,我也不能强迫它。” 闻言,谢庭舟只得作罢,坐到天道身边,郁闷的喝了口茶,心里不断泛嘀咕。 还以为能捞一笔。 祸兮那家伙可值钱的很。 失去了重大的财富。 心痛…… 岁泠看了看两人,目光转到时溟身上,态度平和了些,缓缓道:“不过你们护了时溟,我自然会付些答谢。” “今年的祈福,我来主持。” 听到这句话,天道顿时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激动道:“你说真的?!” 神殿长梦(6) 祈福主持以力庇佑万物,驱动辉光。 辉光不仅可以驱散怨念,更能治愈并滋养每一个生灵,促使诸天未艾方兴。 往年祈福,都是天道主持,以法则为辅,灵力为主。 但其实最适合祈福的乃为最纯净的神力,可惜诸天之内,皆为灵力。 掌握神力者唯有岁泠一人。 天道不是没求过岁泠去主持,但毫无意外的被她拒绝。 麻烦。 祈福需举办一周,届时主持者会十分忙碌,凭这一点,岁泠就不会同意。 吃了闭门羹几次,天道就懒得再去问。 此时岁泠主动同意,天道自然高兴。 “说好了啊!别反悔!”天道站起来走两圈,严肃激动的道。 “自然。” “那我赶紧去准备准备!”天道生怕岁泠变脸,一溜烟就跑得没影,含笑的声音散在空中。 天道离开,谢庭舟挑了下眉,举杯喝了口茶,仍坐在原位。 岁泠目光淡淡的看他,“大夏江武的秘境深处埋藏着宝藏,你直接去就可。” 谢庭舟眸色微动,敲了敲杯盏,“天道和你说的?” 打工人需要钱。 他需要钱。 天道一直知道。 岁泠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谢庭舟也不求这个答案,慢条斯理的站起来,笑道:“这个回礼我很满意。” 谢庭舟本来就缺钱,他可不会觉得钱肤浅。 “相信他不久后就能醒了,多带他出去转转。”谢庭舟迈步离开,不忘回头嘱咐。 “嗯。” 房间重新恢复寂寥,岁泠走到时溟身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莹蓝色的光点渐渐包裹时溟的全身,温暖的神力洗涤着骨髓,顺着筋络护住心脉,滋养着他残缺的灵魂。 灵魂未灭,时溟便不算死。 当年在华泷布下的法阵滋养了时溟亿万年,现今岁泠需要做的,只是用神力尝试唤醒他即可。 待到时溟苏醒,他便能自动感知灵魂碎片散落的地方,亲自去找寻,最终筑灵魂完整,达到真正的涅磐重生。 …… …… 栀子花的香气依旧馥郁,淡蓝色的海浪冲刷着潮湿松软的土地,轻柔的光透过雾气,笼罩着白皙花瓣。 强烈的法阵在木屋下运行,肉眼可见的灵力环绕在周身。 祸兮惬意的窝在木屋旁的草垛上,剔透的尾巴有一搭没一搭的拍着地面,感受灵力和神力穿透自己的身体。 木门被吱呀一声推开,搭在古旧沧桑的木制门上是一双修长分明的手。 手的主人一身雪白长衫,衣服的花纹微光闪烁,莹蓝色的光脉顺着白皙的脖颈向下蔓延,浸润着残缺的灵魂。 他的脸色仍透着病态的苍白,微微蹙着眉,怔愣的目光落到无垠如雪的栀子花中。 熟悉的气息一寸寸冲刷着他的记忆,时溟颤了下眼睫,垂眸时看到了草垛上的祸兮。 祸兮注意到时溟看向自己,扭了下身形,剔透的水流化作一个诡异的大大笑脸,显得激动又兴奋,三两下窜到时溟的身边。 “给我泡茶喝!给我泡茶喝!给我泡茶喝!” “祸兮?”时溟盯着祸兮片刻,缓缓问道,语气有些轻。 “是我是我是我!给我泡茶喝!给我泡茶喝!”祸兮缠上时溟的腿,不断叫嚣。 “祸兮。”清冷淡漠的声线从不远处的传来,没什么情绪,却顿时让祸兮怂的把尾巴蜷缩起来。 “主人。”祸兮讨好的朝岁泠游去,不要钱的笑容灿烂又盛大。 岁泠目光淡淡,“我让你做什么?” “别烦他,不准在他身上找乐子。”祸兮抱着尾巴,委屈怏怏的回答,“他醒了,通知主人。” 岁泠看见祸兮这幅模样,放过了它,“下不为例。” “不会有下次了!”祸兮顿时欢快起来,匿的飞快。 熟悉的身影再一次出现在自己眼前,她的目光依旧淡漠又平静。 时溟说不上来内心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无措的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岁泠挑了下眉,上前摸了摸少年的额头,温暖的光芒融入四肢百骸,少年脖颈处的光脉更加明亮,“不记得我了?” 时溟刚想摇头否认,唇瓣上蓦然传来柔软的触感,他猛然睁大眸,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岁泠的眼睛。 少女的眼里依旧淡淡,血色漠然,却混杂着他当初最想看到的情愫,明明没多少情绪,却烫的他心口发热。 “现在认识了吗?” “那些…不是我一人幻想吗……” 时溟并非没有位面的记忆,只是觉得那些美好的让他不太相信。 “也相当于一场梦。”岁泠拉着时溟朝木屋里走去,“不过由我们共同撰写。” 手腕上的温度清晰的传入身体,时溟忍不住的弯起唇,“你很早就也喜欢我,对吗?” 位面的一开始,岁泠就对自己万分纵容。 当年时溟为了让她动心费尽了周折,自然知晓岁泠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和人如此亲近。 即使她没有记忆,但她仍会下意识的纵容自己。 这是他独一份的偏爱。 “可能吧。”她不记得。 岁泠让时溟坐下,松了松繁杂古老的祭祀服,转身朝角落里的堆着的两个箱子走去。 箱子看上去和木屋一样老旧,边角的木皮已经脱落,存留着许多历史的痕迹。 岁泠点了点木箱子,一道全息投影开始缓慢的投放在墙壁上。 [正在启动,请等待……] 投影中显示着灰暗色的进度条,冰冷的机械音在空中响起。 [启动完毕,请输入密码。] 岁泠只按了个标点符号,随即点击确认。 [密码正确,欢迎使用时空管理局旗下产品,祝用户体验愉快。] 这个箱子是当年天道送的,岁泠许久未用过了,此时听到时空管理局几个字,岁泠微微挑了下眉。 她还在想当初为什么觉得时空管理局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原来是在这里听过。 [距离你上次登陆已经过去…… ,时间太久,运算失败……] [您并未充值任何金额,暂无贵族经验,很遗憾呢,您的登陆时间和贵族等级,已落后100%的用户。] [想来您一定是对我们的产品有诸多意见,时空管理局很用户欢迎提出噢~] 岁泠目光落到这一大段文字后的表情上面。 那是一个巨大的微笑。 感觉在内涵,但没有证据。 岁泠面无表情的划到下一面。 神殿长梦(7) [已检测用户存储空间,剩余70%闲置,愿用户使用愉快。] 这个木箱相当于一个空间,什么都可以存储,梦境记忆甚至是寿命。 随着冰冷机械音的播报,全息屏幕上逐渐显示出各种稀奇古怪的物件。 岁泠瞅了两眼,什么时候存的,不记得,跳过。 屏幕不断被翻动,直至视线里出现一张素白色的长明灯,岁泠才停下来。 [正在取物,请用户稍等……] 空气里泛起波痕,长明灯化为实质,悬浮在上空,轻灵的薄雾绕着柔软的白绸,没有任何精致的花纹,却如月清冷。 长明灯落到岁泠手中,素白的光称得少女指尖愈发修长白皙,一双血色的眼眸里映着淡淡的光芒,平静而温和。 时溟先将视线落到长明灯上,而后才看向岁泠,微微抿着唇没有说话。 岁泠音质平和,“你的灯。” “嗯,我送给你了。”时溟弯了弯唇,笑容温柔。 时溟送与了岁泠很多东西,但只有这一盏灯她收下了。 岁泠走向时溟,长明灯上柔软的清雾顿时亲昵的飞到时溟指尖,细致的缠绕。 “但你的灵魂仍属于你。”岁泠看着那段白雾逐渐被时溟融合,淡淡开口。 “不。”时溟站起来,轻轻吻了下岁泠的唇角,“我属于你,我的灵魂也属于你。” 这种话显然对岁泠十分受用,她弯起唇,两人的气息更近了一步,互相交融,缠绵而温柔。 少女清冷的气息不断引人沉沦,时溟背部靠上柔软的床垫,绯色的红染上脸颊,连意识都变得灼烫昏沉。 …… …… 时溟苏醒后便一直待在渊海,岁泠并不是很想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所以没有告诉任何人 但谢庭舟不知道从哪里得知,根本不在意岁泠到底欢不欢迎他,立马直奔渊海。 彼时岁泠正靠在躺椅上陪时溟晒太阳,摇曳的栀子花散着淡香,在空中弥漫。 谢庭舟闯入结界,岁泠眯了下眸,目光落到正乖巧笑着看她的少年,敲了敲腕骨,终是没有将谢庭舟驱逐出去。 “都不忙?”古韵的身影从栀子花海里走出,他依旧是那副笑意吟吟的模样,“看来我来得很是时候啊。” 岁泠眸色冷淡的看他。 真不要脸。 “你来干什么?” “当然是因为我的朋友醒了。” 闻言,岁泠眼里带了些冷,“你监视渊海?” “我也不想知道啊。”谢庭舟反驳,无辜的道。 身为时空管理局掌管者,万事万物他皆可知。 岁泠面无表情的加固了渊海结界,“现在呢?” 谢庭舟:“……”那还用问吗,当然知道不了啊! 他本事再大,也无法窥探神明全盛时的结界啊! 两人的关系看起来并不算友善,时溟看了看二人,很乖巧的保持沉默。 时溟重色轻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谢庭舟表示已经习惯,也不自讨没趣的去控诉,自若的坐到两人身边,微笑优雅。 “好久不见。”时溟弯唇朝谢庭舟说道,语态温和。 “好久不见,时溟。”谢庭舟微笑着上下扫视几眼时溟,抬手,玉盏凭空出现在少年面前,“喝茶。” “你没第一时间要我还钱,倒是有些不习惯。” 时溟抿了口茶,氤氲的茶气朦胧了他病恹苍白的眉眼,眼尾弧度上扬,唇色深红,病而不娇。 谢庭舟挑眉,“我在你心里就是那样的人?” “不是吗?”时溟轻笑,眼眸弯弯。 谢庭舟看出时溟是在调笑,并不因此恼怒,语调古韵含笑,“再怎么样,也得先是朋友,再是债务人。” “念在朋友,今天不谈这个。”谢庭舟挥手,金色的光芒闪烁在空中,汇聚成一副全息地图,几处红光显眼的标记在五洲之中。 “你当初,手下留情了吧。”谢庭舟看向岁泠,优雅的说道。 “临近祈福,怨生者的气息便会浓郁躁动,虽说往年也如此,不过今年这几位……”谢庭舟停顿片刻,笑着意味深长道,“和你们有些渊源呢。” 岁泠并不在意,眸色冷淡,“不过蜉蝣撼树。” “轻敌可不是好习惯。” 岁泠瞥了眼谢庭舟,摸上腕骨,没有说话,垂眸若有所思。 “与我们有渊源?” 灵魂残缺,时溟的记忆并不连贯,微微蹙眉问道。 “当年杀你的那群人,至于为什么和你身边这位有关系,你可以自己去问问她。” 谢庭舟将问题抛给岁泠,指尖点了点椅子的扶手,全息地图化作一朵淡金色的繁复花朵,花瓣层层叠叠,中间的花蕊似血般殷红。 这是时空管理局的徽标。 花朵落到时溟的手中,谢庭舟道:“重逢礼。” 时溟收下花朵,挑眉淡笑,“倒是我失礼了。” 时溟抬手,轻柔的薄雾飘在少年两手间,剔透的玉灵石渐渐凝聚,品质上好。 还是这么有钱,倒是颇叫人嫉妒啊。 谢庭舟收下礼物,内心对自己的贫穷长叹,面上依旧亲和的微笑,优雅的朝两人挥了挥手,“我走了。” “下次再见。”时溟招手回道,漆黑的眼眸里染着淡淡的笑。 谢庭舟离开,渊海再次回归平静,淡蓝色的海浪一遍遍冲刷着土地,松软泥土的芬芳随着栀子花香在空中蔓延,一切宁静而闲适。 岁泠低垂着眸,血色里看不出什么情绪,一如既往的冷淡平静。 时溟坐起身,眸光一瞬不眨的盯着岁泠看,妄图引起她的关注。 但岁泠半分注意都没分给时溟,摩挲着指骨,若有所思。 时溟抿了抿唇,乖巧的起来,伸手勾住岁泠的指,轻轻划过少女的掌心。 手心划过轻柔的痒意,岁泠偏头,淡淡的看他。 “你都不理我。”时溟眼眸里沾染些许委屈。 “没有。”岁泠淡漠反驳。 “你刚刚都不看我。” “我说没有就没有。”岁泠面无表情。 时溟:“……” 好吧,她说什么是什么。 “当年杀我的人,和你有什么渊源?”时溟顺从着岁泠不再多说,换了个话题。 岁泠平静的看他,“想知道?” 时溟点点头。 “不告诉你。” 杀人这种事情有什么可说的? 时溟:“……” 神殿长梦(8) 时溟不甘心,从自己的藤椅上折腾到岁泠那边。 藤椅只能容纳一个人,岁泠怕时溟掉下去,伸手扶着他的腰,眸色淡淡的看他。 “告诉我嘛。”时溟弯着笑,眼眸很亮,声线乖巧仿若在撒娇。 岁泠不为所动。 大佬说不开口就不会开口。 身为大佬要说到做到。 时溟贴上岁泠的唇,少女身上并没有多少温度,唇瓣上的凉意清晰的传入身体的各个角落,绯红攀上耳尖。 虽说岁泠现在不会说,但时溟要真按这样折腾下去,岁泠未必不会心软。 所以得先下手为强。 岁泠微微侧身发力,两人的位置顿时换了,时溟张大眸,少女的气息不断缠绕着他,两人碰在一起的肌肤宛如燎原般开始灼烫起来。 少女的任何动作都仿佛醉人的酒香,缠绵悱恻的爱意拉他坠入欲望的深渊,沉沦的欲意让时溟早就忘了自己的目的。 渊海依旧宁和而平静,栀子摇曳,笼罩着缠绵暧昧的气息。 等时溟醒来时,渊海早已没了岁泠的身影。 时溟扶着床头坐起来,揉揉眉心,不免懊恼。 还是没问到自己想知道的。 时溟下床,祸兮正蜷缩在桌边懒洋洋的休憩,不时有泡泡从它身上冒出,这是它睡着时呼吸引起的。 时溟动作放轻了些,小心的绕过它,朝门外走去。 今日渊海并无太阳,雾气蒙蒙,笼罩着无垠的天。 时溟走到栀子花海前,轻轻抬手,毫无意外的触碰到一层柔软的透明结界。 结界亲昵的碰碰他的指,却不允许他踏出渊海半步。 灵魂残缺,他自是无法使用灵力。 时溟收回手,回头时看见不知何时醒了的祸兮,正抱着自己的尾巴盯着他。 时溟:“……”这是怕他跑了不成? 祸兮:他要丢了,主人得弄死我。 “我不走。”时溟弯着唇,肤色还是病态的苍白,看起来温柔而清冷。 能让她爱上自己,已是万世之幸,他怎么可能走呢。 祸兮:不信。 祸兮摇了下尾巴,又重新抱着,屁颠屁颠的跟在时溟后面,姿态依旧嚣张而高贵。 “她去干什么了?”时溟摸摸祸兮的头。 以往的她鲜少踏出渊海,更多的是躺在荒芜之地里晒太阳。 那时的渊海,什么都没有。 没有栀子花海,没有木房子。 只有一片光秃秃的地,萧瑟而荒芜。 她就一个人躺在水流环绕的长椅上,白色的衣袍随着风没有规律的飘动。 至少在他看来,她无趣而孤独。 不过近些日子,她每天都会出去,时溟不免有些好奇。 “不知道。”祸兮摇头。 祸兮确实不知道,岁泠并不过问它的行踪,所以它也不关注岁泠会去做什么。 再说,主人的事情,它能多打听吗? “那她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她现在在哪?” “不知道。” 接下来时溟的问题,祸兮都秉承着“一问三不知”的原则,通通回答不知道。 时溟:“……”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主人的事情,它去过问干什么?! 祸兮委屈的鼓起脸,扭头不理时溟。 时溟看见祸兮生气了,无奈的笑了笑,拍拍它的脑袋,画饼,“别生气,等有时间给你泡茶喝,可以吗?” 祸兮眼神一亮,扭头看时溟,“真的吗?” “真的。” 得到保证,祸兮顿时激动的扬起尾巴,再次化成一张诡异而兴奋的笑脸。 时溟显然对它表示高兴的方式习以为常,温和的笑了笑,站直身体往藤椅走去。 既然出不去,那感受下她当年过的生活也可。 藤椅在时溟坐上后自动摇起来,幅度不大,微风轻轻的拂面,潮水拍打着细软的土。 时溟深呼吸了口气,眉眼放松,笑意一如既往的温良柔和,似透过古城温暖的光。 结界被触碰,岁泠自然能感知得到,她摸摸指骨,目光落到由玉砌成的祥云台阶上,心不在焉的。 麻烦。 她想离开。 天道仍在上方夸夸其谈,满心都在为了举办一个比往年更加盛大的祈福的愿望上。 天道眼神微微一瞥,刚巧发现岁泠在发呆,不可置信的瞪圆眼睛,“你你你…我我,岁泠!” 岁泠:“……”吼什么。 岁泠抬头,脸上没什么情绪。 “你可是祈福最重要的一环,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有。” “你刚刚在发呆!”天道显然已经料到岁泠接下来要说什么,先发制人,“你否认也没用!我有证人,余桁在你旁边肯定也看见了!” 岁泠面无表情的扭头看向余桁,眸色平静疏离。 余桁:“……”他妈扯我做什么啊?! “我…我好像大概可能应该…没有看见哈……”他保证,下次再也不站在这个神明旁边了! 天道再次不可置信,瞪向余桁。 你竟然背叛我?! 余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 天道气的一屁股坐回龙椅上,磨磨牙。 “那你说说我刚才说了什么?” 幼稚。 岁泠面无表情。 说不出来了吧。 天道忍住扳回一局的猖狂笑意。 “以矩为基,完筑其身,厚德载物,取则行远,务实清廉,自由明志……” 即使不主持这个祈福,这些话天道也讲述了至少千万遍,别说正着背,倒着背岁泠都完全没问题。 天道听到这些,撇了撇嘴,看见少女脸上没有什么情绪,挺严肃的,心情好转些,再次站起来。 “以矩为基,非矩为囚,樊囚之禁,长离难挣……” 又开始了。 不过也念不了几句了。 岁泠盯着天道几秒,继续面无表情的垂下眼帘,勉强分些耐性听他讲完接下来的话。 祈福的大体流程与往年一样,不过因为主持人变了,因此细节上做了些许改动。 祈福关乎诸天百年的庇佑,即使再三确认,天道也仍忧虑不止,每日都要召集众人反复交代。 岁泠对此表示很烦。 有些已经倒背如流的事情,天天浪费时间念叨,仍谁也受不了。 但答应人家的事情,岁泠只能勉强遵守。 天道看众人勤恳,叨叨了几日也渐渐安静下来,将心思放在祈福布置上。 众人得以解脱。 神殿长梦(9) 每逢祈福,诸天便要提前百日准备。 让天道折磨了一个月,岁泠总算不用再每日前往天宫。 下次再需去,便是临近祈福的前一晚。 没有了任何人的要求,岁泠再次宅在渊海里不打算迈出半步。 但时溟被关了一个月,可就闲不下去了。 “我想出去。” 时溟乖乖巧巧的坐着地上,手里攥着祸兮的尾巴,眼神清透微亮。 “你病还没好。”岁泠背对着他躺着,冷淡道。 “你可以带我出去。” “不可能。”做什么青天白日梦呢。 “一会都不可以吗?” “一秒都不可能。” 时溟:“……”拒绝的那么快,不怕他生气吗? 祸兮蜷缩着身体,瞥了眼自己的尾巴,幸灾乐祸的朝时溟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贱嗖嗖的嘚瑟。 我可以出去,你不可以吧。 时溟:“……” 时溟顿时甩开祸兮的尾巴,抚平身上的褶皱,坐在地上发呆。 “祸兮。”岁泠翻了个身,懒懒掀了下眸,“去灵昆山上要两株云鹤草。” 祸兮很快窜出渊海,岁泠目光瞥见坐着地上的时溟,皱了下眉。 至于吗?还坐地上。 岁泠起身,散漫的靠在床头,抬手,凭空的水流缠绕住时溟,将他拽到岁泠这边。 “很想出去?”麻烦精变了样还是麻烦精。 时溟忙不迭点头,细软的发丝慵懒的遮住干净的眸,模样温良而乖巧。 岁泠懒懒的看他一会儿,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朝自己的方向发力。 时溟被拖着扑到少女身边,清冷的淡香让他迟钝的眨了下眸。 “下次再说。”岁泠摸摸时溟的脸,声线清淡温润。 时溟:“……” “好吧。”时溟抱住岁泠,亲了亲少女的脸颊,乖乖的应道。 …… …… 云鹤草被取来,岁泠毫无意外的接到了来着灵昆山的告状。 时溟还未醒,因身体尚没有痊愈,他一天里醒着的时间其实算不得多。 岁泠坐在花海边,全息投影映出一道狰狞的身影。 身影是一位仙风道骨的老人,发丝花白,眼神却清明,脊梁挺拔,不似出尘的隐士仙人,更像满身儒雅大道风骨的文人忠臣。 此时他咬着牙,吹胡子瞪眼,满眼的忠贞正义,“行窃之事,你可知耻?!” 岁泠蹙了下眉,目光落到全息投影后的祸兮身上。 祸兮做出一个吃惊的表情,愤愤高傲的双手叉腰。 “他发屁,本宝宝给了报酬!” “它说它给了报酬。”岁泠收回视线,平静的说道。 “哪?”王从松灰白的眉毛拧成一个川字,摸着自己的胡须。 “云鹤草的峭壁上!本宝宝怎么可能做偷窃之事,要有想要的东西,本宝宝那都是直接抢的!” 祸兮游到全息屏幕前,气的不断叫嚣。 岁泠:“……”抢你也好意思啊。 岁泠面无表情的睨祸兮一眼。 祸兮收了音,委屈的不断戳着自己的尾巴。 “未经老夫允许,仍叫偷!” 王从松气的深深呼吸一口气,皱眉看着少女面色清冷,颇有些严肃,终是摆了摆手。 “罢了罢了!老夫大人有大量,不同一只灵兽计较。” “本宝宝是九渊之主,不是区区灵兽!”祸兮立刻反驳。 王从松:“……” “管什么兽,什么主,万不可行违背道德之事!”王从松一身文人风骨,语气铿锵儒雅,“诸天神明,你可知?” 岁泠知道王从松就是这个性格,没有任何被教育的不耐,淡淡的嗯了一声。 “还有你这个什么主,你可知?” 本宝宝做什么关你这老头子什么事? 怨生产物,本心便会排斥法则道义。 “嗯。”在岁泠的注视下,祸兮不情不愿的应道,满身憋屈劲。 “云鹤草虽说珍贵,但也不值你们所付的这个价,下次见面,老夫自会将这差价补回。” 王从松说完,挂了电话。 祸兮盯着渐渐消失的全息屏幕,浑身不爽,走路都扭曲了身体。 “你做什么我不管。”岁泠冷淡的瞥它一眼,“但我嫌麻烦。” 打算上灵昆山捣乱的祸兮身体一顿,缠上岁泠的大腿,哭声震耳欲聋。 岁泠:“……” 岁泠面无表情的提起祸兮的后领,扯开。 主人也不爱本宝宝,气哭。 岁泠扔它两颗被神力浸透的玉石,“再哭我就把你丢出去。” 祸兮抱住玉石,眼神顿时亮起来,忙不迭点头,“不哭了不哭了!” 变脸真快。 岁泠面色不变的内心吐槽一句,收回视线,朝屋内走去。 时溟呼吸平稳,法阵无休止的运转,聚集的灵气在少年身上不断穿梭,滋养着他的一切。 木桌上正煮着一壶沸腾的水,莹蓝色的火焰并未灼伤与它相贴的桌面。 岁泠拂袖,火焰消失,茶壶不断冒着热气。 岁泠拿出云鹤草,扔进茶盏里,草叶自动开始溶解,清透的水顿时变得青绿,散着淡淡的光。 岁泠倒了一杯,走到时溟身旁,给他灌下。 浓烈令人反胃的苦味一瞬间进入口腔,时溟意识还未回笼,下意识的便吐了出来,半撑在床边咳嗽,苍白的脸都因此泛红。 干什么呢?怎么还吐了? 药很贵的知不知道。 岁泠端着药,站在一旁。 “阿泠是想谋杀我吗?”时溟看见是岁泠,身体放松下来,唇角笑意温润,开玩笑道。 “我要想杀你还需要用药?” 她不用动手都可以碾杀他。 时溟:“……” 聊不下去的话题时溟选择换,瞥了眼药,朝岁泠眨了眨眸,语调微软,“好苦。” “那也得喝。” “你喂我。” “我是在喂你。” 时溟:“……”他要的又不是这种喂。 “你喝不喝?”岁泠将玉盏递到时溟面前。 虽是询问的语气,但时溟很怀疑他要说不喝,少女会立刻给他硬灌下去。 时溟接过玉盏,清隽矜贵的脸都皱成了一团。 他讨厌苦味。 在岁泠的注视下,时溟只得一口气闷下去,翻腾的苦味让他脸都憋红了。 “糖。” 唇瓣上被清透的糖果抵住,时溟顿时咬住。 糖果的味道和少女身上的很像,想来是她常年吃的那种。 时溟忍不住弯了下唇,抬手让岁泠半弯下身。 岁泠挑了下眉,弯腰靠近他时,时溟便吻上她的唇,动作很轻。 时溟温声问道,声线含笑,“甜吗?” 云鹤草的苦意很浓,糖果那点甜味根本压不住。 “苦。”岁泠实话实说。 时溟:“……” “但你是甜的。”岁泠摸摸时溟的脸,说出来的话让时溟心间发烫。 神殿长梦(10) 若要补全时溟残缺的灵魂,岁泠就不得不带他踏出渊海。 渊海之外,岁泠也不能百分百确保他的安全。 所以在那之前,岁泠打算将所有的隐患彻底清除。 欧行,黎联。 淡金色的繁复花朵绽放在岁泠手心,全息地图上红色的光点已经熄灭大半。 阳光透过古典中世纪的哥特建筑笼罩着少女全身,在地上投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岁泠收起花朵,步伐不紧不慢的,银白色的长发带着细微的卷,气息冷淡又温和。 教堂的钟声再一次敲响,白鸽环绕着十字架,些许停留在岁泠面前,歪着头咯咯的叫。 岁泠还未走近,白鸽就已散开,在广场上不断飞舞。 枯黄的落叶飘落到雕刻着古老花纹的地上,阳光在建筑的遮挡下戛然而止,岁泠走入阴影,垂眸摸了摸腕骨。 转角走出一位修女,看见岁泠,立即恭敬的行礼,“神明大人,万安。” 岁泠颔首,临走还是淡淡嘱咐了一句,“替我向教皇问安,我就不去拜访他了。” “好的。”修女恭敬应道。 白鸽从门内飞出,墙边火把的火焰被振翅引起的风吹的明灭不定。 雪白的身影在眼前略过,被岁泠伸手抓住。 白鸽咕咕的挣扎叫起来,莹蓝色的光芒入体,它很快安静下来。 岁泠取下白鸽脚上的纸条,只瞥了一眼,眸底没有任何波澜。 火焰骤然升腾,纸条在岁泠的手心燃尽,连余烬都未留下。 岁泠将手放回口袋里,慢条斯理的踱步往前走。 刚刚放飞了白鸽,房间的门还是虚掩的状态,一群身着白斗篷的人环坐在圆桌上。 岁泠推开门,圆桌上的谈话顿时停止,众人警惕的视线聚集到岁泠身上。 岁泠漫不经心的倚靠在门框上,双手插兜,唇角勾着笑,眼底冷漠又平静。 少女那张冷淡又温润的脸十分有辨识度,光透过绮丽的彩色玻璃窗倒映在血色的眼眸里,众人顿时认出岁泠。 “神明大人,万安。” 坐在侧主位的男人站起来,白斗篷下的手攥的指骨都在发白颤抖,面上却不得不尊敬的微笑,朝岁泠行礼。 “神明大人,万安。”其他人连忙附和,跟着恭敬行礼。 岁泠目光未分给他们分毫,落到黑暗中,声线淡淡,“亿万年了,不来见见我?” “神明,大人。” 苍老的声音仿佛在砂纸上磨过,一字一顿的,布满沧桑。 黑暗中走出一道佝偻的身影,瘦得只剩下皮包骨的手慢慢的摘下白斗篷,那张脸上交错着烫伤的疤痕,狰狞恐怖。 老人带上面具,再一次喊道:“神明大人。” 岁泠笑容未落,阴影与光芒交错,更显矛盾。 老人盯着岁泠阴森森的说道:“好,久,不,见。” 岁泠瞥了眼老人身上岁月的痕迹,“不久,一觉而已。” 当年初见,面前的老人不过只有她膝盖那么高。 老人磨了磨牙,眼神诡异又阴冷。 “神明大人,还是一点都没变啊。” “当年,倒是不该留你一命。” 当年给时溟报仇时,这位老人是第一位被推到自己面前,给那群老东西拖延时间的。 彼时老人尚且年幼,带着木制的面具遮挡脸上的烫伤,眼神清澈又惊恐,怯生生的站在高耸的哥特建筑前,害怕的看着自己。 那个眼神很像小鹿。 干净的不染尘世。 当初就是她做饵诱时溟入局。 因为这个眼神,时溟相信了她。 因为这个眼神,岁泠留了她一命。 “你残害我族,毁我同胞血脉,留我一命,是上天恩赐,是上天注定要我揭开你这神性皮下的腐败!” “现在崇尚自我,上天那套不管用。”被天道折磨一个月,岁泠掀了下眸,淡漠的回道。 老人:“……”谁跟你扯这个,她是来复仇的! 老人阴冷的瞪着岁泠,抬起手,机械的幽蓝色光芒蓦然在岁泠脚下亮起,淡紫色的灵力投入机械法阵,森冷的风吹起了岁泠的发。 “这么浓烈的怨生者气息,倒是很久没接触了。” 岁泠抚上机械结界,散漫的垂眸。 “沉睡亿万年,永生又如何,你终究和时代有了隔阂!”老人神情癫狂阴翳,笑声透过面具清晰的响在房间里,“现在的科技,纵使是神力,也得臣服!” “是吗?”岁泠被困在结界里,双手漫不经心的插在兜里,不紧不慢的开口。 “科技强,还是神力强,我不辩驳,不过,不会有人告诉你,我不接触科技吧?” 神明也需与时俱新,故步自封可不是好习惯。 岁泠摊开手,一枚淡金色的戒指出现在手心,戒指上的花朵赫然是时空管理局的徽标,花瓣上雕刻着戒指的名字——破囚。 谢庭舟知道时溟有钱,因此常会到渊海里给少年推销产品。 岁泠对这戒指的用途有点兴趣,便买下了它。 时溟看见了,但发现岁泠没送给自己,为此还独自生了几天闷气。 当然,最后还是时溟主动去找岁泠服软,岁泠可不会哄人。 戒指是破结界用的,岁泠研究了几天,制作出来了一个,但实践效果总归是没有买的好用。 金色的光从戒指里流泻而出,岁泠注入神力,机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欢迎使用时空管理局旗下产品,祝用户使用愉快。” “已检测用户充值0元,很遗憾,打败0%的其他用户,充值提升贵宾等级,将开通‘破囚’储存空间,升级防御系统,从此定会走上人生巅峰,共同迎来辉煌前路。” 岁泠:“……”现在不仅打广告,还会忽悠消费者了,奸商。 岁泠淡定的忽略掉在这诡异气氛里响起的广告声,抬起戒指划上结界。 “结界等级过高,‘破囚’权限未开通,请玩家充值。” 这句话并没有念出来,戒指旁出现红色的感叹号,一行字浮现。 岁泠:“……”钻钱眼里去了吧,奸商! 从提醒到充值完毕不过几秒钟,有结界模糊遮挡,外面的人也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只见淡金色的光从结界里流泻出来,光芒渐盛,结界破碎的声音清晰的传入众人的耳中。 神殿长梦(11) “怎…怎么可能?!” 老人不可置信的后退踉跄几步,被身后的人搀扶住。 “伯爵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其他人看着结界愈发透明虚弱,声音惊恐害怕的问道。 若是等那个杀虐成性的魔鬼出来,他们这些人一定会死在她的手里! “慌什么?!”老人的声音里也含了一丝颤抖,却仍强压着惧意瞪向其他人,吼道。 “我平时怎么教你们的?加固结界!” “是!” 有老人稳定军心,其他人也不再慌乱无措,纷纷抬手。 没有白斗篷遮挡,仿真机械的手臂暴露在空中,每个人手心的灵力混杂电火花,滋滋的电流声细密的响起。 他们早已成为了半机械人。 岁泠没那个耐性陪他们玩,莹蓝色的神力一瞬间强势的破开一切,碰撞引起的能量波动将许多人掀翻在地。 老人也忍不住抬手为自己遮挡。 岁泠从结界里踏出来,淡定平静的拍了拍身上的灰,手放在口袋里,眼里冷漠,仿佛在看一件死物。 “这…这……!” 众人狼狈的爬起来,惊慌的盯着岁泠。 岁泠眸色寡淡冷漠,散漫的偏头看向他们,未言一语。 这间房间是他们密谋之地,密不透风,岁泠站在门口,他们根本逃不出去。 真正对上岁泠,众人才知晓恐惧,死亡前夕的求生本能让不少人控制不住的跪地求饶, “神…神明大人……我家中父母年迈,孩子尚小,所做的这一切并非我所愿!全…全是她这个心狠手辣的妇人蛊惑我的!求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 “这一切都是她的主谋!神明大人怜悯,宽恕我们。” “若按你们的信仰,宽恕你们,是上帝的事。” 少女的声线温润清冷,似薄雾缠绕的皎月,不见任何杀意,却叫人心生冰冷。 “而非我的。” 房间被透明屏障包围,众人脚下亮起莹蓝色的光芒,古老的阵法纹路向外蔓延,形成真正的神域。 岁泠依旧平和,双手插兜,静静的站在原地,身姿清雅冷淡,眼里透着漠然。 临死前,老人发出最后一声绝望的吼叫,颤抖而不可置信,“不!!” 神域的开始聚拢,吞噬掉了一切,求饶声,怒吼声全部泯灭在神力中。 世间再次恢复寂静。 那群人仿佛从未在世间出现,唯一的痕迹只有脚下咕咕叫的白鸽。 白鸽抬着头看着岁泠,眼神颇有些“智慧”,不停扑棱着翅膀咕咕叫。 岁泠漠然的目光慢吞吞的收回来,垂头看了眼白鸽,嫌它吵,踢了它一脚。 白鸽被踢的一个趔趄栽倒在地,折腾了半天才爬起来,飞上走廊上的窗台气的不断叫嚣,咕咕咕个不停。 “再叫我就把你炖了。”岁泠冷声威胁。 诸天的动物都通灵智,白鸽一下收了声,嘴张了又合,“智慧”的眼神里充满着不服倔强。 岁泠瞥它几眼,迈步朝门外走去。 “神明大人,留步。”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一如既往的清冷寡淡,却满是悲悯。 是熟人。 岁泠停下脚步,面无表情的回头。 来人一身白色的教皇服饰,气质温和飘渺,唇微微抿着,眉眼间尽是对世人的慈悲。 刚刚被踢了一脚的白鸽站在他的肩头,格外安分,盯着岁泠的智慧眼神里又多了几分炫耀的神气。 岁泠:“……”有病,迟早把它炖了。 岁泠看向师述尘,没什么表情,静待他的下文。 “他们……”师述尘将目光落到神域痕迹未退的教堂,气息悲天悯人。 得,就知道是问那群人。 师述尘,欧行教皇,一个比执法者更得民心的老好人。 世人称其“比神明更悲悯的救世主。” 也的确如此。 悲悯,从来没有在岁泠身上出现过,这不过是天道硬给她贴的标签。 但在师述尘这,确是真真正正的内化于心,外化于行。 “死了。”岁泠面无表情的回答。 师述尘微微抿唇。 神域之下,他当然知道他们已亡。 他此行,又并非指责岁泠,为那群人开脱。 “他们罪有应得。”师述尘对岁泠道。 为了一己私欲谋害无辜生灵,更甚至为了杀害神明而意欲破坏百年祈福,此举早已危害众生。 他虽觉世人皆可赎罪,洗心革面,但也并非被怜悯蒙蔽内心,原谅任何过错。 竟然没劝她少些杀戮,不太正常。 此举若放在别人身上,岁泠定会觉得那人不安好心。 但在师述尘这,岁泠觉得他肯定受什么刺激了。 岁泠面无表情的说道:“信仰崩塌了,改跟我一样以怨报怨了?” 师述尘:“……”还是和这位神明聊不到一起。 岁泠与师述尘两人的行事作风完全不同,能相识,纯靠天道硬搭线。 一个太怜悯。 一个太冷血。 天道本心想让两位相互中和,但发现他们即使成了能坐一个桌面上谈几句话的朋友,也依旧各行其道,便也渐渐作罢。 其实像岁泠这么冷漠厌世的人,师述尘当初是不愿结交的。 但经天道多番言说,了解一二,才发现她所杀之人,皆为违君子之道,祸乱天下者。 虽不怜悯世人,却从未行任何违背道德的事情。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每个人身上都会有些许道德的瑕疵。 像她那么干净的人,师述尘见的不多。 所以,师述尘便认岁泠为朋友。 至于岁泠那时的想法。 只要天道不来烦她,将师述尘认作朋友,丝毫没有问题。 “信仰还是那个信仰,不会变的。”师述尘即使笑也是满身的慈悲,“我今来见你,是以师述尘的身份,而非世人的教皇。” 岁泠挑挑眉,洗耳恭听,“你讲。” “前任执法者遗孤,能有如今本事,与我脱不了干系,她今想杀你,我身为你的故友,为此言说一句抱歉。” 还是那副为一点莫须有的小错都要深感歉意的样子。 岁泠摸摸指骨,“我当初手下留情罢了,没你,她想来也能如此。” “当然,你既然道歉,那我接受了。” 师述尘闻言笑了笑,朝岁泠行了个欧行独特的辞别礼,表示对朋友的重视。 “下次见,应该就是祈福大典了吧。” 神殿长梦(12) 与师述尘辞别,岁泠就返回了渊海。 时溟懒洋洋的窝在藤椅上,整个身体都埋在柔软的毛毯里,留至腰间的头发现在已经剪短,没有打理,凌乱慵懒。 岁泠回来时,时溟正皱着眉看着全息屏幕,因为不习惯戴眼镜,时不时就要扶一下镜框。 全息屏幕上有什么只要戴上配套的眼镜才能看到。 岁泠瞥了他眼,有些好奇,但并不打算放下面子问。 “阿泠。”时溟看见岁泠,弯了弯唇角,白皙的脸上笑容温润可爱。 岁泠停下放慢的脚步,往时溟这边走来。 “你陪我。” 时溟将眼镜递给岁泠,眼神亮晶晶的。 岁泠面无表情的看他一会,挑了挑眉接过。 镜框上盘旋着精致的暗纹,淡金色的花朵十分显眼。 依旧是时空管理局的产品。 业务挺广啊。 岁泠戴上眼镜,血色的眸在镜片的遮掩下显现出淡淡的琥珀色,温良平静。 屏幕上是游戏画面,时溟靠近岁泠,扯扯她的衣角,眨了眨眼,“要充钱,没钱……” 信你个鬼,果然不安好心。 岁泠抬手就要摘下眼镜。 时溟赶忙按住岁泠的手,乖乖改口:“不氪金没体验感,我给阿泠充钱。” 之前位面都是阿泠给他充钱的,时溟有些郁闷。 谢庭舟对于坑钱的意念始终如一,时溟氪了不少才解锁全部玩法。 岁泠看了半天,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 奸商奸商奸商。 想钱想疯了。 不知是因为有钱,还是被坑太多,时溟倒没觉得多贵,有岁泠陪着,玩着还挺高兴。 游戏没多复杂,休闲用的。 时空管理局下的产品除了对穷人不太友好,无论是质量还是内容方面都万分精细。 通关后,时溟明显很高兴,抱着岁泠的腰,眼尾晕着淡淡红,染着笑。 岁泠垂眸伸手替时溟理了理凌乱的发,“想出去吗?” “真的吗?” 时溟生性爱自由,只不过甘愿被岁泠囚禁。 此时听到能出去,自然兴奋。 “嗯。”岁泠耐心的应道,“想去哪?” “大夏和废土!” …… …… 荒芜的大地上高楼平地而起,阳光永远照射不到这块土地,整片区域都被一块巨大的透明玻璃笼罩。 维持温度的暖光从巨型的机械植物中溢出,与灵气交缠,在空中流淌。 街道中到处都行走着有序冰冷的机械人,屏幕上挂着各异的表情。 “欢迎神明大人和新的旅客来到废土理想城,无垠欢迎您。” 无垠是废土的城市人格。 每一个进入废土的人都需要接受它的检查。 检查完毕,空中形成的虚影恭敬的朝岁泠弯了弯腰。 “神明权限已开通,请妥善保管您的向导。” 一个暗色的花纹粘贴在岁泠的手腕上,投射出个模样漂亮的ai小姑娘。 “您好,神明大人。” 小姑娘声线软软糯糯,听不出是机械合成。 “我是您的城市向导星辰,根据权限,我将为您开放七级以下区域,理想城欢迎您的到来。” 岁泠将手放回口袋里,花纹被衣服遮掩住,小姑娘依旧没消失,乖巧的跟在岁泠身边,适时介绍几句废土的特色景致。 时溟看了眼星辰,又将目光转回,“为什么先来废土啊?” 因为她还没来过,而且…… 更近。 “你问那么多做什么?”岁泠表情淡淡,将时溟往前推了推,“来了就好好玩。” 时溟猝不及防被推到一个小铺面前,店铺的小贩也是机械人。 刚因为没有客人而沮丧的表情看见时溟变的格外兴奋。 时溟抬头就看见老板巨大的屏幕里和祸兮能够媲美的诡异笑容。 时溟:“……”能不能别笑的这么渗人。 “尊敬的旅客,您需要点什么?” 废土的机械人都是拥有自己的灵智的,相当于这里独特的居民。 时溟往摊铺上看一眼,拿了几颗糖,“甜的吗?” “是的,新品葡萄味心心糖,欢迎旅客选购。” 时溟抓了几把放进袋子里,递给老板。 “您确定吗?购买这么多?”看来新来的旅客是一位大客户啊! 很多吗? 时溟奇怪的看了看老板手里拿的袋子一半都没装满的糖果,点点头。 “好的,亲爱的旅客。” 老板拿去后台扫描,打印订单,片刻后将订单递给时溟。 订单上标注的价钱让时溟怀疑是不是多印了两个零。 怎么这么贵? “旅客刷卡就可以了。”老板恭敬的站在时溟身边,脸上笑容抑制不住。 废土的物价一般人买不起啊…… 时溟内心吐槽,但拿都拿了,他也不太好意思不买。 时溟从老板手里接过糖果,又翻又看,觉得自己很像冤种。 他是有钱,但也不是这种宰法啊…… 时溟撕开包装袋,尝了一颗,并没什么特别的,只不过葡萄味很浓。 时溟:“……”葡萄比这便宜,他还不如买葡萄呢。 时溟叹息一声,抱着糖果,走向岁泠。 岁泠正和星辰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话题跳的很快,纯属闲聊,看见时溟,起身抚平身上的褶皱。 “阿泠要尝尝吗?” 岁泠接过时溟递来的糖果,瞅了几眼。 糖果被透明包装纸装着,没有任何的说明。 三无产品? 岁泠瞥了眼时溟,将糖递回去。 她有糖,不吃三无产品。 时溟张了张嘴想解释这不是三无产品,却发现少女根本没说话。 那刚刚那些声音是…… 时溟眨了眨眼,看见岁泠走出一段距离,赶忙跟上去。 “阿泠刚刚有说话吗?”时溟偏头问岁泠。 岁泠奇怪的瞥一眼时溟,“没有。” 问的什么问题?她刚刚有没有说话,他不知道? 时溟这次清晰的看见岁泠只说了一句没有,但后面的那些话都传入了他的耳中。 这糖…能听到别人的心里话? 怪不得那么贵。 时溟顿时有些理解。 时溟垂下眼,狭长浓密的睫毛遮住眼底略心虚但难掩激动的情绪,唇角弧度上扬。 阿泠从不说些无意义的废话,他想听听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神殿长梦(13) 谢庭舟当初说时溟的灵魂碎片可能散落在任何地方。 除了来玩,岁泠还得帮时溟恢复身体。 岁泠环抱着胸,靠在柱子上,目光淡淡,“能感受到你的灵魂碎片在哪吗?” “那边。”时溟指了一个方向。 岁泠垂眸看了看星辰,星辰顿时进行扫描介绍。 “西南方,四级区域,纪年楼……” 一共列出五个地点,岁泠让时溟挑一个。 “微光世贸中心,三级区域,权限已开启。”星辰音色软软,朝岁泠微笑,“星辰将为神明大人和尊敬的旅客开启传送门,请确认所有物品已备齐后再进行传送,希望您们在理想城愉快。” 星辰在空中输入一串密码,虚拟门在人行道中凭空升起。 走入大门,入目的是一片虚空,尽头透了些许光,星辰跟在岁泠身后,乖乖软软的道:“走完这段路,就可以到达微光世贸中心了。” 幽蓝色的巡逻舰如暗影一般在空中飞过,无死角的扫描着理想城的中心,一座高耸冰冷的华丽建筑矗立在巨型的机械广场上。 那是理想城最大的商场——微光世贸中心。 居民机械人与来理想城旅行的旅客挤满了广场,不少维护治安的机械人在人群中穿梭,保障每个人的安全。 昼夜不息的霓虹灯照明了整个广场,岁泠看着面前的人群,皱着眉拉着时溟又往后退了几步。 怎么这么多人? 麻烦。 想回去。 岁泠内心翻滚着麻烦两个大字,时溟听到这些,抿了抿唇。 虽然很想留下来逛逛,但阿泠好像不太愿意。 “人好多,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时溟偏头看着岁泠,模样很乖。 他什么时候这么善解人意了? 岁泠表示怀疑的看了眼时溟。 时溟:“……”他以前很无理取闹吗? “不必。”岁泠面无表情的回道。 这次不来,下次肯定还得来。 “现在能感受到灵魂碎片在哪吗?”岁泠没忘正事。 “这边。”时溟看了看四周,“和那。” 星辰顿时开始扫描介绍,“北方,微光世贸,三级区域;西南方,时空管理局总局,九级区域,权限未开启,请向管理者申请权限。” 虚拟屏幕中浮现谢庭舟的模样,下方写着金色的申请二字。 时溟走上去点击。 “已申请,请输入姓名。” 时溟乖巧的输入。 “申请已传送,请等待。” “申请通过,权限已开启。”星辰有些惊讶,眼眸睁得圆溜溜的。 与金钱交易无关的消息,那位竟然通过的这么快,罕见啊。 微光世贸里人太多,岁泠拉着时溟的手往时空管理局里走去。 时空管理局的外形和废土的科幻格格不入,红木制的精雕建筑,红绸混着早已破旧的白绸挂在木梁上,被冷风吹的不断飘动,四周没有一个人,与周围热闹的环境形成鲜明对比,莫名阴森。 一块略腐朽的木块插在门口,上面写着几个遒劲有力的大字——路过此地,黄金二两。 岁泠:“……” 怪不得没人。 活该,奸商。 感受到人靠近,木门吱呀一声打开,声音严肃低哑,“权限已开启,欢迎尊贵的客人。” 木门后一片漆黑,片刻后远处才出现点点光亮。 一个漂亮好似洋娃娃的小女孩捧着金漆蜡烛缓缓走来,柔软的金发编着精致的发型,身着红色的齐胸襦裙,唇边的梨窝可爱。 女孩走近,岁泠看着她,觉得有点眼熟。 “神明大人。”女孩朝岁泠弯弯腰。 “1083。”岁泠记起来,说道。 女孩笑起来,“是我噢,神明大人也可以称呼我花溪。” “时大人,星辰。”花溪转过身和其他人打招呼。 “跟我来吧,007大人已经在等候了。” 花溪抬手,金漆蜡烛上的火焰骤然升腾而起,如同烟火般绽放,散落的星火飞到四周的墙壁上。 墙壁发出淡金色的暖光,驱散了这一片黑暗。 绮丽繁华的壁画撰写了时空管理局的历史。 长廊无需转弯,但层层叠叠的大门需要输入不同的密码。 时溟在岁泠耳边附语,“输入不同的密码,会前往不同的房间。” “嗯。” 直接进入不方便吗? 还要记那么多密码。 麻烦。 时溟听着岁泠的心里话,默默抿了抿唇。 阿泠还是什么都嫌麻烦。 最后一扇金色的大门打开,谢庭舟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的转身,“欢迎。” “庭舟。”时溟眉目良和,透着股温柔的气息。 “你们大驾光临,所谓何事?”谢庭舟从椅子上下来,1087扒拉着自己的小翅膀,怂怂的从他身后移动。 “岁泠宿主。”1087站的笔直,朝岁泠鞠躬。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岁泠宿主要来讨账了! 害怕jpg 时溟走到谢庭舟旁边回答他的问题,岁泠瞥见1087,挑了下眉,懒洋洋的朝它走去过去。 1087此时看起来比以往大些,五官也能看清了,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岁泠,耷拉着翅膀,一副怂样。 岁泠将它提起来,眸色淡淡。 “岁泠宿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人家陪你那么久,你我之间,还是有点情感的对吧?”1087卖萌,尝试打感情牌。 “是吗?”岁泠漫不经心的反问。 “不,不是…吗?”1087惊恐的有些结巴。 呜呜呜,岁泠宿主真恐怖。 “怂。”岁泠看着1087抱着翅膀在空中紧闭着眼,扯扯嘴角,毫不留情的冷嘲,“你有什么用?” 1087:“……”它不管,它很有用! 谢庭舟在这,岁泠也不能真把1087怎么样,简单的“交流”几句后,将他扔出去,慢条斯理的擦了擦手,模样颇有些嫌弃。 被扔到沙发上的1087:“……”啊啊啊啊啊气煞吾也!!! 花溪手里的金漆蜡烛换成了一个雪白的玩具恐龙,凑到1087身边,语气幸灾乐祸,“哟,这是得罪了神明大人吗?” 1087:“……” 1087冷哼一声,双手环胸,气鼓鼓的转过身,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不打算理任何人。 星辰跟在花溪身旁,她不了解时空管理局的业务,只能懵懵懂懂的看着1087,“它怎么了?” 花溪:“情商太低,不讨宿主…嗯就相当于你们的旅客,欢心,总结,它没用。” 1087:“……”啊啊啊啊它有用!气死我了! 神殿长梦(14) 时溟的灵魂碎片在时空管理局,有谢庭舟亲自引路开门,倒也不是很难找。 轻柔素白的薄雾缠绕着一柄古老的法杖,被封在透明的玻璃罩里。 谢庭舟抬手输入密码,将法杖取出来。 薄雾感受到熟悉的气息,飞向时溟,亲昵的蹭了蹭他的指尖,融入灵魂。 岁泠盯着那柄法杖,语气意味不明,“他的灵魂为什么会在你这?” 灵魂依附的地方都是于本体而言意义重大的物品。 虽然知道时溟和谢庭舟关系匪浅,但岁泠就是有些不爽。 “可能我比较重要吧。”谢庭舟不嫌事大。 岁泠微微眯了下眸,垂着眼帘,没什么表情,依旧平静。 但面上平静,可不代表心里平静,时溟怕岁泠生气不理自己,赶忙拉住她的手,悄悄扯了下。 “干嘛?”岁泠声音冷漠。 “阿泠最重要。”时溟笑了下,对岁泠眨了眨眼睛,乖巧又可爱。 谢庭舟:“……”他听得见。 重色轻友! 谢庭舟将法杖放回透明保护罩里,睨了眼时溟。 时溟很浅的笑了笑,气息温和安静,没有任何的锐利。 谢庭舟叹息,反正重色轻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能忍受! 谢庭舟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重新扬起古韵优雅的微笑,“既然来了时空管理局,各位不嫌弃的话,不妨参观参观?” 时溟看向岁泠,用眼神询问她的意见。 “随你。” …… …… 如同一团云雾的东西漂浮在空中,柔软淡金色的灵气围绕在他周身,各异外形的系统在房间里进进出出。 谢庭舟打开门,侧身让其他人先进去。 “007大人。”系统看见谢庭舟,很礼貌的朝他打招呼。 谢庭舟颔首,微微笑道:“嗯,你们忙。” 岁泠走到那团酷似云雾的东西面前,没有动作,云雾倒先开始出声。 【第七亿八千万三百三十三位契约者,您好。】 岁泠挑了下眉。 谢庭舟在控制台上操作一会,听到这个声音,解释道:“主脑,凡是和系统契约过的人,都会在它那里留下痕迹。” 谢庭舟操作完,站直身体,靠在控制台上微笑,很像狐狸,“你们当初进行的梦境,主脑都有备份,还想进去试试吗?” 进去吧进去吧。 一个梦境相当于一个位面,解决位面的未知错误,时空管理局便能得到位面世界多余的灵气与气运。 在时空管理局旗下工作的除了无需支付工资的系统,还有想要逆天改命的宿主。 逆天改命需要气运,但个体又无需太多。 时空管理局当做两者媒介,从中抽成。 既完成了天道交予的任务,又能从中获利。 谢庭舟处事,从来不会让自己吃亏。 谢庭舟懒洋洋的倚着身子,笑的良和。 岁泠瞅他两眼。 一副奸商样,不信。 “不。” 谢庭舟耸了耸肩,站起身。 还真是不好骗。 时溟打量着这间房,垂眸仿佛在回忆。 “在我死之前,你就说过要将这里重新翻新一遍的。” 时溟走到岁泠身边,朝谢庭舟淡笑道。 谢庭舟无奈摊手,“没办法,没钱。” “你每天都在坑钱。”岁泠在一旁拆台。 谢庭舟:“……” “要有钱我也不至如此。” 岁泠目光从上到下扫视谢庭舟,满眼写着质疑。 不信。 狗改不了吃屎。 时溟:“……”一时不知道能听见阿泠的心声是好是坏。 谢庭舟忽视掉岁泠的目光,朝时溟说道:“你沉寂这么久,何时打算回归正轨?” 谢庭舟一开始就知道时溟没有完全死亡,因此灵族那些事业,谢庭舟当初替他打点善后过。 灵族的事业唯有纯种的灵族血脉可以继承,时溟不在,他亲手筑起的一切也无人能分食。 时溟抬眸,笑了下,“看心情吧。” 他现在身体没好,阿泠大抵也不会同意他一个人出渊海。 “那么好的事业,你倒是一点都不心疼。” 时溟没回答,弯唇浅笑,气质平和。 阿泠要不愿意,再好的东西他也不喜欢。 “行了,我送你们出去吧。”谢庭舟抬腕看了眼虚拟屏,“已经过五点,微光世贸也没那么多人了。” 谢庭舟送时溟和岁泠出去,时空管理局的门口还是空荡荡的。 阴冷的风呼呼作响,将红绸与白绸吹得摇曳不定。 写着字的腐朽木牌不知何时倒了,作案工具石头静悄悄的躺在木牌旁边。 “顽劣。”谢庭舟将木牌扶起来,嗓音清润温和,倒也不见多生气。 时空管理局所处的这条街有许多新鲜的玩意,是小孩常光临的地方。 木牌被砸倒这种事,虽说不频繁,但也称不上少数。 1087爬在谢庭舟的肩头上,手指揪成一团,“007大人,这木牌被小狗尿过。” 谢庭舟:“……” 谢庭舟笑容凝滞,忍了再忍才勉强没把木牌扔出去,若无其事的站直身,维持微笑。 1087的声音不大,但其他人的听力灵敏。 岁泠瞄着谢庭舟,勾了勾唇,有点像幸灾乐祸。 谢庭舟:“……” 谢庭舟秉承着没点破就是没发生的厚脸皮,偏头浅咳的一声,换话题,“黄金二两,交钱。” 岁泠:“……” 狗改不了吃屎。 诸天大多用蕴含灵气的物品交易,对比一下,黄金倒显得没有那么贵重,但仍作为货物流通。 时溟拿出黄金,顺带替岁泠付了,“这么久了,你倒是一点都没变。” “商人本性。”谢庭舟音质古韵。 时溟笑而不语。 若真是利益至上的商人本性,时溟觉得谢庭舟根本就不会收留那些系统。 收留系统的这比开销,可不是小数目。 若能摆脱他们,谢庭舟绝对能比现在轻松百倍。 但他没有。 所有的系统,前身都是一个个孤苦伶仃的生命。 世间受苦的人太多。 谢庭舟不可能人人都救。 他所收留的皆是在泥泞里挣扎却从不言弃的生命。 在诸天内利益至上的天道之子,也会因盎然磅礴的生命力而心软。 毕竟是天道的孩子,再狐狸无情的外表下,也掩藏着一颗悲悯的心。 神殿长梦(15) “五点七分,晴,空气质量,良,宜出行,烟火,理想城即将开启不夜城模式,请神明大人和尊敬的旅客注意光线变化,共享夜晚中的理想城。” 星辰出了时空管理局,抬头看着巨型的机械树,眨了眨眼睛,一字一顿的报道。 “距离夜晚还剩二十七分钟,夜晚的理想城很漂亮呢,神明大人可以留下来看看。”星辰乖乖的微笑,朝岁泠建议。 “嗯。”岁泠看着逐渐人少的广场,应了一声。 星辰注意到岁泠的目光,例行介绍废土的独特习惯,“废土的居民都不爱在晚上出行,所以相对而言人会少一些。” 岁泠闻言点点头,拉着时溟的手往微光世贸里走去。 巨大的科幻建筑与机械植物一般高,全息的屏幕正播放着废土的城市人格无垠。 时溟看着与记忆里相差巨大的微光世贸,微微笑了下,又忍不住偏头看着少女,眼底透着温和。 这个世界变了许多,但自己好像一直都在她身边。 “我们会一直都在一起吗?” 岁泠听到这个问题,挑了下眉,偏头看着时溟,眸色淡淡,声线又分外认真。 “会。” 时溟笑起来,眼尾都晕上层红,摸摸岁泠细白的指骨,又颇幼稚的问了一个和刚才差不多的问题,“你会离开我吗?” “不会。” “永远都不会?” “嗯。” 时溟喜欢这种被少女一次次毫不犹豫选择的感觉,所以才会一遍遍问这种问题。 “我也不会,我永远都在阿泠身边。” “嗯。” 会就折断骨关起来。 岁泠听着时溟的话,默默想到。 时溟听到这句话轻笑出声,墨色的眸里蕴藏着温柔的笑意,紧紧扣着岁泠的手。 他不会。 永远都不会。 …… …… 废土的光线变化极其迅速。 临近五点半,巨型机械树的暖光便开始黯淡下来,为了迎接不夜城,街边的商铺都不允许点灯,黑暗吞噬着每一个角落。 看着面前黑黢黢的微光世贸,岁泠可算明白为什么星辰要提醒她注意光线变化。 “神明大人,还有一分钟,五点半后就好了。”星辰站在岁泠身边,细心的提醒。 随着星辰乖乖软软的倒计时声,理想城骤然响起星火之光,犹如燎原之势,席卷着整个废土。 城市人格无垠的声音飘渺而坚定,带着希望的力量。 “废土不存在阳光,那我们便创造光芒。 我们在黑暗中击破桎梏,在泥泞里筑起永恒的文明。 请跟随自我的指引,勿在黑暗中迷失了方向。 即使堆积了无数次的文明毁灭,我们也终会点燃希望的星火……” 废土是被自然抛弃的领土,在它之上建筑的文明一次次被恶劣的环境吞噬湮灭。 但有人仍未放弃。 他们在一次次毁灭中新生,在无尽的黑暗中点燃微弱的星火。 无数次的失败与生命的消逝从未压倒过他们。 他们在不可能中筑起废土的一切,创造无垠,搭建理想城,构起一个全新的文明。 或许下一次灾难会再次席卷废土,毁灭吞噬掉一切,黑暗恣意蔓延。 但仍会有人将希望高举。 延续永恒的文明。 无垠声音的最后一个字落下,废土彻底亮起全部的光芒。 和白日里温馨的暖光不同,瑰丽而灿烂的光芒照亮一切。 灯烛辉煌,火树银花。 微光世贸显得繁盛而郁勃。 璀璨的光倒映在时溟的眼眸中,他偏头看向岁泠,拉着她的手往前跑,笑容温和又肆意。 岁泠弯了下唇,弧度不深,清隽如松竹。 直到一家店前,时溟才停下来。 店前写着歪歪扭扭的两个字——占卜。 店铺内的场景被两张绣满古朴字符的门帘挡住。 时溟撩起门帘,和岁泠一起走进去。 一个机器人正抱着柱子,不断郁闷的嘀咕,“想下班想下班想下班……” 机械人没料到现在还会有人来店铺,表情一瞬间有些龟裂,动作都卡了下。 完了完了! 它高深莫测的形象都毁了! 这两人走路怎么没声啊?! 机器人严肃的咳嗽一声,立即站直身体,目光不动声色打量着岁泠和时溟。 找个时间消除他们的记忆应该可行吧? “乾穹。” “别叫我这个名字!我可是神秘的占卜师大人!” 机器人瞬间炸毛。 乾穹,钱穷! 他穷肯定是因为这个名字。 “诶不对?你怎么知道我这个名字?!”乾穹将目光瞄向时溟,警惕的盯着他。 刚刚乾穹没注意,此时看着时溟的脸,疑惑的道:“你长得好眼熟哦。” “你是…时大人?不对,他不会像你这么笑的,你是谁啊?” “时溟。” “同名同姓啊,还长得这么像,真巧。” 时溟:“……” “你是乾穹,楚和集团制作,废土203年产生灵智……” 一系列他人不知晓的事情从时溟口中道出。 乾穹瞪圆眼睛,“你真是时大人?” “嗯。” 乾穹小声嘀咕,“那我是不是要倒大霉……” 以往时大人笑鲜少有好事的。 “嗯?” “没什么没什么!时大人请坐。”乾穹圆溜溜的眼睛转了一下,唇角笑容狡黠。 “时大人来我这是有何事?” “当年我放在你那的那块灵和石能拿出来一下吗?” “你要重回灵族旧址?” “不回。”时溟没有任何的犹豫。 灵族因灵气诞生,拥有其血脉的族人可幻化最为纯净的灵石灵气。 正因其能力终被有心人盯上,掠夺与囚禁让傲骨嶙嶙的灵族逐渐走向衰败,最后只剩下时溟一个人。 灵族旧址在大夏的月桁。 此地灵气比其他的地方更加浓郁,继承这块领土,其地位与能力都可与天道齐平。 但在法则运行下,得其利,必得弊。 灵族后裔若继承灵族旧址,便注定一生都要受其桎梏,心怀苍生,万佑诸天。 “啊?”乾穹满脸疑惑,“那要那块石头干嘛?” 那个石头除了能开启灵族旧址还有什么用,还不如换成电池给他啃。 “灵族的东西,对我总归是重要的。” 神殿长梦(16) 听着时溟的话,乾穹砸吧砸吧嘴,转身从一堆乱七八糟的占卜石里挑出一个坑坑洼洼的普通石头。 也不怪乾穹觉得这块石头没什么用。 灵和石和普通石头没有区别,灰色的表面有许多裂纹与坑洼,边角参差不齐,又没有丝毫的灵气。 乾穹将石头递给时溟,又使劲瞅了几眼。 它敢说把这石头送给别人,别人都不要。 清透的薄雾从石头里钻出,与时溟的灵魂融合。 时溟抚上灵和石,石头表面的裂痕顿时开始发光,清脆的碎裂声响起。 灰色如粉末般消散在空中,灵和石露出它原本的模样,剔透的月清色泽萦绕着温润的灵气,被雕刻成一棵青竹。 “送给你。”时溟将灵和石递给岁泠。 乾穹一听这话满脸震惊。 时大人干什么呢?! 这激活的灵和石是能随便送的吗? 就不怕别人把灵族旧址的东西搬空吗? 岁泠瞅了两眼石头,“不要。” 她要这石头做什么,麻烦。 嘿!这小姑娘竟然还拒绝了?她是不是不懂啊? 乾穹将视线移到岁泠脸上,表情显示屏有一瞬间卡顿。 这小姑娘好像…也有点眼熟啊。 这…这…这好像是诸天神明! 要拜一个吗……? 听说拜她听灵的。 乾穹眼珠一转,思绪又跑偏了。 时溟看着手心的灵和石,微微抿唇,“真的不要吗?” 哪有人上赶着送家产的啊? 乾穹在一旁面无表情的吐槽。 当然,他可不敢说出声。 “不要。” “好吧。”时溟收回手,灵和石再次恢复成普通石头的模样。 他将灵和石递给乾穹。 “放在你这吧。” “保证保管好!”乾穹信誓旦旦的点头。 “丢了也无碍。” 或许对以前的时溟而言,这块石头是他最后的底牌。 但现在那一切都不重要。 丢失自由才能得到的权势,他并不想要。 他所求的,只是永远陪在她身边。 仅此而已。 乾穹瞄时溟一眼。 你刚不还说灵族的东西总归是重要的吗? 口是心非的男人,它不懂。 …… …… 时溟的灵魂并没有碎裂的很严重。 于他而言重要的物品不多,灵魂碎片能够依附的物品也不会很多。 最后一块灵魂碎片在岁泠的诞生地。 那里没有任何的灵气。 一棵高大的古树静静的矗立在中心,枝叶繁盛茂密,树枝上缠绕的藤蔓垂在青色的大地上。 生命的气息环绕在古树周边,天光洁白神圣,仿佛能洗净一切罪恶。 岁泠站在树下,手轻轻放在粗壮的树干上。 神力圣洁,荡漾起温柔的风,繁茂的枝叶被吹的沙沙作响。 岁泠一身古朴的神明长袍,天光为她渡上了层浅薄的金光。 她抬头看着神树,血色的眼眸里平静而宁和,倒映着温润的圣光,垂到腰间的银色的长发扬起,神圣清雅。 时溟看着少女沐浴在天光中,又不敢上前一步。 这里是神明的领土。 外人想踏进神域,必须要神明从心底真正的接受他。 时溟知道岁泠没那个闲心陪他作戏,装作爱他。 可他还是害怕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说不定这一切都是梦。 说不定这一切都是他的幻想。 …… 无论是哪种假设,时溟都接受不了。 只是想想岁泠不爱他,时溟都觉得自己会疯。 所以纵使现在的一切都是虚幻的,他也甘愿永远沉沦在梦里。 可现在神光拂面,时溟看着从指缝中穿过的圣洁光芒,颤了颤乌黑的羽睫。 神光任何人都无法造假,即使幻境也无法模拟的如此真实。 他现在的一切都是真的。 岁泠从古树下回到时溟身边,“怎么不跟我进去?” “我…”害怕…… 时溟来过一次神域,那次,他甚至都无法踏入边缘。 他害怕…这一次和上次的结果一样。 在岁泠接受了他的爱意后,他再面对这样的结局。 时溟觉得自己承受不了。 时溟垂着头,干净乌黑的眸里带着忐忑不安,喉间发紧,只艰难的说了个我字。 岁泠等半天都没有等到时溟说话,看着他攥白的手,微微皱眉。 岁泠拉着时溟走进神域。 温和圣洁的天光笼罩住时溟,亲昵的为他修复心脉的伤。 直到走到神树下,时溟才反应过来。 “你怕进入不了神域?”岁泠偏眸看着时溟,笑了笑。 时溟被岁泠的笑容恍了下,安静的抿嘴,“嗯…” “还不相信我爱你吗?”岁泠点点腕骨,声音很轻,不知在说给谁听。 时溟刚想摇头否认,唇瓣上蓦然传来少女的温度。 时溟被吻的忍不住后退,背抵上苍劲的古树,粗粝的触感让他在沉沦中保持清醒。 轻柔的圣光在两人身边飘动,时溟抓着岁泠的衣衫,来着灵魂深处翻涌颤栗的爱意让他的血液都在发烫。 神域本就安静,时溟只能听见耳畔震耳欲聋的心跳。 时溟分不清心跳声是谁的,灼热的气息将他的神智淹没,微凉的温度在他的肌肤上游离,却烫得他忍不住颤栗眩晕。 不知过了多久,岁泠微微退开。 时溟眼尾泛红,雾气洇浸在清透眸子,朦朦胧胧的,缠着化不开的爱。 “难受…”时溟扯着岁泠的手,眸子一瞬不眨的看着她。 岁泠:“……” “你要在这吗?”岁泠看时溟一眼。 她无所谓。 就怕时溟清醒了以后不愿意。 时溟:“……” 这里是神域。 时溟理智稍稍回笼,意识到刚刚的情况,红晕瞬间攀上耳尖,蔓延到了白皙的脸颊,心悸不止。 “乖。”岁泠揉揉时溟的发。 “嗯…” 神树依旧安静又平和,在圣光下微微摇曳,在时溟手心触上树干时,它温柔的伸出了一只藤蔓摸摸少年的脸。 素白飘渺的薄雾与神力交缠,神树亲自为时溟送上他最后一块灵魂碎片。 时溟看着神树,“你是承认我了吗?” 神树没有回应,沙沙的树叶摩挲声似乎代替了它的回答。 岁泠眸色淡淡,听到时溟的问题,目光移到神树上。 它要不承认,那就将它砍了。 神殿长梦(17) 时溟的灵魂刚修复完整,岁泠还没消停几天,天道就为了祈福大典的事情马不停蹄的赶到渊海。 看着在栀子花海结界外乖巧微笑的天道,岁泠觉得自己有些命苦。 一周都休不到! 怎么一个两个都来摧残她?! 岁泠面无表情的站在花海里,盯着天道,眸底冷漠。 “祈福大典…”天道动作活像一个娇羞的黄花大闺女,和外貌格格不入,颇有些诡异,“你懂得吧?” 她不想懂。 “距离祈福大典还有五天,你现在来找我干什么?”让她休够一个星期!! “你也知道还剩五天啊?!”眨眼就过的时间,天道很怀疑如果自己不来找岁泠,她是不是就直接鸽了。 “五天很短?” “五天很长?”天道吹胡子瞪眼。 岁泠:“长。” 天道:“……” 天道深呼吸一口气,不和岁泠理论,抬手拍了拍结界,“放我进去。” 和这位不靠谱的神明隔着结界说话的感觉让他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岁泠淡淡的看他一眼,指尖微抬,结界逐渐虚化。 天道甩了甩袖子,很张扬的走进去。 岁泠冷眼瞧他。 “十分钟。” “嘿!有你那么对待客人的吗?”天道手背在身后,瞪着眼睛看岁泠。 你这动作哪像客人? 岁泠懒得和天道多说,转身往木屋方向走,“九分半。” 天道:“……” 他来让人办事!他忍! 天道气的磨磨牙,跟着岁泠走的动作更加张狂。 渊海还是那副寂宁的模样,栀子随着清风摇曳,一架巨大的花藤椅秋千悬在薄雾中,圣洁的法阵在木屋下安静的运转。 少年坐在木桌边,一身月清色的长袍,称得模样清瘦又白皙,轻柔温润的清透白雾萦绕着他的周身。 本来剪短的发因灵魂重塑又垂至腰间,温柔的天光为他的发渡了层浅薄的金,他微微垂着眸,修长的手持了一盏茶。 祸兮趴在时溟身边,眼睛紧紧盯着少年手心的玉盏,笑容亢奋又激动,剔透的尾巴在地上不听的扫荡,扬起的灰在空中打着旋。 时溟弯着唇将玉盏递给祸兮。 祸兮从时溟手中接过清茶,直接连同玉盏一起吞进腹部。 清甜混着温和灵气的茶水滋润着一切,祸兮满足的抱着尾巴陶醉般点头,肉眼可见的兴奋。 -吱呀 木门被推响,岁泠走进木屋,天道背着手在她身后四处环视。 进屋有一道门槛,天道没注意,一脚绊在上面向前踉跄几步差点摔倒。 天道:“……”晦气! “没事吧?”时溟眸色温润的看着天道。 天道立即站好,整理了一下衣衫,偏头咳了声,若无其事的说道:“没事。” 神他妈没事啊,他的一世英名! 真是晦气! 天道想哭,但现在不合适。 天道拉了个板凳坐下,祸兮看见他靠近,欢快的表情都萎靡下来,抖了抖身体,立马退得远远的。 天道虽也需遵循法则运行,但某种意义上也是法则的掌管者。 怨生者厌恶法则,因此祸兮并不能忍受天道身上的气息。 祸兮抱着尾巴,冷冷的看着天道,露出一个变态而诡异的亢奋笑容,而后冷哼一声,身姿高贵冷艳的游出去。 天道:“……”什么表情啊?!晦气! 时溟倒了杯茶,礼貌的递给天道。 茶氤氲冒着热气,品质上好,天道品了口,心里终于得了一丝安慰。 总算受到了客人应有的待遇了,还是这孩子乖。 天道瞧着时溟,颇为满意的点点头。 岁泠无情开口,“七分半。” 天道:“……” “三天后来悯永天宫,熟悉下祈福流程。”天道正了正神色,开口道。 “嗯。”岁泠懒懒的支着脸。 天道看着岁泠,声音里含了丝关切,“感觉吃力别硬撑,透支了神力得不偿失。” “你看不起我?”岁泠侧了下眸,神色浅淡。 不过祈福而已,大佬会透支神力? “???”谁看不起她了?! 他那是关心!关心懂不懂啊?! 天道觉得自己会被岁泠气死,深呼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冷静。 “你爱咋咋地,靠谱点!”天道往椅背上一靠,也懒得再多啰嗦什么,选择摆烂。 “哦。” “三日后别迟到!”放他鸽子他会生气的!!! 天道脸上写满着她不靠谱,岁泠懒得理会,面无表情的瞥他眼,“哦。” 能不能摆出一副重视的态度?! 天道深吸一口气,忍住啰嗦的欲望,低头将茶一饮而尽,甩袖离开。 …… …… 五日后,悯永天宫。 温柔的天光漫天飞舞,金色的字符流淌着圣洁的光,在空中交缠又碎裂。 天边破晓,朦胧的微光倾泻下来,宛若无声的天水,渐渐笼罩圣坛,汇聚成神圣的长河。 少女清冷的站在圣坛中央,天光错落在她脸上,光影明灭间,独属神明的神性温润又矜贵。 岁泠身着神明长袍,金色的刺绣里夹杂着莹蓝色的纹路,银白色的长发垂至腰间,神圣清贵。 岁泠拿起桌上被红绸系着祈玉,清透圣洁的神力缓缓自少女周身弥漫。 天际流淌下的神光骤然变得明亮,犹如天水般开始流动,至天宫逐渐向主城蔓延,最后扩散到整个诸天。 圣坛之下,天道和几位四洲执法者站在一起,目光都看向神光下的少女。 “确实是不可侵犯的存在。”欧行的执法者感受着洗净一切的神光,感叹道。 “毕竟是能与法则抗衡的神明。”帝骨的执法者摸了摸手上金属戒指,目光平静。 “愿祂万佑诸天长安。”大夏的执法者目光温柔,眸中满是苍生。 天道端着红酒杯,穿着松垮垮的体恤衫和大裤衩,衣服一角扎进裤子里,不修边幅的站在正装出席的四洲执法者里,颇为格格不入。 “你们不去招惹她,她便会护诸天长安的。” 天道话里有话,几位四洲执法者知道他是在暗指死在岁泠手中的上一届。 “我们和他们不一样。”欧行执法者开口,朝天道礼貌微笑。 最好是。 天道没应,喝了口红酒,冷冷淡淡的。 自从发生了上一届四洲执法者的事情,天道便再不喜与这个位置的人往来。 他本想废除四洲执法者,但法则并不允许,如旧诞生继位者,天道因此才作罢。 其他四洲执法者知晓天道一直是这个态度,也不生气,不在意的笑了笑,目光重新看向少女。 神殿长梦(18) 随着神光倾洒,悯永天宫和主城愈发热闹。 天宫建筑在主城上空,需要特定的人带领才也能上去。 因此来自诸天各地想一睹神明的居民都拥挤在天宫下,远远看着圣坛上的神明,那道身影被云雾遮绕,看不清模样,但繁闹的祈福欢呼声也从未停息。 天光为彩绸渡上层光,飘扬在空中,神鸟在环绕着圣坛飞行,清脆的啼声与古乐交融,共谱祈福乐章。 “那是神明大人吗?”穿着红色齐胸襦裙的女孩抱着神花,扯着自家娘亲的袖子无邪问道。 “嗯,神明大人可是击败了怨生者的大英雄。”女孩的娘亲抱起女孩,刮了刮她的鼻子。 “阿楚也要做神明大人那样的英雄。”女孩脆生生的笑起来,神光倒映在她的眼眸,仿若希望,干净又清澈。 “神明大人难得一见,幻际建议您不要只将目光放在手机上。”ai虚影站在少年的肩膀上,温温和和的提醒。 “好吧。”少年挑了下眉,收回手机。 “希望今年的击剑马术能过关!”穿着古典欧风长裙的少女眼里带着希翼,双手合十朝神明的方向拜了拜。 “拜神明大人真的有用吗?”挤在人群里乾穹耳尖的听到这句话,立马窜在少女身边,问道。 少女听到问话,讶异的低头看向乾穹,“那当然,神明大人会护佑万物!我以前考试前就是拜神明大人的!” “那你最后考过了吗?” “嗯…有的没过,有的过了。” “那就是不太灵。”幸好它那个时候没拜,不然丢大脸了! “说什么呢!神明大人当然灵!心愿没实现那是因为不够努力,怎么可以做什么都依赖神明庇佑。” 少女听到乾穹的话,弯下腰教诲它,“做人…嗯你机械也是一样,是要靠自己的!不劳而获的事情想都别想……” 在少女不断的教育中,乾穹感觉自己都被超度了,又不敢反驳,乖巧的站在原地,不断点头,“嗯嗯。” 他一个高深莫测的占卜师竟然在这听还未步入社会的小姑娘的教诲,不过这小姑娘还真热心啊…… “别走神!我说的话你要记在心里。”小姑娘拍了拍乾穹的小脑袋。 乾穹:“……”竟然拍他的脑袋! “嗯嗯!”不和小姑娘计较。 “妈妈,贝奈它想出来,可以吗?”小精灵抖了抖自己的翅膀,怀里抱着一个鱼缸,红色的鱼在水里欢快的游着。 “这里没水,不可以。” “可是爸爸说神光下,贝奈可以离水。” “求求了,妈妈。”小精灵撒娇道,鱼缸里红色的小鱼也希翼的看向年长的精灵。 年长精灵沉默下,终是在两道干净期盼的目光里点头,“除了这次,未成年之前都不要离水。” “好耶!贝奈!” 红色的鱼从水缸里蹦起来,幻化成红色鱼尾的美人鱼,海藻般的长发柔软泛卷。 贝奈抱着小精灵,激动的看向圣坛方向,“神明大人!笛莉!我看见神明大人了!” “神明大人会下圣坛吗?!我能近距离接触神明大人吗?” 笛莉歪头想了下,回答:“不知道诶,往年天道大人会下来的,神明大人应该会吧。” …… …… 圣坛之下,时溟垂眸看着拥挤的人群,没什么情绪。 “这么久没来祈福大典,你不开心点?”谢庭舟背靠着栏杆,优雅的微笑。 “嗯。”时溟收回视线,看向圣坛上的少女,她被云雾缭绕,看不真切,“有她的祈福,我当然开心。” 谢庭舟打量时溟,“看不出来。” “你不想她主持祈福?”这么多年的朋友,谢庭舟看出时溟的情绪,“或者说,你不想她成为世人的神明?” 时溟没吭声,不置可否。 “还真够自私的。”谢庭舟调笑,懒洋洋的倚靠栏杆,全身放松。 “放心吧,在世人和你面前,她只可能选择你。” 时溟冷淡应一声:“嗯。” “不相信?”谢庭舟挑眉,“还记得我以前说过杀你的那些人和她有渊源吗?” 时溟目光移回谢庭舟身上,“记得。” 谢庭舟语气笃定,“她肯定没告诉你真相。” “当初杀你的群人,全部湮灭在她的手中。”谢庭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要去帮助自家兄弟发现神明的爱。 “在天道灵力尽褪的情况下,她杀死维护四洲运转的执法者,其中危害你应该知道。” 谢庭舟想起那段日子就觉得黑暗。 他不仅要操心时空管理局的事情,还要顾及天道会不会被人篡位。 最最主要的是,他要去迎接新一任的执法者! 像帝骨欧行的执法者本就是王的还好说,但是废土的执法者只是一个一岁的孩子! 而且那个孩子还特别折腾,谢庭舟感觉自己像是养了个祖宗,看见他的心情简直可以用害怕形容。 其中的痛苦,谢庭舟深受荼毒,他都不知道那时候的自己到底怎么熬过来的。 听到谢庭舟的话,时溟愣了下,静默良久后反问,“真的吗?” 岁泠待时溟不薄,但那个时候他的并不觉得自己能在她心里占那么大的地位,甚至为了他危害诸天运转。 谢庭舟耸肩笑笑,“不信你可以去问她。” 时溟摸了摸心脏的位置,发烫加快的心跳声声震耳,翻涌的爱意填满空洞的心口,涌向四肢百骸,他抬眸看着神光下的少女,忍不住弯唇。 时溟知道谢庭舟对他从来不说假话,所以在岁泠眼里,苍生不及他。 他的神明为他一人,颠覆众生。 …… …… 圣坛之上。 岁泠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看着祈福玉,在它化成璀璨金光飘向底下居民后才慢吞吞的有了动作。 满天的神光刹那间仿佛受到感应,在圣坛与天宫凝聚成神圣透明的云梯,又不断向下蔓延。 诸天居民看着迎面而来的云梯,纷纷向后退让,留出足够的空间。 云梯搭建,神明一步步踏下圣坛,向苍天走来。 人群的欢呼声响彻主城。 番外 时和岁稔(1)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荒芜肆掠的黄沙席卷着一切,干涸灼热的空气仿佛泛起了热浪,不见丝毫绿色。 男孩手心紧紧护着一块青色碎玉,赤脚踩着炙热的黄沙上,不停向前狂奔。 他的身后跟着一群人高马大的黑衣大汉,飞奔着追赶男孩,表情凶狠。 四周的商人对此景充耳不闻,依旧垂头摆弄着自己的商品,表情漠然。 怨生者从来不多管闲事。 黑衣大汉从眼前飞一般掠过去,岁泠懒懒的掀了下眸,靠着墙,面无表情的看着大汉追上男孩,将他压倒在地。 “偷了我的东西,你还敢跑?!” 稚嫩嫌恶的声音从黑衣大汉身后传出,闻此,黑衣大汉立即恭敬的位列两边,弯腰道:“小少爷。” 一位粉雕玉琢的小少爷被大汉抱着,慢条斯理的来到男孩身边,目光高高在上的俯视着男孩,语气毫不掩饰的恶意,“你穷就和我说啊,我会亲手送你去天堂的,干嘛偷东西啊?贱种。” 男孩护着玉,目光森冷,一字一顿的道:“这东西是我的!” “我凭实力得来的,那就是我的了!”小少爷语气骄傲,丝毫不觉得自己抢来的行为有什么不对。 不过也正常,在怨生之地,无论是烧杀抢掠,只要是凭借自己实力得到的东西,都归属自己。 “贱种,没有实力还向我发起挑衅,自不量力。”小少爷从黑衣大汉怀里下来,蹲在男孩面前,勾着嘲讽的笑意,眼里恶意满满。 岁泠目光散漫,感兴趣的看着眼前的闹剧,但并不打算出手帮助。 在怨生之地,这类事情一天几乎可以上演上百次。 她没那么多善心。 男孩身体弱小,但仍不肯屈服,死死攥着青玉护在怀里。 小少爷争抢半天也拿不到青玉,恼羞成怒的跺了下脚,恶狠狠瞪了眼压在男孩身上的大汉。 “起开!” 一点眼力儿见都没有,压着他还怎么从这个贱种手里拿玉! 黑衣大汉立即起身,退到一旁,小少爷抬手要将男孩拽起来。 男孩看准时机,猛然撞向小少爷,借力站稳后又跑起来。 小少爷被撞得一踉跄,幸亏身后的大汉及时将他扶住才没摔倒在地。 小少爷见男孩又跑了,脸色阴沉,凶狠的看向站在原地的黑衣大汉,吼道:“快追啊!一群蠢货傻站这里干嘛?!” 男孩动作很快,岁泠看着他的动作,抚着腕骨。 怎么瞅着像往她这里跑? 岁泠回头看了眼身后高耸无路的墙壁,又看向男孩,眸色浅淡。 他这是自寻死路? 那她是不是该换个地看戏? 男孩跑到岁泠面前,下意识的抓住了她的袖摆,指尖颤抖。 男孩的手很脏,岁泠顿时冷下脸,面无表情的将衣摆抽了回来,看着素白衣衫上的黑手印,忍了忍没打他。 “救救我。”男孩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他却偏偏要向面前的少女求救,或许是只有她看起来能救自己。 岁泠冷漠,“凭什么?” 她不多管闲事。 男孩张口想说些什么,黑衣大汉已经将两人团团围住,小少爷阴冷着脸,手里凝聚着巨大的火焰,朝岁泠丢去。 岁泠:“……” 她跟他没关系! 怎么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打人呢?! 岁泠侧身避开火焰,男孩赶紧躲到岁泠身后,“救救我。” 岁泠:“……” 男孩脸上虽然蹭了不少灰,但仍能看见眉眼间的精致清隽,像漂亮的瓷娃娃。 瞅着还挺养眼,岁泠盯着他沉默半响,目光仿佛是在挑选宠物,良久摸摸指骨,“别碰我,就救你。” 男孩立刻松手,乖乖站在岁泠身后。 小少爷气息暴戾,“你要和我作对?” “不。” “那你把他扔出来。” “凭什么?” 小少爷瞪圆眼睛,交缠的火系灵力在瞳眸里蔓延,仿佛滔天的怒意,“你还说没护着他?!” 空气里滚烫的灼浪化为实质,黑衣大汉的衣服瞬间被点燃,痛苦的在黄沙上哀嚎。 眼看灼浪就要吞噬一切,街上的商铺都赶紧收拾东西逃离战场。 虽然事情波及自己了,但他们可惹不起这会放火的小祖宗! “天降的神地怨灵?”岁泠面无表情的上下扫视几眼小少爷,似乎带着嫌弃。 这小屁孩? 就他? 神地怨灵:“……”那是什么眼神?! 神地怨灵气的跳脚,怨生之地的上空交织着翻涌的火浪,庞大灼热。 岁泠依旧靠着墙壁,火光倒映在平静的眼眸里,仿佛血花里绽放的璀璨烟火,如火如荼。 男孩看着滚烫的火浪,有些着急,想伸手扯岁泠,又想起她的话而止住动作,慌乱的道:“这火很厉害的!你…” “哦。”岁泠淡淡应一声,垂眸瞥他,音质冷漠,“你看不起我?” 他哪是那个意思?! 男孩看岁泠不听劝,感觉她不太靠谱,自己抬手抵御火浪,轻柔的薄雾缠绕着指尖,宛如虚幻的云霭。 岁泠斜瞅着男孩微弱的灵气,没有说话。 男孩:“……”你才看不起我吧。 岁泠懒洋洋的站直身,圣洁的神光温柔却不容置疑的吞噬着火浪。 男孩站在岁泠身后,神光落到少女的肩上,怜悯的轻吻着他的脸颊,他忍不住颤了颤眼睫,伸手捧起天光。 神域禁锢着神地怨灵,他的惨叫刺耳难听。 满天的火浪回到神地怨灵的身上,他惊恐的看了岁泠最后一眼,拼尽全力的从未被封锁的地面狼狈逃走。 岁泠身形散漫,不太在意的收回视线,落到男孩身上。 男孩捧着余散的天光,光遇错落,一双清透的眼眸仿佛浸染着纯澈的泉,精致而清隽。 “还挺好看。”岁泠随意的低声道一句,双手插兜,转身打算离开。 男孩看着岁泠远去的背影,思绪反应过来,紧了紧手指,赶忙朝她跑去。 没有岁泠的允许,男孩也不敢触碰岁泠,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垂着眼睫也不多话。 岁泠低头瞥他眼,扔给他几枚灵玉币,“洗干净了再来跟着我。” 男孩接过灵玉币,愣了愣,片刻连忙点头,“好。” 番外 时和岁稔(2) “小公子的模样真好看。”客栈的婢女为男孩扎起高马尾,看着他精致的眉眼,由衷夸赞道。 男孩看向镜面里的自己。 一袭红衣张扬如火,脸上稚嫩未退,安静的敛着眉,少年又温润。 “是吗…”男孩抚上自己的脸,垂眸低声喃喃道。 没了神界怨灵捣乱,怨生之地又恢复成摆满商铺的模样。 男孩从客栈里出来,黄沙燥热的吹刮着他的脸,天空没有一丝云彩,烈阳肆意灼烫。 他被阳光刺的眯了眯眼,环顾四周,并未看见岁泠的身影。 不要他吗? 男孩心头涌上一丝落寞,却也知晓自己并没有什么值得她去收留,这种情况是意料之中的事。 他抬手挡住刺眼的阳光,抿了抿唇,寻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 “好…饿啊……”拖着残破翅膀的妖怪眼神里带着贪婪,盯着男孩的方向垂涎三尺。 “我也饿…可是大人交给的任务还没完成。”另一只妖怪摸摸自己的肚子,垂头丧气的。 “你看那个,细皮嫩肉的,一定很好吃。”妖怪指向男孩,嘴角缓缓扬起巨大的弧度。 “可是大人的任务…”另一只妖怪有点害怕那位大人,犹豫的皱着脸。 “你扫不扫兴?!凭借我们的能力,抓个孩子能要多久?”妖怪瞪向自己的同伴,不太耐烦的模样,“一天到晚惦记任务任务!完成任务又怎么样啊?” 另一只妖怪:“……”但是不完成任务,大人会将他们剁成肉酱的。 妖怪继续怂恿同伴,“用不了多久的,你不饿?” 另一只妖怪看男孩细胳膊细腿的,咽了咽口水,动摇,“好吧…” 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男孩抬起头,幼嫩的小脸没什么表情。 “小孩儿一个人人吗?”妖怪眼里掩不住的兴奋,由黑色骨架构成的残破不堪的翅膀开始舒展。 这个妖怪要杀了自己用不了十秒,男孩不动声色的紧了紧手指,压下心底泛起的细微惧意,镇定道,“我在等人。” 妖怪仿若明白般点点头,不怀好意的说道:“哦?需要本妖帮你去找他吗?” “不用。”男孩垂了下羽睫,冷冷淡淡的。 “小孩儿这么冷漠,本妖可是会很伤心的。”妖怪依旧挂着兴奋的笑,声音带着热切,骨架翅膀却已袭向男孩。 男孩早有防备,动作很快的侧身躲过,但手臂还是被冰冷泛毒的骨刃带起的浪侵蚀。 这只妖少说也有千年修为。 男孩心底微沉,暗叹自己倒霉。 男孩身姿灵活,瞬间跳到了远处,妖怪死死盯着他,眯起眼睛,笑容消失,“到手的食物,可不能让他给跑了。” 手臂上的疼痛丝丝缕缕的钻入骨髓,男孩疼的冷汗都冒了出来,眼前的景象也开始变得昏沉。 骨翅卷起的巨大的风浪将男孩掀翻在地,妖怪满意的勾起唇,朝男孩走去。 “跑什么?本妖很恐怖吗?” 身体撞到树干,男孩只觉得五脏六腑疼的仿佛移了位,四肢没有力气,只能狼狈的靠在树上。 听到妖怪的话,男孩没有表情,攥紧手指,良久又无力的松开。 他太弱了。 离开灵族旧址,别说探寻族人覆灭的原因,他甚至没办法活下去。 妖怪刚抬起爪子,另一只一直在看戏加油的妖怪蓦然尖叫起来。 “你有病吧?”妖怪黑了脸色,看向自己的同伴。 “大大大大大…人!神明大人好!!!”另一只妖怪抱着任务册子,并没理妖怪,扑通一声跪地。 救命,被大人发现摸鱼了! 他不会被剁成肉饼吧? 能不能留个全尸,他想体面的离开! 妖怪听见自己同伴的声音,眼里捕获猎物的笑意被恐惧吞噬,他僵住身子,机械的转身,面向岁泠。 岁泠双手插兜,懒散清贵的模样,“你在干什么?” “我饿了…”妖怪尬笑,紧张的瞅着少女。 岁泠慢条斯理的迈步,朝妖怪走去。 妖怪立即恭敬的侧看身,低下头,表情狰狞,但声音毫不掩饰的掐媚,“小的愿意将他献给大人。” 可恶,他的食物……! 岁泠眸色浅淡。 她不吃人。 少女踱步到树下,男孩抬头,脸上清隽干净,唇角鲜红的血称得肌肤更加的苍白,他清透的眸在看见岁泠后泛起点点波澜,像是看见了希望,用仅有的力气抬手,气息虚弱。 岁泠:“……”刚甩掉的。 怎么又碰上了? 早说不来了。 男孩看都看见她了,岁泠也懒得再躲,上下瞅两眼男孩的伤,没有说话。 一天遇两次杀身之祸,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人的运气,也是挺逆天的。 晦气先不谈,不过模样确实好看。 救还是不救? 不救的话,等他晕了再溜? 岁泠面无表情的跑火车,面色淡漠清冷,不出声,旁边的妖怪也不敢多插嘴,怂怂的站在一旁。 “我要你干什么?”片刻,岁泠看着男孩没力气的放下手,收回视线,瞥向妖怪。 “去查看封印……”妖怪底气不足,声音很小。 “那你现在在干什么?” 他饿了嘛!!! 妖是铁,人是钢。 一顿不吃饿得慌。 再怎么压榨他的劳动力,也不能阻止他吃饭啊!! 妖怪倔强委屈的敛起翅膀,不敢反驳:“我马上去。” 临走前,妖怪舍不得到嘴的食物就这么飞了,“那大人,这人……” “嗯?”岁泠声线平静清冽,冷漠的看向妖怪。 妖怪:“……”他的食物! “献给大人!能得大人赏识是我的荣幸!感谢大人!我们很尽全力完成任务的。”妖怪变脸很快,抓住自己憨憨害怕的同伴,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岁泠在男孩面前缓缓蹲下,替他撩开眼前的碎发,露出男孩那双漆黑如星辰般的眸,他的眼里干净而清润,清晰的倒映着自己。 岁泠盯了他良久,就在男孩以为她会说些什么时,岁泠慢慢的站起来,没再瞥他一眼,选择离开。 好看是好看。 但看起来就很麻烦。 不养。 番外 时和岁稔(3) 这是孽缘啊。 岁泠倚靠着门框,冷冷淡淡,平静的瞅着面前的人。 来人一身轻柔圣洁的白衣,含着悲悯的淡笑,虚无的眸里温良一片,仿佛可以览见众生。 师述尘抱着孩子,唇角微微笑着:“能让我进去吗?” “你干嘛?” 哪有人随便在路上捡孩子的?! 怎么那么喜欢多管闲事啊? 岁泠面无表情着脸,声线冷漠。 师述尘:“他受伤了。” “所以?” “我得救他。” 简直有病。 岁泠冷漠着脸关门。 要救他救,别来烦她。 师述尘:“……” 师述尘叹了口气,偏眸,男孩正乖巧的靠在他的肩膀上,闭着眼睛,乖乖的模样,温润又可爱。 多乖多漂亮啊,怎么就不喜欢小孩子呢? 师述尘抚了抚男孩柔软的黑发,似无奈般很轻的摇了下头,抱着男孩离开。 …… …… 剔透的灵石被扔到空中,翻转几下准确无误的落到少女的手心。 岁泠神色淡淡,垂眸推开门。 岁泠:“……” 她肯定走错门了。 岁泠沉默的瞅了两眼躺在她床上的男孩,淡定的往后退。 抵达门口,岁泠抬头看着门框右侧的包厢名。 是这,没问题啊。 她不过出去一趟。 他怎么进来的?! 岁泠气势汹汹的走到床边,眯起眸,意味不明。 岁泠要拽起男孩丢出去,刚伸手,一张纸条映入眼帘。 纸条的字迹锋芒毕露,看不出半分温和悲悯,却十分的好辨认。 是师述尘的。 “他交予你乃天道所言,拜托神明大人了。” 还搬出天道来了。 这小屁孩有什么值得养的? 岁泠冷漠的扭头看向男孩。 好吧,看脸勉强可以。 但她说不养就是不养。 岁泠眸色平静的泛不起任何的波澜,极缓的伸手,搭上男孩的脖颈。 男孩安静的躺在床上,岁泠能感受到他每一声微弱的脉搏跳动,以及血液在肌肤下流淌的速度。 在神明的手下,一个生命的湮灭不过眨眼的事。 掐死他,能有谁知道。 如果知道,那又如何? 细碎圣洁的神力刚接触男孩的皮肤,一股强烈的灼烧感从灵魂深处升腾而起,神魂的枷锁挣扎着泛起响声。 岁泠顿时冷了眸,收回手。 这是天道的力量。 浸透寒霜的凉意在眸底交织,岁泠若有所思的看着男孩,摩挲着指骨,终没继续动手。 不知坐了多久,岁泠刚要起身,男孩忽然有了声响。 他咳嗽几声,嗓音沙哑的厉害,苍白的脸色透着虚弱,“水…” 岁泠神色莫辨,冷漠。 没水。 渴死你。 男孩难受的撑起身,抬眸看着站在桌边的少女,“水…” 岁泠不为所动。 瞅她干什么。 没把茶盏扔了都是她仁慈。 还想让她给小屁孩倒水。 想什么呢? 男孩看着岁泠没动作,难受的不停咳嗽,强撑着身体下床,姿态有些狼狈。 他颤抖着手勉强倒了一杯水,喝了几口便因脱力,茶盏掉到了地上。 清脆的破裂声响在房门内,漂亮的杯盏摔的四分五裂。 男孩有些无措,紧张的抬头看着岁泠,虚弱又无助。 岁泠:“……”弱鸡。 男孩怕惹岁泠生气,蹲下身来想将碎片清理干净,还没碰上,杯盏便化为了凿粉。 少女拎起男孩,放到床上,清冷淡漠的音质萦绕在男孩耳侧,“没我的允许,不准踏出房门半步。” 钱还没拿到手,要师述尘真去告状,她又得多干几天活。 照顾几天小屁孩而已。 她可以! 男孩躺回床上,乖巧的点点头。 临近半晚,岁泠才回来。 男孩正乖巧的靠在床上,垂着眸,侧脸可爱温润,似在沉睡。 听到门口声响,他连忙扭头。 “吃饭。” 岁泠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淡。 男孩勉强下床,但每走一步都疼的厉害。 不远的距离,硬生生走了良久。 岁泠忍了忍,起身将他拎过来。 “谢谢。”男孩眨了眨清透的眼睛。 岁泠冷漠。 男孩见此也不继续说话,拿起筷子,低头乖巧的吃饭,又忍不住抬头看向岁泠。 少女懒洋洋的支着脸,注意力并不在男孩身上,但仅仅是注视,男孩也不禁浅浅弯了弯唇。 吃完饭,岁泠抬手,桌上的一切都如那个杯盏般化为凿粉。 她扔给男孩几枚灵玉石,躺到床上,并不想继续理会他,“你自己找人给你清洗。” 男孩抿了抿唇,乖乖的道:“好。” 岁泠满意的闭眼,还没安静一会,便听到巨大的一声响。 岁泠:“……”她收回刚刚觉得这小孩也不是那么难养的想法。 麻烦精麻烦精麻烦精! 岁泠不耐烦的起身。 男孩坐在地上,胸前和手臂的伤口再一次开始冒血,鲜红色浸染了白衣。 这是真弱。 岁泠深深吸了口气,起身走到男孩身边。 男孩格外乖,“抱歉……打扰你睡觉了。” 知道就好。 岁泠蹲下身,指尖轻点在男孩的胸前,温柔圣洁的神光不断交织在伤口处,修复着伤口。 太久没救过人,都忘了神力也能治愈。 疼痛一点点抽离出自己的身体,男孩惊喜的睁大眸,“谢谢。” 烛光笼罩着少女,男孩忍不住泛起贪念,“我能跟着你吗?” “随你。” 岁泠敢肯定这小孩扔出去不出一天必凉。 凉了就得多干活。 还不如养小屁孩呢。 至少看着养眼。 能跟着岁泠,男孩高兴的站起来,看着少女,嗓音带着雀跃,“我该怎么称呼你?” “随你。” 男孩:“……” “我可以问你的名字吗?” “岁泠。” 终于不是随他的,男孩知晓名字,开心的弯起笑容,“很好听。” “你不问问我的名字吗?” 没兴趣。 岁泠冷漠。 “其实我没有名字。” 哦,哪又怎么样。 总不能让她给取一个吧。 男孩:“你能为我取吗?” 岁泠:“……” 管她屁事啊? 她又不是他爹娘。 看着岁泠不说话,男孩蜷缩起手指,眼里带着希翼,“灵山的生灵唤我溟,我能跟你姓吗?” 岁泠面无表情的看他。 片刻,淡漠的道:“你姓时吧。” 岁氏一族。 可没一个好下场。 “有什么寓意吗?” “时和岁稔,天下太平。” 这是天道常念叨的一句话。 希望她能助佑诸天海清河晏,想来同样希望面前的孩子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