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我反虐了男主》 第1页 [穿越重生] 《穿书后我反虐了男主》作者：贼尼敢跟贫道抢方丈【完结】 文案： 穿书？被男主利用完了一脚踢开，结尾还要被男主灭满门？ 孙蓉蓉表示，看过小说有上帝视角开了金手指的她吃饱了撑的才会去追求男主。 男主:你我的婚事，我已经同意了，不日我就会迎娶你过门。 孙蓉蓉内心:滚。 男主:？ 孙蓉蓉:婚姻大事，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小女子不敢擅作主张，还是去问我爹吧。 男主:我和柔儿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 孙蓉蓉:我信你个鬼！呸！渣男！ 男主:？ 孙蓉蓉:柔姑娘这样无名无分跟着你，会污了她的清誉，圣上还是赶紧迎娶她入宫吧。 男主:……？ 最后，孙蓉蓉终于找到了回去的方法。 众围观群众:男主带着大军压境了。男主急怒攻心，在行军途中旧伤复发，坠落马背生死不明！ 孙蓉蓉：……与我何干？ 司马睿以为他一生之痛莫过于亲娘死在自己眼前，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无法伸出援手。 一定要做人上人。 长大之后，他才知道，看到她头也不回的从他面前消失，才是真正的锥心刺骨之痛。 双c，1v1，男主就是原男主。更新时间为每天早上9点。 内容标籤： 女配 穿书 爽文 逆袭 搜索关键字：主角：孙蓉蓉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穿书后我反虐了男主 第1章 穿进雷文 真是雷死她了！ 孙蓉蓉把手里的电子书往后翻了两页。 都是什么玩意！亏她一开始还觉得这本书挺好看的，怎么翻着翻着，男主就往渣男种马的道路一去不复返了？ 孙蓉蓉拿在手上的是目前最当红的网络小说，名字很骚气，叫做毒霸天下，是一本男频长篇连载小说。 她是被朋友推荐入的坑，那个朋友把这本书吹的天花乱坠，就差吹出一朵花来了。 孙蓉蓉看男频小说有一个习惯，要么就看没女主的小说，要么就看单女主的小说。 她自己也是个女的，实在看不了书里的男主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女主角们还一个个对他爱的死去活来昏天暗地的，简直就像脑子进了水。 这绝对是对女性的侮辱，是男作者们的臆想，纯属做梦！ 可没想到，这本毒霸天下在单女主的路线上进展了五十多万字，突然就变成了种马后宫文，原来的女主直接退居二线成了女配，男主的青梅竹马上位成了正妻。 不光这样，女二，女三，女四女五女n，好像雨后春笋一样纷纷冒了出来。 这可真是把孙蓉蓉噁心的不轻，一点儿看下去的欲望也没有了。 书里面，男主的青梅竹马又再次出场，满篇幅蹦跶，骑在女主角头上作威作福。 「你想让我帮你叫醒太子？这嫔妾可不敢，万一太子醒来怪罪了，嫔妾怎么担待的起。」 男主角的青梅竹马名叫秦柔，光听名字就是一个娇俏可怜的小美人儿，在书里她经常穿着一身淡红色的衣裙，脸上永远化着精緻无可挑剔的妆容，举手投足间都是道不尽的可人和风情。 女主名字和孙蓉蓉一样，这也正是孙蓉蓉一开始会看这本书的理由，她很想看看这个和她有着一样名字的女主角最后会有怎么样的结局。 孙蓉蓉的容貌其实是全书女性角色里最美的，只可惜她性子太柔，脑筋又不够聪明，总是因为一点小事对男主哭天抢地，要死要活。 久而久之，原本喜欢她的男主也对她腻味了，慢慢就变得敬而远之，跟着更温柔，聪明可人的秦柔就出现了，顺利的从男主那里抢走了原属于女主的全部注意力。 果然女主被秦柔一激，立刻就丧失了原来的从容和风度，变得有些激动，从主座上站了起来：「不要以为太子现在宠着你，你就能爬到本太子妃头上作威作福，不要忘了，这个东宫的女主人到底是谁！」 「哟，还能是谁呢。谁不知道当下太子最宠爱，最偏心的就是秦柔姐姐，太子妃，您若是真的想叫醒太子，大可以亲自进太子的寝宫，何必借我们这些区区妾侍的口？还是太子妃自己没胆子进去，怕被太子赶出来呢？」 又一个穿着单薄，浑身透着一股淡淡茉莉香气的女人从厢房里走了出来。 她是秦柔的好朋友，也是这本书的女三红苕。 「住嘴！我和她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插嘴？信不信我现在就命人把你拖出去打二十大板！」 女主角虽然看起来气势十足，其实在秦柔和红苕两个人的夹击下已经占了下风。 就像红苕说的，她根本不敢进去叫醒男主，她怕男主睁眼看到她，会露出冰冷疏远的神情，就像她几天前，不，自从秦柔入宫之后，他一直以来看着她的眼神一样。 红苕厌恶的看着孙蓉蓉。 整个东宫，谁不知道太子妃现在就是个空架子，她所有的宠爱关注都早就被秦柔夺走。 她也就敢在她们面前装装样子，要她真的对太子最心爱的女人怎样，杀了她，她也不可能有这个胆。 「好，妹妹不说话了，妹妹这就退下，哎，要不然，就劳烦秦柔姐姐，进去叫醒太子呗？省的太子妃老站在寝宫门口，腿酸又受冻的。」 第2页 红苕话虽然是这么说，脸上却没有半分惧怕孙蓉蓉的样子，反而眼神之中透露出了几分鄙夷和轻视。 「太子妃，别怪嫔妾没有事先提醒您，太子昨天晚上进宫今儿天蒙蒙亮才回来，这会儿刚刚睡着，您一定要嫔妾进去帮您叫醒他，一会儿太子动了怒，太子妃您可得受着。」 作为现下最受宠的嫔妾，秦柔的性子可比张扬外露的红苕收敛沉稳了许多。 她一直表现的毕恭毕敬，言谈举止间挑不出一丝错处。 果然，孙蓉蓉退缩了，她一听到秦柔说太子才刚刚睡着，就萌生了怯意，不敢贸贸然进去吵醒太子。 毕竟现在太子对她的心是怎么样，孙蓉蓉可是一点都摸不准，也许他会理会她，但更有可能，他会毫不留情的命人把她轰出去。 就像他前几天刚刚当着宫中所有下人的面做的那样。 「这……」 孙蓉蓉往后退了几步，脸上露出了明显的踌躇。 秦柔不动声色的继续劝退她：「嫔妾劝太子妃，还是早点回去歇息吧，等太子醒了，嫔妾自然会让他去看望太子妃。」 「那……好吧，你不要忘了，让他醒来赶紧来见我。」 孙蓉蓉最终还是退却了，犹犹豫豫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直到再也看不见孙蓉蓉，秦柔方才收起了脸上的恭顺和温柔，露出了一副鄙夷不屑的神色。 难怪太子妃抓不住太子。 无事大呼小叫，有事反而倒是畏畏缩缩。没有一点儿配得上杀伐果敢，行为处事雷厉风行的太子。 看到这里，孙蓉蓉直接关掉了浏览器。 什么玩意，这个顶着她的名字的女主角简直懦弱无能的让人光看着都恨不能扇她两巴掌。 算了。反正不过是一部小说而已，大不了，明天直接把小说删了，再也不看了。 这个晚上，孙蓉蓉在床上翻来覆去，快两点了都还没睡着。 早知道看一本女主角和自己同名的小说会让她这么生气，她宁可自己从没有因为好奇去下载这本小说。 孙蓉蓉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可她醒来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有些不太对劲了。 她的头很疼，还有些晕，可能是昨晚睡太晚的缘故。 从窗户往外看去，天还只有蒙蒙亮…… 不对！ 孙蓉蓉猛地清醒了过来，刷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的窗帘是这样的吗？她明明挂的是欧式的窗帘，垂在下面的是很大的荷叶形花边，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这一层层薄的仿佛透明的轻纱，还是染的她最不喜欢的粉红色，她的房间有那么少女吗？ 孙蓉蓉整个人都懵逼了，她抬起手臂看了看，再往自己四周看了看。 变得完全不一样的不仅仅是她的窗帘，连同她房间里的摆设，她床上的布置，所有的一切都和昨天晚上完全不一样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是还在做梦吗？她万分确信昨天晚上自己没有梦游，应该没有莫名其妙闯进某个古装片场啊？ 孙蓉蓉揉了揉脑袋，她本来想捏自己一把，但是手才刚刚抬起，一股不属于她的记忆就像潮水般的涌入了她的脑海。 孙蓉蓉的大脑瞬间就当机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这根本就不是属于她的记忆，但也不是完全陌生的记忆。 这不就是昨天晚上她还在看的那本毒霸天下的小说女主，不，是从女主的位置上被人挤下去的第一女配的记忆吗？ 在这本小说里，她也叫孙蓉蓉，这本小说里的女角色名字都是一个调调，要么就是蓉，要么就是柔。 在这本书的刚开始，也就是第一幕，写的就是女配孙蓉蓉从床上醒过来。 虽然这本书里第一女配的记忆涌进了她的脑海里，但孙蓉蓉原本的记忆并没有消失。 她很清楚，现在还是小说的前期，小说里的女配还没有关于男主角后面那些妾侍的记忆。 孙蓉蓉的唇角忍不住一阵抽搐。 如果她没有记错，今天她就要强逼着她那个大反派的老爹让她嫁给男主了。 除了刚开始的那一阶段，男主对她还算可以，后面简直是弃她如敝履，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 孙蓉蓉虽然还没有看到小说的结尾，但猜也知道，这个同样叫孙蓉蓉的女配角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她有权倾朝野的爹，还有富可敌国的家世，说白了，就是一个人也能过的逍遥自在，她脑子进水了才会哭天抢地的去嫁给一个将来会抛弃她的男人。 孙蓉蓉的身体一阵冷一阵热的。 她花了好大的工夫，才勉强自己冷静了下来。 不要紧，这不是小说的中间，而是小说刚刚开始，一开始，为了利用她，扳倒她那个大反派的老爹，这死渣男对她还是挺好的。 虽然他身边一开始就美人环绕，但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装出了一副一心一意，目不斜视的样子。 事情应该还没有她想像的那么糟糕。 除了一开始的惊吓和迷惑，孙蓉蓉脑海里最多浮现的，就是男主角的脸了。 那到底是怎样的一张脸，先前只是看到文字的描述，孙蓉蓉并没有对他的脸留下太深刻的印象，只知道他长得很英俊，又有些狠毒，看人的样子总是洞察人心般的锐利森冷。 第3页 现在，这身体原主的记忆一下子全涌入了她的脑海。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不坑，去年悬樑刺股的在家里存了两本，苦啊。 第2章 女主出现 孙蓉蓉好像有些明白了，一直跟着老爹出入朝堂，甚至经常女扮男装走街窜巷，见过男人也不算少的第一女配为什么会看上男主了。 说他是天人之姿，龙凤之表，都已经委屈他了，根本不足以描绘出他外貌出众的十分之一。 男主角名叫司马睿，是这本书里的太子，皇帝司马均只是个花架子，目前朝政完全掌握在丞相孙恒，也就是孙蓉蓉老爹的手里。 皇帝很懦弱，胆小无能，甚至光光听到孙恒大声呼喊他，都能立刻吓的浑身筛糠，唯唯诺诺。 太子司马睿则就完全不一样了。 司马睿却很高，他比孙恒还要高出半个头，孙恒都已经是朝堂之中一眼望去难得的几个高个子了。 司马睿怎么说也要身高八尺，也就是一米八五左右了。 身高高也就罢了，书里的司马睿身材也不是盖的。 书里说他力能扛鼎，但又不是那种浑身长满夸张肌肉的恐怖身材，他站在那里不说话的时候，其实感觉还是很斯文的。 也就是说，他属于那种穿着长袍，有点像是读书人，拿起刀剑，立刻就能横扫千军睥睨天下，冲锋陷阵万夫莫敌，英雄气概溢出屏幕的类型。 不知道作者写司马睿的时候到底是怎么想的，似乎想把全世界所有男人的优点都给他。 司马睿沉稳，喜怒皆不形于色，他相貌英俊，面部的线条犹如刀削般的刚强凌厉。 他五官深刻，有胡人血统，更有着一双宛如猛兽，嗜血而又洞察人心的浅灰色眼睛。 任何人，无论他是谁，只要对上司马睿那双毫无感情，深沉锐利的能把人彻底看穿的眼睛，都会打从内心，不由自主对他生出一股深深的畏惧和臣服。 这是一个天生就带着王者气息，周身气场强悍雄浑到让人情不自禁想要俯首称臣的男人。 如果不是为了孙蓉蓉，孙恒大概一早就会找机会除掉司马睿了。 可惜，孙蓉蓉偏偏对司马睿情根深种，而孙恒又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 为了满足女儿的心愿，孙恒想尽一切办法把孙蓉蓉嫁给了司马睿。 后面的事情就不用多说了，孙蓉蓉这蠢货不光害死了一心向着自己的老爹，还被渣男种马的男主背叛，最后连女主角的位子都丢了。 不过…… 孙蓉蓉抿唇一笑，幸好她现在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孙蓉蓉了。 她既然已经知道了将来会发生的一切，就断然没有可能让剧情继续按照既定的方向发展。 孙蓉蓉本来想立刻起床去找孙恒，阻止他今天把自己许配给司马睿的。 但转念一想，孙恒本来就不贊成她嫁给司马睿，等会真的见到了司马睿，她直接回绝就行了，犯不着一大清早就去吵醒孙恒。 孙蓉蓉想了想，理了理身上的被褥，准备躺下去继续睡一会儿。 门外却传来了人小声说话的声音。 「小姐没事吧？为了太子的事，她昨天和相爷闹了一天一夜，晚上哭得晕过去了，好不容易才睡下，我真怕小姐醒来又想不开，重又闹了起来。」 「红菱，赶紧闭嘴，难道你不知道，相爷最讨厌下人在府里乱嚼舌头根，让相爷听到了，小心他让人剪了你的舌头！」 「我又没说什么，再说了，我还不是为小姐在担心吗？太子一看就不是会对小姐动心的样子，我看他对身边那个叫秦柔的还比对小姐要好得多。」 说话的是在孙蓉蓉房间里伺候的两个丫鬟，一个叫红菱，一个叫绿袖。 连这个两个下人都知道司马睿眼里根本就没她，而且，从下人们的谈话中，秦柔似乎已经出现在了司马睿的身边。 可是在这个原主的记忆里，她居然一点都不记得曾经见过秦柔了。 可见她每次遇见司马睿，有多么专心致志一叶遮目，眼睛里除了司马睿，压根就看不见别人。 真是有毛病。 司马睿再帅再迷人，也是个心有所属的男人。心有所属的男人就像和尚或者是她旁边的梳妆檯一样，在孙蓉蓉的心里，那根本就已经不属于男人的一种了。 什么男人都行，只有属于别人的男人，她是万分不屑去争取和抢夺的。 反正也睡不着了，孙蓉蓉又从被窝里坐了起来。 这时，红菱和绿袖也打了热水轻轻的推开了房门。 进来的时候，红菱先探头探脑往里面观望了一下，她生怕孙蓉蓉还在想不开，等会看到有人进去，又会再闹腾起来。 可是…… 红菱愣了一下，孙蓉蓉似乎并没有她想像的那么伤心难过，她甚至脸上还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这……红菱就想不明白了。 她小心翼翼的端着水盆朝孙蓉蓉走了过去：「小姐，该洗漱起床了。」 孙蓉蓉从红菱手里接过了拧好的热毛巾，仔细的擦了擦脸，顺便擦了擦脖子。 从红菱递给她的镜子里看，她现在这副皮囊真是好的人神共愤，皮肤雪白细腻的吹弹得破，这小巧而又红润的嘴唇，犹如天上的星星般忽闪忽闪，明亮而又圆润的大眼睛，还有那一头光滑黑亮的长发。 第4页 孙蓉蓉都快乐坏了，这活脱脱就是能让人做梦都笑醒的倾国容貌，上辈子她求都求不过来。 之前那个孙蓉蓉，居然不知道珍惜，有这样的皮囊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何必执着于区区一个司马睿？ 红菱一直看着孙蓉蓉，她有些发愣。 怎么回事？ 小姐不会是昨天晚上和相爷吵的太激烈，后来又哭的太厉害，脑子哭坏了吧？ 她怎么和昨天晚上看起来完全不是同一个人了？脸上完全没有了昨晚的忧伤和悲愤，反而好像很高兴？ 孙蓉蓉开始穿衣服的时候，这才发现红菱一直在看着她。 「怎么了？」她问红菱，同时皱着眉看自己身上那些繁复的丝带。 这衣服，怎么没有纽扣，净是些带子，让她怎么穿？她脑海里怎么没有关于穿衣服的半点记忆？ 红菱赶忙收敛了心神，放下手里的水盆开始帮孙蓉蓉穿戴衣物。 「没什么，奴婢就是觉得，小姐似乎和昨天……不，和从前有些不一样了，可到底哪里不一样，奴婢又说不上来。」 孙蓉蓉看着红菱手上的动作，这才反应过来，难怪她没有穿衣服的记忆，她现在可是相府小姐，富家千金，哪里有自己动手穿衣物的道理？ 当然一切都是下人代劳了。 哇，这么想想，这古代生活还是很美好的嘛。 要知道，上辈子孙蓉蓉做梦都想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恨不得衣食住行都是别人操持着，她只想做一个快乐无忧的大米虫。 「好了，你替我收拾完了，就先出去吧。」 孙蓉蓉还没有欣赏够自己的新皮囊呢。红菱出去之后，她喜不自胜的站到了床头的一面大铜镜前面，转来转去，左看右看的。 瞧瞧这姿色，看看这纤纤玉手，杨柳细腰，怪不得作者本人都说孙蓉蓉是全书女主里最美的呢。 真是蠢爆了，有这样的皮相，不去搜罗一堆裙下之臣，还和一堆女人抢一个男人。 正当孙蓉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陶醉的时候，门外又有人在说话了。 是一个有点陌生的声音，孙蓉蓉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个声音。 「小姐，太子派奴婢来看望小姐，小姐现在身体可好一些了？」 酥麻而又温柔的声音，听得人后背起了一串鸡皮疙瘩。 会是谁呢？ 一直守在门口的绿袖适时地解答了孙蓉蓉心里的疑惑。 「小姐，太子派人来看您了，是他的远房表亲，秦姑娘。」 秦姑娘？ 对了，整本书里好像只有一个秦姑娘。不就是司马睿的青梅竹马秦柔吗？ 她来干什么？来下马威吗？ 傻子才会和她去抢那个渣男种马，也只有这种脑子进水的女人，才会为渣男种马要死要活，还几个人分成一伙，互相斗来斗去的。 「你就跟她说，我身体不舒服，还想再睡一会儿。」 「可是，小姐……」 绿袖的声音里有了一丝为难：「太子也来了。」 什么？ 这倒让孙蓉蓉有些吃惊了。 在她的印象里，司马睿不是一直都她避之唯恐不及，弃若敝履的吗？怎么会想到亲自来看她？ 但转念一想，孙蓉蓉就明白了。 这本书的前面她看得并不仔细，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有一个大概的印象，因为看到后面司马睿对第一女配不好，她就下意识觉得他一定是厌恶鄙夷她的。 事实当然不是这样的。 不和她结婚，司马睿在前期就少了一块自保的最重要护身符。 不和她结婚，他后面又怎么会找到机会，这么轻易就干掉孙恒？ 所以，前期和孙蓉蓉结婚，对司马睿来说，是必须的，只不过孙蓉蓉恰好也看上了司马睿，闹腾得更厉害，所以给人的印象，才像是孙蓉蓉一开始硬是用孙恒的力量强嫁给了司马睿。 事实上，她不哭不闹，什么事也不做，司马睿也是会来求娶她的。 想到这里，孙蓉蓉心里一阵鄙夷。 什么玩意，明明喜欢的是秦柔，又来娶她，后来又娶了秦柔，还拉她下马，说他喜欢的是秦柔，可后面又接二连三娶了一大堆。 也是，和渣男种马讲什么感情忠贞？她八成脑子也秀逗了。 「不见，我不是说了？我身体不舒服。」 渣男贱女，鬼才要见他们，她宁可在镜子里多看看自己曼妙迷人的身姿。 这…… 绿袖有些为难了。 第3章 下马威 虽然在朝堂上，人人都知道相爷才是真正掌管朝政走向的一把手，可这里不是朝堂，而是相府。 孙蓉蓉也不是孙恒，从身份上来说，她比司马睿低了可不止一大截。 照说她是没有资格，没立场拒绝司马睿的。 房外，秦柔的吃惊并不比绿袖少。 昨天孙蓉蓉闹得死去活来，哭天抢地要嫁给司马睿，她也是在旁边亲眼看到的。 司马睿亲自来看孙蓉蓉，孙蓉蓉不是应该喜极而泣，迫不及待的冲出门来吗？ 怎么听她的声音，反而像是很不耐烦，在驱赶着什么讨厌的人似的？ 「太子……」 秦柔转头求助般的看向了司马睿。 司马睿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俊美的五官上那双纯黑色的眼眸稍稍闪了闪，唇角略略向上扬起了一个讥讽的弧度。 第5页 哭天抢地不行，现在开始和他耍小脾气了？ 还想他会哄着她，让着她不成？ 司马睿往后退了一步。 常年的习武，让他的身材体魄和一般朝堂上的文武官员都有些不同。 比起文官，他的肩膀明显宽阔有力，刚才跨出去的那一步带动了全身上下强韧而又结实的肌肉，在黑色的衣袍下形成了近乎完美的贲张弧度。 比起武官，他又没有那么壮硕粗犷的让人害怕，微微眯着的纯黑色眼眸掠过一抹阴骘危险的冷笑。 绿袖惴惴不安的看着站在门外的司马睿和秦柔。 很明显，司马睿并没有兴趣安抚或是慰问孙蓉蓉。他身边的秦柔更是满眼的秋水盈盈，眷恋爱慕。 傻子都看得出来，他们两人不是普通的亲戚关系，不然司马睿就不会走到哪里都带着秦柔。 今天赶走了太子，明天再想见他，恐怕小姐哭瞎了双眼也未必能再得机会。 可是…… 绿袖私心还是不希望孙蓉蓉出来见司马睿的，和司马睿成亲，对孙蓉蓉没有任何好处，很明显只能成为孙恒的软肋。 绿袖想了又想，鼓足了勇气，对司马睿弯腰行礼：「对不起，太子，秦姑娘，我们家小姐身体可能真的有些不舒服，今天不适合出来见面。」 「表哥，她不领情，你又何苦在这里干站着？不如我们现在就回去。」 立刻，秦柔冲着司马睿娇滴滴，柔弱弱的撒起了娇来。 她伸出手想去扶司马睿。 司马睿却冷若冰霜的瞥了她一眼，那一眼，不怒自威，危险狠戾又带着只属于上位者的强悍震慑，秦柔只能悻悻的收回了手。 秦柔站在原地，傻傻的，愣愣的看着自己旁边的司马睿。 即便只是一个冰冷无情，淡漠无言的眼神，他却依然是那么吸引她，他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只属于强者的气场和魄力，那宛若刀锋般的锐利和阴冷的眼眸，让她光光看着，就止不住双腿发软，心口砰砰。 他必须和孙蓉蓉成亲，她知道，她也无意破坏他的全局计划。 但…… 将来只要一旦有机会，她绝对会从他的身边，他的眼前彻底剷除孙蓉蓉。 打败一个在他心里只有利用价值的孙蓉蓉，秦柔还是有自信的。 「小姐？小姐？您还是开开门吧，表小姐也来探望您了。」 得，看来避，是避不开这些人的了。 表小姐？ 表小姐又是谁？是她的表姐妹，还是太子司马睿的？ 这古人真是麻烦，那么多亲戚，让身为现代独生女的孙蓉蓉头都大了。 「既然来了那么多人，那就别在外面站着了，都进来吧。」 孙蓉蓉有些不耐烦的说。她的声音听不出一点儿造作或是扭捏，完全就是不想搭理这些人的意思。 这让司马睿眼神闪烁了一下，当然，在秦柔等人听来，孙蓉蓉无论用什么样的语调说话，都一定是在假装，一定是想故意引起司马睿的注意。 孙蓉蓉会突然对司马睿没兴趣，甚至冷若冰霜避之唯恐不及？ 鬼才会相信！ 她前几天还哭得要死要活，一会儿上吊一会儿跳井的逼着孙恒让她嫁给司马睿呢！ 一行人终于获得了孙蓉蓉的首肯，进了内室。 孙蓉蓉脸上没什么表情，她冷漠疏远的样子甚至跟一直都冷若冰霜，不发一言的司马睿有得一拼。 首先进屋的是司马睿，他只是用眼角略略扫了一眼孙蓉蓉，一副对她完全不感兴趣的样子。 跟着是秦柔，然后是绿袖口中的表小姐。 孙蓉蓉盯着那个所谓的表小姐看了半天，这才想起来，哦，对了，在这个文的后半部分，确实出现过一个她的表妹。名字叫什么来着？好像叫赵芙蓉。 不过赵芙蓉可不是站在她同一战线的，而是又一个被司马睿迷的神魂颠倒，心智全失的花痴女人。 孙蓉蓉记得，赵芙蓉后来是当了司马睿的第几房妾侍来着？ 反正不是第七就是第八吧，简直是脑子有问题，削尖脑袋想当别人府里排行第七八位的老婆。前面还压着七八座大山，每天起来都要向七八个所谓的姐姐请安。 神经病！ 赵芙蓉其实并不是来看孙蓉蓉的。 她是听说今天司马睿来了，特意赶来见司马睿的。 此刻，看着司马睿那张宛若刀削，五官深刻找不出一丝缺陷的脸，赵芙蓉连呼吸都加快了，一颗心更是不受控制的砰砰砰砰在胸口狂跳了起来。 可惜她没有孙蓉蓉那样的家世背景。 赵芙蓉一边扭着手指头，一边心里愤愤不平的想。 如果她也有一个权倾朝野，好像孙恒一样的爹，她也早就哭天抢地，死去活来的逼着她爹让她嫁给司马睿了。 孙蓉蓉没什么兴趣的看着坐在桌边的这三个人。 红菱和绿袖捧着茶水走进了房间，为几人烹茶倒水，跟着又一一退了出去。 尽管这三个人是一起进来的，但秦柔和赵芙蓉的眼睛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落在司马睿一个人身上。 她们两人一个含情脉脉，一个两腮绯红，简直眼睛里只容得下司马睿一个人。 孙蓉蓉看了一眼坐在两人中间的司马睿。 是很帅，就算在现代，也找不出几个比他更帅的电影明星来。除了脸帅，这男人身材也是一流，握着茶杯的手指看起来骨骼分明，强悍而又充满了男性力量。但也没有到让人神魂颠倒，如痴如醉的地步吧。 第6页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孙蓉蓉对司马睿的印象实在太差了，自动屏蔽了他的光芒。 秦柔和赵芙蓉两个人如痴如醉的看了司马睿好一会儿，这才好像终于想起了，她们来这里不是为了看司马睿，而是为了看昨晚哭天抢地昏过去的孙蓉蓉的。 秦柔首先反应了过来，视线落在了孙蓉蓉身上：「姐姐，你身上没事吧？今天可好些了。」 姐姐？她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多了个妹妹，孙恒只有她一个女儿。 孙蓉蓉没有回答秦柔，而是坐在梳妆檯前不断抚弄着自己稍微有些凌乱的鬓角。 「我没事，倒是劳烦你们这些人了，一大清早就来看我。」 这冰冷而又疏远的声音听起来真的一点都不像是在伪装。 司马睿眼神古怪的看着对镜梳妆的孙蓉蓉，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赵芙蓉也一样很惊讶，不同于和孙蓉蓉不怎么熟悉的秦柔和司马睿，她可是从小就和孙蓉蓉一块儿长大的，孙蓉蓉是个什么样的人，赵芙蓉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自从孙蓉蓉十三岁的时候跟着孙恒上朝，无意之中瞥见了司马睿，她就再也没有办法忘记司马睿。 这么多年来，她几乎每天都在缠着孙恒，让孙恒用手中的权力逼司马睿娶她。 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孙蓉蓉吃错药了？ 难得可以和她心心念念，朝思暮想的司马睿见面，她怎么一点激动高兴的样子都没有，反而像在场的众人都欠了她好几万两银子似的，冷冷冰冰，说话的语气都是淡淡的。 「姐姐。你没事吧？听说你昨天晚上晕过去了，妹妹一进京就急着来看姐姐了。」 「是啊，太子也是，听说姐姐为了太子的事，和孙相爷大吵了一架，太子这次也是特意来看姐姐，希望姐姐不要为了……」 秦柔说到这里，十分有技巧的用手帕掩住了嘴，把接下来的话按了下去。 「总之，姐姐可不要为了旁的事伤相爷的心。」 真有意思，她和自己爹吵了一架，与这些外人何干？一个两个都跑过来劝架。多管闲事！ 「多谢两位妹妹了，但你们这声姐姐，我可不敢当。」 孙蓉蓉往发髻里插了一根簪子，不冷不热的道：「我记得我爹没给我生妹妹，哦，对了，我们两也不是很亲，认真算起来的话，你和我隔的辈分可是有些远，怎么算也叫不到姐姐这两个字上来的。」 孙蓉蓉后面半句话很明显是对赵芙蓉说的。 小说里的孙蓉蓉开始对赵芙蓉还是挺好的，一直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妹妹，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妹妹原来早就在觊觎姐夫。 可，现在的孙蓉蓉，已经不是从前的孙蓉蓉了。 孙蓉蓉冷若冰霜的声音让赵芙蓉心里一阵羞愧，粉颊迅速涨的通红：「这……姐姐若有什么不满，可以告诉妹妹，何必显得那么生分……」 确实，正如孙蓉蓉说的，其实赵芙蓉只是孙蓉蓉很远很远的亲戚。 第4章 渣男贱女 赵芙蓉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无非是因为孙恒现在发达了，他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一个个都找上了门，挤破了头想沾上他的光。 赵芙蓉的爹也是这众多穷亲戚中的一个。 「咱两的关系本来就生分。」 孙蓉蓉「咔哒」一声打开了首饰盒，把一只碧绿的镯子戴在了自己白皙光滑，吹弹得破的手腕上。 「你真正想来见谁，不用我说，你自己心里也明白。哪有什么人会巴巴的一大清早起来见一个自己压根就没见过几面的亲戚？赵妹妹，姐姐我说的没错吧？」 赵芙蓉整个人都僵硬了，她没想到孙蓉蓉说话会那么直白，一下子就挑破了她深藏在心里的心事。 她……这是什么意思？ 她已经看穿她也喜欢司马睿了？她这是在含蓄的警告她不要接近她的男人？ 「这……妹妹没有，妹妹来这里，真的只为看望姐姐，绝对没有其它不该有的念头！」 赵芙蓉纤细的身躯抖抖索索的，脸色都惨白了，眨巴眨巴的大眼睛里眼看就要落下晶莹的泪珠来。 她可不敢得罪孙蓉蓉，万一孙蓉蓉不喜欢她，在孙恒耳边多说两句，她极有可能就要跟着她爹回乡下老家了。 她好不容易才有机会进京，过上现在这种富家小姐的生活，还有机会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司马睿。 就这样离开回乡，赵芙蓉死都不会甘心。 「那我问你，你来这里多久了？这么多年来，你来见过我几次？我统共生病过几次？」 孙蓉蓉根本没有打算放过赵芙蓉的意思，她的前身就是因为心太软，总是斩草留根，所以才会给自己留下这么多祸患。 现在，都已经知道结局是怎样了，她又不是圣母，没道理平白无故放过那些背叛，伤害她的人。 「这……」 赵芙蓉真的着急了，晶莹的汗珠顺着她白皙柔嫩的额头滚落了下来，她不再是坐着，而是瑟瑟发抖的跪了下来。 「奴……奴婢……」 连她对自己的称呼都变了，不再是妹妹，而成了奴婢。 「让我来告诉你，你入府至今已经有三年了，这三年里我大病小病少说也生了十几场，从来没见你来看过，你说你今天是来看我的？你打量我是傻子，真的会信！？」 第7页 「对不起，对不起，小姐，真的对不起，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赵芙蓉开始砰砰的朝孙蓉蓉磕头，她又哭又抖，看得旁边的秦柔心中都生出了几分不忍。 「行了，也别再多说什么了。红菱，绿袖，明天就让人打发他们父女离府，来人，把她给我弄出去。」 完全无视赵芙蓉的哀切和恳求，几个壮硕的家丁走了进来，把赵芙蓉像个货物一样扛在身上架了出去。 这一幕，看得旁边的秦柔一阵心惊，一阵害怕。 这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一个晚上不见，孙蓉蓉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她以前是这么冷若冰霜，待下人毫不留情，杀伐果敢的吗？ 倒有几分像她身边的司马睿。 秦柔朝着司马睿的方向瞥了一眼。 司马睿并没说什么，脸上的表情也无甚变化。他拿起桌上的茶杯，放到嘴边吹了吹，喝了一口茶。 不，秦柔摇了摇头。 如果是司马睿的话，胆敢觊觎自己的人，赵芙蓉现在恐怕早就没命了吧？ 惹人厌的人不见了一个，孙蓉蓉的心情稍微变好了一些，然微笑着看着坐在一旁的秦柔：「秦妹妹，以后可别再喊错人了，这么一大清早就赶来看我，真是劳烦你们了。」 妹妹这两个字前面加了一个姓，可就完全不是原来的意思了，无形中就拉开了孙蓉蓉和秦柔之间的距离。 其实孙蓉蓉很想直接把秦柔轰出去，可是旁边还有一个司马睿。 虽然司马睿现在手上还没有什么实权，可他毕竟是太子，在名分上就压过她一头，孙蓉蓉不得不卖他三分面子。 秦柔本来对孙蓉蓉满心不屑。甚至有心要在司马睿面前比过孙蓉蓉的。 她是那么得体，大方，处处为他的大业着想，隐忍而又懂事，可孙蓉蓉只是一个遇到事就会大哭大闹，完全没有主见和头脑的疯婆子。 可，现在，孙蓉蓉好像突然之间完全变了个人，在她面前摆出了主子的架子，一身的威严和不可侵犯，秦柔反倒不知如何是好了。 「这……蓉姐姐，本来就是我们的错，我们不该因为一时情急，就乱了称呼，乱了分寸，小妹在这里给姐姐赔不是了。」 秦柔瞬间改变了对自己的称呼，不再是妹妹，而成了小妹。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次的事，我就网开一面，既往不咎了。不过下次没有爹爹的允许，我想这相府的规矩还是不能破的。」 孙蓉蓉点到即止，并没有把话说完。 但秦柔的脸却一阵青一阵白的，明显有些拉不下面子。 相府的规矩人人都知道，没有提前通报是不得入内的，司马睿还好说，他好歹名义上是孙恒的主子，没有主子遵守臣下家规矩的道理。 可秦柔却什么都不是。 孙蓉蓉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以后没有通报，像秦柔这样的闲杂人等不得随意出入相府。 「太子——」 秦柔有些不满，有些撒娇的看向了旁边的司马睿。 以前，司马睿总是站在她这边的，他即便不至于开口反驳孙蓉蓉，也会稍微提点她一下，让她做事不要太过分。 可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司马睿却始终没有出声。 他端着茶杯，看似在吹凉杯子里的热水，深黑色的眼眸中却有不易察觉的思量闪过。 难道孙蓉蓉昨天真的撞坏脑子了？ 撞坏脑子，会让一个人起这么翻天覆地的变化吗？ 她从前，不是每次一看到他，就两眼放光，一副花痴迷醉的样子吗？ 她到底是在欲擒故纵，故意装出现在这副样子，还是昨天那一撞，真的把她撞醒了，连同她这么多年来对他的痴迷和狂恋，也一起都撞飞出去了？ 司马睿不出声，秦柔心里更难受了，可她又不好发作，她知道，司马睿最讨厌的就是矫揉造作，喜欢无事生非的女子。 「当然，我也有不对，我没有好好约束下人，让他们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了相府，所以，这次的事情，我们就算扯平了，秦妹妹也不必向我道歉。」 孙蓉蓉竟然把秦柔说成了阿猫阿狗，秦柔一口银牙都气的几乎咬碎。 偏偏孙蓉蓉的话还没有说完，她还微笑着，故意问了秦柔旁边的司马睿一声：「太子，您说是不是？凡事都要有规矩。」 司马睿笑着点了点头。 凡事都要有规矩，这是他父皇司马均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为的是对经常压在他头顶胡作非为的孙恒表达内心的不满。 没想到今天被孙蓉蓉原封不动的还给了他。 「既然如此，我的伤还没全好，两位还有什么其它的事儿吗？」 孙蓉蓉不禁在心里赞嘆了司马睿一声。 她都把话说的这么难听了，平时惯会在司马睿面前装腔作势的秦柔都已经坐不住了，露出了一副咬牙切齿，愤愤不平的样子。 可司马睿，从他进来，一直到现在，无论她说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他脸上的表情一点都没有变。 一直是那副随和，平静，仿佛什么都不在意，好像完全没听到她在说什么的样子。 司马睿抬起了眼。 他的双眸幽深，平静，好像两口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深井。 第8页 他虽然在笑，可笑意却没有一丝抵达眼底，就连微笑的样子，他都给人一种深沉，狠辣，强势而又让人无法轻易接近的上位者感觉。 「柔儿是不应该跟着我，不事先通报就随随便便进相府。」 「既然你的身体已经无恙了，我们这就告辞，不再叨扰了，你好好休息。」 司马睿看似很随意的两句话，却把孙蓉蓉呛的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根本回不了嘴。 秦柔确实不能没经过通报就随随便便进入相府，可她是跟着司马睿一起进来的。 司马睿是太子，他爱带着谁，爱什么时候进相府，在名义上，孙蓉蓉一个区区的相府大小姐根本没有资格拒绝。 切，赶紧走，一群不受欢迎的人，最好永远也别再进相府！ 秦柔和司马睿跨出去以后，孙蓉蓉守着礼仪，勉强自己到门口去送他们。 秦柔在司马睿身后偷偷打量着孙蓉蓉。 事情似乎有变，本来，司马睿是因为孙蓉蓉要死要活，作天作地，不得不答应孙恒娶她的。可现在…… 秦柔有些不确定，孙蓉蓉还会不会坚持一定要嫁给司马睿了。 她好像，昨天那一撞，彻底想明白了什么，真的对司马睿不再执着，不再纠缠了。 这…… 对司马睿来说，应该不算是一件好事吧？ 秦柔转头看向了身边的司马睿。 司马睿还是一副老神在在，根本无所谓的样子。看起来孙蓉蓉想嫁或是不想嫁给他，都不会对他造成很大的困扰。 秦柔这才放下心来，又恢复成之前那样柔情似水，含情脉脉的样子。 孙蓉蓉在后面冷眼看着渐渐走远的司马睿和秦柔，上马车的时候，司马睿停下脚步，扶了秦柔一把。 秦柔立刻两腮绯红，眉目含春的痴望着司马睿。 呸！ 渣男贱女！ 有多远滚多远，别指望能在她这儿受到半分待见！ 第5章 未来后宫 本来以为会闹的鸡飞狗跳，鸡犬不宁的，没想到孙蓉蓉三言两语就把秦柔和司马睿一起打发了，言谈举止间看不出一丝一毫对司马睿的留恋和痴迷。 这可把红菱和绿袖两人给奇怪坏了。 难道小姐真的撞坏了脑子？还是她通过昨天的事，终于明白，太子一点也不在意她，绝非是她的良配？ 当然，倘若孙蓉蓉真的能想明白，想开，彻底放弃司马睿，红菱和绿袖是打心底里贊同的。 两个丫鬟关上了门，随着孙蓉蓉回到了她的卧房。 司马睿带着秦柔回到了东宫。 和历朝历代的规制都不同，司马睿住的东宫就在司马均的寝宫后面。 在司马睿之前，本朝的太子从来不可以随意进出皇宫后院，居住的宫殿也都离皇帝的寝殿很远。 可司马均只是个有名无实的空架子，他几乎每件事，时时刻刻都需要司马睿来给他拿主意。 如此这般，东宫离老皇帝的后宫简直没有几步路，幸好司马均自顾不暇，他根本没心思过多的沉溺于女色，后宫的嫔妃也不多。 要不然，司马均的嫔妃经常能和司马睿见面，非闹得满宫都是沸沸扬扬的闲话不可。 现在，虽然闲话没有了，可太子司马睿的能力和外貌，后宫诸妃可都看在眼里。 大家当然都不希望司马一族真的被孙家压过去，毕竟她们这些人说到底真正能仰仗的还是司马家。 于是，后宫嫔妃家中的姐妹，女眷，大多都在太子的东宫做婢女。 其中有几个婢子，是司马睿还没有进东宫的时候就伺候在他身边的。 如果事情不出差错，将来的皇位顺利传到了司马睿头上，这几个婢子极有可能会被封妃，甚至有资格一争皇后之位。 她们大多是司马睿亲信家的女眷，即便是为了安抚，拉拢那些亲信，想来司马睿将来也不会对她们太薄。 此时，秦柔回东宫之后，就将相府的见闻一五一十告知了在东宫里和她素来亲近的这些人。 「她好像有些变了，我总觉得，她变得比从前不好对付了。」 秦柔满面愁容，使劲拧着手里的帕子。 司马睿好，她便好，她将来能不能翻身，全都仰仗着司马睿能不能先翻身。 司马睿必须娶孙蓉蓉，这件事情，本来秦柔去相府一劝慰，稍稍推波助澜，就应该成了。 可现在，秦柔吃不准了，她甚至猜不透孙蓉蓉是不是还依然想嫁给司马睿了。 司马睿宫里地位最重的大丫鬟雪玉一脸无所谓的修剪着自己稍稍有些长长的指甲：「凭她怎么变，我都不信她能一夜之间就变成个聪明人，你没见她之前对咱们太子那个巴结的样儿，就像打娘胎出来就没见过男人似的。」 雪玉想起孙蓉蓉之前在司马睿面前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要死要活的逼着司马睿娶她，心里就是一阵厌恶鄙夷。 亏她还是堂堂相府的大小姐，孙恒的脸都快被她丢光了。 「就是，咱们太子可是正眼也没瞧过她，她也不仔细打量着，京城内外有多少名门闺秀想嫁给咱们太子，哪个不比她年轻，容貌又标志。」 说这话的是司马睿宫里同样服侍的婢女，雪桃。 雪玉和雪桃是同时入东宫服侍司马睿的，也是司马睿宫里资历最老，地位最高的婢女。 第9页 为了嫁给司马睿，孙蓉蓉早已过了适龄女子的婚龄，已经十七岁了，还没有嫁出去。 饶是她相貌绝美，艷压群芳，想来再这么拖下去，人老珠黄之后，也比不过那些更加年轻貌美的小丫头们。 此时，雪桃早就忘了，论起年长，她比孙蓉蓉还要大一岁。 「雪桃，你也不比她年轻多少！」 还是雪玉，看得透彻，心思也比雪桃缜密稳重的多。 「太子若不先迎娶孙家小姐入门，恐怕你我就真的要在这东宫里熬成黄脸婆了！」 司马睿虽然对她们这些人好似并没什么兴趣，可应该也不会拂了部下们对他的好意。 不然他的属下心腹送进东宫的婢子，他就不会照单全收了。 他之所以迟迟未纳妃，恐怕还是因为那位相府千金孙蓉蓉。 将来司马睿想要顺利登基，在朝上最大的阻力恐怕就是孙蓉蓉的爹，孙恒。 孙恒有一个致命弱点，他一辈子只得一个女儿，就是被他视若心肝，爱若珍宝的孙蓉蓉。 娶了孙蓉蓉，依照孙恒对孙蓉蓉的宠爱程度，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对自己最宝贝的心肝女儿的夫婿下手的。 这样，司马睿就等于多了一重护身符，多了一个他将来顺利登基最大的保障。 为了孙蓉蓉，司马睿没有办法纳妃，甚至也没在府里设置其他侍妾，毕竟相府千金的泼辣和善妒是京城里面人尽皆知的。 但是，只要他先娶了孙蓉蓉，巩固了自己的地位，将来顺利登上皇位…… 一切就都不会再由孙恒说了算，只手遮天了。 也就是说，孙蓉蓉尽快和司马睿在一起，她们这些人才能更快的真正来到司马睿身边。 毕竟，等到孙蓉蓉真正嫁进了东宫，成了司马睿的人，到时候，无论司马睿再娶几个妾侍，再纳多少侧妃，已经嫁进东宫的孙蓉蓉都翻不出一朵花儿来了。 雪桃似乎是被雪玉骂醒了，声音和气焰都变小了不少。 「那，咱们能怎么帮到太子？我不信孙蓉蓉会真的变了，一定是孙恒在背地里做手脚，说不定是孙恒教她这么做的。」 「有可能……」 秦柔若有所思的眯了眯眼睛。 若说孙蓉蓉的脑子，绝不可能想出什么欲擒故纵的法子来。 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教她，而相府里最可能这么教孙蓉蓉的，只有孙恒。 不像雪玉，雪桃，都是被送进东宫的婢女，秦柔是被老皇帝亲自接进东宫的。 司马均应该是有意要撮合她和司马睿，特意把宫里最宽敞，光线最好的房间派人打扫干净后，让秦柔住在了里面。 秦柔至今还记得，她刚刚进宫的那天，因为激动，和司马睿久别重逢的兴奋，她一时没能克制住自己，直接撞进了司马睿怀里。 司马睿对她莽撞的举动并没有不适，他甚至还伸手扶了她一把。 秦柔想，她一辈子也不可能忘了司马睿触碰她时，那强壮有力的手臂，还有他那张宛若刀削，冷漠却阳刚坚毅的脸。 她是命中注定要属于司马睿的。 正是因为如此，秦柔才更不能让司马睿将来被孙恒压着一头。 见秦柔自从回了房间就是一副若有所思，闷闷不乐的样子，秦柔的贴身婢女，小莲适时地将温热的茶水倒入了秦柔手边已经空了的杯子中。 「小姐，您这是怎了？一回来就闷闷不乐的。」 小莲从小就和秦柔一块儿长大，和秦柔的情分自然与旁人都不同。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撞坏脑子，真的能让一个人在一夜之间就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么？」 秦柔声音极轻，近乎自言自语的道。 「那自然是不能的，小姐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小莲站在秦柔身边，为她打起了扇子。 「那便是咱们的目的有可能已经被孙恒觉察了。小莲，这些天给我仔细盯着些咱们安插在相府里的人，有什么消息要第一时间就通报给我。」 「是。」 小莲不假思索的答应了。相府那边安插的眼线一向行事都很谨慎，这么多年了，从来没出过岔子。 「对了，还有，一会儿太子回宫了，记得叫下人通报我一声。」 想起司马睿，秦柔脸上瞬间涌现了两抹淡淡的红晕。 司马睿虽然不怎么爱搭理她，但，近水楼台先得月，在司马睿书房里静静的服侍，端个茶倒个水什么的，司马睿还是不排斥的。 出乎孙蓉蓉的预料，她本来以为，司马睿等人就算回宫了，事情也不会那么容易解决的。 毕竟在小说的原文里，她就是在这两天嫁进东宫的。 没想到，司马睿回去之后，竟然半点消息也没传来。 她之前哭天抢地，要死要活要嫁给他似乎从来没有发生过，从她对司马睿的态度改变之后，相府所有人都好像集体失忆了。 再也没有人提起她之前作天作地要嫁给司马睿这档子事，小说的剧情居然这么容易就被改变了。 这让孙蓉蓉心里别提多兴奋了。 这就是说，只要她愿意，只要她努力，剧情完全可以不照着原来的方向发展。 鬼才要嫁给司马睿！ 第6章 转变 这种渣男种马，让他抱着他的后宫一起到地狱里去吧，对了，如果她在小说里的老爹不倒台的话，司马睿说不定还真的会早早嗝屁，翻不起什么花样来。 第10页 想到这里，孙蓉蓉瞬间心情大好，连空气都似乎变得清新了。 当然，司马睿不来，不代表她就可以高枕无忧，安然无恙了。 孙蓉蓉抿了抿嘴唇。 如果她没记错，这相府里早就被司马睿提前安插了数不清的探子，连她那个英明睿智的老爹孙恒这么多年也都从未发现。 不过，现在局面恐怕要完全扭转了。 她可是知道近乎大半的剧情发展！ 换句话说，她等于是开了金手指。饶是司马睿有多么聪明，多么睿智腹黑，也不可能斗得过她这个有上帝视角的人。 在孙蓉蓉身边跟随服侍的红菱看孙蓉蓉一会儿拧眉，一会儿傻笑的，生怕孙蓉蓉脑子受的伤还没全好，在孙蓉蓉身边小心翼翼的问：「小姐，您没事吧？是不是有哪里又不舒服了？」 不舒服？ 那自然是不存在的，不过那几个埋伏在府里的下人的名字，她一时间全都想不起来了。 「叫上府里的帐房，还有平时一直负责外出採买的几个婆子，就说我有事想见他们一面。」 孙蓉蓉吩咐红菱。 红菱吃惊的不得了，小姐怎么突然对这些下人感兴趣了？她从前不是从来都不拿正眼瞧他们的吗？ 「这……小姐，管家先前给相爷一起出京了。几个採买的婆子要太阳下了山才会回来。」 「没事，等他们回来了，让他们一一来见过我就是。」 相府的守卫规矩森严，没有命令一律不得随意出门走动。 孙蓉蓉虽然记不得那几个奸细具体是谁了，可相府平时在外面走动最多的就那么几个人，想来也跑不出这几个人之外去。 距离要等的那些人回来还有好几个时辰，正好，孙蓉蓉打算趁这个时间好好梳妆打扮一番，改改往日弱柳扶风，一天到晚哭唧唧的病秧子貌。 说真的，她现在这副皮囊生的是真心好，吹弹得破，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雪白柔嫩的肌肤，黑黑亮亮，夸张到好像漫画书里芭比娃娃一样的大眼睛。 长长的，卷翘的睫毛，就好像两把小扇子，在媚色流转，盈盈秋水般的大眼睛上一眨一眨。 小巧挺翘的鼻樑，樱桃般红润光泽的嘴唇。 就连脖子的线条都优雅而又纤长，妥妥的传说中的天鹅颈。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好像不怎么高，撑死了也就一米六，不过怎么说呢，反正这个时代的女人也不能穿短裤短裙，身材比例小小的失调，穿着长裙也看不出来。 再说了，矮小而又娇俏反而给人一种小鸟依人，我见犹怜的感觉。 孙蓉蓉再一次感嘆，如果是在现代，她有这样的肤色和容貌，大概已经交过十个八个男朋友了，什么校草班草都是手到擒来不在话下。 谁会稀罕一个区区古人的司马睿？ 孙蓉蓉正坐在镜子前面拿梳子梳头。 可，她想安静，有些人偏生就不想给她清净。 不多时，红菱就急匆匆的赶来通报了：「小姐，您的两位堂妹听说您病了，现在正候在门外，说是要来探望。」 孙蓉蓉的头一下子就大了。 先是表妹。跟着是莫须有的妹妹，现在又来了两个堂妹。 之前，她看书的时候，每每看见这些不重要的配角，都是直接跳过的。 现在她是真的觉得相府千金的日子不是那么好过的了，光是应付这些七大姑八大姨，每天都要耗掉她好几个时辰。 「让她们都进来吧。」 孙蓉蓉朝红菱微微点了点头，人家好心赶来探病，她总不能直接轰走她们。 等到红菱把那两个人领进了孙蓉蓉的厢房，孙蓉蓉瞬间就认出了这两人来。 这不是小说的后半段，被种马司马睿一齐纳进宫里的雪玉和雪桃吗？ 这两人居然是她的堂妹？看来她看书真的太不仔细了，居然一点都不记得了。 孙蓉蓉之所以能一眼就认出雪玉和雪桃来，是因为在书里，这两个人是因为相貌身材太有特色才被司马睿纳进宫的。 简单的说，雪玉胸大，雪桃腰细。 这司马睿挑女人的方式还真是简单粗暴，要么就是长得漂亮，声音够媚，要么就是身材好，胸大腰细屁股大。 不愧是种马后宫文的男主。 这两人的身份除了是她的堂妹，还是东宫的婢女，开始的时候，孙恒把这两人送进东宫，是想让她们随时打探一些宫里的消息。 谁也没想到，后来这两人会叛变，一个两个削尖脑袋爬上了司马睿的床。 当然，这还是小说的前半段，暂时，目前，她们名义上还算是相府的人。 孙蓉蓉皮笑肉不笑的沖两人弯了弯唇角：「天色也快晚了，两位妹妹这个时候还想到来看望姐姐，真是有心了。」 言下之意就是天色已晚，你们两可以赶紧回去了。 可，雪玉和雪桃似乎没有听懂孙蓉蓉的言外之意。 在她们两看来，孙蓉蓉就是一个脑壳进了水，一心只想嫁给司马睿的白痴，哪里会话中有话？她甚至连基本的脑子都没有。 两人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压下了眼中的鄙夷和不屑。 「这是应该的，都是自家姐妹，姐姐不必那么客气。」 两人弯腰向孙蓉蓉行了个礼，纷纷在桌边坐了下来。 第11页 孙蓉蓉仔细打量着两人，除了身材好，该瘦的地方瘦，该胖的地方胖，这两人的容貌也不错，属于人群中的翘楚，难怪司马睿厌弃原书中的孙蓉蓉之后，转头就和这两个一直伺候在他身边的丫鬟好上了。 「我的身体已经无恙了，妹妹们大可以放心。」 孙蓉蓉声音亲切，笑容甜美的和雪玉雪桃寒暄了起来，旁边的红菱赶忙到外头去招呼了两个婢子，两人一左一右站在雪玉雪桃的身后，给她两打扇子。 「妹妹，姐姐们这次来，是想告诉妹妹一个好消息！」 雪玉说着，还故作神秘的左右望了望，压低了声音凑到孙蓉蓉耳边道：「太子爷已经松了口，只要姐姐再加把劲，在相爷耳边吹吹风，这婚事八成能成！」 原来如此。 她还想呢，这两个原着里和她八竿子打不着，只在和司马睿上床之后才出现的女人怎么会这么时候就来找她。 原来是来替司马睿传话来了。 这个司马睿，想要她嫁过去，不自己来说，一次两次都派些旁的人来她耳边吹风。 莫不是为了维护他高高在上，眼高于顶的姿态？ 有病！ 孙蓉蓉笑了一下，拿起桌上的热茶放到手边吹了吹。 「多谢妹妹们的好意，不过我已经想通了，既然太子不愿意，我也不必哭着闹着非要嫁给他，这样即便真的嫁了过去，将来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意思。」 孙蓉蓉这么一说，雪玉和雪桃两个人心里别提有多震惊了。 之前人人都说孙蓉蓉磕坏了脑袋，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她们两还不信。 现在看来，孙蓉蓉连提起司马睿时的神色和表情也变了，变得有些漠然，一点也不关心的样子。 她好像真的不再在乎司马睿了。 「姐姐，有什么事，我可以替你去向太子说，姐姐都熬了这么多年了，眼看就快嫁进东宫了，可千万别在这个节骨眼灰心丧气！」 雪玉有些着急了，身子往前倾，凑到了孙蓉蓉眼前劝她。 孙蓉蓉不动声色往后避了避，雪玉脸上顿时一片尴尬之色。 「我不是说了？我已经想通了，我没有灰心丧气啊？只不过不嫁司马睿，也还有很多可以选的，比如北境的大皇子。」 北境的大皇子之前来朝贡的时候曾经远远看过孙蓉蓉一面。 就一眼，他当即就对孙蓉蓉惊为天人，陷入深深的迷恋不可自拔。 从他第一次上表向孙恒求婚，到今年，已经足足四年了，四年里，他正妃的位子至今还是空置着，不可谓不痴情。 「这怎么能行？北境那种蛮荒之地，姐姐怎么能嫁到那么偏远悽苦的地方去？」 雪桃不假思索的反驳孙蓉蓉。 「哦？我倒是不觉得，至少他一心只想着我，心里眼里全是我。」 「他不过是我大周的一个小小附庸，到时太子一个不高兴就能把他的族人全灭了！」 「是吗？我倒是不知道太子什么时候有了出兵的权力，我爹爹从来没有告诉我呢。」 孙蓉蓉这么一说，雪玉和雪桃的脸色全都开始不对了。 整个大周，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军权财政全都掌握在丞相孙恒手上，不要说是太子司马睿，就连圣上司马均，要出兵，也得事先经过孙恒的首肯。 这些朝堂上的事，本来孙蓉蓉是毫不关心，一窍不通的。 怎么她如今倒是关注精通了起来，还说得头头是道的？ 「这……等到太子顺利登基，承袭了皇位，自然是姐姐想要什么，就会有什么。」 雪玉还不死心，咬紧嘴唇，红着脸劝孙蓉蓉。 「我现在也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何必要等到太子登基？」 孙蓉蓉毫不留情的打击了雪玉。 第7章 三个月轮一次 「若我将来觉得北境皇子不称心，让我爹爹出兵灭了他也是一样，何必劳烦太子？」 这话简直已经是夹枪带棍了，含沙射影的影射太子根本没有兵权，还没有她的丞相老爹靠谱。 而且，根据小说的未来发展。只要她不点头嫁给司马睿，司马睿将来永远不会有实权。 雪玉涨红了整张脸，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旁边的雪桃也是一样，唯唯诺诺，想说些什么，为司马睿辩驳，可是看到眼中神采奕奕，一身自信和美艷光芒的孙蓉蓉，话就像被什么东西堵在了喉咙口，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来。 怎么回事？ 一向懦弱，愚笨，满脑子只有司马睿的孙蓉蓉，怎么如今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 她怎么突然就意识到，她生为丞相的父亲手中权力的重要性了？ 但是这些还没完。 更让雪玉和雪桃吃惊的还在后头。 「如今整个大周都是我爹爹说了算，我干什么非得嫁人？我家就只得我一个女儿，我将来即便是成亲，对方也只能是入赘，若是看一个不顺眼，那就多入赘几个，啊，就像你们的太子一样，他不是宫里也摆着一大堆女人？」 这可真是要了命了。孙蓉蓉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这话对雪玉雪桃无疑是个晴天霹雳：「姐姐快别胡说了，女儿家怎么能多入赘几个夫婿？成何体统，再说了，太子殿下宫里不过是几个婢女，太子可是至今都未纳妃啊！」 第12页 「那他就是收你们进宫都当摆设的喽？你不是当我脑子不好使，眼睛也瞎了吧？他东宫每年招纳的婢女比皇宫的宫女还多，你是说他将来和我成亲之后，东宫的婢女一个都不会沾惹？」 「不要笑死人了，他不过是想等我嫁进东宫，成了瓮中之鳖，再也逃不了他的掌心，他就可以为所欲为，他这些年虽然不能明着纳妾，可是储备粮备的可比皇宫里头那位还多！」 「你们两也别削尖脑袋尽想着爬上他的床了，他将来的女人不会比他那个当皇帝的爹少多少，难道你们真的准备三个月轮一次，一次半个时辰？」 司马均宫里有名有份的妃子虽然不多，可是宫女却不少。 他不喜欢册封嫔妃，不过他宫里的宫女可没几个是他还没碰过的，他不仅碰，还时常一个晚上碰好几个。 按照司马均的尿性，有样学样，将来司马睿恐怕只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这么算来的话，三个月轮一次，一次半个时辰都已经算多了呢！ 雪玉和雪桃没想到孙蓉蓉突然会说出这么粗鄙的话语来，简直就不像是个还未出阁的官家小姐。 两人的脸色齐齐一变，纷纷跪了下来，在孙蓉蓉的脚边做匍匐状：「奴婢岂敢！奴婢岂敢！小姐不要误会了奴婢们，奴婢们对太子万万不敢有非分之想啊！」 「回去告诉司马睿，我以后不会再去烦他了。」 「哦，还有，你们若是真的那么喜欢司马睿，不必苦苦等着我先嫁给他，我可以这就为你两都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由我爹爹出面去为你们提亲，想来司马睿也不会不答应。」 孙蓉蓉说的云淡风轻，一点儿造作假装的意思都没有。 雪玉和雪桃岂敢染指孙蓉蓉先前看上的男人？ 就算孙蓉蓉真的像她所说的，对司马睿早就已经死心，没有半点兴趣，可那终究是孙蓉蓉曾经喜欢的男人。 而她们，是孙蓉蓉的堂妹，家里的一切都得仰仗孙恒的鼻息。 孙恒可是个睚眦必报，从来容不得别人欺负到自己宝贝女儿头上的狠角色。 雪玉和雪桃跪在地上拼命磕头，泪珠子仿佛收放自如，说掉就掉。 「请小姐高抬贵手，奴婢们再也不敢了。」 此刻，她们也不再称呼她为姐姐了，而把自己叫成了奴婢。 在这本书里，身份地位高，还真是爽啊！ 只要孙恒不倒台，不要说区区两个雪玉雪桃，就连司马睿司马均，也得让她三分，凡事都得先看一看她的脸色。 「你们两先回去吧，我累了，想歇息了。」 孙蓉蓉下了逐客令，跟着红菱和绿袖就走进来朝雪玉雪桃做了个请的姿势。 二人哪里还敢多逗留？哭哭啼啼，嘤嘤呜呜的走了出去。 走出厢房外的时候，两人都齐齐回头看了一眼孙蓉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撞坏头，真的会让一个人彻底变了，变得和从前完全不一样，彻底变成另外一个人吗？ 这可就真的糟糕了。 一个孙恒，本来就已经够难对付的了，现在他那个草包蠢货的女儿竟然想通了，不再拖他的后腿，而开始给他增添了一份助力。 这对司马睿，整个太子东宫的人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噩耗。 「这可怎么办？太子和她的婚事不成，可是天大的不妙。」 雪玉最先反应过来，有些着急，有些焦虑的看着雪桃。 雪桃还沉浸在孙蓉蓉刚才看她时那轻蔑又不屑的眼神中。 让她介意的，并不是孙蓉蓉眼中的鄙夷和厌弃，而是她一副早就看穿了一切，精明，甚至有些深沉的眼神。 这完全不像从前的孙蓉蓉，从前的孙蓉蓉，总是疯疯癫癫，哭哭啼啼，眼里只看得到一个司马睿，哪里还有闲暇去想其他？ 难道她从前那副痴傻的样子，都是假装出来的？为的就是试探，看清楚她们这些人？ 想到这里，雪桃不禁起了一身的冷汗。 「咱们还是先把这次的事通报太子吧。」 雪桃说，她也已经没了主意，这满朝上下，整个京城，能和孙恒互相来回几个回合的，也就一个司马睿了。 来劝婚的人都走了，红菱和绿袖都眼中闪着微光的看着孙蓉蓉。 「小姐，您是真的放下了，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对太子……」 这些话虽然不是一个区区下人应该问的，红菱还是鼓足了勇气问孙蓉蓉。 她是真的希望孙蓉蓉放下对司马睿的痴恋，整个相府除了孙蓉蓉，所有人都能看得真真切切，司马睿眼里心里根本没有孙蓉蓉。 他若是答应了孙蓉蓉和她成婚，那就真的大事不妙，孙恒反而多了一个掣肘。 孙蓉蓉浅浅的笑了一下，点了点头：「你们放心，我已经想开了，从今往后，我都不会再去想什么司马睿，什么太子妃了。」 「那就太好了，小姐！」 红菱激动的叫出了声，旁边的绿袖也是一脸欣慰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凑榜单字数得半章半章更两章 大家见谅，不是我码字不快，这本本就有四十万存文的 第8章 驭下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看看天色，那些外出採买的婆子和下人也都应该回来了。 第13页 因为没有电力，煤油灯光线又不足，这本书里的人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这让在原本世界每天都要熬夜到十一二点的孙蓉蓉极为不爽，若是有可能，她一定要想个法子彻底改一改这里的照明方式。 红菱和绿袖去告知了婆子和下人们，孙蓉蓉正在厢房里等着他们，所有人都要过去见大小姐。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心里完全摸不清，从来对他们这些下人婆子不感兴趣的大小姐今天怎么突然变性了。 先进孙蓉蓉厢房的，是几个日常负责採买府里布料和胭脂花粉，已经伺候了十几年的婆子。 孙蓉蓉扫了一眼那几个婆子。从面相来看，这几个人就不像是心地很正，良善之人，当然面相什么的本来就不准，所以孙蓉蓉还是耐着性子和她们聊了几句。 「你们今天都去买什么了？去了那么久？我听管事的说，你们出去足有两三个时辰了。」 平时，这些细碎的琐事孙蓉蓉是从来不会过问的，孙恒当然更不会，府里没有女主人，下人们全都散漫，懒散的很。 「这……大小姐，您不是都知道吗？我们先去西街买了些府里下人们今夏要添置的衣料，然后又去北街买了些胭脂，哦，我们也替小姐带回了一些上好的香料。」 婆子说着，朝旁边那个更老的婆子使了使眼色，更老的婆子赶忙从怀里拿出了几个做工精緻，花纹细緻的香囊。 打量她是傻子呢！ 孙蓉蓉笑而不语。那微微的浅笑挂在脸上，让屋子里的人都一阵一阵的心慌。 「西街？就是王二鬍子那儿吧？我记得他这几天回老家奔丧了，铺子应该没人打理才是啊？」 孙蓉蓉说着，端起桌上的热茶，放到嘴边抿了一口。 两个婆子额头上汗珠都下来了，唯唯诺诺，说不出话来。 「这些香囊一看绣工就是宫里的，你们倒是给我说说，你们是在哪儿，从谁的手里买来了这两个香囊！」 孙蓉蓉厉声喝问，两个婆子立刻跪了下来，战战兢兢，浑身筛糠。 「大小姐饶命！大小姐饶命啊！我们两今天确实没做别的什么，我们就是各自回了趟家，看了看儿子和女儿，大小姐饶命！」 「你女儿前年就嫁出去了，你儿子根本就不在京里！你们是不是都以为我是傻子！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两个婆子不敢再说话了，只能跪在地上砰砰砰砰不断磕头。 屋里屋外的下人们都是一阵面面相觑，额头上纷纷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这到底是怎么了？往常大小姐对府里下人的事可是从来不上心的，谁有了女儿，谁有了儿子，她都未必清楚。 可今天，她怎么对这两个採买的婆子家里所有的状况都摸的那么清楚，简直就像有备而来，事先都已经对她们调查清楚了似的。 「来人，把这两个人带到我爹爹那里，让我爹爹仔细审她们。」 这句话一出口，屋里屋外的下人们齐刷刷变了脸色，纷纷一个个扑通扑通跪了下来，拼命朝孙蓉蓉磕头。 孙恒并不在京里，把这两个人带去孙恒那里，一来一回，少说也要两三个月。 两三个月被相府那些虎狼豺豹一样的军士们押送着，不死也要去半条命。根本不可能活着回来。 这怎么能不把府里的下人一个个都吓得变了脸色？ 然而更让他们吃惊，害怕的还在后头。 「你们这些一个个的，别打量我不知道你们平日都在干些什么，和什么人见面，我看这府里这么多天没人管，也实在有些太乱了，改明儿就叫我爹爹手下的秦旻都来查查。」 秦旻是什么人？ 那可是孙恒手下最有名的酷吏！ 没犯错的人，到了他的手上，都要被蜕了一层皮，若是真的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和相府外头的人里应外合…… 满门抄斩，甚至连累亲族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顿时，屋里「砰砰砰砰」震天响的都是磕头声。 「小姐，饶命啊！」 「小姐，可千万别让秦旻来审咱们，秦旻他可是心狠手辣，杀人不见血的呀！」 「小姐，求求您，求求您，饶了我们吧！」 孙蓉蓉本来是因为记不清那几个奸细的叛徒是谁，才整了这么一出。 可现在，满屋子的人都战战兢兢，惶惶不安的。 这倒有些出乎她的预料了，秦旻虽然行事严酷，手段有些残忍，但这么多年来，他判错的案子一件也没有。 所以，孙恒才会那么器重他，府里上下也都是清楚的。 他们若是真没犯什么错，顶多进去被秦旻审问拷打一番，犯不着害怕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样看来，这府里的下人问题还真不少。 「这样吧，你们都先各自下去，我之前命人特意打造了一个铜鼎，只要你们身边人的异样写下来，投进铜鼎里，我查了属实，就赎你们都无罪。」 孙蓉蓉挥了挥手，看似有些不耐烦的对下人们说。 下人们纷纷噤若寒蝉，满头大汗，被红菱和绿袖带来的那些兵士们领回了房间。 「这样有些不太好吧？」 红菱有些忐忑，心里有些不安，犹犹豫豫的看着孙蓉蓉。 这样一来，这府里平时有过些私人恩怨的岂不是都会趁这个机会乱咬？ 第14页 弄得人心惶惶，人人自危，即便把这些人全都投入大牢，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可以替代的人来。 再说了，连从小在府里服侍的人都有可能见利忘义，犯下大错，那些新招募进来的人，就更可疑，更不值得信赖了。 「没什么，我自有打算，你们照着我说的话去做就是。」 孙蓉蓉看似漫不经心的朝红菱挥了挥手，这一招是她之前在现代看电视剧学来，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不过，即便没用，依照孙恒现在权势，要把这些细作全查出来剷除也不是什么难事。 第9章 刑罚 下人们的房间里，几个婆子和厨子，小厮们都面面相觑，一时半会心里都捉摸不透，孙蓉蓉突然间给他们来这一出，到底是来真的，还是只打算拿秦旻的名字来吓唬他们一下。 互相把对方捅出去吧，就算孙蓉蓉能饶了他们，东宫那边也同样不会放过他们。 横竖都是一个死，说与不说，似乎都没多大的区别。 可，就在他们心里不停的盘算着，究竟要不要卖了对方，为自己留一条活路的时候，外头熙熙攘攘的，似乎有一群人突然闯了进来。 几个婆子赶忙往窗外一看—— 居然是秦旻的手下！他们不跟着秦旻，怎么突然之间回相府了？ 然而，更加让这一众婆子和下人惊惧害怕的，是不光秦旻的手下们回来了，他们似乎还带来了一个人。 那个人身上沾满了血污，脖子上戴着一个巨大的枷锁，他甚至根本都不能站立，全身上下看起来没有一块好的地方。 他在地上匍匐着，哀嚎着，双膝跪地艰难的往前挪动着，他经过的地方是一大片殷红的血迹和拖痕。 毫无疑问，用不着往前挪几步，这个人很快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不出所有这些婆子和下人们的预料，没多久，这个囚徒就脖子一歪，喷出了一大口鲜血，再没了任何动静。 秦旻的手下们围了过来，他们十分冷酷的看着这个刚刚死去的囚徒，就好像他不过是一个死在路上的鸡鸭牛羊。 刑吏们拖走了这个死在半路上的囚犯，大片殷红的血迹染在了狭窄的石子道上，婆子和下人们全都在房间里看的战战兢兢的。 终于，有个婆子再也忍受不住，喊了一声，朝着孙蓉蓉早就为他们准备好的笔墨纸砚扑了过去。 厢房里，孙蓉蓉正在对着镜子整理着自己刚上的妆容。 一个下人没打招呼就从门外走了进来，一直守在门外的红菱和绿袖不知怎的，竟都没有阻拦。 下人径直走到了孙蓉蓉的身后，他赫然就是刚才那个被刑吏拖死在地上的囚犯。 此刻的他，看起来，面色白净，穿着得体，哪里还有半点刚才要死不活，血流满面的样子？ 下人走到孙蓉蓉身后，轻声说了一句：「小姐。事情已经办成了。」 孙蓉蓉在镜子里嫣然一笑，满意的看着自己完美无缺，娇艷欲滴的新妆容：「好，我知道了，你暂且退下吧。」 半个时辰过后，孙蓉蓉伸了个懒腰，把桌上的笔墨纸砚收了起来。 她在写脑海中所有关于这本书的内容，以防自己将来忘了，几个重点人物都被她用红色的硃砂圈了出来。 端坐在书桌前的孙蓉蓉，看起来分外的端庄，细细的柳眉因为在思索而稍稍弯着，洁白如玉的双手捧着一小叠上好的宣纸。 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从前的她，从前的孙蓉蓉，每天最关心的就是今天穿什么衣服，要用什么样的妆容去见司马睿。 这一点，不光是守在门口的红菱和绿袖，连再一次被刑吏们领进屋的婆子和下人们也感觉到了。 大家都一个个面露古怪，匪夷所思的看着上座上的孙蓉蓉。 她到底是怎么了？ 听说她之前和孙恒哭闹，因为孙恒不同意她嫁给司马睿，她和孙恒拉扯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头，因此还昏睡了好几个时辰。 不小心撞到头，就会让人起如此大的变化吗？ 简直就像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 唇边挂着甜美微笑的孙蓉蓉，安静的站在窗前，阳光透过窗棱照在她身上，透过白色的细纱，她手臂处，脖颈处粉白的肌肤开始变得有些若隐若现。 那几乎是如同透明一般的淡乳白色，在阳光的照射下往外散发着一圈又一圈的淡淡光晕。 孙蓉蓉本来就长得极美，雾气氤氲，大而水灵的黑眸，圆润小巧的鼻头，不点自朱的淡粉色嘴唇。 那小小的，嫩嫩的，红红的嘴唇就像小雨天被浸湿，鲜艷欲滴的殷桃。 众人无论男女，老是少的，全都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口水。 正常情形下，不发花痴的孙蓉蓉，看起来那么美，那么诱人，简直就像晨雾里走出来的仙子一样。 「我让你们写的东西，你们都写完了吗？」 孙蓉蓉看着底下的众人，视线由上而下，带着一种当家主母的从容和威严。 众人早就被之前囚徒被拖死在地上的情景吓坏了，纷纷趴伏在地上，不停的向她磕头：「都写好了，都写好了，大小姐，我们什么都没敢隐瞒，什么都没有隐瞒！」 孙蓉蓉咳嗽了一声，有些不太自在。 她毕竟是一个现代人，突然间有那么多人向她下跪，让她很不习惯。 第15页 「好，既然是这样，那，红菱绿袖，叫人把那个铜鼎抬上来吧。」 孙蓉蓉用眼神示意守在门口的红菱绿袖，两人会意，立刻命人把硕大的铜鼎扛进了屋里。 若说刚才底下众人虽然都面带惊惧，惊疑不定，那现在，随着铜鼎被抬进屋里，所有人都一下子变得面如死灰，好像下一刻就会被直接拖出去，像之前那个囚徒一样被活活拖死。 人群里面，有些确实是东宫派来的细作，但更多的人不是。 长久的相处，让他们之间或多或少都有些龃龉。谁也说不准，会不会有人趁这个机会公报私仇，把白的写成黑的，没有的写成有的。 孙蓉蓉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下面的人一眼。 这一眼，她就看出，这里头没几个人不心虚的，就算里面司马睿派来的细作并不多，也不会有多少是真正对相府忠心。 要把这些人全都换掉吗？ 就像红菱和绿袖之前说的，从小就在相府养大的下人，尚且不可靠，新招进来的…… 只怕更会让司马睿有可趁之机。 如今剧情的发展已经开始偏离原着，孙蓉蓉可不想将来发生更多她预料之外的坏事。 「来人，给我放把火把鼎里的东西都烧了。」 孙蓉蓉轻声的，若无其事的这般说的。 此言一出，下面所有人，包括红菱和绿袖，几乎在同一时间，全都愣住了。 都烧了？ 大小姐的意思是，这次的事情，她不打算再细查了吗？ 这怎么行！相府里居然有给东宫通风报信的人，这样的人，不揪出来，将来对相府可是天大的祸害！ 「小姐，你可要三思啊！」 「对啊，小姐，要不然，把这些人先收押起来，等相爷回来再做处理？」 红菱和绿袖纷纷上前，试图阻止孙蓉蓉。 孙蓉蓉却轻描淡写的制止了她们：「不必了，从前的事情，不管是什么，我都可以当做从未发生过。」 孙蓉蓉说到这里，突然眼神一变，全没有了平日的柔善和软弱，那水汪汪的，雾气氤氲的黑眸，竟然折射出了一种锋芒毕露，只属于战场上的男人的锐利和杀气来。 「但往后，若在给我发现同样的事情——」 说到这里，孙蓉蓉顿了一顿，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窗外又响起了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还是那几个刑吏，手上似乎拎着几个血迹斑斑的麻袋，正在朝门外走去。 其中一个麻袋口子没有繫紧，松开了一半，里面赫然是一丛黑枯杂乱的头发！ 很显然，麻袋里面装的就是那个刚才被活活拖死的囚徒的脑袋！ 他居然不光被活活拖死，还被五马分尸，分别装到了好几个麻袋里！ 人群里，有人开始作呕，有人战战兢兢，更多的人，则是全身发抖，汗水如瀑布一样直往下流。 「他就是你们的下场了。」 孙蓉蓉指了指门外惨烈而又恐怖的场景。 她明明也看到了外头血迹斑斑的尸块，面上的表情却从始至终没有丝毫的变化，就好像她不过是看着门外的花花草草，或只是在欣赏不远处池塘里的鲤鱼。 所有的人都被吓坏了。 不是被门外死无全尸的囚徒，而是被镇定自若，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孙蓉蓉。 孙蓉蓉脸上的表情，轻松的语气告诉他们，她绝不是在和他们开玩笑的。 众人再一次「扑通扑通」齐齐跪下，朝着孙蓉蓉不停的磕头求饶：「不会的，属下们/奴婢们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孙蓉蓉看着自己脚下战战兢兢，大汗淋漓的众人，终是松了口：「好，你们都出去吧。」 她此言一出，众人都像后面有豺狼虎豹追着似的，一个个争相恐后的朝着门外奔了出去，生怕自己走得慢了一点，变成下一个被活活拖死，五马分尸的囚徒。 「小姐，这样子吓唬他们一下，他们真的就会听话了吗？」 红菱在众人身后关上了房门，她一脸关切的看着站在书桌旁边的孙蓉蓉。 这可不是件小事，朝堂上的事情，虽然她们这些一直在相府服侍的奴婢们都一知半解，不是太懂，但街头巷尾到处都流传着孙恒挟天子以令诸侯，仗着自己位高权重就不把当今圣上放在眼里，这样的传闻府里众人多多少少都听到过。 如今东宫都把细作放进相府里来了，不处置他们，真的不会出问题吗？ 「不会。」 孙蓉蓉摇了摇头，经过刚才那一场，她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将来不会再有人敢偷偷往外传相府的消息。 第10章 太子去相府了 因为，她不光是给众人个下马威，更重要的是，她看过小说的原文，虽然记不得那几个细作的名字，心里却非常清楚他们下一次给东宫通风报信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 若这几个人经过这一番恫吓还是死性不改—— 她也就只能把他们真正交给秦旻来解决了。 看着泰然自若，低头吹着茶杯里热水的孙蓉蓉，红菱和绿袖面面相觑，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小姐这几天的变化实在太大了。 难道真的是彻底想通了，不再对太子有任何的眷恋和指望了？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孙蓉蓉在相府的行事作风，很快就被人透到了东宫，传到了雪玉雪桃，以及秦柔的耳朵里。 第16页 三人完全都不敢相信，简直是吃惊的目瞪口呆，瞠目结舌。 这样的事情，居然是那个整日里只知道哭哭啼啼，一日不见司马睿简直就活不下去的花痴孙蓉蓉做的？ 孙蓉蓉该不会是被什么妖魔鬼怪，奇奇怪怪的东西附身了吧？ 廊下，赶来通风报信的刘妈满头大汗，战战兢兢，不停的朝秦柔等人磕着头：「小人求小姐们了，求小姐们了，放小人一条生路，相府，小人实在是回不去了！」 被孙蓉蓉这么一吓，刘妈简直被吓破了胆。 这一整夜，她都在翻来覆去，生怕孙蓉蓉突然就派人把她抓了。 思来想去，刘妈只得咬牙，趁天黑没人注意，偷偷熘出了相府，又在东宫外头等了一个晚上，好不容易才见到了秦柔等人。 「好了，你先下去吧，你替我们办事，我们自然是不会亏待你的，一会儿我们就会派人把你护送出京城。」 听到秦柔这么说，刘妈千恩万谢，朝秦柔不停弯着腰退了出去。 秦柔向来柔媚的眼中，闪过一抹狠毒。 放走刘妈，当然是不可能的，只不过下手的地方也不能是在东宫。 只能委屈刘妈在外头的树林里当一个孤魂野鬼了。 「柔儿，这下可怎么办？你说，孙蓉蓉不会连咱们都发觉了吧？」 「是啊，柔儿，太子和孙蓉蓉的婚事不成，对太子可是大大的不利。」 雪玉和雪桃立刻围了上来，对于明明也是自己心上人司马睿和别的女人的婚事，她们两表现的比谁都积极。 「用不着惊慌！孙蓉蓉这样的蠢货是绝对不可能想出这种主意来的，一定是孙恒在背后教她！」 秦柔丝毫也不信，孙蓉蓉会突然间变得聪明了，突然就断绝了对司马睿的眷恋和爱慕。 一定是孙恒在背后搞得鬼！ 若是孙恒做的，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孙恒发现东宫暗藏在相府里的细作，用自己女儿的手赶走他们，一点也不奇怪。 孙恒应该还不想和东宫正面闹翻，否则，这件事情他就不会关上门在相府解决，而是应该直接闹到朝堂上去了。 既然如此，那太子，东宫就依然还有机会！ 事情既然已经传到了秦柔等人的耳朵里，自然也就很快传到了司马睿的耳朵里。 这一天，秦柔像往常一样，在书房里等着司马睿下朝回来。 想起马上就要见到司马睿，秦柔粉白的脸上不自觉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红晕，心口也开始砰砰砰砰，加速跳动了起来。 无论孙蓉蓉将来成了司马睿的正妻，还是其它什么更高的身份，秦柔都有自信，自己将来终有一日能把这愚蠢花痴的女人拉下马来。 秦柔看着窗外，一脸的望眼欲穿，外面雪玉和雪桃两人正巧经过。 秦柔趴在窗边等司马睿归来，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雪玉和雪桃两人虽然从不吱声，但两人心里都是有些不舒服的。 毕竟她们和秦柔同在东宫，将来很有可能会是同样的身份—— 不，秦柔大约会比她们身份地位更高吧。 司马睿虽然不怎么爱搭理秦柔，可，秦柔毕竟是老皇帝司马均亲自指给司马睿的女人。 有了司马均的助力，秦柔只怕将来会在司马睿的后宫里地位比谁都稳固，一路青云直上如日中天。 虽然三人表面上关系和善，可，每每在这样的时候，雪玉和雪桃还是克制不住心里对秦柔生出嫉妒和羡慕来。 于是，雪玉走到了窗户旁边，故意对秦柔说道：「姐姐在等谁呢？莫不是在等太子吧？」 秦柔当然知道，她这样趴在窗户上等司马睿会被其他人看到。 她就是想让其他人看到，好让她们心里都清楚，她，和她们所有这些人，在东宫的地位是不同的。 雪玉和雪桃没得到司马睿的允许根本不能随意进出他的书房，而秦柔却可以在司马睿的书房等他回来。 「嗯，天色已晚，两位妹妹也早早回屋吧。」 秦柔虽然表面上亲善，终究还是克制不住的语气里露出了一丝自豪，一抹甜意。 这让雪玉和雪桃心里更不舒服了。 雪桃走了过来，直截了当的对秦柔说道：「若是在等太子，姐姐大可不必再等了，太子今夜去相府了，怎么，这么大的事，太子事先居然没有告诉姐姐吗？」 什么？ 雪玉和雪桃的话让秦柔瞬间瞪大了眼睛，脸上的红晕褪的干干净净。 太子去相府了？ 什么时候去的？刚才？还是他今天根本没上朝，一开始就直接去了相府？ 虽然心里早就清楚，司马睿总有一天会娶孙蓉蓉，但事到临头，司马睿真的把她抛下，优先去见了孙蓉蓉，秦柔心里还是很不舒服，甚至有些酸楚的。 第11章 似乎与往日不同 「这也没有什么，你我都早就知道，他们二人迟早是要成婚的。」 秦柔强作镇定，不想让雪玉和雪桃看出自己心绪的变化。 雪玉和雪桃是什么人？ 若没有些察言观色的本领，她们二人也不会一路做到司马睿的心腹侍女。 「是没什么，不过这事太子居然没告诉姐姐呢，也是难得，大约是不想让姐姐心里难受罢，太子对姐姐还真是体贴呢。」 第17页 这话明着是安慰，暗里却在往秦柔伤口上撒盐，却又说的毫无错处，秦柔都找不到藉口来发作。 她只得沉着脸，藉口外面风大，「碰」的一声关上了窗户。 司马睿人还没到相府，他要来的消息就已经在相府传开了。 相府的一众下人全都面面相觑，一脸的震惊和不可思议。 太子居然会一个人登门拜访？ 司马睿的忽然到来，让红菱和绿袖两人都是一惊。 孙蓉蓉此刻正在屋内休息，她刚刚才躺下，两人心里是万分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去吵醒她的。 况且…… 司马睿为什么会一个人来？ 他以前可从未这么做过，他总是身边带着各色美人试图让孙蓉蓉认清现实的。 莫非…… 红菱和绿袖心里隐约有异样的想法，可却有些不敢相信。 孙蓉蓉这些天的变化，府里上下全都看在眼里。比起之前那个整日把自己闷在厢房里，一门心思琢磨怎么讨司马睿喜欢，花痴蠢笨的相府大小姐，现在的孙蓉蓉，可以说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变得雍容，聪慧，大度而且处处带着摄人心魂，让人看一眼就挪不开目光的炫目光芒。 莫非司马睿也感觉到了孙蓉蓉的变化。 所以他改变主意了？ 这可大大的不妙，相府上下，除了孙蓉蓉本人，还有先前东宫派来的那些细作，没有一人希望孙蓉蓉真的嫁给司马睿。 毕竟所有人都仰仗着相府今日的权势在生活，可以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孙蓉蓉嫁进东宫，相府的好日子也就快要到头了。 二人犹豫不决，不知道要不要进屋喊醒孙蓉蓉。 孙蓉蓉其实早就醒了。 按照书里正常的发展。今天应该是她和司马睿定亲的日子。 虽然被她这几天这么一搅和，剧情的发展似乎开始有些偏离原着，可这么大的日子，孙蓉蓉是不可能安下心来真的睡着的。 天知道还会不会出什么么蛾子。 正这么想着，就听到窗外的下人一阵慌乱的奔走。 从他们的言谈间，孙蓉蓉发现，竟然是司马睿亲临相府了。 她老爹又不在，他来，肯定不是找孙恒商量朝堂上的事。 那，也就是说，他是来找她的喽？ 孙蓉蓉立马从床上竖了起来，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她并没有招呼红菱绿袖进来伺候，从她们二人每次见到她和司马睿在一起的眼神来看，她们二人应该是在心里极其反对她和司马睿见面的。 难得这两个婢子那么忠心，孙蓉蓉也不打算为难她们。 她自己坐在梳妆檯前一番悉心的梳妆打扮，虽然手艺比不得堪称古代化妆师的红菱和绿袖，可好歹也算过得去，勉强是能出门见人的了。 不得不说，孙蓉蓉的姿色底子是真的好，随便抹一层粉，擦上一点胭脂，就能让她艷丽夺目的瞬间夺走所有人的呼吸。 孙蓉蓉走出房间的时候，红菱绿袖等一干下人全都愣住了。 没有了往日的浓妆艷抹，淡施脂粉的孙蓉蓉反而有了一种清丽脱俗，出水芙蓉般的感觉。 她透明的，带着淡淡香气的裙摆在地上轻轻浮动着，身姿和动作都轻柔高雅的好像画中的仙子。 她的手白的好像洁白的花瓣，脸上只是淡淡施了一层薄粉，脸颊上稍微扫了一层胭脂。 那白里透红，娇艷欲滴的感觉，简直就像桃林中刚刚成熟的蜜桃。 让人望着望着，就忍不住心口开始砰砰直跳，简直恨不能上去咬上一口，一亲芳泽。 「太子爷真是瞎了眼！」 红菱忍不住轻轻啐了一口，在她看来，现在的孙蓉蓉，比司马睿身边那几个秦柔雪玉不知道漂亮娇艷了多少倍。 司马睿竟然会看上那么几个货色，拒绝美若天仙的孙蓉蓉，简直就是眼神有问题。 「也未必吧？他就是愿意，我还不愿呢。」 孙蓉蓉笑着回答道，在别人眼里，司马睿可能是个高高在上的香馍馍，可看在她眼里，不过就是个妻妾成群，朝三暮四的大渣男。 他爱跟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和她没有半毛钱关系，今天之后，希望他永远不要再来烦她。 这时，门口处传来了一阵喧譁，下人们纷纷低下了身子，似乎在向谁行礼。 「太子安好。」 是司马睿，他终于来了。 司马睿刚过回廊，就直接和站在厢房外的孙蓉蓉打了个照面。 两人都是一愣，司马睿速来冰冷，深不见底的黑眸迅速收缩了一下。 她这番的打扮，倒是和往日有很大的不同。 少了那些夸张的首饰和缎带，略施薄粉，妆容简单的她，看起来，反而比往日更加清丽，更为动人了。 那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好像被风吹起涟漪的深色湖面，当中时不时闪过一丝狡捷，一抹沉思。 和往日的孙蓉蓉相比，根本不像是同一个人。 孙蓉蓉则是大皱眉头。 说曹操，曹操就到，她还没酝酿好情绪呢。 孙蓉蓉本来想直接请司马睿走人的，司马睿这么突然一出现，她反而话都堵在了嗓子眼，说不出来了。 第12章 示威 见什么见？有什么好见的？他前几天不是已经知道她身体恢复了吗？ 第18页 不来探病，还来干嘛？不是又来拒婚的吧？ 哦，不对，他应该是希望她能同意嫁给他的，不过是拉不下这个脸，丢不了这个面子，一定要等到她自己开口，千恩万谢，哭着求着要嫁给他。 给她有多远滚多远，去外太空自爆吧！ 「太子万安。」 所有人都各怀鬼胎，在森严的等级制度下，红菱和绿袖先向司马睿行了礼。 孙蓉蓉立马反应了过来，司马睿在身份上可是压过她一头，她也弯了弯膝盖，走过场般朝司马睿行了礼：「太子万安。」 司马睿朝旁边的红菱和绿袖看了一眼。 他虽然没有说话，可红菱和绿袖常年在相府服侍，岂会没有点眼色，当下就察觉到司马睿是想让她们两都退下，他想单独和孙蓉蓉说话。 两人虽然放心不下孙蓉蓉，可身份地位摆在那里，不得不再向司马睿行了个礼，规规矩矩退了下去。 闲杂人等都不在了，司马睿看似若无其事的问了孙蓉蓉一句：「你没事了吧？」 早就没事了。 东宫在相府安插了那么多细作，相府的人随便打个喷嚏都能传到东宫，还用得着他亲自来问！ 「妾身已经全好了，多谢太子关心。」 虽然在心里把司马睿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遍，孙蓉蓉表面上还是十分谦逊守礼的，笑着又朝司马睿弯了弯膝盖。 「你身体不好，用不着处处向我行礼。」 司马睿环顾四周，原来孙蓉蓉的厢房布置的是这样清丽淡雅的吗？倒和他东宫的布置陈设有些相似。 「怎么，你也会看这些？」 司马睿走到书架旁边，拿起了一本书。 孙蓉蓉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那根本就不是什么书，而不过只是用书的封面包装了一下。那是她写来防止自己忘记的小说原着。 天！这可千万不能让司马睿看见！ 「只是闲来无事，偶尔看看罢了，怎么，太子也对这样的书有兴趣？」 孙蓉蓉走到了司马睿的旁边，此时，她也顾不得什么礼仪避讳了，直接从司马睿手上拿走了那本书。 如白玉般细腻光洁的纤纤玉手搭在了司马睿骨骼分明，强壮有力的手背上。若换成平时，司马睿一定会觉得，孙蓉蓉是在藉机靠近，勾引他。 可，事实看起来却并不是如此。 孙蓉蓉的脸上看起来并没有半分妖魅，半丝谄媚。 她似乎有些焦急，半个身子都几乎撞进了他的怀里。 司马睿一瞬间有些神思恍惚。 她应该没有薰香，身上却带着一股近似花香的淡淡体香，她纤细温热的身子仿佛轻柔娇小的不盈一握，就好像一团棉花撞进了他怀里，旋即又轻轻退开。 他看到她心有余悸的拿着那本书，她的鬓角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 她的汗水，竟似带着花朵的甜香！ 他以前怎么从未发现过？根据古书的记载，上千年才会出现一个身带异香的奇女子，此女子往往貌若天仙，聪慧机智，会为王朝带来前所未有的繁荣和昌盛。 趁着司马睿发呆，孙蓉蓉赶紧把书藏在了身后。阿弥陀佛，她下次非挖个坑把书埋起来，绝对不会再放在这么显眼容易拿到的地方了。 这时，司马睿也已经彻底清醒了过来。 书中的记载毕竟只是谣传，孙蓉蓉身上的香味也可能只是她来不及洗去的脂粉香味，他刚刚似乎有些中邪了，由孙蓉蓉身上的香气一时间联想了那么许多。 「怎么，你不喜欢我碰你的东西？」 司马睿问。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问里似乎带着一丝不愉快。 「不是。这并非什么书籍，不过是妾身闲来无事拿来练笔的宣纸而已，怕被风吹散了，所以胡乱加了个书皮，让太子见笑了。」 司马睿似乎有些不高兴，孙蓉蓉敏锐的觉察到了。 他进屋的时候虽然也谈不上和颜悦色，现在却很明显的有些变了脸色。 无形的魄力和纯属于上位者的威慑，强势的气息冲着孙蓉蓉袭来，即便现在还没有实权，司马睿也不愧是毒霸天下的男主。 最后他几乎干掉了所有反对妨碍他的人，登上了皇位，统一了四海。 他的背影冷得就好像在冰天雪地里矗立着一块深色的岩石，他穿着一件深棕色的长袍，整个人看起来伟岸而又挺拔，他随意放在书架上的手看起来强壮而又充满了男性的力量。 她记得，他好像不是那么会轻易表露自己情绪的人啊？ 孙蓉蓉想。在整个小说前半部分，司马睿几乎都是没什么情绪的。作者描写他最多的词也就是两个，深沉，冷酷。 怎么她从他手里抢了一本书，竟然会让他起了情绪变化，他该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吧？ 孙蓉蓉正在失神，耳边却响起了司马睿低沉沙哑，宛若钟磬低鸣，充满了男性魅力的声音。 「本太子饿了，今天会在你府上用膳，你命人下去准备吧。」 什么——？ 他居然不是来这里晃一圈就走的，还要留下来用膳？ 她可实在不想对着这张让她厌弃，巴不得眼不见为净的脸吃饭，会害得她得胃病的！ 怪了，她到底做了什么，让他不再像从前那样，对她厌弃鄙夷，巴不得躲得远远的，反而要留下来吃饭了？ 第19页 孙蓉蓉眼珠子转了转，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她迅速转变了态度，靠着司马睿坐了下来，不光如此，连她的眼神也在瞬间转变了，不再是之前的疏远抗拒，而变得含情脉脉，痴痴的看着司马睿，当中满满都是心动和狂热。 「太子爷无论想吃什么，尽管吩咐妾身，妾身这就命人下去做。」 「现在时辰尚早，与其在这里等着，不如妾身和太子来做些别的？」 果然，司马睿周身的氛围立刻变得冷锐疏离，他刚刚是带着丝探究看着孙蓉蓉，现在却满眼都是冷凝和鄙夷。 「不必了，我突然想起宫里还有急事，今天的用膳就先作罢吧！」 明明是他先提出的要求，可，看到孙蓉蓉在他眼皮子底下变了样，又换成了从前那个整日里粘着他不放，一有机会就贴到他身上来的无耻风骚样，司马睿瞬间就没了兴致。 刚才的样子，果然是孙蓉蓉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故意做出来的。 包括她先前几天与往常截然不同的举止和打扮。 兴许是有什么人在背地里指点她，大约是她爹孙恒。 只可惜孙蓉蓉生来就花痴又轻贱，他不过是稍微改变了下态度，试着试探她，她马上就露出了原来的样子。 想清楚了这一点，司马睿瞬间就没了胃口，不要说是和孙蓉蓉共进晚膳了，光看着她那张谄媚又花痴的脸，就让司马睿倒足了胃口。 「为何？是妾身做的有什么不对？妾身可以改，太子，妾身求您，就在妾身这里留一晚吧！」 看到自己的矫揉造作起了作用，孙蓉蓉赶忙再接再厉，把脸上的五官都扭得变了形，做出了一副对司马睿痴恋不舍，伤心欲绝的模样。 司马睿已经走到了门口。 他那两道英挺的剑眉嫌恶的蹙了起来，语气也变得更加生疏冰冷：「不必了。红菱，绿袖！进来好好伺候你们主子！」 司马睿说完，「哐」的一声关上了房门，把后面几乎要黏到他身上来的孙蓉蓉硬生生挡在了门里。 孙蓉蓉站在门后，一阵冷笑。 刚才的花痴造作早已从她脸上消失，她又换回了之前沉着冷静的模样。 男人都是这样。女人若是对他黏着扒着，上赶子要倒贴给他，没几个男人会上心。 若是疏远了他，不给他好脸色看，他反而会好奇，会自己主动凑过来。 司马睿虽然出了门，却并没有走，依然站在门外。 孙蓉蓉正在奇怪，她怎么没有听到司马睿离开时的脚步声。 仿佛为了回应她内心的疑惑，司马睿低沉而极具穿透性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这件婚事，我同意了，你选个日子吧。」 这件婚事？ 什么婚事？什么和什么？ 孙蓉蓉费了好大的劲才弄个明白司马睿的意思。 什么——？ 他居然是来告诉她，他已经同意了和她的婚事，让她来挑选日子的！？ 见他的青天白日大头鬼吧！ 她什么时候说要和他成婚了？还他同意了这门婚事，搞得好像她哭着求着要嫁给他一样。 但，一番思索，孙蓉蓉很快就明白了，司马睿为什么会这样说。 之前确实是她一直在哭着求着，要死要活一定要嫁给司马睿，本来她穿越到这本书里，想给司马睿一个下马威的，但却似乎有点用力过猛，反而引起了司马睿的兴趣。 让司马睿对她产生过多的好奇，只会徒增麻烦，譬如今天，司马睿就是因为对她产生了怀疑才来试探的。 「妾身谢谢太子，妾身多谢太子爷！」 孙蓉蓉在门口面发出了一连串惊喜的呼喊，隐约还带着点哽咽的哭腔。就好像她整个人突然间被惊涛骇浪般的狂喜淹没了一样。 司马睿脸上的表情更加冷漠疏远。 第13章 不怀好意 「如此，我就不打扰了，你早些歇息吧。」 孙蓉蓉就算同意了，他们俩的婚事也不可能一时半会就定下来。 毕竟这样的大事，怎么样也要等孙恒还朝才能坐下来一起商榷。 刚才那一瞬间，在孙蓉蓉眼中不经意间闪过的璀璨和光芒，果然是他看走眼了吧。 司马睿自嘲的撇了撇唇角，这般自信，摄人心魂的眼神，怎么可能出现在这么一个满脑子草包，花痴乏味的女人身上？ 他可能疑心病确实太重了。 司马睿离开之后，一直守在门外的红菱和绿袖立即担心的迎了进来。 「小姐，你不是真的要嫁给他吧？」 「小姐，婚姻大事，还是等相爷回来，大家一起商榷之后再做决定吧！」 这两个婢子，倒着实是忠心，孙蓉蓉看了一眼面露焦急的两人，安慰性的朝她们笑了笑。 「没有，我不过是随口一说，让他快点走罢了。你们不必担心。」 看到孙蓉蓉又恢复成了先前沉稳，淡然，眼神中隐隐约约透着自信和温暖的样子，红菱和绿袖终于放下心来。 看来，小姐是真的变了，她真的已经完全想通，彻底放下了对太子的狂热和痴恋了。 一整天，秦柔都坐立不安，心就像被放在烈火里煎熬一样。 自从听说司马睿主动去了相府，虽然明知道他必须和孙蓉蓉成婚，秦柔心里却难免还是有一丝酸楚，一抹不安。 第20页 谁知道他和她成了婚之后，会变成怎样。 再说，秦柔总觉得，孙蓉蓉似乎有了某种变化，她虽然容貌和声音一点都没变，可给人的感觉，看人的眼神，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换成从前，要是有人和秦柔说，一个人的眼神变了，就能变得焕然一新，和从前完全不一样，给人眼前一亮，甚至是惊艷失魂的感觉，秦柔只会觉得这个人是得了失心疯，青天白日在说鬼话。 可，看了这几日的孙蓉蓉，秦柔的心理，开始起了微妙的变化。 她从未想过，不再花痴，不再用眷恋痴迷的眼神看着司马睿的孙蓉蓉，会变的这样光彩，这般夺目。 就好像她整个人都焕然一新，重获新生了一样。 她盈盈秋水般的眼眸中闪现出了从未有过的生机和光芒，这是以前秦柔从未在孙蓉蓉眼中看到的。 眼神温柔，淡然而又平静的孙蓉蓉，在阳光处站着，就好像全身上下都沐浴在淡淡的光晕里，是那么的美，那么的炫目，足够让所有见到她的女人都自愧不如，自惭形秽。 司马睿不可能没有觉察到孙蓉蓉的变化。 就连同为女人的秦柔，都被这样的孙蓉蓉惊艷到，甚至感觉到了莫名其妙的心动，秦柔实在是害怕，司马睿会不会喜欢上这样的孙蓉蓉。 会不会，他白天去了相府，晚上就索性不会回来，而在相府留宿了？ 事实证明，秦柔想多了，司马睿没到晚上就回来了。 他的面色一如往常，平静而又淡漠，丝毫看不出来有发生什么大事，或是有一丝一毫的惊艷和心动。 他依旧语气如常，询问秦柔：「晚膳准备了么？我饿了。」 听闻此言，秦柔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看来，刚才是她太多疑，胡思乱想了。 这么想着，秦柔甜甜的，暖暖的沖司马睿绽放了一个羞涩而又略带娇俏的笑：「妾身这就下去准备，太子想吃什么？妾身亲自下厨为太子做。」 司马睿扫了一眼眸含春水，两腮晕红的秦柔。 他对秦柔本身没什么兴趣，但秦柔背后家族的势力极大，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助力。 「不必，让下面的人随便准备几样就行。」 秦柔笑得更甜了，司马睿这话的意思，应该是会和她共进晚膳吧？ 「那，好吧，妾身这就吩咐下去，太子爷稍等。」 第二天一大早，相府的院子里就站满了人。 不是别人，正是前几日替孙蓉蓉给所有下人们都来了个下马威的刑吏们。 在这些人的最前面，站着一个身姿挺拔，高大强壮的男人。 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府里这所有刑吏的头儿，秦旻。 虽然相府上下都很害怕秦旻，而且秦旻的手段在原着小说里确实过于残忍粗暴，但，孙蓉蓉倒是挺喜欢这个简单忠诚的手下的。 在原着里，孙恒死后，秦旻是唯一一个护着她直到最后的人。 可惜在原来的小说里，她不过是个女配，花痴而又脑残，自然不可能体会到别人对她的好意，不仅拖累了孙恒，也拖累了这个唯一忠心保护她的手下。 但，幸好，她已经不再是原来的孙蓉蓉了。 那样悲惨而又让人气闷的事情，自然是不可能再度发生的了。 秦旻有些奇怪，他本来陪着孙恒在外公干，却莫名其妙被孙蓉蓉叫了回来，也不知道是有什么事。 跟着相府里面就到处都在流传，司马睿已经答应要和孙蓉蓉成婚，相府马上就要办喜事了。 秦旻虽然不动声色，表面上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情绪，可心里却很清楚，司马睿和孙蓉蓉成婚，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只可惜孙蓉蓉一叶遮目，早就被心中的爱恋沖昏了头脑，对司马睿的感情，似乎是回不了头了。 作为相府的一员，秦旻似乎也无力阻挡即将来临的命运，只能时刻准备着来接受它了。 然而，今天真正见到了孙蓉蓉，事情却和秦旻想像的完全不同。 端坐在上方首位的孙蓉蓉，虽然因为长期不出门，肤色有些苍白，稍稍显得有些病态，可眼神和气场却和平日完全不同。 秦旻还从没有见过孙蓉蓉用这样平静，淡然，坚毅而又赞赏的眼神看过别人。 能让她眼中闪现出狂热，充满感情的，不一向只有那个虚伪阴险的司马睿吗？ 今天，孙蓉蓉这是怎么了？怎么看起来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了？ 秦旻正在思索，孙蓉蓉却不经意间问了他一个他完全没有想到会从孙蓉蓉口中听到的问题。 「你们身上佩戴的刀剑，是不是不够锋利？我觉得它们不是很好。」 这句话，让秦旻一时间有些震怒，想也不想就反驳了孙蓉蓉：「多谢大小姐关心，属下等的兵刃都是城中最精锐的。不知大小姐是哪听来的风言风语，何出此言？」 孙蓉蓉一愣，白皙的脸颊瞬间浮现出两抹羞赧的红晕。 不，她其实并不是这个意思，她不是在嫌弃他们的武器装备。 只不过这本小说里人物的年代，有点近似于中国古代的汉唐，她的意思是，他们的冶炼技术很不好，兵刃不够锋利，所有人，不光是秦旻，这个时代整体的兵刃锻造水平就不太好。 第21页 就好比那个之前在下人们面前假装被拖死的人，为了唬住下人们，她命人在麻袋里装满了猪肉猪血冒充尸块。 杀猪的时候她也在现场，一刀砍下去猪居然都没死，最后搞的很是血腥，好不容易才把猪切成了几大块。 她那个时候就觉得，他们的武器实在太钝，不怎么好用，后来又去观察了一下厨房里的刀具，也都和相府侍卫们用的没什么两样，切割蔬菜还勉强过得去，切割肉类则都很费劲。 这个年代，人们烧铁锻造时用的大多是木炭，温度不够高，据孙蓉蓉所知，要打造出更为锋利，更加实用的兵刃，煤炭是必不可少的。 这个时候的人们大多还不知道煤炭的用途。孙蓉蓉也并不想开金手指，来大幅度提高书中的科技。 可，将来她的便宜老爹和忠实部下根据书中的描写，可都是会死在司马睿的手里的！ 她提前做些准备，保护自己人不被司马睿干掉，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孙蓉蓉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因为刚才被孙蓉蓉嫌弃兵刃不够锋利而脖子涨得通红的秦旻。 跟他说的太详细也没有用，他根本就不会听懂她的话，但是简单的命令他总是能明白的。 「我不想在这里和你谈论什么兵刃锋利或者风言风语，我只想告诉你，我有一件事情要你却做，这件事情关系到相府将来的生死存亡，你只需要告诉我，做或者是不做！」 孙蓉蓉直视着秦旻，眼神坚定，语气难得的严肃慎重。 秦旻一愣。 自从他进了相府，见到孙蓉蓉，还从没见过她严肃认真的样子。 她似乎永远疯疯癫癫，脑子里只想着司马睿和她的嫁妆。 她会有什么紧要的事要吩咐他？秦旻有些不太相信。可，看孙蓉蓉那副严肃认真的样子，又不像是在说谎。 「只要小姐吩咐的一切都是为了相爷。」 思来想去，秦旻还是答应了孙蓉蓉。 反正不会再有什么事比孙蓉蓉答应嫁给司马睿更糟糕了。还能有什么更糟心的事呢？ 第14章 聘礼 「好，那既然如此，这件事你务必要给我保密！」 孙蓉蓉附在秦旻耳边，压低了声音，叽里咕噜和他说了一大堆。 秦旻一脸的茫然，显然是完全没听懂。 「小姐要我往北走十几天去搬石头？这是为了什么？这件事情相爷知道吗？」 「就是不知道，才有私下吩咐你，你只需要告诉我，做或者不做？」 孙蓉蓉有些焦急，加重了语气，除了秦旻，她实在也不知道自己还能相信谁。若真能把书中记载的煤矿运到城里来，由秦旻牵头的话，造一个完全只服务于相府，秘密的兵工厂，应该是可行的。 秦旻绝不会背叛，在他的高压统领下，他的手下也绝不可能泄密。 秦旻仔细的上下打量着孙蓉蓉。老实说，他总觉得孙蓉蓉是突然间又在发花痴，要她的手下去干一些完全没有意义的事，到头来又只是成全讨好了司马睿。 但…… 「属下遵命！」 秦旻最终还是下了头，答应了孙蓉蓉命令和请求。 谁让他这条命都是孙恒救的呢？ 无论孙蓉蓉想干什么，对相府有利还是有弊，他奉陪到底就是。 心里的一块巨石落了地，孙蓉蓉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虽然八字还没有一撇，她能不能彻底改变小说的走向，还未可知，至少她能够提前把战胜司马睿的利器掌握在了自己手里。 凭他司马睿怎样机敏过人，诡计多端心思深沉，就像现代战场上的高科技战争一样，科技弱的一放永远没有可能科技强的一方。 「小姐，您还是别见她了，要不，奴婢去让她走吧。」 秦旻走了没有几天，下人来通报，秦柔居然又来了。 这一次，她没有跟着司马睿，还是自己一个人来的，根据下人们的通报，她似乎还为司马睿带来了好几车的奇珍异宝。 大约是想送给她，作为她答应嫁给他的聘礼吧。 孙蓉蓉微微勾了勾唇角。 也不知道该说这秦柔大度，还是爱司马睿爱的昏了头，智商降低成了零，完全没有了任何的自我思维。 自己喜欢的男人就要和别的女人成婚了，她居然还能高高兴兴帮着这个男人去给那个女人送礼。 这脑残的女人还真是和司马睿这个渣男种马天生一对！ 「不必，让她进来吧。」 和上一次见面不同，这一次，秦柔显然也是精心打扮装饰过的。 不知道她是不是特意来提醒孙蓉蓉，示威来的，她身上的许多饰品都不是一个区区太子府宫婢之首所能佩戴的。 比如她腰间的那块龙纹玉佩，孙蓉蓉就是再傻，也知道龙纹绝对不是普通婢女所能佩戴的。 这块玉佩绝对是司马睿送给她的。 还有她脸上堪称完美，精緻的妆容，应该不少今年太子府新纳的贡品。 就连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异香，也是孙蓉蓉从来没有闻到过的不知名花香味，应该不是国内所有的。 她果然是来示威的吧。 孙蓉蓉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可笑。司马睿这个死渣男种马，送给她她都嫌占地方，谁要就拿去好了，她一点也不稀罕，才不想费那个心神和人勾心斗角去抢这坨臭狗屎。 第22页 想虽然是这么想，孙蓉蓉当然是不好表现出来的。 她表面上看上去，依旧是淡淡甜甜的笑着，秦柔本来以为她会动怒，或者至少对她变了脸色的，不料孙蓉蓉从头到尾一点反应也没有，好像压根没看见她身上那些司马睿恩赐的配饰和用物。 「来，妹妹快来坐，这么大热的天，辛苦妹妹带这么多东西来看望姐姐了。」 一见面，孙蓉蓉就十分热情的打起了招呼，这倒让秦柔有些不大自在了。 来之前，她曾经在脑海里幻想过千百种孙蓉蓉看见她时的脸色，没有一种是孙蓉蓉现在表现出来的这样，热情，好客，甚至眼里还闪着欣喜和快乐的光芒。 她……不是应该对她来做下马威，很不愉快的吗？ 孙蓉蓉当然知道，若秦柔真的是纯粹来下聘礼，就不会穿的那么花枝招展，招摇而又艷丽了。 不过，这一切，在孙蓉蓉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 最重要的是，秦柔带来了好几马车的珍宝，这就是好几马车的钱啊！ 这钱可来的正及时，她才刚刚派秦旻出去搜索煤矿，那一大群人到处穿山凿地的，缺的就是钱！ 正好把这些金银首饰全部折算成现银给秦旻送去，不然让孙恒出手帮忙，她还真不知道要如何开这个口。 「没什么的，姐姐，这都是妹妹应该做的！」 秦柔脸上挂着得体的浅笑，在孙蓉蓉下首的位置坐了下来。 倒也真是奇怪，上一次和赵芙蓉一起来的时候，孙蓉蓉明明大发雷霆，不允许别人随随便便叫她姐姐的，这会子怎么倒主动把她称呼成了妹妹？ 莫非她真的内心早有所觉察，知道她将来早晚也会服侍太子，她们两早晚会变成名义上的姐妹？ 秦柔想得多了。 孙蓉蓉一见到她，就知道她此行来的不怀好意。 虽然她压根不在乎司马睿，谁爱要她都可以白送给她，可秦柔这个女人，明知道司马睿前几天才过来谈起过和她的婚事，今天就满身上下穿着司马睿恩赐的东西过来送礼，也未免太不把她这个将来极有可能变成她的当家主母的人放在眼里了。 所以，秦柔才刚刚坐下来，孙蓉蓉就假意吃惊，盯着秦柔身上的龙纹玉佩看了起来。 「妹妹，这倒是样好东西，我相府内都不曾有，不知道妹妹是从哪里得来了一样这么好的宝贝。」 孙蓉蓉表现的十分好奇，几乎要把眼睛凑到秦柔身上去了。 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让秦柔心中一阵得意。 「这？没什么，是太子有次因为事办得好赏赐妹妹的，姐姐若是想要，尽管拿去。」 虽然心里十分不捨得这枚玉佩，秦柔表面还是显得十分大度，毕竟司马睿心都在她这里，那些别的旁物，孙蓉蓉想要，她就当施捨给乞丐，都送给她好了。 孙蓉蓉却只是看着秦柔腰间的玉佩，并不伸手，也没有要拿的意思。 「不是，姐姐并不是这个意思。」 孙蓉蓉话锋一转，突然用帕子掩住了嘴，轻轻笑道：「我只是说，本朝似乎早就立有规矩，这般的龙纹玉佩，只是圣上的血脉才能佩戴，没想到太子这么大方，随随便便就送给了下人。」 孙蓉蓉这话，让秦柔就想被人兜头倒了盆冷水，全身上下瞬间冰凉。 确实，本朝的律法里面有明文的规定，若不是皇嗣直系，随随便便在身上戴着刻有龙纹的东西，是大不敬，可以直接拖出去让士兵活活打死的。 秦柔来的时候，只想着要激一激，气一气孙蓉蓉，哪里管得了那么许多？ 便把这最稀奇，最珍贵的龙纹玉佩戴在了身上。 哪里知道草包花痴，本来应该对本朝律法一窍不通的孙蓉蓉竟一眼就看出了纰漏。 这不应该啊？ 据秦柔所知，孙蓉蓉虽然识字，但平时看的书并不多，她是绝对不可能接触到有关律法的文书的。 现在怎么办？ 孙蓉蓉的父亲孙恒又恰好掌管着本朝的刑部，若孙蓉蓉一声令下，直接把这件事捅到孙恒那里去，那孙恒是可以立刻下令把她处死的！ 秦柔登时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整个人都僵坐在那里，无法动作，也说不出话来。 「这，太子要奴婢佩戴的，奴婢也没看清楚，若是戴着不妥，奴婢现在就把它摘下来。」 好半天，秦柔才反应了过来，颤抖着双手，立刻把身上的龙纹玉佩摘了下来。 这一个两个的，可真有意思。 孙蓉蓉眯着眼睛，心里充满了厌恶鄙夷，心想，之前那个赵芙蓉也是这样，没事的时候姐姐长姐姐短，一有什么事，立刻改口把自己叫成了奴婢。 果然是骨子里带来的奴性，不然也不会巴巴的去当男人的小老婆，还尽心尽力生怕这个男人娶不到大老婆。 「这倒也不必，不如这样吧，我看你身上逾矩的饰物除了这块玉佩还有不少，姐姐先替妹妹守着，改明儿派人把它们都送回东宫，妹妹以后做事可真要当心些，这些是给姐姐看到，还好些，若给旁的别有用心的人看见，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呢！妹妹说，姐姐说的对不对？」 还有什么别的旁人敢看见了对她指手画脚，说三道四？ 不就只有她孙蓉蓉本人有这个资格吗？ 第23页 她居然不只是觊觎着她身上这块玉佩，连剩余其它司马睿赏赐给她的东西也要一併要去。 秦柔气的脸色发白，一口银牙都几乎要咬碎了。 她戴着这些东西过来，不是没有想过孙蓉蓉会发飙，但她只是觉得，孙蓉蓉顶多一哭二闹三上吊，撒泼打滚加哭闹。 她吃醋吃的越凶越好，最好把相府砸，闹的一塌糊涂，这样即便她会吃点小亏，这样的丑事，迟早会传到东宫，传进司马睿的耳朵里。 到那时，司马睿对孙蓉蓉的厌恶鄙夷就又会加深一分。 可秦柔没想到，孙蓉蓉竟会在她本应该一无所知的律法规矩上下手，让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反而成了担惊受怕，吃瘪受罪的那个。 「这……既然如此，就有劳姐姐了。」 秦柔心里几乎在滴血，她万般不情愿的把身上逾矩的首饰器物都拿了下来。 第15章 廉价 孙蓉蓉在心里笑开了一朵花。 带着龙纹的饰物，别人虽然不敢随随便便戴在身上，但是供在家里，买回去放着，显示出自己和皇家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这可是本朝贵胄和富商们最喜欢做的事。 因为带着龙纹，上面刻着司马睿的名字，想必这块玉佩一定会卖出很高的价钱，说不定比司马睿送给她的那几车宝物加起来还值钱。 虽然心里乐开了花，孙蓉蓉表面上还是装出了一副若无其事，公事公办的样子：「没什么，妹妹以后还是要多加小心，多加小心。」 这么一来一回，秦柔也没有心思再在相府坐下去了。她起身就想告辞。 但，她的身份地位到底只是一个下人。告辞是告辞了，能不能走掉，还是要看未来的当家主母，孙蓉蓉的脸色和命令。 孙蓉蓉不说话，只是上下左右打量着秦柔刚刚放在她手里的宝物和器具。 孙蓉蓉看得两眼发光，一脸的兴奋，似乎已经忘了半蹲下身子朝她道别的秦柔。 秦柔在那里蹲的膝盖都发麻了，整个人都几乎支撑不住，孙蓉蓉在不发话，她觉得，自己似乎就要跌倒了。 好不容易，秦柔额头都渗出了一层冷汗，孙蓉蓉终于发话了。 「妹妹，能否劳烦妹妹回去告诉太子一声，下次要送东西，用不着这么客气，送些平常家用的就行。」 什么？ 秦柔眼睛都瞪大了。 孙蓉蓉这是什么意思？嫌司马睿送的礼还不够多，还想有下次吗？ 她这可是正经八百来送聘礼的，从没有听说过聘礼有送好几次的，这孙蓉蓉，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这……毕竟是姐姐和太子的私事，妹妹也不大好开口，不如下次姐姐见到太子，亲自和他说？」 秦柔才不想回去和司马睿说这些，倒不是司马睿送不起，而是觉得孙蓉蓉不配！ 司马睿把府里所有的好东西都送给了孙蓉蓉，那将来她嫁给司马睿怎么办？总不能只捡些孙蓉蓉挑剩下来的吧？ 秦柔心里想着，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自己胸口，不上不下的。 孙蓉蓉怎么能不知道秦柔心里在想什么？ 在原着小说中，司马睿和秦柔的婚事可办的比和孙蓉蓉热闹排场大的多了。 也许是因为终于娶到了自己真正心爱的女人，司马睿对秦柔不可谓不大方，光聘礼就整整送了几十车，红绸铺满了整条街道。 如今，区区几车聘礼就想打发她，司马睿也未免把她想的太廉价，太好对付了。 「这样啊？我看你常年在太子身边服侍，以为太子对你很信任。原来要紧的事，你也说不上话。」 孙蓉蓉斜着眼睛看了秦柔一眼，就话可把秦柔贬低不轻，直接的意思就提醒秦柔，她压根没有自己想像中在司马睿心里那么重要。 「既然如此，那好吧，下次见到太子，我会亲自和他说的，你且退下吧。」 不等秦柔说话，孙蓉蓉就下达了命令。 秦柔气的整个胸口都快爆炸了，但是形势比人强，孙蓉蓉身份地位比她高，她这次又是来替司马睿下聘礼的，怎么也不可能对将来的当家主母孙蓉蓉说半个不字。 秦柔脸涨的通红的退下了，走出门廊的时候还绊了一下，差一点跌了个狗吃屎。 孙蓉蓉看着秦柔远去的背影，心中冷笑。 用区区几车聘礼就想打发她？还没有他将来迎娶那些侍妾花费的多呢。 不把他的家底掏空，让他把东宫的东西全都搬来相府，她就把孙蓉蓉三个字倒过来写！ 秦柔几乎是被赶出了相府，还被全身上下剥了个精光，连一点儿稍微光鲜，款式新颖的衣物都没给她留下。 秦柔心里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晚上司马睿回府。一看到司马睿，秦柔就委委屈屈，泪光盈盈的迎了上去。 「太子万安，奴婢见过太子。」 看见身上只穿着简单白裙，全身上下都没什么装饰的秦柔，司马睿眯了眯眼睛。 这是怎么了？ 据他所知，秦柔最喜欢那些光鲜亮丽的装饰，平时恨不得把它们全都戴在身上。 今天倒是奇了怪了，她怎么突然变了性了，穿衣打扮突然那么简单朴素了起来？ 打扮素净的秦柔，倒是有一种平日里没有的清丽和干净，看起来顺眼多了。 第24页 「怎么了？面色那么差，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 秦柔是被孙蓉蓉赶回来的，这事东宫上下没有一个人敢告诉司马睿，下人们都生怕得罪了自己将来的顶头主母，讨不到好果子吃。 秦柔也不敢随意乱说，毕竟现在当务之急是撮合司马睿和孙蓉蓉的婚事，而不是让任何有可能的理由破坏它。 秦柔只得打落了牙齿往肚子里吞。 她背过身去，在司马睿看不到的角度偷偷抹去了眼泪，转过身，尽量用平和正常的语气对司马睿道：「没什么。刚才眼里进了沙子，对了，太子爷，您让我送去相府的聘礼，今天我已经带到了。」 司马睿看着一脸委屈，欲言又止的秦柔，挑了挑眉。 「把话说完。」 「她可能是嫌聘礼不够重，怀疑太子爷的诚心。」 哦？ 司马睿幽暗的黑眸闪了闪。 其实他原本压根就不打算向孙蓉蓉下聘礼，依照孙蓉蓉之前那副要死要活，哭天抢地的样子，在司马睿的预想中，他勾勾手指头，孙蓉蓉就会自动贴上来了。 司马睿当然并不差钱，但他却并不想让过多的财物流入孙恒府上。 毕竟孙恒是他将来能否顺利登基最大的未知数，依照司马睿的预想，他本是打算先让孙蓉蓉嫁进来，然后找机会一点一点彻底掏空相府的。 现在看来这一招是行不通的了。 司马睿又回想起了自己当日在孙蓉蓉的厢房门口第一眼看到昏睡初醒的她。 那般的清丽，那般的动人，虽是并未全醒，眼神却清明透彻，全没有一丝一毫他过去见到她时，那花痴迷乱的样子。 她究竟是在欲擒故纵，故意装出了现在这副样子，还是真的彻底变了，突然之间就想明白了？ 司马睿觉得，还是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些。 毕竟他认识孙蓉蓉也不是一天两天，若说她仅仅因为撞了头就会起这么翻天覆地的变化，任谁也不会信。 「没事，既然如此，下次我们就再多送她几车。至于她拿了你的那些东西，库房的钥匙在这里，你喜欢什么，尽管去挑。」 不需要任何下人来禀报，司马睿一眼就看穿了秦柔在孙蓉蓉那里遭受了什么。 对于这些女人间的争斗，司马睿根本不关心谁输谁赢，但秦柔的哭声让他有些心烦，他最不喜欢女人在他面前哭哭啼啼。 司马睿的话，让秦柔心里一甜。 虽然东西都被孙蓉蓉扒光了，可，很显然，司马睿的心还是在她这里的。 反而抢了她东西的孙蓉蓉，恐怕在司马睿的心中印象又要大打折扣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秦柔顿时半点委屈，半点心酸也没有了。 「太子这么说，妾身便不觉得委屈了。」 秦柔看着司马睿，甜甜的，面色嫣红的笑了。 相府 孙蓉蓉在算帐，之前秦柔带来的那几车东西很快就被她全数变卖了，包括她从秦柔身上搜刮下来的配饰衣物。 没想到，这些东西看起来不多，真正折算成现银，还不少。 孙蓉蓉看着自己手边的银票，足足有好几万两。 她先是把一万两交给了红菱，让红菱去给她招募一些身体强壮，为人老实，大约十二三岁的童子。 将来司马睿杀到相府，她可不希望自己像原着里一样一点抵抗的能力都没有。 再说，她将来专门打造的那些新式兵刃，也必须有人来使用。 孙蓉蓉可不放心相府里面那些现有的兵士，谁知道他们有没有也被司马睿事先收买，想来想去，还是自己重新招募，操练出一群新的人马最可靠。 除此之外，她还另外拨出了一部分银两让绿袖去招募城里技艺最精湛的铁匠。 打造兵器可少不了这些工匠，这些人先前和相府没有交集，也就不必担心他们会不会被司马睿事先收买。 孙蓉蓉本来以为，只要她出钱，这些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没想到，事情远没有她原先预料的那么简单。 童子倒是招募到了不少，不过，这些人既然被家人卖进相府，原先的条件当然都不会太好，一个个都面黄肌瘦，身材瘦弱。 不要说是让这些人拿兵器了，孙蓉蓉简直怀疑，这些人就算在太阳底下多走几步，很可能也会昏过去一大批。 看来第一步先要给这些人调养身体。 另外，工匠的招募也并不顺利。 在这本书里，军队的兵器有专人打造，其余在京城里能买到的兵器，大多价格略贵一些，属于能工巧匠专门定做的，比起实用，更偏向装饰性一些。 那些人本来就是专门给达官显要定做兵器的，根本不缺钱，孙蓉蓉开出的条件当然也就不够吸引他们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求个收藏~~~ 第16章 铁匠 所以，绿袖跟她说明了情况之后，孙蓉蓉打算亲自去街上走一走，看看自己之前只在书上看到的这个时代的民风和习俗。 孙蓉蓉穿上了男装，红菱和绿袖两个人也分别做了小厮的打扮，一路跟在孙蓉蓉后面。 再往后还有还几个相府的侍卫在暗中保护着，不愧是在京城，四周还是很热闹。 几乎每走几步，都会有装饰精美，处处飘香的酒楼和饭馆，集市上各种小贩都在叫卖，虽然现在离书里的大乱没剩下几年了，可，看的出来，在孙恒的掌控下，京城里的人生活并不坏。 第25页 若是原着里的孙蓉蓉没有嫁给司马睿，孙恒本不必走到那一步。 怪就怪他实在太宠爱自己这个唯一的女儿，实在没有办法拒绝他宝贝女儿用性命要挟，嫁给司马睿的请求。 不过，现在，事情当然不必发展到那一步。 孙蓉蓉甚至有些雀跃的想，只要她能招募到足够多的人马，打造足够锋利的兵器，抢先一步干掉司马睿，她就是这本书新的女主角了。 到时候，靠着她这个对她千依百顺，要什么给什么的老爹，说不定，她还能搞个女皇噹噹。 孙蓉蓉一路走走停停，心不在焉的经过了一家武器铺子，她本来准备直接走过去的，身后的红菱却突然小跑着赶了过来，凑在她的耳边提醒她：「这里，京城的达官贵要最爱来买兵器，是京城最有名的铁器铺。」 这儿？ 孙蓉蓉皱着眉头看了看。 太过花里胡哨，太不实用了。 且不说这些兵刃器具到底用起来如何，光是看那上面的装饰，又是宝石又是银丝的，买了这些兵器的人，大概根本都不会有几乎拔出兵刃吧？ 正在想着，突然，人群里面传出了一阵喧譁。 「什么事？」 孙蓉蓉问红菱。 红菱看着铁匠铺子里面道：「今天是匠师，也就是铁匠铺的老闆锻造新兵刃的日子，小姐，要不要进去看一看？」 锻造新兵刃？居然还是公开的？ 这倒挑起了孙蓉蓉的兴致，如果这些兵器只是用来装饰的，实际并没有什么大用处，铁匠应该不会把制作的过程公开才是。 他敢公开，反倒正好说明，他锻造的铁器质量应该不会差。 孙蓉蓉跟着人群走进了铁匠铺。 周围的人群都在窃窃私语，个个都在夸赞铁匠技艺精湛，打造的兵器如何了得，甚至用几年都不会钝，孙蓉蓉更加好奇了。 在相府几个暗藏在人群里的侍卫们的帮助下，她成功的挤开了人群，进到了人群最里面，见到了人们口中的神级别匠师。 那个匠师显然对自己的技艺十分自信，围观的人群里有不少看起来身份不低的人，匠师却把头抬得高高的，只用下巴在看人。 此时，有一个学徒模样的人给匠师递过了一把铁锤，另一个人用器具盛着一块烧红的铁块，端了上来。 匠师深吸了一大口气，将烧红的铁块倒进了火炉中，噼里啪啦，一阵红光迸裂，孙蓉蓉被热的往后倒退了好几步。 匠师却一点也没有退缩的意思，他靠的离火炉那么近，全身上下却都没有出汗。 学徒模样的人们都围了上来，拉风箱的拉风箱，加木炭的加木炭，各种工具都被递了过来，都是些锤子榔头一般的用具，孙蓉蓉一样也叫不出名字。 经过反覆的捶打，淬火，塑形，烧制，一把剑的样子渐渐出来了。 此时，孙蓉蓉开始有些吃惊了。 从一开始，到现在，少说也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这名匠师一直没有停止过手上的动作，一直在不停的捶打，淬火，捶打，翻身，继续捶打。 他居然一点也不觉得累，身上的汗也只出了一点，而看得出来，现在离这把剑完全锻造成型，还要好几个时辰。 即便剑身成型了，这也还不算完，还要学徒们好几个月的精心打磨。 几个时辰过后，匠师大喝了一声，原先的一坨铁块终于被他捶打成了长剑的样子，学徒们围了上来，从他手里接过了剑身。 匠师站了起来，此时他额头只是微微出了些汗，学徒们围了上来，给他递毛巾，端水。 突然，孙蓉蓉脑海里有一个念头闪过。 对了，这不就是她所需要的人才吗？ 拥有这样天赋异禀体力的人，本来就世间少有，从他那些学徒们看他时候尊敬而又崇拜的眼神来看，这个匠师在他们心中地位一定很高。 若让这名匠师出面为她招聘铁匠，一定比她亲自出手容易多了。 况且，在匠师的角度，谁比较有打铁的天赋，他也应该比她容易看得出来的多。 在心里打定了主意，孙蓉蓉上前一步，和匠师打起了招呼。 「在下孙容，请问阁下高姓大名？」 匠师用眼角瞥了孙蓉蓉一眼，他本来是不打算回答的，可孙蓉蓉身上的穿着打扮并不像是普通人。 匠师在达官显贵之间也算混了不少年，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 于是他也便十分客气的朝孙蓉蓉拱了拱手：「在下张浑。」 张浑？张浑？ 这个名字怎么那么熟悉？好像曾经在哪里听说过，应该是在小说的原着里看到过。 可惜孙蓉蓉看小说一向是一目十行，对于不是主角的非重要人物，她从来都是跳过的。 「我想在这里买把剑，你这里可有质量上乘，削铁如泥的宝剑？」 孙蓉蓉问张浑，其实她并不指望对方回答，只是找话题和对方聊天而已。 毕竟这个时代的锻造技术她早就已经见识过了，连切肉都困难，更不要说是削铁如泥了。 不料，听到孙蓉蓉这样说，张浑倒好像有些动怒了：「阁下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是在怀疑张某的手艺？还是嫌张某铺子里的铁器不够锋利？」 张浑说着，「哐啷」一声拔出了放在架子上的一把宝剑，「当」的一声把剑披在了铁架子上。 第26页 起先，架子还没什么反应，跟着，人群一阵推搡，「清零哐啷」一阵响，整个铁架子居然从中间断了开来，散落了一地。 「好！好！」 人群中传来了连绵不绝的喝彩声和鼓掌声，孙蓉蓉更加确信了，这就是她想找的人。 「并非如此，我只是想，不知道这些钱够不够把你店里所有的兵刃都买下。」 孙蓉蓉本来是想，剩下一些钱交给秦旻的，现在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把剩下的一万两银票摊开在了张浑面前。 张浑的眼睛，瞬间就瞪大了。 并不是银两的数目，而是这银票的样式—— 拥有这样银票的人，官阶一般不会低于三品，而整个京城里二三品的官员，张浑就几乎没有不认识的。 也就是说，孙容并非二三品的官员，而是更高级的—— 想到这里，张浑几乎立马就变了脸色，原先的严肃和怒意从他脸上一瞬间就消失不见，换上了一副客客气气，笑眯眯的表情。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客人还想看些什么？就是把我这间小铺子买下，也够了。」 在这本书的年代里，身份等级的制度还是很森严的。 当官的永远都是当官的，卖菜的永远卖菜，想当然，像张浑那样的人，虽然名气很大，但一辈子不过是个铁匠。 除非他有机会遇到改变自己命运的人。 对于自己渴望，追求的上层人物，张浑当然要表现的客客气气，恭恭敬敬的。 孙蓉蓉当然不可能不知道张浑心里在想些什么，她可是开了上帝视角的人。 「你的手艺那么好，在这条街上当铁匠，实在太可惜了，难道就从没有想过会有更好的发展？」 孙蓉蓉摸着手边的兵器，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张浑聊天。 张浑点头哈腰，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恭敬而又谦虚：「哪里，我这一辈子也就能当个铁匠，之前倒是有人来找过我，说是什么要我去军营锻造，我寻思着，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就拒绝了。」 去军营锻造？ 孙蓉蓉一时间犹如五雷轰顶，恍然大悟。 怪不得她觉得张浑这个名字那么熟悉。 他不就是将来司马睿手下的首席兵器设计兼锻造师吗？ 书里有写，司马睿也是在偶然的情况下发现了张浑，起先张浑并不愿意，后来家里的人出了事，得罪了官府，不得不去找司马睿帮忙，这才入了司马睿的阵营。 后来在张浑的帮助下，司马睿进行了武器兵刃全方面的改革，再后来，他不费吹灰之力，轻而易举就用张浑打造出来的兵器摆平了所有反抗他的角色。 没想到，她今天这么随便一逛，还逛出了个宝贝，不，是宝人来！ 孙蓉蓉心里别提多激动了，司马睿那里的实力削弱一分，她将来能够扳倒他，相府幸存的可能性也就多了一分。 「确实，去军营里为那么多人设计打造也太辛苦了，不如这样吧，你来我府上，专门为我打造防身的兵刃。我也不会亏待你，等我爹回来了，我会让他给你在京城里找个一官半职噹噹，至少也从五六品干起吧！」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求个收藏。 第17章 猛将 孙蓉蓉一开口就是五六品，张浑吃惊的眼睛都瞪大了，一颗心在胸腔里砰砰砰砰跳个不停。 虽然孙蓉蓉事先经过了伪装，可她的声音和动作还是骗不了人的。 张浑早就看出来她是女扮男装。 在京城里，口气那么大，一下子就能许人五六品官员的女人…… 数来数去，张浑也就知道那么两三个。 莫非…… 「我们家小姐邀请你，莫非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见张浑犹豫不决，红菱和绿袖立即一左一右围了上来。 她们两人围了上来，相府的侍卫自然也围了上来，一看到身边侍卫的数目，张浑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在下岂敢！岂敢！在下这就回去收拾，晚上就来相府叩谢小姐！」 得了张浑，这些日子，孙蓉蓉的心情都好的不得了。 首先，她让张浑改造了府里的菜刀，虽然用这样的大工匠来做菜刀似乎有些暴殄天物，但是整日里用着这连削果皮都削不好的刀子，孙蓉蓉实在受不了了。 其次，第一批的童子她索性全部交给了张浑，毕竟这么大批量的打造兵器，就靠张浑和他那几个学徒，也做不到。 孙蓉蓉这几日在街上，相府的所作所为很快就传到了东宫。 秦柔皱着眉问自己那几个派出去打探的手下：「就这样？她往府里招募了一个匠师？还找了一群学徒？就是为了改造府里的菜刀？」 秦柔心里觉得蹊跷，可这般的所作所为，却也很符合从前花痴脑子不正常的相府大小姐。 毕竟孙蓉蓉从以前行为处事逻辑就不大正常。 秦柔哪里知道，孙蓉蓉让她的探子们打探到的消息，不过是她刻意放出去，等着别人打探到的。 毕竟她又是命人搜山找煤矿，又是招募童子和匠师，这么大的动作，不被人发现完全没有可能。 所以，孙蓉蓉就自己放出去了一些不太重要的消息。这样，秦旻带着人去搜山的事反而被隐藏了了起来。 「对啊，她还命匠师为她打造了一大堆花里胡哨，华丽精美的刀具，或许是为将来嫁进东宫做准备。」 第27页 探子看了一眼秦柔，斟酌着语气回答道。 司马睿喜欢兵器，痴迷刀具的事情是东宫里人人都知道。 先前，他也去京城的铁匠铺找过匠师，希望对方能为自己专门打造兵器，孙蓉蓉投其所好，找来一些有名的匠师在相府，也不奇怪。 秦柔心里一酸。 是啊，她怎么忘了？孙蓉蓉和司马睿的好事越来越近了，上次她去相府送聘礼，听孙蓉蓉的口气，那几乎就是肯定要嫁进东宫的了。 「你先退下吧，对了，帮我瞧瞧，太子大约什么时候会回来。」 探子依言退下了，剩下秦柔一个人略感神伤的趴在窗边，眼角隐约现出了一抹泪痕。 恰好从窗外走过的雪玉雪桃，看见这个样子的秦柔，心里都是一阵不痛快。 就好像只有她一个人关心，在乎司马睿一样。 秦柔这般处处为司马睿着想，一直帮着司马睿，反而显得她们这些旁的在司马睿身边的人不那么得力了。 「或者，咱们倒是应该和孙蓉蓉亲近些？就算她进了东宫，做大的还是秦柔。」 雪玉推了推身边的雪桃，轻声对她说道。 雪桃虽然并没有吱声，可心里的想法，却和雪玉一模一样。 她们这些人加起来，兴许也比不上秦柔在东宫的地位。 这样想来，她们这些处于弱势的人说不定才更应该抱成一团，若真和秦柔一起打压孙蓉蓉，说不定下一个被赶出东宫的就是她们两人。 「你暂且先别乱来，咱们两走一步看一步。」 雪桃安慰雪玉，现在毕竟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孙蓉蓉还没有嫁进东宫，将来的形势究竟怎样，还很难说。 若秦柔真的压到了她们姐妹两头上，到时候，再和孙蓉蓉合作，也不迟。 这些天，孙蓉蓉除了让张浑全面改造了府里的铁器和用具，其余的时间都花在了改进相府的饮食和调料上。 谁说穿越到古代，变成达官显要大小姐，就能锦衣玉食，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的？ 这个年代，就连最基本的饮食调料，也都还没有完善，饭菜里顶多放些盐，蜂蜜和猪油。 孙蓉蓉第一次吃到厨子们为她准备的饭菜的时候，差一点没吐出来。 又腥又淡又难吃，她还是堂堂相府大小姐，书里的上层人物，饮食尚且如此，其他人的就更不必说了。 也不知道那些人平时吃饭怎么咽得下去。 连续喝了几天清粥之后，孙蓉蓉实在受不了了。 这里没有味精，没关系，可以用久炖的鸡汤来代替。 没有酱油，问题也不大，黄豆还是有的，她自己来发酵加工就是。 没有辣椒，也没有胡椒粉，这让嗜辣如命，平日里无辣不欢的孙蓉蓉简直活不下去。 不过，也还好，她在相府后院的菜园子里找到了一种类似辣椒的种子，有轻微的辣味，更加的神奇的是，这种种子晒干磨碎之后，还能代替胡椒粉，洒在菜品上，尤其是肉食上，能瞬间让肉食变得别有一番风味。 一开始，相府上下都不知道孙蓉蓉要干什么，尤其是看到她煞有介事的在那里安排人泡发黄豆。 在这世界，还没有豆浆，黄豆什么的，那都是给牲畜吃的东西，人是从来不碰的。 谁也不知道孙蓉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直到厨子在孙蓉蓉的指导下，用她新研发的那些调味料做出了色香味俱全，府里上下从来没见过，连闻都没有闻到过的新式菜色。 「小姐，这肉的颜色可真艷，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绿袖看着厨子刚刚从厨房端出来的红烧肉，忍不住直咽口水。 府里从来不缺肉，但却从没见过这样做的肉，色泽鲜艷，散发着一股诱人的浓香，相比之下，她们之前吃过的肉，完全没有办法和这一次的相比，无论是颜色，还是香味，都好像是没有完工的半成品。 「来，尝一口。」 孙蓉蓉夹了一筷子，送到了绿袖嘴边。 这些天她都没怎么和下人摆架子，尤其对红菱绿袖，亲密和蔼的就像一家人，绿袖也就没了上下尊卑的忌讳，就着孙蓉蓉的筷子吃下了那一小口的红烧肉。 「嗯——小姐，好香啊，真好吃！」 那口红烧肉刚一入口，绿袖的眼睛都有些发亮，从她开始贴身伺候孙蓉蓉，在吃食上面也从没被亏待过，但她此刻就像好几顿没吃一样，眼睛一直盯着厨子放在桌上的那盘红烧肉。 「没关系，喜欢的话，你可以都拿去。」 实验的结果很成功，这让孙蓉蓉十分满意，不光是红烧肉，很快，新炒出来的辣子鸡丁，水煮肉，烤肉，酸菜鱼都被厨子们一一端了上来。 相府里的人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 满院的异香把几乎所有的人都吸引了过来，一个个探头探脑的直往饭桌上看。 「你们都饿了吧？没关系，都过来尝尝。」 孙蓉蓉面带微笑的招呼众人，这若是换做平常，尊卑有别，下人们是绝对不敢靠近的。 可，今天，食物的香气实在太诱人，对于未知食物的渴望压倒了众人心中的敬畏和恐惧，不一会儿，饭桌旁边就围满了人。 其中多数都是孙蓉蓉之前特意命红菱去招募来，新入府的童子们。 俗话说，要抓住男人的心，就一定要先抓住男人的胃。即便那只是一些不谙世事，新面孔的童子们，孙蓉蓉相信，这样的法则在他们身上也是适用的。 第28页 再说了，这些人本来就身体瘦弱，营养不良，正好借厨子们给她实验新的菜品，给这些人补补身子。 童子们都不是很懂相府的规矩，孙蓉蓉让他们过来，他们就一个个真的围在了桌子旁边，反而相府的旧人，大多围在外层，不敢造次。 「都看着我干什么？来，一快坐下吃吧，这些本来就是为你们准备的。」 孙蓉蓉笑着将一块鱼肉夹进了一个最为高大，身体相比之下最强壮健硕的童子碗里。 童子这辈子都没被人这么亲切温柔的对待过，他呆呆的看着面带微笑的孙蓉蓉，一时间竟完全没有了任何动作。 「怎么了？你不饿吗？快吃啊？」 孙蓉蓉以为童子还在芥蒂着相府的规矩，特意把兵士们都撤了下去，又往童子的碗里夹了一块肉。 童子看着孙蓉蓉，感激的满眼里泪花都在打转。 这倒让孙蓉蓉吃了一惊，她寻思着，她也没干什么啊？这人怎么就感动成这样了？ 孙蓉蓉的思维还停留在现代，她当然不知道，她这样身份地位的人，给一个从来就没有吃饱过，从不知道肉食什么滋味的人面带微笑的夹肉，会给对方内心造成怎样大的震动和感动。 即便是童子的亲娘，也从未对他这般温柔和善过。她甚至还因为区区几两银子，就把他卖了。 「谢谢，谢谢。」 童子哽咽着，一连说了好几声谢谢，虽然泪花一直在他眼眶里打转，但他却一直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倒是个倔强坚强的孩子，孙蓉蓉一时间对眼前的童子产生了兴趣，随口问了一声他的名字：「你叫什么？原来家住在哪里。」 童子低着头，声音闷闷的答道：「我叫李狗子，家就住在城东。」 李狗子？ 孙蓉蓉皱了皱眉，这算什么名字？这名字也太难听了。 她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顺口对童子说：「不如这样吧，我给你改个名，以后你就叫李检，你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 孙蓉蓉倒不是随意起的这个名字，而是突然想起，在原着里，司马睿手下就有这么一号人物，叫做李检。 他是司马睿手下的第一猛将，虽然在冲锋陷阵上，比起全书第一人的司马睿还差了那么一点，但除了司马睿，全书里也就没什么人能在战场上打败他了。 「小人李检，多谢大小姐赐名！」 第18章 太子再度来访 李检屈膝，「啪」的一下就朝孙蓉蓉跪了下来，那笔挺的身姿，坚毅的眼神，倒真有几分未来冲锋陷阵大将的模样。 当然了，孙蓉蓉心里很清楚，此李检绝不是将来司马睿身边那个李检。 但是，管他呢！不管怎么样，好歹她先把这个名字占了再说。 「你起来吧，以后这些人就都是你的手下了，叫你的手下好好吃顿饱饭吧。」 孙蓉蓉指了指周围的一圈人，毫不吝啬的把他们全都赐给了李检。 这些人虽然不怎么守规矩，但看得出来，都是些胆大的，不然刚才也不会第一时间就围了过来，还靠的她那么近。 有个好的首领稍加调/教，她相信，将来这些人都是能成器的。 「是！多谢大小姐！」 李检声音洪亮的应诺道，很快，人群就把饭桌全都包围了起来，一大群童子们围着桌子在大嚼大咽，那场面，那情形，看的红菱绿袖纷纷皱眉。 「干嘛要都赏给他们，大小姐自己都还没有动一筷子呢！」 红菱首先出了声，皱着眉像看什么怪物似的，略带鄙夷的看着围在桌前的一群人。 「就是，大小姐，你看这些人，简直一点规矩也没有。」 绿袖马上附和，甚至还一连受不了的用手捂住了鼻子。 孙蓉蓉并没有出声。 将来的事情，此时此刻的红菱绿袖当然无从知晓。 只有她自己知道，将来的相府，她，还有孙恒，会有多惨。 孙恒会被司马睿腰斩，相府所有的权势富贵都随着孙恒的死烟消云散，而她，花痴脑残的书中第一女配，非但没有因为亲爹的死而憎恨离开司马睿，反而爱他爱的死去活来，即便被司马睿如此对待，还要厚着脸皮，哭着闹着留在司马睿的身边。 真是让人作呕！ 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将来做准备，虽然未必有用，但她绝不会像从前那个孙蓉蓉一样，坐以待毙，明知道司马睿是个死渣男，大种马，还爱他爱的要死要活，哭着喊着非要扒在他的脚边。 司马睿第二次带着数十车的聘礼登门拜访的时候，看见的，是他从前来时，从未见过的场景。 府里的一应装饰摆设的焕然一新，尤其是所有的铁制器具，都好像被人重新打磨抛光了一样，人往前面一站，都能清晰的看到上面倒映出了自己的影子。 不用说，这些器具摆设一定是新入府的张浑替孙蓉蓉重新打造打磨的。 司马睿纯黑色的眼眸暗了暗。 本来张浑这个人，他是打算想办法把他招进自己府里的，没想到却被孙蓉蓉抢先了一步。 但，到底只是一个技艺精湛的铁匠，司马睿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毕竟技艺同样精湛的铁匠还多的是，孙蓉蓉之所以会看上张浑，顶多也就是为了重新布置她府里的器具和用物，大不了再给她打一些花里胡哨的佩剑罢了。 第29页 依照司马睿对孙蓉蓉的了解，她是不可能有什么其它多余的打算的。 然而，越往相府里面走，司马睿的眼神就越幽深，眉毛也微微蹙了起来，黑眸中迅速闪过一抹思量。 相府的变化，似乎不光是在用物和器具上，几个月没来，里面的人似乎也有了很大的变化。 之前的僕役和侍从大多都不见了，换了的都是一些司马睿从没见过的新面孔。 当然，这些也并不奇怪，经过上次这么一出，孙恒不把府里的人都换了才是真怪。 让司马睿心里在意的，是府里这些新下人的精气神和样貌。 样貌暂且不去说他，当然都是些过得去的，堂堂相府，总不能挑些歪瓜裂枣在里头伺候着。 但是新来的这批人的精神状况，和从前那些，有很大的不同。 他们一个个都很精神，看向前方的眼神笔直而又坚定，若不是他们年纪都还小，看起来都不过十一二岁，司马睿几乎就要以为，这些不是相府的侍从，而是孙蓉蓉特意挑选在相府，新培养的兵士了。 而且，这些少年的身板一个个都很结实挺拔，看得出来平时应该吃的不错。 这就有些不太对劲了。 平常人家的孩子，就算养的再好，毕竟不是在官宦人家，不可能有这样好的身板和脸色。 孙蓉蓉给这些人在饮食上做过特别的安排。 这是为了什么？ 从前从未有听说过相府对下人的饮食起居有关心的。【公/众/号：xnttaa】 许多的谜团堵在司马睿的脑子里，等他一路走到小花园，看到在凉亭里面歇息的孙蓉蓉，他心里的疑惑更像潮水一样涌了过来。 孙蓉蓉一个人坐在凉亭的躺椅上，她手上拿着一把绣着美人图的娟扇，在司马睿的记忆中，他从没见过孙蓉蓉有哪一次像今天这般，雍容中又带着华贵，高雅里又带着让人挪不开眼睛，甚至要几乎为之惊艷的靓丽和娇美。 今天的妆容，是孙蓉蓉自己上的。 她实在受不了古人那种夸张的眉毛，把自己的眉毛重新修饰过了，变成了适合她印象中古人的细弯柳眉。 这个时代的人大多不涂胭脂，但却会在脸颊扫上花粉，这就让脸色显得过于苍白，气色不好。 孙蓉蓉自己做了些胭脂，扫在了颧骨的位置。 没有人知道这世界上还有胭脂这种东西，所以，看在司马睿眼里，自然就成了孙蓉蓉两腮带着天然的晕红，就像含苞待放，白里透红的鲜艷花骨朵一样，说不出的诱人，道不尽的妩媚。 甚至眼线，口红，香水，所有应该有的，孙蓉蓉一样也没落下，全都自己亲手做了替代品。 因此，看在从未见过女人如此化妆打扮的司马睿眼里，孙蓉蓉盈盈秋水般的眼睛大而水灵，纤细的睫毛卷翘闪动，就好像两把黑色的小小扇子。 她肤色白皙，透着淡淡的粉红，她身上甚至传来了一股沁人的花香。 她的嘴唇就像鲜艷欲滴，刚刚成熟的红色果实。 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刚刚从画中走出的仙子一样。 饶是司马睿这样见惯了美人，从来没有为美色动过心的男人，见了这般的孙蓉蓉，也止不住心里一跳，瞬间有了某种奇怪的生理反应。 这倒是开天闢地头一回。 司马睿愣了愣，看着凉亭正中央宛若仙子的孙蓉蓉，宛若刀削，坚毅凉薄的下巴线条难得的扯动了一下。 奇怪。 孙蓉蓉以前就是这样的吗？ 他从不记得，她以前有哪一次像这样让他惊艷失神过，甚至简直和从前完全变成了两个人。 司马睿走上前去，并没有出声，脱下了身上的披风，盖在了孙蓉蓉身上。 温暖轻薄的触感让几乎去梦周公的孙蓉蓉吃了一惊，猛地转过了头。 却恰好和司马睿深邃幽暗，略带着几分沉思的黑眸望了个正着。 「太子！妾身失礼了，妾身这就命下人为太子沏茶。」 虽然心里十分厌恶，巴不得司马睿立刻就消失在自己眼前，不，最好是索性消失在全书里，孙蓉蓉还是不得不打起精神，勉强自己在唇角扯出了一抹笑。 没办法，形势比人强，谁叫人家地位身份比自己高？ 基本的礼数和谦逊还是不可少的。 虽然仅仅是一瞬间，孙蓉蓉眼中快速闪过的厌烦和抗拒还是被司马睿准确无误的捕捉到了。 司马睿不动声色，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连语气也十分平常，依旧是从前沉着稳重的样子：「无妨，倒是我，似乎打扰到你休憩了。」 刚才他不走过来的话，她应该很快就会睡着了。 司马睿自己也有些奇怪，从他成年以后，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经过周密规划，事先思量的。 像今天这般冲动之下做出完全未经过大脑思索的事，可算是破天荒头一遭。从来没有过的。 况且—— 如果他刚才没看走眼的话，孙蓉蓉的眼中似乎快速闪过了一抹厌恶，一丝抗拒。 孙蓉蓉？厌恶，抗拒？对他？ 「哪里！太子大驾光临，妾身高兴还来不及，怎么论得上打扰二字。」 孙蓉蓉心想，司马睿真不愧是全书被描写的最聪明，心思最深的一个人。 刚才，因为突然被惊醒，她没来得及掩饰自己真正的情绪，似乎被司马睿捕捉到了。 第30页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幽深，似乎有所思量，表面却没有表现出一丝不同。 如果不是她开了上帝视角，早就知道司马睿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根本就不会发现司马睿刚才那一瞬间极快的变化。 可千万不能让司马睿发现，她现在正背地里做着什么！ 这么想着，孙蓉蓉就像变脸一样，瞬间转换了对司马睿的态度。 「太子，您都好久没来见妾身了，真是好狠的心啊——」 孙蓉蓉拉长了声音，一副委屈的要死，几乎要哭出来的样子。 原本，她这个样子，司马睿立刻就会心生厌烦，立刻把她远远的推开。 可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司马睿却只是看着她盈盈秋水，泪光闪闪的黑眸，没有言语，也不动作。 怎么搞的？ 难道她还不够卖力，还不够让他觉得噁心？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上一章是过度，所以直接发了两章，明天不更。 第19章 称呼 孙蓉蓉眨巴了下眼睛，她眼里的泪水更多了。 她知道司马睿最讨厌别人，尤其是从前的她随意触碰他，却还是把自己的手假装不经意的搭在了司马睿的胳膊上。 果然，司马睿的眼神瞬间暗了暗。但他既没有发作，也没有退开。 「太子，这聘礼也送了好几回了，可您还没和我爹正式提及婚期呢。您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才和我爹爹会面呢？」 孙蓉蓉哪壶不开提哪壶。她明知道司马睿和孙恒是水火不容的死对头，之前在书里，司马睿和孙恒也没碰面，孙蓉蓉就自作主张嫁过去了。 若非必要，这两个人是绝对没有可能碰面的。 「等你爹回朝吧，总得选个好日子。」 没想到，司马睿没怎么思索，就答应了下来，这倒让孙蓉蓉有些吃惊了。 她原本以为，司马睿一定会找各种理由和藉口推脱这次会面的。 司马睿不愧是书中的男主，尽管他现在处处被孙恒压着，时刻在心里算计着怎么干掉孙恒，但真要他和孙恒见面，他也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畏缩和动摇。 「倒是你，穿得这么单薄就出来，小心着凉。」 司马睿说着，还伸手把孙蓉蓉肩上原本就属于他的长袍往上拉了拉。 男性的手掌触碰到了孙蓉蓉宛若冰玉般剔透白皙的肩膀，孙蓉蓉不由自主往后缩了缩。 这么随便，这样乱摸，这在现代，都算的上是骚扰了吧？ 孙蓉蓉心里很不愉快，司马睿刚才那么一摸让她感觉身上好像沾上了什么热乎乎的脏东西。她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无妨的，太子，倒是太子自己，把身上的衣服给了妾身，太子小心着凉啊。」 赶紧走吧！这没有营养，浪费时间的谈话还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孙蓉蓉在心里大声喊着，很显然，她的这些负面情绪并没有传达给司马睿。 司马睿依旧是面带微笑，看起来一派温柔和蔼的样子，他话锋一转，眼中似有精光闪过，突然转变了话题：「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么叫我的，怎么突然就改口了。」 以前？ 孙蓉蓉愣了愣。以前啊？ 那个脑残造作的前任确实不是这么叫司马睿的，她总是甜腻腻，娇滴滴的叫司马睿睿哥哥。 这样噁心让人倒胃口的称呼，孙蓉蓉可叫不出口。 「这……太子不是不喜欢么？妾身这才改口的。」 「哦？是吗？我倒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说过不喜欢了。」 糟了。孙蓉蓉心里咯噔一下，她一不小心就开了上帝视角，把司马睿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了。 「太子虽然没有说，妾身却是能感觉到的，太子难道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吗？」 司马睿停顿了一下，落在孙蓉蓉身上的目光更加幽深难测。 「我倒是不知，你什么时候还有了这样的本事，看来是我从前太看轻你了。」 司马睿无论喜欢，或者不喜欢，一向都把自己掩饰的很好。 就像他从来不曾喜欢过自己宫中那些女子，但却都能让她们误以为自己对她们有心，心甘情愿为他所用。 照说，孙蓉蓉不应该能看穿他的心事才对。 「这个嘛，妾身一直都看着太子爷，总能比旁人看得更清楚些的，只不过这些年太子爷一直没把妾身放在心上，太子大约从来没有正眼仔细打量过妾身吧？」 孙蓉蓉越说，话越甜腻，整个人也朝着司马睿靠了过去，几乎要黏在了司马睿身上。 司马睿先前应该是最讨厌她这般缠着他的，可，他就是不动，也没什么牴触的反应。 「原来如此，看来我从今往后得多看着你几眼。」 司马睿说着，双手圈住孙蓉蓉不盈一握的细腰，稍一用力，毫不费力就把孙蓉蓉抱到了自己身上。 孙蓉蓉吓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满脑子都是非礼强x变态，几乎都要叫出来了。 司马睿不愧是书中第一的撩妹高人，他虽然用双手圈住了孙蓉蓉，却并没有其他多余让人不愉快的动作，只把两只手轻轻放在孙蓉蓉的腰上。 孙蓉蓉白皙柔嫩的双手无助的搭在司马睿胸口。 见鬼！ 孙蓉蓉在心里不断咒骂小说的作者，是不是他自己做不到，所有就把对男性的所有幻想都付诸在了司马睿身上？ 第31页 虽然心里明知道他是个渣男种马，最后很可能和自己老爹一战，但，司马睿的男性魅力真不是盖的。 他轻搭在她腰间的双手粗糙而又炽热，上面都是剑茧，他平时一定经常锻鍊，双手握过无数次兵刃。 也是，在小说原着中，司马睿本就经常亲自冲锋陷阵，是书里的第一勇将。 她手心下面，他强壮的胸膛宛若钢铁，就好像经过千锤百鍊，又细心打磨过的精钢。 难怪那么多女的一碰到司马睿就自动投降了。 司马睿侧着脸，宛若刀削，线条凌厉的下巴越来越靠近孙蓉蓉。 孙蓉蓉目瞪口呆。 她终于反应了过来，司马睿居然是想亲她。 这，完了，她到底是应该装作欣喜若狂的接受他这一吻，还是顺从自己的内心，惊慌失措的把他推开？ 接受吧，她自己心里过了不这一坎，总觉得自己是被揩油了，吃了亏，被人占了便宜。 躲开吧，看的出来，司马睿本就对她起了疑心。 她这个原本应该痴迷狂恋司马睿的人，对于司马睿突如其来的吻，不欣喜若狂的接受，居然还嫌弃十足的推拒，那司马睿的疑心恐怕要更重了。 孙蓉蓉闭上了眼睛，用视死如归的心态准备接受司马睿的一吻。 司马睿却并没有动作，他幽深静谧，仿佛一眼就能看透人心的黑眸一直停留在孙蓉蓉写满了抗拒和难受的脸上。 半晌，司马睿轻轻松开了胳膊，把禁锢在自己怀抱里的孙蓉蓉放了出来。 刚才那一瞬间，司马睿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看着孙蓉蓉盈盈秋水般的黑眸，闻着她身上淡淡的花香，不知不觉就把她搂到了怀里。 生平第一次，他有了主动亲近一个女人的欲望。 但孙蓉蓉紧绷的身体，闭着的眼睛，全身上下透出的拒绝，让司马睿就像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她不愿意。 这一直被他鄙视的，原先满心满眼都是他，疯狂迷恋着他的女人，不知怎么就清醒了过来，看清楚了周遭的一切，她居然变得对他谨慎而又拒绝了起来。 这认知让司马睿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时辰不早了，我还有事，先回去了，改明还会再带东西来看你。」 孙蓉蓉只觉得自己周身上下蓦的一凉，睁开眼睛一看，司马睿已经起身了。 这男人，还真是奇怪，刚才还是一派温柔，脸色和善，一眨眼，不知怎么了，就变得冷若冰霜，生人勿近了起来。 他黑眸冰冷，下颚紧绷，看起来一副被人冒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孙蓉蓉当然无意挽留，赶忙顺着司马睿的话往下说：「如此，那妾身也就不多挽留了，太子的事要紧。」 这话让司马睿心里更不舒服了，这绝不是从前那个孙蓉蓉会说的话。 司马睿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走，另一边，孙蓉蓉赶忙不停的拍打自己全身上下，就好像司马睿身上有脏东西，刚才沾染了她一样。 司马睿一路走出去，周围的一切让他心里疑惑越来越深了。 且不说那个完全就像换了一个人，连周身的气氛都变了的孙蓉蓉，相府的气象看起来也焕然一新。 不远处，有几个小厮模样的人似乎在持剑格斗，他们的步法是司马睿从来没有看见过的，轻盈而又灵敏，不属于任何一种剑术，但却很实用。 左边那个身材高大，较为健硕的小厮一剑刺了过来，右边那个轻轻一闪，轻而易举就化解了迎面而来的危机。 这很不正常，相府的小厮什么时候精通起剑术来了？孙蓉蓉为什么要教他们这些？ 紧接着，右边的小厮一剑噼中了栏杆上的木头，栏杆发出「哐」的一声巨响，居然一下就被砍断了一半，军营里的兵器尚且没有这么锋利，相府区区小厮的佩剑。居然都比得上他东宫太子的兵刃了。 司马睿心里更加奇怪了。 莫非是张浑为她重新定制打造的兵器？ 再说下人们放在不远处桌上托盘里盛着的食物，他都隔开那么老远了，却还是有扑鼻的异香传来过来，这是他从来不曾闻到的香气。 从颜色上看，托盘里的肉食烧制的十分精细，颜色鲜红，让人望着就有食慾。 这根本不是一般肉食的颜色，香料和佐料也都不同寻常，莫非都是孙蓉蓉命人特制的？ 整个相府，是从孙蓉蓉开始改变之后，才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司马睿想当然把所有的改变都联想到了孙蓉蓉身上。 她究竟怎么了？ 不…… 或许他真正应该问的问题是…… 她究竟是谁？ 司马睿这一路的打量和探究，早就被下人们及时的禀报给了孙蓉蓉。 孙蓉蓉在略感不安的同时，心里却有了一丝小小的窃喜，小小的欣慰。 她做出那么多的改变，让司马睿毫无觉察，根本就是做不到的。 所以，她索性把那些无关紧要，司马睿能理解的改变都放在了明面上。 比方说吃食，又或者府里小厮的格斗术，他们用的兵刃。 吃食吗，谁都可以在食物上翻新，怎么说都不奇怪，至于格斗术，就说府里新来了个师父，她让小厮们学着强身。 另外兵刃，张浑被她收进府里，是众人皆知的。 第32页 孙蓉蓉真正不想让人，尤其是司马睿知道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她暗中派秦旻不光找到了煤矿，还有硝石，硫磺等制造火/药必不可少的原材料。 就算在武器，兵刃上做多大的改变，在战场上也不会占有多大的优势，真正能瞬间改变整个战局，甚至都不需要牺牲多少兵士的，是这个世界从未出现，威力惊人的火/药。 过不了多久，秦旻就会带着他找到的东西回来了。 司马睿爱研究她府里的搏斗术，吃食甚至兵刃，就让他研究去好了。 只要秦旻那伙人被她真正藏了起来，将来无论发生什么，她都有自信能在瞬间改变整个局面！ 作者有话要说：　　算了还是日更吧。我已经知道你们没男主不看了。后面都是连续出场＠_＠ 第20章 嫉妒 一夜好梦。 自从穿进这本书里，孙蓉蓉每天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坐在镜子前面陶醉于自己的容貌。 真可惜，她穿进书里才有了这样倾国倾城，沉鱼落雁的美貌，不然在原本的世界，她说不定还会成为影视明星呢。 司马睿刚回东宫，秦柔就不停的向他打探消息，司马睿稍微提了两句，秦柔心里的疑惑更深了。 这孙蓉蓉，到底在搞什么？不光把司马睿中意的铁匠带进了自己府中，还把相府的吃食似乎也做了一番改进，连一向不注重这些的司马睿都留意到了，难道她真的准备在和司马睿成亲之前好好做一番准备，让司马睿的心完全向着她？ 这想法让秦柔心中有几分惶恐，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孙蓉蓉昏迷后又醒来，这惶恐的感觉就一直如影随形的跟着秦柔，挥之不去，就好像一团黑压压的乌云，走到哪里都罩在她的头上。 这几天，天气都不算太好，要么下着绵绵的小雨，要么就乌云笼罩，孙蓉蓉都好几天没跨出过房间了。 好不容易，天终于稍微放晴了一点，孙蓉蓉本想带着红菱绿袖出门的，毕竟她来了这么久，这么世界到底是怎么样，她都没有好好看过。 可不巧的是，她的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们又上门了。 一大清早，红菱就进来通报，雪玉和雪桃已经在客厅里等了她有一阵子了。 孙蓉蓉有些吃惊，经过上一次，她以为这两个人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进相府了，到底是什么风，把这两个上次碰了一鼻子灰的人又刮回来了？ 孙蓉蓉在上首坐定，红菱带着雪玉和雪桃走了进来。 不同于上一次，嚣张而又略有些跋扈，这一次，雪玉和雪桃明显都低调了很多，她们两穿的衣服也比上一次朴实简单了很多。 「奴婢们见过小姐。」 一进屋，雪玉雪桃就恭恭敬敬向孙蓉蓉行了礼。 孙蓉蓉抿了口茶，笑盈盈的看着两人：「起来吧，都是自家人，何必那么客气？」 雪玉和雪桃这才落座。 之前司马睿频繁出入相府，这件事早已在东宫传的沸沸扬扬，今日看相府的摆设吃食，确实就像谣言里说的那样，孙蓉蓉似乎真的在司马睿的喜好和饮食上开始下工夫了。 这阵子司马睿对孙蓉蓉的在意和关切，雪玉雪桃都看在眼里。 横竖她们和秦柔的关系也算不得好，将来孙蓉蓉真的嫁给了司马睿，秦柔有没有机会翻身，还很难说呢。 犯不着把鸡蛋都装在一个篮子里，想明白了这一点，雪玉雪桃今天是特意来慰问，讨好孙蓉蓉的。 「姐姐，妹妹们想着，上次不知何处得罪了姐姐，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所以特意来给姐姐道歉的。」 孙蓉蓉态度一温和，雪玉立刻改了口，无形中又把自己和孙蓉蓉的关系拉近了，她边说，边将随身携带的礼物放在了旁边的小矮几上。 孙蓉蓉瞅了一眼，好傢伙，绫罗绸缎，玛瑙美玉，看来司马睿比她想像中的还是有钱多了，身边随便哪个服侍的都那么阔绰。 「没什么，上次也是我不好，刚刚伤势痊癒，脾气难免有些过火。」 孙蓉蓉微微笑着，一边招呼红菱绿袖给两人奉茶，一边不动声色的收下了两人送给她的礼物。 见孙蓉蓉收下了礼物，雪玉雪桃心里都是一松，语气也轻快了许多：「怎么说，咱们都是自家姐妹，自然是外人比不了的，这次妹妹们来，也是好心想提醒姐姐，怕姐姐将来嫁进了东宫，会吃亏。」 吃亏？ 孙蓉蓉皱了皱眉毛。 这两个人，不是特意过来提醒她要提防着秦柔的吧？说来说去，原着里面，最后真的让她倒了大霉，吃了大亏的也只有秦柔了。 这倒奇了怪了，在原着里，雪玉雪桃明明是和秦柔一伙的啊？怎么找上她来了？ 孙蓉蓉心里虽然奇怪，面上还是笑盈盈的，语气和善的问雪玉雪桃：「这话怎么说？莫非你两的意思是，司马睿答应迎娶我，另有蹊跷？」 孙蓉蓉这话可把雪玉雪桃都吓了一大跳，差一点以为孙蓉蓉会读心术，早就猜透了司马睿想娶她的真目的。 「这当然不是！咱们都是自家亲戚，妹妹们这次过来只是想提醒姐姐，万事小心，尤其要当心太子爷身边的那几个人。」 雪玉把手里的茶杯放到了矮几上，一脸严肃的看着孙蓉蓉。 「哦？你是要我当心秦柔？」 第33页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孙蓉蓉也就不装傻了，直截了当的说出了秦柔的名字。 「这……」 雪玉和雪桃脸上都是一红，毕竟不久之前，她们和秦柔还是同一战线的，这会子当着孙蓉蓉的面说秦柔的坏话，两人心里也觉得有些不妥。 「这话不用你们说，我也知道。」 孙蓉蓉幽幽的道：「其实太子的身份地位，身边多两个侍妾，也是理所应当，并没有大碍的。」 孙蓉蓉突然这样说话，雪玉和雪桃两人都是一愣，同时心口砰砰砰砰狂跳了起来。 孙蓉蓉这话是什么意思？ 莫非是暗示她们，将来有机会待在司马睿的身边？ 孙蓉蓉又继续说了下去：「不过秦柔确实有些过了，整日霸占着太子，我听说东宫其他婢子都难得见太子的面。」 孙蓉蓉这番话，这是说到了雪玉雪桃的心头上，何止是见不到面！司马睿每次回宫，秦柔都会第一个兴沖沖，矫揉造作的迎上去，根本就不给其他人机会！ 明明司马睿根本不曾给过秦柔什么好脸色，秦柔却仗着自己是被司马均送进来的，处处摆出一副东宫女主人的样子，东宫的其他女眷早就对秦柔这番的举动恨得咬牙切齿了。 「我们也是觉得，秦姐姐做的有些太过了，这不，所以咱们才好心来提醒姐姐，将来可要让着秦姐姐一些，不然莫名其妙的惹恼了太子，也未可知。」 雪玉说这话的时候，恨得牙关都在痒痒了。 哼，可笑。 孙蓉蓉冷眼看着雪玉雪桃两人。 这两人还真以为她要嫁进东宫，和秦柔争风吃醋，甚至和她们抢一个男人呢！ 司马睿这渣男种马，送给她她还嫌占地方废米粮，谁要谁领走，给她一边呆着去。 「这，两位妹妹大可不必操心，我想，看在我爹的份上，这样的事情即便在其他人身上常见，在我身上也不大可能发生。」 一语惊醒梦中人，雪玉和雪桃两人都是一震。 对啊，她们怎么忘了？孙蓉蓉还有孙恒这个天大的靠山，不要说是秦柔，得罪了孙恒，司马睿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只要孙恒在，秦柔又怎么可能在孙蓉蓉面前翻出什么花来？ 这话摆明是暗指她两背后都没有靠山，所以才会一直被秦柔明着暗着踩在头上了。 雪玉和雪桃心里顿时一阵酸一阵刺的，好像燃起了一股无名的火焰，却又找不到出口发泄，只能一个两个瞪大了眼睛，有些恼火的看着孙蓉蓉。 「倒是你们两，背着主子向他人告状，你们两可知何罪！」 孙蓉蓉突然变了语气，严肃而又冷酷，看着愣在当场的雪玉雪桃，眼里有了一丝彻骨的寒意。 谁稀罕这两人来给她告密！ 在原着里，这两人落井下石，墙头草两边倒，谁得宠就扒着谁，看谁不如意，就到谁都头上狠狠去踩几脚，可以说是整本书里除了秦柔最让孙蓉蓉厌恶唾弃的女配。 她犯不着卖她们的面子，也不想领她们的情。 趁这个机会，好好教训她们一下，看她们从此以后还有没有那个胆子在跑来她面前胡乱蹦跶！ 孙蓉蓉这脸色一变，雪玉雪桃二人当时脸色就变了，惨白之中带着满满的惶恐和惊惧，两人再也不敢在下首坐着了，纷纷「扑通扑通」跪了下来。 「没有，姐姐，妹妹们真的没有，妹妹们可都是为了姐姐好啊！」 为了她好？真是可笑，孙蓉蓉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雪玉和雪桃，眼神冷酷，当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和怜悯。 这两人很明显是两头都不想得罪，今天特意来讨好她的，既然是东宫的人，即便给她戳穿了来意，她也不好对她们做些什么。 「来人，把两位堂妹请回东宫，交给太子发落。」 孙蓉蓉虽然称呼上说的是堂妹，语气却冰冷无情，看着两人的眼神也冷得好像能掉出冰渣子。 红菱和绿袖哪敢怠慢？赶忙找了几个小厮过来把雪玉和雪桃拉走了。 一路上，这两人还在声嘶力竭的吼着，冤枉啊，她们真的是好意，孙蓉蓉连听都懒得听，小厮们把两人拉出了庭院，孙蓉蓉「砰」的一声就关上了房门。 没过一会儿，从东宫那里就传来了回音。 孙蓉蓉本以为这两个人回宫之后会直接被司马睿发落了的，没想到，司马睿专门派人来请她，说是要去东宫一起查清楚这件事。 查？谁有工夫给他去调查这些女七女八的事？爱怎么发落东宫的下人，他自己做主意不就得了？ 孙蓉蓉根本就不想去，但来人却十分恳切，一副非要让孙蓉蓉到场的样子，言语间还把藏在后面的秦柔也抖了出来。 「秦小姐也请您过去呢，这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您不在场，大傢伙也不好发落不是？」 来人十分的为难，跪在地上一再央求孙蓉蓉。 秦柔也让他过去？ 第21章 看戏 孙蓉蓉皱了皱眉，雪玉雪桃本是来挑拨她和秦柔关系的，没想到秦柔倒是没有当场发作，还多此一举的找她过去一起把事情弄清楚。 用脚趾甲想也知道，秦柔找她过去一定没有好事。 孙蓉蓉并不想见秦柔，但也不想让秦柔觉得自己怕了她，故意躲着她。 第34页 想了片刻，孙蓉蓉懒懒的朝下人挥了挥手：「好了，我知道了，告诉他们，我午膳之后就会去。」 一个时辰之后，孙蓉蓉如约到了东宫。 司马睿在上首坐着，秦柔坐在他的旁边，孙蓉蓉稍稍皱了皱眉。这是在给她下马威？ 秦柔一个下人，论身份地位，说什么也是没资格坐到司马睿的旁边的，按理说，这个位置应该是属于她，未来东宫的当家主母的。 孙蓉蓉没有动声色，又把视线往下移了移，落在了跪在地上又哭又喊的雪玉和雪桃身上。 两人显然已经受过了刑，白嫩的肌肤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头发也蓬乱脏污不堪，哪里还有往日美艷妖娆的样子。 孙蓉蓉也不说话，直接往两人下首一坐。 看到孙蓉蓉，雪玉和雪桃两人立刻就像被打了鸡血，本来两人趴在地上奄奄一息，一副谁是随地都有可能咽气的样子，这会子不知怎么来了精神，纷纷从地上竖了起来，指着孙蓉蓉就是一番大喊大叫。 「奴婢们冤枉啊！奴婢真的冤枉！奴婢真的没有要冤枉太子，冤枉秦姐姐的意思！都是她的瞎说！她要陷害奴婢，太子和秦姐姐可要为奴婢们做主啊！」 一番高八度的喊叫，孙蓉蓉皱着眉头用手捂住了耳朵。 也亏这两个人，都被打成这样了，还这么有力气，看来东宫还真是养人啊。 「姐姐，你也看到了，这两人无论怎么施刑，都不愿意承认姐姐说的那些，我看，姐姐是不是误会了？怕是真的冤枉了两人。」 秦柔假惺惺的为雪玉雪桃求情，一副对雪玉雪桃同情心满满的样子。 孙蓉蓉简直想作呕。 明明在原着小说里，秦柔巴不得司马睿身边所有的女人都死了，却不但能在前期强忍着司马睿迎娶她为妻，还能在这里假惺惺，眼泪汪汪的为自己的两个情敌求饶。 真是忍者神龟，绿帽之王啊！ 「随便你们了，这是你们的人，你们说什么都行。」 孙蓉蓉理了理头发，她的本意只是希望雪玉雪桃两人从今往后再也不要来相府打扰她，至于她们两人真会受到什么责罚，司马睿是放了还是严惩她们，本来就与她无关。 孙蓉蓉表现的十分大度，无动于衷，秦柔却像迸发了百分之二百的演技，梨花带雨，眼泪要掉不掉，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姐姐，都是妹妹们的不对，惹姐姐生气了，妹妹在这里给大傢伙儿向姐姐陪不是了，若是姐姐不高兴，也不必这样对待下人，妹妹们这就搬出东宫，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叫姐姐心烦了。」 秦柔说罢，转身就走，一副这就要收拾行李离开东宫的样子。 司马睿皱了皱眉，伸手抓住了秦柔，秦柔就像苦情戏的女主角一样，一边哭着，一边咿咿呀呀劝说司马睿：「太子，您马上就要和姐姐成婚了，太子要珍惜和姐姐的缘分，从今往后，再也不要念着妹妹们了。」 看的旁边的孙蓉蓉大倒胃口。 这都什么和什么？ 秦柔的意思是，她是因为妒忌雪玉雪桃，甚至所有在司马睿身边的女人，故意整的这么一出，为的就是好藉机把她们统统赶走？ 她吐！ 这种马渣男的男人，论斤卖给她她都嫌贵！ 孙蓉蓉冷笑着看向众人，她本想开口分辩，后来想了想，又实在没有必要，于是就全程冷着脸，好像看戏一样看着这伙人。 从孙蓉蓉进门，司马睿就一直在众人不注意间细细的打量着她。 越是看，他就越觉得奇怪，越打量，他心里的疑惑就越是加深了几分。 不应该。 他认识孙蓉蓉，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孙蓉蓉本不是那么沉得住气的人。 若说她这些天的转变是受了旁人的指点，任凭那人怎么指点，孙蓉蓉也不该连眼神，笑容，整体给人的感觉都变了才对。 她现在这副样子，唇角微微向上勾起，眼神轻蔑中带着一丝不屑，很显然是真心不想同雪玉雪桃这些人争辩。 这和她往日素来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从前的孙蓉蓉，不要说是别人冤枉，欺负到她头上来了，别人没事她还要去挑三分刺。 怎么现在，她倒好像完全超脱了一样，不光对雪玉雪桃，甚至对他，也从进房间里来一眼都不瞧了？ 司马睿皱起了眉，某些不好的预感在他心底升起，他沉吟了片刻，看向孙蓉蓉，眼神深沉而又冷峻：「她们说的，可是真的？」 我呸！ 这死渣男种马自恋狂，还真以为她到这儿来时为了和这些女二女七女八抢他呢！ 无耻，不要脸！ 虽然在心里把司马睿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孙蓉蓉表面上却还是一副浅笑盈盈，恭敬有礼的样子。 「一切但凭太子做主，妾身没有意见。」 孙蓉蓉话音还未落，雪玉和雪桃已经像得了救命稻草般，再一次大声叫嚣了起来。 「太子，您听，她都承认了，她就是想故意陷害奴婢，不光是这样，她巴不得太子您身边的女眷统统给赶走呢！太子，您可千万别着了她的道，千万要替奴婢们做主啊！」 仿佛为了应景，秦柔也在旁边嘤嘤的哭了起来，还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用手帕捂住了嘴。 「我有件事情倒想要问问你。」 第35页 无视身旁雪玉和雪桃的哭诉，司马睿突然转变了话题，纯黑色的眼眸正对着孙蓉蓉，问道：「近日父皇赐了我几名歌女，曲子唱的很好，我听说丞相也一向爱听曲儿，我把这些歌女送给你，可好？」 什么鬼？ 孙蓉蓉瞟了司马睿一眼。 歌女？ 她现在府里忙得很，谁知道这些女人是司马睿送来唱歌的，还是来打听府里一举一动的。 孙蓉蓉想也没想就一口回绝了司马睿：「爹爹不在京城，我也不好替爹爹拿主意，既然是圣上赐给太子的，太子还是自己留着吧，免得辜负了圣上的好意。」 司马睿依旧打量着孙蓉蓉。 她脸上除了一丝嫌弃，一抹厌烦，并没有他先前预料到的种种情绪。 听说父皇赐给了他几名歌女，她不妒也不闹，甚至心里没有半点不痛快，反而一副嫌这些人去了会占地方，巴不得不要，让他自己留着的意思。 这就全然不对了。 难道孙蓉蓉真的完全想通了，彻底放下了对他的迷恋？ 「若我自己留着，你觉得我要给她们什么名分才好？」 虽然心里充满了疑问，司马睿表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那双能看穿人心的眼睛一直停留在孙蓉蓉脸上。 「名分？太子爷高兴就好，侍婢？侍妾？不然留下，有客的时候唱唱曲儿，助个兴也行！」 问她干什么？ 孙蓉蓉想，她管他留下这些女人干嘛呢！只要不硬塞到她府里碍事就行！ 四周一片宁静。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雪玉和雪桃还在那里叫着，秦柔也在旁边嘤嘤呜呜，可一瞬间，所有人的声音似乎都停止了。 大家都觉察到了孙蓉蓉的不对劲。 雪玉和雪桃是觉得，她一定是装的，在欲擒故纵，于是纷纷停止了叫嚣，一脸怨恨，愤愤不平的看着孙蓉蓉。 秦柔是不知为了什么，突然涌上了一阵心慌。 这心慌的感觉，她已经不是第一次体会到了。 每次，司马睿像现在这样，若有所思，黑眸沉寂，笔直的看着孙蓉蓉的时候，她都会有这样的感觉。 好像什么重要的东西，正一丝一点的从她身边熘走，被剥离了一样。 秦柔从小在司马睿身边服侍，深知司马睿的性格，在她心目中，司马睿一向是性格沉稳，内敛不外露的。 向今天这样，长时间，毫无掩饰的看着一个人，这样的表情，之前在司马睿脸上，秦柔从来没有发现过。 虽然不是什么沉迷或是惊艷的表情，终归不是什么好兆头，看的秦柔心里一跳一跳的，后背的冷汗都流了下来。 「你的意思是，你不介意我留下这些人，也不在乎我给这些人什么名分了？」 司马睿的声音还是一如往常，平稳深沉，直抵人心，好像钟磬在人的心底交鸣。 孙蓉蓉这才反应过来，糟糕，她刚才一时太过忘情，把对司马睿，还有所有这些闲杂人等的厌恶表达的太明显了。 孙蓉蓉眨了眨眼睛，马上戏精附体，黑黑亮亮的眼睛瞬间就湿润了，好像新生小鹿的瞳仁，天真而又让人不忍过分苛责。 「这……妾身可没有这个意思，妾身当然是不希望太子留下这些人的，太子可千万不要听了这些小人的谗言，诬陷了妾身。」 孙蓉蓉说的顺口，直接就把雪玉雪桃叫成了小人。 雪玉雪桃在下头气得牙直痒痒，奈何身份比人低，人微言轻，就算再怎么叫嚣，再怎么喊冤，也敌不过别人相府千金轻描淡写的一句哭诉。 司马睿似乎有些累了，他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皱褶：「事情的大概我已经知道了。柔儿，这件事情就由你来处理。」 秦柔愣了一下。 司马睿这话是什么意思？说到底，也没说清楚到底要怎么处置二人。 第22章 进宫退婚 1 他这到底算是信了孙蓉蓉，还是信了雪玉雪桃？ 秦柔应了一声，软软的在司马睿身后做了一个揖，本想就这么饶了雪玉雪桃二人的，但转念一想，这两人虽是有大用，也留不得了。 毕竟这两人都胆子大到敢去孙蓉蓉府上巴结讨好了。 秦柔便声音疲惫的吩咐下人：「把这两人都赶出府去，送回原籍吧。」 整个这一齣戏，闹了半天，雪玉雪桃没有捞到半分好处，纷纷在那里哭天抢地，怨天尤人。 「冤枉啊，咱们姐妹两实在是冤枉，姐姐，姐姐，对不起，您可真的要帮帮咱们啊！」 「是啊，姐姐，咱们说到底，再怎么说，也是自家姐妹，打断骨头还连着筋！您可不能这么绝情，一定要救救妹妹们啊！」 眼看着，求秦柔是没有用了，两人好像突然都醒悟了，一个两个跪着爬着朝孙蓉蓉哭了过来。 若是往日的孙蓉蓉，虽然面恶，但是心软，不然最后也不会被司马睿那些小妾们一个两个都跳到头上去。 但是现在的孙蓉蓉…… 对不起，对她来说，这些所有的闲杂人等，包括司马睿，都不过是书里的角色，连活人都算不上。 谁会对压根不是活物，假的东西动同情心？ 孙蓉蓉理都没有理这二人。 眼看着，司马睿就要出门，孙蓉蓉一秒也不想在这里多呆了。 第36页 「我劝你们还是乖乖回乡吧，若是要我救你们，等跟我回了相府，剥皮抽筋也未可知。」 孙蓉蓉淡淡的道，她面若冷漠，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看着雪玉和雪桃的样子，可不就像看着两个已经死去的尸体，两块石头，甚至两片落叶？ 那轻蔑，无视，没有一丝感情的样子，让雪玉和雪桃打从心底里升起了一股战慄的寒意。 两人瞬间没了声音，不敢再闹。 已经走到门口的司马睿，听到孙蓉蓉这番说辞，身形僵了一僵，回过头来看了一眼。 孙蓉蓉并没有注意到司马睿，她低着头正准备跨过门槛。 青丝拂过她白玉一般的脸颊，是那般的冷漠，那般的淡然，好像她整个人真的是由石头白玉塑成，没有一丝真实感，却又莫名冷艷绝伦的直指人心。 司马睿感觉到自己的心底，好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戳中了一下。 他皱了皱眉，没说什么，转身先孙蓉蓉一步，走出了府邸。 孙蓉蓉跟在他后面，全程头也没回，迅速离开了东宫。 等到司马睿和孙蓉蓉都走了以后，秦柔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越想越觉得，这次的事，最吃亏的就是她自己。 本来，雪玉雪桃虽然心里不服，但是在东宫，等同于是她左膀右臂的存在。 毕竟两人和孙蓉蓉有着一层亲戚关系，相府发生的事，秦柔多多少少能透过雪玉雪桃了解一些。 这下，这两个人莫名其妙就被赶走了，再加上之前，东宫派去相府的探子全都断了，秦柔等于是完全失去了查探相府的途径。 秦柔的心里，仿佛有团熊熊的烈火在烧着。 尤其是，司马睿面对孙蓉蓉时的表现，完全没有了从前的厌恶和鄙夷，反而多了一丝探究，多了一点好奇。 一想起司马睿看着孙蓉蓉时候那幽深而又专注的眼神，秦柔心里的那把火就好像被人添了一桶油，烧的她坐立难安，满头大汗。 最后，秦柔一把掀翻了桌子。 底下众人都面带惊惧的看着她。 这是怎么了？秦柔往日在东宫，不是一向以柔弱受保护的面目示人的吗？ 今日怎么突然变得如此激动，甚至有些凶恶了起来？ 东宫的下人们纷纷噤若寒蝉，秦柔不说话，她们哪个也不敢出口大气。 对于孙蓉蓉来说，今天东宫一行，虽然说不上有多解气，好歹消失了两个最讨厌的人，所以她的心情也还是不错的。 回到相府，她的脸上便一直是笑盈盈的，心里也觉得分外轻松。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相府的下人们脸色都有些奇怪，尤其是红菱和绿袖，一副心事重重，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你们身体不舒服？若是身体不舒服，就早早退下吧，我今日也不需要你两服侍。」 孙蓉蓉只当红菱和绿袖是天气炎热造成的身体不适，走到两人身边宽慰她们。 不料红菱绿袖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更难看了。 见到两人都那么奇怪，孙蓉蓉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了？」 红菱小心翼翼看了孙蓉蓉一眼，似乎在斟酌着什么，眼神飘忽不定，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绿袖见红菱老半天都不出声音，终于忍不住了，有些支支吾吾的说道：「小姐，您没听到最近宫中传出来的消息吗？」 宫中？传出来的消息？ 孙蓉蓉皱了皱眉，若换成是以前那个她，三天两头都要派人去宫里打探一番，急着想知道司马均到底有没有同意她和司马睿的婚事。 但现在…… 自从她占了原主的身体以来，她就再也不关心宫里，不管是皇宫还是东宫传出的消息了。 看红菱和绿袖的表情，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孙蓉蓉难得严肃的对两人道：「什么事？现在就告诉我。」 孙蓉蓉居然真的一点都没听说，红菱和绿袖两人俱是一惊，仍旧是绿袖，鼓足了勇气，压低声音道：「是这样的，小姐，圣上已经答应您同太子的婚事了，让您和太子挑个好日子进宫谢恩呢。」 什么！？ 绿袖这番话可让孙蓉蓉吃惊的不得了。 孙蓉蓉一直觉得自己穿书以来，应该已经改变了书中内容的原本走向，没想到，书里的内容还是照着原来的内容发展了下去。 在原着里，也有过这一幕，她和司马睿进宫谢恩。现在，居然连日子都不差，老皇帝突然松了口，答应了她和司马睿的婚事，她和司马睿又要在和原来差不多的日子进宫谢恩了。 不是吧！ 难道这本书的内容居然是不可以改变的？ 难道她最终还是会被司马睿抛弃，全家惨死在司马睿刀下？ 不，应该不会的，这次的事情应该不过是个巧合，书中根本就没有她派出秦旻等人外出搜寻煤矿，只要秦旻带着她想要的东西平安归来，她有自信，也确信，一定能够靠自己的力量扭转书中剧情原本的走向。 「这样，择日不如撞日，你们替我去告诉司马睿一声，就让他明天和我一块儿入宫好了。」 孙蓉蓉如此随意，红菱和绿袖两人心里直犯嘀咕。 看孙蓉蓉的样子，她前几日的表情，所有人都以为她早就已经彻底放下了司马睿，怎么如今圣上要她去谢恩，她又一口答应了？ 第37页 若说她对司马睿旧情未了吧，可她刚才答应进宫谢恩的时候，样子那么随便，日子显然也是胡乱选的。 主子的事情，红菱和绿袖心里再奇怪，也不好随随便便开口问，两人替孙蓉蓉收拾完了房间，便依次出去了。 孙蓉蓉决没有想到，她再次见到司马睿，会那么快。 在她先前的预想里，在孙恒回来之前，她都不可能和司马睿再有什么纠葛了。 没想到，司马睿趁着孙恒不在京城，竟然直接就把两人的婚事定下来了。 对于他这种卖身求荣，为了皇位，什么都做的出来的行为，孙蓉蓉深以为耻。 第二天，一大清早，下人们就来通报，司马睿已经带着随从在客厅里等候多时了。 孙蓉蓉看了看外面的天空，才刚刚蒙蒙亮，这司马睿，他到底是什么时候起来的？莫非是半夜？ 司马睿急着要带孙蓉蓉进宫，孙蓉蓉可不急，虽说女为悦己者容，在司马睿这个她讨厌的人面前，原是没有必要悉心打扮的。但孙蓉蓉就是故意坐在梳妆镜前拖延时间，一会儿对用在脸上的胭脂水粉不满意，一会儿又挑剔婢女们给她画的眉毛一高一低。 一来一去的，光一个妆容，孙蓉蓉就足足在梳妆镜前坐了一个时辰。 孙蓉蓉再看看窗外，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了，是她平日里用早膳的时间了，她这才打了个呵欠，懒洋洋的起了个声。 「把他也叫来，一起吃早饭吧，没必要空着肚子在那里等。」 若换成以前的孙蓉蓉，是绝不会和司马睿一起用膳的，她实在太喜欢司马睿了，怎么会让司马睿看到她吃东西，一切不优雅的样子？ 但对于现在的孙蓉蓉来说，司马睿什么的，和她门口矗着的一块巨大的假山石没有什么两样。 司马睿带着随从进了屋，孙蓉蓉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对于大周的人来说，司马睿确实很显眼。 这里的人大多营养不良，很少又能长成司马睿那么高又壮的。 不，说他壮，他又不似肌肉男的那种类型，应该说，他身材匀称，爆发力很强，有一点像电视上的动作明星。 也难怪那么多女的喜欢他，毕竟这里其他男人大多瘦弱的就跟豆芽菜似的。 第23章 进宫退婚 2 司马睿脸色平静，一双黑眸静谧而又幽深，一眼望过去，好像永远也望不到底。 他略看了孙蓉蓉一眼，此时孙蓉蓉正拿着勺子在喝粥，动作委实谈不上有多么雅致，事实上，在东宫，从没有哪个女子在他面前露出这么不遮掩的吃相。 「你看着我干什么？你坐，你也吃啊。」 孙蓉蓉指了指桌子旁边的椅子，司马睿似乎犹豫了一下，在她旁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孙蓉蓉这才发现，司马睿腰间佩戴着一把做工精緻，看起来已经跟了他有些年头，虽是被剑鞘包裹，仍是隐隐透出丝寒意的佩剑。 什么玩意，到别人家来示好，还带着武器！ 司马睿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他深不见底，锐利漆黑的眼眸对着孙蓉蓉看了半响，把手放在了桌子上。 这委实不像是公子哥儿的手，孙蓉蓉看着司马睿的手，心想，难怪他最后杀光了所有反对他的人，登上了皇位。 这是一双，极有力量，麦色强健，骨骼分明的男性大手。 一看就是练武之人的手，而且一定已经经过了十年以上的刻苦训练。 见司马睿迟迟不动筷子，孙蓉蓉发出了一声冷笑：「放心吧，我还没有愚蠢到要在自己的府上毒杀你，再怎么也该换个地方，顺便找个人嫁祸不是？」 孙蓉蓉只是随口一说，司马睿看向她的眼神却更加幽深，更为锐利了。 这本不是一个女子应该有的念头，孙蓉蓉随口说出，却好像不过是再理所当然的寻常事，可据他所知，孙蓉蓉之前连书也没读过几本。 她不把心思都放在女红，那些出嫁的女儿该做的事情上，倒有心思去想这些。 也许是孙蓉蓉的说辞打动了司马睿，司马睿放在桌上的手指动了动，夹起了筷子。 早膳并不丰盛，不过是几样家常的小菜，配着几样孙蓉蓉先前让下人为她准备的腌菜。 司马睿吃了几口，皱了皱眉，眼神又再度飘向了孙蓉蓉。 孙蓉蓉只当这些饭菜不和他的胃口，看了回去：「怎么？不好吃？不好吃我让人给你换别的。」 「不必了。」 司马睿回答的很快，他的动作也很快，很快就喝完了一碗粥。桌上的小菜他吃的并不少，甚至连孙蓉蓉的份都不够了。 孙蓉蓉有些生气的看着桌上的碗碟，早知道她就不请他吃早饭了，就该让他在客厅里饿着。 正这么想着，司马睿却冷不丁开了口：「这是哪边的菜式？之前从来没有吃到过。」 孙蓉蓉心道你吃到过才奇怪，随口应道：「没什么，我闲着没事，瞎捣鼓的，太子爷喜欢就好。」 司马睿不再说话了。 他不傻，刚才那几口，他瞬间就吃出，连菜里的调料都是孙蓉蓉新制的。 这可能吗？她居然还有调制调料的能力？并且这些调料比原有的不知道好上了几千几百倍，极好的衬托出了食材原本的鲜香。 看孙蓉蓉的样子，是不肯说了。 第38页 也罢，他来这里，本来也不是和孙蓉蓉调论她新配制的调料的。 「马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我先上车，你收拾完了就过来。」 司马睿说完，也不等孙蓉蓉答应，拂袖而去，仿佛和孙蓉蓉待在一个空间有多么让他难以忍受，他巴不得早一点解脱一样。 稀罕！ 孙蓉蓉看着司马睿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好像她有多想和他独处一室一样。 不要脸的男人，靠着女人才得以上位坐上皇位，发达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搞死对他有再造之恩的老婆全家。 简直是渣男中的战斗机！ 如此这般，两人各怀心事，等到真正坐上了马车，司马睿那边自然是冷若冰霜，生人勿近，孙蓉蓉却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全程都偏着头看着窗外。 虽然已经见过无数次，但窗外的景色还是让孙蓉蓉心旷神怡，身心舒畅。 从前，她一直以为天空的颜色原本就是灰中带蓝，即便是晴天，只要天上有云朵，也总会给人一种挥之不去的迷茫感。 没想到在纯天然无污染的书中世界，天空的颜色居然是这样的，湛蓝干净的简直像大海一样，孙蓉蓉怎么也看不够，一路上都把头仰得高高的，一脸痴迷的看着天空。 旁边，司马睿黑长的睫毛颤动了两下，似乎从闭目沉思中清醒了过来。 他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孙蓉蓉。却一眼就望见了她脸上兴奋莫名，宛若初生婴儿般单纯喜悦的表情。 霎时间，什么东西撞进了司马睿的心房，司马睿皱了皱眉，眼神闪烁了一下，选择忽略这莫明而又突然的感觉。 「你看，天真蓝。」 觉察到司马睿正在注视她，孙蓉蓉猛地回头，和司马睿视线撞了个正着。 一个坦荡，明媚，春光灿烂，另一个则是幽深，静谧，如同结了冰的湖面，锐利而又阴暗的看不见底。 若是从前的孙蓉蓉，与司马睿视线交织，恐怕会直接兴奋激动到晕死过去，可现在的孙蓉蓉，仅仅是看了司马睿一眼，就又回头，把注意力集中在了窗外的景色上。 反倒是司马睿，本不该对孙蓉蓉有注意的，视线却不知怎地，一直停留在孙蓉蓉如阳光般明媚的笑脸上。 孙蓉蓉原本以为，他们会直接走大殿去见司马均，就像电视电影上演的那种参拜一样。 不过，马车并没有从宫殿的正门进去，而是驶向了偏殿。 看来司马均并不准备在大殿上见他们，他这应该是属于摆家宴了。 这么一想，孙蓉蓉心里顿时感觉轻松了许多，若是在大殿上，被那么多看不惯孙恒的大臣们围绕着，少不了又有一番唇枪舌剑。 马车停下的时候，司马睿先下了车。 因为车身过高，他在下面朝着孙蓉蓉伸出了一只手，应该是要搀扶她的意思。 孙蓉蓉犹豫了一下，将白嫩的小手递给了他。 隔开正殿还老远，就听到了司马均爽朗而又中气十足的笑声：「哈哈哈，快进来，快进来，许多天没见，我一直都听人说，你长得越来越标志了。」 这？ 孙蓉蓉皱了皱眉，如果她没记错，在原着里，司马均一开始是很反对她和司马睿的婚事的，怎么今天听来，他的声音里倒是充满了喜气，倒真像是一个为儿子觅得佳妇的寻常老翁。 孙蓉蓉没忘了规矩，隔着门便朝司马睿行了大礼：「圣上谬赞了，妾身惶恐。」 大门「哗啦」一声被里面的侍卫打开，虽然是家宴，门里面的侍卫却个个披甲戴剑，不见一丝松懈的样子。 司马均晕红着眼，衣衫也有些不整，孙蓉蓉赶忙错开了眼。 根据书中原来的描述，司马均自从被孙恒夺了实权，除了整日沉迷于酒色和赌博，对其它的事情兴趣都不大。 看样子，他应该是刚刚从哪个妃子的寝殿里走出来。 孙蓉蓉下意识往司马睿身后避了避，果不其然，随着司马均的靠近，扑鼻的酒气传了过来。 「来，都快成一家人了，还那么生分干什么，过来，坐！」 司马均伸手就来拉孙蓉蓉，他眼睛通红，醉眼朦胧的样子，哪里像是看着他儿子将来未过门的媳妇？ 分明是一个男人打量女人的眼光，不，应该说，更像是品评货物的眼光。 司马均色眯眯的从上到下打量着孙蓉蓉，一双手也没闲着，不停的轻抚着孙蓉蓉羊脂白玉般的细嫩双手。 「我听睿儿说，聘礼已经下了，如此，你们两个人也该把日子定下来来，宫里也好久没有热闹过了。」 若换成寻常的女子，被司马均这么突然一把拉到身边，又上下左右到处乱摸，早就已经吓的花容失色，说不定现在都已经逃出去老远了。 但在孙蓉蓉看来，这不过都是些书中的人物，连真人都算不上是。 孙蓉蓉从容大方，脸色丝毫不变：「这样的大事，还是等我爹爹回了朝再做决定，我一个当女儿的，婚姻大事，当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岂有自己拿主意的道理。」 一番话说的司马均眼神瞬间锐利的几分。 先前下人一直在谣传，孙蓉蓉变了，就像彻底换了一个人，不光从容大度了许多，对司马睿的迷恋似乎也没有从前深了。 司马均本来一点都不相信，可随着谣言愈演愈烈，他也起了些疑心，这才故意摆家宴把孙蓉蓉请进了宫。 第39页 现在看来，下人们和探子传来的消息并非是空穴来风。 「怎么？你要是对着臭小子不满，可以告诉寡人，寡人自会为你做主。」 司马均虽然一开始不同意司马睿迎娶孙蓉蓉，但后来，时间一长，他就想明白了，在如今的形势下，和孙蓉蓉成婚，是司马睿最好的选择。 如此，司马睿方可以自保，甚至可以等到时机一举扳倒孙恒！ 「陛下多虑了，小女子岂敢对太子不满，只不过正像小女子说的，婚姻大事，岂是为人儿女可以自作主张的？还是等我爹爹还朝再商量日子吧。」 孙蓉蓉全程都表现的既没有一丝惊喜，也没有一毫感动。 司马睿的视线一直落在她平静无澜，仿佛一潭死水般的脸上，若说她是刻意装的，任谁也不会相信。她也装的太像了。 第24章 进宫退婚 3 那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不屑，眼神中折射出来的淡然，分明是在告诉他，以及司马均，她是真心不急着和他成婚。 然而究竟是为了什么？ 真的是因为一次昏迷，就让她彻底想通，放弃他了吗？ 一直保持沉默的司马睿冷不丁开了口，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冰冷淡漠，好像这桩婚事，他也不见得有多上心的样子，可他说出来的话语，却和他的语气完全相反。 他说：「你若有不满，我可以让柔儿她们先搬出东宫。」 这话让孙蓉蓉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哦？他就是这么理解的？ 他还真以为她是嫉妒，闹别扭，使小性子所以才不想和他成婚？ 老实说，不要说是区区一个柔儿，就是几百几千个，她也无所谓，谁管他将来是不是会娶了全书的女人！ 「不必，太子倒是提醒了妾身，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把柔姑娘放在东宫，似乎有些不妥，不如太子挑个良辰吉日，早点纳柔姑娘过门吧。」 孙蓉蓉这一番话，让司马均和司马睿顿时脸上都起了一丝变化。 司马均老辣深邃的眼眸中瞬间闪过一抹精光，他就像打探着什么似的，锐利而又深沉的看着孙蓉蓉。 她不像是在说假话，当了这么多年大周的皇帝，底下的人对着他的时候，说的话是真是假，司马均自认自己还是有这个辨别能力的。 司马睿的眼神也是一变，锐利森冷的感觉从他深不见底的黑眸迅速划过。 孙蓉蓉的变化，他不是没有感觉到，所以他今天才会带她进宫，为的就是把两人的婚事尽早定下来。 可，看起来，还是他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孙蓉蓉似乎没有那么容易就答应嫁给他的意思。 「你真的不介意？」 沉默了半响，司马睿看向孙蓉蓉，眼神幽黑，仿佛探究着什么的问。 「妾身无妨，即便太子爷想多纳几个，也是无妨的。」 孙蓉蓉直视着司马睿，眼神之中没有一丝一毫的逃避和怯意。 不管她怎么躲，怎么逃，该来的日子还是一样到了，就比如这次进宫谢恩。 然而她绝对不能让剧情朝着书中原来的方向进行，今日答应了司马睿的求娶，明日相府人人人头落地，鸡犬不留就在眼前了。 两人互相对视着，一个眼神清澈坚定，另一个则是深不见底，难以窥测。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是不会那么容易答应和我的婚事了。」 沉吟了半晌，司马睿笑了，微笑时的他，扯动了唇角刚毅而又坚韧的线条，显得没有往日那么淡漠冰冷，反而有了一丝阴森的感觉。 「我已经说过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是我自己能做决定的。」 「你之前哭着求着让孙恒答应我两的婚事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哭着求着，我爹也没有答应，所以更要慎重。」 「你是打算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孙蓉蓉一愣，她怎么也没想到司马睿会把话挑明到这个份上。 他是什么意思？是说她今天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他倒是想得美！ 「我是不会嫁给你的，若要点头答应嫁给你，除非等到下辈子！」 一怒之下，孙蓉蓉索性把话挑明了。 「你就不怕，你的下辈子来的太快，你不能活着走出这里。」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司马睿也不再和孙蓉蓉绕圈子了，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紧张，司马睿的眼神幽暗冰冷，暗藏杀机，四周又到处都是司马氏手下的兵士，刀锋般的戾气从四面八方朝着孙蓉蓉渗透了过来。 不过，孙蓉蓉一点儿也不怕他们。 换做从前那个孙蓉蓉，哪怕是任何一个不知道剧情走向的人，都会心慌，都会战慄，唯独当下的孙蓉蓉不会。 因为，毕竟，她可是开了上帝视角的人。 「哦，太子的意思是，若我今天不答应这桩婚事，极有可能没有办法活着走出这皇宫了？」 这话说的，连孙蓉蓉自己都想发笑。 她看着司马睿，眼神清澈坦荡，一片宁静，当中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和退缩。 「那就来吧。」 孙蓉蓉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要杀便杀，用不着在那里净摆些花架子，我等着你们呢。」 司马睿会对她动手吗？ 第40页 当然是不会的，除非他不想活了。现在的他，没有实权，整个大周将近一半的兵力都在孙恒手里。 而孙恒又是书中着名的女儿奴。 她敢保证，今天司马睿动她一下，明天整个皇宫都会被孙恒血洗。 之所以，孙恒一直迟迟没有动手，无非是他没有儿子，只得她一个女儿，后继无人，正在为以后的事头疼。 一旦孙恒解决了继承人的问题，也就是说，她有了儿子，再让儿子姓孙，司马氏一族分分钟都会被族灭。 她不相信司马睿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 果不其然，司马睿只是眼神变了，周身散发出了如兵刃般刺骨凉彻的寒意，却迟迟没有任何动作，他周边的兵士得不到他的下令，也只是在那里围着，没有扑上来。 「你就不怕，我强要了你，到时候由不得你不愿意？」 什么？强要！？ 这是男频小说吧！她可不记得原着小说里有那么无聊而且狗血的剧情。 「那就感激不尽了，咱两的第一个孩子如果是男孩，将来一定要姓孙。」 孙蓉蓉面无表情的说道，仿佛司马睿刚才只是在和她谈论天气。 她是如此的淡然，如此的从容，司马睿眼中的幽暗越来越深，看得出来，他愈发的动怒，可内心对孙蓉蓉的疑惑也更加深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不是在和她开玩笑，而是说真的，可她却每每能将对她不利的事情转换成对她有利。 本来，按照大周的风俗，一旦孙蓉蓉成了他的人，无论她愿意还是不愿意，她一辈子，插翅也难逃他们司马家的掌心。 可，如今，这困境竟被孙蓉蓉一句话轻描淡写就化解了。 是啊。孙恒之所以一直没动手，还在踌躇，无非是他没有儿子。 如果他真的强行和孙蓉蓉在一起，依照孙蓉蓉现在这副满不在乎，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她还真的很有可能把他们的第一个儿子直接送给孙恒。 这样他岂非得不偿失，白白送给孙恒一个继承人？ 为何对她自身的境遇，她竟然一点都不在乎，满脸的无所谓？ 「你真的已经打定了主意，不会再同意你我的婚事？」 几番挣扎，几番思索，所有的可能性都被司马睿在脑海中推翻了。 他抬起头，眼神冰冷，锐利森寒的看着孙蓉蓉。 「是，我已经打定主意了。」 孙蓉蓉朝着司马睿点了点头，顺便找了个台阶给他下：「不过你不用操心，我不会把今天的事情告诉爹爹，你我就这样两清，如何？」 如果把今天的事情传到孙恒耳朵里，不用想，都知道，孙恒一定不会放过司马睿。 看司马睿的样子，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那阴骘凶狠的模样，如果她不答应保密，他极有可能会和她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孙蓉蓉虽然想改变书中原本的走向，可还没活够，还不想那么早就去见阎王。 果然，司马睿阴郁的眼神闪了闪。 这是唯一一个最好的办法了，放了孙蓉蓉，就当今天的事情没发生过，只不过，孙蓉蓉真的会像她所说的那样，一个字也不向孙恒透露吗？ 仿佛拥有读心术，不等司马睿开口，孙蓉蓉已经给了他答案。 「你用不着担心，我说话一定是算话的，要不然，你我今天就在这里立下字据？万一我将来自食其言，有字据为证，你也能轻易拉到人来反我爹。」 孙蓉蓉说着，拉起了衣袖，一副这就要写下字据的样子。 她写到一半，手突然被司马睿拉了一下：「不用了。」 司马睿语气冰冷，纯黑色的眼眸幽深难测的看着她。 「是他教你的？你是什么时候看穿这一切的？」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司马睿想当然以为，是孙恒让孙蓉蓉这么做的，是孙恒敲醒了孙蓉蓉，让孙蓉蓉彻底从对他的迷恋中清醒了过来。 「没人教我这么做，怎么，我看起来那么蠢，非得有人教吗？」 其实孙蓉蓉并不牴触司马睿将来按照书中原来的走向一样登上皇位，毕竟按照书中原本的描述，司马睿这些年也过得够惨的了，先是数年前的宫闱之乱，他母族被灭，自己也差一点受到牵连，后来为了争太子位，他又和兄弟手足相残。 任何人处在他的境地，会想不顾一切往上爬，抓住所有的权力，一点也不奇怪。 只不过，不凑巧，她偏偏穿越成了孙恒的女儿，想要保住相府将来的荣华富贵，她自己的好日子，她必须和司马睿对着干。 「你变了，如不是亲眼所见，我会以为你是其他人假扮的。」 司马睿挥了挥手，驱散了围绕在四周拔剑的兵士，此刻司马均也已经醉意全无，全没了之前那副胸有成竹，游刃有余的模样。 他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慌张惊惧，手足无措。 「怎么办？睿儿？怎么办，该当如何是好啊！」 说到底，被孙恒打压控制了那么多年，司马均还是打从心底里畏惧和害怕孙恒的。 一想到，这件事情可能被孙恒知道，孙恒不知道会怎么对付他，司马均就打从心底升起一股透心凉的寒意。 这没用的老爹，事到临头，却只知道抓着自己儿子的手问怎么办。 第41页 当然，孙蓉蓉也没兴趣再看两人在她面前上演什么人伦亲情惨剧了，司马睿手下的人都散开了，大门已经为她打开。 她可以走了。 孙蓉蓉想也没想，就转身走出了宫殿的大门。 在她身后，司马睿阴沉鬼魅，仿佛地狱恶灵的声音又再一次响起：「记住你今天答应我的话！」 记住，她当然记得住了。 现在还只是全书前段，司马氏虽然日薄西山，却还没有到油尽灯枯的地步，现在挑拨她老爹和司马氏正式宣战，根本不是好时机。 就算为了她爹，她也不会蠢到那么做。 「我当然会记得。」 孙蓉蓉随口应道，在下人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她的身后，司马睿幽深冰冷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她的身影，一直等到马车踢踢踏踏驶离了宫门，方才缓缓的，阴郁难测的收了回来。 第25章 心痛 孙蓉蓉才刚刚回府, 红菱和绿袖等人已经急匆匆的迎了上来。 不光是司马睿在相府安插了眼线, 相府在宫里的探子也不少, 因此孙蓉蓉刚刚进宫, 就不停有消息传了回来，因此红菱绿袖等人都十分担心。 幸好孙蓉蓉平安归来，等到孙蓉蓉把进宫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红菱绿袖两人都是一脸的震惊和不可思议。 「太子殿下就这样放过了小姐？小姐, 您胆子也太大了, 这样危险的事，下次千万可别做了！」 「是啊！小姐，相爷不在京中，保不准那父子二人下次会对小姐做出什么来！」 红菱和绿袖两人从小就生活在相府, 早已和相府, 孙蓉蓉形成了利益共同体，因此在紧要关头, 两人也顾不得什么礼仪规矩, 直接把司马均司马睿叫成了那父子二人。 「没事, 我既然敢入宫, 就是料定了这两人不会对我有什么动作。」 孙蓉蓉懒得多解释, 她可是几乎看完全书的人，对全书的大体脉络都了如指掌，在书里，司马睿自从母族因为宫闱之乱被司马均几乎连根剷除之后，他整个人生观和世界观都被彻底颠覆了。 亲人是不可信的, 父母和兄弟为了权力也可能互相残杀，至死方休。 不再被他人主宰成为了他的终极目标，为了达成他最后的目标，没有什么委屈，难受是他受不得的。 就他现在的身份地位，孙蓉蓉料他也不敢真对她怎么样。 「话虽是这么说，可小姐，下次还是小心为上。」 本来这样的机密，孙蓉蓉是不应该对自己身边的两个丫鬟透露的，不过她对红菱绿袖十分放心，毕竟在书里她们两就是一心向着她，一心为着相府的。 「对了，小姐，先不提那些不开心的事了，过几天相爷就要回来了，不如咱们好好想想，要怎么布置相府，好好欢迎老爷回来。」 看得出，孙蓉蓉对关于司马睿的话题不想多谈，红菱立即转换了话题。 孙恒要回来了？ 孙蓉蓉一愣，对于她从未见过没，只是在书里看到的老爹，她居然感觉到了一丝紧张。 书里说他眼光十分毒辣，万一他到时候认出自己不是他亲生女儿怎么办？ 不过想了想，孙蓉蓉又觉得自己这份担心十分多余。虽然她穿进了书里，可这身体不折不扣是属于原来那个孙蓉蓉的。 料孙恒就是再怎么精明睿智，也不可能发现自己女儿的灵魂已经调包了。 「这样？那咱们赶紧一起想想！」 孙蓉蓉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抹焦急，难怪司马睿赶在这个时候让她进宫，原来是孙恒就快回来了。 不行，她可得趁这几天好好回忆回忆，从前的孙蓉蓉是怎样和她这个把她当成掌上明珠，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掌心怕摔着的女儿相处的。 连着忙活了好几天，另外一个好消息也随着孙恒的回京一起传了回来。 秦旻已经找到了她让他找的那些东西，他将一些工匠兵士留在了矿藏，自己带着已经挖好的矿石，估摸着这些天就能回来了。 这消息委实让孙蓉蓉精神为之一震。 她本来以为，在这本架空小说里，很可能根本没有她原来世界里有的那些东西。 现在看来，世界虽然是架空的，但大体构架还是和她原来的世界一样的，该有的东西一样也不会少，这样她可就有十足的把握将来可以对付书中心狠手辣，料事如神的司马睿了。 两拨人马都在赶路，最后还是孙恒先回了京。 孙蓉蓉事先预想的那些隆重庄严的画面一点儿也没有出现，就像小说原作者写的，孙恒十足十，百分之一百是个女儿奴。 为了赶着见自己心肝的宝贝女儿，他甚至没有和手下的侍卫一起进京，一个人骑着马先回来了。 进了相府，大老远的，就听到了孙恒呼唤女儿的声音。 「女儿啊，爹爹可算回来了，这么多些天没见，爹爹可真是想死你了！」 和平日在司马睿，众多朝臣面前那副阴沉威严的样子完全不同，赶着见孙蓉蓉的孙恒，又是心急，又是欣喜，还没进门，一张老脸就已经笑开了花，活脱脱书本图画里跑出来的圣诞老人。 见对方如此亲切，孙蓉蓉心里的戒备和犹豫也减轻了不少，她凭藉着记忆，学着以前孙蓉蓉迎接孙恒时的样子迎了过去。 「爹爹，你总算回来了，你不在京，女儿在京里受了好多委屈。」 第42页 「是不是又是司马睿那个臭小子？爹知道，看爹将来怎么收拾他！」 「爹，还不止呢，他身边的人也一样欺负女儿。」 「那就连她们一併收拾了！」 一番没什么营养，但却十分温馨甜美的对话和撒娇之后，孙蓉蓉终于壮着胆子抬起头，第一次仔仔细细，认认真真打量起了自己这个书中的便宜老爹。 真的很像电视电影里经常出现的反面角色呢！ 这原作者，描写反派也太不上心了。孙恒年纪并不大，顶多也就四十出头，却留了一大把浓密的络腮鬍，看起来年龄足足增加了十几二十岁。 他长相粗犷，身体也稍稍有些肥胖，看起来一副杀人不眨眼大魔头的样子。 不过，他看着孙蓉蓉的眼神却是异样温柔和溺爱的，看的出来，在他心里，女儿的分量确实是不轻的。 孙恒在书里是怎样的人设，是好是坏，甚至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孙蓉蓉都无所谓。 只要他对自己好就行了。 这么想着，孙蓉蓉发自内心的孙恒产生了一种近似亲情的温情：「爹爹，别站在门口说话了，快进屋吧。」 孙蓉蓉搀扶着孙恒进了屋，一进大厅，所有的下人们都退下了，孙恒登时就发作了。 「听说我不在的时候，他们两把你劫进了皇宫？有没有对你做什么？没事吧？」 哦？ 这件事果然早就已经被孙恒知道了，当时密闭的宫殿里明明只有她，司马睿司马均，还有司马睿几个贴心的死士。 照说孙恒不应该知道这样隐蔽的事。 「没什么，太子不过是请女儿过去敲定婚期。」 孙蓉蓉想，孙恒应该不知道大殿里面发生的事，他的人顶多也就看见她跟司马睿一起进了宫，不然司马睿最后也没必要逼着她保密。 果然，听到孙蓉蓉的说辞，孙恒一番唾骂：「呸！我看他们两是癞□□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女儿啊，你但凡有看上的男人，凭他是谁，爹爹都能让他给咱们入赘，哪怕十个八个也不成问题，唯独这司马睿，爹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的，爹爹劝你，还是趁早死了这份心！」 果然，就如同孙蓉蓉事先预想的，凭着孙恒的这份宠爱，她就算在相府开后宫也不是没有可能。 当然，开后宫什么的，都是后话了，如今孙蓉蓉忙着扭转原小说的剧情，感情戏，男配什么的，自然是能不牵扯就不牵扯。 「爹爹多虑了，女儿已经拒绝他们了，爹爹，来，吃菜。」 孙蓉蓉这番话说的淡然而又肯定，孙恒精明的脸上立刻闪过了一抹狐疑。 他仍旧不大相信：「莫不是那父子两逼着你做了什么？」 他以为孙蓉蓉是口不对心，极有可能是和司马睿，司马均背着他达成了某种协定。 「怎么会？只不过，女儿近几日算是彻底想明白了，就像爹爹说的，世上的男人千千万，只要女儿愿意，随便都可以让他入赘相府，何必执着于区区一个司马睿？」 孙蓉蓉给孙恒倒了一杯酒，同时也给自己满上了一杯，做出壮士断腕的样子一饮而尽。 「从前，是女儿不懂事，如今，女儿已经彻底明白了，女儿嫁给谁都行，唯独不能嫁给司马睿！」 孙蓉蓉饮罢，放下了酒杯，用坚定而又清澈的眼眸，第一次笔直的正视着孙恒。 孙恒的心里不是不奇怪的。 不如说，自从他回府，就感觉到了一股深深的违和感。 府里的布置和摆设似乎都较他离开之前有了变化，甚至府里下人们的精神气儿也和他走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看得出来，他们都面色红润，气色好了很多，应该是在吃食上面有了改进。 再说府中的布置，也少了一些花花绿绿的绫罗绸缎，花鸟虫鱼，多了一些锐利而又锋芒的感觉。 这感觉到底从何而来？ 孙恒眯着纯黑色的眼眸四周打量了一下。 是了，是从挂在兵器架上，甚至是摆在墙头各种不同的兵刃形状的饰物上传来的。 真是奇了怪了，他不过走了一个月，孙蓉蓉的喜好怎么彻底变了，她以前不是对兵刃武器毫无兴趣的吗？ 绕了一圈，孙恒狐疑的眼神最终落在了孙蓉蓉脸上。 虽然并不是在怀疑她的真实身份，但，孙恒开始对孙蓉蓉起疑心了。 依照孙蓉蓉对司马睿痴迷的程度，听了司马氏那二人的蛊惑，在家里做出一些奇奇怪怪，甚至出格的事，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孙恒自然而然就把事情联想到了对他不利的一面。 该不会，他的亲生女儿，打算联手司马氏对他逼宫吧？ 这么一想，孙恒的脸色瞬间就不大好了。 孙恒从进屋开始，脸上的变化就都被孙蓉蓉一一看在了眼里。 作为全书中智力仅次于司马睿，第二聪明的人，孙蓉蓉知道，靠骗，绝对是瞒不过她这个胆敢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老爹的。 讲真话，是唯一的办法。 至于这真话怎么讲嘛…… 孙蓉蓉立刻换了脸色，做出了一副怆然欲泣，伤心欲绝的模样。 孙恒眯了眯眼睛，把筷子放到了桌上。 「怎么了？」他问孙蓉蓉：「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第43页 尽管心里已经对孙蓉蓉产生了怀疑，可孙恒话里的担心和忧虑却是不容置疑的。 无论如何，不管发生了什么，孙蓉蓉毕竟是他放在心尖儿上，最宝贝最疼爱的唯一女儿。 「没什么，只不过，爹爹走了之后，女儿也派了些人去东宫打探消息。」 之前，孙恒在东宫派了不少探子，时常把司马睿身边又多了多少婢女，他对秦柔雪玉雪桃那些人有多么亲密的消息特意传达给孙蓉蓉。 可惜孙蓉蓉鬼迷心窍，被猪油蒙了眼，不管别人怎么劝，怎么说服，一概不相信，还非说是孙恒特意派那些人到她面前编造司马睿的坏话。 现在…… 孙蓉蓉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眼泪在眼眶里滚啊滚，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女儿信了。」孙蓉蓉哽咽了一下，用手帕擦了擦眼泪：「之前一直说爹爹的不好，是女儿错了。」 原来如此。 孙恒恍然大悟。 原来这些天，他不在京城，孙蓉蓉也不是完全没有考虑他之前劝说她的那些话，她也亲自派人去东宫查探了。 如此，她就应该明白，他之前确实没有派手下骗她。司马睿宫中确实收留了不少前朝老臣的女儿，尤其是那个秦柔，名义上是司马睿的表妹，实际上就是司马睿养在后宫的未来妾侍。 司马睿若是无意，又怎么会让那些莺莺燕燕都进他的东宫？ 他显然不过是等着孙蓉蓉过门，生米煮成了熟饭，他才好让她们都过了明路罢了。 看来这一次，孙蓉蓉是亲自派人去看了，她应该是真的相信了，司马睿对她决没有安得什么好心。 这么一想，孙恒心中顿时疑虑全消，更多的担忧和心疼涌了上来，他说话的语气也更放柔了几分：「爹爹早就说过，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若是真的对你有心，又怎么会整天和那姓秦的贱人出双入对？女儿，你莫伤心，爹爹总有一天找到法子对付这两个贱人！」 孙蓉蓉有些想笑，因为孙恒那张长满络腮鬍子的大胖脸发起怒来实在很有喜剧效果。 可她更多的，却是感觉到心里一阵一阵暖融融的，流不尽的温暖和感激。 孙恒是真的很关心她。 甚至，为了不让她受委屈，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续弦。这么好的父亲，不要说是在书里，就是放在现实世界，千百个里面也难挑出一个来。 「爹爹，你还是要小心，千万不可为了女儿贸贸然出手。」 孙蓉蓉好心提醒了孙恒一句。 孙恒答应的同时，心里却又涌起了更多的怀疑。 看孙蓉蓉的样子，满眼的温情和关心，显然不可能是在作假，而且，他也不可能看走眼，傻到连自己的女儿都认不出。 可，从他回来，他怎么都感觉孙蓉蓉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明明身体，声音还是原来那个孙蓉蓉，总觉得神情，说话的语气，看人的方式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应该只是他想多了吧？ 孙恒想。可能孙蓉蓉因为和司马睿彻底闹掰了，所以脑子也一瞬间清醒过来也未可知。 带着满心的疑问，孙恒伸手摸了摸孙蓉蓉的头发。 孙蓉蓉习惯性的凑了过去，眯着眼睛像只在打盹的猫咪，惬意而又满脸幸福的蹭着孙恒的掌心。 和从前一模一样。 果然是他想太多了吧。 一番寒暄，用完了午膳，孙恒很快就收拾准备了起来，看那个架势，好像是要进宫。 孙蓉蓉心里咯噔一声，她刚刚才从宫里回来，孙恒这就要进宫，该不会是去找司马氏父子发难吧？ 孙蓉蓉倒不是怕孙恒会进宫给司马睿司马均找麻烦，只不过，在剧情的前半部分就和司马氏撕破脸，对孙恒确实大大的不利。 于是，孙蓉蓉便试探性的阻挠了一下孙恒：「爹爹，这么晚了还要进宫？明天去也不迟啊？」 「你也准备一下，和我一同入宫。」 孙恒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眼神试探，柔顺娇小的孙蓉蓉，命令的口吻说道。 什么？ 她也要一起进宫？ 孙蓉蓉愣了一下。可她才刚刚从宫里回来啊？况且，之前的气氛闹得那么僵，她可不想那么快就再见到司马家那一伙人。 孙蓉蓉有些犹豫，可怜兮兮的拽着孙恒的衣袖：「女儿累了，女儿今日不想进宫。」 可孙恒却斩钉截铁的拒绝了。 「不行，今天无论如何，你都要跟我一起进宫。」 这？ 看孙恒的样子，严肃里面带了三分狠戾，到底是为了什么？ 很快，孙恒就解答了孙蓉蓉内心的疑惑。 「我听说司马睿三番四次上门送聘礼，今天我们就进宫把话和他们说清楚，我的女儿永远，一生一世都不会嫁入宫！」 哦，原来是这样。 孙蓉蓉充满疑惑的，黑黑圆圆大大眼儿瞬间闪了闪。 有孙恒在，亲自去说清楚，确实比较好，反正她本来也在想着，为了永诀后患，最好找个机会昭告天下，向全天下人宣布她永远不会，也不可能嫁给司马睿。 相比相府的热闹辉煌，司马均和司马睿这儿就要冷清死寂了许多。 司马均依然没有从之前的打击中恢复过来，满脑子都是孙蓉蓉这么一个上好的护身符，说泡汤就泡汤了，他甚至不知道这些突然的转变是因为什么。 第44页 司马均别提有多懊恼，多后悔了。 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当初孙蓉蓉第一次哭着求着要嫁给司马睿，他就应该颁布圣旨了。 旁边，司马睿同样满面阴沉，似乎在沉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原本，孙蓉蓉向他哭诉，他之所以没有答应，没有立刻迎她入宫，无非是想着，让她多哭几次，多求几句，他将来就多了几分把握，多了更多的筹码。 可万万没有想到，孙蓉蓉竟然会莫名其妙，不知怎么就清醒了过来。 现在的态势，看来他与她的婚事，是一刀两断绝无可能的了。 司马睿又回想起了自己之前在相府三番四次遇见孙蓉蓉。 说不出她到底是哪里变了。可，她确实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 不再是眼泪汪汪，楚楚可怜，反而多了几分睿智，多了一些精明，她那双黑黑亮亮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看着别人的时候，仿佛轻而易举就能看到别人心里。 从未有人让他有过这样的感觉。 总觉得，好像一闭上眼睛，她那双灵活生动的黑色眼睛就在他面前若隐若现，一眨一眨的。 让司马睿心里涌上了无尽的烦躁。 偏偏，这个时候，宫人又来通报，孙恒带着孙蓉蓉上门了。 司马均首先就被吓了一大跳，他立马回身，神情慌乱的抓住了司马睿。 「怎么办？儿子，刚才的事，该不会孙恒已经知道了吧？我就知道！那个臭丫头回去一定会告状，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刚才就不应该放着她活着走出这道门！」 司马均声音颤抖，全身僵硬，指甲都几乎扣进了司马睿的肉里。 司马睿眼神森冷，毫无感情的瞥向司马均：「不是她。」 却换回了司马均更为激烈的痛斥和叫嚣：「就是因为她！我就不应该放她出去！我就不应该放她出去！」 「我刚才就应该把她杀了！」 一番宣洩和大吼之后，司马均的情绪似乎平复了许多。 他抬眼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司马睿，无论发生了什么，哪怕泰山压顶大祸临头，他这个儿子永远都是一副淡漠安静，没有表情的样子。 从他冷峻锐利的眼神来看，事情应该还没有到最坏的一步，似乎司马睿心中早已做好了打算。 司马均心中顿时大定，双手再一次死死抓紧了司马睿。 「儿子，父皇就全靠你了，儿啊。」 司马睿依然没什么反应，他虽然全身都写满了抗拒，眼神也变得冰冷而又锐利，好像司马均每靠近一步，都让他厌恶唾弃的无法忍耐。可他却始终没有推开靠在自己身边，全身僵硬瑟瑟发抖的父皇。 「丞相孙恒入宫进谏！」 大老远的，宫人们的通报声就此起彼伏的传了过来。 听到孙恒要进宫，司马均就像老鼠见到了猫，颤颤巍巍就往司马睿身后躲。 司马睿眯了眯眼睛，看不出情绪的黑眸对准了自己的父皇：「你先进去吧。」 本来，孙恒明明是来见司马均的，可司马均却怕的根本不敢见孙恒，反而因为自己儿子的一句进去吧，如释重负，用不着说第二遍，就在下人们的搀扶下急忙躲进了后殿。 「丞相孙恒入宫进谏！」 随着下人们的最后一声吆喝，宫门被几个宫人从外面推开，傍晚的霞光照射了进来，满地的金色，司马睿站在正中间，一时间，竟亮得让人有些睁不开眼。 饶是见惯了大场面的孙恒，对上司马睿那双深不见底，锐利阴森，野兽般的黑眸，心里也不是全然没有讶异的。 孙恒象徵性的朝着司马睿行了个礼。 「太子，下臣见过太子。」 司马均并不在，但是刚才下人们那么大的通报声，司马均不可能没有听见。 唯一的解释就是，司马均听见了，他不敢见他，所以他藏起来了。 孙恒心中又是一阵鄙夷。但同时又对司马睿更加提高了几分防备。 司马均不敢见的人，司马睿却敢见，而且他还一派淡然，从面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表现的就像一个寻常的臣子在入宫进谏一样。 若他将来真的有对手，那个人不可能是胆小如鼠的司马均，只有可能是站在他面前的司马睿。 「这么晚了，不知道丞相进宫有什么要事？」 司马睿问孙恒，他虽然还是太子，没有资格坐上龙椅，可他站在龙椅前面，泰然自若，沐浴在金色的霞光里，闪闪发光的样子，像极了真龙转世，仿佛后面的龙椅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 「老臣岂敢有什么要事？不过是刚刚回宫，赶着来见皇上太子。」 孙恒目光锐利，深黑色的眼眸笔直的注视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司马睿。 他明知道司马均从来不敢见他，却每次都偏要提一句司马均，好让司马睿意识到，自己这个皇帝老爹是有多么无能，多么窝囊。 司马睿回头看向孙恒。 孙恒还是和以前一样，一副趾高气扬，盛气凌人的样子，哪里像是臣子在给主子请安？分明是大总管在教训手下。 司马睿笑了一下。笑容柔和了他冷若冰霜，坚毅强韧的下颚曲线，却丝毫没有缓解周围冰冷而又压迫的气氛。 若论气场，孙恒虽然嚣张，但却并不比表面温和，黑眸却如猛兽般凶猛凌冽的司马睿强到哪里去。 第45页 「父皇身体不适，刚刚已经进去休息了，临走前特意吩咐我来迎接丞相。丞相，这一路风尘僕僕，劳苦功高，真是辛苦了。」 司马睿沖孙恒点了点头，森冷的黑眸从孙恒脸上扫过，落在了站在孙恒身边的孙蓉蓉身上。 才离开没多久，又被孙恒拉了回来，很显然，孙蓉蓉是老大不乐意的。 她的嘴唇微微嘟着，腮帮也有些小小的鼓起。 一时间，竟让司马睿联想起了养在皇宫后院里的兔子。 司马睿眯了眯眼睛，将心中不应该有的情绪清扫了出去，孙恒为什么会来这里，司马睿一早就猜到了。 虽然早上孙蓉蓉答应过自己，不会把发生的事情说出去，但是孙恒一早就在宫里遍布了眼线，孙蓉蓉在宫里发生了什么，孙恒是不知道，但孙蓉蓉被他强接进宫，孙恒不可能没有耳闻。 于是司马睿便笑了笑，语气十分温和的问孙恒：「丞相这么急着入宫，可是为了令千金的事？」 不提孙蓉蓉还好，一提起孙蓉蓉，孙恒就跟被什么东西点燃了一样，眼看着就要爆炸了。 虽然心里气得要死，孙恒却还没有忘记，自己这是在皇宫，是司马氏的地盘，无论如何，也要卖司马睿三分面子。 孙恒强忍着怒气，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道：「下臣先前已经再三向太子和圣上禀报，我这个丫头从小就被我宠坏了，实在不适合嫁入宫中，不知太子今早把我这个丫头招进宫中，所谓何事？」 司马睿直视着动怒的孙恒，漆黑的眼眸似乎闪过了某种情绪，幽深而又难测。 「哦？本太子倒不这么觉得，尤其是这些天来，我觉得，她好像有些变了。」 这话让一直在旁边看戏的孙蓉蓉心里一惊。 从孙恒回来，她虽然已经尽力在演戏，可面对的毕竟是书中最为老谋深算的第一反派孙恒。 万一被孙恒发现了，她已经不是他原来的女儿，而是占了他女儿的身体，天知道阴狠毒辣的孙恒会怎么对付她。 现在，司马睿哪壶不开提哪壶，偏偏要把话题引到这个上面去，孙蓉蓉觉得，自己不得不开口为自己解释辩驳一下了。 她立刻开了口：「太子殿下，臣女只是这些天突然想明白了，强扭的瓜不甜，不属于自己的，勉强也不会有好结果。」 孙蓉蓉说着，还弯腰向司马睿行了个礼，这个举动看在司马睿和孙恒眼里，两人都齐齐在心里闪过了一丝疑惑。 以前，孙蓉蓉看到司马睿的时候，要不就是发花痴激动的说不出话来，要不就是唯唯诺诺，脸色通红的往孙恒后面直躲，似乎不好意思直面自己心心念念的心上人。 像今天这般，如此淡定大方的向司马睿行礼，还是第一次。 孙蓉蓉抬起了头。 那双清澈透明的黑眸里，除了坦然，除了平和安静，别无其他，甚至有一种超脱一切的空明。 这样的神情，以前从未在孙蓉蓉脸上出现过。 一个人把一件事情彻底想通了，就会变得像一个出家人一样，脸上出现超脱世俗的神情么？ 这让孙恒在感到疑惑的同时心里直犯嘀咕。 司马睿注视着孙蓉蓉。 孙蓉蓉很美，从以前，到现在，她似乎越长越清丽，越来越白皙娇弱美艷的动人了。 这也正是为什么，虽然心里对孙蓉蓉的花痴愚蠢极为厌恶，司马睿最终还是说服了自己，决定接受孙蓉蓉。 可，现在，司马睿心里很清楚，他对孙蓉蓉的感觉，变得和以往不一样了。 似乎正是从孙蓉蓉撞坏脑袋，变得彻底清醒开始，她整个人给他的感觉都不一样了。 清丽，淡雅，从容，甚至时常会有锐利摄人的光芒从她那双清水般透彻艷丽的黑眸中折射出来。 在女人脸上，司马睿从来不曾见过这样深沉睿智的眼神。 司马睿自己也不知道为何，突然就开了口：「如果我告诉你，我现在不觉得这瓜是强扭的了呢？」 孙蓉蓉愣了一愣，想也不想就回了一句：「可是臣女已经想通了，臣女不想嫁进宫中，望太子成全。」 司马睿这一生，第一次对一个女子产生如此浓厚的兴趣，可却被孙蓉蓉斩钉截铁的回绝了。 「哦？」 司马睿笑了，微笑的他，有几分阴沉，几丝危险，好像看着猎物的猛兽，玩味却又暗藏着致命的危险。 「为什么？」 司马睿问，他已经来到了孙蓉蓉的面前，孙恒在错愕之下让开了一步，因为司马睿眼中的专注，那充满探究而又暗藏着愠怒的眼神。 很显然，司马睿不是在开玩笑，他是认真的。 「没有为什么。」 孙蓉蓉耸了耸肩，老实回答道：「只要我不嫁进宫，全天下的男人都可以任选，进了宫，不仅要伺候人，还要和那么多女人分享同一个丈夫，臣女做不到。」 「如果我让你做独一份？」 独一份？什么意思？ 孙蓉蓉费了老大劲才反应过来，她瞪大了眼睛，像看着什么妖魔鬼怪一样，惊讶而又奇怪的看着司马睿。 司马睿的意思，莫非是，他想让她当独一份？在他的后宫里？ 得了吧！她又不是三岁小孩，男人随便哄两句，就什么都会相信，她可是开了上帝视角的人。 第46页 在原着里，为了说服孙恒把孙蓉蓉嫁给他，司马睿也是这么和孙恒保证的。 结果呢？没过多久，他就接二连三娶了一大堆女人，最后还把身为他岳父的孙恒杀了。 虽然这一次，和书中的内容不同，司马睿是向她，而不是向孙恒提出了保证，但孙蓉蓉觉得，向谁提出保证都一样，结果不会有任何的不同。 从进宫以来，孙蓉蓉第一次认真的，面对面的直视上了司马睿。 「你做不到的。」她不假思索的下了决断。 「从古至今，从没有哪个上位者能做到，你也一样。」 此时的孙蓉蓉，眼神锐利，语气坚定，那种司马睿从未曾在她眼里看到过的睿智深沉的光芒又开始闪烁，使得她整个人都变得熠熠生辉，仿佛在金色的夕阳中浴火重生一般。 「从古至今？你都知道？可否给我说说一二。」 这是不应该的，因为根据司马睿派去相府的探子们的回报，孙蓉蓉是从来不看这类书籍的。 「本朝太/祖，明明是靠的原配孙氏鼎力相助，才入主了中原，可他登上皇位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冷落了孙氏，把自己最宠爱的杨氏封成了贵妃，最后还让杨氏的儿子做了太子。」 「太/祖之后，圣上的曾祖睿宗，在未被选为太子之前，在王府独宠王妃一人，人人都道此二人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神仙眷侣，可结果呢？睿宗登上了皇位，开始三妻四妾，妃妾如云。」 孙蓉蓉看着司马睿，那双眼睛黑暗，深沉，闪烁着司马睿从未在任何女人，甚至任何人眼中看到过的，充满智慧而又瞭然，几乎洞悉一切的光芒。 「你们就是想，也做不到，不娶妃妾，如何平衡朝中各派的势力？就拿你来打比方吧，不娶我，如何能在将来的皇宫中立足？这和你喜不喜欢我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所以，你不必在这里花言巧语巧言令色，我这一生都是不会嫁入宫中的。」 最后一句话，孙蓉蓉语气极重，两边的宫墙似乎都传来了重重的回音，震的周围都是她毫不迟疑，振聋发聩的誓言。 绝不嫁入宫中，绝不为妃。 孙恒早就在一边听得傻了。 倒不是孙蓉蓉这番话正好点中了他的心事，而是，孙蓉蓉怎么会知道这些？ 本朝太/祖，还有睿宗的事？据他所知，孙蓉蓉可是从来不翻阅这些关于本朝过往的书籍的。 司马睿的眼睛更是一瞬间也没有离开过孙蓉蓉。 不应该。 她不就是一个养在深闺，不谙世事的官家小姐？ 为什么她会知道这么多？连同他愿意娶她的目的也会被她一次猜破？ 在司马睿看来，宫中，甚至他身边所有女人，不通文史，终日里只顾着争风吃醋你争我斗，全部都是一群脑袋空空的蠢材，当然孙蓉蓉也不应该例外。 从来没有上过正式的学堂，理应该脑中同样空空如也的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仿佛他脑子里想的一切，全都摊开在了她的眼前，一目了然。 一生不会嫁入宫中。 一生不会嫁入宫中。 司马睿脑海中反反覆覆，回荡萦绕的都是这句话。 他感觉有些头痛，有些胸闷，这些情绪让他十分陌生，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过，仿佛连呼吸都带着刺痛。 他黑眸收缩，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而又危险，仿佛一头被激怒的兽。 「若我真的想要，怕也由不得你！」 司马睿又往前了一步，此刻他和孙蓉蓉几乎贴在了一起。 他眼神阴冷，气场凌厉，若不是孙恒及时阻止，孙蓉蓉简直以为司马睿下一秒就要拔剑把她一刀两断。 「太子，既然臣女都已经把话说清楚了，太子也不必勉强！」 孙恒走了过来，插在了司马睿和孙蓉蓉中间，一副护女心切的样子。 孙蓉蓉赶紧躲到了孙恒的背后。 此刻的她，再也没有了方才锐利凌人的样子，倒生出了几分胆怯，变得有些可怜，眼眶湿润，楚楚动人了起来。 仿佛她面前的司马睿是一只会吃人的大老虎。 「呵。」 司马睿笑了一下，眼神锐利森冷，周身的杀意还未褪去。 「本太子不知，我竟还有那么惹人嫌的一天。」 看孙蓉蓉的样子，显然是一点也不想和他多说话，多接触的样子。 孙蓉蓉心道，你何止惹人嫌，简直让人看了就讨厌。 「你不惹人嫌，你娶了全天下的女人也可以。」 为了避免事情更加僵化，孙蓉蓉躲在孙恒后面拍了司马睿几句马屁。 「除了我，喜欢你的女人多得不得了，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明明是讨好的话，不知为何，孙蓉蓉觉得，自己好像没怎么安慰到司马睿，周围的气氛又更加萧杀冰冷了。 她缩了缩脖子，不再说话了。 虽然事情彻底闹僵了，但是这么好的撇清机会，孙恒当然不会轻易放过。 他赶忙抓紧时机直接和司马睿摊了牌：「既然如此，那么，太子殿下，之前和小女之间的所有，今日就算一笔勾线了，从今往后，你二人井水不犯河水，再也不必有任何的往来！」 司马睿眯了眯眼睛，没有说话。 孙恒只当他同意了，反正，有他这个当爹的在，孙蓉蓉在他有生之年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嫁进宫做司马睿的女人。 第47页 孙恒向司马睿行了个礼，拉着孙蓉蓉直接要走。 这时，司马睿冷若冰霜，幽沉静谧的声音从背后远远传了过来。 「这次之后，你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 孙蓉蓉背对着司马睿，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 谁要第二次机会？ 要她说，她连第一次机会都压根不想有！ 孙蓉蓉跟本就没有回答，跟在孙恒身后快步离开了皇宫。 第二天，孙恒就用司马均的名义下了圣旨，之前所有关于孙蓉蓉，司马睿的消息都是传言，再有人胡乱在京城里传这两人的婚事，格杀勿论！ 孙蓉蓉和司马睿之间一清二白，而且，孙恒一心为国，现在，将来，永远也不会用自己的女儿为自己铺路，攀扯皇亲。 这道圣旨，等同于把孙蓉蓉嫁进皇宫的可能性彻底否决了。 这让孙蓉蓉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暂时放了下来。 自从穿进这本书，她就一直担心，剧情的发展会不会是既定的，会不会她无论做什么都改变不了原书的走向。 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的，只要她做出改变，做出努力，剧情完全可以不用朝原来悲惨的方向进行。 孙蓉蓉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这些天来，无论皇宫还是东宫都没再传来什么消息，想来司马均和司马睿暂时都消停了。 也是，孙恒现在在京城坐镇，他们司马氏就是有这个心，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 这些天，孙蓉蓉一直很专心的在家里默写着她脑子里能记得住的，这本书往后的内容。 越是后面的内容，她越是记忆深刻，反倒是前面，全部都是模糊一片，后面的剧情她都用纸默写了几十张了，前面的剧情却始终断断续续，怎么也记不全面。 只是隐约记得，在书的前半部分，似乎发生过一场百年难得一遇的大干旱，闹得举国上下人心惶惶，为了平息这件事，孙恒一连斩首了自己好几名办事不力的手下。 那些手下好像都姓孙，具体叫什么来的？ 对了，好像是孙斌和孙震。 这可不是一般的手下，这二人都是孙恒的义子，在战场上不知为孙恒挡下了多少次血光之灾。 最后，孙恒不敌司马睿，被司马睿的人团团包围抓回京治了罪，除了她这个愚蠢的女儿执意要嫁给司马睿，也有不小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孙恒最忠心的手下之前都因为这样那样各种各样的理由被司马睿给处死了。 现在想来，司马睿极有可能是一开始就在布局，先是娶了孙恒最心爱的女儿，让孙恒没有办法对他下死手，再一步一步削弱孙恒身边的势力。 最后一口气拿下了孙恒。 这个司马睿，还真是腹黑。 孙蓉蓉嘆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毛笔，一只手撑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该怎样避免这些事的发生？ 话说回来，秦旻等人已经被她派出去好久了，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回来？ 本来，从秦旻给她的来信看，她以为他会和孙恒一起回来的。 究竟是什么事，把秦旻堵在了半路上，让他大半个月都没能捎回来半点信息？ 最近司马睿派人盯的相府很紧，孙蓉蓉也不好派人出去查秦旻到底被堵在了哪儿，只好希望秦旻自求多福，能够平安归来。 红菱和绿袖照旧像往常一样，在旁边服侍着。 孙蓉蓉又开始做奇怪的事情了。 这不，她又开始手里拿着毛笔，摊了满桌子的宣纸开始写写画画，也不知道她一时心血来潮，到底在涂写些什么，连她们两个最亲密的人也不能靠近。 上一次，孙蓉蓉拿起笔的时候…… 红菱和绿袖两人面面相觑，竟然想不起孙蓉蓉上一次这么认真的拿起笔是什么时候了。 话说回来，孙蓉蓉统共也不认识几百个字，她到底在写什么呢？ 「走，红菱，绿袖，陪我出一趟门。」 突然，一直坐在桌边发愣的孙蓉蓉放下了手里的毛笔，看着红菱绿袖，有些兴奋的说。 「小姐，天色都晚了，有什么事，不如明天再出门？」 「是啊，小姐，再说，外头都是……」 红菱欲言又止，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她咽了回去。 外面都是东宫，司马氏派来的探子，无时无刻不在窥探着府里的一举一动，孙蓉蓉傍晚时分还出果果门，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肯定会被人透露给司马睿。 「没事，我不过是去看看我那个两个义兄，自从这次爹爹回来，我都没去好好给他们打声招呼呢。」 孙蓉蓉一派轻松的说道，她这话让红菱绿袖心里的疑惑更深了。 两个义兄？莫非是孙斌和孙震？可孙蓉蓉之前从来不和自己这些义兄们有来往的啊？ 她总是嫌自己那几个义兄身份低微，根本高攀不起她这个血统纯正的相府千金。 虽然心里万般疑惑，但孙蓉蓉执意要出门，红菱和绿袖不敢不从，相爷此刻正在书房会客，两人也没胆子随随便便进去打断了他。 一番收拾过后，红菱和绿袖迎着孙蓉蓉，尽量不惹人注意的出了门。 才刚上马车，还没有往前走多久，孙蓉蓉就注意到了，从街边，路上，似乎时刻都有陌生的眼睛在盯着自己。 有些是街头的小贩，有几个是恰好路过的行人。 第48页 这大傍晚的，古人日落之后又没有什么消遣，哪来那么多不相干的人？ 孙蓉蓉放下了帘子。 虽然秦旻的归期和她事先预想的不同，但这本书里既定的内容却还是分毫不差，按时发生了。 外面确实有干旱的迹象，都已经大傍晚了，太阳却还照的人火辣辣的。 路上的行人无一不是风尘僕僕，灰头土脸的，京城的地面，就算世道再乱，也不该有那么多看起来穷困潦倒的人。 地面有些皲裂，应该是不堪忍受这些天连日的高温。 孙恒应该很快就会派孙斌孙震两人去凿水渠治理干旱了。 这两个战场上的莽夫，哪会治理什么干旱？ 约莫过了一刻钟，行驶的马车终于缓缓停下。 孙蓉蓉在红菱和绿袖的搀扶下下了车。 乍见到孙蓉蓉那明丽动人，洁白无瑕的面庞，路上的众人都纷纷侧目，或多或少往她脸上瞥了几眼。 这是相府的马车，这里是丞相义子孙斌和孙震的府邸，门口的人又都点头哈腰的，来的人莫非是…… 难道就是这几日在满京城闹得沸沸扬扬，不惜借用圣旨，也要和司马睿，司马氏一族划清界限的孙蓉蓉？ 难怪她眼光那么高，连人中之龙的司马睿都看不上。 这样美艷动人，顾盼生辉，只有在画里才能看到的绝世美人，这世上哪有什么男人可堪匹配？ 孙蓉蓉在众人的注目礼下走进了孙斌孙震的府邸。 谁也没有注意到，人群之中，一个黑色修长的身影，随着孙蓉蓉的入府，神不知鬼不觉的隐没在了府邸的墙头。 「臣等参见大小姐，不知大小姐这么晚来我等的住处，有何贵干？」 孙蓉蓉的突然来访，孙斌孙震都吃惊不小。 他两当孙恒的义子也有些年头了，还从来没有亲眼见过孙蓉蓉，孙蓉蓉仿佛不屑同他们交往，他们之前进相府的时候，孙蓉蓉从来没有露过面。 今天这是怎么了？太阳怎么从西边出来了？什么风把孙蓉蓉给吹到他们府上来了？ 孙蓉蓉十分亲切的朝两人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那笑容就像晚霞里盛开的洁白荷花，让两人都是一愣，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孙蓉蓉再也挪不开视线。 「没事，只不过听说两位哥哥一路上对爹爹多有照顾，妹妹想来谢谢你们，顺便想问问，这一路沿途可走得顺当？」 这一声妹妹可让两人深感消受不起，赶忙找了个位置迎孙蓉蓉坐下。 「一路上都好，没什么不妥，妹妹快坐，妹妹想吃什么，哥哥这就叫厨子下去做。」 正说着呢，府里的女眷也迎了出来。 孙蓉蓉扫了一眼跟在孙斌身后身姿婀娜，体态曼妙的少妇，突然想了起来，对啊，孙斌的老婆不就是秦柔的姐姐吗？ 怪不得看起来那么眼熟，难怪这女人从她进府就用冷冰冰，略带怨毒的眼神看着她。 孙斌和孙震因为感情好，从小就住在一块，家里的女眷也都一起安置在后堂，孙震还没有成家，孙斌是去年才成的亲。 娶谁不好，居然娶了秦柔的姐姐，难怪他死的这么早。 见到孙蓉蓉一直在盯着自己，秦莲也不好意思一直在孙斌背后干矗着，不情不愿的迎了上来，勉强弯腰沖孙蓉蓉行了个礼。 「见过小姐。」 「好，好，也替我向你姐姐问声好，自从上次宫中一别，一直都没有机会再见，我还挺想她的。」 孙蓉蓉随意和秦莲打着招呼，不料她这一席话听进了秦莲耳朵里，分外的刺耳。 「我妹妹一切都安好，有劳小姐关心了。」 秦莲的声音瞬间变得有些冷漠，连一旁的孙斌都注意到了，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秦莲直接瞪了孙斌一眼。 当初，要不是秦柔再三央求，拍着胸脯和她保证，她才不会嫁给孙斌这个不学无术的大老粗。 说好的，只要等孙蓉蓉过了门，进了宫，秦柔很快就会被迎娶为侧妃，跟着，只要秦莲想办法说动孙斌，弃了孙恒投奔司马睿，孙斌就会连升三级，有机会封侯拜将，到那个时候，她这个正妻也会跟着风光起来。 哪里知道，那些信誓旦旦的保证，诅咒发誓的诺言，转眼就成了空，孙蓉蓉居然拒绝了司马睿的求亲。 这下好了。 听说这几日太子对秦柔分外冷淡，再也没有和她一同用过餐，偶尔在宫里见到，也不过是点一点头，这眼看着，秦柔还没嫁入宫就已经失宠了。 秦莲的飞黄腾达更是完全没了指望。 全怪眼前这个孙蓉蓉。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先是哭着喊着要死要活的想嫁给司马睿，人家真的点头答应，她却又莫名其妙的反悔了。 如此，秦莲混进相府，不惜嫁给孙斌来打探相府的消息，岂不是完全失去了意义？ 秦莲怎么可能对孙蓉蓉有好脸色？ 孙斌瞪了秦莲一眼，他简直不敢相信，秦莲竟然敢用这样的语气和孙蓉蓉说话，他赶忙喝退了秦莲：「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快下去！」 秦莲不再说话了，她眼神冷漠的扫了一眼孙斌，「哼」了一声，退进了内室。 孙蓉蓉看着秦莲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神情若有所思。 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秦莲既然出现在了孙斌身边，那孙斌显然就不是什么值得託付的人了，难怪将来孙恒派孙斌去开凿水渠治理干旱，孙斌失败了。 第49页 不过，目前，孙蓉蓉还没工夫想那么远。她最急切想知道的是，路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耽误了秦旻的行程。 因为，秦旻和孙恒回来应该是走的同一条路。 「对不起，妹妹，贱内有些失礼了。」 秦莲一走，秦斌赶忙和孙蓉蓉道歉，孙蓉蓉脸上并没有一丝一毫愠怒的神色，她仍然执着着刚才的问题。 「没事，这一路上，你们走的可还安稳？没发生什么事吧？」 孙斌就是再傻，也反应过来了，孙蓉蓉一直在和他打探沿途的事，她可能有什么想知道的事？ 孙斌一五一十的回答道：「倒没有出什么大事，只不过这几个月，东面北面都在闹干旱，许多难民都堵在进京的路上，若是再不下雨，恐怕将来的情形会变得更糟。」 原来如此。 孙蓉蓉恍然大悟。 这么看来，秦旻等人应该是被大批难民堵在了路上，所以信使也过不来，没有办法传递消息。 孙蓉蓉瞬间就放心了不少。 她脸上的一颦一笑，每一个挑眉沉思，都被躲在房樑上，一直在暗处观察这屋中发生一切的司马睿看在了眼里。 之前，探子向他回报，孙蓉蓉不知为何傍晚出了门，急匆匆去了孙斌和孙震府上。 若是换成从前，司马睿本应该叫自己的手下跟踪查探的。 但是不知为何，这一次，鬼使神差的，他没有派任何手下来这里，反而自己穿上了夜行衣，隐身在外面的人群中，趁着众人不注意混进了孙斌府里。 为了什么？ 孙蓉蓉和秦孙斌斌应该不至于有什么太要紧的事要商量。 可，看着孙蓉蓉那张时而陷入沉思，时而皱着眉头的脸，司马睿觉得，自己来的应该没错。 她到底在探究，想知道什么？仅仅是沿途的路况？她脸上的表情不太好，总不至于是在为一路上的灾民担心吧。 那，她究竟在想什么？ 这几日的交锋，已经让孙蓉蓉在司马睿心中的形象大为改观，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孙蓉蓉那张若有所思，黑眸深邃的清丽脸庞，司马睿总觉得有一种不太妙的感觉从心底冒了出来。 这不应该。 但，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女人好像突然开了窍，她脸上的表情，她的所思所动，她所有一切的行为，都像早就看穿了她周遭所发生的所有一切。 为什么看着她，就会给人一种超越一切，洞悉所有的通透感觉？ 司马睿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孙蓉蓉的脸上。 之前那种十分陌生，却又不断在他胸口骚动的感觉又渐渐袭了上来。 「砰通，砰通，砰通。」就好像有人用全力在他胸口打了一拳，又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不知用什么方法钻进了他的胸腔，握住了他的心脏，在不断收紧，轻轻撕扯。 这不舒服的感觉让司马睿不自觉的皱起了眉。 他如同捕猎者般漆黑锐利的眼眸停留在了孙蓉蓉依旧陷入沉思的脸庞。 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必须赶紧，尽快除掉她，除掉孙氏一族。 「这样啊，看来事情确实很糟糕，圣上应该很快就会下旨让爹爹进宫处理这件事了。」 孙蓉蓉随口应和着，同时在心里飞快想着应对的方法。 本来，孙恒会指派孙斌和孙震来处理这件事，但这一次，孙蓉蓉不打算让错误再有机会发生了。 死的不应该是孙斌或者孙震，即便要死，也一定是司马睿的人。 当圣旨真的下来，让孙恒带着孙斌和孙震一同入宫的时候，孙蓉蓉早已想好了应对的方法。 她一直缠在要入宫回复圣旨的孙恒身边，不肯放他离开。 「爹爹，您就让女儿和您一同入宫吧，算女儿求您了，爹爹——」 孙恒正在整理朝服。他心里有些奇怪，这举动分明是先前的孙蓉蓉才会做的，为的无非是混进宫去多看一眼司马睿。 现在，孙蓉蓉已经好久没有要求跟他一起入宫了。 今天这是怎么了？孙蓉蓉怎么突然又要入宫了？ 孙恒一下就觉得，一定不能让孙蓉蓉入宫，说不定她对司马睿又死灰复燃了。 孙恒难得表情严肃的拒绝了孙蓉蓉：「不行，爹这次进宫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商议，你就别给爹添乱了！」 重要的事商议？ 她就是因为知道事情重要，才非要跟着他一起进宫的，孙斌和孙震死了倒是无所谓，重要的是，这次的事情处理不好，会让孙恒更加的失了民心。 根据孙蓉蓉的记忆，就是因为这次的事，京城渴死了好几万的人，让孙恒为治旱不利背了锅。 本来司马氏就是正统，民心大多还是向着司马氏的，再经过这次的事，更是没有任何人相信孙恒了。 孙恒最后被抓，京城好几个被渴死过家人的百姓为司马睿指了路，也是立了大功的。 「爹爹，女儿不是为了好玩才想跟爹爹一同入宫的。」 孙恒的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孙蓉蓉便也一改了之前央求耍赖的样子，看着孙恒，正色道。 「爹爹有没有想过，这次的事，万一处理不当，会为将来埋下隐患，京中的百姓本来就不服咱们。」 孙蓉蓉这一番话，让孙恒瞬间挑起了眉。 第50页 怎么回事？ 京城周围到处都在闹旱灾的事，他不记得有人进相府通报过啊？ 这次司马均派人召他入宫，更是下的密旨，照说除了他本人，不应该有任何人会知道才是。 孙蓉蓉是怎么知道的？ 孙恒万般确信，府中不会有任何下人向孙蓉蓉透露讯息，那？ 说起来，细细回忆，自从他回府以来，孙蓉蓉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若不是从小看着她长大，孙恒几乎都要怀疑，自己的女儿是不是被别人调包了。 孙恒用狐疑的眼光上下打量着拦在自己面前的孙蓉蓉。 漆黑深邃的眼眸最终停留在了孙蓉蓉雪白无暇的脖颈上。 那上面印着一朵花瓣样的淡粉色胎记，任何人都是伪装不来的，站在他面前的，绝对是他的亲生女儿孙蓉蓉没错。 她用这样清澈笔直，仿佛轻而易举就能洞悉一切，看穿一切的眼神看着他，不知怎地，孙恒的心里就有了一丝松动。 直觉告诉他，她应该真的能帮上他的忙。 但大脑又在怀疑，她到底还是不是他从前那个女儿了。 「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孙恒低下头，借着整理衣服，问孙蓉蓉。 孙蓉蓉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女儿这几天出门，见到大街上到处都是衣衫褴褛的旅人，问他们，都说是家乡遭了旱灾，不得已，才进京避灾的。」 「爹爹。这事若处理不好，那些姓司马的是准备把罪责都担在爹爹一个人身上啊！」 孙蓉蓉说的确实没错。 这些天确实有很多灾民涌入了进城，随便问问，都能知道京城附近发生了什么。 但…… 这样的心思，这样的猜度…… 她真的还是自己从前那个养在深闺，不谙世事，除了儿女情长男女之事，其余事情一概不关心的女儿孙蓉蓉吗？ 「哦。我倒是不知，你这些天也注意了这些事。」 不管孙蓉蓉到底怎么了。直觉都在告诉孙恒，带现在的孙蓉蓉进宫，绝对不会错。 她看着他的眼神是那样的坚定笔直，仿佛所有的一切早就瞭然于她的胸中。 她的眼神也没有一丝一毫想要迫切见到司马睿的花痴和激动，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幽暗，不可揣测的谋算。 「这样的大事，京城里人人都在传着，女儿当然会注意到了。」 眼看着，孙恒似乎已经不想再阻挠她了，孙蓉蓉赶紧召唤下人穿上了她一开始就准备好的男装。 可惜了，她穿进这本书里，还是个女的。 若是能穿成个男的，或是索性穿成孙恒本人…… 司马睿什么的，两年之内一定就会被她干掉了。她也就不用时时担忧，害怕自己有朝一日会被司马睿害得家破人亡，身首异处了。 趁着孙恒不注意，孙蓉蓉换完衣服就赶在孙恒之前上了马车。 一路上，正如孙蓉蓉之前所说的，到处都是衣衫褴褛，穿的破破烂烂沿街乞讨的灾民。 虽然在孙蓉蓉的潜意识里，这些都不算真正的活人，顶多是书里描写出来的角色，但是真正看到这些人偕老带幼昏死在街头上，孙蓉蓉心中还是有一丝不忍。 她放下了车帘，不想再看外头悽惨悲凉的情景。 京城之中尚且如此，京城外就可想而知了。 根据原书里写的，京城里面渴死了十万人，那京城之外呢？ 原作者没有写，可孙蓉蓉能想像到，一定是十倍或者数十倍都不止了。 像往常一样，孙恒入宫的时候，司马均总是畏畏缩缩的蜷在龙椅上，旁边站着他高大挺拔，维繫着皇家唯一尊严风度的宝贝儿子。 司马睿。 他站在司马均的旁边，虽然皇宫里面不能佩戴兵器，但司马睿很显然是唯一一个例外。 他身穿着一袭深黑色的长袍，与周围金碧辉煌的宫殿看起来格格不入，偏偏又气场强大，他看似不经意搭在腰间剑柄上的手指看起来强壮而又充满了男性的力量。 孙蓉蓉穿着男装，跟在孙恒背后，低着头入了宫。 她并没有抬头，但，她就是可以感觉到，司马睿笔直而又锐利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司马睿一只手扶在龙椅上，手臂上隆起的肌肉看起来健壮有力，和懦弱的瘫软在龙椅上的司马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孙蓉蓉，并没有说话，但落在孙蓉蓉身上的视线却给她带来了强大的压迫感和近乎窒息的冰冷寒意。 朝堂之上，众人都在山呼万岁，纷纷朝着司马均和司马睿跪拜。 唯独孙恒，直挺挺的站在那里，仿佛后面所有跪拜的人都只是一群让他不屑一顾的跳樑小丑。 孙蓉蓉慢慢抬起了头。 此刻，司马睿的视线已经从她的身上转移到了孙恒身上。 孙蓉蓉看见了司马睿的脸，刀凿一样深刻硬朗的五官，一双没有任何感情，透着冰冷的寒意，仿佛毒蛇看着青蛙，老鹰盯着猎物的锐利黑眸。 孙蓉蓉毫不怀疑，如果司马睿手中握有实权，哪怕只是有十分之一的可能性可以干掉孙恒，她全家，他也会毫不迟疑的动手。 幸好她穿来了书的前半部分，整个司马氏都是花架子，空有其表，实力不济。 第51页 「丞相，朝中近来发生了大事，丞相可知？」 司马睿问孙恒，他虽然在提问，语气却怎么听都像是在命令别人。 不愧是作者钦定的男主角，孙蓉蓉想，司马睿的一举一动，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都透露出了一种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王者气场。 这个是作为书中反派的孙恒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具有的。 「臣知道，臣立刻就会派人去处理这件事情。」 孙恒只是简单的沖司马睿弯了弯腰，基本的拱手礼都没有，显然是根本不把司马氏一族放在眼里。 司马睿的眼神更加幽深，就像两口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古井，隐隐闪烁着阴沉冷戾的光芒。 「哦？丞相打算派谁去处理这件事？」 孙恒手下都是些行军打仗的莽夫，并没有治理干旱，挖水渠的人才，司马睿显然是在挖坑给孙恒跳。 「就让我的两名手下，孙斌和孙震去办吧，微臣相信他们两一定会办妥这件事。」 孙恒太过自信了，他理所当然的觉得，孙斌和孙震在战场上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小小的挖水渠，治理干旱，派这两个人去一定能成功。 这也怪原书的作者，没有给孙恒太高的智商，手下也全都是一群莽夫。摆明了是不可能斗得过文武双全的司马睿。 「这样。」 司马睿眼神闪烁了一下，微微扬起了唇角：「京城中已经聚集了数十万的灾民，丞相应该知道，这次的事事关重大，本太子实在不放心这两人。」 果然，孙恒这个爆炸脾气，最听不得别人说他不行。 司马睿一说他不行，孙恒的脾气马上就上来了。 他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和司马睿保证：「若此次的事情不行，救不了京城的灾民，我就亲自宰了这两个办事不力的废物！」 闻言，孙斌和孙震都是一愕。 他两还真没有干过挖水渠这样的事，但孙恒都已经把话撂在这儿了，事到如今，也由不得他们做不做了，只能尽力而为了。 孙蓉蓉在旁边偷偷窥测着脸色大变的孙斌和孙震。 孙恒这招破釜沉舟，本来是为了激励孙斌和孙震，但是这招用在这两个对治旱一窍不通的莽夫身上，完全只是起到了相反的作用。 在原着里，孙斌和孙震就是因为太着急，用力过猛，害得开凿水渠的民夫在路上死了好几千人，弄得民怨沸腾，最终水渠没能挖成，人倒白白死了不少。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让孙恒在京城的民望大大的下滑，可以说为他最后的落败埋下了伏笔。 现在，她和孙恒，孙斌孙震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她怎么可能容许，能放任这样对她不利的事情发生？ 孙蓉蓉清了清嗓子，咳嗽了一声，从孙恒背后转了出来。 她走上前来，恭恭敬敬向司马睿行了一个大礼。 「太子，微臣见过太子。」 周围众人都是一惊，大家都看出了这个女扮男装的人是孙恒的女儿，孙蓉蓉。 孙恒真是好大的胆，朝堂之上，从来是不准女人上殿的，他居然堂而皇之把自己女儿带了上来。 再说这个孙蓉蓉，同样的好大胆，她混进朝堂也就罢了，居然胆敢直面冷若冰霜，周身气场强悍凌厉的让人抬不起头的司马睿。 谁都知道这样不对，但，因为孙恒在京城实力太大了，谁都不敢说半个不字。 包括司马睿，看见走上前来的孙蓉蓉，也只是眼神变了变，并没有开口戳穿她的身份。 孙蓉蓉继续说道：「微臣有办法，请太子让微臣陪两位将军一同前往。」 孙蓉蓉这句话一说出口，周围所有的人都是一阵譁然。 孙蓉蓉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朝堂上所有的人都知道，这次的旱灾百年难得一遇，就是孙斌和孙震去了，也很有可能只会无功而返，白白被孙恒砍下头颅。 孙蓉蓉一介女流，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怕是连外面具体发生了什么也搞不清。 她要和孙斌孙震一块儿去治理旱灾？ 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在开玩笑，这里是朝堂，皇宫，可不是过家家，闹着玩的地方。 连孙恒的脸色也一瞬间变了，他转过头来，怒视着孙蓉蓉，呵斥她道：「瞎胡闹什么？赶紧给我退下！」 孙蓉蓉看了孙恒一眼，沖他笑了笑。 她非但没有退，反而又上前了一步：「微臣愿意和两位将军一同前往，若是治旱不利，太子可以把咱们三人一同治罪！」 这话振聋发聩，掷地有声，震的本来嗡嗡嗡的朝堂突然间没了半点人声。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着疯子，看着傻子的眼神看着孙蓉蓉。 她如果真想死，有的是法子，干嘛非跑到朝堂上，让司马睿亲自下旨处死她？ 果然还是因为儿女情长吧，虽然孙蓉蓉表面上拒绝了司马睿的求婚，但她心里果然还是对司马睿念念不忘，旧情难断吧。 所有人都这么想。 所有人只敢想，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来。 事情闹到了这样的地步，孙恒已经不是一般的生气了。 他气的鬍子都快翘了起来，难得的瞪大了眼睛，语气凶恶的开始训斥自己这个从小不捨得碰一根手指头的宝贝女儿。 「胡闹！你再胡说，信不信爹爹命人立刻拖你下去打二十大板！？还不赶紧退下！」 第52页 可惜了，这里是皇宫，不是相府，相府的下人们都进不来，不然孙恒早就让下人们把孙蓉蓉拖出去了。 孙蓉蓉面上一丝慌张和迟疑都没有，她依旧目光笔直，毫无畏惧的直视着司马睿。 「如何，太子？你应该不会不答应吧？」 司马睿眯了眯眼睛，有很长一段时间，他和堂下众人的想法一样，孙蓉蓉疯了，她又开始发花痴做一些不正常的事情，企图引起他的注意。 可，当孙蓉蓉抬起了头，清澈明亮的眼睛毫无畏惧，纹丝不动的看向了他，不知为何，司马睿的胸口，就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不，不对。 她不是在向他挑衅，也不是想引起他的注意。 她的眼神那般自信，那么坦荡，很显然是在告诉他，她确实能够办到，她一点也不担心这次和孙斌孙震一同治旱会失败。 可，为什么？ 孙蓉蓉，不过是一个养在深闺，不谙世事，甚至几十天前都脑袋不太正常，花痴迷恋他到不可自拔的疯女人。 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她起了如此大，几乎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你若是办事不力，真的愿意和他二人同罪？」 司马睿问，其实这并不是他真正想说出口的话。 但，能藉此除掉孙斌孙震，除掉这个让他内心一再起波澜，让他隐隐觉得会对自己将来产生致命威胁的孙蓉蓉，这是最好的机会。 「是，如果我这件事办不成，你也砍掉我的脑袋好了。」 孙蓉蓉毫不畏惧的抬头直视着司马睿。 一时间，司马睿漆黑深邃的眼眸闪过了许多孙蓉蓉看不懂，从未在他眼中见到过的异样情绪。 那些激烈的，仿佛熊熊烈火般挣扎着，互相撕扯搏斗的感情只是在他眼中出现了一瞬，便瞬间泯灭，取而代之的，是和先前一样，漆黑阴沉，甚至有几分狠毒的锐利眼神。 「好！事情就这样定了！若是这件事情不成，丞相，你应该知道要怎么做！」 愿意被砍掉脑袋的是孙蓉蓉自己，司马睿全程都没有威胁压迫她半分，孙恒张口结舌，一时间竟然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来。 随着司马睿这句大喊，周围众人仿佛为了应和他，纷纷呼啦啦跪了下来：「丞相真乃百年难得一遇的肱骨贤臣啊！」 「我等从前都看错丞相了！」 「丞相贤明，国之栋樑！」 这些话表面上听着是在恭维孙恒，实际上是周围众臣都在司马睿的暗示下把孙恒往火坑里推。 孙恒气的眼睛几乎喷火，一口牙都要咬碎了。 可是，他又不能多说什么，信誓旦旦答应下来的是孙蓉蓉，没人逼她，是她自己非要跳出来抗下这个担子的。 回府的路上，孙恒一路都在破口大骂，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出来了，把孙蓉蓉骂了个狗血喷头。 末了，还告诉她要死要活都随意，就是她真的死了，他也绝不会来替她收拾善后。 到丞相府的时候，孙恒甚至不等孙蓉蓉进去，就命下人哐啷一声关上了府门。 只剩下孙斌，孙震和孙蓉蓉三人在门口尴尬互望，面面相觑。 孙斌和孙震偷偷看着孙蓉蓉。 他们实在不知道孙蓉蓉在想什么，这件事情他们也是毫无把握，孙蓉蓉干嘛急着跳出来和他们一起背锅？ 但，不管怎么样，孙蓉蓉敢于跳出来背锅，勇气还是可嘉的，那么多人怕死都躲的远远的，没想到，他们这个平日里不怎么说话的义妹，居然这么讲义气，关键时刻愿意跳出来和他们一起分担。 「这……妹妹，若是没地方可去，不妨先去我们府上住几天？」 孙斌上前一步，尝试着说道。 孙蓉蓉没想到孙恒竟然会气到把她赶出相府，这和她原先预想的顶多挨一场骂完全不一样。 她看了看孙斌。 眼下，除了去孙斌府上暂住，好像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 孙蓉蓉嘆了口气，看着眼前紧闭的相府大门，答应了孙斌：「也只能这样了。」 孙斌和孙震把孙蓉蓉迎回了家。 对于这次的事，两人都对孙蓉蓉心存感激，所以态度也比先前第一次见到孙蓉蓉要好了许多。 一进屋，孙斌就赶忙吩咐下人为孙蓉蓉打扫房间，准备日常生活的用具。 因为生怕自己准备的东西不合孙蓉蓉的心意，孙斌一边指使下人，一边满脸歉意的站在了孙蓉蓉面前。 「对不起，妹妹，哥哥这儿略有些简陋……恐怕有些招呼不周。」 孙蓉蓉四处看了看，确实，比起相府的陈设和用具，孙斌府上压根就没法比。 好在孙斌等人为她准备的房间还算干净，孙斌有老婆，所以家里女眷用的东西也都还算齐全。 「没关系，用不着这么麻烦，对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根据原书的记载，由于干旱而造成的灾民大规模□□应该就在这几个月了。 如果他们动作快一点，赶在事情变得更严重之前解决了这次的旱灾，京城之中会少死不少百姓。 想对的，孙恒，整个相府的声望都会大大的提升。 孙斌显得有些犹豫，面上露出了踌躇的神色。 「这……不如妹妹现在这儿住下，让我和你震哥哥先去看看？」 第53页 很显然，孙斌并不觉得孙蓉蓉能帮上他们什么忙，虽然孙蓉蓉在朝堂上说的头头是道信誓旦旦，但在孙斌和孙震看来，这更像是她故意找藉口和司马睿对着干。 毕竟这整个京城所有人都知道，孙蓉蓉和司马睿有着解不开理还乱，历史悠久的感情纠纷。 「不必了，这样吧，不如我们明天就出发，早一点去，问题也好早点解决。」 孙蓉蓉正色道，她一边说，一边用眼睛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孙斌孙震两人。 这话让孙斌孙震两人都愣住了。明天就出发？老实说，他们很怀疑，孙蓉蓉究竟知不知道自己要跟他们去哪里，干什么。 「妹妹，我们两是要去河道，开凿水渠，到时候河道两边都是民夫，道路潮湿泥泞，妹妹也去，恐怕不太方便。」 孙斌揣摩着孙蓉蓉的脸色，小心翼翼道。 孙蓉蓉却只是随手拿起了桌上的茶杯，仿佛孙斌刚才所说的，不过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小事。 「用不着这么麻烦，据我所知，京城的地面并不是没有水源。」 水源？ 孙斌和孙震都看着孙蓉蓉，犯起了迷糊。 是，京城的地面是不至于完全没有水源，可孙蓉蓉毕竟养在深闺，什么都不懂。 京城里面是有好几处湖泊小溪，可里面的水太过浑浊，根本不能饮用。 随便拿一样器具下去舀一碗水上来，里面都是黑黄的泥沙，就是牲畜饮用了那里面的水，过不了几个月也会暴毙。 再说了，最近又在闹干旱，水质恐怕更加泥泞污浊了，那些顶多算是沼泽泥地，压根不能算是水源。 「妹妹，那些水不能喝的，妹妹只要去看看就知道了，妹妹还是听哥哥们的，在京城呆着，这些杂事，交给哥哥们处理就是。」 孙斌孙震还想劝说孙蓉蓉，不料孙蓉蓉突然变了脸色，严肃认真了起来。 「不，听我的，明天我们就一起去那几处水源地！」 孙蓉蓉虽然名义上是孙斌孙震的妹妹，可毕竟是孙斌孙震二人顶头上司的唯一女儿。 她认真，严肃了起来，孙斌孙震二人谁也不敢逆了她的意。 两人面面相觑，对视了片刻，心想，也罢，反正去那里也浪费不了多少时间，孙蓉蓉实在想去，就先带她过去看看好了。 反正，只要孙蓉蓉见到了那里的真实状况，马上就会明白，那些所谓的水源地根本不能为京城的百姓提供洁净的饮用水。 另一边，打从孙蓉蓉再一次住进了孙斌府里，秦莲就一直在后殿隔着帘子冷眼看着她。 秦莲很是不忿，胸口好像堵着一块沉甸甸的石头。 自己的丈夫在孙蓉蓉面前表现的就像一个忙前忙后的下人。 凭什么？ 若不是孙蓉蓉在那里犟着别扭着非不嫁给司马睿，现在秦柔早就已经是司马睿的二夫人了，而她的丈夫孙斌，说不定也早就成为司马睿手下的第一干将了。 都怪这该死的孙蓉蓉，毁了她的将来，毁了她的一切！ 因此，对孙蓉蓉饱含着恨意的秦莲，等孙斌孙震刚一退下，就带着下人阴阳怪气的出现在了孙蓉蓉的面前。 「小姐，奴家的丈夫吩咐奴家，为小姐准备盥洗的用物和衣裳。」 孙蓉蓉一看见秦莲那张眼睛直往天上看，用鼻孔对着她的脸，就知道秦莲对她的到来十二万分的不欢迎。 她再往秦莲端来的东西上看了看，之前同样的东西孙斌明明已经派人给她送了一份，不知这秦莲是不是没注意到，又特意跑来送了第二次。 「放下吧。」孙蓉蓉轻描淡写的道，也没有吩咐下人去接秦莲送来的东西，反而转过身，对着铜镜，就着之前孙斌派人送来的热水，擦起脸来。 门口的秦莲气的胸口都快爆炸了。 这孙蓉蓉，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明明看见她给她端来了盥洗的热水，偏偏只当没看见，非要用孙斌先前给她送的那一份，是瞧不起她，特意把她当成空气？ 秦莲本想转身就走，不料身后的孙蓉蓉幽幽传来了一句：「站着。你，把热水给我端过来，伺候我洗脚吧。」 什么！！？？ 她给她送来的明明是北境的贡品，一整块雪玉雕刻成的面盆，孙蓉蓉却张口就要用来当脚盆。 连秦莲自己都捨不得用这么珍贵的东西！ 秦莲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了，憋着声音，闷闷的道：「这是用雪玉做的盆，拿来洗脚，未免有些暴殄天物。」 孙蓉蓉依旧没有回头，对着镜子梳理着头发，从镜子里面兴趣缺缺的看了一眼后面的玉盆。 「雪玉？应该不是吧。我记得，这京城里雪玉做的盆统共只有三个，一个在司马睿那儿，一个在我爹爹那儿，剩下的一个，应该现在就摆在了我的闺房里。」 「若这儿还有一个，那是哪里来的？我倒要去问问爹爹，顺便再去问问司马睿。」 孙蓉蓉这番话，让秦莲心里一惊，后悔的差点把自己舌头吃下去。 她干嘛那么多嘴，去提醒孙蓉蓉她面前的脸盆是雪玉做的？ 整个京城就三个雪玉做的脸盆，据说有养颜，让肌肤变得白皙水嫩的特殊功效。 因为司马睿不太在意宫里的这些器具，她千求万求，才托得秦柔从宫里帮她把这个玉盆拿了出来。 第54页 说是拿，其实这件事情司马睿压根就不知道。 秦柔以前也经常这么干，司马睿的东西经常被她赏给下人，通常司马睿就是知道了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可，怕就怕司马睿压根不知道这件事。 若司马睿不知道，孙蓉蓉又派人去问，追究起来，岂不落实了她和秦柔偷盗宫中财物的事！？ 秦莲原本俏丽多情的小脸瞬间变得比纸还白。 秦莲脸上一切的变化都被孙蓉蓉从镜子里看在眼里。 她冷笑了一下，突然声音挑高，充满了轻蔑和不屑的道：「你这个盆，怕是假的，你一定是上当受骗了！」 孙蓉蓉说着，已经用眼神指使下人把盆端了过来，她舒舒服服的伸脚泡进了盆里的热水中。 秦莲的心都疼的快碎了。 她拿出这个盆，本来是为了显摆，却不料被孙蓉蓉反摆了一道，现在还用她悉心珍藏，日日用来洗脸的玉盆来洗脚，偏偏她还不能说些什么。 她既不能说这个盆是真的，又不能说孙蓉蓉是在胡说，只能眼睁睁看着孙蓉蓉面带冷笑，眼神轻蔑的将脚伸进了盆中。 「怎么了？这么晚了，你还不去睡？站在这里，怕是会着凉！」 孙蓉蓉冷笑着看着秦莲，秦莲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再也顾不得说什么客套话。 她瞪了孙蓉蓉一眼，跺了跺脚气得转身跑了。 「哼。」 孙蓉蓉看着秦莲消失的方向，站起来湿着脚走到门边，「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好狗不挡道！ 偏偏东宫，秦家的狗堵的满京城都是，躲都躲不掉！ 「你说她去了你家，一大清早就和你夫婿一同外出了？」 秦莲受了委屈，第二天当然早早入宫找秦柔诉苦了。 本来，她之所以会嫁给秦斌，为的也就是时常能往宫中带些关于孙恒和孙蓉蓉的消息。 「是！我那个死鬼，不知道着了她什么道，鞍前马后伺候着，我这一辈子都没看见他对人那么殷勤过！」 秦莲忿忿不平的喊着，全然不顾这里已经不是她家，而是东宫，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被别人听见。 「嘘，你小点儿声！」 秦柔提醒秦莲，她皱了皱眉，四下看了看，确定周围都没有人，这才压低了声音问秦莲。 「你知道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这次的事儿，他们有把握吗？」 朝中的事，秦柔有专门的渠道可以探听到，一切都逃不过她遍布京城的耳目。 秦柔有些好奇，孙蓉蓉居然会主动站出来要求和孙斌孙震一起去治理旱灾。 她一个连书都没有读过几本的女子，哪里会治理什么旱灾？听说孙蓉蓉还在朝堂上义正言辞的发下了誓言，如果不能成功，她宁愿让司马睿砍下她的脑袋。 孙蓉蓉到底是真的疯了，还是一早就想好了对策，早就想到了应对的法子？ 秦柔觉得，孙蓉蓉疯了，这可能性应该不大，可就算她早有对策，谁给她出的主意？孙恒？ 孙恒犯不着让自己女儿冒这么大的险。 所以，孙蓉蓉这是在和司马睿怄气？ 她果然还没有完全对司马睿忘情！ 秦柔一时心里面又酸又涩，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滋味。 若司马睿真的下定了决心，愿意通过这次的机会除掉孙蓉蓉，自然是好的。 怕就怕…… 依她对司马睿的了解，司马睿这些天仿佛有些太过关注孙蓉蓉了。就好像现在，从前秦莲来找她说话，无论传递的消息要不要紧，司马睿都是没兴趣在旁边听的。 可今天，他却破天荒的对她和秦莲的对话产生了兴趣。 他还没走，他现在就站在门帘里面，秦莲说的关于孙蓉蓉的每一句话，司马睿都能听到。 秦柔十分怀疑，司马睿就是为了听关于孙蓉蓉的事才留下的。 甚至，若孙蓉蓉真的失败而归，秦柔觉得，司马睿很有可能根本就不会对孙蓉蓉下手。 这本不是司马睿行为处事的风格，秦柔所知的司马睿，一向是杀伐果敢，雷厉风行，一切私情都摆在公事之后的。 可，不知为何，看着帘子后面，司马睿那张若有所思，表情莫测的脸，尤其是望着他那双幽暗深邃，看不清任何情绪的眼眸，秦柔就是有这样的感觉。 就好像芒刺在背，后背上的寒毛一根一根都倒竖了了起来。 「妹妹。你到底怎么了？你还在不在听我说话？」 察觉到秦柔似乎在走神，秦莲伸出手，在秦柔面前摇了摇，语气更加的焦急和不忿。 秦柔终于回过了神，把眼神从司马睿的方向拉了回来。 「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说，孙蓉蓉那个小贱人把我那个死鬼领到荒泽那里去了，那里哪有什么水源？倒是有一滩毒水！她自己想死也就罢了，怕还会连累到我家那个死鬼！你可要帮我想想办法，不然，想个法子帮我和他合离了也成！」 秦柔其实非常讨厌自己姐姐那个动不动就咋咋呼呼呼天喊地的性格。 但是，秦莲毕竟是她的亲姐姐，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耐着性子劝她：「你还是安分点吧，就算离了孙斌，你又能到哪里去？」 这话倒是提醒了秦莲，她都还没有找好下家，现在和孙斌合离，确实讨不到半点好处。 第55页 秦莲在喉咙里哼哼了两下，不吱声了。 周围一片安静，秦柔的思绪也开始飞快的转动。 不对劲啊。 如果是从前的孙蓉蓉，带着孙斌去找死，秦柔一点也不会产生怀疑。 可是现在…… 之前几次见过孙蓉蓉，已经让秦柔在心里对孙蓉蓉的印象大为改观，甚至觉得孙蓉蓉极有可能一开始就在孙恒的指使下假装成了原先疯癫痴傻的样子。 孙蓉蓉不应该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这些天，她看起来容光焕发，生机勃勃，简直就好像彻底换了一个人。 一个刚刚获得新生，对周遭的一切和自身生命都充满了好奇和希望的人，就连她看人的眼神也变了，再也不是从前的视若无睹目中无人。 连她的眼神，都变得生机勃勃充满了灵动。 她怎么可能特意带着孙斌和孙震去寻死？ 那，孙蓉蓉到底想干什么？还是说，她真的已经找到了安抚京中灾民的方法？ 这就更不可能了，这可是数十万人，京城以外的灾民更是数不胜数，任凭她区区一个孙蓉蓉，本事再大，手眼通天，也解决不了这样天大的难题。 想着想着，秦柔终于渐渐放下心来，她又忐忑不安的朝着司马睿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已经不在了。 秦柔的心里，顿时一沉，酸酸涩涩的，说不出是哪种滋味。 关于孙蓉蓉的话题结束了，司马睿就走了。他果然是为了孙蓉蓉而来的。 大清早的，孙蓉蓉就赶着孙斌和孙震两人带她离开了府邸。 倒不是她有多么急着想去看看外面的灾情，而是想着早上起来她又要遇见秦莲了，她实在不想看见那个女人。 这书的原作者，到底是对女人怀着多大的恶意？ 在她的笔下，全书的女人几乎没有一个是好东西，连身为女主的秦柔也不例外，看起来就像是其它小说的反面角色，一点也不像正统男频小说里的女主角。 大约这原书的作者从前受到过什么女人的伤害吧，怕不是被人戴了绿帽子吧。 离开了孙斌的府邸，孙蓉蓉深吸了一大口气，感觉连周围的空气都变清新了，她的心情顿时也好上了许多。 孙蓉蓉掀开了车帘，想要看看外面的风景。 可惜外面的景色委实不大灵光。 大批的灾民涌入了京城，这些人大多携老带幼，身上穿的破破烂烂的，到处都是老人的哀嚎声，小孩的哭叫声，许多人都跪在街道的两旁，向过往的行人行乞。 这世上……或者说是这书里，很显然是有天道一说的。 一个政权即将灭亡，连老天都不会帮它，这只是孙恒的第一个磨鍊，后面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很多。 孙蓉蓉一阵头大。 为什么上天不让她穿到女主角秦柔身上？ 不过，转念又一想，还是算了，秦柔就像个后宫老鸨一样，即便真的穿到了秦柔身上，这日子她还是一样过不下去，还不如穿到权势滔天的丞相女儿身上。 大街上，有几个走路跌跌撞撞的小孩正路过孙蓉蓉的马车。 其中一个眼看着就要昏倒了，却拼尽自己最后一丝力气，拉着弟妹离开了孙蓉蓉的马车。 很显然，小孩知道，与这么华丽的马车相撞，自己和弟妹讨不到半点好处。 孙蓉蓉饶有兴致的看着衣衫褴褛的男孩。 她本来以为自己对这些书中的人物是不会有任何感情，甚至是同情心的。 毕竟一切都是假的，不过是原作者笔下创造出来的人物。 但，满大街的小孩都在哭哭啼啼哭天抢地，这个一声不吭，拉着弟妹们走在街上的小男孩，确实引起了孙蓉蓉的怜悯和好感。 「等下。」 孙蓉蓉喊停了马车。 她把头探出了马车的车窗，问小男孩：「你想不想喝水？」 这句话引起了整条街上灾民的注意，他们都已经好几天没有喝水了，众人纷纷停止了喧譁，转头看着孙蓉蓉。 可是孙蓉蓉车边有重兵把守，两旁的战马上还有凶神恶煞，门神一样的孙斌和孙震。 众人立即打消了一拥而上的念头，继续开始该叫唤的叫唤，该哭嚎的哭嚎。 男孩明明已经听到孙蓉蓉的呼喊，却并没有停下脚步，甚至没有回过头来看她一眼，依旧拉着两个弟妹，踉踉跄跄往前走着。 「我说，等一下！你就算自己不渴，可你的两个弟妹也已经受不了了吧？」 这句话一下戳中了男孩的软肋。 男孩回过头来，表情酸涩的看着自己的两个弟妹。 确实，他们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虽然他们两为了不让自己担心，一路上都不吵不闹，但，再这么走下去，在找到水源地之前，他们兄妹三人一个都不可能活命。 男孩转过了头，表情艰涩的看向了孙蓉蓉：「你可以帮我救他们？」 其实男孩心里一点都不抱希望。 这样富贵豪华的马车，车上的人一看就是个官家小姐。 她可能一时动了恻隐之心，给了他们兄妹三人喝水，可是却救不了他们一世，等一会，她坐着马车离开了，他们兄妹三人还是难逃此劫。 「嗯，我可以。」 孙蓉蓉跳下了马车，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走向了身上穿着破烂，满身泥泞的小男孩。 第56页 她毫不避讳，举起手，用自己洁白干净的衣袖擦了擦男孩脸上的污渍。 「你们跟着我，以后都不会再口渴了。」 孙蓉蓉带着几个孩子，走进了她先前就要求孙斌孙震为她准备的，离马车不远的木屋中。 木屋前面不远处就是众人口中的荒泽，也是离京城最近的最大的一处沼泽。 无论干旱还是洪水，荒泽的地貌都是一如既往，它仿佛从来不会因为阳光过于强烈的照射而干涸，也不会因为过于丰沛的雨水而变的清澈。 这里，应该是地下水往上涌造成的泥泞，水源本身没有毒，可上面却偏偏覆盖着一层松软的泥土。 地下水渗进了泥浆，才变成了现在她所看到的样子，到处都是泥泞不堪，随手舀起一碗，都是浓黑污臭的泥浆水。 这样的水，当然是不可以直接饮用的。 所以，这里虽然聚集了大量的灾民，却没有一人去荒泽取水。 孙蓉蓉左右看看，这木屋所处的位置实在极好。 离开荒泽有几十米，不算太远也不算太近，派人去那里运回泥浆，也不会太费体力。 而且，木屋极大，之前本来是一家四代人的祖宅，不过现在因为干旱，这家人举家搬迁了，孙蓉蓉没花多少钱就买下了这里。 随从的士兵很快跟随着孙蓉蓉一起涌入了这里，有官衔的分别住进了旁边的厢房，其余的人就在木屋外面扎了营。 孙蓉蓉取出了水囊，递给了男孩。 男孩虽然自己也渴的受不了，还是将水囊优先递给了自己的弟弟妹妹。 两个如饥似渴的小孩迫切的吞起了水，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孙蓉蓉打死也不会相信，人喝水也会噎着。 「你们慢一点，没事的，我们暂时不会走，即便真的走了，你们也不会再没水喝了。」 孙蓉蓉好心的安慰着两人，她想伸手去拍拍这两个孩子的肩膀，却被他们的哥哥一把抓住了手腕，毫不留情的往后推开：「别碰他们！」 虽然声音微弱，体质单薄，但这个男孩却有一双分外锐利，野兽一般凶猛警觉的瞳孔。 总觉得类似的人，她好像之前在书里看到过，可，是谁呢？ 孙蓉蓉完全记不起来了。 「好，我不碰，你们先在这里歇下，我先出去一会儿，你们想呆多久都可以。」 安顿好了这几个孩子，孙蓉蓉跟着孙斌孙震走出了房间。 虽然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孙斌孙震却是早已憋了一肚子的疑问。 孙蓉蓉在这里安营扎寨，到底是想干什么呢？看她的样子，仿佛是要在这里久住，至少也会待上一两个月。 可，一两个月过后，黄花菜都凉了，司马睿给的限期也过了，他们三人就只能等着司马睿的惩罚了。 孙蓉蓉该不会是真的觉得，待在这荒泽的旁边，就能打井取水吧？ 孙斌首先开了口，劝孙蓉蓉：「小姐，不行的，早就已经有人试过了，在这里打井也不会取到清水，还是和荒泽一样泥泞的污水。」 孙震也在旁边附和：「是啊，小姐，这附近都打了几百口井了，若有清水，早就被人发现了。」 打井？ 孙蓉蓉愣了一愣。 她倒是没有想到呢。 井里打上来的也是污水，看来这泥泞早就已经渗透了地下水。再往下深挖的话，估计这个世界也没有这样的挖掘条件。 「不是，我倒是没想过要挖井。」 孙蓉蓉摇了摇头。她边说话，边指使着身边的兵士，让他们不停的搬着东西。 孙斌和孙震看着身旁的众人，大家都在搬着硕大的木桶和铁桶，碎石，泥沙，柴火，诸如此类看起来完全不知道能派上什么用处的东西。 孙斌先反应了过来，皱着眉，满脸怀疑的问孙蓉蓉：「小姐可是想到了什么别的法子，可以造出能喝的水？」 能喝的水？ 旁边的孙震一愣。 能喝的水还能造出来？他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样的法子。 「小姐，行不通的吧，若真有这样的法子，早就已经有人用了。」 孙震劝孙蓉蓉。 孙蓉蓉懒得和他们多说话。 这本书里的年代，大概相当于中国古代汉唐，很多现代知识就是和这些人解释，他们也完全不会听明白。 「你们不必再问，你们只需要知道，这次的任务若是完不成，我和你们是同罪。」 孙斌和孙震都是一震。 两人面面相觑，互相看了眼对方，居然真的不再说话了。 本来，他们无论如何也是要说服孙蓉蓉离开这里，去寻找新的水源，或者按照一开始的计划去挖水渠引水的。 可，这次的事情，无论后果如何，孙蓉蓉也被牵扯了进来。 孙恒可能不会救他们，可他却不可能不保孙蓉蓉。 保了孙蓉蓉，也就等于保了他们。 既然如此，那身为老大的孙蓉蓉想干什么，想怎么做，他们都乖乖听命就是。 几人虽然都不知道孙蓉蓉到底想做什么，但孙蓉蓉最大，还是在场所有人的保命符，孙蓉蓉说什么，在场众人当然都只有一一照办了。 如此这般，过了三四天。 孙斌先觉察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他们这次出发，并没有带足饮用水，一是这里离他们的府邸并不远，随时可以回去取水，二就是，京城大旱，带太多水出行很不安全。 第57页 可，算算日子，再算算人数，他们带来的水早就该喝光了。 可，军中上下并没有缺水的传闻。 不仅如此，这些天，被孙蓉蓉收养进宅子里，安置在附近的灾民还越来越多了。 她到底哪里找来的水源，养活，救治了那么多人？ 孙斌看着手里装水的杯子，一时间有些发愣。 这些天他们这些人的饮用水都是从一根空心的竹子接的，竹子的另一头通向这片宅邸最大的一个厢房。 从来没有人想过竹子的那一头连着什么，大家只知道这些从木屋各个角落伸出来的竹子似乎有永远流不尽的清水。 这也太奇怪了。 除了一开始，往木屋里搬进了些木桶铁桶和石头泥沙，也没看到孙蓉蓉再做过些什么，顶多是命人时不时往屋子里运进了些木柴。 可，灶台也在木屋里，那么多人要吃饭，往木屋里运柴火再正常不过了。 那么，木屋里到底有什么，能够供应这么多人这么多天的水源，一直以来都没有断过？ 孙斌心里别提有多好奇了，可，孙蓉蓉从来不允许任何人靠近木屋。 木屋的里面只有她从相府带来的贴身侍卫李检能够入内。 这个李检长得凶神恶煞的，除了孙蓉蓉的命令，任何人的话他都不听，除了他和他自己的手下，他也从不放任何人进木屋。 谁也不知道李检带着人在木屋里做了什么。 难道孙蓉蓉在木屋里打通了有清水的井？ 不，如果真是这样，她大方告诉大家就得了，用不着搞得这么神秘。 那，她和李检，到底在木屋里做了什么？这些水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带着满心的疑惑，孙斌的目光不由自主就移向了孙蓉蓉。 孙蓉蓉却好像个没事人一样，在这里停留了五六天了，她平时做的做多的就是去街上收留一些灾民，或者让他们住进府里，或者安排他们住在了府外她特意为灾民们建造的善房里。 所有人的饮用水都没有断过，甚至，这些天，周边的居民都养成了定时来这里取水的习惯。 孙蓉蓉都是免费送水，任何人来都给，有时候会限量，可却从来没有停止过。 此时，她正坐在草地上，和身边的小男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男孩的名字，这些天她终于问出来了，叫张轩。 怪不得她会觉得这个男孩似曾相识，说起来，他也是书里后期的关键人物，属于司马睿手下的首席智囊。 不过现在，他还只是个小屁孩罢了，大约连大字都不认识几个，更不可能有什么智慧了。 「我说的话没错吧？以后，你和你的弟妹想什么时候来取水都可以，这些人都会免费给你们，还有，对了，你要是想读书，也可以来找我，我可以为你的弟妹找最好的私塾先生！」 这么大好的人才就在身边，怎么可以白白送给司马睿？ 孙蓉蓉这些天一直在不停的讨好张轩，通过这些天李检的表现，她已经可以确认，在她手下的这个李检，绝对就是日后司马睿手下的首席大将李检。 他信守承诺，言出必行，孙蓉蓉交代给他的事，这么多天过去了，他从没有向外人透露过一句。 甚至孙斌孙震，这两个和孙蓉蓉有着亲戚关系的人，几次三番旁敲侧击去问他，他也是一脸严肃认真从不回答。 这可真是个靠谱而又守信的人，难怪将来成为了司马睿手下头号大将！ 既然司马睿的手下有可能会变成她的，那趁这个机会，不拿下张轩，她一定做梦都会后悔！ 张轩一直目视着远方，他似乎对孙蓉蓉的提议一点都没有兴趣，孙蓉蓉已经坚持不懈的劝了他好几天，可他从来就没有点过头，更是没有正面回答过孙蓉蓉。 这个人可真难搞，比她当初得到李检麻烦多了。 孙蓉蓉想，反正不能把他留给司马睿，要不然，实在不行，她就派人把他绑了，直接拉回相府。 这样想着，孙蓉蓉仍然没有放弃，依旧劝着张轩：「不如这样，就算不想来，也总不能让你的弟妹一辈子都这样下去？只要你点头，你弟妹以后的一切我都包了！」 看得出来，张轩是一个一切都以家人为优先的人，所以这些天，孙蓉蓉都在以他的弟妹为突破口，苦口婆心的劝他。 可张轩却只是轻蔑而又不屑的看了她一眼。 「不可能！我张家世代效忠朝廷，绝不会与奸佞叛党为伍！你用不着再白费力气了！」 一句话，说的孙蓉蓉差点被空气噎到。 奸佞叛党？张轩说的人是她吗？ 她差点忘了，对啊，她可是书中前期头号反面人物，权臣孙恒的女儿。在这本书的设定里，她和孙恒应该都算是坏人吧？ 所有设定为好人的人，应该天生对他们都是有反感的。 这让孙蓉蓉愈发郁闷了。她寻思着，她这些天来也算做了不少好事了吧？ 至少她救了这么多，少说也有万把人了吧？ 这张轩，小小年纪就如此食古不化冥顽不灵，放着眼前既定的事实假装看不到，非要用京城人们口中的传言来说话。 「若我和我爹真是坏人，我今天也不会到这里来了。」 孙蓉蓉心里生气，忍不住顶了张轩一句。 第58页 张轩一声冷笑，从头到尾都是一副不屑鄙夷的样子：「你做这些假惺惺的事，还不是为了巩固你爹在朝中的位置？你不必再说了，总之我张家人是绝对不会与你孙家人为伍的！」 去你的！ 不来就不来，还真当她有多稀罕！ 孙蓉蓉气的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看来用话是没有办法打动张轩了，实在不行，只能命人把他强绑回府了。 无论如何，也不能白白便宜了司马睿！ 孙蓉蓉气鼓鼓的转身离开了。她的身后，张轩正用若有所思的目光看着她。 真是奇怪，也不知道她派了那么多人守着那间大木屋在干什么，总是有清澈洁净的水源源不断从木屋流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之后是每天5000。 第26章 你好自在 市井流传, 孙恒这个唯一的宝贝女儿大脑空空花痴愚蠢, 满脑子只有和司马睿谈情说爱风花雪月, 大字不识几个连京城的街名都说不全。 可是这几天, 根据张轩的观察，孙蓉蓉完全不是外人口中谣传的那个样子。 她似乎充满了谜团，又似乎朝气蓬勃, 总是充满了活力和干劲, 好像清晨刚刚升起的太阳。 这样的感觉, 张轩只有在前几年跟随父亲一同进京拜见太子司马睿的时候，才有过。 战慄，兴奋，紧张, 激动, 说不出来的冲劲和喷薄，好像只要站在这样的人身边, 无论做什么都会成功。 并不是孙蓉蓉和司马睿有多么相像。 只不过, 那样坚定, 毫不动摇, 充满自信, 锐利而又深不可测的眼光，张轩确实从没想过会在司马睿以外的人身上看到。 曾经，张轩以为，要成功，就只能跟着司马睿。 可是如今…… 张轩犹豫了片刻, 把目光从孙蓉蓉消失的方向拉了回来。 无论如何，孙蓉蓉是个女人，普天之下，是女人而又将来又大作为的，从来没有听说过。 所以，始终，司马睿才是最好的选择！ 这些天，京城的骚乱似乎有所平息。 所有人都注意到，大街上的灾民没有以前多了。 虽然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人还是不少，但是大家看起来却都有条不紊了不少，不再像之前一样，走到街上到处都是虎视眈眈凶狠险恶的眼神，时刻要担心自己的身家性命安全了。 所有的这一切改变，都是从孙蓉蓉搬到荒泽之后发生的。 朝臣之中已经隐隐有人在流传，孙蓉蓉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把荒泽的污水变成了纯净的饮用水。 若她将这个法子推广，教会给其他人，举国上下的旱灾得以平息指日可待。 当然，也有不少别有用心的人在传孙蓉蓉的坏话，说她被妖怪附了体，用妖术净化了污水，还说的头头是道信誓旦旦的。 各种流言广为流传，渐渐的，就传到了孙恒，传到了东宫司马睿的耳中。 孙恒也不是没有过同样的疑惑，自从他这次回来，总觉得自己的女儿像是换了一个人，完全不是从前的她了。 然而，这转变却说不上有什么不好。 事实上，现在孙蓉蓉，让孙恒更加放心，甚至，为着孙蓉蓉解决了京城的旱灾，孙恒有生以来第一次为自己的宝贝女儿感到骄傲了。 不管她是撞坏头还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她还是自己的女儿无疑，至于那些鬼神之说，孙恒是断然不会相信的。 只能说，孙蓉蓉不知道为什么想开了，进而变聪明了，既然是好的转变，孙恒自然是只有高兴的。 司马睿那边，谣言也在不断的传进来。 有说孙蓉蓉生活作风不检点，一个女儿家，居然和那么多大老爷们住在一起的。 还有说孙蓉蓉不知道使了什么妖术让水变洁净的，其实水还是有毒，那些人将来还是会死的。 最多的，还是在谣传，天，要变了。 本来，孙蓉蓉要死要活的要嫁给司马睿，所有有些脑子的人都知道，京城的风向要变了，恐怕要倒向司马睿这一边。 可，孙蓉蓉却突然不嫁了。 她不仅不嫁，还好像突然不知怎么变聪明了。 虽然不知道她到底用了什么法子，可是，她往荒泽旁边一住，周围的居民确实不缺水了，甚至整个京城的人都能去那儿取水。 简直就像是相府突然升起了一颗璀璨耀眼的福星！ 这，以后的形势会怎么样，可就不好说了。 东宫，司马睿的书房。 秦柔正站在旁边，满眼爱意，面色红润的在给司马睿磨墨。 关于孙蓉蓉的那些谣言，秦柔一早就听到了，她本来很担心，司马睿会不会立刻去一探究竟。 毕竟，司马睿之前的种种表现，都仿佛暗示着，他对孙蓉蓉有一种极不寻常，不一样的感情。 但，司马睿却什么反应都没有。 这些天，他既没有派人去孙蓉蓉那里打探，宫中的谣言，他好像也完全没听到。 似乎，他又变回了之前那个对相府，对花痴迷恋自己的孙蓉蓉毫不关心的司马睿。 这让秦柔放心了不少。 她面带春光的看着司马睿，盈盈秋水般的黑眸里满满都是浓到化不开的情意。 既然孙蓉蓉和司马睿已经没有可能了，那，她等待的日子应该不会太久了吧？ 第59页 虽然司马睿现在还没心思儿女情长，可，只要她继续坚守，继续等待下去，她所期待的那一天终将是会到来的。 正这么想着，一个传令兵不解风情的敲响了宫门。 接着，秦柔就看到司马睿抬起了头，拿毛笔的手停留在了半空。 「开门。」 他吩咐手下，却并没有让她下去，秦柔于是就呆呆的站在了司马睿身后。 「报！禀告太子殿下，京城的流言确实是真的，虽然不知道孙蓉蓉是用了什么法子，可，从她栖身的府邸流出的清水源源不绝，现在，已经有百姓在市井里传言，孙蓉蓉就是天神下凡，她根本不是凡人。」 这？ 司马睿皱了皱眉。 这也未免太夸张了，绝对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所以，孙蓉蓉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救了京城里这么多的灾民，又为什么关于她救人的方法，一点儿也没流传出来？ 看来她这些天找到了很得力的手下。 司马睿满脑子都在想着孙蓉蓉，不免有些出神。他的手撑在桌上，连手指沾染上了宣纸上未干的墨迹，也浑然不觉。 不应该啊，这么多人，这么大的需求，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一想起孙蓉蓉那张不服输，倔强而又明丽的脸，司马睿就不知为何，脑袋里面像针扎一样的痛。 这还是他生平第一次满脑子都想着一个女人，却并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初体验。 只要一想起那个女人面对着他，轻蔑而又厌恶的表情，他的脑袋里面就一抽一抽的痛，胸口似乎也有些不舒服。 烦闷之下，司马睿扔掉了手中的毛笔：「走，带我去看看！」 他命令手下，跟着便大步流星跟着侍卫走出了书房。 从始至终，司马睿都没有注意过书房里面还有另外一个人，秦柔的存在。 秦柔痴痴的站在司马睿的书桌前，因为司马睿方才的表情动作，一颗芳心如同这散落一地的宣纸，荡到了谷底。 他果然是在乎的，甚至连脸色都变了，他听到手下提起孙蓉蓉这三个字，连身体都有了一瞬间的僵硬。 秦柔跟了司马睿这么久，还从没见过司马睿对哪个女人这么上心。 这还是第一次。 一想到，司马睿之前面对孙蓉蓉，那专注而又深邃的眼神，又想到司马睿现在已经在去见孙蓉蓉的路上，秦柔不止是胸口疼，整个人都像被什么东西撕裂了一样。 她动了动脚步，身体摇晃了一下。 跟着便一阵风似的跟了出去，追上了司马睿。 随着谣言越传越广，聚集在荒泽附近的人也越来越多，渐渐的，孙蓉蓉的净水装置已经不够用了。 她不得不把厢房里的人员都撤离了出去，又重新制造了好几套，这才勉强能应付周围越聚越多的灾民。 在处理污水的同时，孙蓉蓉当然也没忘了继续说服张轩。 其实，等到洗干净了身上，换上了新的衣服，孙蓉蓉才发现，张轩其实没有她先前想像中那么小。 他看起来应该有十六七岁的样子，她之所以之前一直觉得他是小孩子，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张轩营养不良，身材本就比同龄少年要矮小。 可是张轩却总是一副对她的提议丝毫没有兴趣，冰冷排斥的样子。 这极大的激起了孙蓉蓉好胜心，以至于她这些天有事没事就围着张轩。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觉得司马睿比我要好，他才是正确的选择？」 孙蓉蓉堵在张轩面前，叉着腰问他。 从张轩后面毛遂自荐，千里迢迢投奔司马睿的表现来看，他应该早就属意司马睿了。 如果她没有穿越，没有进到这本书里取代了原来的女二，司马睿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现在嘛…… 孙蓉蓉就不相信，自己会斗不过一个书中的人物，她可是开了上帝视角，兼具现代知识拥有金手指的人。 张轩不跟着她，绝对是他自己的损失！ 「我告诉你，司马睿算不上什么，他不过就是个女人堆里的草包，花心二愣子，他一定斗不过我的，你要是跟了他，将来有得你后悔的！」 周围全都是自己的人，孙蓉蓉也就没什么顾忌，直接大声把心里的话说出了口。 一边说，她还一边用手抓住了张轩的肩膀。 她决没有想到，说曹操，曹操就到这句谚语会如此的灵验。 她正准备用力摇晃张轩，府邸的大门却被人「砰」的一声猛然间从外面踢开了。 在漫天的尘土中间，第一个走进来的，就是面无表情，全身上下都笼罩在萧杀阴冷的低气压里的司马睿。 跟着，司马睿的亲兵和手下纷纷闯了进来，很快就将整个府邸堵了个水泄不通。 孙斌，孙震和李检立刻围了上来，保护性的挡在了孙蓉蓉前面。 即便隔开好几个人，孙蓉蓉依然能清晰的感觉到，司马睿身上森冷锐利，仿佛已经化为实质的怒气和杀意正朝着她源源不断的袭来。 孙蓉蓉瞬间愣住了，一脸的呆若木鸡。 她刚才说司马睿的那些坏话，一定被司马睿听到了，所以他现在才一副想杀人的表情。 虽然在孙蓉蓉心里，司马睿确实就是这么个形象没错，但是，在本人面前这么说他，也难怪他会那么生气。 第60页 孙蓉蓉有些尴尬的朝司马睿笑了笑，有些害怕的躲在了张轩后头。 司马睿环顾四周。除了孙斌和孙震，还出现了好几个他不认识的陌生面孔，比如眼前这个一脸怒意，手扶着刀把，纹丝不动挡在孙蓉蓉身前的李检。 还有那个被孙蓉蓉硬拉着不放，当成挡箭牌的张轩。 谣言没有说错，跟孙蓉蓉同吃同住的男人确实不少。 司马睿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只觉得无名怒火从心头猛的升起，而且，孙蓉蓉逃避，错开的眼神，更像在火上浇了一把滚烫的热油，让他愈发生气，胸口灼灼燃烧的感觉几乎要沸腾了。 司马睿笑了。 微笑的他，阴狠邪气，脸上没有半分笑意，只是唇角勉强往上扯了扯，带动了下颚完美凌厉的曲线，他看着孙蓉蓉的眼神尖利冷锐。 「你好自在。这就是你说的，将来会入赘相府的男人们？」 司马睿嘲笑孙蓉蓉，他说话的语气尖酸刻薄，看着孙蓉蓉的眼神更是冷戾阴沉，凶险无比，仿佛要活生生在孙蓉蓉身上剜出两个洞来。 入赘相府？ 什么跟什么？ 孙蓉蓉愣了一愣，跟着就想了起来，之前自己好像确实说过类似的话。 以孙恒今时今日的地位身份，她想要什么男人入赘没有，说不定可以入赘十个八个，鬼才会沉迷痴恋于司马睿。 不过，这话她也只在相府里说过，是怎么传到司马睿耳朵里的？ 这可真是奇怪。 孙蓉蓉壮了壮胆，想直视着司马睿怼回去。 可这一次，不知道是怎么了，可能是刚才把他骂得太难听，司马睿的眼神阴沉冷锐的不同寻常。 就好像有两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在他仿佛寒冷冰封的眼眸底下彻底燃烧了起来。 这种又是阴沉，又是愤恨的表情，孙蓉蓉还从未在司马睿脸上看到过，简直就好像她一脱离众人的保护圈，司马睿立刻就会上来把她活活掐死。 孙蓉蓉最终还是没勇气直视司马睿的脸，反而把自己更往张轩背后藏了藏。 不过，虽然她心里怂了，嘴上可不怂，依旧不依不饶的回怼着司马睿。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好像记得，我们已经达成了协议，你和我已经没有半点关系了。」 莫非是因为，看到她非但没有把事情办砸，还办的那么成功，扰乱了他的全盘计划，所以在发怒？ 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理由最站得住脚了。 「我答应你的事，现在已经办到了，距离你给我的期限还有三天，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出尔反尔，对我的两个义兄出手！」 看到如此愤怒的司马睿，孙蓉蓉下意识就保护了一下孙斌和孙震。 毕竟，他们再怎么说也是孙恒的人，相府的人全都是和她一条线上的人。 只要她在，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她就会保护相府，保护她自己，保护整个相府所有和她相关的人。 孙斌和孙震没有想到孙蓉蓉在这个关头还这么关心保护自己，两人内心都是一阵感动。 开始，跟着孙蓉蓉一块儿来的时候，两人都以为孙蓉蓉是在儿戏，此行是绝对不可能成功的。 不过，有一个孙蓉蓉，能够让他们保命罢了。 但是，事情到了今天，这二人已经完全对孙蓉蓉改观了。 虽然不知道孙蓉蓉是用什么法子，让屋子里源源不断往外冒出了水源，不管怎么样，她对他们果果这些属下的关心和爱护都是真切的。 孙斌和孙震生平第一次感觉到把自己的生家性命交给相府，交给孙蓉蓉没有错。 不是那个把他两当棋子的孙恒，而是真正在保护他们的孙蓉蓉！ 众人再次一心一意的护在了孙蓉蓉身前，只不过，这一次，所有人的眼里都有了拼死的光芒。 无论如何，哪怕自己死了，也要护住身后的孙蓉蓉。 看在司马睿眼里，简直是往熊熊的火堆里又添了足足一捆柴火。 「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司马睿笑了，笑声冷锐阴森，震彻寰宇。 「我倒想看看，你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让你身边的男人，一个两个都像灌了迷魂汤！」 随着司马睿一声令下，众多的兵士们瞬间重重围了上来，却不是冲着被保护在众人中间的孙蓉蓉，而是一拥而上，朝着孙蓉蓉从不允许李检之外的任何进入的木屋沖了过去。 「哐啷」一声，木屋的大门被士兵们用蛮力从外面打开，扬起了漫天的尘土，孙蓉蓉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张轩往藏在自己身后孙蓉蓉看了一眼，似乎想给她拍背，手抬了起来，不知为何，又放了下去。 司马睿的眼神如同锐利的刀子，锋利森冷，略带凶狠的对着挡在孙蓉蓉正前方的张轩。 张轩不傻，当然早就意识到了周围气氛的不对劲。 不……不光是不对劲。 从司马睿的眼神和反应来看，怎么总觉得…… 司马睿是在愤怒，在意着什么。是什么呢？ 张轩想来想去，这里能让司马睿动怒的，也只有一个被众人围在中间的孙蓉蓉了。 张轩愣住了，跟着，惊涛骇浪般的诧异在他心里翻搅涌动了起来。 从司马睿的反应和样子来看，他八成是…… 第61页 他八成在意孙蓉蓉？ 虽然他自己似乎还没有察觉。 张轩再低头往后看了看藏在自己身后的孙蓉蓉。 显然，他并没有从孙蓉蓉脸上看到对等的感情，不如说，孙蓉蓉对司马睿的感觉应该就像她自己先前说的那样——不过就是个女人堆里的草包，花心二愣子。 这——？ 等等，他投奔司马睿的计划恐怕就要重新考虑了。 第27章 背叛 对于司马睿的突然到来, 孙蓉蓉其实并不十分惊讶。 事实上, 司马睿来得这么晚, 距离他们约定的日子不过还剩下几天了, 孙蓉蓉还担心他不会来了。 不过，他来了就行，他来了, 他们这场赌局, 她就赢定了！ 司马睿的手下们依次沖入了所有密闭的木屋中, 木门一扇一扇倒下，待到灰尘散去过后，木屋里面的陈设渐渐出现在众人眼前。 并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不过是十几个硕大的铁桶, 外加十几个一模一样大小的木桶。 铁桶和木桶的下面都连接着空心的竹竿, 清水就是从桶里面流出来的。 铁桶下面都架着硕大的火把，看起来应该是加热用的。 虽然不知道那些桶摆在房间里是要做什么, 但是, 房间里面都是一些平常的事物, 并没有司马睿事先预想的, 他从来没见过的, 稀奇古怪的物件。 人群纷纷散开，司马睿自然而然的从人群正中央走了过去。 他先是走到了那些下面架着火把的铁桶前面，司马睿从桌上拿起了一块湿毛巾，隔着毛巾触碰了一下铁桶。 一切都很平常，只不过, 铁桶里面咕噜咕噜翻搅着，好像就是从荒泽打捞上来的泥水。 可是，他派来的探子们并没有回来禀报，孙蓉蓉有派人去荒泽挑水啊？ 司马睿皱了皱眉，视线往下移了移，注意到了铁桶下面水泵一样的装置。 孙蓉蓉在每个房间里打了几十口井，然后造了许多简易的水泵，人根本不需要走出房间，直接从水泵里往上抽井里的污水就行。 难怪他的人没有打探到孙蓉蓉派人去荒泽打水。 司马睿再走到了那些放置在地面上的木桶前面。 他探过头，往木桶里面看了看，也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东西，只不过，木桶里面不知为何装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子和泥沙。 下面的水泵正接连不断把污水抽进木桶。 通过大大小小的石子的过滤，最后从空心竹竿里流出来的，竟然是和普通河水一样澄净的清水。 司马睿弯腰，用手触碰了一下连接着木桶的竹竿。 他的手下立刻着急的喊了起来：「太子！」 好像生怕他喝了从竹竿里流出来的水，会中毒一样。 司马睿不动声色，脸上的神情丝毫未变，他用手接了一小捧从竹竿里流出来的水，放到嘴边尝了尝。 确实是干净的清水，一点怪味都没有，也没有带着一丝泥沙。 都是些寻常的器物，但孙蓉蓉却不知是怎么想到的，把这些寻常器物拼凑到了一起，制造出了这些大大小小，或是在冒烟，或是咕咚作响的净水装置。 司马睿转过了身，漆黑锐利的黑眸仿佛在探究着什么，一瞬不瞬对上了孙蓉蓉。 「谁教你的这些？」 他的声音，饱含威严，充满了纯属于上位者的强势和魄力。 孙蓉蓉早就有准备。 她直接把被自己硬拽在身前，用来做挡箭牌的张轩推了出来。 「是他，你不知道吧？他是张栋的儿子，衡山老人的徒弟！」 什么！？ 张轩瞬间眯起了眼睛，深不见底的黑眸迸射出摄人的寒光。 她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他只是告诉了她自己叫张轩，这世上叫张轩的人千千万，张轩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名字。 她为什么会连他的身世过去一起报出来？这不应该。 张轩？ 司马睿的脸色，也是一变。 张栋是先前的太子傅，司马睿的老师，司马睿当然知道张栋的儿子叫张轩。 可，他竟然就是眼前这个张轩？ 大约十年前，为了躲避京城里的动乱，张栋辞官带着当时还不过六岁的儿子离开了京城。 若孙蓉蓉说的没错，那，张栋的儿子在十年之后，又回到京城了。 司马睿看着张轩，他的眼神愈发冷凝，也愈发的疑惑。 张栋的儿子若是真的回到了京城，首先应该来找他才是，怎么会到了孙蓉蓉这儿？ 张轩回头，眼神冰冷，甚至有些恶狠狠的瞪向孙蓉蓉，孙蓉蓉一脸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反正张轩是大周第一智者张栋的儿子，他的师傅又是大周赫赫有名的得道高人，他会这些旁门左道，再教会她，一点也不奇怪啊。 比起她自己想出来的可信多了。 果然，司马睿瞬间就相信了孙蓉蓉。 他漆黑冰冷的眼眸阴沉锐利的看着被孙蓉蓉生拉硬拽挡在身前的张轩。 「原来如此，张轩，我倒是不知道，如今连你也背叛了我。」 司马睿这话颇有几分凄凉的味道。京城中绝大部分官员都已经迫于情势投靠了孙恒，但这些早就在司马睿的预料之中。 只不过，没想到，自己从前的恩师，口口声声说着将来有机会一定还会再回来报效他的张栋居然也背叛了他。 第62页 他让儿子回京，居然不是来投靠他，而是投靠声势名望如日中天的孙恒。 张轩张了张嘴，完全说不出话来。 如今的形式，他无论再说什么，司马睿也不可能再相信他，所有人一定都觉得，是他教会了孙蓉蓉这些处理污水的办法。 不得不说，孙蓉蓉刚才那灵机一动，确实是聪明绝顶，完美给自己甩了锅。 张轩顿了一顿，并没有解释，神色有些黯淡，朝司马睿行了一个君臣大礼：「太子既然要这样说，臣也无话可说，只不过，眼下的情形，还是先救灾民要紧，至于是谁出的主意，太子，微臣觉得并没有那么重要。」 这是张轩内心真实的想法。 来的时候，他也曾在心里想过，要怎样才能保住京城，京城之外数十万的灾民。 可惜他始终没能想出万全的办法。 没想到，这个法子却被孙蓉蓉想到了。 无论孙蓉蓉是谁，她背后的势力又是谁，她救了不止数十万的灾民，这是铁一样的事实。 张轩抬头，目光清澈，毫无畏惧的直视着司马睿。 司马睿凝视了张轩半响，「哼」了一声。 他转身就走，后面的随从士兵迅速跟上，孙蓉蓉这才觉察到，跟随着司马睿一同到来的士兵们乌压压的，遮天蔽日，司马睿真是带了不少人来。 「回去告诉你爹，咱们师徒的情分，今天就算断了。」 司马睿往外走之时，正好遇上了匆匆赶来，鬓角凌乱，衣裳都有些不整的秦柔。 秦柔看起来一脸的担忧和焦虑，伸手就扶住了面色难看的司马睿。 「怎么了？」 秦柔轻声问司马睿。 司马睿却并没有回答她，也没有接受她的搀扶，而是甩手直接走上了停在门口的马车。 秦柔回过头，沖后面的孙蓉蓉狠狠瞪了一眼，跟着便急急忙忙上了司马睿同一辆车。 直到所有司马睿的人都走光了，孙蓉蓉这才紧紧抓着张轩的衣袖，深深的松了一大口气。 「松手。」 跟着，张轩冰冷锐利，略带着怒意的声音就从正前方传了过来。 孙蓉蓉被吓了一大跳，赶忙松开了手。 张轩转身就走，应该是去找他的弟妹们了。 孙蓉蓉有些发愣，却还是不愿意放弃，跟在张轩后面喊：「喂！你如今已经无处可去，再也不可能去投奔司马睿了，只能跟我一起回相府。」 「你要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就休怪我派人把你绑回相府！」 孙蓉蓉在张轩后面踉踉跄跄，一连喊了好几声，张轩却一点回应也没有。 不多时，张轩就走到了自己弟妹暂住的房门前，打开房门「砰」的一声重重关上了。 这人到底什么意思？ 他到底是跟她回相府呢，还是不回？ 管他的！ 他不回，她就真的派人把他绑回去交给爹爹好了。 事情很快就传扬了开来，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了，是张轩教苏蓉蓉净化了污水，救助了京城内外数万，甚至数十万的灾民。 经过这次的事，孙蓉蓉，张轩，整个相府，包括孙恒，可以说是名声大振。 本来，虽然孙恒在京城权力最大，但毕竟司马氏才是正统，京城里的人心里或多或少对孙恒是不服的。 可，经过了这一次的事，尤其是，张栋的儿子，举国上下所有臣民都有所耳闻的大周第一智者的儿子居然跟着孙蓉蓉回了相府。 众人心中的天平又开始疯狂向相府倾斜。 张栋那么聪明，他之前所预言的每一件事，包括孙恒将来会势大，京城中的争斗会波及他，他离开京城就能保住自己和全家的性命，这些所有的事情全部都一一应验了。 张栋让自己的儿子跟孙恒。 那—— 也就是代表，孙恒将来势必会更加势大，甚至——？ 一时之间，上相府恭贺道喜的人几乎踏破了门槛，整个京城的官员几乎来了一大半。 每个人来相府和孙恒恭贺一定会先夸他养了一个好女儿，再夸他怎么利国利民，拯救苍生，连食古不化，一心向着司马氏的张栋都改变了主意，把自己的儿子送来了相府。 嘀嘀咕咕，叽哩哇啦，叽叽哌哌。 这些天，相府上下简直没有片刻的清净和安宁。 府里的下人，红菱和绿袖也是激动高兴的不得了。 从孙蓉蓉回来，她们就像两只围绕着花朵的蝴蝶，一是片刻也没有离开过孙蓉蓉，一直在不停的问孙蓉蓉外面的见闻，再时不时夸耀称赞孙蓉蓉一番，替她惋惜。 「小姐，法子明明是你想出来的，为什么凭白无故把功劳让给了张轩？」 红菱第一个忿忿不平，凭什么？法子明明是孙蓉蓉想出来的，为什么要让这个来历不明，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张轩抢了头等功！ 绿袖也是一样的心理不平衡，在一旁不停的附和。 「就是！小姐，你把功劳让给他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把他带回府，还要好吃好喝的招呼他一家人？」 绿袖指的，是孙蓉蓉从张轩一进府，就把府里最上好的厨子指给了张轩和他的家人。 那个厨子，那些调料和饮食，明明是之前孙蓉蓉一个人埋在厨房，花了好几月才亲手研究，炮制出来的。 第63页 她们这些和孙蓉蓉最亲的人都没有这个口服，凭什么白白便宜了这个张轩。 「好啦好啦！」 孙蓉蓉被这两人吵的不厌其烦。 「不是我把功劳让给了张轩，是这个功劳本来就是他的。」 若不把功劳让给张轩，可想而知，她面临的将会是司马睿，整个朝堂数不胜数的疑惑和问题。 她可不想花那个工夫和这些人一一解释蒸馏和过滤的原理。 张轩的出现，可以说是不偏不倚，刚好帮了她一个大忙。 红菱和绿袖还想说些什么，孙蓉蓉见她们两房间也给她收拾的差不多了，赶忙好言相劝的把这两个人哄了出去。 现在，应该担心的不是张轩或者是朝中众人的反应，孙蓉蓉更加担心的，是另外一个人。 秦旻，他至今还没有回来，也没有传回来半点消息。 照说，她的蒸馏和过滤净水法已经推广了开来，秦旻不应该还被灾民堵在路上。 那，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到今天还没回来？ 一整个晚上翻来覆去的，孙蓉蓉光想着秦旻，完全没有睡着。 第二天，她顶着两个大大的熊猫眼，一大清早就从床上竖了起来。 睡不着啊！ 要不然，趁着现在没有灾民挡在路上，她自己出城去找秦旻吧？ 这个法子显然是行不通的，现在，司马氏不知派了多少双眼睛盯着她，不要说是出城找秦旻了，随便往门口去晃一圈，恐怕都有数不清的探子会把她的行踪禀告给司马睿。 那，就在府里干等着吗？ 她让秦旻去找的，可不是寻常的东西，而是能够改变这整本书后半段全部走向的火药。 都快急死她了，她哪里等得下去？ 正在苦恼，门外悉悉索索，响起了一阵骚动。 孙蓉蓉掀开窗帘往外面看了一眼。 是张轩，他倒是起的很早，仿佛在外面锻鍊身体。 张轩这个角色，在原着中出现的篇幅并不多，孙蓉蓉也没特意记住些什么，只知道他是司马睿头号心腹，头号智囊。出场的时候大概十六七岁，带着自己两个年幼的弟妹。 看起来，就是眼前这个张轩没错。 如此，司马睿手下的首席大将，首席智囊都到了她的麾下。 她将来斗败司马睿的可能性，应该大大的增加了吧？ 张轩的脸色看起来十分苍白，身体也依旧单薄，在原书对他的描述里，除了聪明，最多的就是讲他的身体有多么虚弱了。 这也难怪，张轩的身体大约就是因为经历了这场大旱灾被拖累的。 不过，她已经改变了书中的历史，旱灾并没有延续的像原书中那么长，张轩应该也没挨饿多久。 孙蓉蓉想了又想，总是觉得不放心。又把红菱和绿袖叫了来，特意吩咐她们叫厨房的人为张轩在饮食里加入能增强体质的草药。 安排好了这一切，孙蓉蓉才缓缓的放下了帘子。 窗外，早已有所觉察的张轩朝着孙蓉蓉的方向望了一眼。 看来，不光是机敏聪慧，脑子灵活，在笼络人心，用各种小手段培养身边人的忠心这一点上，她也是颇有一套。 司马睿府上。 司马睿手中拿着毛笔，眼前是一张洁白的宣纸，他已经站在桌边沉思了良久，却不知为何，迟迟没有动笔。 门外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声，不多久，一个全身黑衣的人影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了房间里。 来人是司马睿的心腹，也是如今京城护卫队的首领，名叫傅安。 这次京城内外都因为旱灾而大乱，无数的流民涌进了京城，为了维护京城的治安，治理旱灾，孙恒往外派出去了不少自己得力的手下。 傅安也被派了出去，跟住了孙恒的手下。 此刻，傅安是回来向司马睿回禀消息的。 「张允，司徒丰等人都已经在这次的旱灾里死于流民的□□，另外，属下遍寻不到秦旻，不知他到底被派去了何处。」 张允，司徒丰当然不是被流民害死的。 而是这次流民进京，正好给了司马睿一个除掉这两人的藉口。 傅安站在旁边看着司马睿，司马睿始终没有出声，他明明并没有因为傅安的办事不力而动怒，但傅安就是觉得心虚，越是看着司马睿平静无波，没有一点表情的脸，他心里就越害怕，手心里全是汗。 「哦？是么？你找不到秦旻。」 司马睿轻描淡写的回了傅安一句，这倒奇了怪了，他本来以为秦旻也是被孙恒派出去安抚流民的，还特意在秦旻可能经过的所有道路上预先设置了埋伏。 没想到所有人都没遇到秦旻，所以，秦旻到底去了哪儿？ 沉思了良久，司马睿终于下了笔，蘸满墨水的毛笔在上好的宣纸上龙飞凤舞，力量直透纸背，字体雄浑有力，刚劲洒脱。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虽然并没找到秦旻，可是这次的事，闹得满京城人心惶惶，满城风雨。 司马均不过是个空架子，所以，在这次的旱灾中，他除了口头上喊喊，任命了几个人，没出任何的力。 为了安抚百姓治理旱灾，实际的掌权者孙恒可谓是出了不少的人和力，给相府的财力物力造成了巨大的亏空，怕是他一两年之内都难以恢复，他两个最精干的手下又已经被傅安剷除。 第64页 第28章 沉鱼落雁 莫要怪他心狠手辣。 司马睿突然发力, 力量直透纸背, 上好的宣纸被他一笔撕开, 飘飘荡荡落在了地上。 这次京城的旱灾, 司马睿非但没有出力，反而特意派出傅安去煽动了流民，只要能削弱孙恒的力量, 死几个平头老百姓在司马睿看来, 压根不算什么。 只是没想到, 他盘算了那么久，精心布下的局，却出其不意跳出了一个孙蓉蓉。 她毁了他满盘的计划，扰了他的局。 脑海中突然浮现的孙蓉蓉那张粉白俏丽, 生机勃勃的脸不知为何让司马睿的心情一下变得很糟糕, 似乎连手里的毛笔也变得有千斤重。 司马睿猛地把毛笔扔在了宣纸上，转身走出了书房。 虽然秦旻等人一直没有归来, 孙蓉蓉也找不到机会出去寻找他们, 但日子还是照常要过的。 现在的相府, 因为之前发生的事, 人来人往, 熙熙攘攘，几乎没有空闲的时候，外头的集市也未必会有相府里头热闹。 这不，一大清早，就有拍马屁的人上门了, 孙恒正在客厅应酬着。 来的人是左右将军，梁永和梁绅，这二人以前从来没有到相府登门拜访过，一直和司马睿走的比较亲近。 如今，京城的风向彻底变了，人人都把刚刚才救了几十万灾民的孙蓉蓉张轩当天神供着，这两个人也终于坐不住了，一下朝就屁颠屁颠登门造访了。 虽然看不起这两人的为人，但是，对于这些人的来访，孙恒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尤其让他高兴的是，造成今天这个局面的是他的宝贝女儿，他从小捧在手心里的孙蓉蓉。 看来孙蓉蓉果然是长大了，懂事了，她甚至越来越聪明伶俐的让他出乎意料了。 「丞相大人，恭喜恭喜啊，恭喜您手下又新得一员大将。」 「还不止啊，这次的事，令千金也出了不小的力，若不是相府鼎力支持，哪来的人力财力打造那么多的净水设施？」 「就是就是，相爷真是活菩萨在世，我们二人之前多有得罪，还望相爷大人大量，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一群人围在一起不停的拼命拍马屁打哈哈，孙蓉蓉听的快要睡着了。 她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张轩。 作为事情的共同经历着，这样的场合，张轩当然是不得不出面的。 但他也是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眼睛一直看着地面，似乎对众人的称赞一点也没听见。 孙恒当然乐不可支，他难得爽朗的哈哈大笑了起来：「哪里哪里，各位同僚谬赞了，来人，还不快为两位大人上茶！」 孙恒似乎很喜欢这样的应酬，这些天所有来府的大小官员都是他亲自接待的。 也难怪，大家都是来拍他马屁的，没有人会不喜欢别人说他的好话。 可怜了孙蓉蓉，每天都要被拎出来听一大堆她丝毫不感兴趣的有的没的。 孙蓉蓉扳了扳手指，在心里默默的算日子，马上大燕国就要开始攻打大周了，他们先前应该刚刚攻灭了大金，兵锋正盛。 在原着里，正是因为大燕的这次进攻，让孙恒损兵折将，损失惨重。 之后没过多久，司马睿就咸鱼翻身，先是把朝廷里所有孙恒的部将逐一剷除，跟着就干倒了孙恒本人。 司马睿顺利登基，成为了新皇，接着秦柔也上位了，成为了他的皇后。 至于孙蓉蓉，这个可怜悲催脑袋又不好使的第一女配，放着自己老爹的杀父之仇不报，整天满脑子都是怎么和秦柔争宠，看得让人恨不能一把直接掐死。 原着里大大削弱孙恒实力的旱灾虽然已经被她解决了，但是根据探子的回报，孙恒有许多得力的干将都不明不白死在了安抚，疏导流民的路上。 这些事情一定和司马睿有关，为了这次的旱灾，相府的财务也出现了巨大的亏空。 反观那司马氏一族，除了动动嘴皮子，任命几个人，什么力也没出。 京城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亏得司马睿沉得住气，对这几个月渴死，饿死的人都置若罔闻，完全没有出手相救。 看来他真是为了斗垮孙恒，什么事都干得出。 司马睿是毒霸天下的男主角，人设本就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孙蓉蓉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恶毒至此，对自己本国的子民罔顾生死，毫不关心。 撇开司马睿不提，眼下更为困扰孙蓉蓉的是，秦旻始终没有回来。 她还等着秦旻给她带回打造新式武器的原料呢。 屋子里，一群人仍然在兴高采烈的不停说着些什么，孙蓉蓉隐约听到他们提到了中秋，过节的字样。 孙蓉蓉扶了扶额头。 敌人都快打上门了，相府在人力，财力物力上的损失恐怕三年内都难以弥补回来，这帮人还在想着这些有的没的。 怪不得孙恒在书里会大败。 正这么想着，众人聊天的重心不知怎么又转移到了孙蓉蓉身上来。 「不知令千金这次入宫有没有提前做好准备？」 「说起来，令千金比起前几次见面，似乎又生得更加娇美动人了。」 「没错，司马睿那小子之前一直硬撑着不娶令千金，真是他的损失！」 看来这群人真的上头了，不仅对司马睿直呼其名，还把他叫成了这小子。 第65页 「不，这件事情其实对我和他都好，毕竟，强扭的瓜不甜。」 孙蓉蓉插了一句，声音有些僵硬，她是打从心底不想听到自己的名字和司马睿出现在一起。 但是，她之前死缠烂打，死命狂追司马睿的样子，早已经深深印在了众人心底。 众人只当提起司马睿又让孙蓉蓉不高兴了，连张轩都难得抬起眼看了一眼孙蓉蓉。 「对了！」立刻有人岔开了话题：「听说京城的锦绣阁刚刚新进了一批西域过来的布料，好看得紧，比蝉翼还轻薄，宫中都没有，孙小姐闲来无事可以去看看。」 「对，听说那里还新进了一批珠宝，虽然配不上孙小姐的花容月貌，举世无双，但也可以锦上添花，多添加几分贵气！」 西域？ 孙蓉蓉愣了一愣。跟着立刻想起了什么。 对啊，这本书描写西域，那个方向好像有一座类似火焰山的地貌。 原作者明显是抄的西游记，但是，有燃不尽的火，说明下面一定有无穷无尽的能源。 是天然气还是石油呢？ 孙蓉蓉突然间来了极大的兴致，插了一句嘴：「你们说的锦绣阁，在哪儿？」 众人只当孙蓉蓉对他们的提议产生了兴趣，抢着上前你一句我一句告诉孙蓉蓉。 「就在朱雀街的正中央，那里才刚刚开了没两个月，难怪孙姑娘不知道。」 「是啊，孙姑娘，这次宫里的中秋晚宴，孙姑娘一定要去那里挑两件上好的衣裳，一定艷压群芳，惊为天人！」 中秋晚宴？ 什么东西？孙蓉蓉一点兴趣也没有。 但是朱雀街正中央，距离相府不就只有一刻钟的路程吗？ 「那，爹爹，诸位叔叔伯伯，小女就不在这里叨饶了，我这就去那里看看。」 孙蓉蓉一边说，半个身子都出了门。众人只当她迫不及待要添置新衣，连孙恒，也只是在后面皱着眉头提醒她：「多带几个侍卫一起去。」 等到孙蓉蓉走到马车旁边，这才发现，张轩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了过来。 看他一脸无聊烦躁的样子，显然也是受不了屋子里面那一群人互相拍马屁打哈哈了。 孙蓉蓉也没问张轩什么，直接让红菱绿袖吩咐车夫把马车赶向了朱雀街。 因为成功解决了旱灾，整条朱雀街看起来都人头攒动，熙熙攘攘，难得的热闹。 尽管孙蓉蓉知道，这不过是整个大周最后的回光返照罢了。 按照原着小说的走向，司马睿虽然终将统一天下，但最后被他统一的，也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大周了。 朱雀街正中央果然新开了一家绸缎行，门头十分的辉煌，匾额还是司马睿亲自写的。 看来这个绸缎行背后的老闆一定大有来头。 注意到门口有司马睿的题词，孙蓉蓉犹豫了一下。 该不该踏进去呢？ 这可是司马睿的地方，里面很可能都是司马睿的眼线。 孙蓉蓉左右看了看。 四周都是来来往往的路人，有几个不时拿眼睛往孙蓉蓉的方向瞅着，仿佛不经意间瞥了她一眼，跟着又急急错开。 管他的！ 恐怕她一出相府，本来就已经被司马睿的探子们给盯上了。 孙蓉蓉带着红菱绿袖，后面是一脸无聊的张轩，走进了绸缎铺。 大老远的，老闆看见她，就开始兴奋的招呼迎了上来：「贵客啊，贵客，不知孙小姐今天怎么有空降临鄙店？来人，赶紧给孙小姐看座上茶！」 孙蓉蓉看了一眼急匆匆迎来的店铺老闆，是个矮矮胖胖的中年男人，她之前从来没见过，来人却一眼就认出了她。 这家店，果然是有点古怪的吧？ 孙蓉蓉本来是来店里想打听关于西域火焰山的事的，但这家店的店名居然是司马睿提的，店老闆又一副早就认识她的样子，她反而不好问出口了。 只好装作是来看布料的样子，跟着老闆到处翻看了起来。 「店家不必如此麻烦，听说你们这儿近几日进了好几批不错的布料，我是特意过来看看的。」 虽然心思完全不在这些摆在台子上的布料上，但是不得不说，有几匹布还真的挺好看的。 孙蓉蓉拿起了其中一块红色的布料，转过身去对着太阳照了照。 老闆立刻跟在后面热情的介绍了起来：「这是西域过来的蝉翼纱，夏天穿在身上，别提有多轻薄了，一点儿也不闷汗的，来，你掂量掂量，分量可轻了。」 确实。 孙蓉蓉掂量了一下手里的布料，看着一大匹足有一米多的布料，捧在手里却几乎没什么分量。 这样的布料，做成衣服，夏天穿着，确实会很凉快。 孙蓉蓉动了心，认真的挑选了起来，打算选两匹回去，做成内衣，做成裙子都是不错的。 她正低着头细心挑选，突然，门口又是一阵喧譁，老闆热情夸张的嗓音再度响起。 「太子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快请进，请进，秦姑娘也快请！」 嗤—— 孙蓉蓉差点被空气噎到。 真是人倒霉，喝凉水也能塞牙缝，好死不死的，怎么司马睿也带着秦柔逛到这儿来了？ 虽然孙蓉蓉心里一千一万个不想看到司马睿，可，人都快走到她跟前了，她总不好直接当看不到。 第66页 孙蓉蓉只能讪讪的转身，假惺惺沖司马睿笑了笑，弯腰向他行了个礼：「太子爷，不知太子爷大驾光临，妾身有失远迎，还请太子爷见谅。」 红菱和绿袖立即跟了上来，把孙蓉蓉护在了身后。 孙蓉蓉十分感激的看了看自己这两个忠心的奴僕，惹恼了司马睿，司马睿一声令下就可以把她们两都处死。 可，在危急关头，感应到了她不想面对司马睿，这两个忠心耿耿的丫鬟还是不顾危险挡在了她面前。 「无妨，孙姑娘不必客气，我今天也不过是偶尔路过。」 司马睿沖孙蓉蓉笑了笑。 他笑的时候，扯动了下颚凌厉刚硬的曲线，使他整个面部线条都柔和了不少。 怎么说呢？ 孙蓉蓉在心里默念道。 也就是没有平日里看起来那么阴险和不怀好意了。 在绸缎店里看到孙蓉蓉，显然让秦柔的心情立刻就变差了。 她本来是满面微笑的跟着司马睿走进来，一看见孙蓉蓉，就好像有人往她脸上打了一拳。 她满面的红晕和欣喜立刻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有些忐忑，生气而又有些焦急的表情。 「太子……」 秦柔似乎伸手就想去拉司马睿，想带司马睿离开。 但司马睿已经往前几步，走到了孙蓉蓉的跟前。 「怎么，你也喜欢这蝉翼纱？」 司马睿看了看孙蓉蓉手里的布料，又笑了一下，拉长了声音道。 「可惜了，这布料早就有主了，怎么，店家，你没告诉她？」 店家明显是一愣，可见司马睿是在说鬼话。 「是是，实在是不好意思，孙姑娘，这些蝉翼纱已经被先前来店里的贵客预定了，这样吧，孙姑娘，你要是不介意，跟我看看这边的布料如何，这边的布料轻薄透气，不比姑娘手里的蝉翼纱差！」 真是好没意思，不卖就不卖呗，真当她稀罕这两块布料。 孙蓉蓉也没生气，反而抬起头来，笑盈盈的看着秦柔道：「原来如此，太子爷和秦姑娘感情还真好。这布料轻薄又透气，绣纹又那么精美，穿在秦姑娘身上，一定好看。」 孙蓉蓉说着，还特意拿起布料往秦柔身上比了一比。 她不比还好，一比，布料被她举高了，一边站着秦柔，一边站着孙蓉蓉，屋外的阳光在往里头一照，简直堪比照妖镜的效果。 孙蓉蓉天生丽质，通体剔透，皮肤雪白就好像透明的珍珠，被这鲜红艷丽的蝉翼纱一衬，更是美艷亮丽的好像直接从月宫上走下来的仙子。 她面如皎月，浅笑盈盈，一双妙目含情脉脉，秋水盈盈，无论看着哪里，那个方向的人必定都是身心俱酥，痴傻呆愣。 反观秦柔，她毕竟身世不如孙蓉蓉。 孙蓉蓉每天泡澡都是用的鲜花和牛奶，秦柔虽然进了东宫之后待遇也不错，可之前的十几年都是在乡下，哪来什么鲜花牛奶泡澡？ 这一对比下，秦柔立刻显得相形见绌。 她皮肤没有孙蓉蓉好，显示出一种不自然的假白，显然是脂粉擦多了。 她的眼睛比孙蓉蓉小，嘴唇没有孙蓉蓉鲜艷，身姿没有孙蓉蓉婀娜妙曼。 简直哪哪都被孙蓉蓉比了下去。 孙蓉蓉简直在心里乐开了花。 哈哈，她就是故意对着太阳比的，要说她穿到这本书里有什么最满意的，毫无疑问就是她现在这具躯壳了。 万里挑一，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全书根本没有任何一个女角色可以和她媲美，更何况，她这几个月又刻意用现代的方法更加注意保养了。 这么一比，顿时显得，秦柔就算穿上蝉翼纱，也比不过孙蓉蓉。 孙蓉蓉就算随便在店里挑一块最普通的红布，都比秦柔穿上之后效果不知道明艷亮丽多少倍。 孙蓉蓉也正是那么做的。 她特意拿起了一块最简单朴素的红布，随意往自己身上比了比，问店家：「老闆，你觉得这块布我拿去做衣服怎么样？」 老闆早就被这扑面而来的美色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这世上，简直不能有比孙蓉蓉再适合红色的人了。 与其说是红色的蝉翼纱适合她，倒不如说，明亮鲜艷的红色本来就最适合她。 孙蓉蓉吹弹得破，轻薄如雪的皮肤被这红色布料一衬，顿时艷丽容光的让人睁不开眼。 所有人都彻底愣住了，眼神呆愣，笔直的看着孙蓉蓉，连一直心不在焉的张轩都不例外。 司马睿虽然面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他的眼睛也落在了孙蓉蓉的身上。 孙蓉蓉看不清他脸上到底是什么表情，只能看到一片绝美的艷红映在他宛若冰面，冰冷透明的瞳孔里，仿佛熊熊的火焰在燃烧。 作者有话要说：　　12点01还有一章。 第29章 闭月羞花 「好！好！这块布简直太适合孙小姐了, 孙小姐天生丽质, 国色天香, 穿什么都好看！」 店家贸贸然的喝起了彩, 显然他也已经被孙蓉蓉炫目的美貌迷昏了头，忘记了自己最大的老闆现在就站在自己身边。 见周围众人都是一副痴傻呆愣的样子，孙蓉蓉知道, 自己这副皮囊关键时刻又起了决定性作用。 长得美可真好啊！ 她一时间心情大好, 想着布料有些重, 红菱和绿袖未必拿得动，就直接把整匹布都放在了张轩手里。 第67页 张轩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盯着孙蓉蓉看。 他立刻错开了视线，却并没有推开孙蓉蓉硬塞进他怀里的红布。 张轩的反应, 全被司马睿看在眼里。 先前烦躁憋闷的感觉又再涌了上来, 司马睿的眼眸一黯。 鲜艷的亮红在他眸中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 是一眼望不到尽头, 阴郁冷锐的一片黑暗。 「慢着, 我并没有让你走。」 司马睿突然出声, 阻拦了孙蓉蓉。 孙蓉蓉停下了脚步, 有些好奇，又有些不耐烦的转过头来。 干嘛呢？ 他不是带着秦柔来买东西的么？干嘛盯着她不放？他不嫌烦，她还嫌一看见他视力就受到一万点伤害呢！ 孙蓉蓉眼里毫不掩饰的厌恶被司马睿一眼就望进了眼底。 烦躁和胸闷的感觉又开始蔓延。 是啊，他叫住她，是想干什么呢？ 司马睿转过了头：「没什么, 你可以走了。」 一会站住，一会可以走了，搞什么呢？孙蓉蓉厌恶的耸了耸肩，用不着司马睿说第二遍，转身就走。 红菱和绿袖跟在孙蓉蓉身后也离开了店铺，走在最后面的是手里抱着几乎有他本人那么高布料的张轩。 张轩正准备从司马睿身边走过。 司马睿却不经意的出了声：「我以为张栋教出来的儿子会与众不同，原来也是凡夫俗子一个。」 张轩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 他侧过脸去看司马睿，跟着就立刻明白了司马睿这句话的意思。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张轩其实早就意识到，自己这些天来意识情绪多次被孙蓉蓉左右。 但，这并不代表他对孙蓉蓉有什么多余的意思，毕竟这样美艷动人的女子，是男人都会多看几眼，不然他大约就不是健全的男子了。 只是，张轩对孙蓉蓉容貌的好感，比起司马睿对孙蓉蓉的感觉…… 大约到底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我记得恩师有家训，张家人不得因女色而迷乱心智，更不可因任何原因而背叛朝廷。」 司马睿看着张轩，笑了一下。 他脸上毫无笑意，黑眸更是阴郁冰冷，如同被冒犯的猛兽。 「不过，现在，张栋已经死了，你爱怎么做，倒也无妨。」 这是司马睿刚刚派人调查回来的消息，张栋已经离世了，所以张轩才会出现在京城里。 张轩并没有回答什么，他也回头沖司马睿笑了笑。 「太子殿下说的是，我爹已经过世，我想做什么，确实随我。」 本来是高高兴兴出去的，结果却憋了一肚子火回来，心爱的布料也没有买到。 虽说不至于说是出了什么亏，甚至还扳回了一成，但看到司马睿，就足以毁了孙蓉蓉一天的好心情。 还有跟在他身边，狗皮膏药一样，一看到她就露出怨妇模样的秦柔。 真是够了。 她怨给谁看，瞪给谁看？ 她稀罕司马睿，最好能把司马睿整天关在府里锁在她一个人身边。 真当别人也那么在乎这渣男种马大烂人？ 本来，宫里的中秋宴席，孙蓉蓉是半点参加的兴趣都没有的。 可现在，她改变主意了。 往年中秋，全京城三品以上大官都会被邀请入宫，这些人大多会带上自己家中未曾出嫁的女眷。 为的无非就是让她们在司马睿，司马均面前露露脸，说不定能有机会嫁入宫中，一夜翻身飞上枝头。 孙蓉蓉压根不可能去嫁给司马睿司马均，要飞上枝头，她觉得，自己家现在就是京城最最显赫富贵，最高的枝头。 不过…… 孙蓉蓉站在镜子前面，再次左右摇摆，仔仔细细的打量起了自己。 这样曼妙绝美的身姿，这样婀娜多情的眼眸，不在众人面前现一把，杀杀司马睿的威风，她总觉得有些太对不起自己了。 毕竟直到今日，京城里面还到处都在流传，是司马睿拒绝了她，而不是她最终拒绝了司马睿。 这次的中秋盛宴，她就要让所有这些人看看，到底是谁拒绝了谁！ 这些天，孙蓉蓉难得的没有四处熘达，往常她在府里的时候，总会时不时派人在门口守着，仿佛在等什么人。 更多的时候，她自己也会跑到门口巴巴的望着。 张轩虽然不知道孙蓉蓉在等的是谁，可，从孙蓉蓉那望眼欲穿的眼神，焦急迫切的神情，很显然，她在等的，一定是一个在她心里有着很重分量的人。 当然不会是已经和她撇清关系的司马睿。 那，这个人究竟是谁？ 孙蓉蓉显然并没有等到那个人，这两天，她似乎也把这件事暂且先放下了。 她在府里召了许多歌姬舞姬，一有空就在那里排练着什么，算算日子，马上宫里就该召开中秋盛宴。 大约孙蓉蓉是在为这次的宴席做准备。 但，奇怪的是，她自己却并不参与到排练中，甚至领舞的也不是她。 她既然不亲自上场，又为何会如此起劲？ 张轩想不明白，只是这些天，他的视线一直没办法离开孙蓉蓉。 也不知道孙蓉蓉到底捣鼓了些什么，每天都在研磨各种花粉扑在脸上，又用花瓣淘制了一种红色染料，称其为胭脂，涂在了自己的嘴唇上。 第68页 还别说，本来就天生丽质的孙蓉蓉，经过这些轻薄细腻花粉的修饰，再在嘴唇上面轻轻那么一点—— 妆容竟然立刻就变得和宫里——不，和张轩之前所见过的所有女人都不一样。 她的皮肤吹弹得破，在花粉里似乎还加了一些磨碎的珍珠粉，在阳光的照射下，隐隐散发着诱人朦胧的透明光芒。 简直炫目迷幻的让人睁不开眼睛。 那红红的一点朱唇，就好像小雨天新鲜的野果，亟待旁人的採摘和品尝。 她又在身上喷洒了一些自己研制的花露——对了，她称这些花露为香水。 也不知她是用什么花瓣调制的这些香水，远远的闻着馨香诱人，靠近了闻，更是让人身心舒畅，陶醉舒适的如入幻境。 没有男人会不对这样美艷诱人的景色着迷，除非他根本就不是个男人。 张轩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所以，这些天，和相府所有上上下下的官兵僕役一样，他的眼睛也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只要孙蓉蓉出现在了他视力范围内，一定会往她的方向飘去。 这是张轩之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难怪司马睿同样无法抵挡。 这般绝顶诱人的美色，为何司马睿当初非要拒绝？ 为何这两人最终会以分离收场？明明，在张轩看来，司马睿的心里还有孙蓉蓉。 不，岂止是还有，只要孙蓉蓉在场，司马睿的视线，他全部的注意力其实大半都落在了孙蓉蓉身上。 真是让人想不明白啊。 孙蓉蓉花了大把的银子，几乎把周遭所有酒楼里能歌善舞的歌舞姬全部召进了府里。 她还向她们许诺，她们之中无论是谁，只要能学会跳她亲自编舞的舞蹈，她都会答应为她赎身。还会送她一笔数目不菲的安家费。 在如此巨额的赏金的诱惑下，还真有那么一个女子学会了孙蓉蓉编的舞蹈。 巧的是，那个女子的身高身姿也和孙蓉蓉差不多。 孙蓉蓉十分满意的站在那名女子身前，就是她了，她叫什么名字来着？ 好像是翠红楼的头牌，名叫鸳鸯的。 「等一等，这里，你再把腰弯下去一点。怎么样，不会很疼吧？」 孙蓉蓉满心关切的看着腰几乎已经扭成九十度的鸳鸯，若把这好不容易找到的舞姬弄伤了，可是划不来。 见到孙蓉蓉充满关切的眼光，鸳鸯咬了咬牙：「没事，我可以坚持。」 她好不容易等到机会能够逃离火坑，还能得上一笔不菲的安置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机会熘走。 鸳鸯满头大汗的开始了继续训练，孙蓉蓉在旁边看着，眼里满满都是欣赏和赞嘆。 很辛苦吧，这个叫鸳鸯的女孩子，看起来也不过十七八岁。 可她为了练她编的舞蹈，已经两天两夜没有睡觉了。 在这个模拟虚空的世界里，原来这些并不存在的人，为了生存，为了将来，也是这般的刻苦和努力。 孙蓉蓉站在鸳鸯旁边，时不时拿手里的帕子给鸳鸯擦汗，又或是连声的劝鸳鸯休息。 她坐下来的时候，眼角不经意的瞥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张轩。 奇怪，好像刚才，他就在那儿，现在已经已经过了快一个时辰了吧？ 他怎么还站在那没走？他到底在看什么呢？ 孙蓉蓉以为张轩是在看鸳鸯练舞，可她转头去看张轩的时候，张轩却迅速把视线错开了。 很明显，张轩并不是在看鸳鸯，而是在看她。 她有什么好看的呢？ 孙蓉蓉不明白，在她心里，张轩不过是个未成年，没有邪念的孩子罢了。 如此这般，等到孙恒收到入宫的帖子的时候，鸳鸯的舞已经练的大成了。 本来，官员的女儿们入宫，都会装饰的十分华丽，可孙蓉蓉却穿的十分简单，一袭坠地的红裙，一对红色玛瑙耳环，嘴唇上抹了同样鲜红的胭脂，仅此而已。 孙恒有心提醒她：「你就这么入宫？要不要再回去打扮一下？」 可，这话一出口，孙蓉蓉刚好转过了身。 孙恒瞬间屏住了呼吸。 他这个女儿，生的千娇百媚，颠倒众生，这一点，孙恒之前心里就很清楚。 只不过，先前孙蓉蓉一颗心全挂在司马睿身上，穿着打扮也有一点儿……花痴摆不上檯面，每次他见到自己这个女儿，虽然真心疼爱，但难免也是有一些心烦的。 所以孙恒之前从来没有很仔细的打量过孙蓉蓉。 可，如今的孙蓉蓉，美貌程度显然已经比之前又更上了一层台阶。 不是旁人想不想仔细去打量，而是根本没有人能站在孙蓉蓉身边，而又忽视她让人窒息，惊人无双的美貌。 那双盈盈秋水，含情带怯黑色圆润大眼儿，那小扇子一般扑闪扑闪的睫毛，那如同珍珠般剔透光洁的皮肤，在一席如火的红衣映衬下，美艷妖娆的仿佛就像从花丛中间飞出来的仙子。 现在，孙恒瞬间不觉得孙蓉蓉打扮的不够漂亮了。 事实上，孙恒满脑子都在想，孙蓉蓉穿着打扮成这样和他一起入宫，实在不妥。 宫里每个男人，无论他是谁，见到了这般貌美妖艷的孙蓉蓉，都很难不动心，怕是连司马均也不会例外。 孙恒踌躇了一会儿，改变了话题：「你去找块面纱遮在脸上，这样入宫，不太好。快去。」 第69页 孙蓉蓉当然知道自己精心雕琢过的美貌在这一袭火红的长裙衬托下会有什么样惊人的效果。 事实上，她为了今天这个妆容，已经准备了十几天。 这里女人用来化妆的器具实在有限，刷子，粉扑，眉笔，阴影，全部都是她呕心沥血凭着记忆一点一点复制的。 这身体原主的相貌本就极美，孙蓉蓉又用她自己特制的高光和阴影修饰了脸型，使得她原本有点婴儿肥的脸变成了标准的瓜子脸。 然后又用自制的睫毛膏刷长了睫毛，用实验了无数次的斩男色染红了嘴唇。 甚至就连脖子和手臂都被她上了粉，为的就是不让身上和脸有色差。 她做作了所有的功夫，等的就是今天的出场了。 「好。」 孙蓉蓉声音软糯的答应了孙恒。 既然要营造惊艷的效果，孙恒的话确实没错，最好一开始先用一块面纱遮着脸。 至于她千辛万苦，呕心沥血的这个妆容嘛—— 到时候掀开来让人看一眼就行，千万不可多看，不然化妆的痕迹就会太重，就是要那一眼的朦胧和惊艷！ 宫里的中秋宴，能带去的人并不多，红菱和绿袖照例是跟在了孙蓉蓉的马车后头。 让孙蓉蓉有些惊讶的是，张轩也在后面。 孙蓉蓉撇过头，问孙恒：「怎么他也在？」 孙恒清了清喉咙，咳嗽了一声，有些含糊不清的道：「他不错，我让他跟着我磨练磨练。」 其实孙恒心里真正想的，是孙蓉蓉之前治理旱灾，别的倒不算什么，为相府带来的荣耀和声望，这些暂且不提。 她做的最正确，最聪明的就是从人堆里捡来了一个张轩。 他何止是不错？ 简直过目不忘下笔成章！ 孙恒纵横官场几十年，见惯了各种人，还从没见过像张轩那么聪明，学什么都一点就会的。 从张轩经常看向孙蓉蓉的眼神来推测—— 孙恒觉得，这小子八成是看上了自己这唯一的宝贝女儿。 所以他最近才处处时时带着张轩，万一他将来始终生不出儿子，张轩这个女婿，说不定是他能为孙蓉蓉做出的最好选择。 马车缓缓的驶向了御花园，在御花园的前头停下，孙恒搀扶着孙蓉蓉走下了马车。 几乎是在那一瞬间，原本熙熙攘攘，有些吵闹的人群瞬间变得无比安静。 所有人的视线似乎一瞬间齐刷刷朝着孙蓉蓉的方向看了过来。 虽然孙蓉蓉的脸上戴着一方面纱，遮去了大部分的容颜。但是，那曼妙而又婀娜的身姿，那纤细妖娆的似乎不盈一握的腰肢，她走路时，那优雅迷人，楚楚动人的步伐，让所有人都觉得，孙蓉蓉的出现，好像御花园的上方突然升起了一轮皎洁明亮，妖艷婀娜的红月！ 照的众人内心砰砰，连周围的空气好像一瞬间都变成了旖旎艷丽的粉色。 孙蓉蓉缓缓的朝着人群走了过来。 众人明明都内心渴望，迫不及待想上去一亲芳泽，却不知为何，就像被什么东西定住了一样，一个两个都愣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有一股似有若无，幽静淡雅的甜香渐渐在空气中瀰漫了开来。 这香气，在孙蓉蓉走进御花园之前，分明是不存在的。 可，随着孙蓉蓉步步靠近，就好像一朵鲜艷的红莲渐渐在百花丛中绽开盛放，芳香四溢，摄人心魂！ 孙蓉蓉抬了下眼睛。 那蝴蝶翅膀一样的眼睫毛扑闪扑闪，下面是亮晶晶，黑盈盈，水一般温柔荡漾的清澈眼眸。 众人不自觉的为她让开了一条路来。 所有人都心口砰砰，面色涨红，既迫不及待想上前亲近，到了孙蓉蓉身边，却又都胆怯羞涩的像情窦初开的少年，不要说是上前亲近，就连开口说话都找不到勇气。 「爹爹，来。」 孙蓉蓉轻启朱唇，呼唤落在自己后面的孙恒。 那酥麻软糯的声音，甜美曼妙的声调，简直让在场的所有男人身体都酥了半边。 孙蓉蓉当然不会不知道在场所有男人对她声音的反应。 事实上，为了练习这完美的娃娃音，这些天她掐着嗓子说话说的都快咽气了。 不过…… 孙蓉蓉微微侧身，往上首的方向望了一眼。 果然，秦柔就坐在司马睿的身边，在所有台席最中央的上首。 此刻秦柔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从孙蓉蓉刚刚一入场，秦柔脸上的血色就完全消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补昨天的。明天开始依旧是早上九点更新。 第30章 美冠京城 她本来浅笑盈盈, 颇有女主人的气势, 一边为坐在司马睿右手边的将军倒酒, 一边和将军夫人聊着天。 可, 孙蓉蓉走进了御花园。 本来人声鼎沸，甚至有些吵嚷的御花园，因为她的踏入, 一瞬间竟然变得连周围人都呼吸声都能听见。 安静的可怕, 全神贯注的可怕。 所有人的注意力似乎都被刚刚踏进御花园的孙蓉蓉吸引了过去。 更加可气的是, 孙蓉蓉显然是故意又穿了一身红衣，再简单不过，没有任何修饰的红色布料，穿在她的身上, 显得那么相称, 更映的她肌肤胜雪国色天香。 本来，秦柔好不容易, 软磨硬泡才说服了司马睿, 让她出现在他身边, 好彰显她未来东宫女主人的身份。 第70页 现在, 孙蓉蓉的出场, 一下把原来应该是全场焦点的她衬托的像是路旁洒扫的婢女。 那高雅，婀娜，迷人而又炫目的气质，那是多少年养尊处优的官家大小姐生活惯出来的，无论如何也不是她这个刚进京才几年的乡间女子所能媲美的。 秦柔看着坐在人群正中央的孙蓉蓉, 只觉得自己一颗心都气的快爆炸了。 她小心翼翼回头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司马睿，生怕从司马睿脸上看到和周遭众人一样痴迷疯狂的眼神。 还好，司马睿的表现还算正常。 他还是和之前一样，一副谈笑风生，淡定自若的样子，甚至连眼神都没有瞥向孙蓉蓉，他依旧在和身边的大臣在聊着些什么，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孙蓉蓉走进了御花园。 这让秦柔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宴会继续进行着，片刻的惊艷和窒息之后，众人似乎纷纷想起了入宫是来干什么，慢慢的，纷纷又开始交头接耳，继续起刚才的话题来。 孙蓉蓉靠在孙恒的旁边，孙恒给她夹菜，她掀起遮脸的面纱，吃了一口。 她忘记带擦嘴的帕子，正好旁边的红菱身上有。 她便朝向了红菱的方向，她并没有开口，张轩正好站在她和红菱中间。 张轩便替她向红菱要了帕子，把帕子递给了孙蓉蓉。 孙蓉蓉从张轩手里接过了帕子，轻轻的擦拭了一下唇角。 一抹浅浅的红，印上了洁白的帕子，孙蓉蓉并没有把帕子还给张轩，但张轩却自然而然从孙蓉蓉手里接过了帕子。 孙蓉蓉愣了一下，抬头看向张轩。 蓦的，司马睿的方向不知为何传来了一阵喧譁。 孙蓉蓉回头去看，是司马睿正在对身旁的一名大臣劝酒。 司马睿的眼神似乎无意间对上了她的，仅仅一瞬，又仿佛不经意的错了开去。 既然是中秋夜宴，自然少不了歌舞节目。 其实孙蓉蓉对歌舞什么的从来没有兴趣，之前在家里春节联欢晚会什么的也是好多年没看了。 但在这个世界，除了歌舞，好像也没什么可以拿来消遣的。 不出孙蓉蓉事先的预料，许多官员的女儿都纷纷上台献舞，不过，因为孙蓉蓉的出现，本来信心满满志在必得的她们，现在舞步仿佛都不那么出彩了。 孙蓉蓉坐在那里，仿佛就是在嘲笑献舞的众人，得了吧，貌若天仙的孙蓉蓉，司马睿之前都没看中，又怎么可能看上她们这些庸庸碌碌的平常之辈。 跟着，献舞的人下去了好几场，终于轮到了秦柔。 本来，这样的场合，秦柔和孙蓉蓉都是从来没有上过戏台的。 秦柔是因为身份尴尬，她之前的地位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婢女，怎么样也是轮不到在中秋的夜宴上，在许许多多朝中重臣的面前献技的。 孙蓉蓉就更加不会了，琴棋书画，乐器歌赋她是一样也不精通，况且，她有孙恒做后台，又何必用这样的雕虫小技来赢取司马睿的注意力？ 可，如今，情况大大的不同了。 司马睿已经允许秦柔坐在他的身边了，他和孙蓉蓉的婚事也已经彻底告吹了。 不出意外的话，秦柔想，司马睿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把她扶正了。 也许他并不会直接让她做他的正妃，但，至少会先给她一个名分。 哪怕是分量最小的一个侧妃。 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美梦成真，秦柔的一张粉脸立刻变得红扑扑的，看向司马睿的眼神含羞带怯，含情脉脉。 看的旁边的孙蓉蓉大倒胃口。 她真是想不明白啊。 不过是当一个男人的众多小老婆之一，也许将来会做那些小老婆的头领吧。 反正还是老婆之一。 像个生育工具一样被人养着，秦柔竟然会这么高兴，这么娇羞。 实在是太噁心了，简直是同为女人的耻辱。 或者说，原作者的内心简直把女人贬低的一文不值如同货物，令人作呕。 随着秦柔的上台，众人的心里也约莫明白了，司马睿大概是准备把秦柔扶上明面了。 虽然秦柔的献曲实在平常，众人平日里早就听过无数类似的，但大家却都还是卯足了劲儿给秦柔喝彩鼓掌。 再怎么说，这也极有可能是将来的太子正妃，甚至是将来的皇后呢！ 秦柔一脸娇羞，柔情无限。她时不时偷眼打量着司马睿，偶尔司马睿的眼神和她对上，沖她微微一笑，秦柔的心里立刻就像擂起了鼓，咚咚咚咚直响。 她的一张脸也随着演奏越来越红，愈发的娇艷。 曲子弹奏的什么，孙蓉蓉反正也没听懂，只知道一曲终了，现场掌声雷动，到处都是赞美和夸奖的声音。 「秦姑娘技艺真是高超，我活了大半辈子，听了那么多曲子，没有一首比得上今天这一首。」 「没错没错，秦姑娘，若是有机会的话，一定要为咱们再弹奏一曲。」 「秦姑娘真是天籁之音，让人舒心悦耳……」 「秦姑娘当心，这下去的台阶有些高。」 一大群的人在那里拼命鼓掌拍马屁，生怕自己说话慢了一点，好话就传不到秦柔耳朵里。 秦柔自是得意万分，她脸色晕红，面带微笑，环视全场，俨然是一个当红的大明星缓缓走下舞台。 第71页 当她的视线落到孙蓉蓉身上的时候，孙蓉蓉确信，自己从秦柔带笑的眼神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讥讽和奚落。 秦柔会那么自信，不是没有原因的。 她的曲子确实弹的好，虽然说是天籁之音有些夸张，但也远远一般的乐姬要好上许多，起码京城里会乐器的没几个能和她相比。 秦柔知道，孙蓉蓉今天这般妆容打扮，待会儿很有可能也会登台献技，所有刚才才特意上台弹奏了一曲。 在秦柔看来，孙蓉蓉除了长得好看，可以说毫无任何的过人之处。 她吹拉弹唱一概不会，舞也跳的极为一般，稍微多转两个圈都会头晕。 虽然孙蓉蓉撞坏头之后，似乎变得比从前聪明了许多，然而这些都是要靠经年累月的练习才能有所小成的，孙蓉蓉就算再聪明，也不可能在短短几个月里学会。 所以，秦柔下台的时候，特意用挑衅而又高傲的眼神瞥了孙蓉蓉一眼。 孙蓉蓉却是在旁边看的只想发笑。 这本小说的原着作者果然是典型的直男思想，中国历史上有哪朝哪代会有这种朝中所有重臣的女儿都上台献技的仪式？ 一点儿也不像是正统皇家节日，倒像是电视台里播放的选秀节目。 不过，这本书的背景本来就是架空的，谁让她不是作者呢？如今也只能照着作者的写法进行剧情了。 等到众人的鼓掌声和赞美声都稍稍安静之后，孙蓉蓉十分优雅的从座位上起了身。 她起身的姿势是侧着身子，一只手捏着裙子，双腿併拢头颈向上，英国从前贵族女子的起身姿态，十分的高雅而又优美。 众人的注意力又稍稍从秦柔身上被拉回来了些。 孙蓉蓉沖在场众人微微一笑，那一笑，在皎洁而又明亮的月光照耀下，仿佛出水芙蓉，映日荷花，众人的身子又再一次酥了半边。 「我先去做一下准备。」 孙蓉蓉微笑着对周遭众人道。跟着，她就转过身去，迈着优雅而又摇曳的步伐走出了众人的视线。 所有人的视线都跟在消失在走廊一角的孙蓉蓉身后。只觉得那样摇曳生姿，仿佛飘逸，如同青云蔽月的走路姿势，他们有生以来从未见过。 这哪里是人在走路？ 分明是一只脚不着地的妖精在轻飘飘的飞过走廊。 孙蓉蓉来到了御花园里间为她专门准备的厢房，厢房里面，鸳鸯早就已经等候多时了。 只见鸳鸯身上穿着一袭红衣，脸上的妆容更是和孙蓉蓉一模一样，甚至连走路，抚摸发髻的姿势，都和孙蓉蓉如出一辙，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么些天，鸳鸯除了练习孙蓉蓉为她编的舞，就是在模仿孙蓉蓉的妆容和动作了。 经过了大半个月的□□，鸳鸯的动作和姿势已经和孙蓉蓉十分相像，离得较远些看，如果不仔细看脸，简直就像是同一个人。 「就这样出去行么？」 鸳鸯有些担心，自己冒充孙蓉蓉，在这么多人面前献舞，会不会被揭穿。 孙蓉蓉却只是沖她温柔而又充满自信的一笑：「没关系，你是在屏风后面跳舞，没有人会看到你的脸。」 清风拂过，一艘扁舟缓缓驶向了御花园里碧波池的正中央。 众人的视线也纷纷从舞台向碧波池的方向聚集了过去。 船很小，船帆却极大，几乎占了整个船面，众人正在心里揣测，这到底是哪儿来的船，怎么会突然来到碧波池的中央的时候，突然，船帆的背后出现了一道靓丽的影子。 那是一个女人的剪影，影子修长妖娆，婀娜多姿，随着影子的出现，船上还隐隐传来了一股熟悉的香味。 那是之前众人在孙蓉蓉身上闻到的香味。 众人似乎都有所领悟，难怪这艘船能开到御花园碧波池的中央来，原来是孙蓉蓉的船。 在船帆后面，俏丽的身姿开始轻轻扭摆，用手指拎起的裙摆仿佛盛开的花朵，又好像有一只优雅而又娇俏的孔雀正在船帆后面开屏。 众人都被这从未见过的舞姿吸引了注意力，纷纷停止了谈话，饮酒，聚精会神的观看起了船上的舞蹈。 孙蓉蓉为鸳鸯编的，是一曲并不算得上太复杂的孔雀舞。 在这宫廷里，有刀舞，剑舞，美人舞，可却从来没有人见过孔雀舞是什么样子。 鸳鸯的双手轻轻往上，在船帆的顶部做出了一个孔雀头部的样子，她一身蓬松而又靓丽的舞裙不知为何，透过白色的帆布，隐隐闪烁着月色般皎洁的光芒。 就好像无数点繁星映照在帆布之上，又好像孔雀开屏，盛开的羽毛上数不尽的璀璨在洁白的帆布上流转飘扬。 鸳鸯用一只手抓起了裙摆，她的另一只手仍然停留在帆布的最上方，做出孔雀头部的样子。 随着鸳鸯一圈一圈不停在帆布后面旋转，飘逸的舞裙仿佛盛开的鲜花，璀璨的光芒好像皎洁的夜空。数不清的白色亮点在帆布上面流转飘荡，窒息而又迷人的香气在空气中瀰漫张扬。 突然，剪影停止了旋转，鸳鸯的头部猛地向后倾斜，她姣好而又柔韧的身体曲线就这么毫无掩饰的暴露在了帆布之后，众人聚精会神的视线之中。 众人已经震惊惊艷的连呼吸都快停止了。 这世上，怎么可能有女人腰那么细，身体的曲线那么完美，连脖子的线条都柔韧优雅，好像一只正在曲颈向上，展翅欲飞的天鹅。 第72页 那肩膀，那胳膊，明明是正在用力的动作，可舞娘的身姿却没有一处不柔软，没有一处不迷人。 连接着她肩膀和胳膊的是完美的弧形曲线，她的背部优美而又不失力量。 再往下，她的腰，毫不夸张的说，正常成年男子的两只手就能完全掌控着不盈一握，弱柳扶风般的纤细腰身。 更不要说更往下，那稍稍露出裙子的双腿曲线是那么的完美纤瘦，多一分，就会破坏整体纤细柔软的感觉。 少一分，又会显得过于干瘪，没有办法融合进这全身优雅美丽的曲线里。 就在众人已经看得入迷的时候，不知从和处，传来了一种极为空灵而又动听的声音。 似乎是琵琶，又似乎是风铃的声音，在一片寂静的夜空中悠扬而又稍微显得有些凄凉。 这是众人之前从来没有听到过的曲调，根本没有办法分辨到底属于哪一种曲风。 随着琵琶阵阵，风铃声声，白帆后面的影子又开始缓缓挪动，飘飘起舞。 这一次，原本白色的珠子在白帆上突然幻化出了千种颜色，仿佛五彩的霞光突然降临，又好像七彩的孔雀正在开屏。 亮眼的霞光照的白色的帆布好像要在着五彩的光芒中燃烧翻腾了起来。 此刻，已经没有人在意帆布后面的人舞姿如何，动作如何，所有人都已经被这骤然降临的五彩光芒摄去了全部的心魂。 有几个虔诚而又信佛的，甚至都控制不住朝着船帆的方向跪拜了下去。 此时，白帆突然撤去，后面的影子显了出来。 果然是孙蓉蓉。 她仍旧穿着一身火红的长裙，只不过，比之前那件红裙不同的时，这件红裙上面缀满了各种五颜六色，璀璨明亮的珠子。 众人定睛一看，那些如同孔雀开屏般的珠子原来是玛瑙，猫眼石，珍珠，各种各样的宝石。 宝石会折射出不同的光来，这本来并不奇怪。 奇怪的是，没有人知道，孙蓉蓉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让这些宝石在黑夜里微弱的光芒突然变得璀璨耀眼如同白昼。 随着空灵清脆的曲声渐渐消散，孙蓉蓉也慢慢放下了手上缀满宝石的裙摆。 一片寂静，周围没有任何人发出半点声音。 突然，清澈幽暗的湖面猛地反射出耀眼的白光，照的四周如同白昼。 众人定睛一看，湖中不知何时竟然升起了数十个皎洁明亮的月亮。 这十几个月亮围成了一圈，正好把当中的孙蓉蓉围在了中间。 在群月之间的孙蓉蓉，皮肤更加被映衬的吹弹得破娇嫩透明。 她本就极美，在这样震撼惊人的场景下，更是震慑人心的让人一眼之下完全没有办法移开视线。 就好像月光萦绕下的仙子。 不，更像是群月之中的精灵。 飘飘若仙，轻巧灵动，璀璨生辉，灵气逼人。 「各位见笑了，小女子方才献丑了。」 直到孙蓉蓉亲自开口，终止了这最后一场的献舞，直到周围一圈的月色都暗淡了下来，直到小船缓缓驶到了岸边，孙蓉蓉一只脚踏上了岸。众人才仿佛从大梦之中悠然醒转，纷纷瞪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仿佛看着一场幻境一样，不可思议而又惊艷愕然的看着走上岸边的孙蓉蓉。 太奇妙了！ 不光是她的舞，而是那些美轮美奂，宛若环境的光影效果，她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 「好！」 先是有人，兴奋莫名而又惊呼失控的大喊了一声。 紧跟着，此起彼伏，震耳欲聋的欢呼和赞美声几乎响彻了整个云霄。 凡目光所及，耳朵能听到的，所有人都在为孙蓉蓉赞美，为她迷恋，为她痴狂。 「太美了！」 「孙姑娘真乃世间绝色！」 第31章 动心(双更) 「真是世间奇景, 倾城倾国！」 此时此刻, 已经没有人在乎刚才看到的幻境是真是假, 又是怎么做出来的, 众人满脑子都只是孙蓉蓉刚才惊艷而又让人窒息的身影。 太美了！实在太优雅，太纤细，太过柔弱委婉的让人神魂颠倒了！ 明明, 所有人都是一副恨不得冲过去, 立即搀扶住孙蓉蓉的样子, 可是，众人却都只是拥挤在岸边，你蹭我，我挤你, 没有人敢于跨到孙蓉蓉跟前一步。 就像月宫中的仙子下凡一样, 众人无不感到自惭形秽，生怕自己贸然上前, 唐突了佳人, 又怕自己凡胎□□, 不配触碰这美的好像仙子妖精的孙蓉蓉。 孙蓉蓉满意的看着周围众人的反应。 这就是她想要的效果。 她又看了看坐在上首的秦柔。 她已经气的脸色都变得铁青, 胸口快速的起伏着, 平常的风度和浅笑早已维持不住，整张脸彻底往下拉了下来，好像一瞬间老了十几岁。 本来她没必要特意演这一出的。 但是这秦柔三番四次，无时无刻不故意到她面前蹦跶，她不得不给她一个下马威。 好让她知道, 她所宝贝重视的，她所骄傲自满的，无论是什么，她根本都不放在眼里。 凭她现在这副身体的容貌姿色，她要什么男人有什么，在场所有男人无一不为之倾倒，要什么舞姿，要什么技巧？ 男人本来就都是一些视觉动物，只要看起来好看，看起来惊艷，十数年的刻苦技艺都未必比得上美人闲暇时刻的一曲轻舞。 第73页 当然，说是一曲轻舞，也是把这曲舞说的太轻巧了一些。 为了排练这场舞，她和鸳鸯练习了大半个月，白帆后的动作几乎全部都是鸳鸯做的，她不过是在白帆撤去，光效上场时候才代替鸳鸯现身罢了。 只不过，这些光影效果嘛…… 为了达成这场震撼惊人的光影效果，她在御花园各个角落几乎摆了上百面镜子来反射月光。 幸好今天是中秋，天上又没有乌云，才能达成这么完美震撼的光影效果，哪怕差一点，天上飘来一朵乌云，今天的演出都不会那么完美。 看来今天，连老天爷都在帮着她。 孙蓉蓉并无意和周围堵在一起，一个个都用痴狂迷恋的眼神看着她的男人们过多的纠缠。 她只是想杀杀秦柔的威风，顺便警告她一下，以后不要有事没事就到她面前来显摆示威。 如今，目的已经达到了，孙蓉蓉也就准备退场了。 她往前走了一步。 人群竟然也跟着她往后挪动了一步，所有人好像突然间同心同体了一样，齐齐看着她往后退了一步。 孙蓉蓉皱了皱眉。 这倒有些麻烦了。 该怎么样才能让这些人让开路？ 正这么想着，仿佛为了回应她内心的呼喊，一只白净有力，看起来似乎属于握笔书生的手，从人群之中，朝着她，缓慢却又充满力量，坚定笔直的伸了过来。 孙蓉蓉定睛一看—— 居然是张轩，他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分开了人群，走到了她的跟前，沖她伸出了手。 这？ 孙蓉蓉皱了皱眉。 该不该伸手扶住张轩？ 总觉得，在这么多人面前扶住张轩，似乎有些不妥，可是话又说话来了，张轩刚才到底是怎么从人群中走出来的？ 她压根没看清他是怎么分开人群的，等到她意识到，看清楚眼前他的身影，他就已经来到她的跟前了。 照理说，他一个文弱书生，本来是没有能力，更没有体力分开人群来到她面前的。 就在孙蓉蓉犹豫该不该握住张轩手的时候，突然，不远处传来了「哐啷」一声的脆响。 众人好像纷纷被这声响动惊醒了一下，齐齐回头往身后看了过去—— 是司马睿，他一不小心捏破了手里的一个杯子。 殷红的鲜血从司马睿紧握的指缝里滴滴答答往外渗透了出来。 虽然距离太远，众人都看不清司马睿脸上的表情，但，从司马睿紧绷的身体，似乎无意间垂落在额前遮盖住表情的发丝，他双拳紧握，胳膊上青筋跳动的样子，傻子也能感觉出来，他的心情很不好。 因为什么？ 众人思来想去，也只可能是因为—— 不知不觉的，人群渐渐为孙蓉蓉散开了一个出口。 不知道是否因为司马睿刚才的震怒，还是因为围堵了许久，始终没有人敢于上前第一个接近孙蓉蓉，众人心生怯意而渐渐散开。 总之，孙蓉蓉总算看到了离开的路。 她并没有多看堵在自己周围的众人一眼，抬脚就从人群让开的路中间走了出去。 孙蓉蓉的身后，张轩依然维持着刚才向她伸出手，似乎要搀扶她的样子。 张轩的眼睛黑得不可思议，孙蓉蓉已经走了，但张轩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仍然站在原地，手稍稍往前伸出着。 直到经过他的孙恒轻声提醒了他一句：「餵。」 张轩这才像恍然大悟，吃了一惊一样，瞬间把手缩了回来。 他动作如此大，孙恒还当他受了什么刺激，不无抱歉的低声对张轩道：「别计较……她，就是这么个脾气，回去我再说说他。」 张轩其实是被孙恒推进人群的。 刚才孙蓉蓉被众人团团围住，孙恒站在外面干着急，却也挤不开人群去救出自己的女儿。 正好张轩就站在他的前头。 孙恒就索性推了张轩一把，本意是想叫张轩带出孙蓉蓉，可张轩看着孙蓉蓉，竟然呆了。 他一句话也没说，就朝孙蓉蓉伸出了手。 甚至等孙蓉蓉拒绝了他，人都已经走到半里开外了，张轩还像没反应过来，依旧维持着向孙蓉蓉伸出双手的姿势，眼睛黑的不可思议。 孙恒只当经过刚才那一幕，张轩也和众人一样，惊艷震惊之余不可救药的迷恋上了孙蓉蓉。 所以他特意上去推了张轩一把，顺便给他鼓了鼓气，免得因为一次拒绝就伤了心。 张轩的表现却像面前突然冒出了一个非人的生物。 他似乎大梦初醒，又好像久病初愈，眼神久久没能找到焦距，老半天，才仿佛幽幽醒转了过来，一副吃惊错愕不可思议的样子。 他是什么时候推开人群朝孙蓉蓉伸出手的？ 他自己竟然都不知道了。 从刚才，一直到现在，他的思想一直都处于一种朦胧的状态，满脑子都是孙蓉蓉刚才在穿上曼妙动人的舞姿，她轻盈优美的身态。 这样的状态，他一生之中从来未曾体验过。 甚至孙蓉蓉刚才匆匆看了他一眼，直接从他面前走了过去，他竟然有了心里一坠，整个胸口突然被人掏空，微微刺痛的感觉。 这感觉太过新鲜，太过突然，以至于孙蓉蓉都走开老远了，他都没能从被拒绝的打击中反应过来，还呆呆的往前伸着手。 第74页 被孙恒这么一提醒，张轩终于反应了过来，低着头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跟着孙恒匆匆的往前走。 御花园里，只剩下了一片狼藉和仓促。 本来只是简单的君臣家宴，歌舞助兴，却好像演变成了孙蓉蓉个人的舞蹈表演。 秦柔的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她甚至连指甲都扣进了掌心里，方才上赶子赞美夸耀她的人好像转头就忘记了她的存在，一个两个都屁颠颠的跟着孙蓉蓉走出了御花园。 秦柔大口大口喘息着，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越想，就觉得心口仿佛有一把尖刀在来回割据，扯的她鲜血淋漓剧痛无比。 然而，这一切还不是最让秦柔难受的。 最让她震惊，错愕，难以接受的，是坐在她身边司马睿的反应。 他依旧维持着刚才的动作，杯子的碎片都已经扎进了他的掌心，然而他好像浑然未觉，沉默安静的让她害怕。 最最让秦柔感觉恐慌的，是司马睿的眼睛。 漆黑幽暗的不可思议。 秦柔认识了司马睿那么久，见过司马睿各种眼神，冰冷，锐利，阴沉，安静。 可却从来没有哪一种眼神像现在这样，挣扎，痛楚，混乱，迷茫。 这失魂落魄的样子，就像…… 有点像刚才站在孙蓉蓉面前的张轩。 秦柔的心，忍不住开始越来越慌，越来越沉。 这是男人对女人开始心动的眼神，毫无疑问，毋庸置疑。 这双眼睛里，除了对刚才的孙蓉蓉绝美身影的回放，记忆，留存，刻印，再也找不到任何其它。 中秋夜宴之后，京城中的流言开始渐渐变了。 本来，所有人都认为，孙蓉蓉之所以会和司马睿分开，是因为司马睿看不上孙蓉蓉，司马睿又一次拒绝了孙蓉蓉的倒贴。 但，中秋夜宴之后，再也没有这样的谣传了。 反而，整个京城，传得沸沸扬扬，轰轰烈烈全都是关于孙蓉蓉惊人的美貌，绝世的舞技，以及出神入化的表演效果。 有夸她舞姿绝美艷压群芳的，有说她从小就接受高人指点懂得各种匪夷所思奇技淫巧的，甚至还有人谣传她会奇门遁甲，甚至少许仙术。 但，流传最广的，还是关于她天人般的美貌，颠倒众生的气质和犹如天籁的声音。 其实孙蓉蓉的声音很普通，好听算得上，天籁就绝不是了，但是这又有什么要紧的？ 在这样出尘脱俗举世无双的美貌映衬下，她全身上下连头发丝都是完美的。 她的声音当然更应该是魅惑众生如仙乐般悦耳动听的。 再也没有人谣传是司马睿甩了孙蓉蓉。 几乎整个京城所有人众口一词，全都改变了说法，变成孙蓉蓉对司马睿感到失望，她还没有过门，司马睿身边就已经有了秦柔，还有其他许许多多叫不出名字的女人。 孙蓉蓉对司马睿感到失望，这才拒绝了司马睿。 她长得那么美，那么超凡脱俗闭月羞花，任何男人都是不可能拒绝他的。 不然司马睿就不会在中秋夜宴上失态了，难道不是吗？ 传言闹得沸沸扬扬，整个京城几乎人人有所耳闻，想当然也一样传到了孙蓉蓉耳朵里。 自从穿到这本莫名其妙的男频小说里，孙蓉蓉还从没有哪一天像今天这样感到心情舒畅，整个人都痛快了，好像一只堵在胸口的一块巨石被什么东西撬开一样。 真的太爽了！ 一直以来，整个京城都在流传着是她被司马睿甩了，是她太过花痴愚蠢导致司马睿看她不上。 孙蓉蓉敢保证，之前，甚至连秦柔也是这么想的。 虽然她在皇宫里毅然决然的拒绝了司马睿，但是按照这本书原作者的尿性，司马睿这种大男子主义男权上头的人是绝对不会告诉秦柔是她主动要求和他划清界限的。 说不定，之前满京城的谣言就是司马睿本人散播出去的。 搞得人人都以为她是弃妇，人人都以为她和司马睿撇清了关系，她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至少秦柔心里肯定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她才每次看见她都一副眼高于顶看不起人的样子。 现在，这口恶气总算给孙蓉蓉出出去了。 再也没有人会认为司马睿甩了她。 所以人都只会认为，被她看上，被她亲近是最大的，至高无上的荣幸！ 孙蓉蓉站在镜子前面，左看右看，仔细端详着自己现在这副绝世倾城的躯壳。 真的是要谢谢这书的原作者了，虽然他最后把孙蓉蓉给炮灰了，但是一开始，他绝对是想把孙蓉蓉写成主角的。 所以他才把整本书里最好的容貌给了孙蓉蓉。 也即是说，但凡这本书里出现的女性角色，没有一个可以在容貌上比过孙蓉蓉。 可惜之前那个孙蓉蓉完全不知道利用自己这一天然的优点。 孙蓉蓉对着镜子梳理了一下头发。 还有一个消息让她最近心情变得很好。 那就是，秦旻终于回来了。 他带着她所有想要的东西回来了。 得知秦旻回来的时候，孙蓉蓉激动的不得了，差一点控制不住自己，直接冲到大门外去迎接他。 幸亏她勉强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本来，作为孙恒的手下，秦旻外出一阵子不知所踪再回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没有人会注意。 第75页 万一孙蓉蓉真的兴沖沖的出去迎接了他，反倒引人注意了，更不要说现在全京城都是司马睿派来的探子。 无法，孙蓉蓉只能按捺住自己的情绪，依旧吩咐为自己通报消息的红菱给自己梳头。 红菱依旧在滔滔不绝的给孙蓉蓉汇报着府里府外的各种消息。 「也不知道秦大人这次出去是受了相爷什么命令，他回来的风尘僕僕的，好像还受了伤呢。」 红菱一边说着，还皱起了眉，仿佛秦旻受伤的样子就在她眼前。 秦旻受伤了？ 怪不得他回来的晚了。 路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没有被司马睿的人发现吧？ 孙蓉蓉强装镇定，用眉笔有一些没一下的描着自己画到一半的眉毛。 「也未必是出了什么事情，之前不是闹旱灾么？也许秦大人是被流民不小心弄伤了。」 这倒没错，红菱想。确实，谁敢伤丞相府的人？倒是之前京城内外到处都乱闹闹的，跑来了不少各地流亡到京城的灾民。 听说这些人在路上没有吃的，就会打劫路人，秦旻倒真有可能是被这帮乱民弄伤的。 「先不说这些了，小姐，他又在外面练闭气呢。」 红菱口中的他，不是别人，正是因为旱灾住进丞相府的张轩。 看来孙恒是有意要栽培提拔张轩了，他好像真的十分欣赏张轩，不仅和他一见如故，还特意留他住在了府里。 不过，这也难怪，张轩本来就是司马睿麾下的头号智囊人物，过目不忘，用兵如神，若他真心投靠了孙恒，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是啊，他说他身体虚脱，好像得过什么病？大夫让他每日都抽出时间来练习闭气。我倒是不知道什么病还要用这种疗法。」 这张轩，真是越看越古怪。 说他文弱吧，也不尽然，至少上一次，他在御花园里伸手试图搀扶她的时候，她看得真真切切，他看似瘦弱的手臂伸出来的时候，分明就是骨骼强壮，肌肉线条勒的很紧的。 倒不像是一个读书人的胳膊，反而像一个练武之人的胳膊。 在原着小说里，张轩原来是文武双全的吗？ 孙蓉蓉记不清了，毕竟张轩算不得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物，作者描写他的笔墨本就不多。 而且他的个头最近也窜的未免有些太快了。 明明几个月前，他还比她稍微矮一些的，如今看见他，她竟然不得不抬头了。 果然是十六七岁的少年，生长能力惊人。 「我倒不觉得他是真的出来练闭气的……」 红菱偷眼打量着孙蓉蓉，声音压得低低的道。 大小姐，她好像真的在感情方面缺一根筋呢，该说她经历了司马睿的事，彻底看破红尘，对男女之事再也不感兴趣了，还是她本就如此，不怎么容易接受到别人对她的好感，对男女之情反应迟钝？ 张轩明明就是来看她的啊。 每次，孙蓉蓉专注于妆容打扮，或是在窗前托着腮，不知想着什么发呆的时候，张轩的视线总会有意无意从孙蓉蓉俏丽白嫩的脸上飘过。 会有什么病让人不得不每天早晨出来练习闭气？ 就算红菱不会医术，也觉得这完全就是张轩瞎掰的。 可，聪明过人的孙蓉蓉，却偏偏对这一点完全没有觉察呢。 孙蓉蓉没有看破，红菱当然也不好点破，红菱看得出来，自从孙蓉蓉撞坏头清醒之后，她似乎真的对男女之事看淡了很多。 与其说是她没注意到张轩对她的感情，还不如说，她是真的无心，也不想再把自己投入到一段新的感情中。 好不容易，早晨的梳妆打扮完毕，一切的琐事也处理完毕，孙蓉蓉从眼角看到秦旻跟着下人进了府。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又是万更的一天 第32章 一更 再三确认, 周围没有眼线盯着以后, 孙蓉蓉偷偷摸摸跟上了秦旻。 这可真是让人着急啊。本来秦旻不应该是这个时候回来的, 他应该在孙恒之前回来。 现在好了, 孙恒也回了府，孙蓉蓉背着孙恒偷偷见秦旻就变得困难了许多， 秦旻走进了柴房后面烧水的厨房。 孙蓉蓉再三确认, 四周没有任何下人跟着之后, 立刻熘进厨房关上了大门。 「砰」的一声, 秦旻仅仅是眯了眯眼睛，他好像早就猜到孙蓉蓉会出现。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我让你去找的那些东西，你都找到了吗？你一路上没有被什么人盯着吧？」 孙蓉蓉急急忙忙问秦旻，跟着, 她就看到转头的秦旻脸上带着一道新的刀伤。 孙蓉蓉瞬间想起了, 红菱曾经说过，秦旻在路上受了伤。 「你怎么样？你没事吧？」 孙蓉蓉问秦旻, 她眼中的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毕竟这整本书里, 除了孙恒, 红菱和绿袖, 秦旻是唯一一个对相府忠诚，靠的上的人。 而很多事情，她又不可能让孙恒红菱绿袖去做，只能指望秦旻。 孙蓉蓉那副关切担忧的样子让秦旻愣了一下。 秦旻从小就生长在相府，可以说是和孙蓉蓉一块儿长大的, 小时候孙蓉蓉经常任性胡闹把秦旻当马骑，对其他下人更是肆意侮辱打骂毫不上心。 如今她怎么关心起他们这些属下的安危来了？ 第76页 「我没什么，不过是路上碰到了流民打劫，你要我带回来的东西都平安无恙的放在了你让我带去的地方……」 秦旻说到这里，似乎犹豫了一下，一双黑眸若隐若现，似乎闪烁着某种情绪的看着孙蓉蓉。 「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让我去找这些么？」 秦旻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路上他带回硝石和硫磺等物的时候，曾经不小心在晚间生火的时候点燃了它们。 当时的爆炸声惊天动地，秦旻的几个手下也为此丢掉了性命。 秦旻瞬间就明白了，孙蓉蓉让他去找这些东西的用意。 这样杀伤性，危险性极大的东西，孙蓉蓉特意派他去找，目的只可能有一个—— 可，孙蓉蓉怎么会知道，这些东西配合在一起，再点火，会产生巨大的杀伤力？ 若不是不小心把这些东西混在了一起，秦旻永远不会知道这些粉末还有爆炸的威力。 「这你就不必知道了，你只要知道，我让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相府，为了我们共同的将来！」 孙蓉蓉看着秦旻，目光灼灼，信誓旦旦的道。 若是和秦旻讲起事情的原委，三天三夜也讲不完，而且，秦旻也压根不会相信。 事实上，孙蓉蓉早就打定主意要把自己不是这身体原主的事带进坟墓里。 秦旻眯着眼睛，有生以来第一次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带着探究的眼光来回打量着孙蓉蓉。 她说的没错，从现在朝堂上的形式来看，她命他去找的那些东西将来确实可能对相府有大用。 可，孙蓉蓉也曾经吩咐他，这次的事情绝对不能让孙恒知道。 但，要论起来，孙恒才是秦旻真正的主人。 秦旻在心里度量，到底应不应该为了孙蓉蓉，背叛自己真正的主人，虽然孙蓉蓉在某种意义上也算代表了孙恒。 看出了秦旻心中的疑惑，孙蓉蓉直接出声打算了秦旻的思索。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我若是向爹爹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三天三夜也解释不清，况且，爹爹也未必会信。」 「可，秦旻，你一定要相信我，我让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爹爹，为了相府的将来！」 这，秦旻从未曾怀疑。 虽然孙蓉蓉自从撞坏了脑袋，性情整个都变了，但她毫无疑问还是从前那个孙蓉蓉，绝不会是什么人假扮的。 这一点，从小和孙蓉蓉一块儿长大的秦旻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而且，正如孙蓉蓉所说，真要和孙恒解释这一切，孙恒反而可能会起疑心。 秦旻毕竟伴随孙恒将近二十年，孙恒的脾气是什么，秦旻自认自己还是十分了解的。 再三的思索，犹豫，踌躇之后，秦旻看着孙蓉蓉的眼睛，终于下了决断：「好，我信你，那咱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秦旻的认同，让孙蓉蓉打从心底松了一口气。 若是秦旻真的不帮她，她也不知道应该去找谁了。 「照着我事先吩咐你的，把这些材料都堆到府后面小山底下的地窖里，等有了机会，我自会亲自教你们火/药的制作。」 火/药？ 秦旻抬起头看着孙蓉蓉，黑眸一亮，眼中神情幽深难测。 听起来就像是很厉害的东西。 孙蓉蓉不知道，秦旻在半路上机缘巧合已经见识过了火/药的威力，不让她今天就算磨破嘴皮子，秦旻也不会答应她背着孙恒悄悄行事。 「好！属下一切都听大小姐的！」 秦旻朝孙蓉蓉拱了拱手，做了一个正式的大礼，迈着强健有力的步伐，如同一个真正的战士般，转身离去了。 孙蓉蓉在后面充满感激的看着他。 孙恒大概是上辈子烧高香了吧，所以才白捡了一个忠诚能干的秦旻，这也是原书作者唯一安排给孙恒的得力干将了。 她绝对，一定不让让这些相信，跟随着她的人失望！ 虽然原材料已经被秦旻运回来了，但要找机会实验黑火/药，还是极难。 现在相府周围都是司马睿派来的探子，稍微有风吹草动，都会有人快马加鞭去禀报司马睿。 黑火/药的合成又不像其它，有可能会引发爆炸，一不小心就会被司马睿发现。 得好好想个法子，转移司马睿的注意力。 孙蓉蓉托腮沉思，突然眼睛一亮，想到了一个人。 张浑！ 自从被她带进了府，除了为府里的侍卫改造兵器，张浑还从未被派上过大用场。 他大概早就已经等的不耐烦了，毕竟她给他五品官做的时候，他整张老脸都笑成了一朵花，看得出是真心感激孙蓉蓉给他官位坐。 也难怪，这个世界等级十分森严，种地的永远都种地，打铁的永远都打铁，若非有贵人相助，一般的人通常永无翻身之日，永远没有办法跳脱出自己原有的圈子。 孙蓉蓉却一下就把张浑从原有的阶层里解救了出来。 从今以后，张浑的子孙后代都有了参加科考，鱼跃龙门的机会，张浑心里对孙蓉蓉的感激不言而喻。 第二天一大早，张浑就被带到了孙蓉蓉的跟前。 看到自己这个大恩人大救星，张浑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大老远就开始向孙蓉蓉行起了大礼。 「大小姐！不知大小姐找卑职有何事？只要大小姐开口，卑职无有不从。」 第77页 张浑只当孙蓉蓉又是找他来打造兵器的。 她似乎对他打造的佩剑，尤其是那些花里胡哨的剑鞘极为欣赏，他进府不过几个月，府里所有下人的佩剑全都焕然一新，换成了他重新锻造的。 当然，剑鞘也都是崭新的，要么缀着名贵的宝石，要么飘着斑斓的彩丝。 就像孙蓉蓉现在挂在房间里的那一把一样。 孙蓉蓉微微笑了一下，命人把张浑扶了起来：「也没什么要紧的大事，不过是许久没见，想到你了。」 孙蓉蓉说着，低下头，吹了一口手边的热茶。 「我听说你最近锻造的技术又有精进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可否献上一两把你最近打造的兵器看看？」 张浑当然一早就准备好了送给孙蓉蓉的礼物。 孙蓉蓉一开口，张浑立即让跟着自己一起来的下人把礼物呈上。 「当然，当然，小人早就想把新锻造的两把宝剑当成礼物送给小姐了，小姐看看，可还满意？」 张浑知道孙蓉蓉喜欢精緻的外在，所以特意把宝剑的剑鞘打造的花里胡哨，雕工精緻，纹路繁杂。 为了打造这两个剑鞘，孙恒可是费了老大劲了，不仅亲自出马，精雕细琢了两个月，剑鞘里面的剑身也没有偷工减料。 本来，给女子打造佩剑，剑身用不着打的太过锋利认真。 大部分的女子都和孙蓉蓉一样，只关心剑鞘，只关心剑的装饰作用，根本没有人会真的用它来御敌。 可，张浑心里实在太感激孙蓉蓉，简直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伯乐。 剑身也是经过他好几个月的精心打造，每一锤子都是他亲自动手，末了再用磨刀石细细打磨出来的。 可以说，这两把佩剑是张浑最为得意的新作了。 可，孙蓉蓉看到这两把新锻造的宝剑，却没有像张浑预料中的那样表现的惊喜欣赏。 她只是粗粗看了一眼，便命人把剑放在了桌上。 「我还听说最近京城又出现了一个新的铁匠，据说他打造的宝剑可以削铁断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新的铁匠？ 张浑愕然，立刻就明白了，孙蓉蓉指的一定是原来就在他对门的刘铁匠。 整个京城，甚至整个大周，除了那个姓刘的铁匠，张浑有那个自信，没几个人能比得过的。 甚至这个姓刘的，他顶多也是和他不相上下，怎么也不可能比得过他。 张浑心里登时就有些不大高兴了，但他又不好在孙蓉蓉面前表现出来。只能硬憋着一肚子的委屈，讪讪的道：「这倒也未必，这姓刘的铁匠，我从前就认识他，技艺不过如此，是断断比不过微臣的！」 见张浑已经上钩，孙蓉蓉眼神闪烁了一下，不动声色的拿起了下人之前为她准备的另外一把佩剑。 「是么？」 孙蓉蓉拔出佩剑，突然挥剑「哐啷」一声朝着桌上张浑刚才为她呈现的另外两把宝剑噼了过去。 只听的「清零哐啷」一阵乱响，张浑定睛往前一看—— 登时张口结舌，后背上的寒毛都一根一根倒数了起来。 也不知道孙蓉蓉从哪儿找来了这么一把看起来毫不起眼的铁剑，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斩断了他辛苦打造的两把佩剑。 张浑顿时哑口无言，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讷讷说不出一句话来。 「张师傅，你的技艺好像退步了呢，不过没关系，我可以给你时间，不过下次，我不想再看到你呈上来的东西比我随便在街上买的一把破剑都不如，你知道了吗？」 孙蓉蓉说着，又再次把茶杯端到嘴边，低头细细抿了一口茶。 她虽然未变，丝毫也没有生气的样子，却让张浑全身上下冷汗直冒，一颗心在胸口咚咚咚咚的简直要跳出来。 「属下知道！属下该死！属下该死！再给属下两……不，一个月，属下一定会打造出让小姐满意的佩剑！」 张浑在地上砰砰砰砰一通叩首，眼看着额头就是一片通红。 孙蓉蓉寻思着，这旁敲侧击的功夫也算做足了，便挥手让张浑带着他的人退下了：「张师傅，不要忘了你对我说的话，我可不希望这府里锦衣玉食反而养的张师傅技艺退步了。」 张浑失魂落魄的，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相府的。 他只知道，自己心里慌乱的很，额头上面更是布满了汗。 不应该啊？ 这两把剑的锻造他并没有偷工减料，为什么这么轻易就被孙蓉蓉手里一把不起眼的铁剑给砍断了？ 难道刘铁匠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又研究出了什么新的锻造技术？ 不行！他一定要立刻去刘铁匠那里看看，下个月，他无论如何也要打造出比刘铁匠更好的宝剑！ 从张浑出府，秦旻就在不远处盯住了他。 当然，同样盯住他的还有司马睿派来监视相府的几个密探。 他们只是例行公事而已，但却看到秦旻从角落里偷偷出来，跟上了张浑。 密探们立刻来了精神，分成几批同样跟上了秦旻。 张浑正急匆匆往前走着，却不经意撞到了一堵墙上，脱口而出就是一声痛骂「他奶奶的！」 跟着，他就一愣，迅速清醒了过来。 这条路他已经走了千百次，这里根本就没有墙，那他刚刚撞上的是—— 第78页 张浑抬头一看，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跟前，刚好挡住了他的去路。 居然是秦旻！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是特意来拦他的吗？ 在整个相府，秦旻可以说是孙恒和孙蓉蓉最信任的人了，张浑一看到秦旻，就仿佛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抓着秦旻的手不放。 「秦大人，你一定要帮帮下官，帮下官多多在大小姐那里求求情啊，下官下次一定不会再让大小姐失望！」 张浑虽然人走出了相府，心还留在那里，还在紧张，还在担忧。 毕竟他千辛万苦才摆脱了原来的铁匠阶级，好不容易才跻身贵族，他一家老小的将来全都靠他了。 可不能因为这次的事被打回原形！ 这么想着，张浑的额头瞬间渗出了一层汗。 秦旻岂会不知张浑心里在想什么。他假意四周查探了一下，凑着张浑的耳朵悄悄的说：「你不必这么紧张，我知道小姐是从哪儿得来的这把剑，不仅如此，我还可以教你！」 秦旻这一番话，就好像哦平地里响起了一声惊雷，立刻炸醒了张浑。 张浑瞬间抬起了头，两眼放光，看着救星一样看着秦旻：「哦？秦大人此话何来？可否借一步说话？」 张浑紧紧抓住了秦旻的衣袖，秦旻就算想挣脱也挣脱不开。 秦旻继续假作神秘的压低了声音道：「倒也不是不能让你知道，只不过，你必须先跟我去一个地方。」 张浑当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只要能让他立即，马上知道锻造利剑的方法，此刻的他无论付出什么都愿意。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秦兄带路了。」 秦旻带着张浑一前一后离开了相府。 后面跟着的几名密探也互相使了个眼色，其中两个赶回去和司马睿禀报，剩下的几个依旧不远不近跟着秦旻。 「你说孙恒不知道用什么法子打造出了更为锋利的兵器，连张浑的剑也被砍成了两半？」 东宫，司马睿的书房。 最近，练字似乎成了司马睿的新爱好，他接见密探通常都是在书房。 拿着毛笔的他，颇有一股张轩的书卷气，执笔的姿势优雅而又娴熟，若非那双眼睛还是一如以往的锐利阴沉，倒真的有一股文人的儒雅之气。 「是！属下亲眼所见，绝对没有错，孙姑娘都能持剑把张浑的兵器削成两断！」 孙蓉蓉不过是一个弱女子，手上的力气根本就没有多少，她都能把张浑的剑砍断，可见她手里的兵器一定不是一般的锋利。 听到孙蓉蓉这三个字，司马睿的脸色似乎在一瞬间有了变化。 他黑眸晃动了一下，当中的情绪迅速被再度涌上的冰冷和锐利所掩埋。 「跟着他们，不要让他们发现了！」 「喏！」 秦旻带着张浑往前走。 张浑一路都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秦旻要将他带去哪儿。 等到走到了柴房前头，秦旻明显一愣。 「秦大人，您这是……？」 张浑本以为秦旻是带他去见刘铁匠的，怎么也没想到秦旻会带他来柴房。秦旻带他来这儿干嘛？ 第33章 二更 张浑心里有些害怕了, 毕竟这里地处偏僻, 现在又天色已晚…… 似乎看出了张浑心里的恐惧, 秦旻用一阵爽朗的大笑打破了空气的沉窒。 「张大人不必害怕, 您不是想知道大小姐手中的兵器是如何锻造的？秘密就在这里，您自己决定，是跟还是不跟我进去。」 秘密就在这儿？ 张浑一脸的狐疑, 上下打量着秦旻。 秦旻看起来不像是在说谎, 而且, 孙蓉蓉若是真的打算干掉他，随便找个理由就可以，用不着偷偷摸摸的。 想起自己将来的前途和命运，自己一族的辉煌和前程, 张浑咬咬牙, 看着秦旻，点了点头：「好！我跟你进去！」 柴房里面的情景让张浑吃了一惊, 嘴巴微微张开着, 眼神也比进来的时候更加迷惑怀疑。 这里本来确实是相府的柴房没错, 但现在显然已经经过了改造, 里面搬来了许多不属于这里的东西。 张浑因为是行家, 一眼就看出了，秦旻是把这里改造成了锻造打磨兵器的地方。 但是为什么要在这儿打兵器？ 只要孙蓉蓉有这个意思，大可以让孙恒招募全城的铁匠，专门找一个地方为自己打造兵器。 完全没必要藏在柴房里。 「张大人心里一定有很多想问的。」 仿佛看穿了张浑内心所想，秦旻给张浑引路, 并将他带到了鼓风机前。 面前的温度让张浑瞬间一惊，本来充满困惑的眼眸不知为何瞬间有些发亮，嘴巴里面也开始克制不住的啧啧称奇：「奇怪，奇怪，你们是怎么做到的？我一直想将温度提升，可却一直找不到法子。」 张浑指的，是面前用来烧铁的火坑。 张浑作为一个冶炼行家，早就已经摸索出，温度和他打造出来兵器的强韧程度有着很大的关联。 但他之前想尽了一切办法，也没有办法再把温度提高了，顶多只能用鼓风机吹得比之前高那么一点点。 可，现在，也不知道秦旻是用了什么法子。 眼前这个冶炼坑里的温度显然比张浑之前打铁用的温度高了许多。 第79页 张浑定睛看向火焰的正中央，乌漆抹黑的，也不知道是在燃烧着什么，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绝不是寻常打铁用的木炭。 张浑一时心里好奇，拿着铁夹就要去夹火焰中央的煤炭。 却被秦旻一把拉住，眼神十分严肃的看着他道：「这是相爷找到的，用来打铁，可以是兵器更为强韧，大小姐手中的兵器也是经此物煅烧之后打造而成的。」 张浑听着秦旻所说的话，心里的激动劲儿就别提了。 他虽然是个官迷，但毕竟老本行是打铁，看见自己钻研了那么多年的老问题被人轻易解决了，心里怎么能不激动，怎么能不钦佩？ 何况，这个老本行还和他将来能不能继续飞黄腾达升官发财有着极大的联繫。 张浑立刻一把抓住了秦旻的胳膊，两只眼睛亮晶晶的，身体都因为过于兴奋而微微颤抖。 「我懂得你的意思了，你把我带到这儿来，是想我为相爷，为小姐重新打造府兵的兵器？」 「不错！你也应该知道，用了这样的兵器，士兵们将来在战场上的胜算会更大！」 「说的不错，说的不错！」 张浑兴奋的直搓手，只恨不能把鼓风箱前打铁的铁匠直接拽走，换成他自己。 「何止是胜算更大，简直锐不可当，势不可当！必定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张浑虽然不懂战士，但是傻子也知道，拿着这样轻易就可以砍断敌人兵刃的武器上战场，无异于在羊群中放进了一群狼。 根本不需要排兵布阵什么的，单单是武器上的压制，根本没有打不赢的胜仗！ 如今孙恒将这样艰巨而又重要的事情交给了他，显然已经完全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心腹！ 只要顺利替孙恒更换了手下所有士兵的兵器—— 孙恒手下的军队无疑会成为大周的第一铁骑，普天之下，根本没有任何人会是他的对手！ 张浑此时职业病已经完全发作了，他绕着鼓风箱走来走去，一会儿拿铁钳碰碰火堆中央的煤炭，一会儿凑到打铁匠的跟前，细细观察着他手中正在锻造的兵器。 越是看，张浑脸上兴奋的神色就越明显，越看，张浑的一双眼睛简直亮的堪比夜空中的星星。 「丞相将这样重要的任务交给了你，我相信你应该知道事情应该怎么办。」 秦旻表情严肃的看着张浑。 张浑早就已经乐开花了，一张老脸笑得布满了皱纹：「当然，当然，小的知道，不知将军是要小的自己去找人，还是——？」 张浑有一群自己的弟子，他这次飞黄腾达，所有的弟子都跟着他多多少少沾了些光。 但是这样重要的事情，张浑拿不定主意该不该让自己的弟子参与。 「你可以把他们都带过来，再加上府里新招的这些亲兵。但，我得事先提醒你，万一事情泄露了出去——」 「那自然是万万不能的！」 张浑把腰弯成九十度，向秦旻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大礼：「若是事情泄露了出去，卑职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张浑接手了锻造处，司马睿的视线瞬间就被他转移了。 他的探子几乎全去跟踪监视张浑了，孙蓉蓉顿时松了一口气。 在兵器的锻造方面，无论提高多少技术，战斗力的提升都是极为有限的。 她唯一需要隐藏，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她暗中偷偷安排秦旻在炼制火/药，打造火器。 现在，武器的事解决了，孙蓉蓉脑子里还在打着另外一个人的主意。 张轩。 他虽然人进了相府，却不一定是真心降服，按照剧情原来的发展，他很有可能最终还是司马睿的人。 这可绝对不行，与其让他变成司马睿的人，还不如索性让孙恒把他给杀—— 可是，在原作者笔下，张轩几乎是除了男主司马睿以外最最聪明的人。 若他能真心降服，孙蓉蓉不知能少花多少力气。 孙蓉蓉站在铜镜前面，前前后后，上下左右的仔细打量自己。 因为烦心的事太多，她容貌的美艷程度都有了一定的衰退，皮肤没有以前光滑了，气色也变得有些差，总觉得像没睡醒，没什么精神。 不行！她还指望自己这把美貌能在后宫男频文里开逆后宫雷的原书作者外焦里嫩呢。 定要把张轩真正拉入伙才行！ 在原作小说里，凡是见到孙蓉蓉的男人，多多少少都会被她惊人的美貌所吸引。或多或少有些心悸。 可惜孙蓉蓉偏偏是个死心眼，一点也不懂得利用自己这天赋异禀，得天独厚的美貌，把所有的心思都浪费在了种马男司马睿身上。 如今这样的事情可是不会发生了。 孙蓉蓉虽然对张轩完全没有那样的意思，但张轩多多少少被她的容貌所迷惑了，这点感知，孙蓉蓉还是有的。 这一天，赶在张轩还没有出门跟孙恒一起去公干之前，孙蓉蓉特意提着一篮子点心站在了张轩门外。 门里面，张轩似乎是在指点弟妹们读书，孩童清脆而又稚嫩的声音传了出来。 「哥，这个字，我总也学不会，能不能放到后面，明天再学。」 「是啊，哥，我还没睡醒，我想睡觉。」 张轩对弟弟妹妹十分温柔，小孩子们一撒娇，他立刻就有些招架不住。 第80页 「那，等哥哥回来你们再跟哥哥学，先去睡觉。」 立刻，孩童们的欢呼声从门里面传了过来，听起来天真烂漫，童稚而又雀跃。 这又当爹又当妈的，还真不容易啊。 孙蓉蓉抬起了手，刚想敲门，门里，张轩冰冷严肃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你这么早来找我，有何事？」 孙蓉蓉愣了一下，心想这小子变脸的速度还真快，刚刚还是软糯温柔，掐的出水的声音，突然间就完全变了，冷得好像能掉出冰渣子。 看来她很不受欢迎啊。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么？自从你跟我进了相府，我还没来见过你，怎么样，在这里住的可还习惯？」 既然对方都已经发觉了，孙蓉蓉也就不在隐藏，大大方方推开门走了进去。 里面，张轩似乎才刚刚起身，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衫。 阳光透过窗纸照射在张轩略微显得有些单薄的身上。 孙蓉蓉有些发愣，在原着小说里张轩是个百分之百的书生，手无缚鸡之力，除了在计谋上为司马睿出谋划策，其它一切哪怕需要一点体力的活，张轩都是干不了的。 但眼前这个张轩—— 虽然他委实谈不上有多壮硕，但怎么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呢？ 如果她没看花眼的话，他好像有腹肌呢，他的一只手撑在桌子上，透过眼光，隐约可以看见衣服里包裹的强壮而又修长的手臂。 怎么都不像是一个文弱书生的体格。 或者他只是空有其表？看起来有力气，实际上因为什么宿疾而变得弱不禁风？ 毕竟只是个配角，原作者也没有详细写。 孙蓉蓉放下了心里的疑惑，张轩的出场时间和带着的两个弟妹，包括他外貌身高都和原着小说中描写的一般无二。应该不可能是弄错了。 「我来找你是因为……」 孙蓉蓉想了一想，在心里酝酿了一下措辞，清了清喉咙道：「反正你现在已经被大家认定是我们相府的人了，我相信你也不愿意一辈子庸庸碌碌只在相府当个下人。怎么样？我有办法让你将来飞黄腾达平步青云，只要你从今以后一切都听我的，什么都好说！」 听闻孙蓉蓉此言，张轩笑了。 笑容中有几丝轻蔑，几许不屑：「你既然已经知道我是谁，自然也应该知道我爹是谁。」 张轩的爹？ 孙蓉蓉皱了皱眉，她确实知道是谁，不过书中对他的描写并不多。 本来张轩在书里就是个配角，笔墨不多，作者更不可能浪费笔墨去写他的家世。 「你爹是你爹，你是你！」 「我张家百年忠烈，绝无叛臣，断不可能向你这样的人弯腰！」 嗤—— 什么鬼？ 孙蓉蓉差点没喷出来，感情这张轩还不是作者随意拉出来的配角，还和司马氏很有渊源？ 「那又怎么样？在司马睿心里，你已经是个叛臣。」 「殿下可以不相信臣，臣却不能背叛殿下。」 「你的意思是，司马睿哪天要杀你，你会引颈受戮喽？」 「你就不怕你这这两个弟妹因你而惨死？」 果然，张轩的弟妹就是他的软肋，提到他这两个弟妹，张轩的脸色立刻变了，苍白之中变得有些恍惚。 张轩的手牢牢的抓住了桌子的一角，他看似坚定，开始变得急促的呼吸却暴露了他的内心：「若真是如此，也只能是我张家人的宿命。」 「我明白了，既然如此，不如我今天就先送你这两个弟妹上路吧。」 「你！」 孙蓉蓉此言一出，张轩立刻把头转了过来，有些苍白的脸色衬着那双暴怒而又剧烈晃动的眼眸，看得孙蓉蓉不忍直视，微微把头侧了开去。 「反正你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让他们陪着你一起死了，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区别？免得将来他们在我府上待的日子久了，也被别人打上了叛臣的标记。」 「你说是不是？反正名节比好好活着重要得多。」 孙蓉蓉轻飘飘的道，她本来是带点心来给张轩吃的，说了那么一大通话，她自己反倒先饿了，就用手在篮子里挑了一块点心，用水葱一样的手指夹着，送到了殷桃般艷红的唇边。 孙蓉蓉吃东西前的习惯，是伸出舌头先舔舔嘴唇。 结果她这么一舔，面前的张轩突然就愣了愣，眼睛随着她的动作停留在了她的唇边。 一抹可疑的红迅速染上了张轩本就显得有些苍白的脸颊。 喂喂，不是吧，这么容易脸红？ 孙蓉蓉愣了愣，随即想起，张轩不过十六七岁，司马睿十六七岁的时候，东宫已经有了大批的女眷，像张轩这样的，连个真正的女人都未必接触过。 再加上，她现在这具躯壳可是全书最美，第一魅惑人心颠倒众生的。 孙蓉蓉心里顿时有些乐了，硬的不行，她可以和他来软的。 「或者，你改变主意，愿意跟着我们干了，将来我好好补偿你，或是把自己补偿给你也未可知。」 孙蓉蓉是个现代人，她口中的补偿只是一次性的而已，但张轩显然不是这么理解的。 他的脸立刻刷的变得通红，白皙的胸膛也开始快速起伏，甚至声音也变得沙哑有些不自然：「无耻！别做梦了！」 第81页 「是我在做梦么？我看你倒是喜欢的紧，你看，你脸都红了。」 「你！别再胡说八道了！」 「好，好，你若是不同意，那我今天只好和爹爹去说，让他尽早剷除后患了。」 孙蓉蓉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要走，一副立刻就要冲到孙恒面前去告状的样子。 果然，张轩在她背后声音艰涩的制止了她：「慢着！」 孙蓉蓉停下了脚步，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她在等着张轩说话。 「你放过我的家人……我……」 张轩一字一顿，短短的一句话，他好像费尽了全身的力气，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口里硬挤出来的，嘶哑艰涩的不可思议。 仅仅从他的声音，都能听出，他的心里有多挣扎，他的精神有多紧绷。 就好像从喉咙里往外呕血一样。 孙蓉蓉转过了身，难得认真的，眼神黑黑的，仔细的打量着张轩。 「我又不坏。」 她替自己辩解。 「若我是个坏人，当初就不会救你了，再说了，你担心什么？我爹就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这天下早晚还是司马氏的。」 这倒是真的，孙蓉蓉虽然开玩笑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将来可能会在这里混个女皇噹噹，但那不过是开玩笑，想想而已。 等她躲过了书中註定的劫难，等到孙恒寿终正寝，他所有的手下都被她安排妥当—— 她才不稀罕在这个虚拟的世界里当皇帝呢！早就揣着一大把银子到处逍遥去了，说不定还能找到办法回去呢！ 「你……你的意思是？」 张轩眼眸晃动，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孙蓉蓉。 「我的意思是等我爹的事情都被我安排妥当了，随便他们司马谁爱当皇帝都行，到时候，你也不用继续勉强自己，回去跟着司马睿，司马谁都可以。」 「不可能，那你到底图的什么？」 孙蓉蓉回眸，沖张轩嫣然一笑：「和你一样，国泰民安，天下太平。」 其实说出这句话到时候，孙蓉蓉自己都被自己肉麻的不行，胃里翻江倒海的，要不是惦记着自己这是在演戏，立马就要哇的一声吐出来了。 但是没办法，原书作者就是这么安排的。 张轩就是被司马睿的全局观，胸怀天下所打动的，孙蓉蓉虽然完全没有那样的意思，可谁让张轩就是吃这一套呢？ 她少不得也只能给他来上这么一套。 果然，她这句话一说出口，张轩看她的眼神整个就变了。 变得有些恍惚，有些茫然，有些疑惑，一些闪闪发亮的东西好像正缓缓从他漆黑纯净的眸底升起。 「骗人的吧，你？」 「你在我身边看着，不就知道是不是骗人的了？」 孙蓉蓉伸手抓住了张轩的衣襟，张轩虽然表现的还是有些勉强，但可以看出来，他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抗拒了。 两抹淡淡的红晕再次浮上了张轩白皙干净的脸颊。 「若你骗我，我定会亲手杀了你。」 「我要是真的骗了你，一定不还手。」 如此这般，在将张轩的弟妹都交给手下们「亲切」照顾之后，张轩总算勉强算被孙蓉蓉拉入了伙。 见到孙蓉蓉把张轩带在身边，秦旻是十分震惊的。 第34章 三更 但震惊之余, 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消息, 他中午才从皇宫中得知, 现在正急匆匆赶来禀报孙蓉蓉。 「什么？你说司马睿要亲自领兵, 去解郓城的围？」 孙蓉蓉正在吃点心，张轩则一脸勉强的坐在她旁边，好像有人用刀子逼着他似的。 「是, 没错, 臣得到的消息确实是如此, 司马睿会亲自领兵去郓城。」 虽然互相是敌对的关系，但是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秦旻也忍不住从心底里钦佩，尊敬起了司马睿。 郓城突然被大燕派兵偷袭, 是两天前才刚刚发生的事, 这么重要的战事，司马均再三向朝中众人询问, 何人可以领兵出战, 朝中重臣居然无一人应声。 居然是司马睿第一个站出来, 向司马均请兵要求郓城救援。 无论司马睿是真心还是假意, 此行都是九死一生危险重重。 听说司马睿还向司马均下了军令状, 不拿下郓城誓不还朝，当用自己的血来献祭郓城战死的诸将。 这就不是一般演戏能做到的了。 司马睿应该是真的下定决心要救援郓城，也真的已经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 这份胆量和气度还是值得旁人敬佩的。 孙蓉蓉差点被嘴里的点心噎住，作为拥有上帝视角的人，她当然不可能不知道司马睿的这一仗, 但书里的时间线写的不是很清楚，孙蓉蓉没想到这一仗会来得这么快。 这场仗对将来司马睿翻盘斗败孙恒起了关键性作用！ 正是因为司马睿在战场上卓越而又英勇的表现，赢得了大周几乎所有将领的心，才使得孙恒在后面的较量里失去了军队的帮助，最后一败涂地。 孙蓉蓉怎么可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所有，她听完秦旻的禀报后，想也没想，就开始起身收拾妆容，为自己披上了一件外衣。 「你要去哪儿？」 秦旻有些奇怪，孙蓉蓉该不会是想进宫吧？ 难道她想阻止司马睿？但这是决没有可能的，司马睿已经当众立下了军令状，这次的行军，他是非去不可的。 第82页 再说了，以现在郓城混乱的局势，司马睿很有可能根本没办法从战场全身而退。 这不正是对相府大大有利？ 所以，孙蓉蓉这么激动，这么迫切，到底是想干什么？ 孙蓉蓉并没有回答秦旻，如果她告诉秦旻她是进宫阻止司马睿的，秦旻说不定会以为她脑子出了问题。 所以，孙蓉蓉一句话也不说，吩咐红菱绿袖为她准备好马车，急匆匆就出了门。 不明所以的秦旻只好跟在了孙蓉蓉后头，张轩也旋即跟上，两人一同出门的时候，秦旻和张轩的肩膀不小心碰在了一起。 张轩虽然是投靠了孙蓉蓉，但看起来一脸的冷漠和不情愿，秦旻朝他狠狠瞪了一眼，意思是让他赶紧让路。 没想到张轩一语不发，反倒把秦旻挤到了后头。 秦旻顿时一肚子火，可孙蓉蓉已经上了马车，他也没时间在耽搁了。 秦旻于是怒气沖沖的跟在张轩后面，翻身上马跟上了孙蓉蓉的马车。 秦旻通报的及时，此刻朝议还没有退，大周的重臣们还都纷纷围在朝堂上，有的是在劝司马睿再考虑考虑，更多的是纷纷在赞美司马睿的英勇和无惧。 其中最为司马睿摇旗吶喊的，就是孙恒了。 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孙恒心想，他正愁找不到方法对付司马睿，没想到司马睿居然自己主动请缨要去送死。 孙恒心里简直乐开了花，为司马睿供应军粮的正是他。 只要他断了司马睿的军粮供应，他不相信司马睿还会有命活着回来。 所以，孙恒在朝堂上破天荒的头一遭为司马睿大唱赞歌，恭维溢美之极。 「太子殿下！殿下真是奋勇当先，英姿焕发，堪称大周的楷模，简直如同太祖再世！太子殿下放心，这次出战，臣一定会鼎力相助，助太子殿下平安归来，一举歼敌！」 面对着堂下众臣的劝阻或是吹捧，司马睿脸色丝毫不变，只是用冰冷锐利的眼神在孙恒抑制不住喜气的脸上扫了一圈。 孙恒心里在打什么主意，司马睿当然不可能不知道。 司马睿同样知道，自己这次出征九死一生，危难重重，前面是大燕的重兵压境，后面还有孙恒在心怀叵测。 但他不能不出面。 大周是司马氏的天下。 到了重兵围城的危机时刻，他这个司马氏的人都不出面，还能指望谁替他扛起重担，冲出险境？ 此战，若他能回来，养精蓄锐，他还能和孙恒继续斗。 若是不能回来…… 司马睿转过身，看着龙椅上惶惶不安，惊惧不宁的司马均。 若是他不能回来，也只能以这一身血肉祭奠司马氏的江山罢了。 司马睿转过了身，他正准备向司马均行君臣大礼，然后道别去军营，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阵踢踢踏踏，凌乱而又仓促，不知为何让人觉得十分耳熟的脚步声。 司马睿眯了眯眼睛，猛地回头—— 居然是孙蓉蓉，她身披着一身火红色的狐裘，行走在庄严威武的殿前大道，两边的军士纷纷为她让道，不知为何，明明是纤细柔美的样子，却偏偏生出了一股风姿飒爽的英气来。 女子入朝虽然不妥，但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更何况是孙恒的女儿，两边的士兵谁敢阻拦？ 看到匆匆入殿的孙蓉蓉，孙恒第一个愣住了，笑容僵在了他脸上，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有说不出来，一转眼，孙蓉蓉已经走到他身前，直挺挺冲着龙椅上的司马均跪了下去。 「陛下，臣女愿意替陛下领兵出征，望陛下成全！」 孙蓉蓉一声高喝，四周顿时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愣住了，用一种看着怪物，看着脑筋不正常人的眼神盯着孙蓉蓉。 这孙家大小姐，她脑子没出问题吧？从古至今，哪有女子领兵出征的？即便她是丞相的大小姐，朝中第一重臣的掌上明珠，也断断没有这样的先例。 她会兵法吗？她会布阵吗？先不说这些，凭她这个娇小柔弱的身板儿，上了战场，怕是没有一回合就会被敌将斩于马下了吧？ 不光是朝中众臣和孙恒，司马均，张轩，秦旻全都愣住了。 孙蓉蓉要不就是脑子烧坏了，要不就是哪里出问题了，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里是朝堂，议论朝中重事的要地，可不是什么儿戏的地方。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这里放下豪言，需要付什么样的代价？ 众人或是吃惊，或是错愕的眼神早已被孙蓉蓉一一尽收眼底。 如果这是现实的世界，她当然不可能这样贸贸然冲上朝堂，先不要说女子不能入朝，外面的士兵也早就用兵器把她叉出去，断断是不可能让她见到皇帝的。 还好，这里只是书中虚拟的世界，没有那么多规矩，书中司马睿带女人上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孙恒第一个反应了过来，往前一步，拉住孙蓉蓉就开始呵斥：「你疯了？朝堂重地，岂容你在这里放肆？给我回去！」 司马均旋即也反应了过来。 他虽然很想贊同孙蓉蓉这个主意，可是孙蓉蓉是个女的。 大周开国以来，从来没有女人领兵上过战场，说出去，还让人觉得大周无人，男人都死光了呢。 于情于理，光是在面子上，司马均都找不到理由说服自己同意孙蓉蓉这个匪夷所思的请求。 第83页 「孙姑娘，你还是听丞相的话，赶紧回去吧。」 司马均只当孙蓉蓉是在开玩笑，难得的和孙恒站在了同一边，有些无奈的劝孙蓉蓉。 「臣女并没有在开玩笑，臣女也可以立下军令状，若不能马到功成，臣女愿意受军法处置！任凭陛下要杀要剐，臣女决没有个不字！」 这番话，掷地有声，铿锵豪迈，让朝上先前那些畏畏缩缩，唯唯诺诺的老臣们脸上顿时都是一红。 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尚且知道国家有难当挺身而出，他们这些受了大周这么多年俸禄的老臣，事到临头却只知道保命要紧，一个个都缩在后面不吭一声。 司马睿的双眉微微蹙着，从孙蓉蓉进宫，他的视线就没有一刻从她的脸上移开。 确实，她看起来，并不像是在开玩笑或者闹着玩的。 她看起来，似乎是认真的。 这还是司马睿第一次从一个女子脸上看到如此坚定豪迈的神情。 某种熟悉的情绪又开始在司马睿加速跳动的胸口蠢蠢欲动，就好像树木的根部在发芽蔓延，往下一路不停的扎根在他的心底。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有类似的感觉了。 从孙蓉蓉之前昏迷，又再度醒来，性情大变，他一直都隐隐约约有着这样的感觉。 她美艷而又妖娆的脸庞让他几乎移不开视线，那双清澈坚定，毫不犹豫的眼眸，好像拥有某种神奇的吸引力，让他每一次与之对上，都再也没有办法转移视线。 站在人群中央的孙蓉蓉，好像一个闪闪发光的异类体，把周围众人都衬托的污秽丑陋不堪，独她一人美艷而又闪亮，一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无所畏惧的顶着龙椅上面的司马均。 「胡闹！朝堂之上，岂容你口出戏言！信口雌黄！还不赶紧给朕/我退下！」 前所未有的，孙恒和司马均同时发了声。 孙恒气得吹鬍子瞪眼睛的，一只手抓着孙蓉蓉的肩膀，恨不得立刻就将她赶出宫去。 司马均也有些生气了，他以为孙蓉蓉是闹着玩儿，故意跑来给他难堪的，也下令让孙蓉蓉立刻出去。 「我没有胡说！」 孙蓉蓉挣扎着，身体剧烈晃动间，眼神第一次与站在司马均身前的司马睿对视。 「你总不能让你的儿子白白去送死吧！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你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他死了，大周也就等同于亡国了，司马均，你醒醒！」 孙蓉蓉实在太着急，连敬语都省略了，直接叫了司马均这三个字。 这么一喊，彻底算是把司马均喊醒过来了。 对啊，管她是男是女，合不合规矩，会不会被世人耻笑，孙蓉蓉说的都没错，他只有司马睿这唯一一个儿子。 他真的要让自己这唯一的儿子冒这么大的危险上战场吗？而且运送粮草的人还是孙恒！ 这简直就等同于把自己唯一的宝贝儿子往火坑里推，司马睿死了，他就再也没有人选可以继承自己的皇位。 到时候孙恒再一起来造反，还有谁会站在他们司马家这一边呢？ 「这……既然如此，前方战事紧急，你不可儿戏，也需立下军令状，万一战败，也当依军法处置。」 司马均难得的清醒了一回，不等孙恒出声反对，急急忙忙就下了令。 孙恒急的焦头烂额，更是气得头顶都快冒烟了，他还从来没有在朝堂上正式和司马均对着干过，但这一次，他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不可！陛下！我朝从来没有这样的规矩，女子怎可上战场冲锋陷阵！？莫非陛下想让别人笑话我大周男人都死光了！？」 孙恒一切都豁出去了，甚至已经不惜和司马均彻底撕破脸了，可惜孙蓉蓉偏偏要和他对着干。 他拽着她回去，她偏不回去。她非但不回去，还硬是要挤在他前头向司马均跪下。 「陛下，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了，陛下和太子殿下只要在京城里等着臣女的好消息就是！」 旁边所有人都惊呆了，连同和孙蓉蓉一起进来的秦旻和张轩。 秦旻愣了老半天，才想起要和孙恒一起去拉孙蓉蓉，他一副满头大汗忧心忡忡的样子，显然和孙恒一样，打心底不认同孙蓉蓉一介女流上战场。 张轩则是愣在那里，嘴巴微微张开着，老半天都没有动静。 之前孙蓉蓉沖他嫣然一笑，说自己是为了天下太平，他从没有当真，还只当她是在和他开玩笑。 她只不过是为了投他所好，编个理由来先稳住他罢了。 张轩想，自己当时的感觉应该是没有错的。可眼下的场景又应该如何解释？ 举朝上下皆是唯唯诺诺，举步不前，可偏偏孙蓉蓉一介弱质女流，在最关键的时候站了出来，承担了这在场所有大老爷们都不敢承担的重责。 到底是什么给了她这样惊人的魄力和勇气？ 张轩心口碰碰，一时间竟然觉得胸中激情澎湃，豪情万丈。 虽然是误打误撞，但他好像并没有跟错人。 不是吗？连他一直以来坚信是最正确的跟随人选，人中之龙，勇武睿智的司马睿，看孙蓉蓉的眼神，也在刚才一瞬间完全变了。 司马睿的纯黑色眼眸剧烈晃动着，当中似乎有某种隐藏至深的情绪一瞬间不受控制的完全迸裂了开来。 第84页 当然，他惯于擅长掩饰自己的情绪，即便失态也仅仅是一瞬。 片刻过后，司马睿就恢复成了之前不可捉摸，面无表情的深沉模样。 眼看着，司马均刚才被孙恒顶了一句，又开始瘫坐在龙椅上，战战兢兢，满面惊惧，半个字也说不出来，司马睿便替他做了决断。 「好！此战我会和你一同前往，你若是能得胜，无论你有什么要求，我都可以答应你——」 司马睿拉长了语气，听得孙蓉蓉一愣一愣的。 怎么？他也要同去？她并没有这个意思啊？她一个人去就行了，她来就是为了阻止司马睿将来在战场上大出风头的。 但是，不对，似乎她来之前，司马睿就已经立下了军令状，他是非去不可的。 她怎么忘了？她还以为她替他顶了任命，他就可以直接退下了！ 听到司马睿也要一同前往，孙蓉蓉就像如梦初醒当头棒喝，刚才还生机勃勃神采奕奕的小脸，迅速在司马睿的眼皮子底下灰败暗淡了下去。 好像一朵彻底开败了的小花。 司马睿当然不会理睬孙蓉蓉心情的变化，他又面不改色的继续说了下去。 「但，此战若败。」 「归来之时，就是我亲手了结你我性命之日！」 经过孙蓉蓉这么一场大闹，京城内外又是一阵轩然大波。 司马睿竟然要和孙蓉蓉一同出兵！这可是大周建国以来闻所未闻的奇事！ 先不要说，从来没听说过有女子领兵上战场的。就说司马睿，他居然会答应带孙蓉蓉同去。 在大周，司马睿可是素来以治军严苛，法度严明而闻名诸军的。 带着身娇体柔，弱不禁风的孙蓉蓉，他还怎么治军啊？他的军令怕是孙蓉蓉连一个也完成不了吧？ 光是让她骑马半个时辰，恐怕都会要了她半条小命。 事实也正是如此。 回去之后，孙恒又是一通暴怒，二话不说把孙蓉蓉赶出了府。 幸亏秦旻和张轩及时替她抢出了一些路上要用的东西，代价就是，秦旻张轩也一同被狂怒的孙恒逐出了府。 孙蓉蓉此刻正怏怏的骑在马背上。 这原作者，没事干嘛把反派都写的这么脑筋简单容易发怒？孙恒动怒的时候，简直完全没有道理可讲，动不动就是拍桌子摔板凳的，害得她完全没有办法和他进行更为详细具体的交流，莫名其妙就被赶出了府。 幸亏秦旻和张轩还跟着她，要不然要她一个人跟着司马睿一起上路，她宁可一头直接撞死。 因为出门走得匆忙，秦旻等人没有来得及为孙蓉蓉准备马车，孙蓉蓉此刻正骑在马背上跟在大军后头。 她没想到，司马睿说干就干，甚至没来得及休息，下了朝就立刻整军出发了。 一群皮糙肉厚的大老爷们骑在马背上自然是感觉不到什么，可是皮肤娇嫩，身子骨虚弱的孙蓉蓉就完全不同了。 第35章 四更 在马背上颠簸了没有半个时辰, 她就全身酸痛, 两股之间更是火辣辣的疼。 古人行军打仗骑在马背上本就不是什么轻松愉快的事, 和孙蓉蓉之前想的, 就像在自然公园里骑马完全不是同一码事。 首先，马匹的运行速度根本不同于在公园里闲逛，其次, 这个时代的防护措施也做得十分粗糙, 骑在马背上, 两条腿直接不停的在马腹和马背上摩擦，就算是训练有素的成年男子，若不是军人，也很能撑过两三个时辰。 更何况是从来没有经过训练, 娇滴滴身上都能掐出水来的孙蓉蓉？ 很快, 孙蓉蓉就颤颤巍巍的，脸色煞白, 眼看着就要跌下马来。 跟在她旁边的张轩皱了皱眉, 孙蓉蓉的状态他一早就看在眼里, 只不过, 让大家都因为孙蓉蓉而停止行军, 显然是做不到的。 想来想去，张轩拍马来到了孙蓉蓉旁边。 他想让孙蓉蓉上他的马，多少可以省点力气，用不着那么辛苦。 张轩刚想开口，一道硕大挺拔, 几乎屏蔽他整个视线的影子伴随着踢踏响亮的脚步声，充满了阳刚和威武气息的走到了他的面前。 张轩抬头一看，居然是司马睿。 他不知何时调转了马头，也踱步到了孙蓉蓉的跟前。 一身戎装的司马睿，看起来比在朝堂上，更多了几分英武和肃穆，再加上，他骑的战马本就是行伍里最高的一匹。 一时间，竟敢给人一种莫敢仰视，英气逼人的感觉。 司马睿伸手就从马背上抓住了孙蓉蓉。 孙蓉蓉正被颠的昏昏沉沉的，马上就快晕过去，被司马睿这么重重的一抓，她登时就清醒了过来。 「你！干什么！你别碰我！走开！」 睁开眼，乍一看到表情严肃，一身煞气的司马睿，孙蓉蓉还以为他是过来杀她的，难不成他一路跟着她，是因为早就看穿了一切，想在路上神不知鬼不觉的干掉她？ 但，紧跟着，孙蓉蓉立刻清醒了过来。 不对，张轩和秦旻就在司马睿的后头。 司马睿若真是要杀她，怎么也不会挑在众人的眼前。 正在犯着迷糊，司马睿已经一个用力，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孙蓉蓉从马背上提熘了起来。 孙蓉蓉惊恐的看着身下的马背离自己越来越远，自己离地面越来越高—— 第85页 跟着，突然，她又往下一坠，全身仿佛落入了一个炙热的火炉里。 孙蓉蓉惊讶的抬头，她居然被司马睿拎进了自己怀里，男人强壮的身体坚硬而又挺拔，她四周都像被铜墙铁壁圈起来了一样，挣脱不了，又热的她全身发毛。 「你！放开我！我自己能骑马！」 孙蓉蓉心虚的叫着，话虽如此，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双腿脱离马背的那一剎那，她就像重获新生，从地狱飞到了天堂一样。 她的两条腿终于不再疼得直打摆，腰也不酸了，她也不用再逼迫自己直挺挺的竖着，害怕随时可能坠下马背。 后面有个人可以靠着，虽然那人是司马睿，但也极大的缓解了孙蓉蓉身体上的不适。 说真的，让她现在就从司马睿的马背上下去，继续骑自己的马，她可能真的会直接晕死过去的。 所以，一边喊着，孙蓉蓉白嫩的小手却和她的话语完全相反，牢牢抓住了司马睿的战袍。 司马睿往下瞥了孙蓉蓉一眼。 他岂会看不出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她眼中的放松让他胸口一软，抓在他战袍上，豆腐般柔嫩的小手更是让他向来坚不可摧的自制力轻而易举就崩塌了一角。 「不要叫！除非你想回去自己骑马！」 司马睿的声音并不严厉，这倒让孙蓉蓉暗自吃惊。 她本来以为她在他的马背上扭来扭去，又用高八度的声音在他耳边大喊大叫，他会马上就动怒的。 要让她回去自己骑马，那当然是不可能的。再看看周围人看热闹的表情，孙蓉蓉立刻停止了说话，不再吱声了。 虽然不知道司马睿是出于什么目的把她抱到了他的马背上，可，此情此景，有便宜不占，她脑袋又没出问题。 孙蓉蓉往后狠狠瞪了司马睿一眼，那一眼，像极了一只被踩到尾巴的小动物。 两只黑黑圆圆的大眼睛转了一圈，仿佛终于想明白了利弊，孙蓉蓉索性直接往后一躺，再也不吭声了。 周围所有人心里都震惊的不得了，不啻于发生了十级地震。 这可是司马睿！他们素来高高在上，治军严苛，从不喜欢外人随意触碰的司马睿！ 他居然会让一个女人坐在他的马背上，这可是开天闢地，前所未有的事儿！就连一直在东宫里服侍的，传闻中最得他心的秦柔姑娘，众人也从未见过司马睿和她如此亲近。 可如今，孙蓉蓉直接就靠在了司马睿钢铁般坚毅健硕的胸口，司马睿非但没有显现出丝毫不快，还好像—— 总觉得，司马睿看着孙蓉蓉眼神，有几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隐晦情绪，不像是讨厌，反倒像是—— 没人有出声，但众人就像心照不宣一样，纷纷从司马睿和孙蓉蓉旁边散开，连同一开始准备扶孙蓉蓉上自己马的张轩，此刻也是一脸的愕然，愣在了当场。 司马睿果然对孙蓉蓉…… 张轩眼神黯了黯，但儿女情长对他来说本不是摆在第一位的，片刻的落寞和挫败之后，张轩旋即恢复了精神，策马跟在了孙蓉蓉和司马睿的后头。 本来，和一个男人共乘一马，还几乎把整个后背靠在别人胸口，孙蓉蓉光想想，都会觉得浑身不自在，满面臊红的。 但，在她身后的不是别人，而是司马睿。 司马睿对于孙蓉蓉，完全就不是男人的一种了，甚至都不是人类，他不过就是书中的一个角色，而且和她八辈子都不会有什么感情纠葛，即便有，也不过是互相厌恶，互相唾弃罢了。 所以，靠在司马睿身上，对于孙蓉蓉来说，就和靠在一块石头，一张桌子上面是一样的。 她当然不会有什么不自在，心慌意乱的表现。 相反，她一路上的表现，都好像她身边的司马睿压根就不存在，一会儿竖起身子，满脸好奇的望着旁边的大树，一会儿一脸赞嘆，指着天上偶尔飞过的鸟儿。 「喂，你快看，这鸟的颜色有好几种，好像是七彩的呢！」 孙蓉蓉喊，她当然不是在和司马睿说话，而是和跟在司马睿后面的张轩秦旻。 两人都是一脸古怪的看着神态自若的孙蓉蓉。 看她的样子，好像并没有觉得坐在司马睿的马背上有什么不妥，甚至好像完全把司马睿当成了空气。 她的表情，身态，动作，都和刚才一个人骑马没有丝毫的不同。 张轩斟酌了一下，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开口，秦旻却是个粗人，看到孙蓉蓉在马背上晃来晃去，一会儿探头，一会儿伸手，忍不住就皱起了眉。 「那不过是很寻常的鸟儿，你不要再乱动，当心摔下马来！」 「哦。」 孙蓉蓉缩了缩脖子，可能是秦旻一直都表现的十分严肃，她对他总有一种不自觉的服从和敬畏。 孙蓉蓉把脑袋缩回了司马睿怀里。 她不敢再探头探脑了，却还是在秦旻看不见的角度左右张望。 七彩的鸟儿很常见吗？可她在原来的世界里从来没见过呢。 突然，孙蓉蓉又瞪大了眼睛，圆圆水水的瞳孔里迸射出激动兴奋的光来。 前面的树洞里，有一只小动物的幼崽在探头探脑的。 孙蓉蓉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一只未成年的雪貂，它的两个黑色的眼睛大的十分夸张，几乎占据了半个脸，看起来就像活生生的毛绒娃娃。让孙蓉蓉心里痒痒的，恨不得直接过去摸上一把。 第86页 可，她又害怕秦旻会动怒，没敢吭声。 虽然话是不说了，可孙蓉蓉的手却因为激动紧紧攥着司马睿的衣服，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儿一眨一眨的，简直都快长到树上去了。 司马睿岂会没有发现自己怀中孙蓉蓉的异动？ 通常，身边人有什么异样，若那是与他无干的事，司马睿都会选择无视。 可这一次，不知怎么的，看着怀中充满渴望，手几乎要朝着树上雪貂伸出去的孙蓉蓉，司马睿心中突的一动。 等到他反应过来，他已经策马靠近了那棵大树，伸手不费吹灰之力把小貂从树洞里面抓了出来。 孙蓉蓉立刻伸手去接。 说来也怪，小貂到了陌生人的怀里，却也不害怕，只是探头探脑的看了孙蓉蓉几眼，跟着，竟然低头直接往孙蓉蓉怀里钻了进去。 显然是把孙蓉蓉当成了久出不归的母兽了。 孙蓉蓉乐不可支，被萌的全身都在轻微颤抖，立刻把小貂抱在了怀里。 司马睿认识孙蓉蓉那么久，还从未见过她脸上露出那么开心愉快的笑容，一时间，竟然愣住了。 「谢谢你！看不出来，你人还挺好的！」 孙蓉蓉拍了司马睿一下，司马睿瞬间反应了过来，一种不知道该如何描述的感觉迅速涌进了司马睿的胸腔。 不是什么好的感受，却是十分酸涩，甚至有些憋闷。 司马睿迅速转换了脸色，又变成了之前那副冰冷严酷的模样，说话的语气也变得硬邦邦的，冷得好像能掉冰渣子。 「再乱动，我就把你和它一起扔出去！」 司马睿说罢，调转了马头，又继续跟上了队伍。 孙蓉蓉被他突然转变的态度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她又没让他做什么，明明是他自己把雪貂抓进她怀里的，搞得好像她逼着他破坏规矩，破坏队形去抓貂一样。 莫名其妙，不可理喻！ 孙蓉蓉哼了一声，把头仰得高高的，好似赌气一般，不再吭声了。 郓城虽然不远，但这是古代，交通不发达，骑马怎么也要走上十天半个月的，更何况后面还跟着一大帮人。 孙蓉蓉有些疑惑，司马睿似乎并没有为她特意准备帐篷，他自己的营帐倒是扎的硕大无比，装下几十个人都绰绰有余。 但是，从司马睿的营帐往外望出去，周围到处都是略小的军帐，里面都住着五六，甚至数十的军士，连张轩和秦旻也不例外。 孙蓉蓉是不可能住到那么多男人的军帐里头去的。 她一脸疑惑的望着已经坐在主位上开始吃东西的司马睿。 那，他的意思是，她只能和他住在一起，在同一个军帐里喽？ 毕竟，和一个男人住在一起，总好过和好几个，十几个男人住在一起。况且司马睿的营帐也是最宽敞的。 孙蓉蓉站在司马睿的营帐门口，看着外面，愣愣的发了好一会儿呆。 让她欣慰的是，相府的府兵陆陆续续跟了上来，看来虽然孙恒话说的狠，心底还是放心不下她的，从赶来的人数上看，他这一次应该是动用了手下大半的兵力。 如此，孙蓉蓉顿时心安了许多。 本来，在她原先的计划里，司马睿这帮人是不存在的，可她偏偏和司马睿搅在了一起，这里都是司马睿的手下，她又使唤不动，前途堪忧，此去真的是九死一生全靠运气了。 不过，幸好，相府的人慢慢慢慢跟了上来。 自己的人马来了，孙蓉蓉的底气瞬间变得足了许多，先前的踌躇犹豫一扫而空。 她又往后看了一眼自顾自吃喝的司马睿。 也罢，住在一起就住在一起呗，也没什么大不了，就当是出去旅游住在青年旅社好了。 孙蓉蓉问秦旻要来了帘布和盥洗的衣物，她只当后面的司马睿不存在，自顾自在营帐里拉起了帘布，又吩咐秦旻的人给她烧热水，看起来，是要沐浴更衣了。 司马睿坐在那里，微微皱起了眉。 虽然从一开始，他就食不知味，完全尝不出嘴里的食物是什么味道，但是，孙蓉蓉这样的举动，却瞬间让本来没什么味道的食物变得更难吃了。 她这么做，意思就是，完全不在乎他也在这里？ 说起来，刚才和他共乘一匹马的时候，她也是一样的态度。 一样的无所谓，一样泰然自若，脸上一点表情的变化也没有。 全不像她从前见到他，和他接触时那副惶惶不安，羞涩兴奋的样子。 司马睿的心，渐渐荡到了谷底。 是吧，她之所以如此表现，果然是因为，她一开始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吧。 从一开始，她就表现的他好像只是她旁边的一块石头，一棵大树，她无论说什么，做什么，完全一点儿也没有顾虑过他的感受。 反倒是他，自从她出现在他的眼前，就一直心绪不宁，脑子混乱。 营帐的另一头，孙蓉蓉拉上帘布之后，已经开始往木桶里倒热水，她一边哼哼着司马睿从来没有听过的小曲，一边开始脱身上的衣物。 她脱一件，就哗的一声把衣服往帘布上一挂，全然不在意司马睿就在另一边看着。 等到把自己身上的所以衣服都脱完，她舒舒服服跨进了木桶。 「哗啦」一声，木桶里的水因为孙蓉蓉的突然进入发出了一阵一阵的响动，一些水漫出了木桶，地上变得湿淋淋的，同样被打湿的，还有孙蓉蓉一路上都没怎么好好打理的头发和身体。 第87页 她哼着小曲，开始搓洗身体，收拾发辫，从她的语气里，可以听出，她十分轻松，十分惬意，完全没有被和她同处一室的司马睿影响情绪。 司马睿却如鲠在喉，食物被堵在喉咙口，不上不下，双拳也开始渐渐收紧，手背上的青筋隐隐跳动。 「你……很习惯这样？」 司马睿问，他的声音低沉而又喑哑，此时他满脑子都是之前密探向他禀报的，孙蓉蓉身边总是围着很多男人，她似乎经常和男人独处一室共同起卧。 ？ 孙蓉蓉愣了一下。 她都几乎忘了，司马睿还在旁边，她不假思索的回答了一句：「没有，可，你不是没有为我准备单独的营帐么？」 怎么，他又要指摘她的不是了？她可不记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外面的营帐里人更多，唯独司马睿这边算得上清静，只有她和他两个人。再说了，她对他没有意思，他也是一样，互相当彼此不存在不就行？ 更何况她早就挂上帘布阻碍了视线，他不会连听到她的声音都受不了吧？ 「所以，你就能大大方方在男人的房间里沐浴更衣？」 听听，这是什么话？ 他不能算是男人吧？顶多只是个书中的人物，但孙蓉蓉转念一想，毕竟司马睿自己可不知道自己只是书中的角色。 「你不是很讨厌我吗？我也一样，我们两之间应该不必避讳那么多吧？如果你嫌我声音太大吵到你，那对不起，我可以轻点。」 孙蓉蓉说着，真的放轻了动作，也不哼哼了，只默默的，静悄悄的用毛巾擦拭着自己的身体和头发。 是吧？ 有谁会对一个自己讨厌的人身体产生兴趣？ 至少之前司马睿一路抱着她，她的感觉都像躺在一个石头做的躺椅里一样。 孙蓉蓉本想好好，慢慢泡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的，但现在天气很冷，营帐里面又没有保暖措施，热水很快就凉了，孙蓉蓉洗澡的动作也加快了。 不到半刻钟，她就洗完了澡，拉起了帘布。 第36章 陷落 帘布外面, 司马睿低着头, 双手依然维持着紧握成拳的样子, 胳膊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 虽然看不清表情，但却不知怎么，给人一种心情很糟糕的感觉。 怎么了？ 孙蓉蓉一愣。 她刚才应该没说什么不该说的, 得罪到他吧？ 孙蓉蓉本想开口直接问司马睿, 但又转念一想, 算了，他在生什么气，和她有什么关系？ 犯不着去关心在意一个仇人吧？ 孙蓉蓉转过了身，不再看背后的司马睿, 开始专心擦拭起了自己湿漉漉的头发。 这次来郓城, 其实她最大的意图并不是来抵御大燕的入侵，而是想趁机见一见大燕军队的领头人。 在原着小说中, 他也算是一个厉害的人物, 好几次差点要了司马睿的性命。 虽然他后期还是被力量壮大司马睿干掉了, 但现在, 司马睿实力还远远没有发展起来。 如果趁这个机会, 把大燕军队的领头人拉到自己这边来…… 孙蓉蓉在心里不停的打着算盘。 这估计很难，因为自己是大周的人，而对方则是大燕的将领，在原着小说中，他就是因为不肯投降司马睿而被司马睿斩杀的。 要对方投靠她, 可能性几乎是零。 但，若她提出要和对方合作呢？ 反正，大周什么的，本也算不上是她的故土，再说了，最后无论如何大周和大燕都会合併，与其被司马睿合併，不如被其他人。 如果这次合作会对对方有利，那对方应该没有任何理由会拒绝。 就看她的诚心够不够，她带去的礼物是不是足够惊艷的能让人心动！ 孙蓉蓉背对着司马睿，满脑子都是将来怎么对付他，两人隔了不过十来米，孙蓉蓉想，如果司马睿能听到她心里在想什么，他大概会直接拔剑一刀噼了她。 幸好，他虽然被原作者开了很多外挂，却没有读心术。 好不容易，头发擦干了，衣服也裹得紧紧的了，孙蓉蓉开始觉得有些饿了。 司马睿本来就在吃东西，食物的香气传了过来，孙蓉蓉肚子里顿时咕噜噜一阵响。 要不然，去问他要点吃的？ 这样不太好吧？他们姑且算是敌对的吧？ 但，他和她一起出兵，这次又算是在合作。 给自己的合作伙伴一点吃的，应该不算太过分吧？ 孙蓉蓉站的远远的看着司马睿，黑黑圆圆的大眼睛一直在不停的转啊转，像极了一只全神贯注，正在动什么歪脑筋的小动物。 司马睿停下了手里的筷子。 他本不想去注意孙蓉蓉，可却偏偏又控制不住。 她看着他的样子，就好像他在故意饿她肚子，虐待她一样。 可，让司马睿开口叫孙蓉蓉过来，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司马睿冷冰冰的，面无表情的看着离自己十几米远的孙蓉蓉。 他那冷若冰霜，全身散发着骇人寒意的样子更加加剧了孙蓉蓉心里的猜测：他果然是不希望她过去的。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突然，孙蓉蓉缩了缩肩膀，小声「阿嚏」了一声。 司马睿顺手拿起了旁边的战袍，可，他的手却又停在了半空。 第88页 孙蓉蓉受冻，已经自己转身去找袍子披上了。 不仅如此，她还从包裹里找出了两个干巴巴，看起来就不怎么好吃的面饼，小口小口，一口一口咬了起来。 司马睿看着背对着自己，悉悉索索吃饼的孙蓉蓉。 酸涩的感觉再次涌进了他的胸口。 他到底想干什么？想去为孙蓉蓉披上战袍？她显然是不会接受的。 她宁可去啃干巴巴，毫无味道的面饼，也不愿意开口恳求他，坐到他身边和他一起用膳。 司马睿的心情顿时变得极其恶劣，他把战袍重又扔回了凳子上，站起了身。 等到孙蓉蓉反应过来的时候，司马睿已经掀开帘门走出了营帐。 孙蓉蓉看着面前落下的帘门。 司马睿走了—— 可显然，他桌上的饭菜还几乎没怎么动过。 她就是去吃一点，也没什么关系的吧？他们现在好歹是合作的关系，况且，他桌上的菜色那么多，她胃口小，又吃不了多少—— 但，是不是还是应该先告诉他一声？ 不管了！ 孙蓉蓉蹑手蹑脚，悉悉索索，像做贼一样靠近了司马睿的饭桌。 她刚刚拿起筷子，帘门却又是哗啦啦的一声响，看到站在门口的司马睿，孙蓉蓉顿时好像被什么东西定住了一样，拿着筷子的手僵在了半空，放也不是，收也不是，脸上挂着尴尬的笑。 「那个……我看你没吃完，想着，这样也未免太浪费……不是，你看，那么多菜，反正你也吃不完啊……」 孙蓉蓉结结巴巴，颠三倒四，一句话说的语无伦次毫无章法。 司马睿看了她一眼，走进了营帐，孙蓉蓉这才发现，原来司马睿是出去抱柴火的。 营帐中央烧着一堆篝火，不过，里面的树枝几乎已经烧光了，火焰也小了许多，所以才会那么冷。 看来不光是她觉得冷，司马睿也冷，这就再好不过了，刚才她还在想着，再这样下去，即便有被褥，她也非被冻得感冒不可。 司马睿默不作声的往篝火里添了几把柴火，火势瞬间变大，营帐里面也变得温暖了起来。 摇曳的火光映照着司马睿那张轮廓分明，线条刚毅的脸，造成了一种奇妙的光影效果，让他本来就深邃的五官更加俊美了几分。 孙蓉蓉虽然已经道了歉，但司马睿并没有找她麻烦，应该是并不介意她坐在桌边吃饭的意思。 孙蓉蓉也就放下心来。 她胃口很小，本也吃不了多少，最喜欢的就是桌子正中央的那道时蔬，不过那盘菜离她实在有些远，每次她都要站起来把筷子伸出老远去夹。 「哗」的一声，不知何时，给篝火添完柴的司马睿又重新在孙蓉蓉旁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两人的位置极近，孙蓉蓉手里的筷子几乎要戳到司马睿脸上。 看司马睿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想也知道，他现在的心情一定依旧十分不好。 孙蓉蓉讪讪的收回了筷子，本想随便扒拉几口手边的饭菜，吃饱就行，但，一低头，那盘时蔬却神奇的从桌子正中央往她的方向飞了过来。 孙蓉蓉抬头一看，目瞪口呆的发现是司马睿把那盘时蔬端到了她面前。 孙蓉蓉太过错愕，差点咬到舌头，一双眼睛也瞪得老大，在黑夜里圆圆亮亮的，写满了无数的疑惑。 司马睿并没有说话，开始埋头吃饭，虽然军营里的男人大多身上味道不好闻，司马睿身上却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他身上也没有孙蓉蓉最讨厌的酒味，大概是军营不能饮酒的关系。 既然喜欢的菜被端到了眼前，孙蓉蓉当然没有不高兴的道理，她已经饿坏了，便也学着司马睿，埋头苦吃。 司马睿用眼角的余光看着小脑袋一点一点，好像小鸟啄食的孙蓉蓉。 在这之前，他从来没有觉得一个女人吃饭的样子也会让他从心底里觉得爱怜和欢喜。 仅仅是因为，她在他的身边坐着，她在吃他端给她的饭菜。 司马睿看着孙蓉蓉，再一次忘记了自己口中的食物是什么样的一种滋味。 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在他心底慢慢升起，似乎有些甜蜜，似乎带着些温暖，他这一生，除了此刻，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一路上，虽然一直和司马睿住在同一个营帐，让孙蓉蓉有些不自在，但好在，司马睿也没有和她过多交流。 他大多数时间都是和他的手下在另外的营帐讨论些什么，趁他不在，孙蓉蓉开始拼命的回想，原着小说里关于这场战争，究竟发生了什么。 想来想去，除了郓城周边的城市的官员大多早就已经被大燕劝降，其它怎么也想不起来了，甚至连带领大燕军队的将领，一个全书篇幅不算少的主要配角的名字，孙蓉蓉也记不起来了。 谁让作者一开始把司马睿写的那么出色？她的注意力大部分都集中到司马睿身上去了。 可惜了，书的后半部分会完全变了味，从一对一，女主压根不重要的正统男频军事文变成了女配成群的种马文。 想起书的后半部分，孙蓉蓉又是一阵作呕，大概是作者脑子抽风了，也可能是他本性压抑太久，控制不住完全爆发了吧。 孙蓉蓉一边回想，一边把秦旻李检等人都派了出去。 第89页 那些被策反的小城应该不难攻破，先让秦旻和李检把它们拿下，攻打郓城的时候，就少了被包围的后顾之忧。 对于孙蓉蓉的举动，司马睿似乎并没有什么意见，事实上，他从来不管那些跟孙蓉蓉一起来的相府府兵。 看来他自己心里也很清楚，这些都是孙恒的私兵，他本来也指挥不动。 只有张轩被孙蓉蓉留在了身边，毕竟在原小说里，他就是一个想法子出点子的人，领兵打仗什么的，太为难他了。 秦旻等人进军十分迅速，正如同孙蓉蓉事先预料的，那些降将本来就是一些乌合之众，听说孙恒的人出其不意的派兵打了过来，他们一个两个拍屁股就走，熘的比谁都快。 也难怪，孙蓉蓉是开了上帝视角才知道这些人在战争开始前就已经投降了，这些人城里根本没有做好准备，本来是打算趁着大周和大燕军队打起来的时候趁火打劫的。 现在，孙蓉蓉的人突然出现，打得他们措手不及，秦旻和李检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收复了好几座城池。 这消息也传到了司马睿的耳朵里，司马睿虽然表面上没有显现出什么，但看孙蓉蓉的眼神却有了变化，多了一些古怪的沉思。 连打胜仗，孙蓉蓉难免有些飘飘然，好多次，司马睿用思索的眼神看着她，都被她用高傲的表情瞪了回去。 没想到吧！虽然司马睿是这本书里的人形外挂，可，她也不遑多让，拥有上帝视角，未卜先知。 这一天，难得的，司马睿和手下在商议战况，居然派人来请了孙蓉蓉。 刚进营帐，孙蓉蓉就被他们讨论的话题吓了一跳，一路狂胜的秦旻居然吃了败仗！ 但是这怎么可能？她可是根据记忆让秦旻去攻打那些毫无防备的城市的，秦旻怎么可能会输？ 再说了，秦旻输了，他的手下不先来通报她，怎么会被司马睿的人先知道？ 孙蓉蓉用狐疑猜测的眼光看着司马睿。司马睿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完全不在乎孙蓉蓉生气异样的眼神。 「这里，秦旻应该是被包围了，这里的地势易攻难守，秦旻想出来难，我们要进去倒是容易。」 司马睿指了指地图，那里是一处山丘险要，四周群山围绕，从山上冲下去很容易，从下面打上去就难了。 看来秦旻是被包围在群山之中了。 司马睿周围的将领都在大声叫嚣着，要马上出兵救出秦旻，虽然彼此敌对，但目前，大家总算还是一路人，司马睿的人也不想秦旻出事。 孙蓉蓉当然更着急，更巴不得司马睿马上派人去救出秦旻。 但，偏偏司马睿一副老神在在，沉默不语的样子，既不说去，也不说不去，好像对秦旻是死是活毫不关心。 孙蓉蓉忍不住了，想要上去催司马睿。 旁边的张轩不动神色的拉住了她，可孙蓉蓉心里着急，哪里管的了那么许多？ 她冲上去一把抓住了司马睿：「你现在还不出兵，还在等着什么？」 司马睿自己都说了，那里易攻难守，只要他们出兵，一定是会打赢的，既然如此，他还在这里犹豫踌躇些什么？ 司马睿眯了眯眼睛，难得认真的看了一眼孙蓉蓉：「你不懂。」 孙蓉蓉心里的火一下就上来了，指着司马睿，也顾不得在场许多人围在旁边了：「你！你就是故意的，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你我两家的私怨，你简直不是个男人！」 司马睿的脸色登时变得有些难看，但他却并没有发作：「我不会把私人恩怨摆在国事前面。」司马睿说，不过他的话孙蓉蓉一句也听不进去。 「你怎么不是？你为了这私人恩怨，连出卖自己，讨好仇人的女儿这种事都干得出！我看不出你还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的！」 孙蓉蓉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是暗指司马睿之前三番四次有意诱导她嫁给他。 按照孙蓉蓉的说法，司马睿这简直就是牺牲自己，不惜用皮相身体来勾引他最大仇人孙恒的女儿了。 这事儿，虽然在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但被孙蓉蓉这么大庭广众喊出来，怎么都有一种鄙视异样的感觉。 司马睿抬起了头，纯黑色的眼眸纹丝不动的对准了孙蓉蓉。 「你早就知道，我为什么想娶你？」他问，孙蓉蓉回答的不假思索毫不犹豫。 「用脚底板想都知道了，还有，你在东宫收了那么多婢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用自己来套牢这些女人背后的势力，太子爷，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为了达成您的目的，你和秦楼楚馆的那些头牌姑娘也没什么两样了！」 四周一片寂静，安静的连一根针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轻易听见。 就连呼吸声也在一瞬间完全静止了，仿佛周围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屏住了呼吸。 孙蓉蓉说的并没有错，这确实是司马睿一开始所思所想，也照着去做的。 他周围的所有人也并非不知，只不过，司马睿是男人，被他收在宫里的都是些女人，怎么想，司马睿都是不吃亏的。 但是被孙蓉蓉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喊，怎么味道就变了呢？好像吃亏的人变成了司马睿，为了达成他的最终目的，他什么委屈苦头都能吃得下似的。 「你看着我干什么？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宫里还有长成这样的，还有长成这样的。」 第90页 孙蓉蓉边说，边用手比划，一会儿比划个猪头，一会儿比划个水桶腰。 「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多享艷福呢！」 司马睿后期纳的那些妾虽然大多貌美，但也有好几个是为了平衡各方势力不得不娶过来的。 有奇丑无比的，也有身材奇形怪状堪比大象的，话说回来，司马睿的胃口还真是好，来者不拒，不管什么样的都能吃的下去。 是真——渣男种马无疑了。 司马睿看着孙蓉蓉，好半晌，都没有说话，他的眼神很奇怪，好像太阳照射下水面的波纹，一圈圈往外荡开，奇妙的透明和碎裂感。 「你果真什么都知道。」 「你那么讨厌我，就是因为这些？」 什么跟什么？ 孙蓉蓉皱了皱眉，怎么总觉得谈话往古怪的方向发展去了？ 「你不管怎么样都很讨厌！」 她顶了司马睿一句，旁边的张轩猛地拉了她一下，孙蓉蓉回头看了一眼张轩，张轩在不停的对她使眼色，示意她别再说话。 张轩似乎有什么想说的，孙蓉蓉一脸狐疑的看着张轩，她转念一想，既然司马睿不肯出手帮忙，她也只能靠张轩了。 孙蓉蓉被张轩拉着，离开了营帐，远离了司马睿和他的手下。 张轩难得的严肃，甚至脸色还有点生气。一出营帐，他就看着孙蓉蓉，正色道：「你难道还看不出来？这是个陷阱！」 第37章 爱恋 什么？ 张轩这句话, 让孙蓉蓉吃了一惊, 也让她瞬间清醒了过来。 那一瞬间, 孙蓉蓉觉得自己后背上的寒毛都一根一根倒立了起来, 满头都是冷汗。 「他们摆明是想故意引我们进去，所以才在那里用秦旻设了个圈套！」 孙蓉蓉并不怀疑张轩的话，事实上, 这么一来, 先前那些所有城市都那么好打, 就都说得通了。 但，这并不是真正让孙蓉蓉通体发凉大惊失色的。 真正让她吃惊震撼的满头是汗的，是书里剧情的发展显然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 这已经完全不是原书所描写的剧情了。 是这样吗？所以说，原书里本来有的那场攻城战也根本不会发生喽？剧情居然发生了那么大的变化,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一直以来，让孙蓉蓉觉得安心, 引以为依靠的, 就是原书的走向剧情。 只要她记得书里每一个情节, 司马睿最后就一定斗不过孙恒, 相府也就不会被灭门。 可, 现在，书里的剧情走向居然完全变了！ 这也就意味着，即便孙蓉蓉按照原书的剧情走向来预防，也完全不可推测司马睿后期的所作所为，一切的行为准则。 这可怎么办才好？ 郓城, 这次的战况其实怎样都无所谓，重要的事情只有一样，就是预知司马睿将来的所作所为，他每一步动作和想法。 不然，孙恒还是随时有可能毙命在司马睿的刀下。 孙蓉蓉一脸震惊，晕晕乎乎，在原地站了老半晌，好不容易才清醒了过来。 她抓着张轩的手连连道谢：「谢谢，谢谢，要不是你，我……可是……」 她想对张轩说些什么，可却有如鲠在喉，想要思索，脑子里面却是一团浆糊，理不出个头绪。 「没什么。」 张轩只当孙蓉蓉是在为刚才他制止她和司马睿争吵而道谢。 「你不要总和他吵架。」 张轩提醒孙蓉蓉，试图暗示她：「他可能……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张轩想，司马睿对孙蓉蓉的感觉，全军之中，除非瞎子，应该是人都能看出来了。 只是不知为何，身为当事人的孙蓉蓉却一点没有察觉。 她非但没有察觉，还总是把司马睿的好意曲解，究竟是为了什么？张轩心中疑惑，却也无意向孙蓉蓉说明。 毕竟…… 张轩低着头，看着孙蓉蓉抓住自己的白嫩小手，不知不觉，脸上就是一红。 「敌军虽然一击即溃，但是一路上，我们没有斩杀一个敌人，俘虏一个敌将，这说明他们正在收缩兵力，等待在某个地方给我们致命一击。」 「如果我没有猜错，我们这个时候去救秦旻，一定会很容易就攻打进去，但很快就会被他们包围，到时候我们就算插翅也难飞！」 孙蓉蓉用看着耶稣上帝的崇拜表情看着滔滔不绝的张轩。 亏他能想到那么许多，她一样也没参破，如果不是开了上帝视角，估计她一开始就已经死了无数回。 现在，上帝视角已经作废了，幸亏她早早捡了一个张轩，他真不是盖的，身边有个聪明人真好。 「但是，我们不能不去救秦旻。」 孙蓉蓉低着头，喃喃的道，她在考虑一个问题。 如果，她只带很少的人去救秦旻，让大燕的人包围她，再让张轩和司马睿带人包围大燕的军队…… 这个办法应该不错，只是被包围的她和秦旻会承受极大的风险。但最终张轩和司马睿却一定会取得胜利。 虽然让司马睿捡了最大的便宜，但这次就算白送给他了，她不能对秦旻见死不救！ 孙蓉蓉将心中所想告诉了张轩，但显然张轩和她的想法完全不一样。 「不行的吧，对方的目标一开始就不是你，况且，刚才司马睿也没有完全拒绝。」 第91页 ？ 张轩的意思是，司马睿仍然有可能出兵，甚至自己跳进陷阱里去当诱饵？ 这根本就不可能的吧？司马睿怎么会明知道是陷阱还闯进去，况且，他也不可能孤身犯险，把她和张轩留在包围圈外面。 他就不怕到时候她反捅他一刀，把他和大燕的军队一起灭了？ 孙蓉蓉沉思的样子被张轩看在了眼里。 他有些犹豫，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孙蓉蓉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他觉得，无论孙蓉蓉在想什么，一定和现实相去甚远，尤其是那些关于司马睿的：「他应该不会让你轻易犯险，而且，他也知道，对方一开始的目标就是他自己。」 「我？他不想让我犯险？你说错了吧，他应该巴不得早点死。」 对于张轩的说法，孙蓉蓉一脸的疑惑和不认同，司马睿怎么可能会关心她的死活，在原着里他可是毫不犹豫就杀了相府除她以外的所有人。 这本书她并没有看到最后，说不定，在后面，连她也一起被司马睿杀了。 想到这里，孙蓉蓉抱住自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总觉得，比起大燕的军队，在这次的出征中，怎样除掉司马睿，才是她最应该优先考虑的。 两人正在商讨，「哗」的一声，营帐的帘门却被人猛地从外面掀开。 孙蓉蓉现在就在司马睿的营帐里，这些天她一直和司马睿住在同一个军帐中，走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司马睿。 他直接走到了摆放兵器和盔甲的铁架前，一把拽下了身上深黑色的袍服。 孙蓉蓉看得真切，司马睿背对着她的后背线条凌厉而又紧实，腰部有一条狭长的刀疤，平添了几分狂野的气息。 他动作的时候，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看起来强韧而又充满了男性爆发力。 一看就是打架很厉害的样子，要是到了最后她真的和他卯起来，说不定一拳就被他打死了。 无论何时看到司马睿，孙蓉蓉总是不自觉想到最坏的方面，她握紧双拳，下意识做出了防备的动作。 司马睿换上盔甲，拿上兵器，并没有看孙蓉蓉，而是直接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深黑色的盔甲和沉重而又充满了森冷锐气的兵刃好像为他量身定做，司马睿本就长得很高，足足比孙蓉蓉高出了二三十公分，这么一穿戴顿时有一种英气逼人威风凛凛的感觉。 就好像他生来就应该骑着战马在千军万马前指挥作战冲锋陷阵。 孙蓉蓉有些疑惑，忍不住开口问司马睿：「你去哪儿？」 司马睿已经离开营帐十几步远，他背对着孙蓉蓉，声音铿锵有力，低沉而又沙哑，仿佛宫廷中古老的钟磬在交鸣。 「去救你的秦旻。」 司马睿说，跟着便翻身上马，深红色的骏马扬起前蹄嘶叫了一声，声音振聋发聩如雷贯耳，跟着便迈着强劲有力的步伐，扬起漫天的尘土，仿佛离弦的利箭一样沖向了队伍最前头。 此时，司马睿的大旗也开始向队伍最前方移动，他所有的亲兵似乎都随着他行动了起来。 孙蓉蓉有些不敢相信，司马睿居然真的愿意亲身犯险闯进敌人的陷阱，不过，张轩接下来的话很快便打消了她心底的疑虑。 「这个陷阱本来就是为他设下的，只有他去，才会成功吸引大燕的军队。」 这倒也是。 张轩还在继续说着。 「但我们最好还是也跟去，能将相府和司马睿一举歼灭，我想大燕的军队应该很难抵挡这个诱惑。」 什么？她还以为，司马睿去了，她就可以省了这一趟了。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去，司马睿去了大约也就够了。」 「去！」 孙蓉蓉咬咬牙，下定了决心。 张轩说的不错，只有她和司马睿同时出现，才能对大燕的军队造成最大的诱惑。 司马睿显然没有想到孙蓉蓉会和他一起出发。 孙蓉蓉骑着马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愣住了，有好一会儿，他都只是骑在马背上，一动不动，黑眸深深的看着孙蓉蓉。 孙蓉蓉自己也没想过自己会再遭这份罪。 为了逞强，她骑马超过了司马睿，但不一会儿，她就深深的后悔了。 她现在这具身体不是一般的虚弱，虽然她在原来的世界身体也十分羸弱，但总不会像现在一样，骑个马没多久两条腿就被磨的火辣辣的疼，腰也酸的几乎直不起来。 孙蓉蓉左右看看，想要找个人求救。 要上张轩的马吗？ 这样不太好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共乘一骑，况且她平日里就和张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么尴尬。 那，是要上司马睿的马？ 反正他们刚刚已经共骑了一路，不差这后半路，而且，不知道为什么，靠在司马睿的胸口，孙蓉蓉倒是一点也不觉得紧张尴尬。 可能是在她心里，司马睿一开始就像一张桌子一块石头。 「喂！」 忍了又忍，熬了又熬，孙蓉蓉终于再也无法忍受了，硬着头皮向司马睿开了口。 「你能不能再载我一路？我……实在是不会骑马。」 司马睿骑在他的高头大马上，居高临下看着孙蓉蓉，背对着阳光，让他本就纯黑的眼眸显得更加幽深难测，他身形高大，影子轻易就将孙蓉蓉整个人笼罩。 第92页 司马睿并没有说话，既没有说同意，也没拒绝。 他看了孙蓉蓉半晌，一语不发，居然调转马头离开了。 他拒绝的这么明显，孙蓉蓉心里一时又是尴尬，又是懊恼。 求谁不好，干嘛非要去求他？她刚才脑子一定是秀逗了。 正当孙蓉蓉继续思索，接下来要找谁的时候，张轩勒转马头，静悄悄的走到了她的旁边。 「已经到了。」 张轩轻声提醒孙蓉蓉，孙蓉蓉这才意识到，原来他们已经到达了目的地，前面不远处一座破败孤寂的小城正是之前探子来报，秦旻被围住的地方。 可，不太对劲啊？ 孙蓉蓉细细打量着自己正前方的这座城池。 西边天空，夕阳正垂垂落下，给这座小小的孤城染上了一抹艷丽的金色，从城池的残破败落程度来看，这里应该确实刚刚经历了一场激战。 可，人因该已经全都撤走了，四周静悄悄的，连鸟声都几乎听不见，更不要说是人声了。 怎么？难道秦旻已经败了？甚至，他人都已经…… 心里一着急，孙蓉蓉顿时顾不了那么许多，连身体上的疼痛也在一瞬间抛到了九霄云外，她策马直接冲进了城门。 城里只有稀稀拉拉几十个百姓，可能是因为地形的关系，这里常年战乱，即便是路过的老者，脸上都是一副彪悍萧杀的气息。 孙蓉蓉捂着自己砰砰直跳的胸口，长出了一口气。 还好，看来秦旻应该没有死在这里，这里虽然看起来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城中却并没有遍布军士的尸体，四周都是断壁残垣已经烧焦的痕迹，若是秦旻的军队在这里战败了，敌人应该没有时间那么快就将他们掩埋。 那，他们是撤出了？去了哪里？大燕的军队呢？ 孙蓉蓉还是十分焦急，她问路过的老者：「这里之前被围的军队呢？」 但老者却并不理睬她，只是依旧提着手里的瓦罐前行，后面的张轩跟了过来，看到了眼前的场景，也是大皱眉头。 「不用担心。」 张轩安慰孙蓉蓉：「这么短的时间，秦旻应该不至于被大燕军队全歼，他们可能是暂时撤退，躲到什么安全的地方去了。」 孙蓉蓉此刻心里懊恼的只恨不能把自己活活手撕了。 早知道会变成这样，在秦旻出发之前，她就应该让他的军队佩戴上她刚刚为他们打造的新式兵器。 若不是因为害怕引起司马睿的怀疑的话…… 说曹操，曹操就到，很快，司马睿的军队也进了城，看到满目疮痍遍地伤者的情形，司马睿很快就分散了手下，开始收拾残局，大部分的士兵都在帮着街上的百姓搬运东西修整房屋。 连司马睿本人，也下了马，从刚才那位老者手里接过了瓦罐。 在收买人心演戏上面，司马睿真不是盖的，明明之前的旱灾他可以放任那么多百姓在自己眼前死去，到了这里，他却又装出了一副与民同苦亲力亲为的样子。 正这么想着，只听得前面传来「碰」的一声，原来是刚才那名老者跌倒了。 说来也怪，他刚才提着瓦罐倒是走得顺当，司马睿把瓦罐从他手里拿走了，他反而因为身体轻松摔了一跤。 孙蓉蓉也没考虑那么许多，走到那名老者身边扶起了他：「大爷，您没事吧？来，我扶您进屋歇歇。」 老者茫然而又浑浊的眼眸渐渐上抬，对准了孙蓉蓉秀丽美艷，举世无双的容颜。 他一时之间彻底愣住了，刚才孙蓉蓉虽然也喊过他，但是老者全然没有注意，直到现在，他才发现，之前一直和自己讲话，扶着自己的居然是个不过十六七岁，娇艷美丽的女子。 会是谁呢？ 来人似乎打着相府的旗号。 最近整个大周，甚至大周以外，都在沸沸扬扬传着一个名字。 一个女人的名字。 孙蓉蓉。 据说她容貌绝美，盖世无双，她是天神下凡，懂得许许多多凡人无法领会的仙术，她甚至还施法解决了大周百年难得一遇的大旱。 平民百姓中早有流传，孙氏贵女会救大周万民于水火，甚至改换天地。老汉万万没有想到，今天自己居然会有幸看到这个传说中人物的真容。 「你就是传闻中的孙氏贵女？」 老汉抬着头，直直的，愣愣的，两眼发光的看着孙蓉蓉。 苏蓉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呆了一下，看着老汉：「什么？」 「我听之前有流言，能壮大我大周者，非孙氏贵女，难道……难道你就是传言中的孙氏贵女？」 孙氏贵女？难道是指她？ 这……到底是谁传出来的？ 孙蓉蓉还在发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周围众人听了老汉口中的话，居然纷纷眼中放光的围了过来。 「你就是孙氏贵女！」 「我听到外面有流言，得孙氏贵女者必得天下，莫非这是真的？」 「我看只是谣传而已吧，她那么羸弱，看不出有哪里异于常人。」 这是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那人一边说，一边用嫉妒羡慕的眼神看着孙蓉蓉。 若生得如此倾城倾国，举世无双的容貌，能颠覆天下，或是挽救天下，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只不过也就能靠着脸上这副皮相罢了，若说孙蓉蓉还有什么其它的能耐，中年妇女是万万不能相信的。 第93页 孙蓉蓉没有想到自己的名声已经流传的那么广，当下有些尴尬，她还不习惯被那么多人围在人群里看：「你们都误会了，没有这回事，不过是些谣言罢了。」 不过，周围众人也不是这么好糊弄的。当下就有人在人群里面小声反驳。 「怎么会是误会？我之前进京，听得京城众人口耳相传，都说是你想法子救了全京城的人，还将治旱的法子赠与了周边诸国。」 「是啊，我也有京城中的亲戚说你舞姿曼妙，举世无双，只有月宫中的仙子才会习得如此美艷绝伦，光彩照人的舞姿。」 「还不止呢，我还听说……」 也不知道这京城中人还往外乱七八糟传了些什么，听得孙蓉蓉头皮一阵一阵发麻。 这可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她还打算把打造利器和火药的事情瞒着司马睿呢。可如今居然有这么多人在关注她，要保密又变的难上了许多。 司马睿也在人群之中注视着孙蓉蓉。 他这么多年潜心治军，安邦定国倒是没有被多少人记在心里，如今孙蓉蓉反倒因为两件事，轻易就成了众人口中的得孙氏贵女者必得天下。 若是换做以往，孙蓉蓉还在花痴疯狂的迷恋他的时候…… 他一定立刻就派人把她杀了，永绝后患，让相府的人永远没有办法爬到他司马氏的人头上耍威风。 可现在…… 看着孙蓉蓉那张因为羞怯和不好意思，渐渐在人群中变得晕红娇艷的脸，司马睿却怎样也没办法移开视线。 第38章 讨厌 原先, 他一直以为高处不胜寒, 要站上制高点, 註定只得他孤身一人, 其余人等要么只是麻烦，要么只能成为他上升路途中的垫脚石而已。 可如今，他第一次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之前, 从没有女子敢于和孙蓉蓉一样, 在朝堂之上立下军令状, 冒着风霜日晒和男人一同出军的。 没有任何女子能在成就和名声上超越男子。 孙蓉蓉是开天闢地，有史以来头一个。 她不光在名声上超越了他，甚至一点也不怕死，明知道自己这趟很有可能会有去无回有死无生, 还是义无反顾跟了过来。 当然, 孙蓉蓉并不是为了他司马睿而跟来的。 但这并不妨碍她在司马睿眼中，心目中, 一百八十度彻底的印象改变。 为了她的手下, 为了她身边的人, 她倒是一点都不怕死, 三番四次愿意豁出自己的性命去救他们。 之前的孙斌孙震是如此, 如今的秦旻也是一样。 这当然不会是因为孙蓉蓉对这些人有什么特殊的情愫，纯粹是因为身为相府的长女，她把保护，保全这些跟着自己的人当成了自己义不容辞本该肩负的责任。 司马睿这一生从未遇到过像孙蓉蓉这样的女人。 他身边的女人，例如秦柔, 雪玉雪桃，无一不是只懂得在他面前卖弄风情，在生活和起居这些无聊的琐事上竭尽所能的试图照顾他，这样的事情但凡女人都能做到，一点也算不上特殊或者稀奇。 这些女人，都是柔弱，虚弱，需要旁人呵护和保护的。 像孙蓉蓉这样，竭尽所能，愿意捨弃一切去保护呵护跟随在她身边所有人的女人，不要说是见，就连在史书里，司马睿先前也从来未曾读到过。 虽然要比起柔软娇小，她可能比秦柔等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只会显得更加的虚弱需要人保护。 可，她却又是那么的强大，她身边的张轩似乎是在建议她，要不然让他先带领一群人出去探探风声，却被她想也不想一口就回绝了。 「不行！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办！我倒是可以偷熘出去看看，你就算了。」 孙蓉蓉之所以这么说，倒不是因为她有多么的胆大和无畏，纯粹是因为，在原着小说里她本就不应该在这个地方，这个时候死。 想来熘出城去看看，也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三番四次看似将他人摆在第一位的所作所为，在旁观者的眼里，起到了怎样震撼，触及人心最深处，最底部的感动。 张轩本来样子很严肃，可和孙蓉蓉说着说着，他的表情就变得温柔和顺了起来。 甚至连他说话的语气，也变得轻柔体贴了许多。 他几乎是用温柔呵护的语气在和孙蓉蓉说话：「你去？旁人一拳就能把你打死，你还是省省吧。怎么不看看自己现在连站都站不稳？」 张轩边说，边觉得自己之前的选择，无论是出于被迫还是自愿，如今看来都是一点都没错。 孙蓉蓉总是把别人放在自己前面。 跟着这样的人，无论将来是成功还是失败，扬名立万或是折戟黄沙，至少不会让人觉得忠心错付，后悔懊恼。 无论最后的结果是怎样，拥有这样的首领，一切终究还是值得的。 「我是不会死的，倒是你自己，像竹竿似的，我就奇了怪了，同样是男人，怎么司马睿比你高，壮了许多！」 在孙蓉蓉心里，始终想着张轩是体弱多病不堪颠簸的，他又是自己阵营唯一算得上聪明的人，当然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出事。 外出巡城什么的，是绝对不可能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话题聊着聊着，又扯到了司马睿身上。 孙蓉蓉想，让司马睿出去巡城的话倒是不错，只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 第94页 这么想着，孙蓉蓉的眼睛自然而然就朝司马睿站着的方向望了过去。 司马睿就站在离孙蓉蓉不远的一处木屋前面，木屋已经完全被焚毁了，墙壁和门窗都是乌漆抹黑的一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背景太过破败，站在破落木屋前面沉默不语的司马睿，竟给人一种难得的脆弱单薄的感觉。 「你……不带人出去看看么？」 孙蓉蓉问，司马睿看着孙蓉蓉，黑眸幽深，不知为何居然笑了。 他虽然在笑，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反而更显得凄凉，透着一股直刺人心的疼痛和撕扯的感觉。 「你想我去？」 司马睿问。 其实他根本不需要问出口，孙蓉蓉看他的眼神，和他说话的语气，显然是真心想让他代替张轩外出巡城的。 她那么关心她身边所有的人，张轩，秦旻，甚至并不怎么亲近的孙斌和孙震，却唯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在她的眼里，她的心中，他始终就像一个可有可无，不……在路上，和她共乘一骑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他就像一个物件，一块石头，甚至根本不是一个活人，在她心中没有半点分量。 所以他刚才才拒绝了和她再次共乘在一匹马上。 觉得内心骚动，身体炙热的只有他自己，她完全没有和他类似的反应，平静冷淡的就好像靠在一张椅子上。 若说她心中对他有点什么，那也多半只是憎恶，讨厌，或者，想他早点去死，早一点永远离开她的视线。 不是吗？ 所以她刚才才会问出，让他代替张轩出去巡城的话语。 孙蓉蓉被司马睿笑得心里毛毛的。 她心想，她好像也没什么地方得罪他啊？为什么他看她的眼神突然就变了，尖锐疏远的有些刺人。 「不去就算了。」 孙蓉蓉轻声嘟囔了一句，正在这个时候，已经登上城楼的相府府兵却突然齐声叫了起来。 「小姐，有人来了。」 「好像是我们自己的人马，大约是秦大人的手下！」 「什么！？」 孙蓉蓉叫了一声，立刻跟着手下登上了城楼。 城楼上面旌旗飘荡，太阳刚好要落山，夕阳照的城头林立的兵刃白花花的亮眼，孙蓉蓉瞬间产生了一种眩晕的感觉，周围都是举着兵刃的军士，这不是在小说里，而是现实，她确实身临仙境，而她最可靠，最信得过的手下秦旻，此刻却生死未卜，前途未知。 军士们又在喊：「小姐，那是相府的人马。」 孙蓉蓉往前方看去，果然有一群打着孙字旗号的人马远远的走了过来。 这群人马看起来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战，领头的几个无一不是衣衫褴褛全身上下血迹斑斑，甚至他们骑的黑马，都有好几匹身上带着箭头。 后面跟着的步兵看起来也好不到哪里去，都是衣衫凌乱蓬头垢面，好多人身上都缠着绷带，甚至还有缺胳膊断腿的，一跳一跳的跟在队伍后面。 走几步，都会发出几声悽厉的哀嚎，有的人走着走着就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 孙蓉蓉的心仿佛被一把尖刀刺中，她的第一反应就是秦旻兵败了，眼前这群就是他的残余兵卒，连剩下的人都悽惨成这样了，秦旻的下场可想而知。 不应该啊？他怎么比书里死的还早？难道她改变书的进程，改变书中的历史，终究是做错了？ 无数个念头在孙蓉蓉脑海里飞速闪过，她的心口砰砰跳的厉害，因为太过紧张，她甚至有了呕吐的感觉。 她本能的想让手下打开城门，却被身边的张轩拉了一把，制止了：「等等，先问问清楚。」 张轩的话让孙蓉蓉瞬间清醒了过来。 她刚才差一点就冒冒失失打开了城门，万一对方不是秦旻的人呢？ 这个想法让孙蓉蓉后背起了一片冷汗，消失的理智瞬间找了回来，整个大脑都变得清醒了许多。 那队残兵缓缓的行走到了城门下头，这些人到底是经历了怎样的一场恶战？他们所经之处到处都是斑驳的血迹。 张轩拉住孙蓉蓉，看着城门下面的队伍，皱了皱眉，开了口：「下面是哪只队伍，从何处而来？赶紧回话！」 领头的翻身下马，仅仅是几个动作，他却气喘吁吁好像耗去了半条性命。 只见带头的那个灰衣大汉趴伏在地上，姿势十分恭敬，嗓音嘶哑的回张轩道：「大人，我等是秦旻手下的副将，秦旻将军兵败，已经被大燕国的人杀了！」 孙蓉蓉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胸口突突直响，差点没直接晕过去。 幸好张轩在旁边用手抓着她。 秦旻死了？这怎么可能？她还指望他将来带领她研造出来的这个世界中最先进的火药部队呢！ 没有信得过的，值得託付的领队，就是有再好的技术，再精湛的图纸，所有的一切也都是白搭！ 孙蓉蓉急急忙忙看了张轩一眼。此时此刻，她实在不知应该如何回应下面的人，她在用眼神询问张轩，毕竟张轩是这本书里屈指可数，少见的聪明人。 「那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大燕的军队呢？」 张轩毕竟原本就是这个世界人，遇到这样的事，反应比孙蓉蓉平静许多。 领头的赶忙压低身子道：「燕人已经撤退了，我等拼死才杀出重围，好不容易才和大人的军队相会。」 第95页 这……？ 孙蓉蓉脑海中不断乱跳的诸多念头瞬间全都被压了下去，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了上来，智商也一下子提升了许多。 在原着小说里，大燕的这次作乱持续了三个月之久，绝对没有可能这么快就撤退。 也就是说，眼前这个人是在说谎？他是来诈降的？ 力气慢慢又开始回到了孙蓉蓉身上，她轻轻退开了张轩的搀扶。 她居高临下看着城下的兵士，孙蓉蓉本就长得极美，在红色的披风映衬下，她隐隐闪着寒光的眼眸更是锐利明亮，仿佛燃烧着灼灼火焰般的直逼人心。 「你说你是秦旻手下的副将，那你可知道，你们秦大将军的脸上哪一边有痣？」 这？ 下面跪着的大汗很明显愣了一愣。 哪一边有痣？这是什么问题？ 可，最为秦旻手下的副将，天天和秦旻一块儿练兵，秦旻脸上哪一边有痣，他不可能不知道。 大汉犹豫了片刻，有些支支吾吾的道：「大……大概是右边。」 这下，孙蓉蓉心里的慌乱瞬间扫清了，她只觉得心情顿时变得无比顺畅，一抹甜美轻快的笑容袭上了她向上弯起的唇角。 「错了！秦旻脸上根本就没有痣！」 孙蓉蓉一声怒喝，声音并不大，却振聋发聩，不光下面跪着的大汉身子一阵颤抖，旁边的人也仿佛都被震到了，纷纷转过头来看向了她。 「你说你是秦旻手下的副将，他的副将虽多，却从小都和秦旻一块儿长大，你竟然连秦旻脸上有痣没痣都说不清楚，说！你到底是谁！是不是燕国的人派你来的？你是否是来诈降的奸细！？」 一连好几声的质问，让城楼下跪着的壮汉额头的汗水越来越多，身体也愈发的往下低了下去。 张轩眯了眯眼睛，一脸赞赏的看着站在自己身侧的孙蓉蓉。作为一个从未经历过此等场面，养在深闺里的大小姐，孙蓉蓉这般的反应着实出乎了他的预料。 她几乎是一点就通，立刻就觉察到了城外人的不对劲。 这样的智慧，这样的敏锐，寻常女子绝不会有，甚至大部分的男子亦不会有。 他果然没有选错跟随的对象！ 张轩看着孙蓉蓉，视线稍稍偏移，对准了离孙蓉蓉不远的司马睿。 司马睿的视线同样落在孙蓉蓉身上，虽然他一早就看出城门下是来诈降的，但孙蓉蓉居然也能看出，司马睿的心中可以说是波涛汹涌惊涛骇浪。 她岂止是和秦柔雪玉雪桃完全不同？ 她的聪明，她的睿智，临危不乱大将之风，莫说是在大周，恐怕古往今来所有的女子之中，都从未有过! 下面的大汉跪了片刻，突然嘴里发出了一声怪啸，身形拔地而起腾空直上，眼看就要猛地朝孙蓉蓉扑了过来。 张轩显然没有料到大汉还有这么厉害的身手，情急之下，他猛地抓住了孙蓉蓉，想把孙蓉蓉拉到自己的身后。 不能让张轩死！ 这是孙蓉蓉此刻心中唯一的念头。 如果不是张轩的提醒，她现在估计早就打开城门让外面那群奸细进来了。张轩对她，对整个相府都意义重大，至关重要！ 孙蓉蓉全身僵硬，整个人都好像被钉子钉在了原地，下面的壮汉往上扑的动作快的犹如电光火石，孙蓉蓉唯一所能做的，就是伸出双手试图把张轩推开。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黑色的身影猛地从孙蓉蓉眼前掠过，就好像猛禽振翅飞过夕阳，一时间整个遮住了阳光，亮的刺眼的兵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被拔了出来，一黑一闪鲜明的光影对比让孙蓉蓉的眼睛无法适应，她不得不举手遮住了视线。 竟然是司马睿，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拔出兵刃挡住了城楼下直冲而来的壮汉。 壮汉也早已拔刀出鞘，两把同样寒光凛冽，杀气逼人的兵刃撞击在了一起，发出刺耳的声音，闪烁着骇人的血光。 孙蓉蓉的心脏这才恢复了跳动，要不是她刚才一把抓住了张轩，她现在恐怕早就已经腿软的无法站立。 虽然她一直以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不过是在一本已经看过的书里，轻而易举就能躲过自己已知的一切危险，不过理论归理论，真正大难临头被刀架在头顶了，那感觉毕竟还是不一样。 刚才，司马睿哪怕慢了仅仅是半步，她都可能已经早就被壮汉一刀砍成了两半，即便有张轩在前面护着她也没有用！ 壮汉见自己一刀并没有噼死孙蓉蓉，发出了一声怪笑，斜眼瞅着司马睿道：「奇怪！奇怪！在下万万没有料到！」 这句话显然是在挑拨司马睿和孙蓉蓉的关系，看来壮汉也知道，司马睿和孙蓉蓉其实是敌对的关系，刚才司马睿跳出来替孙蓉蓉挡住了这一刀，在场所有人，包括壮汉本人都没有预料到。 司马睿环顾四周，喝令手下：「把他抓起来！」 城头上的士兵们这才反应了过来，发出一声哄叫，齐齐围了过来想要抓住突袭的大汉。 大汉却又怪笑了一声，身形拔地而起，仿佛一只振翅的飞鸟，孙蓉蓉不可思议的看着大汉，他居然又从城头上跳了下去，就像他刚才突然飞上来一样，整个动作行云流水轻巧自如，完全脱离了地心引力的控制。 看起来，这个世界上还真有轻功一说。 第96页 正这么想着，旁边的人见抓不住大汉，纷纷拿起了弓箭，开始朝着已经逃远的大汉放箭。 搜搜嗖嗖嗖，城门下一时间箭如雨下仿如飞蝗疾雨，被大汉带来的军士们纷纷发出悽厉的惨叫，被箭矢射中倒在了地上，空气里开始瀰漫起刺鼻而又浓郁的血腥味。 可惜这些箭并没有一支射中大汉，眼看着，大汉的身形越来越远，在半空中不断扭曲摆动着闪避箭矢，居然眼看着就要逃跑了。 孙蓉蓉皱了皱眉，吩咐旁边的张轩：「调一支骑兵，不能让他跑了！一定要活捉！」 话音还未落，便觉得自己耳边一阵火辣辣的感觉，仿佛身边的空气在一瞬间被人抽空了。 第39章 他喜欢她 「嗖」的一声, 孙蓉蓉从不知道箭矢离弓的时候居然能发出这般震天动地的巨响, 好似在她耳边突然落下了一道惊雷, 再往前面一看, 已经逃的快要离开众人视线的壮汉在半空中奇异的扭动了一下，回头不可思议的看了一眼，居然口中狂徒鲜血的落了下去。 孙蓉蓉愣了好半天, 才发现, 原来是司马睿拿起弓箭, 一箭射中了壮汉。 他眼神锐利，仿佛紧盯着猎物的猛兽，他抬手拉弓时，胳膊上的肌肉微微隆起, 全身都呈现出一种极具爆发力与杀伤力的男性阳刚。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这何止是百步穿杨，都该有五六百步了吧？况且那个壮汉刚才一直在半空中不断扭动身体躲避箭矢。 司马睿到底是怎么瞄准的？就连有准星的□□也未必能瞄的那么准。他的箭术也太可怕了, 不愧是书中第一猛将。 如果说, 之前孙蓉蓉对司马睿只是厌恶, 只是忌讳, 那, 这一箭，让她真真切切体会到了司马睿的可怕，第一次从心底对他产生了敬畏。 果然，作为全书的第一男主，司马睿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这毕竟是一本男频战争小说, 虽然里面种马后宫的成分也不少，但毕竟不是女性作者的写法，当中描写司马睿勇武善战的篇幅也很多。 照着这书原作者神话司马睿的方式，即便她造出那些新式武器，要对付司马睿，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容易。 孙蓉蓉正在胡思乱想，满脑子怎么对付司马睿，城头上的军士看到壮汉倒地，已经纷纷打开城门沖了出去，将壮汉团团围住用绳索捆了上来。 人到了眼前，孙蓉蓉才发现，壮汉并没有他表面看起来那么壮—— 实际上，他的身材体型和司马睿差不了多少，只不过穿的衣服比较多，又厚，又在脸上故意黏贴了一大把鬍子，看起来才会给人壮硕老成的感觉。 撕去了脸上的伪装，壮汉露出了他的真实面目。 其实他年龄并不大，看起来顶多二十岁出头，而且脸皮出乎意料的白净，孙蓉蓉有些出神的看着他的睫毛。 好夸张啊，刚刚被乱七八糟的破布和毡帽遮着，她还没有看出来，眼前的男人，睫毛浓密纤长，好像两把黑色的小扇子，一扇一扇，比她现在这具有名美人的皮囊还要夸张。 居然是个名副其实的美男子。 只见他一双眼睛像猫儿的瞳仁一般，透着一股狡捷和清冷，他明明已经被司马睿的手下团团包围，却并不显得很慌张，仿佛已经早就料到了结果一般，出奇的镇定自若。 「说！是谁派你来的？目的是什么！」 耳边传来了一声有些暴虐的喝令，孙蓉蓉愣了愣，这才勉强收回了心神，脸上却是不由自主的一阵泛红。 刚才，她居然看着这个陌生男人脸红了，倒不是心动，只不过对方实在太好看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孙蓉蓉也不例外。 只不过她没想到有人居然能比她这个书中第一美女长得还好看，居然还是个男的。 她怎么一点都不记得这个角色了？果然书中的剧情已经完全被她搅乱了吧。 质问男人的不是别人，正是刚才一箭把他射伤的司马睿。 孙蓉蓉有些奇怪的看着自己身边的司马睿，他好像很生气，她认识他的日子也不算短了，还从没见过他哪一次像现在这样，怒气外露的如此明显，连他放在强弓上的手指似乎也在一瞬间收紧了，清晰可见它们的强韧和坚不可摧的男性力量。 「怎么？你不认识我了？我们数年之前也是见过的，还有你也是一样。」 男人仿佛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语气一派轻松，神情也十分的冷淡。 他看了看站在旁边的孙蓉蓉，提醒她：「我们还不止见过一次。」 他们以前曾经见过？ 这话真把孙蓉蓉弄糊涂了，她还真是从这身体原主的记忆里找不出眼前这个俊美白净的堪称妖艷的男人了，如果她真的曾经见过他，至少应该留下点印象才是。 跟着，孙蓉蓉的注意力又转移到了身边源源不断往外辐射着惊人怒意的司马睿。 奇怪，他好像真的很生气，她居然能靠周围空气的波动感应到他的怒意，可想而知他心中的怒火有多汹涌，有多么灼烈。 怎么？他和这个陌生男人有仇吗？ 看到司马睿的一瞬间，孙蓉蓉立刻就明白了，为什么男人口口声声说和自己见过不止一面，她却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通常情况下，孙蓉蓉还算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大小姐，她每次出门见人几乎都是跟着孙恒熘到朝堂或者练兵场上去见司马睿。 第97页 她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司马睿一个人身上，周围即便出现什么其他人，当然都不会看到。 这身体的原主大概属于喜欢强悍阳刚型的吧，若这么一对比，眼神凌厉，全身肌肉紧绷，充满了男性爆发力和雄性荷尔蒙的司马睿确实和被众人围在中央的陌生男子完全不是一个类型。 这男人，也未免太阴柔了，难怪孙蓉蓉完全认不出他。 「你是大燕的皇族？」 虽然认不出男人是谁，但是能和她有机会见面的，八成是在大周朝堂上出现过。 想来想去，大概率可能是大燕皇族的人。 男人笑了一下，笑声十分嘲讽，眼神也是一眼的轻蔑鄙视：「你终于想起来了？我还以为你眼里只看得到司马睿一人，其他人在你眼里全都不存在。」 很显然，这人对大周朝堂的状况也是十分明了。 他是真的打从心底鄙夷，看不起谣传中爱司马睿爱的死去活来连自己相府一门前途和性命都不顾的孙蓉蓉。 「你是江凌飞？」 司马睿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神一变，眸色暗沉而又危险，看着在自己眼前轻笑的陌生男人道。 「你终于想起来了？可惜，可惜，可嘆你们大周多是些蠢人，若是多一点聪明人，也不必劳烦我今天特意冒这个险了。」 司马睿这么一说，孙蓉蓉也终于想起来了。 怪不得她觉得这个男人眼熟，她并非是在大周的朝堂上见过他，而是好几次在孙恒的书房里见到过正在和孙恒密议的他。 那个时候，他看她的眼神就很不友善，总是既鄙夷，又轻视，好像她是出现在相府里一团多余物件，如果他能做得了主，早就已经把她扫地出门了一样。 「你那时候，一直出现在我爹的书房里，是和他一起商量着怎么对付司马睿吧？」 既然已经认出了来人，孙蓉蓉也就不加掩饰了，直接就把自己记忆力的事情说了出来。 旁边的司马睿脸色并没有任何的变化，看来他果然早就已经知道相府曾经发生的一切。 「可惜，可惜。可惜他为了你，迟迟下不了决心，优柔寡断妇人心肠，终究不是一个能成大事的。」 江凌飞也就不在掩饰。 他之前还克制着些心中的唾弃和鄙夷，这下全都□□裸的暴露了出来，看着孙蓉蓉的眼神，就好像看着一个弱智儿童。 此时司马睿已经有些清醒了过来，刚才的愤怒和冲动渐渐掩了下去，心中开始有些明了，江凌飞之所以会当着众人的面说这些，八成是为了挑拨他和孙蓉蓉的关系。 看着孙蓉蓉那些略带丝疑惑，十分认真，脸颊微微带着抹嫣红的小脸，疼痛的感觉再一次从心底升起，好像完全找不到方向一样，开始在司马睿的五脏六腑，他整个胸腔里乱钻乱撞。 他知道，他可能是对她有了好感，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拼命维繫着自己的理智，努力压抑这份好感。 只是，连他自己也没想到，这份好感竟然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扎根拔芽横冲直撞蔓延到了如此的地步。 仅仅是因为，她看到江凌飞，因为对方异于常人的容貌有了一瞬间的脸红，他就好像突然间完全丧失了理智，脑中一片空白，胸口更是好像被什么锐利的刀刺一下一下捅着，整个人都好像要从中间裂开。 其实，她脸红并不是心动，或是有多么喜欢江凌飞。 纯粹是看到美好事物的好奇和惊嘆，司马睿动了一下手指，这才发现自己紧握着弓箭的双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发麻僵硬。 她并不是喜欢，仅仅是有些好奇，有些惊嘆。 可他竟然无法忍受，竟然心中大恸，若不是内心还残存着一丝仅剩的理智，他刚才很可能已经一刀把江凌飞活活噼了。 他喜欢她…… 不，不是的！ 司马睿突然往后倒退了一步，刚刚松开的手指又再一次紧紧抓住了弓箭。 不，绝不是！ 他早已对自己发过誓，为了洗清孙恒，司马均从小带给他的耻辱，他早已经发誓这一辈子无论付出任何的代价也要除掉孙恒，让司马均对他另眼相看。 他怎么能爱上他的仇人，孙恒的女儿？ 孙蓉蓉看到司马睿往后退了一步，他的脸色忽明忽暗，看着她的眼神更是犹如困兽，一会儿闪过骇人的凶光，一会儿又被让她看不懂的混乱和暗沉所充斥着。 也不知道这司马睿是被江凌飞挑起了什么不好的记忆，他的样子看起来就好像是掉进陷阱的野兽，正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下一秒都有可能被猎人冲进陷阱一刀毙命。 孙蓉蓉不傻，当然也知道江凌飞是在妄图用言语挑拨她和司马睿的关系。 如果她还是从前那个孙蓉蓉，八成还真会被他挑唆，失去头脑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来。 可惜，她现在早已不是从前那个她了，听到别人说以前的她的坏话，她就好像他们只是在谈论一个和她完全无关的陌生人。 「所以，一码归一码，你到底想说什么？以前没有和你合作，确实是我和我爹的不对，但这次不一样，我和他再怎么有着深仇大恨，我们也同是大周的人。」 孙蓉蓉看着江凌飞，她的眼神清澈见底，一片坦荡。 这次和司马睿一起出兵，虽然有算计的成分，但，正如她自己所说，好歹她和司马睿也同算大周的人，大周有难，他们不得不放下彼此的龃龉暂时合作。 第98页 私人的恩怨毕竟比不过国家大事，若是连大周都不存在了，她和司马睿连斗都没有地方斗去。 江凌飞有些愣神。 他以前见过孙蓉蓉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总觉得这一次见她，和以往似乎都有些不同。 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明明脸还是这张脸，声音还是这个声音，可孙蓉蓉，从神情到气势，到待人接物的态度语气，就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她一个养在深闺，满脑子除了嫁给司马睿喜欢司马睿，空空如也的蠢女人，哪里懂得什么家国大义国家存亡？ 这话从她嘴里讲出来，怎么都有一种怪怪的，漂浮不定的违和感。 「你的意思是，你是真心帮着司马睿来抵御外敌的？呵，哈哈哈哈哈，这也未免太好笑了。」 「你不记得，他前几个月才借着司马均的圣旨当众撇清了和你的关系？孙蓉蓉，你真是可悲，实在可笑！」 虽然之前是孙蓉蓉用计让司马均下的圣旨，当众撇清了和司马睿的关系，可，在这些不明真相的外国人眼里，居然还是成了司马睿找藉口甩掉了孙蓉蓉。 孙蓉蓉心里那个火，立刻加油加碳的熊熊燃烧了起来。 但她表面却不动声色，依旧淡淡的，甚至面上带着抹笑容的对江凌飞道：「我已经跟你说过了，在国家大事面前，我们两之间的小时不值一提，再说了，你不也觉得我离了他挺好的嘛？你们这些人也真是难懂，我缠着他吧，你们说我轻浮自甘下贱，如今我两已经没了关系，你们却又说我可怜遭人抛弃和唾弃。」 孙蓉蓉用手掩着嘴，轻轻笑了一声：「难，可真是难。」 这一笑真的把江凌飞愣住了。 从孙蓉蓉的脸上，江凌飞没有看出一丝一毫的难过和不捨得，她看着司马睿的眼神出奇的淡然和平静。就好像看着路边的一块石头，一棵树木。 反倒是司马睿，从刚才开始就隐约有些不对劲。 他离开孙蓉蓉有好几步的距离，明明刚才他还是站在孙蓉蓉身边的，甚至他还出手救了孙蓉蓉。 真是奇怪啊，司马睿居然会救孙蓉蓉。 让她死了，不是更好吗？趁此机会，一举拿下相府的兵权。 真是让人想不通，完全不像是司马睿会做的事。 江凌飞再仔细的去看司马睿。 他表面上虽然神情丝毫没有变化，一双眼睛却黑暗阴郁的不可思议，尤其是，刚才孙蓉蓉面不改色的说道他们两现在已经完全没有关系，江凌飞几乎可以确认，他看见司马睿迅速抬头看了孙蓉蓉一眼。 感觉……怎么好像是……？ 江凌飞心里奇怪的不得了，他为自己这不该有的，完全无从解释的念头震惊错愕不已。 他的脑子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但是他的直觉又告诉他，这好像是真的。 难道…… 一直以来的谣言都是传错了？之所以众人口中孙蓉蓉和司马睿会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关系，不是因为孙蓉蓉喜欢，死缠烂打着司马睿，而是因为…… 因为司马睿对孙蓉蓉有意！？ 想到这里，江凌飞觉得自己嘴边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心里更是好像猛地落下了一道惊雷。 如此一来，司马睿凡此种种所有说不通的举动就都好像找到了依据。 他为什么会和孙蓉蓉一块儿出兵，他刚才为什么会救孙蓉蓉，他为什么会因为孙蓉蓉的一句话而眼中起了波动。 不会吧？司马睿居然喜欢孙蓉蓉！ 一时间，江凌飞觉得自己的三观都要崩塌了，以至于他老半天都没能说出话来，只是直愣愣，傻呆呆的看着孙蓉蓉。 「你……不要告诉我，你是为了大周，为了相府才跟着司马睿出兵的。」 江凌飞心里乱得很，之前想的挑拨离间司马睿和孙蓉蓉的方法全都在一瞬之间作废了，新的法子却又没想出来，以至于他看起来突然就没有刚才那么从容自若了。 「我只为了我自己，再说了，我们明明是一块儿出兵的，怎么就成了我跟着他了。」 孙蓉蓉上前想要扶起江凌飞，既然江凌飞是大燕的皇族，那一会儿大燕的军队攻过来，他说不定还能当个人质什么的，派上点用场。 可她的手还没有碰到江凌飞，江凌飞却突然被司马睿一只手扣住肩膀，发出了一声吃疼的惨叫，猛地拉离了她的身边。 「喂，不要杀他！他大概是大燕皇族的人，留着有用！」 孙蓉蓉以为司马睿想杀了江凌飞，皱了皱眉，赶忙跟在司马睿后面，出声制止。 司马睿并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押着江凌飞离去的脚步。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耐烦，夹杂着几许阴郁的粗暴。 「我没想杀他！走！」 司马睿押着江凌飞离开了孙蓉蓉，命令众手下把江凌飞捆了起来。孙蓉蓉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司马睿。 她不记得自己刚才有哪里得罪他了啊？他怎么好像突然就动怒了？ 第40章 利用 不, 他这一路上都古古怪怪的, 该不会是…… 该不会是想着什么法子来对付她吧？ 想到这里, 孙蓉蓉全身一凉, 赶忙用双臂抱住了自个儿的身子，无论如何，是合作还是争锋相对, 她和司马睿都是敌对的关系, 这一点, 孙蓉蓉一刻也不敢忘记。 第99页 看着江凌飞被司马睿的人押走，孙蓉蓉问张轩：「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张轩神情淡然，看起来并没有因为刚才发生的事而慌张：「他们既然派人来诈城，就说明兵力不够, 并没有能力攻城, 我想，我们暂时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也是, 孙蓉蓉想。 秦旻好歹也是书中数一数二的猛将, 虽然没有自带主角光环的司马睿厉害, 可他这次对上的并不是司马睿。 他应该没有理由死在一个在书里连名字都没有的敌将手下。 「但是他们应该也不会轻易放我们走, 难得我们和他这次都一同坠入了陷阱。」 张轩又接着说道。 他口中的他毫无疑问就是司马睿。 看着张轩那张一直都很淡然, 没有太多情绪变化的脸，孙蓉蓉从穿书到现在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安心。 难怪古人都喜欢搜罗智囊一类的人物，不惜花大价钱把他们搜罗在自己身边。 身边有一个聪明人，确实是让人感觉心安多了，尤其他看起来不慌不忙的, 仿佛对方的所有行动都逃脱不了他的推断。 「那也就是说，我们还得和司马睿一起在这里呆上一段日子喽？」 孙蓉蓉说，她环顾四周，城里面几乎已经没有一栋完整的房屋，连地面都好像被人放了一把大火烧过，四周都是焦黄焦黑的。 正如张轩所说的，不管秦旻是死是活，是胜是败，他一定已经重创了敌军，他们确实是没有力量再组织一场像样的攻城战，所以才派出了江凌飞来诈城。 想到秦旻，孙蓉蓉心中又是一阵难过。 他可千万不能死，不能出事，不然她在这个世界就再也没有值得信赖，值得託付的人了。 旁边，刚才一个跟着司马睿一块儿押送江凌飞的军士匆匆走过，张轩眼疾手快的拉住了他：「怎么？查出对方的身份了么？」 对于江凌飞，孙蓉蓉只知道他是大燕皇族的人，之前曾经多次被派到大周，同孙恒在书房里密议，至于其他的，她都并不十分清楚，乃至于江凌飞在大燕皇族到底是和位置，他这个名字到底是真是假，也是一片模糊有待查实。 来人愣了一下，有些为难的看着孙蓉蓉和张轩，似乎在犹豫，这事到底能不能说出去。 却被张轩一声爆喝：「你不说，我们一会儿也会知道，如今我们都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就算你去问司马睿，他也不会让你对我们隐瞒消息！」 说曹操，曹操就到，司马睿恰好从营帐里出来，看到自己手下的兵士正在被张轩拽着衣领爆喝。 司马睿略略皱了皱眉，朝着孙蓉蓉和张轩的方向走了过来。 士兵一见到司马睿，就好像老鼠见到了猫，连脸色都一瞬间变得惨白，好像司马睿上来就会一剑把他杀了一样。 「太子，属下什么都没说，属下真的什么都没说！」 士兵跪下，一下一下不停朝司马睿磕着头，司马睿看起来并没有动怒，这是随口命令了一声，让士兵退下。 看到司马睿，孙蓉蓉有些不大舒服。 明明现在双方是合作，司马睿却把人独独带进了他自己的营帐，摆明了是不想把消息和她分享。 都这节骨眼了，他还在芥蒂着她们之间的私人恩怨，说不定他心里真的一直算计着要怎么样趁这个机会把她，连同整个大燕的军队一同干掉。 想到这里，孙蓉蓉立刻摆出了一副防御的态势。 「你想干嘛？」 她问司马睿，语气一如既往的不耐烦又带着浓浓的防备。 司马睿仿佛没有听出孙蓉蓉话语之间的敌意，他十分的平静，先前的情绪波动早已从他脸上散尽。 「他是燕国边关守将江凌云的弟弟，他在这里，江凌云的军队也就不远了。」 江凌云？是谁？怎么江凌飞居然不是大燕皇族的人？ 孙蓉蓉从来没在书里看到过江凌云这号人物，想来这也是一个不怎么厉害的跑龙套角色。 这么一想，孙蓉蓉顿时心安了许多：「既然如此，我们是不是应该早做防备？」 张轩却好像如遭雷击，用一种看着洪水猛兽，怪物一样的眼光看着司马睿：「你说江凌云？他不是早就已经被撤出兵权了吗？你说这次派兵迎击我们的人是江凌云？」 这？ 怎么了？ 张轩脸上难得的慌乱让孙蓉蓉心中也瞬间一紧。 难道这个连名字都没听说过的人居然还是个厉害角色？ 果然，司马睿凝重而又严肃的表情瞬间验证了孙蓉蓉心中所想：「嗯。他们每次都是这样，遇上战事，就会起复江凌云，我也没想到这次领兵来的人居然是江凌云。」 咦？ 连司马睿这个书中第一猛将也严肃起来了，看来这江凌云果然是个厉害角色？ 其实孙蓉蓉心中完全没有危机感，虽然张轩和司马睿的脸色都不大好看，但她是穿越人士，对书中的很多人和事仅仅是看过文字的描述，并没有具体的印象。 更何况书里根本都没想到江凌云这号人物。 孙蓉蓉不假思索，想当然的说道：「这也没什么吧？我听说，大燕的前一个皇帝不是刚刚才死？新皇帝还在守孝，不如这样，我们在这里刻上几十几百个老皇帝的神牌，挂在城墙四周，我料这姓江的也不敢打进来。」 第100页 孙蓉蓉所说的，是她以前看历史书里看到的。 江凌云就是再猛，再厉害，不过是个敌国的将领，给他一千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公然对自己国家先皇的灵位动兵刃。 她不过是随口说说，随便发表一下意见，身旁的张轩和司马睿却突然全都变了脸色。 张轩是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用一种不可思议，赞嘆而又欣赏的眼神看着孙蓉蓉。 司马睿的眼神则让人猜不透也看不清，只是一双眼睛突然变得幽深黑暗的不可思议。 「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之前有人教过你？」 张轩试探性的问孙蓉蓉，此刻他连司马睿可能窥探到孙蓉蓉的秘密也顾不得了，实在是匪夷所思，太不可思议了。 孙蓉蓉的提议听起来荒谬，实际却是神来之笔，通天之计。 确实，就是给江凌云通天的本领，再多的兵士，面对着自己国家先皇的灵位，他也不可能派出一兵一卒来。 除非他不想活了，江凌云本就在大燕的内斗中被攻击的够呛，数次起复，又数次被贬为了平民。 如果他这次居然胆敢对着先皇的灵位不敬，那可想而知，无论他此战是胜是负，他的那些政敌，就连大燕的新皇也不可能放过他，这次回去一定会要了他的性命。 正如孙蓉蓉所说，挂上那些灵牌，轻而易举就能阻挡江凌云大军的进攻。 可，这样匪夷所思的法子，这样灵光乍现的奇思妙想，孙蓉蓉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这……这也不是很难吧？」 张轩和司马睿都这么认真，孙蓉蓉反倒有些心虚了。 怎么了，这不是很正常吗？随便瞎想想总会有好几个主意吧？ 她不信司马睿和张轩的脑子里没有十几个类似的念头，干什么这两个人都像看着新大陆一样看着她？ 孙蓉蓉不知道，她的主意虽然不是精妙到了绝顶，但是和她从前的人设却是完全不匹配的。 从前的孙蓉蓉，满脑子除了这么接近，勾引司马睿，根本塞不下其它，也正是因为如此，她这辈子都没读过几本书，认识的字都有限，她是绝对不可能在两军阵前想出什么像样的法子的。 这一点，被孙蓉蓉追求，倒贴了好几年的司马睿是再清楚不过的。 这根本就不是孙蓉蓉能想出来的法子，也不是孙蓉蓉能干出来的事。 所以，这一切究竟是因为什么，难道她从前面对着他，一副花痴迷醉的样子，真的都是在演戏？是孙恒特意安排她这么做的？ 如果真是如此，那孙恒这计使得也太妙，孙蓉蓉的演技也太好了。 司马睿一言不发的看着孙蓉蓉，一双眼睛忽明忽暗，一会儿如同灼灼的火焰般燃烧了起来，一会儿又像彻底结了冰，冻得孙蓉蓉光看他一眼都觉得全身泛寒。 张轩的样子也很奇怪。 他并不知道孙蓉蓉在遇见他以前是怎样，顶多是在流民的口中听说过一些。 就算那些流民所说的全都是些谣言，空穴来风根本不值得相信，可是孙蓉蓉这些日子以来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她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太不像一个养在深闺，对国事兵法理应一无所知的大小姐了。 若她是个男的，不知道的人，估摸着大概还会以为她是他爹的另一名高徒，甚至比他张轩在学术造诣上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这也太奇怪了，难道是孙恒把孙蓉蓉调/教成这样的？ 那孙恒的心机城府也未免太深，太过可怕了。 此时，所有人都把孙蓉蓉的变化理所当然的归功给了孙恒，每个人看着孙蓉蓉的眼神都变了，即便孙蓉蓉突然说，她想到法子救出秦旻全身而退了，在场所有人大约也都是会信她的。 「确实不是什么特别好的主意，况且，城里连树木都被烧光了，要造那么多神牌，一时半会也是不可能的。」 还是张轩先开了口，他毕竟站在孙蓉蓉这一边，孙蓉蓉比他想像中还更聪慧机敏，对张轩来说，是件好事。 「哦。」 孙蓉蓉想了想，有些灰心的低下了头。 确实如此，造神牌需要工具，也需要时间，现在大燕的军队随时有可能攻过来，哪里有时间去搞这些？ 「那你说咱们应该怎么办？」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放心，你不会有事的。」 张轩突然这么说，孙蓉蓉心里有些奇怪。为什么是她不会有事？她不会有事的话，张轩一定也不会有事的。 旁边的司马睿始终没有出声，张轩已经走向了司马睿的营帐，显然是要进去继续盘问江凌飞。但司马睿却并没有制止他。 他一直站在原地，一双眼睛黑的不可思议，纹丝不动的看着孙蓉蓉。 孙蓉蓉被他看得有些发毛，她一刻也没有忘记，她和司马睿是敌对的关系。 司马睿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孙蓉蓉心里的警戒立刻上升，充满戒备的看着司马睿：「你想干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 司马睿已经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继续看着孙蓉蓉。 一丝带着讥讽，略有几分自嘲，却又不知为何，仿佛隐隐带着撕扯，些许痛意的笑容缓缓浮现在了他的唇角。 「你一直都在骗我？是孙恒让你这么干的？你一直装作喜欢我，想要嫁给我，是想藉机混到我的身边，替孙恒杀了我？」 第101页 司马睿的话让孙蓉蓉头皮发麻，后背上的寒毛都一根一根竖起来了。 说什么呢？她可没有这么想过。 自从她穿成这个书里的孙蓉蓉，她满脑子想的无非是如何自保，至于说对付司马睿，实在是因为有司马睿，相府就没有太平日子过。 至于之前那个孙蓉蓉，更加不可能想什么法子去害司马睿。 但是…… 似乎只有照着司马睿所说的，她穿过来之后的所作所为，所有的一切才能合理化。 孙蓉蓉可不想被别人当成妖怪投进火里去祭天，这本书的故事背景到底还是古代，如果她真的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天知道她将要面对的会是什么。 所以，犹豫了片刻，孙蓉蓉索性照着司马睿的所想，沖他点了点头。 「没错！不过我现在已经改变主意了，为了对付你，赔上自己的一生，怎么想都不值得。」 「一切都是假的。」 司马睿仿佛没有听见孙蓉蓉的话，他自言自语，声音很轻，脸上的笑容却逐渐加深，不知为何，并不像瞭然看破的笑，总给孙蓉蓉一种凄凉惨澹的感觉。 听司马睿的样子，怎么好像他仿佛要怪到她头上来了？ 这孙蓉蓉可就不愿意了，明明，一直以来，被辜负，被欺骗的人的人是她。 「你也用不着摆出一副我有多对不起你的样子。你之前同意和我成亲，包括再之前，再怎么厌恶，看不起我，都没有公然拒绝我，还不是因为我爹是孙恒，你想借着我除掉我爹。」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孙蓉蓉觉得，不妨把话和司马睿挑明了说。 反正她和他永远也不会有冰释前嫌化敌为友的一天了，不如今天就摆明了彼此的立场，省的以后再演一些多余的戏。 司马睿似乎终于清醒了。 他全身一震，猛地抬头望着孙蓉蓉。 孙蓉蓉被他突如其来的视线吓了一跳，该怎么说呢，这眼光看起来有几分凶残，就好像兽性爆发，马上就要大开杀戒的猛兽。 却又带着几丝碎裂的痕迹，仿佛用什么东西轻轻敲一下，马上就会彻底迸裂一样。 竟然有一种脆弱的感觉。 「这么说，你我谁也不欠着谁。」 不是吧？ 孙蓉蓉想，如果她不穿越过来，司马睿八成还是欠着原来的孙蓉蓉的。 「你喜欢怎么想，都行。」 孙蓉蓉已经不想再和司马睿掰扯了，总觉得今天的司马睿有些怪怪的，虽然他一路上已经开始有些奇怪，但都没有现在，此时此刻看着她的样子那么奇怪。 总觉得再多呆下去一秒，司马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抽出剑来把她一刀砍成两断。 孙蓉蓉转过了身，她打算跟着张轩一起去问江凌飞。 她人是转过去了，视线也终于再看不到司马睿，可是司马睿低沉而又喑哑，略略带着丝艰涩的声音，还是从后面传了过来。 「所以，你其实从来没有喜欢过我，你对我，不过是欺骗，不过是利用。」 这？ 怎么没完了？ 不知怎地，孙蓉蓉觉得有些上火。这说的，好像他对她就不是欺骗利用一样。 明明他有错在先，怎么搞的像她错了一样。 孙蓉蓉没好气的回了司马睿一句：「彼此彼此吧？你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你不是也一样想利用我杀掉我爹？」 孙蓉蓉快步离开，走向了关押江凌飞的营帐。 作为一个被关押的犯人，江凌飞的精神状态实在有些好过头了。 他虽然被捆绑着，被迫跪着，脸上的表情却是一派悠闲自在，好像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死活。 「说出江凌云什么时候会进攻，我们或许还会留你一条活路！」 张轩在威胁江凌飞，但看他脸上的表情，似乎也不指望能从江凌飞嘴里套出些什么来。 江凌飞这个角色在书里根本没有出现过几次，应该是死的早，早就已经被原作者当成炮灰处理了吧。 孙蓉蓉看着江凌飞，她并没有和江凌飞多说些什么，只是命手下收拾了一张桌子，她自己拿出一把小刀，并着调羹筷子，一副准备在江凌飞面前用膳的样子。 江凌飞斜眼看了看孙蓉蓉，她脑子里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她该不会以为饿他几顿，故意在他面前吃东西就会让他举手投降吧？她也未免太小看他了。 第41章 火器 江凌飞收起了之前悠然自若的神色, 变得有些严肃, 用一种近乎戏嚯的眼神看着孙蓉蓉。 孙蓉蓉看到了江凌飞眼神的变化, 但她并不说话, 也没有像张轩一样试图威胁或者说服江凌飞。 她只是，在下人为她端上饭菜和水果之后，一边把玩着手里的匕首, 一边好像心不在焉的开始切割起了手边的苹果。 江凌飞的脸色开始有些些许的变化。 当然不是因为孙蓉蓉突然开始在他面前吃东西, 而是孙蓉蓉手里那把匕首。 它似乎锋利闪亮的不可思议, 匕首能切开苹果一点都不奇怪，可是，这把匕首切割果肉看上去也太轻松，太过顺滑了。 江凌飞的注意力瞬间就被孙蓉蓉手中不断转动的匕首吸引了过去, 他两眼微微闪着光, 眼神一瞬不瞬直盯着孙蓉蓉手里的匕首。 孙蓉蓉切了几片苹果，似乎有些吃腻了, 又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旁边的一块羊排上。 第102页 说是羊排, 其实更不如说是一整坨尚未分割, 整个燻烤的羊肉。 「咔嚓」一声, 手起刀落, 羊肉看起来明明几乎有孙蓉蓉一整个手臂那么大，可孙蓉蓉似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它从中间一刀切成了两半。 她是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力气的。 江凌飞有些惊恐，心里第一次产生了一种的毛毛的感觉，什么东西从他后背窜了上来，凉飕飕的, 不是什么好的预感。 江凌飞看了看孙蓉蓉的胳膊，那么纤细，那么白皙，不要说是一刀从中间切开一整块羊肉，就是让她拎一个稍微重一点的袋子，江凌飞都不相信孙蓉蓉有那个力气。 再加上，孙蓉蓉整个人都看起来那么矮小又娇弱。 一下子切开整块羊肉，绝对不是因为孙蓉蓉力气大。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了。就是她手里的匕首太过锋利，用平时一半，甚至三分之一的力气就能轻而易举切开整块羊肉。 但，这可能吗？ 论兵器的锋利，武器的打造，从来没有人能胜过他们大燕的工匠，大燕的铁匠可是在中原各国都鼎鼎有名的能工巧匠。铁器不仅轻薄锐利，而且在即使在雨水中长期浸泡，也不容易生锈。 可…… 此时此刻，看到孙蓉蓉手里的寒光闪闪的匕首，江凌飞第一次打从心底感觉到了一股深深的寒意。 这寒意完全不同于他刚才被司马睿生擒，很可能当即就会丢掉性命的感觉。 而是一种更加锐利，更加冰冷，几乎瞬间都让他的心脏整个一抽的致命感觉。 不知道孙蓉蓉的府兵是全部都装备了这么锐利的兵器，还是只有她手上这把匕首是这样，这到底是巧合还是孙蓉蓉已经掌握了什么更加精湛高深的锻造技巧？ 江凌飞心里七上八下的，脸上的神情终于略略现出了一丝惶恐。 可，更让他吃惊害怕的还在后头。 在秦旻替她收集到□□和硝石之后，其实孙蓉蓉已经立即命张浑为她打造了一支□□的雏形。 虽然这玩意现在技艺还十分粗糙，每打一枪都要点一次火，而且不能连发容易炸膛，但孙蓉蓉知道，用来震慑和吓唬江凌飞，只需要在他面前打一枪就足够了。 孙蓉蓉拿出了一直被她收藏在隐秘处的□□。现在这个营帐里只有她，张轩，江凌飞三个人，即便到时候司马睿听到响声闯了进来，她大可以用其它名目搪塞过去。 而且，这把□□经过张浑的特殊设计，一枪之后立刻就会解体散架，变成一块块七零八落看不清本来面目的铁块。 无论被任何人看到，都不可能照原样复制出来，更何况，他们也看不懂这些。 孙蓉蓉装模作样在江凌飞眼前转了转□□。 其实江凌飞，包括张轩都完全不知道孙蓉蓉拿在手里的是什么。 江凌飞还在为刚才看见的，那把匕首的锋利程度而震惊惊惧不已。 孙蓉蓉却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沉思：「你看，这是什么？是不是打造的很精緻，又很漂亮？」 她举起手里的□□，在江凌飞面前晃了晃，这是已经经过张浑最大化精简和缩小的□□，大约有孙蓉蓉半个胳膊那么长，所有的零部件都打造的极为简练而又光滑。 江凌飞看不懂孙蓉蓉手里拿的是什么，但是隐隐约约感觉到是一样很危险的东西，尤其是当它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自己。 江凌飞平时在战场上冲撞厮杀，包括之前和司马睿对弈，都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 寒飕飕的，后背上的寒气一股脑直窜了上来。 「你想干什么？」 江凌飞皱了皱眉，看着孙蓉蓉。 孙蓉蓉笑眯眯的指使张轩替她守在营帐门口，看着司马睿的人有没有靠近。 「没什么，不过是想让你看看，喏，这样东西，不知道你以前有没有看到过。」 江凌飞有些烦躁的皱起了眉，此时他的心理防线已经开始松动，他说话的语气开始变得有些尖锐和急促：「没看见过！你用不着再在我面前惺惺作态，我是不可能和你们合作的！」 「话不能这么说。」孙蓉蓉一边在将凌飞眼前转着□□，一边用眼角瞅着他。 「什么是你们？我和司马睿可从来不是同一条道上的人，你只需要回答，愿不愿意和我合作。」 比起江凌飞，大燕，说到底，司马睿才是她最终也是最后的敌人，至于眼前这个江凌飞，原书作者甚至都根本没写他几笔。 即便他将来真的闹出什么风浪来，孙蓉蓉想，那一定也不是什么难以解决的事。 「你……？呵呵，你刚才不是还在说什么国事为重？」 江凌飞笑了，他的笑声有几分轻蔑，几丝鄙夷，说到头，原来孙府和司马氏到头来还是放不下内斗，都到了这个关头了，还在找机会要拼个你死我活。 「我又没说要帮着你一起攻打大周，我只是说，或许我们可以一起对付司马睿，还是你比较喜欢一次对付我和司马睿两个人？」 这个道理，孙蓉蓉想，江凌飞不会想不清楚。 要么，就多个敌人，要么，就多个朋友。至于说对付完了司马睿，江凌飞这个原着小说里完全没笔墨的人，孙蓉蓉想，他肯定不会比司马睿更难对付。 「你是想让我趁这个机会和你一起对付司马睿？哼，你想得美！留着你和司马睿内斗不是挺好的？我为什么要横插一脚，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第103页 江凌飞又恢复成了先前那副高傲鄙夷不屑一顾的样子。 确实，如他说说，留着她和司马睿继续内斗，才是对大燕最好的事。 但是…… 「我想你可能没有搞清楚一件事，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和我一起对付司马睿，或者与我为敌，让我在对付司马睿的时候，也一起对付了你。」 孙蓉蓉说，她依旧在把玩着手里的□□。 她说这句的时候，脸上的神情一点都没变，一副老神在在，神情悠然的样子。 若她不是个女的，若她今年不过十七八岁，江凌飞几乎要以为，是她，而不是司马睿，是如今大周的太子了。 「哈……哈哈哈哈！你在开什么玩笑！」 江凌飞一口回绝了孙蓉蓉，却被孙蓉蓉立刻用更加严肃认真的语气顶了回去：「我没有在跟你开玩笑，我看起来像是在开玩笑吗？还是你以为，你不和我合作，你，你哥哥的整个军队，能活着离开这里？」 孙蓉蓉说着，连头也不抬，对准江凌飞旁边的木桩，猛地扣动下了扳机。 「砰！」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门口的张轩诧异的望了过来，一股青烟从孙蓉蓉虎口的位置冒了上来，她手里的兵器立刻被她拆解，在打完一枪的同时便完成了使命，被孙蓉蓉随手扔到了旁边的篝火里。 江凌飞旁边的木桩整个都被穿透了，和孙蓉蓉手上一样，冒出了一股股青烟，唯一不同的是，孙蓉蓉的手显然做过了防御措施，她把戴在手上特制的手套一起摘了下来，扔进了熊熊燃烧的篝火里。 江凌飞整个人都惊呆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刚才看到了什么。 在电光火石的一剎那，他发誓，有一股电光猛地从孙蓉蓉手中的兵器里冒了出来，准确无误的打中了他身边的木桩。 木桩整个都被这把兵器穿透了，甚至隐隐从当中断裂了开来，可是刚才孙蓉蓉离木桩足足有十几二十步的距离。 不同于弓箭，或是其它暗器，这样武器的反应速度和灵敏性都高多了。 江凌飞本就是常年混迹于沙场和军队的人，当然明白这样具有压倒性优势的武器对于两军阵前的对阵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他们的军队可能还没来得及拉开弓弦瞄准对方，就已经被对方快速致胜一击毙命了。 这是能够改变整个战场格局的发明和创造！若说刚才孙蓉蓉手里的匕首锋利，还只是让江凌飞感到后背发凉有些忌讳，现在，江凌飞整个人都彻底惊呆了。 就好像他头顶突然飘来了一整片乌云，将他，江凌云，整个大燕军队都彻底笼罩了一样。 不知道孙蓉蓉军队里的士兵是不是都配备着这样的兵器和火器。 若真是如此，那真如孙蓉蓉本人所说的，她单凭一己之力，要对付他和司马睿，也不是一件难事。 孙蓉蓉的表演还没有结束。 她看着篝火，眼里一闪一闪，仿佛在她眼中，无尽的火焰也同样燃烧了起来，灼烈而又凶猛，致命而又狠戾。 「这只不过是其中的一部分，如果炮弹的口径增大，攻击的范围拉远……我相信你会懂，我和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现在还觉得，即便你和司马睿联手，也能打败我么？」 孙蓉蓉看着江凌飞，她很清楚，这个男人现在所有的认知和世界观都因为她刚才那一枪彻底崩塌碎裂了。 这叫什么？ 对，就是传说中的降维打击。 两者根本不在同一层次，根本没有输赢这一说。 江凌飞目瞪口呆，张口结舌，显然远没有从刚才的打击和震撼中清醒过来。 倒是司马睿的人，被这惊天动地的枪声惊动，纷纷朝着营帐的方向聚拢包围了过来。 站在门口的张轩也同样没有反应过来。 刚才孙蓉蓉那一枪，他可是看的真真切切明明白白，任何情景也没有遗漏。 他根本就不知道，孙蓉蓉是什么时候瞒着他造出了这样稀奇古怪，足以撼动天地，改变整个中原战局的武器。 难怪她把张浑这个铁匠招进了相府。 但，这样兵器的雏形真的是张浑替她设计打造的？ 不…… 想起前一阵子，孙蓉蓉经常会和秦旻在别人听不到的地方窃窃私语，经常私下里召见秦旻，张轩觉得，事情绝对不是他表面上看起来那副样子。 孙蓉蓉好像一直很关心，很紧张秦旻。 真的仅仅因为，秦旻从小和她一块儿长大，是和她关系最为亲近的唯一心腹？ 事情远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张轩一点儿也不相信，是秦旻设计打造了这样武器。 唯有孙蓉蓉…… 是的，只有轻而易举就能冒出各种奇思妙想，用别人都想不到的法子救助了京城内外几十万灾民，看起来简直不像出生，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人的孙蓉蓉，才会设计，想像出这么匪夷所思，杀伤力巨大的武器。 张轩的怔愣只限于短短的一瞬间。 一瞬间，司马睿手下的兵士就拥挤，围绕了上来。 「发生了什么？怎么了？」 众人都一齐堵在门口，脸色古怪，带着丝防备和杀意的看着张轩。 那一声震耳欲聋，仿佛惊雷霹雳，众人之前都从来没有听到过，一时间都起了好奇心，想挤进军帐里面一看究竟。 第104页 张轩反应了过来，立刻站在门口阻拦众人：「没什么，不过是在拷问刑犯，用不着那么大惊小怪的。」 在这许许多多人的后头，司马睿显然也被惊动了，同样抬着头看着营帐的方向。 他的视线接触到了挡在营帐前面，不然众人进入的张轩身上。 他看了张轩一会儿，张轩有些不太明白。 司马睿的眼神看起来并不像是动怒，或是带着防备。 他只是深深的，眼神幽黑的一直看着站在门口的张轩。 过了一会儿，司马睿下了令：「都退下吧。」 众人虽然都心里起疑，但也不敢违抗司马睿的命令，都应了一声，纷纷退开了。 营帐里面，孙蓉蓉继续和江凌飞谈着条件：「怎么样，和我合作，虽然不能拿下大周，但是也可保大燕几十年无虞，至于说其它国家，你们爱打爱杀，爱干什么，我都一律不会插手不会干预。」 江凌飞此刻终于反应了过来。 他就好像刚刚被人狠狠揍了一拳，眼神里面满是混乱和不可思议，不敢置信。 他心口砰砰直跳，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干哑艰涩，仿佛是一个行走在沙漠了好几天没有喝水的人。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还需要和我们合作……你……想做什么，应该都没有人能制止你。」 江凌飞脸上的混乱和疑惑被孙蓉蓉一一看在了眼里。 「我也不怕和你说实话，首先，我刚才给你看的只是雏形，还远没有量产，其次……」 就是她想把自己的研究，锻造基地早一点搬离大周。 在司马睿的眼皮子底下，就算她有什么奇思妙想，惊天发明，也没办法大张旗鼓的张罗起来，怕是事情还没干到一半，就已经被司马睿发现一锅端了。 她实在很需要一个安静，平和，安稳的环境。 既然江凌飞不过是一个书里都没怎么描写的小角色，那他将来即便反水，应该也不会很难对付。 当然，这最后一句话孙蓉蓉只是在自己心里说说，并没有让江凌飞听到。 「其次，你也应该知道，我现在的处境算不上有多好。」 孙蓉蓉正色道，她相信江凌飞应该知道，她现在在大周的处境，说好听一点，现在大周的朝政都把持在孙恒手上，说难听一点，她和孙恒分明都是坐在火山口上，稍不小心，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座火山就会彻底爆发。 「我不相信。」 江凌飞还是一脸的狐疑，满心的不可思议。 就算孙蓉蓉的顾虑都是真的，可她和孙恒都是大周的人，怎么可能真心实意的来帮他？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这世上也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能帮我这个忙，我劝你，还是好好考虑考虑。」 孙蓉蓉说，她当然知道江凌飞不可能那么简单就答应她，再说了，即便江凌飞真的答应了她，现在江凌云在大燕的身份地位也是岌岌可危。 若有其它更好的选择，她也不是非江凌云不可的。 时间已经过去了有一阵子，一直在司马睿的营帐里待着也不是办法，虽然司马睿暂时不会进来，但时间久了，难免会引起他的怀疑。 孙蓉蓉便起身和江凌飞告别了：「你再好好想想，想通了可以和我说，张轩，我们先出去吧。」 孙蓉蓉这么一招呼，张轩明显一愣。 第42章 猛烈 他刚才一直在想事情, 有点出神, 关于孙蓉蓉的种种, 她行为处事的方式, 围绕着她的种种怪事，让张轩有点发懵，一时间怎么也想不明白。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虽然在孙蓉蓉身边时间不算长, 也不认识从前那个旁人口中谣传鄙夷的孙蓉蓉, 可是, 越是果果和孙蓉蓉相处，他就越是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 这样奇思妙想的奇技淫巧，普通人是绝对不可能凭空想像出来的。 那么, 孙蓉蓉到底是谁？ 她到底是受了何方高人的指点？她到底……除了这些他从来没见过, 完全不能想像的东西，脑子里还藏着什么？ 带着张轩走出了营帐, 孙蓉蓉才发现, 司马睿的人虽然一直没有进来, 却始终围在营帐旁边, 一个两个都用狐疑猜测的眼神看着她。 也难怪, 刚才那一声巨响，他们没冲进来已经是万幸了。 人群之中，司马睿的视线也一直停留在孙蓉蓉身上。 晚霞照射在她如火一般的红衣上，衬着她那张充满自信，明艷动人的小脸, 一时间，竟让人一种不够真实的恍惚感觉。 仿佛她忽然坠入了云里雾里，突然整个人都变得透明了一般。 就好像她下一秒随时都有可能消失，或者说她从来不属于这个世界。 孙蓉蓉当然注意到了，司马睿正在看她。 若是没有司马睿这个人，不是穿到这个时局动荡的世界，她现在大概早就已经过上了梦想中的米虫生活，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开开心心做她的千金大小姐。 对于司马睿这个梦想破坏者，孙蓉蓉当然是没有什么好脸色的，尤其是，隐隐约约的，她居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乌压压的人群里奋力沖了出来，朝着司马睿直扑了过去。 居然是秦柔！ 这可让孙蓉蓉吃惊不小，眼睛都瞪大了。 这也就是小说里面才会出现的情节了吧？秦柔居然女扮男装，把自己的脸糊的黑漆漆的，一脸哀怨悽苦的从司马睿的随从群中沖了出来。 第105页 只见她满眼含泪，状貌凄楚，见到司马睿，好像四肢一瞬间被抽空了力气，娇滴滴，柔弱弱就朝着司马睿强壮刚硬的怀抱中直接扑了过去。 「太子！太子，您没事吧，太子……」 真是疯了。 孙蓉蓉转了转眼珠子，对于眼前这幕苦情戏，她没有任何的评价，不过，在行军途中，在大军阵地，司马睿的女人这样大刺刺，娇滴滴的沖了出来，也未免太扰乱军心，太没有体统了吧？ 这让那些其他的军士怎么想？ 只有他司马睿一个人可以带女眷上战场，其他人可是也有父母妻儿的，他们难道就不思念亲人？为什么别人就不能带着家眷一起上战场？ 孙蓉蓉挑了挑眉，也就是小说里可以这么写，若是发生在真实的战场，恐怕早就引起士兵的譁变了。 司马睿显然从心底也是不贊同秦柔悄悄跟来的，他的脸色很难看，一点也看不出欣喜的样子，反而黑的可怕，双拳也因为隐忍而紧攥了起来。 从他旁边军士们看向他的眼神来看，很显然，秦柔此举大大违反了军纪，众人也都是敢怒不敢言。 但没办法，谁让秦柔的兄弟老爹是司马睿的得力干将呢？司马睿只能忍住了。 其实对于原着中司马睿依靠女人上位，孙蓉蓉本身并没有太大的意见，毕竟他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只要不扯到她头上来就行。她个人可是完全无法接受一个靠演真爱利用女人来上位的男人的。 孙蓉蓉可不想在这里看秦柔和司马睿你侬我侬，她还有许多更重要的事情要考虑。 此时，太阳已经渐渐落下去了。 孙蓉蓉在拼命搜索脑海中关于这本书战争的场景。 现在是古代，照明技术并不好，敌军大多喜欢夜袭，也不知道今天晚上会不会有人来偷袭。 想到这里，孙蓉蓉赶忙命站在城墙上的守卫全都点燃了火把，照的城墙四周灯火通明。 「一有风吹草动，就立即派人来禀报我。」 孙蓉蓉吩咐手下，晚霞照射在她那张白皙剔透，明艷动人的脸上，那坚定的表情，一丝慌乱也不见的纯净黑眸，不知怎地，就给其他人带来了一种安心安定的感觉。 毕竟，连孙蓉蓉这么一个从未踏出京城的闺阁女子，面临这种场景，脸上都找不出一丝慌乱，他们这些久经沙场的汉子又怎么好意思显出害怕和紧张来？ 孙蓉蓉这么一安排，再一吩咐，没多久，城墙上面的布防就显得井井有条了起来。 孙蓉蓉走下城墙的时候，秦柔紧紧的跟在司马睿后面，用一种略带挑衅，胜利者的眼神看着孙蓉蓉。 孙蓉蓉理都没有理她，直接带着张轩等人回到了营帐。 此时，在在场所有人眼里，孙蓉蓉和秦柔已经鲜明的显出了对比来。简直一个天一个地，一个云一个泥，完全没有相提并论的可能。 刚才扑倒在司马睿怀里，一脸娇羞哭哭啼啼的秦柔，不过就是一个寻常女子，留住心上人唯一的方法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 但是孙蓉蓉—— 她根本就不能用寻常二字来形容了。 若她是个男人，再披甲持刀，可能会比司马睿更加英武，更为神气，说不定司马睿大周第一勇将的名声都会被她轻易夺去。 众人脑海中纷纷浮现出了刚才孙蓉蓉巡视城头，吩咐众人认真把手，点燃手中火把的样子。 这哪里像个一般闺阁女子？ 分明是个女将军，大周，不，整个九州大陆千年难得一遇的奇女子。 孙蓉蓉并没有回司马睿的营帐，她可没有那么不识趣，去破坏司马睿和秦柔的好事，何况，刚才秦柔的看她的眼神就好像恨不得把她一口吞了似的。 孙蓉蓉虽然在外头没有显出害怕，但一旦跟着张轩回到了营帐，害怕的感觉就马上全涌了出来，外面稍微有人经过的脚步声，都能让她一惊一乍的马上竖起耳朵来。 「你说，他们会不会趁晚上打过来？他们人会不会很多啊？真是奇怪了，我在原文里没见到有这一场仗……」 张轩完全听不懂孙蓉蓉在说什么。 什么原文？但他还是看的出来，孙蓉蓉现在慌得不行，远没有她刚才在外面表现的那么从容淡定。 「他们应该会晚上就来的，你睡不睡？你不睡的话，我要睡了。」 张轩指了指孙蓉蓉旁边的被褥，奇怪，明知道大军即将来袭，张轩倒是表现的很平静，甚至还一副很困的样子，眼看着就要睡着了。 「喂，你不怕啊？」 孙蓉蓉把手边的被褥扔给了张轩，瞪着眼睛问他。 张轩居然已经睡着了。 不知怎的，看着张轩那张无所谓，一丝惧怕也不见的脸，孙蓉蓉心中的害怕似乎也减轻了不少。 还好，还好在她身边的是张轩，若是换了一个慌张惧怕的人，恐怕她今天晚上一夜都别想睡了。 张轩如此淡定，孙蓉蓉心中的害怕不知不觉也减轻了不少，她本想拿着被褥在张轩身边眯一会儿，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居然也睡着了，睡得比张轩还沉还要死。 张轩起身，看了眼在他身边昏昏沉睡的孙蓉蓉，替她掖紧了身上的被褥。 司马睿的营帐中，司马睿从进来的那一刻，脸色就不太好，跟着他的副将都感觉到了，纷纷找各种理由退下了。 第106页 只剩下了司马睿和秦柔。 秦柔当然也知道，自己这样冒冒失失跟来很不好，甚至违反了司马睿军中的军纪。 可，得知司马睿此次出兵是和孙蓉蓉在一起，秦柔就是怎么也忍受不了，联想起这些天司马睿对孙蓉蓉种种怪异的表现，秦柔心里就像有千百根细针在同时扎着一样，刺的她坐立难安。 终于，在苦苦思索了三天三夜之后，秦柔不告而别，拼着全力偷偷跟上了司马睿。 本来，她还是可以隐藏自己，假装是军队里的伙夫，不会轻易现身的。 可，刚才，看着司马睿目不转睛的盯着孙蓉蓉，秦柔实在忍受不住了。 认识司马睿这么久了，秦柔还从没见司马睿用这么专注，这么认真的眼神看过别人，若不是她突然跑了出来，司马睿还不知要盯着孙蓉蓉看到何时。 此刻，谁也没有说话，司马睿正背对着秦柔，不知在想些什么。 虽然什么声音也没有，司马睿也没有斥责秦柔，但秦柔就是能隐约感觉到，司马睿在动怒。 秦柔有些害怕，陪在司马睿身边以来第一次心中惶恐，小心翼翼的问司马睿：「太子……我……我是不是不应该跟着过来，我……」 答案不言而喻，她当然不应该跟着过来，司马睿即便不回答秦柔也明白。 但是换做平常，司马睿就算心里不贊同，脸上也绝对不会表现出来，多半还会开口劝解她。 可这一次，司马睿什么反应都没有，甚至都没有转过身来看她一眼。 司马睿是真的动怒了。 秦柔越想越心慌，越想，心里就越是委屈，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反而把错全都推到了孙蓉蓉的头上。 都怪那个孙蓉蓉！ 大家同样都是女人，凭什么她能光明正大跟司马睿出兵，她就必须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 说女人跟着出军违反了军法，她也不是第一个，还有孙蓉蓉在前头呢！ 为什么司马睿就光对她动怒？他果真是变心了吧？自从孙蓉蓉开始变得和以前不一样，总觉得，司马睿对孙蓉蓉的态度似乎在不知不觉间开始变了。 尤其是他刚才看孙蓉蓉的眼神，与其说是专注认真，倒不如说是…… 秦柔心口砰砰狂跳着，怎么也克制不住自己脑海里蹦出来的疯狂念头。 这不应该，司马睿明明是厌恶，鄙夷孙蓉蓉的，但她真的觉得，刚才司马睿看孙蓉蓉的眼神，与其说是专注认真，倒不如说是…… 有些沉迷，甚至有些无法自拔了。 秦柔完全没有想过，孙蓉蓉能跟着司马睿出兵，是因为她带着数十万大军，对司马睿极为有利。 而她秦柔却什么都没有，除了动摇军心，违反军纪，起不到一丝一毫的作用。 「我这就命人安排营帐，你先下去休息吧。」 过了好久，久到秦柔几乎要以为司马睿不会再和她说话了，司马睿终于出了声，却是赶秦柔离开，秦柔心里的委屈不满一下子全爆发了。 「太子爷……您在这里，该不会是和孙蓉蓉住在一块儿吧？」 秦柔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她在司马睿的营帐里看到了很多女性用品。 女人的披风啊，女人穿过的鞋子，还有，挂在营帐后面，随风飘扬的，分明就是孙蓉蓉的换洗衣物。 为什么？凭什么孙蓉蓉能和他住在一起，她就不能？她一来就要被赶出去？ 这实在太不合常理了，应该留在司马睿身边的明明是她，孙蓉蓉才是应该被赶出去的那一个！ 「你似乎忘了，她本来应该是你的当家主母。」 司马睿这一句话，让秦柔心中一阵，眼角哗啦啦就流下了眼泪来。 确实，若是没有之前那诸多的风波，孙蓉蓉早就嫁给司马睿，成了她的当家主母了。 原来屈居人下，和一个自己看不起的女人共享同一个男人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她从前一直以为自己是可以忍受的。 「可她毕竟不是。」 「她以后也不会是。」 不知道为什么，秦柔嘟嘟囔囔，哭哭啼啼说出了这后面半句。 果然，司马睿的怒气值瞬间就上扬了。 「出去。」 这一次，他的话里再也没有了半丝回还的余地，坚硬而又冰冷，就好像铁珠子掉在了冰面上。 秦柔哭着跑出去了。 她以后也不会是。 秦柔的话，一直反反覆覆，盘旋萦绕在司马睿的脑海里。 她以后也不会是？ 她以后也不会是…… 不，他不认同，他完全拒绝承认！ 只要他想要，只要他让她是，她就必须，绝对，一定只能是！ 孙蓉蓉是被人晃醒的，醒来的时候，她满脑子都是噩梦，一会儿被人掳去了，一会儿被不知道哪里钻出来的一把刀砍到。 当她满头大汗，迷迷糊糊醒过来，她第一个反应就是找张轩。 可是，她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双漆黑冰冷，完全没有感情，冷漠尖锐的好像负伤野兽一样的眼睛。 居然是司马睿？ 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还把她给晃醒了，刚才一直睡在她旁边的张轩的。 意识到孙蓉蓉左看右看，好像是在寻找张轩，司马睿的瞳孔一下子危险的收缩了起来。 第107页 「他不在，已经出去巡城了。」 哦？张轩出去巡城了，为什么不告诉她一声？ 孙蓉蓉有些混乱，司马睿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掺了冰渣子，又冷又硬，让她耳朵不舒服。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好好的，他不在营帐里和秦柔温存，跑来找她干什么？孙蓉蓉一脸困惑的望着司马睿。 「他们来了。」 司马睿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眼神也是冷的就像结了冰，孙蓉蓉被冻了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司马睿到底在说什么。 「什么？他们来了？」 无需司马睿催促，孙蓉蓉很快就披上衣服跟着司马睿一起走出了营帐。 才上城墙，就见到外面漫山遍野的火把仿佛浪潮一样席捲了过来，连昏暗的天空都被照的通明，虽然早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孙蓉蓉还是为平生第一次见到的场景给震慑住了，久久不能动弹，也说不出话来。 天知道外面有多少人—— 孙蓉蓉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人，所以也无法估算，只知道她目光所及，到处都是明晃晃的火把，外面整个山头都已经被火把占满，除了依旧黑漆漆的天空，整个世界似乎都已经被闪耀的火把给占满了。 再加上这么多人的踏步声，马蹄声，喧闹声吆喝声，孙蓉蓉有生以来第一次从内心深处感到了一种恐惧。 虽然这不过是一本小说，而她早已熟知小说的进程，但是从书里看到，和真实看到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这么多人，不要说是一窝蜂的攻上城墙了，就是一人一口唾沫也足够把她淹死。 孙蓉蓉紧张极了，此刻她也顾不得站在她身边的是司马睿了，她的小手不知不觉抓上了司马睿的战袍。 司马睿全身就像触电一样，瞬间僵住了。 孙蓉蓉并没有触碰到他，仅仅是抓住了他战袍的一角，照理说，他根本都不应该有感觉。 可他就是立刻感应到了，被她抓住的那一角似乎瞬间有了生命，火烧火燎的炙痛了起来，疼痛的感觉顺着衣角猛然间就窜上了他的身体，直接钻进了他的心脏。 司马睿从不知道，心动的感觉可以来的如此猛烈，仿佛他的胸腔一瞬间就被灼灼的烈火熊熊包围了。 他回过头，深深的，凝神的注视着孙蓉蓉。 他一生第一次那么认真，那么专注的看一个女人。 若不是亲身经历，他永远也不会相信，自己有朝一日会为一个女人这么心动，这般如同烈焰灼心的焦灼和心痛。 这一定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她，一定不会再有第二个了。 第43章 吻 敌军越来越近了, 马蹄的声音就像轰隆隆的阵雨, 又像巨浪横扫上沙滩, 地面似乎都在微微抖动着, 孙蓉蓉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快，越来越激烈。 此时，她真的有些佩服司马睿了, 司马睿比她站的前, 照理说应该受到冲击性更大, 面对敌军的感受更加直观，不过他看起来好像一点反应都没有，连眼神都没有一丝的变化。 他就好像一座雕塑，笔直的站立在城头, 脸上的每一根线条都宛若刀刻, 他的眼中并没有惧意或是畏缩，有的只是熊熊燃烧的战火, 燎原一般的兴奋和杀意。 此时, 就好像书中的战神突然活了过来, 活生生站在了孙蓉蓉的眼前。 孙蓉蓉心中的惧意稍稍减弱了, 再怎么说, 司马睿也是全书的主角，这场仗甚至都没有写进书中，司马睿是没有可能在这里输的吧？ 孙蓉蓉这般安慰自己，司马睿摆了摆手，城墙上的守卫都举起了弓箭, 对准了下面的敌军。 敌军并没有傻乎乎的直冲上来，而是停在了弓箭的射程范围之外，看来他们大有安营扎寨打持久战的准备。 正这么想着，突然对方军中响起了一通战鼓声，孙蓉蓉全身都是一颤。她从没上过战场，不知战场的规矩，集合的鼓声被她听成了进攻的讯号。 她下意识的躲到了司马睿的背后。 突然，有一只宽厚温暖的大手猝不及防的抓住了孙蓉蓉因为害怕和寒冷变得像冰块一样的小手。 孙蓉蓉愣了一下，她万没有想到司马睿会从后面握住她的手，她下意识想要挣脱，可司马睿抓的很紧，稍一挣脱，她就觉得自己整个手掌都要散架了。 司马睿是何许样的人？他可是三军统帅，书里的主角，响噹噹的战神，比力气，十个孙蓉蓉也不可能比得过他。 孙蓉蓉挣扎了一会儿，就放弃了，虽然不知道司马睿为什么突然抓住了她，但是，不可否认，这么一抓，让孙蓉蓉瞬间安心了不少，害怕和惊恐都极大的减轻了。 过了好久，久到孙蓉蓉几乎以为自己要冻死在城墙上了，司马睿终于说话了。 「他们暂时不会进攻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话虽是这么说，可司马睿却始终抓着孙蓉蓉的手，孙蓉蓉哪能下得城头。 孙蓉蓉一脸埋怨的看着司马睿，在这里和他争吵起来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周围还有那么多军士在看着，孙蓉蓉只能假意也关心一下司马睿：「你呢？你也累了吧？要不要和我一起下去休息？」 司马睿似乎就在等孙蓉蓉说这一句。 他并没有回到，只是转过身来—— 孙蓉蓉惊呼了一声，她简直不敢相信，司马睿转身就把她抱在了手上，司马睿身上又冷又硬的盔甲膈的孙蓉蓉身上哪里都疼，她想要挣脱，偏偏他又死攥着她的手不放她离开。 第108页 「你干什么？这里是大军阵前！」 孙蓉蓉啐司马睿，希望他能知道廉耻放她下来。 司马睿却丝毫不为之所动。 「我知道，你不是很害怕么？我抱着你，就不可怕了。」 明明是冷硬沙哑的声音，却不知为何神奇的带着一丝温柔，一种不易觉察的宠溺。 孙蓉蓉觉得，自己后背的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大片，这完全不像是正常的司马睿，莫非他是在利用她在大军面前演什么戏？ 孙蓉蓉一脸狐疑的看着司马睿。 司马睿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依旧是往日的淡漠和冷硬，倒看不出有调戏的意思。 事到如今，也只有先回营帐再说了，在这里闹起来更不好看。孙蓉蓉强忍着，一张脸憋得通红，等司马睿把她抱回了营帐，立刻用力从司马睿怀中挣脱了出来。 「你！干什么！流氓！你要是缺女人，那里不就有！」 孙蓉蓉指着司马睿身后的秦柔道。 她知道古代军人行军因为太清苦大多会有那方面的需求，司马睿也是正常人，他当然也会有。 不过对不起，她可不提供那方面的需求，再说了，司马睿的女人不是已经跟上来了吗？ 从秦柔那怨恨嫉妒的眼神看，她一定可以马上满足司马睿的要求，不管那要求是什么。 「来人，把她给我送回去。」 司马睿显然也已经注意到了秦柔的存在，不过他并没有像孙蓉蓉想的，放下她就开始和秦柔温存。 很奇怪，司马睿脸上什么表情的没有，温和，需求，什么也看不出来，他好像又变成了之前矗立在城头那尊冷冷冰冰的雕像，毫无感情的朝着门口的守卫下了令。 「是！」 守卫领了命，立刻就上来抓住了秦柔。孙蓉蓉有些吃惊，司马睿居然让两个男人来抓着秦柔。 秦柔不是他的女人吗？ 真是有够冷酷，无情薄幸的。 「不，太子爷，我不走，求求你，让我留下来吧，求求你了。」 秦柔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眼泪流得哗哗的，不一会儿就变成了一个泪人儿。 她想攀扯孙蓉蓉，说孙蓉蓉不也留下了么？可看司马睿的脸色，她又不敢。 陪在司马睿身边这么久，秦柔太清楚了，司马睿是认真的，这个时候忤逆他，司马睿可能真的会把她按照军法处置的。 司马睿什么时候这样冷心薄情的对待过她？全都是因为这个孙蓉蓉，自从她变了，司马睿好像也跟着变了一个人似的。 秦柔又哭又求，一边用怨恨诅咒的眼神盯着孙蓉蓉。 孙蓉蓉可不想掺和进别人的家事里，再说从刚才开始司马睿对她就有些怪怪的，她是躲都来不及。 「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 孙蓉蓉连连摆手，想要退出，不料司马睿却一把拽住了她。 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秦柔没有预料到，孙蓉蓉本人更加没有预料到。 司马睿竟然在秦柔，还有他的几个亲兵眼前，大刺刺的，直接猛烈的吻住了孙蓉蓉。 因为太过震惊，孙蓉蓉好一阵都没反应过来，直到司马睿的吻开始有了加深的迹象。 「你，干什么，我不……」 孙蓉蓉开始挣扎，可司马睿却有一把把她拉回了怀中，再一次深深的，犹如野生动物般凶猛而又激烈的吻住。 「呜，我……呜呜呜呜……」 孙蓉蓉挣脱不开，只能拼命摇头，同时发出一些支离破碎的求救声。 她实在是被司马睿吓坏了，不是因为他突然强烈而又凶猛的吻住了她，而是他看她的眼神，好像一瞬间熊熊燃烧了起来。 那样的灼热，那样的认真，那样的疯狂，那样的浓烈。 如果这只是为了演戏，或者什么其它的目的…… 不，这根本不可能是演戏。 这一认知让孙蓉蓉后背的寒毛都直竖了起来，拜託，她可不想和这本男频小说里着名的种马男主有什么爱恨纠葛，打死也不可能！ 想到这里，孙蓉蓉抬起了腿，狠狠踹向了司马睿。 司马睿明明结结实实受了她这一踹，但是却没有半点反应，甚至连眉毛都没有往上挑一下。 他似乎有些沉醉了，双手死死扣着孙蓉蓉的腰背，心脏的声音也嘈杂的可怕，砰砰砰砰砰，好像下一秒就会直接蹦出他的胸腔。 孙蓉蓉被司马睿箍的紧紧的，完全没有办法逃脱，她越挣扎，越反抗，司马睿反而愈发的猛烈认真了起来。 最后，她只能投降，不再动弹，由着司马睿把他想做的事情做完。 司马睿亲吻她，全程都紧紧拥抱着她，她能听到，他的心脏在她耳边砰砰直响，他的体温也上升的很快，炙热的惊人，一瞬间让孙蓉蓉感觉他是不是在发烧。 当所有的一切都停止之后，司马睿仍旧紧紧拥着她，她能感觉到，他干燥的嘴唇正在小心翼翼，游离贴吻着她细腻敏感的脖颈。 秦柔已经被眼前这一幕闹得完全崩溃了。 这绝不是司马睿刻意装出来的，刚才那一瞬间，完完全全就是司马睿感情的爆发。 他从没有对着她这样。 事实上，跟着他这么多年，他甚至连冲动吻她都未曾有过。 可他刚刚却…… 他的样子，他的表情，他所有的动作，都在告诉她，他何止想亲吻占有孙蓉蓉，简直恨不能将孙蓉蓉拆吃入腹，和他合二为一，从此再不分离。 第109页 他是真心的爱上了孙蓉蓉。 此刻，秦柔的嗓子就像被什么东西彻底堵住了一样。 她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也无力抵抗，由着司马睿的手下把她拉了出去。 孙蓉蓉就好像被一道雷给噼中了一样。 饶是她再迟钝，再怎么没神经不通男女之事，刚才司马睿的表现，也已经让她彻底清醒了过来。 怎么？ 他不是想防着她，利用她，而是真真切切，实实在在的…… 他喜欢她？ 不，不不不。这也太奇怪，太不符合常理，太匪夷所思了。 他可是种马文男主角！ 他能对谁有真心？他不是应该最爱他自己，他的皇位以及权力？ 他怎么能爱上书中某个女角色，这样一来他的人设不是彻底崩塌了么？ 孙蓉蓉此刻还在想着剧情和人设，完全没办法回到现实，司马睿的激情已经略略消退，他放开了孙蓉蓉。 「回去之后，我就会向你提亲。」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 「可是我们不是已经说好彻底一刀两断了？」 孙蓉蓉尚且神志不清，模模糊糊的问。 沉默。 好长一段时间，司马睿都没有回答。 「那不算。」 「你食言而肥！」 司马睿转过了身来，他深深的，表情认真的看着孙蓉蓉。 孙蓉蓉被他专注认真的眼神看得心里直发毛，忍不住往后倒退了几步。 司马睿步步紧逼，孙蓉蓉的后背贴上了冰冷的营帐。 「我……」 司马睿想说什么，但又欲言又止。 半晌，他贴着孙蓉蓉的耳垂，沙哑而又磁性的生意让孙蓉蓉后背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总之，嫁给我，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神经病！ 答应和她彻底撇清关系的是他，如今，推翻自己所说的话，硬要回头的也是他。 作为一个将领，一国的太子，难道他不知道，军令如山，君无戏言？ 这尴尬而又难堪的氛围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司马睿的一个手下面色慌张的赶到了他的面前，凑着他的耳朵叽叽咕咕不知道讲了什么。 司马睿立即跟着手下离开了。 剩下呆若木鸡，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孙蓉蓉一个人傻傻的站着。 鬼才要嫁给司马睿！这不就和原着的情节一模一样，没有半点区别了吗？ 在原着小说里，司马睿就是一开始被她的美色所迷，对她确实真心过一阵子，不过过了没多久，就在皇位和更多美色的诱惑下，把她抛在脑后弃若敝履。 孙蓉蓉可不觉得自己有那个能力彻底改变司马睿。 只能说，无论她怎么努力，怎么挣扎，这本书的剧情看起来还是一直在往原来的方向发展的。 这一认知让孙蓉蓉后背的寒毛都倒竖起来了，额头上的汗也都冒了出来，心里砰砰直跳，比刚才被司马睿亲住更加恐怖和后怕了。 该不会，无论她做什么，怎样挣扎，都逃脱不了原书女二的命运吧？ 不，应该不是的，至少这场战争原着小说里就根本没有出现过，也就是说，她真真正正，实实在在改变了小说的剧情走向。 只要她努力一点，更加的拼命，她一定能逃脱小说女主原来的悽惨命运。 孙蓉蓉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司马睿的营帐的。 等到她反应过来，面前似乎有个影子在晃动，她早就在不知不觉间走进了张轩的营帐。 张轩的表情有些古怪，有几分探究，好像在隐忍着什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想起刚才发生的事，孙蓉蓉一阵恼怒外加羞耻，司马睿居然在军营里这么做，外面的人一定早就已经知道了。 这些人当中，一定也包括了张轩。 孙蓉蓉尝试着和张轩解释：「你误会了，事情不是像你想的那样，他不过就是……一时沖昏了头脑，不，不对，他根本就是假的，他是在演戏！」 在孙蓉蓉的认知里，司马睿就算是认真的，将来也一定会反悔，和演戏没有什么两样。 她说的极其认真，一副对自己说法深信不疑的样子。 张轩深深的，仔细而又认真的看着孙蓉蓉。 他不觉得司马睿是一时冲动，或者是演戏，事实上，他觉得司马睿认真的不能再认真了，甚至已经认真，冲动到了失去理智。 这样的事情一点也不像是会在司马睿这样善于隐忍，沉默内敛的人身上发生。 司马睿会这么做，甚至不过身边有诸多人的围观，只能说明一件事。 他对孙蓉蓉动了真心，甚至已经顾不得身边还有其他人了。 看来，他之前隐隐约约的猜测一点也没错，司马睿确实喜欢孙蓉蓉，但是孙蓉蓉—— 她的脸上却只有惊慌，只有抗拒，倒是看不出一丝一毫对司马睿心动的样子。 张轩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在他没见到孙蓉蓉和司马睿之前，明明人人口中都在谣传，是孙蓉蓉不可自拔，发了疯一样缠上了司马睿。 为何真正见到了这二人，和他们熟识之后，事情倒像完全反过来了。 根本就不是孙蓉蓉在迷恋司马睿，说司马睿中了孙蓉蓉的迷魂阵还差不多。 第110页 孙蓉蓉的表情和动作一如往常，张轩的心情顿时放松了不少，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刚才明明听到众人都在说，司马睿当众向孙蓉蓉求了亲，一瞬间脑海里涌现的不是司马睿在耍花招，而是担心孙蓉蓉会答应他。 孙蓉蓉一点反应也没有，张轩除了放心，还有些不易觉察，隐隐约约的释怀，虽然他自己也闹不清，这种感觉到底是从何而来。 「没事，我不会让你真的嫁给他的。」 张轩说，同时扔给了孙蓉蓉一个软绵绵的羽毛枕头。 「他真的要下手，你又能做什么？」 孙蓉蓉随口答道，接过了张轩扔给她的枕头。 「你不要太小看我，我总是会有办法的。」 张轩说，他的表情一如既往，淡淡的，看不出有什么来。 但不知为何，他一副神态自若，凡事都不上心的样子，确实让孙蓉蓉放心了不少。 应该还是没事的吧？至少张轩是书里除了司马睿第二聪明的人，再加上现在所有的事情也不算在朝着书中原着的方向发展。 不会有事的，应该……大概不会有事的。 孙蓉蓉把枕头垫在了自己脑袋后面，她闭了一会儿眼睛，再睁开，张轩似乎在查看着什么东西，他手里的东西让孙蓉蓉有些眼熟。 孙蓉蓉突然之间就竖了起来，看着张轩拿在手里的东西，问：「你是从哪儿得到这些的？」 张轩手里拿的，是一把十分锋利的兵刃，并不是孙蓉蓉派人打造的，形状和长短都和张浑打造的完全不一样。 可，刀刃的锋利程度，折射着火光刺眼的程度，毫无疑问，这就是用她教给张浑的方法打造出来的。 第44章 恶战 「既然我都能拿到, 司马睿当然也会得到。」 张轩没有正面回答, 只是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一句。 孙蓉蓉瞬间就明白了, 之前她命令张浑打造兵器, 偷偷把相府府兵的兵器全都换了，这新式兵器的打造方法很快就被司马睿学去了。 他甚至堂而皇之给自己的军队配备上了，丝毫没有要瞒着她的意思。 「他的耳目还真是到处都是。」 孙蓉蓉随口感嘆了一声, 张轩却只是用一种奇怪的, 欲言又止的眼神看着她。 听她的语气, 倒是一点都不介意，不紧张呢。 与其说，这技术是被司马睿偷偷学去的，张轩怎么都觉得, 这是孙蓉蓉故意透露给司马睿的。 这根本不是孙蓉蓉瞒着司马睿, 真正想制造出来的兵器。 她真正隐藏极深，连他都未曾发现, 甚至故意用打造兵器来转移视线, 掩人耳目的, 恐怕是…… 恐怕是她刚才威胁江凌飞时拿出来的那样旁人前所未见, 闻所未闻的新式兵器。 司马睿应该也没有发现, 若是发现了，他今日应该就不会尚算客气的对孙蓉蓉了。 任何人，只要见到那样兵器，都会瞬间领悟，这才是将来能决定战场胜负, 一瞬间击退强敌的决定性武器，甚至能够改变将来战场的整个格局。 「整个大周都是他的天下，又怎么可能有事瞒得过他。」 张轩状似随意的答道，他的话正好说进了孙蓉蓉的心里。 是啊，她确实该给自己找个外面的帮手，整个大周都是属于司马氏的，在司马氏的地盘上反抗他，确实有点太过困难。 在张轩营帐里待了一夜，孙蓉蓉的思绪渐渐平复，困意也涌了上来，等到她醒过来的时候，太阳都已经升起，即便隔着厚厚的营帐，也能感觉外面艷阳高照，是个绝好的天气。 孙蓉蓉有些吃惊，她本以为自己会担心的一夜睡不着的，没想到居然一夜好梦，而且，司马睿居然没来找她。 走出营帐的时候，司马睿正巧从孙蓉蓉面前走过，他只是简单的瞥了她一眼，并没有多说些什么，完全没有一般言情小说里男主角看到女主角从别的男人房中走出的暴躁和激怒。 孙蓉蓉有些发愣，随即想到，她现在又不是在言情小说里，而是在一本男频种马小说里。 男主人公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更何况她和张轩本来就没什么，张轩似乎一早就出去了，根本不在营帐里。 孙蓉蓉跟着司马睿登上了城墙，下面乌压压全是人头，但是却没有半夜里看起来那么壮观和可怕了，很显然，昨天晚上为了起到威慑作用，下面的人多点燃了火把。 早上起来一看，下面的人也不至于漫山遍野，但两三万总还是有的。 敌人的军营里似乎有动静，两名扛着大旗的棋手首先骑马走了出来，跟在后面是一排铁甲兵，再后面是弓箭手，走在弓箭手中间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看起来十分英俊的男人。 麦色的肌肤，狭长的眼眸，让他看起来徒增了几分野性，他的表情慵懒又带着些许不羁，扬眉时英姿勃发像一把锋芒毕露的利剑。 孙蓉蓉猜，这人一定是对面的主将，八成是江凌飞的哥。 来人骑马踱步到城墙下面，突然目露精光，一声爆喝：「司马睿！」 空气似乎在轻微震动，孙蓉蓉发誓，她能感觉到身边的杀气化为了实质，仿佛一支支利箭朝她穿刺了过来。 果然，司马睿走了上来，他目光如炬，唇角却含着笑，孙蓉蓉有些奇怪，她认识司马睿这么久了，还从未见过他正儿八经笑过。 第111页 「江凌云。」 司马睿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完全没有江凌云的激动和暴怒，甚至比平时和手下说话还要轻些，孙蓉蓉却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侧的空气几乎迸出了爆裂的火花。 看来这两人应该认识，说不定交过手，看江凌云的样子，他应该没在司马睿手上讨到什么便宜。 毕竟自己现在是和司马睿站在一边的，孙蓉蓉便也鼓足勇气朝着来人瞪了回去，小声嘟囔了回去：「喊什么喊？来这里比的是行军布阵，又不是比谁的嗓门大。」 江凌云有些出神，第一个反应就是司马睿疯了，他竟然将自己的女人带上了战场，难道他就不怕动摇军心？ 跟着他又立刻反应了过来，仔细的，认真的，带着丝探究，从上到下打量起了孙蓉蓉。 是她啊。 听说最近大周出了一名奇女子，以一己之力拯救了举国上下，甚至外境的无数灾民，还逼的司马氏无奈之下取消了和她的婚约。 应该就是司马睿带来的这名女子吧。 怎么？难不成司马睿还指望靠这名女子来扭转战局？这女人就是再厉害，再被别人吹捧到天上去，她也不过就是一介女流，在真正的战场，能起到什么作用？ 江凌云一脸轻蔑的看着孙蓉蓉：「我倒是不知，大周什么时候缺人到要靠女人来上战场了，还是你们司马氏父子无能，不得不靠一介女流来替你们守江山？」 江凌云这话说的极其难听，连孙蓉蓉都有点听不下去了，但是司马睿看起来却好像全不在意。 他非但没有反驳，反而好像赞同江凌云一样，还稍稍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她确实厉害。」 孙蓉蓉一时间都以为司马睿中了邪，但，看他那一脸平静的样子，温和而又笃定的语气，显然是有感而发，真心这么认为的。 司马睿这样的表现反而让江凌云心里愣了一下，愈发的狐疑了。 怎么，这女人还真有什么奇妙的作用？他把她带到战场上来，还真指望她做出什么来扭转战局不成？ 孙蓉蓉可没闲工夫听司马睿和江凌云聊天，她现在心里焦急得很，迫切的想知道秦旻是不是还活着，他到底有没有出事。 「喂，告诉我，秦旻到底怎么了？他到底有没有出事？」 孙蓉蓉说这句话时，情不自禁往前跨了一步，司马睿也同时跨了出去，侧着身子，不动声色的把孙蓉蓉挡在了自己后面。 江凌云心里别提有多震惊了，刚才司马睿的动作极不起眼，他身边的孙蓉蓉毫无觉察，却完全被下面的江凌云看在了眼里。 司马睿此举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竟然不惜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孙蓉蓉，是孙蓉蓉真的如他所说的，有那么厉害，还是……？ 江凌云此刻觉得自己必胜的把握没有那么大了，他的语气不禁带了几分烦躁：「他早就已经被我杀了。你们马上也会去阴曹地府和他相会！」 「你！无耻！说谎！」 江凌云说的话自然不可能是真的，秦旻出发时候其实早已配备了孙蓉蓉为他们准备的新式兵器。 从江凌云带来的这些士兵们身上负伤的程度来看，秦旻应该根本没有用上她为他们安排的新式兵器，也就是说，战局远远没有坏到不得不出奇制胜的地步。 「一会我攻城，你就会知道，我到底是不是在撒谎！」 江凌云举起了手上的兵器，缓缓的，充满力量的，中气十足的大喝了一声：「攻城！」 看着江凌云离去的背影，孙蓉蓉忍不住用胳膊肘戳了戳旁边的司马睿。 如果趁这个时候射江凌云一箭，他一定不会有任何的防备。 但司马睿却只是站在城头，眼神锐利的看着渐渐远离的江凌云。 转瞬间，敌军已经一拥而上，孙蓉蓉一辈子都没经历过这样的场景，厮杀声震耳欲聋直达天际，简直就像天上轰隆隆落下的打雷声，往城楼下看去，盔甲和人头黑压压的连成了一片，如滚滚潮水般朝着城墙下面涌了上来。 人群之中沖在最前面的，就是刚才和孙蓉蓉对话的江凌云。这倒有些出乎孙蓉蓉的预料。 将凌云是主将，照理说不可以轻易犯险，否则三军都将群龙无首。 可，孙蓉蓉没有想到，喜欢亲自上战场和人肉搏厮杀的不止是城墙下面的江凌云。 下面的江凌云骑着一匹纯白色的战马，如同一条白色的腾空，在队伍最前头如狂风骤浪般的直冲了过来。 「司马睿，有胆子，就下来与我一战，躲在城墙上，算什么英雄好汉！」 孙蓉蓉本以为司马睿不会下去的，万一他遇了难，他们岂不是满盘皆输再无活路？ 可很显然，这本书的作者并不是正常人的思维。 司马睿大笑了一声，声音粗犷激昂，仿佛猛虎在哗哗作响的丛林中咆哮，满满都是英气和狂野。 不等孙蓉蓉出声阻止，他已经拔出腰间的兵器，身形犹如一道黑色的闪电，冲着城楼下的江凌云电光火石间猛扑了过去。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太过突然，身边的弓箭手齐齐开始往城楼下射箭，大朵大朵的血花在城楼下绽放，伴随着撕心裂肺的惨叫和哀嚎，无数的人头，梯子，盔甲在城楼下方如同蚁群般拼了命的往城墙上面涌。 如果不是张轩在旁边扶着，孙蓉蓉觉得，自己早就已经晕过去了，不是被下面骇人的场景吓晕，而是被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和杀气给熏晕了。 第112页 她紧紧抓着张轩的胳膊，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喉咙口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完全说不出口。 张轩不愧是书里叫的出名字的厉害人物，他也是第一次经历这样血腥恐怖的场景，却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惧怕。 他抓着孙蓉蓉，声音十分平静的给周围的弓箭手下命令：「继续射击！」 漫天的飞失好像骤降的蝗虫一样，所到之处无一幸免，这些箭矢显然已经被司马睿事先强化过了，每一箭都能把人的身体彻底贯穿。 不一会儿，下面就好像一片血与肉的残酷海洋，混杂着残尸和不停的哀嚎声，孙蓉蓉都几乎要吐了。 小说中的场景，亲眼所见，居然是那么震撼，那么可怖，这和她事先预想的完全不同。 「你说，他们是不是疯了，还在往前面沖。」 孙蓉蓉声音颤抖，脸色白的就跟纸一样，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只觉得，这明明是自己的声音，却空旷悠远，好像从外太空传来的一样。 张轩表情淡漠的看了孙蓉蓉一眼。 作为一个养在深闺，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场景的十几岁女子，孙蓉蓉的胆量已经大的远超乎张轩的预料了。 他本来以为她会吐，或者至少是晕过去的，没想到她虽然害怕，全身都在颤抖，却一直没有转移视线。 「后退也是死罪。」 张轩的声音冷冷冰冰的，听起来没有半分感情。更多的人往城墙上沖了过来，堆积的尸体变成了后来者的踏脚石，城墙上弓箭的呼啸声愈发的刺耳，伴随着锐器洞穿人体，可怖的厮杀声，人们踉踉跄跄沖了上来，倒下，后面的人再接着往上沖。 奇怪的是，如此密集的箭雨，倒是没有一支落在了司马睿身上。 孙蓉蓉的视线往司马睿的方向瞥了瞥，他不愧是主角，自带不死光环，那些箭头就好像长了眼睛一样，遇到他就自动射偏了，而对面的江凌云就没那么好运了，他的肩膀和脸上都有血痕，显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箭头给擦伤了。 司马睿几乎是一路杀出了一条血路，冲着江凌云的方向直扑了过去，他虽然被人群阻隔，暂时无法接近江凌云，剑到之处却必然伤人性命，已经有十几具尸体在他前行的道路上倒下，他的兵刃寒光之中带着层层的血意。 一个手持着大旗的士兵迎面撞上了司马睿，他转身就跑，却被司马睿拦腰一刀，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呼，人就往下倒了下去。 眼看着，自己的军旗就要倒地，一道白色的身影宛如黑暗之中游走急窜的闪电，从黑乎乎的人群中猛然间窜了出来，就在旗帜即将要倒地的一剎那，下马扶住了军旗。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江凌云。 只见他扶住军旗，将脚边卧倒的尸体往旁边一踹，猛地用力，大喝了一声—— 竟然直接将旗帜插入了地面半根有余！ 这地面孙蓉蓉来的时候就走过，全是黑乎乎的硬土，让她用刀子来凿，半天也凿不开一指的间距。 江凌飞却一下子把旗帜插进土里一半，他的力气究竟有多大？孙蓉蓉吃惊的眼睛都瞪大了。 江凌飞把旗帜固定住之后，翻身下了马背，他的身边很快就又全都围满了自己的军士。 他似乎朝着司马睿的方向飞扑了过去，孙蓉蓉绝没有想到，看起来甚至有点儒雅的江凌飞的哥哥在战场上是如此的彪悍甚至是狠毒。 他窜至半空，竟然一脚踏上了一名士兵的头颅，士兵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再往下看去，原来江凌云这全力的一脚瞬间就踩碎了士兵的头骨，江凌云借着这股力量，接连踩踏了好几名士兵的头颅，如同在半空中忽飞忽落，眨眼间就赶到了司马睿的眼前。 此时，江凌飞的战袍早已被泥泞和鲜血完全染黑，他就像一道黑色的闪电，朝着司马睿的方向直扑了过去。 在半路上挡着他道的人全都被他一击即杀，跟着，离开老远，孙蓉蓉都听到了兵器交撞时发出的清脆巨响。 这一声，盖过了下面所有的人喊马嘶，在杀声震天的战场显得尤为刺耳。 司马睿一刀拦住了江凌云的兵器，孙蓉蓉发誓，在那一瞬间，她看到江凌云的双臂被司马睿震得有些微微颤抖。 刚才一下就把旗帜半个插入地下的江凌云，竟然被司马睿全力一击震的双臂震颤。 司马睿的力气该有多大？他简直不是人，简直可怕。 孙蓉蓉再一次对自己宿命的敌手有了深刻的认识，她开始全神贯注观察起司马睿和江凌云的打斗。 江凌云收回了兵器，面对着司马睿，发出了兴奋而又激动的狂啸，那声音就犹如野兽的咆哮，半点也听不出害怕或是犹豫。 有的，只是棋逢对手的高兴，兴奋到极点的酣畅。 司马睿和江凌云互相注视着，就像两头彼此博弈的猛兽，孙蓉蓉从未见过司马睿的眼神如今天这般，灰濛濛的，闪烁着兴奋，嗜血，狂野的光。 这已经完全不是一个人的眼神了，根本就是一头遇到猎物的野兽。 司马睿朝着江凌云猛扑了过去，噹噹当的声音不绝于耳，孙蓉蓉根本看不清这两人的动作，只看到两道黑影在人群之中闪来闪去，伴随着数不清的刀光剑影，偶尔还会闪过一道渗人的血光，分不清是属于司马睿，还是属于江凌云的。 第113页 如此二人的争斗，旁人根本无法插手，司马睿和江凌云的身边自然而然空出了一大圈来。 不光是江凌云和司马睿，周遭残酷的搏斗其实从未停止，孙蓉蓉耳边利箭的呼啸声一阵接着一阵，下面人的喊杀声和冲刺声更是一浪接着一浪。 这样下去，敌人攻上城头，只是时间的问题，士兵的弓箭本就不是无限的，总有射完的那一刻，而下面的人群似乎永远没有尽头，况且，一开始被当做炮灰冲上来的，本来就是些老弱伤残而已。 城里的士兵虽然不少，可是城中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并不适合厮杀，若敌人真的沖了进来，完全可以依靠这些残破的房屋和无数的小巷子分散兵力，打游击战。 如此一来，他们可就占不到任何便宜了。 正在想着，下面的喊杀声似乎越来越近，人群似乎越来越往上攻上来了。 第45章 重创 孙蓉蓉确实是给士兵们配备了新式武器, 不过并不是所有的士兵, 只有她之前收进府中, 重新锻鍊的一千精兵。 而且, 这次把这些武器一旦亮了出来，用不了多久锻造的方法就会被别人学去，想防是防不住的—— 「小心！退后！」 张轩的疾呼把孙蓉蓉拉了回来, 孙蓉蓉急急回头, 果然敌军已经冲上了城墙, 当他们真正爬上墙头，弓箭就已经失去了作用，对方的长矛反而占据了优势。 己方的惨叫声开始蔓延，一声一声好像刀子刺进了孙蓉蓉的胸口, 很显然, 现在已经不是可以考虑利弊得失的时候。 除了司马睿，孙蓉蓉也是大燕军队进攻的目标, 所以人群很快就朝着孙蓉蓉的方向拼杀了过来, 相府的府兵把孙蓉蓉团团围了起来, 护在了中央, 连从来没有拿过兵器的张轩, 此刻手里也拿着把长剑，一只手护在孙蓉蓉身前，警惕的左右看着。 孙蓉蓉看着自己身旁相府的旗帜。 她本来不应该在意这些，她甚至不明白军旗在军阵当中具体的作用。 但是刚才江凌云的动作深深的触动了，虽然摇摇晃晃, 站立不稳，孙蓉蓉却还是伸出手来，奋力的，用尽全身力气扶着那面旗帜，不让它倒下。 此刻，她已经不再是一个人。 秦旻，张轩，整个相府，都是扛在她肩头再也无法放下的重担。 不知道为什么，恐惧好像一瞬间从孙蓉蓉的身体里完全飞走了。 可能是看过原着小说，知道自己本来就不应该死在这里，或者是因为心里惦记着周围许许多多人，不愿意他们因为自己而丢了性命。 在另一边，司马睿和江凌云的战斗还在继续着，司马睿虽然是孙蓉蓉以后最大的敌人，此时此刻，却是她不可或缺的帮手。 司马睿若是败了，会极大的影响战局，不停有血光从两人的交锋间迸射出来，孙蓉蓉第一次为司马睿感觉到了一丝担忧。 这二人动作快如闪电，兵刃如同火花，时而欺身到对方面前，时而又被对方用蛮力猛地隔开，凡是触碰到他们的兵士无一例外都被卷进了腥风血雨的残杀中，没有一个留下了活命，哀嚎和惨叫时不时从两人的战局里迸出。 司马睿应该并不会败，他的脸色看起来十分冷静，那双眼睛，闪烁着残酷，兴奋，灰濛濛兽性一般的光，他全身上下都让人看不出一丝即将败北的感觉。 倒是江凌云，不知不觉已经是满头大汗，他的动作随着司马睿的每一次进攻，愈发的沉重，喘气声也越来越大，好像濒死的野兽在挣扎着呼吸最后一口空气。 可，孙蓉蓉赌不起。 她闭起了眼睛。 没有人看到她是什么时候拔出藏在衣袖里的信号弹的，事实上，这个书中的异世界甚至连烟火都未曾有人发明。 所以，当孙蓉蓉的信号弹发着红色的光芒，宛若一天窜天而起的红龙，呼啸着，猛然间从人群正中央笔直的射到天上，在半空中炸裂开来，发出炫目的红色烟火—— 所有人都惊呆了。 无论是在厮杀着的，还是在苟延残喘的，在往前拼命行进的，还是吓得神魂俱灭开始往后逃的，仿佛整个时间都在一瞬间被冻结。 在城中，一个无人注意的偏僻小屋里，突然爆发出了震耳的喊叫声和兵器出鞘时清脆的响声，火光升腾了起来，看起来并没有多可怕，顶多是孙蓉蓉事先在小屋里面藏了一群伏兵。 可，当那群士兵真正沖了出来，当他们挥舞着手中的兵器，犹如狂风骤浪般朝着战场正中央席捲了过来，大燕的兵士每一个人都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后背的寒毛一根根倒竖了起来。 他们手中挥舞的兵器，究竟是什么？ 这绝不是一般的刀剑武器，所过之处几乎都只是轻轻的一挥，无论是拦在半路上的泥瓦砖块，还是树木枯枝，人肉残肢，或是兵器盾牌，几乎都是一瞬间就彻底炸碎迸裂了开来。 快到几乎让人来不及有任何的反应，转眼之间，原本围着孙蓉蓉大燕士兵都已经齐齐躺下，变成了一具具没有生命的断肢尸体。 满天的血光，伴随着兵刃划开人体，残忍而又刺耳的割破声，这群军队所到之处，就好像蝗虫遇到了麦田，洪水冲上了堤坝，快到完全让人没有时间反应。 只是片刻，登上城墙的大燕军队已经被孙蓉蓉事先秘密安排在地道里的军队齐齐斩杀，剩下的人虽然都已经登楼登上了一半，可是看到上面如此骇人可怖的场景，全都在一瞬间吓飞了心神。 第114页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是天神下凡？天降异兆？刚才那道红光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难道真的如传闻中所说，孙氏贵女是天命所归？天下终究归属孙氏？ 所有和她作对的人都不会不得好死，所有拦在她面前的人都会横死当场！ 这些大燕的军队虽然天不怕地不怕，奈何小说原作者把他们的年代写的太过久远，一个个都十分迷信，再加上刚才所谓的异像，轻而易举就把他们全都吓破了胆。 和人斗，和大周的军队厮杀，他们不怕。 可是和天斗，和他们心目当中的神仙斗，他们没有一个有这个胆量。 不知是谁，先发出了一声怪异的呼喊：「孙氏贵女！前面人群中间的那个就是孙氏贵女！」 跟着所有人都开始齐齐惊呼了起来：「孙氏贵女！孙氏贵女！得此女者可得天下！」 没有人知道，是谁先开始撤退的。 人群如潮水一般涌上了城头，又好像退潮一样，迅速的，慌不择路的，蝗虫过境的般的涌下了城头。 □□上的重创，不是真正的重创。 精神上的重创，才在一瞬之间彻底打败了大燕的军队，就像他们冲上来的时候一样，转瞬之间，这些人就已经退的干干净净，留下了满地的残尸鲜血，还有那面被江凌云刚才一下插入地面的旗帜，孤零零的在狂风中飘扬，染满了鲜血和泥泞，分外的张扬，分外的扎眼。 「你……究竟？」 江凌云也已经彻底惊呆了。 与司马睿的搏斗并没有彻底击溃他，尽管司马睿刚才在他身上开了好几道口子，再战斗下去，他很有可能会毙命在司马睿的刀下。 但这一切他事先都早已预料，他就是想着，拼着自己一死也要拿下司马睿，至少耗尽他的力气，拿下这座城。 但刚才发生的一幕却彻底打倒了他，他亲眼看着，红色诡异的火光从孙蓉蓉的身体正中央朝着天空沖了过去。 这不是天降异象，天选之人，还能是什么？难道真的像谣传中所说，孙家出了千年难得一遇的贵女，连老天爷都在帮着她，得孙氏贵女者必将得到整个天下？ 精神上的打击几乎一瞬间就把江凌云彻底冲垮了，若不是孙蓉蓉及时出声制止了司马睿，眼看着，江凌云就要被司马睿一刀砍下头颅。 「等一等，不要杀他！」 孙蓉蓉猛地喊道。其实她并不指望司马睿真的会停手，他显然已经杀红了眼，连看人的眼神都变了，好像沖向猎物的野兽，全神贯注而又充满了杀意。 可，司马睿居然停下了。 他愣了一下，好像突然被人从梦境中唤回了现实。 他灰濛濛的眼睛正对着有些焦急的孙蓉蓉，半响之后，似乎恢复了些亮光，终于有些像是正常人的眼神。 「你想留他？做什么？」 司马睿本来往下噼的刀顺势架在了江凌云的脖子上，他显然很不满，身上的杀意还未褪去，随时有可能一刀砍断江凌云的脖子。 「我不是想留他，而是，有他在，大燕的朝堂就不得太平。」 孙蓉蓉隐约记得，江凌云在大燕似乎很受排挤，说她留着江凌云有用，恐怕司马睿只会让江凌云死得更快。 果然，听了孙蓉蓉这般的说辞，司马睿顿了一顿，渐渐把刀子从江凌云的脖子上放了下来。 司马睿收刀回鞘，几乎都没有往下面多看一眼，刀子精准无误的被他收回了刀鞘，此时，孙蓉蓉方才惊觉，司马睿身上沾满了血污，白色不明的肉块，黑色的泥泞，整个人看起来明明应该是狼狈不堪，却偏偏显得魄力惊人，好像刚刚从厮杀中撤身的猛兽，动作凌厉而又充满了男性的威慑力。 她刚才那一声制止实在是危险，若他没有及时回神，很可能一刀回过头来连她也噼了。 孙蓉蓉捂住了胸口，心脏忍不住砰砰砰砰直跳，她还是第一次直面一个杀了那么多人，依旧面不改色，脸不红心不跳的人，这已经极大的突破了她的伦理和认知范围。 「你……我觉得你最好还是放他回去，你这么厉害，他们一时半会应该也不会杀他，但是他们又不想留着他。」 孙蓉蓉看着司马睿，小心翼翼道。 她的话一点都没错，如果江凌云这次打败了司马睿，很有可能他回去反而是死路一条，可是他被司马睿打败了，他虽然败了，却也和司马睿死战了好几十个回合，没了他，大燕就更没有人敢，能够和司马睿一战了。 但他又因为拥兵太重，深受大燕朝堂的忌讳。 放他回去，让他们狗咬狗接着斗，大燕朝堂会更加混乱，确实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司马睿黑眸锐利，笔直的看着孙蓉蓉。 为什么她会懂得这些？她说的话确实一点都没错，活着的江凌云，比死了的他更有用。 包括她刚才放出的那群伏兵，他们用的全都是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虽然他早已经派人暗中偷偷学会，但这样的技巧，这样的能力，绝不是一般寻常女子所能拥有的。 她……究竟是从哪里，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些？ 她拒绝他的求婚，不再把他放在眼里，难道就是因为这些？ 她已经知道自己被上天选中，不再把他这个凡人放在眼里，她开始觉得她和他有了云泥之别，她是高高在上，众人顶礼膜拜的孙氏贵女，而他，不过是一介凡人，仰望着她，渴求着她，却根本没有资格，也不配被她看在眼里？ 第115页 孙蓉蓉哪知，这短短的几秒，司马睿心里翻江倒海，犹如惊涛骇浪波涛汹涌？ 司马睿放开了江凌云，她便赶忙上去给江凌云解绑了。 「回去吧，以后小心点儿，我们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孙蓉蓉边说，便小心翼翼的用手指在司马睿看不见的地方给江凌云比手势。 江凌云显然并没有领会孙蓉蓉的意思，他还沉浸在刚才的战败中，一方面震惊于孙蓉蓉军队的配置和强悍，一方面从心底深处不甘心，自己居然败给了司马睿。 「我不用你可怜！败军之将，有何脸面活着回去！？你不如给我个痛快，现在就给我一刀！」 这都什么人啊？ 他难道忘了，他弟弟江凌飞还在他们手中？ 孙蓉蓉又急又怒，恰好在这个时候，司马睿不知为何背过了身，他的手下为他递上了干净的毛巾，他似乎在擦拭身上的血污。 孙蓉蓉拧了江凌云一下，用口语对他道：「你弟弟还在我这里，再说，我本也不算是司马睿的人！」 孙蓉蓉这句话，让江凌云震了震，瞬间回过了神。 确实，坊间谣传，孙蓉蓉和司马睿多有不合，之前孙蓉蓉三番四次要嫁给司马睿，司马睿都没有同意。后来听说他们两个已经解除了婚约。 从现在这二人相处的状况来看，孙蓉蓉显然是不情愿和司马睿一同出兵的。 那么，她留他一条活命的意思，难道是？ 江凌云深深的，狐疑的看着孙蓉蓉，孙蓉蓉拍了拍他的背，并没再用口语向他透露什么，反而意味深长的和他道了别：「走吧，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说不定我们还会有机会再见面。」 这一次，江凌云没有再抵抗，他闷不吭声的看了孙蓉蓉一眼，起身摇摇晃晃扶着兵器离开了。 送走了江凌云，孙蓉蓉的心情大好。 她想，江凌云如果是傻子的话，经过她刚才那一番暗示，他应该迟早还会回来找她的。 更何况，他弟弟现在还在她手里。 江凌云带着人离开没有多久，城门外就再次响起一阵仓促而又焦急的马蹄声，伴随着孙蓉蓉再熟悉不过的呼喊声。 「大小姐！大小姐，你没事吧？」 是秦旻，他终于带着人回来了。 本来，秦旻就只是被江凌云的大军阻碍，没有办法赶来这里，他甚至还没有亮出孙蓉蓉为他配备的特殊武器，江凌云的大军就已经匆匆撤退了。 想来必是被孙蓉蓉的人给击退了。 秦旻单枪匹马冲进城来，见到孙蓉蓉，先是十分欣喜，下马就要拜，但却不经意间，瞥眼看到了旁边的司马睿。 这……？ 秦旻已经拜下去的身子停在了搬空，僵硬笔直，就好像突然被什么东西给定住了。 怎么连他也来了？看他的样子，好像刚才才经历了一场恶战，难道他和孙蓉蓉合兵了？ 那……孙蓉蓉事先命他秘密安排，配置在军中的武器，岂不是很容易就会被他发现？ 若是被司马睿发现了，那可就不得了了，司马睿本就勇猛，若是他的士兵都配上了此等的武器…… 看到秦旻那副古怪的样子，孙蓉蓉猜也知道他此刻心里在想什么。 其实关于新的锻造方法，她并不是很介意是否隐瞒司马睿，反正他马上也会发现的，她真正介意，绝不能让司马睿发现的，另有其物…… 这样东西，她早就已经事先命令秦旻带人去研发制造了，秦旻心里不可能分不清哪一样才是最重要的。 孙蓉蓉向秦旻使了个眼色，秦旻似乎瞬间清醒了过来，往下朝孙蓉蓉拜了拜，领着手下迅速回到了军队里。 看着秦旻手下领军那副染血狼狈的样子，孙蓉蓉不禁感到一丝后怕。 若秦旻这次真的死了，她以后简直不知道还倚重依靠谁。 既然战事已毕，孙蓉蓉不觉得自己还有必要和司马睿一起行军了，她准备带着自己的手下回朝了，但是有一个人，她不得不问司马睿要。 江凌飞。 这似乎有些不太好开口。 孙蓉蓉又回想起了司马睿之前拥着自己，激情而又狂热的一吻。 他显然对她有一点奇奇怪怪的意思，现在她要问他要手下的男俘虏，也不知道他肯不肯给。 「那个……」 就算问他要江凌飞，也不是很奇怪吧？毕竟军队本来就有平分战俘的习俗，再说了，她大可以告诉他，她要江凌飞，是为了和他哥哥江凌云要赎金，赔偿她这次出兵的经济损失！ 这么想着，孙蓉蓉鼓足了勇气站到了司马睿的面前。 「我想问你要一个人。」 司马睿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卸下了身上的铠甲，孙蓉蓉脑海中突然闪现了一个古怪的念头，此时此刻，突然刺他一刀，他会不会中招直接死掉？ 但她随即又看到了围在他身边，眼神一个个直盯着她，杀气腾腾的亲兵。 应该不可能吧。 恐怕她还没来得及出手，就已经被他身边的亲兵剁成肉泥了。 司马睿卸下了铠甲，又拉开了身上黑色的里衣，他似乎是在擦拭身上的泥泞，孙蓉蓉忍不住暗暗赞嘆，原书作者果然是把所有男人的优点都给了司马睿。 他英武，强壮，在战场上几乎没有对手，更要命的是，连他背部的线条都强韧紧绷，就好像从画报里走出来的人体模特儿，这么直勾勾的看着，还真让人紧张的直咽口水，有点被荷尔蒙直接冲击的感觉。 第116页 第46章 再度求婚 「不可能。」 孙蓉蓉还没有说出她想要谁, 就已经被司马睿直截了当的一口回绝了。 「我还没说是谁！」 「谁都不行！不可能！闭嘴！」 司马睿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向来沉稳, 感情一向控制的很好, 可是碰上孙蓉蓉，却每每失控，变得好像完全不是自己。 他知道, 孙蓉蓉是想问他要江凌飞, 他也知道, 孙蓉蓉不可能和江凌飞有什么，不过是有些新奇，大概是想用江凌飞和江凌云换取什么。 可他就是无法忍受，包括她旁边那个张轩, 明知道, 她对他不可能有那样的意思，可他还是觉得, 她身边所有的男人都令人厌恶。 「我跟你出来, 吃了这么多苦, 你不能什么回报都没有！再说了, 你还趁我不注意, 偷偷学去了我府里兵器的锻造方法！」 怎么也得回报她些东西，他凭什么不给她换战俘，凭什么不把江凌飞交给她？ 孙蓉蓉闹腾不休，但很显然，她越折腾, 只能越起到反效果，司马睿的牴触情绪反而更强了。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胡闹什么！」 司马睿动怒了，他挣脱了一下，其实他并没有太用力，可惜孙蓉蓉太过娇小，太柔弱了，啊的一声就往后倒了下去。 司马睿猛地回头，孙蓉蓉已经倒在了地上，满脸的梨花带雨，委屈而又让人心疼。 「不给就不给，神气什么？还推人，暴力男，打女人！混蛋！」 孙蓉蓉气死了，当然，她刚才的动作有一半是在演戏。 司马睿先前几乎是对她告白了，按照书中的进展，这应该是他最为为她心动，最沉迷于她女色的时期，她这么一喊，再这么一跌，她不信他不心疼，不感到愧疚。 果然，司马睿停下了脚步。 他用一种很奇怪的，孙蓉蓉从来没在他脸上看见过的表情，好像被拉扯着，被什么东西从里到外的分割撕裂般的眼神看着她。 这是不应该的。 从头到尾，动心的人只有他自己，她是没有的，他知道。 甚至刚才那一声娇呼，跌倒和抱怨，也都是她装出来的，可能有几分是真的，更多的则是假的。 她已经看穿了他的内心，因为他之前没有能控制住，在感情之中，先动了心的人必然是会输的。 他不是傻子，也从来没有想过，这辈子会喜欢谁，他以为他一生都只会喜欢自己的。 可是她跌倒了，她沖他抱怨，他的胸口一瞬间好像被什么东西彻底碾碎了。 这不应该。 他现在已经一败涂地，将来只会输的更惨。 可是，他的双手就好像脱离了自己的意愿，自动朝她伸了过去。 等到他反应过来，他已经将她紧紧的，几乎要碾碎压进自己胸口般的，用全身的力气，不顾一切的紧紧拥住。 有什么东西在他胸口横冲直撞，几乎要破茧而出，他不得不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勉强将其压制住。 所有人都愣住了。司马睿的亲兵，张轩，秦旻。 包括孙蓉蓉本人。 书里只是写，这是司马睿对孙蓉蓉最为心动的一段时间，但并没有写，司马睿好像心动的有点过深，过于剧烈了。 这真的还是原书的剧情吗？ 不，按照原书，这里本没有剧情的，顶多是时间线上的吻合罢了。 不，谁知道呢？总觉得这本书的剧情被她越进行越是变得古怪了。 「你没事吧？你是不是刚才伤到哪里了？」 孙蓉蓉问司马睿，同时用手试探性的戳了戳他的身体。 看起来没什么异样啊？原书作者不是写的明明白白，司马睿这辈子对女人最多也就是三分，七分心思都是放在别处的吗？ 怎么他的三分看起来感觉有点…… 要不是看过原着，她还真以为他陷入热恋，不可自拔了。 司马睿抱起了孙蓉蓉，为了保持平衡，孙蓉蓉不得不用胳膊圈住了司马睿的脖子。 这无心之举，却让司马睿本就深的可怕的眼眸瞬间变得更黑了。 「回去之后，我会向你提亲。」 司马睿再度提起了这个话题，孙蓉蓉想要反对，但司马睿接着又说：「嫁给我，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 这……？ 孙蓉蓉转了转眼睛，小心翼翼，尝试性问司马睿：「那我要江凌飞呢？」 司马睿的身体似乎瞬间僵硬了一下，孙蓉蓉能感觉出，他很不高兴。他眼中的神采似乎瞬间就退去了。 他并没有犹豫，只是表情神色一瞬间就恢复了寻常，又变成了之前那副冷冷冰冰，不可接近的样子。 「你想要，就给你吧。」 「呃——」 这下，孙蓉蓉的脑子突然清醒了过来，恨不能把自己的舌头给吃了。 她到底在干什么？ 她在这个时候接司马睿的话茬，不就等于暗示他，只要把江凌飞给他，就愿意嫁给他？ 这不就和原着小说完全一样了吗？ 不，不不不不不。救命啊！ 原着小说里，孙蓉蓉和司马睿你侬我侬，确实恩爱过一阵子。不过，在一个渣男种马心里，再好的感情都不过是一时的。 家花永远没有野花香，她可不能忘了，不能被司马睿状似深情的样子骗了。 第117页 她可没有那么大的胸怀和几十个女人分享同一个丈夫，尽管如果不是互相敌对的关系，司马睿确实很帅，在之前的战场上也有一丁点儿吸引她。 但是比起和几十个女人分享同一个丈夫，被背叛，被屠满门，那一丁点儿的吸引立马就被孙蓉蓉抛到外太空了。 在此时拒绝司马睿，纠正他的说法，显然不会是一个好主意。 还是先等跟他回去，把江凌飞要过来，再和江凌飞一起好好商量对策。 等找到机会，她就和江凌飞一起逃去大燕，她可以帮江凌飞一起巩固城防，商量对付司马睿的方法。 总之，不会让司马睿此生再有一丁点的办法接近或是谋害她和整个相府！ 孙蓉蓉带着江凌飞，跟着司马睿，一路浩浩荡荡顺利凯旋回了京。 这一路上，别提有多热闹，不知有多少人认出了他们来，甚至有人老远见到孙蓉蓉的马车，都赶着到路边跪下，朝着孙蓉蓉口中念念有词的开始顶礼膜拜。 说什么的都有，有些人甚至对着孙蓉蓉求起了荣华富贵，甚至求子来了。 孙蓉蓉觉得，自己真是服了这书的原作者了，他到底设置的是什么年代？ 这些人的智商大概都被他刻意压低了吧，或者他只是把智商都加在了几个主要人物身上？ 如此这般，遇到三两次对着自己跪拜祈福的人之后，孙蓉蓉一路上都把马车的窗帘盖的严严实实的，无论遇到谁都不肯打开。 好不容易，相府的府兵护送着孙蓉蓉回到了相府。 孙恒自己也没料到，孙蓉蓉跟着司马睿出兵，居然能打胜仗，不，居然对司马睿的胜仗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听众人口中的谣传，是孙蓉蓉事先设置的伏兵及时出现，吓退了大燕的军队，似乎还有什么神迹在孙蓉蓉身上显现了。 现在不光大燕和大周，整个九州大陆传得沸沸扬扬的，都是关于孙蓉蓉的各种谣传。 这可是大大的给作为父亲的孙恒长了脸，于是，孙恒大清早就在门口等着孙蓉蓉了。 他虽然表面看上去依旧是满脸的怒气，老大不乐意，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本来，没有儿子一直是他心中的痛，没想到自己这个女儿养到了十几岁，突然显现出了许许多多异于常人的天赋来。 甚至坊间还有谣传，得孙氏贵女者必得天下。 这可比光光养个儿子长脸，有用多了。 孙蓉蓉下得马车，一眼就看到了孙恒在门口等她。 虽然她这个便宜老爸表面上看起来动了她的怒，甚至把她赶出了家门，但孙蓉蓉知道，他心里其实还是在意，心疼她的。 不然，他就不会派那么多的府兵，几乎是倾巢而出陪她行军了。 孙蓉蓉心里也是感激的，所以，大老远的，她就按照书里的规矩对孙恒行起了父女大礼。 「爹爹，女儿不孝，女儿回来了。」 「哼，你还知道回来！」 孙恒话虽然不好听，一只手早就远远朝着孙蓉蓉伸了出来。 他一把把孙蓉蓉搂进了怀里，此时此刻，什么恩怨，什么怒火，什么不满都已经烟消云散了。 孙恒的一张老脸很快就笑开了花：「女儿，跟爹爹说说，你究竟是怎么帮着司马睿那小子打退燕国的军队的？爹爹听说，司马睿这次能得胜，全都亏了我女儿，哼，司马均这个窝囊废，生出来的儿子也不怎么样！」 孙蓉蓉接二连三的壮举，孙恒在朝堂的地位早已经大为巩固，如今整个大周大半的朝臣都已经投到了孙恒麾下，孙恒说话也就愈加的没有防备，直接把司马均叫成了窝囊废。 「我也没怎么帮他，即便没我，女儿想，他大概也是会获胜的。」 这话倒是没错，当时，即便她不出手，江凌云眼看着也要败给司马睿了，主将一败，后面的残兵必定望风而逃。 只不过，她实在不想牺牲太多自己辛苦培育出来的兵士，这才亮出了自己的伏兵。 「哪儿的话！爹爹听朝里的人都说，没有你，司马睿那小子早就横死沙场了，来，给爹爹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孙蓉蓉越是不想多说，孙恒越是搂着她，非要她一五一十说个明白。【公/众/号：xnttaa】 最后，孙蓉蓉少不得编了一大堆的谎话来骗孙恒，把她想的，脑细胞都死了一大半，把最重要的事，司马睿再度向她求亲都几乎忘了。 当然，这事是忘不得的，司马睿还一直站在门外没走呢。 大门洞开着，到处都是欣喜欢腾的氛围，无数的朝臣几乎踏破了门槛向孙恒祝贺，他们几乎都已经无视了身为大周太子司马睿的存在。 孙恒的权势可以说已经到达了顶峰，这反而让孙蓉蓉心里隐隐不安了起来。她左右看了看，本是想让孙恒赶紧让前来祝贺的人回去，却不经意间，看到了依旧站在门外，迟迟没有离去的司马睿。 孙蓉蓉一愣，这才想起了，之前司马睿已经第二次向她求亲了。 这可怎么办才好？ 告诉孙恒，让他出面拒绝司马睿？ 似乎不太好，况且，这里现在还有这么多人。 等着司马睿回去，让司马均颁下圣旨？更不好，到时候回绝起来就更麻烦了。 孙蓉蓉看看司马睿，再看看孙恒，刚想说些什么，一直站在门外的司马睿居然无视身边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众臣，自己走进来了。 第118页 「聘礼我明天就会送来府上，你想通了之后就入宫。」 司马睿的语气强硬而又冰冷，他不是在和孙蓉蓉商量，而是在下命令。他的话让孙恒瞬间变了脸色，回过头去怒气沖沖的直对上了他。 「你说什么？我女儿早就已经同你解除婚约了，你父皇下的旨，你该不会是要抗旨吧？」 「父皇已将皇位传给了我，现在，我的话才是圣旨。」 此语一出，满座譁然。什么？司马均居然已经把皇位传给了司马睿，什么时候的事，不，该是说，司马均明明早就已经有意把皇位传给司马睿，司马睿不知出于何种原因，迟迟都没有答应。 他今天为什么就答应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一反常态，不再继续隐忍韬光养晦，而要代替司马均，和朝中第一权臣孙恒正面槓上？ 「即便是传位，也要旨意到了，盖上玉玺，才做得了数，岂能听你空口白牙胡编乱造，谁知道你是不是在假传圣旨？」 孙恒这句话就说的有些牵强了。 朝臣早已皆知，司马均早就下达过好几次要把皇位传给司马睿的旨意，只不过司马睿一直没有接受。 司马均自己亲口说过，什么时候司马睿愿意，点一下头就可以。怎么能算假传圣旨？明明已经是有过口谕了。 但孙恒可不管这些，他料司马睿这个时候也没胆子和他硬扛。 司马睿面不改色，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的变化。 他黑眸深邃，甚至是略带微笑的看着孙恒。 「你的意思，是你想抗旨。」 说来也怪，明明司马睿的态度甚至说得上是谦卑，但周围的空气就是让人觉得很不舒服，似乎隐隐约约有一种压抑，让人窒息，难以呼吸而又冰冷的感觉。 司马睿朝着孙恒迈了一步。 这短短的一步，他整个动作强悍而又充满了力量，仿佛行走在丛林中的猎豹，贲张的肌肉在他黑色的衣袍下面显现，他的眼神漆黑锐利，冰冷的杀意开始在那双毫无感情的深黑色瞳仁中凝聚，他拿剑的手稍稍往上抬了抬。 众人这才注意到，司马睿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了剑柄上，只有他稍一用力，就会拔剑出鞘。 而他离孙恒又只有断断的几步。 也就是说，如果孙恒说出半个不字，司马睿很可能会把孙恒当场斩杀。 司马睿现在已经是大周的皇帝，而孙恒不过是他的臣子，不管孙恒手下的势力有多大，只要他一死，司马睿杀他就变成了理所当然天经地义。没有人敢说半个不字。 孙恒显然也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 他太过急于等着见自己的宝贝女儿，这次所有的亲兵都被派出去保护孙蓉蓉了，他们现在距离他都还有一定的距离，如果司马睿冷不丁的拔剑，这些人是决没有可能在司马睿刀砍到他之前赶过来的。 汗水开始慢慢渗透出了孙恒的额头，同样感觉到不对劲的，还有一直站在孙恒旁边的孙蓉蓉。 看司马睿的架势，好像孙恒再多说一句，他随时都有可能会下手了。 也是，算算时间，好像离原着小说里，孙恒被司马睿杀了也差不了多久了。 绝不能让剧情按照原着小说的剧情发展下去！ 孙蓉蓉立即上前，挡在了孙恒和司马睿中间。 「没有。我爹并没有说不同意。」 孙蓉蓉赶忙伸手，按住了司马睿扶在剑柄上的手。 「给我点时间，我准备好了就会进宫。」 谁也没有料到，事情会演变成今天这个局面，孙蓉蓉跟司马睿进宫，显然就成了捏在司马睿手上的把柄，从此以后孙恒再想有什么举动，都不得不优先考虑他身在宫中，就在司马睿身边的孙蓉蓉。 而司马睿虽然因为孙蓉蓉的制止，眼神有所缓和，但却完全没有要从孙恒身边退开的意思。 很明显，只有孙恒开口答应了，他才可能和孙恒保持安全的距离。 孙恒额头上的汗一下子出的更多了，他当然不愿意孙蓉蓉跟司马睿回宫。比起他的权势，他的地位，他所有的一切，他的女儿才是最重要的，他的人设就是爱女第一。 「蓉蓉，不必跟他去！爹爹死了，你还活着，你为爹爹报仇就是！」 孙恒把心一横，想着就算他死了，如今的孙蓉蓉也足能照顾自己，甚至为他报仇，他一把拉住了孙蓉蓉。 孙蓉蓉的心里大为感动。 「没事的，爹爹，我便是到了他的身边，也没事的。」 没事，她又不是古人，就算到了司马睿的身边，真的被他做了什么，也不会难过的要死要活。 反而到了司马睿身边，难受的是她还是司马睿，还不好说呢。 孙蓉蓉脸色是真的一派轻松，并没有觉得跟司马睿走会发生什么，孙恒仔细的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也不像是从前，出于对司马睿的疯狂迷恋而想跟他走。 第47章 动了真心 反而更像是胸有成竹, 甚至淡然, 看透一切的感觉。 孙恒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 他想了想, 还是不妥，又开始劝孙蓉蓉：「女儿，若是他让你受了什么委屈, 千万不要瞒着爹, 爹总有一天会让他好看！」 委屈？ 这身体原主受到的委屈无非是她爱上了司马睿, 眼睁睁看着司马睿娶了二三四五六房小妾，对她来说，有什么可委屈的呢？ 第119页 即便他娶二三四五千，也跟她没有任何的关系, 不会妨碍她任何的决定。 「不会的, 爹爹，女儿怎么可能受委屈？你忘了, 女儿天生就是让别人受委屈的。」 孙蓉蓉这句话, 让孙恒紧张之中, 忍不住笑了一下。 这倒是, 从小到大, 因为她这个任性，唯我独尊的性格，除了司马睿，还真是从来没人能让她受过委屈。 但是，孙恒还是不能放心…… 这一边, 孙蓉蓉已经转身，走到了司马睿的跟前。 「走吧。你还用手攥着刀干什么？你若是真的杀了我爹，你想要的一切可就都不能得到了。」 在孙蓉蓉看来，司马睿虽然有可能对自己是真心的，但更多的，应该是利用她得孙氏贵女必得天下的名声，以及她锻造更为锋利，削铁如泥的兵器的本事。 娶她是次要的，得到所有的一切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她相信司马睿不会贸贸然对孙恒出手。 司马睿看了孙蓉蓉一眼。 她看起来的样子，就好像刚刚和他做了一笔交易。 无关感情，无关心意，就好像她明白自己用名声，还有一身本领和他做了一笔交易。 她，已经确实不像从前那样执着迷恋于他了。 她对他的感情，确实已经完完全全，彻底放下了。 疼痛的感觉，开始在司马睿胸口蔓延，缓缓爬升至他的四肢百骸，他的手指关节。 孙蓉蓉再次摇晃了一下司马睿，「啪」的一声，司马睿握在剑上的手指猛地弹开。孙蓉蓉趁机握住了司马睿的手，免得他再次抓住剑。 「不管我爹答应不答应，我如今已经在这么多人面前答应了你。」 孙蓉蓉握着司马睿的手，抬头看着他。 「难道你还担心我会出尔反尔，食言而肥？」 那一瞬间，好像冰雪消融，曙光乍现。 司马睿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好像周围一切都是暗的，唯独孙蓉蓉仰面看着他的脸是亮的。 仿佛火树银花，星光灿烂。 温暖的感觉，从她紧握着他的手，一直往上缓缓蔓延，扎根进了他的胸腔，蔓延进了他的血液。 「好，我等你。」 司马睿终于带着他的人马离开了相府。 孙蓉蓉虽然表面看起来无所谓。其实她心里还是有些慌的。 这不又和原剧情一模一样了？搞了半天，她怎么还是得嫁进宫，嫁给司马睿？ 诚然，和之前那个原主不同，孙蓉蓉肯定不会因为司马睿的感情世界受到什么打击，不过剧情老是违背她的意志往原文发展，怎么都有一种无论如何都会演变成悲剧的感觉？ 不过，幸好，司马睿做的还没有那么绝。多少还给了她一些宽限的时间。 「女儿，不用怕他，有爹在，我不信他真能逼你进宫！」 孙恒依旧是一幅怒不可遏，剑拔弩张的样子。刚才司马睿那样直截了当的威胁他，他都没有半分惧色，如今司马睿已经走了，他更不可能放自己的宝贝女儿进宫了。 「爹，没事的，我本来也不打算和他进宫，不过暂时想缓住他。」 其实，司马睿走得那么爽快，孙蓉蓉也是有些惊讶的，她本以为他会直接强迫她跟他回宫呢。 没想到他居然自己先走了，难道他就一点都不担心她会反悔，会让孙恒阻止他到时候来接她入宫？ 孙蓉蓉一脸的疑惑，不管怎么样，司马睿先走了是件好事，而且他还把江凌飞留给了她，这可是做梦都没有想到的好事。 孙蓉蓉拍了拍跟在自己身边张轩的肩膀，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走了，别站在这儿发呆了。」 张轩怔了一下，好像从某种沉思中甦醒过来，深深的看了孙蓉蓉一眼，跟着丞相府的亲兵一同入了后堂。 方才，虽然看起来气氛十分的紧绷，甚至有些剑拔弩张，但旁观者清，在张轩看来，刚才司马睿可谓是做出了偌大的退步。 顾虑到了孙恒父女之间的感情，司马睿甚至都没有直接命孙蓉蓉跟他进宫。 要知道，这样的错，精明沉稳如司马睿，本来是不可能会犯的。 把孙蓉蓉带进宫，不光会多一个人质，而且直接就要挟了孙恒，刚才生死一瞬间，孙蓉蓉是不可能不顾孙恒的死活，反抗司马睿的。 但，司马睿偏偏放弃了这个选择。他给了孙蓉蓉充足的时间，甚至表示要光明正大，明媒正娶迎她入宫。 司马睿不可能不知道，放虎归山易，再把老虎抓回来，可就是难上加难。 可他依然选择了优先考虑孙蓉蓉，甚至孙恒的感受。 这只能说明一点—— 张轩会过了头，若有所思的看着孙蓉蓉。 司马睿确实对她动了真心，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孙蓉蓉似乎并没有陷进去，她仍旧十分冷静，甚至有些冷酷。 这是让张轩一直觉得奇怪的。 司马睿是人中龙凤，相貌英俊身材挺拔，在整个大周，甚至九州大陆都可以说没几个人能出其右。 可他如此明显的对孙蓉蓉动了真心，连他这个毫不相干的外人都看出来了，为什么孙蓉蓉本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似乎对司马睿有天生的，极为强悍甚至排斥的抵御能力，司马睿的一切魅力真情到了她面前，全都变得如同空气一般挥散了。 第120页 这点虽然让张轩极为不解，却更加坚定了他跟随孙蓉蓉的决心。 为主将者，最忌讳感情用事情绪冲动，没有想到，孙蓉蓉身为一个女子，居然能把感情看得那么淡，时时刻刻把相府，孙恒的安危放在第一位。 这着实让张轩对孙蓉蓉的印象大大加了分。 张轩带着江凌飞进了后院，不光是张轩，刚才目睹了所有一切的江凌飞也是一样的吃惊。 「喂，不是说，她喜欢你们那位太子喜欢的死去活来，为了嫁给他一直寻死觅活的吗？怎么在我看来，这倒向是谣言一直传反了一样？」 江凌飞嘴上随口问问，心里却是翻江倒海，一瞬间就涌过了千万种思绪。 之前孙蓉蓉找他合作，被他一口回绝，无非是觉得孙蓉蓉一介女流，纵使她身后的相府多么强大，她也不可能有和自己合作的资本。 人人都说她爱司马睿爱到神魂颠倒一叶遮目，和这样容易感情用事的人合作，江凌飞觉得丝毫没有必要，哪天被对方卖了也不奇怪。 可如今看来，怎么反倒像是司马睿对她情根深种难以自拔，孙蓉蓉反而一点也没有对司马睿动心或者痴迷的样子？ 「不知道，谣言本就是些没有根据的东西，本就不可信。」 张轩随手把江凌飞捆在了一根顶梁的柱子上，江凌飞一脸的郁闷出声哀求：「都走了一天了，你就不能让我坐坐？」 张轩斜了他一眼，也不说话，转身走出了房门。 厢房里面，红菱绿袖自然是因为孙蓉蓉的平安归来而欣喜万分，欢欣雀跃：「小姐，你总算回来了，这一路上可吃了不少苦吧？」 「小姐，其实您当时就应该让我两假扮士兵跟随保护您的。」 「是啊，小姐，这一路如此餐风露宿颠沛流离，小姐一定受苦了。」 说着说着，红菱绿袖的眼眶都开始微微泛了红。 「小姐。您可千万不要鬼迷心窍重蹈覆辙，又去跟了那司马睿。奴婢知道奴婢这样对小姐说，有些不分轻重，奴婢也没有这个身份，但是小姐，您真的不能再被司马睿蒙了眼了。」 这两个丫头真的是关心孙蓉蓉，也已经听说孙蓉蓉答应要嫁给司马睿，急的连身份尊卑都顾不上了，没两句就开始劝说阻止孙蓉蓉。 「是啊，小姐，千万别相信他，他不会对你好的！他若是真心对你，怎么从前从来不见他这样，小姐如今人人称颂，誉满京华，他倒上赶子贴过来了。」 旁观者清，这两个小丫头倒是看得清楚，孙蓉蓉又岂会不知？ 司马睿这样的男人，利益永远大于感情，利用价值永远多过真心，原书里他就是靠着诸多的裙带关系上位的，上到制高点之后，那些女人反而成了踩在他脚底的一块板砖。 不是说，在乱世中用这样的方式出人头地有什么错，而是，没有人会心甘情愿去做别人脚下的一块砖。 「你们放心，我早已对他不是那样的感觉了。」 自己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孙蓉蓉自认自己一直还是很清楚的，至少不会是依靠女人上位的男人。 见到孙蓉蓉如此轻松和淡然，红菱绿袖互相看了一眼，终于稍稍放下了心。 孙蓉蓉回府之后，她和司马睿的事立刻传了开来，整个京城都沸沸扬扬谣言漫天。 大多数的说辞都出乎意料的一致，那就是，这次司马睿真的对孙蓉蓉动了真心，他是当真要把孙蓉蓉娶回来当他的正室，唯一的皇后了。 这事儿传到了司马睿的宫中，尤其是秦柔的耳中，就好像当头一棒，后宫整个天都要变了。 后宫中所有的女子全都被极大的危机感笼罩了，听说之前雪玉雪桃，还有赵芙蓉都是被孙蓉蓉设计赶走的，如今她竟然要入宫了，还是中宫皇后，这后宫将来还会有她们的立足之地么？ 众人无一不是心中惴惴，惶恐不安。 大家都聚集到了秦柔身边，十分焦急的在商量对策。 「这可怎么办啊？秦柔姐姐，太子爷……圣上好像真的对那姓孙的妖精上了心！」 说话的，是秦柔这些天在宫里新交好的姐妹，南芸，她和太上皇司马均最宠爱的妃子出自一家，之所以被送进宫来，为的无非就是继续巩固南家在后宫之中的地位。 「是啊，秦姐姐，听说圣上对她极不寻常，这一路上都是和她共乘马车回来的，这样下去，我们姐妹可怎生是好？」 以前，和司马睿有共乘马车殊荣的，只有一个秦柔。 如今司马睿已经很多天没有召见秦柔了，反而和孙蓉蓉共乘马车回了宫。 说话的人除了心酸，焦急，还带着一抹对秦柔的反击，幸灾乐祸。 秦柔朝那人看了一眼，那人同是在司马睿书房里服侍的丫头，唤作桃夭，之前，她一直是她们的领头，如今司马睿已经很少召唤她了，反倒让桃夭抢到了不少机会。 桃夭是越来越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圣上的事，轮不到你们在这里多嘴！」 秦柔啐了众人一口，尽管她心里的焦急并不比众人少多少，但她还是尽力维持着当家主母的气度。 「圣上这么做，自然有他的考虑，你们懂什么？在这里乱嚼舌头根，当心我告诉圣上，回来治你们的罪！」 秦柔这么一说，四下里立刻鸦雀无声，再也没有人说话了，众人只纷纷拿眼睛瞧着她。 第121页 是啊，轮得到她们多说什么呢？正主儿秦柔还没说什么呢。 她才是应该最焦急，最忧心的那一个。 众人纷纷觉得无趣，又在心里觉得秦柔可怜又好笑，不多时便纷纷和秦柔行了礼告退了。 剩下秦柔一人，被孤零零的留了下来，她表面看起来无所谓，其实心里早就已经心如刀割，滴滴渗血。 看着镜子里面色惨白的自己，秦柔渐渐的握紧了双拳。 她知道，司马睿的心早已不属于她，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的转移到孙蓉蓉身上去了。 孙蓉蓉在卧房里舒舒服服补了个觉，直到天色发黑，才悠悠醒转，勉强回想起了，江凌飞似乎还被自己绑在柴房里。 外面有些冷，柴房里应该并不好受，她第一次试图拉拢江凌飞失败了，但，如今她已经把人要来了。她不相信江凌飞在她的地盘上还有勇气继续拒绝她。 站在柴房门口，外面的冷风呼呼的刮着，孙蓉蓉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她推开了房门，果然，江凌飞的状况并不好，他已经被冻得连嘴唇都发紫了。 作为一名武将，江凌飞的身体素质实在算不上好，在同司马睿一起出兵的时候，好些时候司马睿都是在夜里冒雨行军，自己领头走在队伍最前头，孙蓉蓉觉得，在身强体壮这一方面，司马睿实在比看起来就像个小白脸的江凌飞强太多了。 看到推门而入的孙蓉蓉。江凌飞笑了，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听起来似乎是着凉了。 「你用不着再来找我，我是不会和你合作的，我根本就不相信你。」 确实，如今大周和大燕是敌对的关系，孙蓉蓉就是再厉害，江凌飞也找不到任何理由说服自己和敌人合作。 「我没有来说服你的意思，不过是来通知你，这些天恐怕要委屈你当我的小厮和我一起行动了。」 孙蓉蓉同样微笑着看着江凌飞。 她当然知道他不是那么容易就会被说服的，尽管她已经在他面前露出了一点点绝招，换成是她也不会相信的，毕竟现在两国还是敌对的关系。 但，江凌飞被活捉到了她的手上，就像是上天特意赐予她的一个机会，她没有理由轻易拒绝，除了江凌飞，她一时半会也实在找不到可以合作，能够和她合作的对象了。 「好啊，你想怎么对我都行，我人都在你手上了，早就已经把自己当成是死了。」 江凌飞显然是有些想歪了，面色变得有些惨然。孙蓉蓉在心底暗暗咒骂原书作者，他做人设也实在太糟糕了，莫非这书里的男角色一个个都觉得自己帅的惨绝人寰女人见了都恨不得立刻倒贴上去？ 「既然如此，明天你就换上小厮的衣服跟我一起行动。」 孙蓉蓉这次回京可以说是在大周上下闹得沸沸扬扬轰轰烈烈，大街小巷就连足不出户的老太太都知道，大周出了一名奇女子，不仅轻易就解决了困扰周边数十座城池的干旱，还不知用什么法子，帮司马睿瞬间就击退了大燕的进攻。 已经有人甚至把孙蓉蓉当活菩萨一样供了起来，孙蓉蓉出门，远远被人看见，就会有人立刻跪在街边对着她顶礼膜拜起来。 这让在现代社会长大的孙蓉蓉极为不习惯，几次之后，她出门都会戴上厚厚的面纱，但还是三番两次会被人认出来。 孙蓉蓉最近出门都是在挑选布料，这个世界的生产水平也不知道是属于古代中国的哪个朝代，布料颜色倒是染的鲜艷，但大多不太结实，很容易就会扯裂，这和孙蓉蓉的需求极为不符。 听说最近绸缎铺子的老闆又进了一批新的布料，是西域刚刚运到这里来的，倒不是给达官贵人穿的，布料本身材质有些粗糙，但胜在结实，买来给下人做衣服，三五年都不会磨破。 孙蓉蓉一听便心动了，这让跟在她身边的张轩和江凌飞十分不解。 孙蓉蓉到底想干什么？前些日子她一直神神秘秘天黑的时候把自己和秦旻关在一起，谁也不知道他们两人在聊些什么。 这些日子，好不容易，秦旻似乎是奉了她的命令暗自出京了，她又满京城晃荡着在找结实的布料。 结实的布料有什么用？像孙蓉蓉这样娇生惯养的官家大小姐，布料只要轻薄鲜艷就好，管它结不结实呢？ 虽然两人心里都是充满了疑惑，可他们现在的身份都是孙蓉蓉的手下，主子要做什么，两人自然也不好多问，只能跟着孙蓉蓉满京城的晃悠。 俗话说不是冤家不聚头，人要是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会塞牙缝，这句话真是一点都没错。 第48章 受挫 孙蓉蓉万万没有想到, 她几个月没回京城, 好不容易来一次绸缎铺, 居然又和秦柔撞了个正着。 怎么？满京城就这一个像样的绸缎铺子不成？孙蓉蓉本以为秦柔受了上次的羞辱, 一辈子都不会再踏进锦绣阁了。 看来她还是把这书的设定想的太复杂了，很显然，原书作者根本懒得去想店铺的名字, 直接就设定全京城就只有这么一座像样的绸缎铺。 一见到孙蓉蓉, 秦柔瞬间就像被彻底冒犯了一样, 整个身子都往后猛地一缩。 和之前一样，司马睿照样陪在秦柔身边。 如今他已经不再是从前的身份地位，而已经是大周的皇帝，居然还经常便服陪秦柔外出, 看得出, 他两的感情确实非比寻常。 第122页 孙蓉蓉看到这两人就想闪人，但是秦柔已经往后退了一步, 她总不能在气势上输给秦柔, 只得尴尬的笑了一下, 心不甘情不愿往前跨了一步。 司马睿显然没有料到自己会在这里遇见孙蓉蓉, 他纯黑色的眼眸稍稍晃动了一下, 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并未说出口。 「都已经是快要出嫁的人了，姐姐在男女大防上多少也该注意一些。」 秦柔脸上挂着笑，声音却带着几分尖酸，眼神更是仿佛掺着一根根寒针。 显然, 司马睿和孙蓉蓉再度定亲，真正把秦柔给气到了，比起不想见到秦柔的孙蓉蓉，秦柔恐怕更不愿意在任何场合见到孙蓉蓉。 这……？ 秦柔大概是指跟在她身边的张轩和江凌飞吧。 孙蓉蓉笑了，她的笑容十分温和，落落大方。 「谢谢妹妹提醒，这不过是些下人，跟着出门保护姐姐的周全。妹妹家里原也是有这样的规矩的，只不过妹妹进宫太久，可能已经忘了。」 「说到这男女大防，妹妹倒是提醒了姐姐。圣上至今还未纳妃呢，妹妹这样跟着圣上出宫，似乎不妥，应该早日让圣上下旨纳妹妹为妃才是。」 两句话声音不大，却怼得秦柔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声音堵在嗓子眼里，好半天都没能发出来。 在大周，达官贵族的女子出门都会带上小厮保护自己的安全，孙蓉蓉出门带上两个下人，再正常不过，再说了，张轩和江凌飞都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一看就是清清白白没什么可说道的。 倒是秦柔，自从入了司马睿的太子府，始终没有被司马睿正式纳妃，至今身份依旧不清不楚的，却和司马睿并肩而行，半个身体几乎依偎进了司马睿的怀中。 这才真是看在旁人眼里大大的不雅，有失体统。 秦柔瞬间侧过身子，把自己往旁边躲了躲，她自己也知道，司马睿至今没有纳她为妃，说出来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是司马睿的身份地位，要把一个女人放在自己身边，即便没有过了明路，也轮不到旁人来说三道四。 「姐姐，难道你不知道大周的万物都是圣上所有？妹妹实在不懂姐姐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哦，那照妹妹这样的说辞，妹妹家中的所有女子也是圣上所有喽，难怪妹妹的母上一直常住在宫中……」 说到这里，孙蓉蓉突然变了语气，眼神也变得十分怪异。 她故意用大的周围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出了这番话，一时间，周围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气，纷纷侧目用怪异和指摘的眼神看着秦柔。 啧啧，还有母女共侍一夫的？真是旷古烁金，闻所未闻。 看来这秦家的人为了巴结司马睿，出人头地可真是什么东西都豁得出去，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啊。 「你！你不要无中生有，造谣生事！」 秦柔瞬间变了脸，一张粉白的俏脸涨的猪肝一样红，她当然知道自己的母亲长留在宫中很容易会被人说闲话，但，这件事情秦柔，包括司马睿一直都是保密的，只有她自己，还有宫中几个服侍秦母的贴身婢女才知道。 如此隐秘的事情，孙蓉蓉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莫非你要说我说的都是假话？好，那我们现在就让大街上这么多人作证，立刻就派人去秦府接秦夫人过来！」 「我……我母亲并不在府中！」 「那她现在在哪儿？」 「她回老家省亲去了！」 「你说的，我现在就命人去你老家把她接回来，若是接不到，你当如何！？」 孙蓉蓉步步逼近，半点也不给秦柔喘息的机会，果然，秦柔越是被问，脸上的神情越是慌张，她不断后退着，脚步也变得凌乱。 用不着孙蓉蓉真的派人去接秦母过来作证，秦柔的动作，表情，她慌乱的语气和神色已经证实了，孙蓉蓉所说的确实不是假的。 这下，大街上一瞬间就像炸开了锅，众人虽然都并不敢当着司马睿的面说他什么，但众人怪异而又震惊的表情，纷纷扭头互相对视的神情，都说明了此时此刻，在场绝大多数人都已经相信了孙蓉蓉的话。 「圣上，你贵为天子，当然是不会对着大街上所有这些您的子民说谎的，她的母亲是不是此刻就在宫中，圣上您自己应该最清楚不过了。」 反正早就已经互相撕破脸了，孙蓉蓉不信司马睿会在大街上对她下手，索性直接把话挑明了。 她说这话时，眼中带着几分轻蔑，满满的凉薄和淡然，和缩在司马睿身边，又是害怕又是委屈秦柔完全不同。 她是真的不在乎秦柔的母亲是为何入宫，也不在乎秦柔今天和司马睿一起出现，更不在乎在大庭广众，所有人的面前驳了司马睿的面子。 说到底，就是，她对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司马睿，一点也不在乎。 司马睿幽深的黑眸笔直的，长时间凝视着孙蓉蓉。 从她的脸上，司马睿看不出一丝一毫的介怀和难过，甚至也不是很奚落，不是很鄙薄，纯粹是被人冒犯之后，不得已做出的反击罢了。 从前，碰到这样的事，她会勃然大怒，虽然不至于当众表达出来，眼角眉梢定然是对他亲近别的女人满满的妒忌和焦灼。 如今，她确实是一点都不关心了。 第123页 无论和他在一起的是秦柔，苏柔，甚至成百上千个什么柔，她的眼神，她的身体动作，她所有的一切反应都在无声的告诉他，她无所谓，她压根一点都不在乎。 心中突然的灼痛让司马睿猛地眯了一下眼睛，虽然早就料到会是如此，每次和这般的孙蓉蓉面对面，还是会让他胸口犹如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情绪瞬间变得阴郁和不稳定起来。 「她只是为了方便照顾柔儿才入宫，怎么，朕在你眼里看起来就是这般？」 才几天没见，司马睿连对自己的称呼低变了，变成了朕，这让孙蓉蓉愣了一下，满满都是不习惯。 你当然是这般了。 孙蓉蓉想，在原着里司马睿就是个种马，只要长得稍微有姿色，稍稍好看一点的女子，无一不是被他照单全收纳入了后宫。尤其是在小说的后半部分。 功成名就的司马睿，享受到了权力带给他的巨大满足，他所有一切的野心都开始无休止的膨胀。 对领地，对皇权，对女人。 「难道你不是？」 孙蓉蓉随口反问了一句。 她的表情就好像司马睿无论在宫中收留多少个女子，高的矮的胖的瘦的，甚至无论年龄相貌都毫不奇怪。 就好像他一定是个色鬼，凡是有点姿色的女人都会来者不拒一样。 这比刚才被无视忽略的感觉更加让司马睿觉得胸中郁结。 「孙蓉蓉！你不要仗着你如今在京城风头正盛，就血口喷人，胡编乱造！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那样胡说八道，圣上可以立刻命禁军把你乱棍打死！」 司马睿没有出声，旁边的秦柔倒是先忍不住了。 她果然一心向着司马睿。 「当然，圣上最好早点把我乱棍打死，这样我就不必入宫，也不用担心你将来拿我当人质要挟我爹了。」 「不过，我想，圣上那么聪明，应该不会那么做的，哦？」 他想迎她入宫，想明媒正娶让她当他的妻子，结果看在她的眼里，只不过成了他想要在手里多一个筹码，用来要挟孙恒。 司马睿笑了，笑容有几分惨然，淡淡的自嘲。 确实，她这么想也没错，这确实是他的本意，他们两的身份和处境，恐怕这一生一世，註定都要以敌人的身份来相处。 「你……」 秦柔一时气结，有些语塞，她当然知道孙蓉蓉说的话不假。 可，常年陪伴在司马睿身边，秦柔也能看出，司马睿和孙蓉蓉对这桩婚事的态度截然不同。 孙蓉蓉是根本无所谓，甚至带着隐隐的排斥，她即便真的嫁进宫，恐怕也不会和她，和任何人来抢司马睿。 可，这却是更让秦柔揪心的。 因为她看得出，司马睿对孙蓉蓉显然并不是这般。 孙蓉蓉真的进了宫，到时候，真正觉得难受，养虎为患的恐怕反而是司马睿。 秦柔推了一把司马睿，用焦灼而又担心的眼神看着他，她不必多说些什么，司马睿已然明白了秦柔的意思。 是的，秦柔并没有错。他确实不该感情用事，放任自己再继续下去了。 孙蓉蓉不知道司马睿突然间想通了什么，他看着她的眼神渐渐变得冷凝而又幽深，就好像看着青蛙的毒蛇，紧盯着猎物的虎狼。 但，司马睿心里在想什么，孙蓉蓉根本毫不关心。 「你既然知道，就该收敛，入了宫，孙恒未必能顾得上你。」 司马睿说出这样的话，已经带了威胁的意思，在原着小说里这个时候孙恒早就死在了他手上，如今剧情虽然因为孙蓉蓉有了改变，但司马睿能说出这样的话，暗地里应该也已经有了准备。 他好像很确信她一定会入宫。 孙蓉蓉脑子转得飞快，一时间脑海里闪过了千百个念头。 他可能已经暗地里布置了什么，或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做了什么手脚，毕竟他在这本书里等同于人形外挂，突然开挂扭转全局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那是。小女子岂敢放肆？以后入了宫，还要靠各位姐妹多多照顾才是。」 孙蓉蓉随口应了司马睿一句，她心中已在飞快的计算，看来她所有的行动都必须赶紧加快，陷入沉思，思索对策的孙蓉蓉，不知怎的，让人看起来竟然有一种沉稳睿智的美。 和扶在司马睿旁边，嘤嘤呜呜，泪光盈盈的秦柔完全不同。 秦柔一遇到问题，第一个想的就是依靠，依附于司马睿。 但孙蓉蓉，显然从来没有想过要依赖任何人，她柳眉微蹙，脸色沉寂，显然是在认真的想，要怎样帮着孙恒，整个丞相府逃脱他的掌心。 如此这般，在感情与家人，爱意与亲情之间，毫不犹豫选择后者，用自己柔弱的女子肩膀扛起本该属于男人的一切责任和担当的女子，司马睿这一生，甚至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这是自然的，这本来就是一本男频小说，所以女性角色不过都是些点缀，次要的甚至不需要姓名。 更加衬托的孙蓉蓉熠熠生辉，与众不同。 司马睿发现，无论他怎么想，理智如何想抽离，控制住自己，强拉开自己，他的眼神还是不由自主汇聚在了孙蓉蓉身上。 她就好像是一个天生带闪的发光体，走在女人里，人群中，无论哪里都是那么的与众不同，那样轻而易举就可以夺取别人所有的注意和视线。 第124页 「二位如果没事的话，小女子这就告辞了，二位难得有此雅兴，不必被小女子的粗鄙言行给打扰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要不是司马睿和秦柔一直挡在前面不让开，孙蓉蓉本就懒得和他们说那么多。 但司马睿锐利的眼神却一直停留在孙蓉蓉若有所思的脸庞上，久久没有离开。 她应该不是在闲逛，看她刚才认真专注的样子，仿佛在寻找着什么，究竟是什么？ 司马睿又想起了她培训出的士兵所用的锋利的武器，她被敌军包围时发出的诡异红光。 连她府中的吃食和摆设最近都有了很大的变化。 围绕着孙蓉蓉似乎有许许多多的秘密，而他所见到的，不过是管中窥豹一隅之见。 「你在找东西？」司马睿看似随意的问了一句。 孙蓉蓉愣一下，却马上反应过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回答司马睿：「我过不多久就要嫁入宫中，总得提前为自己准备些嫁妆。」 「嫁妆？需要你亲自来挑选？还是你觉得我宫中的料子会不如这店里的？」 司马睿的语气显然不是很好，无论如何，孙蓉蓉亲自到这绸缎铺子里来为自己挑选嫁妆也太夸张了，古来皇家婚配，用的料子一定是最上好的贡品，绝对是不会用到这些民间店铺买卖的衣料的。 「是么？你宫中女眷甚多，恐怕用度颇费，我这也是为了夫家着想。」 孙蓉蓉这话说的挑不出一丝错处，却隐隐暗含了她根本就不想用司马睿宫中物品的意思。让司马睿胸中本来就拥堵的感觉更加明显了。 「你不想用我的东西？」 孙蓉蓉微微抬眉，阳光打在她白如凝脂的皮肤上，她眼波流转，美人如玉。 「圣上都已经把话说的那么清楚了，你我之间不过是些交换，妾身又怎么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不过是借你皇宫中一处住所，两不相干，各自安好罢了。」 「怎么？陛下难道还想与我同住，用同一床被褥吗？」 孙蓉蓉的表情，那毫不在乎的神态，摆明了她即便入宫，也不想和司马睿扯上什么关系。甚至根本有可能都不会踏入司马睿的寝宫。 胸中堵塞的感觉愈重，司马睿不怒反笑。 「只怕真到了那时，也由不得你愿不愿意。」 「我早就说过，如果圣上愿意赐妾身一个子嗣，妾身感激不尽，不过他只能姓孙。」 谈话至此真正陷入了僵局，面对着什么都无所谓，什么都不在乎的孙蓉蓉，司马睿发现，无论他试图对她做什么，都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里。 她一点反应也没有，从她脸上的表情，她的神态动作来看，她是真的一点也不在乎，自己进宫之后会如何，或是她和他之间会如何。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漠视，莫过于此。 心中的绞痛，让司马睿呼吸都是一窒，孙蓉蓉不知司马睿为何突然间停止了质问，似乎连他的脚步和动作也一併停止了。 他不再继续挡在她面前拦着路，她求之不得。 孙蓉蓉立刻带着张轩和江凌飞从司马睿身边走了过去。 张轩和江凌飞面色各异，显然都已经从刚才孙蓉蓉和司马睿的对话中嗅出了什么，两人都没有说话，快步跟上了孙蓉蓉。 秦柔心中剧痛，却不得不强忍着心痛，劝慰身边的司马睿：「圣上，她算什么？圣上不值得为她动气。」 可这话说出来的时候，秦柔只觉得自己胸口的疼痛瞬间又加深了几分。 司马睿什么时候为别人在感情上受挫，露出受伤的表情过？ 作者有话要说：　　司马睿不喜欢秦柔。 他只是一个古人，没有意识到女主不能接受一夫多妻制。 第49章 冷酷 她陪了他那么多年, 人人都说他两是天生一对天作之合, 可, 这么久之前就一直陪在司马睿身边的秦柔, 莫说是司马睿伤心的表情，就连他动怒，表情偶尔有变化都很少看见。 之前, 似乎什么都不能轻易挑动司马睿的情绪。 可, 后来, 孙蓉蓉撞坏了脑袋。 自从她彻底变了一个人，司马睿也变了，变得完全不像秦柔从前认识的司马睿。 他也开始有了喜怒哀乐，他的眼神总是追随着她的方向, 他也开始有了痛苦和不甘的表情。 秦柔痴痴的看着司马睿, 一时间心中百感交集，疼痛难当。 不知过了多久, 司马睿终于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他抬眼看着秦柔, 秦柔心中的疼痛瞬间又加剧了。 那么冰冷, 淡漠, 无情的眼神, 和他刚才看着孙蓉蓉，情绪剧烈波动，挣扎和焦灼交织在一起的样子完全不同。 司马睿并没有和秦柔说话，就直接离开了。 秦柔在他身后愣了好一会儿，才踉踉跄跄跟上, 整个身体从头到脚都好像被人抽去了全部力气，摇摇晃晃的，就好像一个喝醉的人一样。 虽然被司马睿短暂的破坏了一下心情，但孙蓉蓉很快就恢复了过来，继续带着张轩和江凌飞走在大街上。 江凌飞其实是有些奇怪的，孙蓉蓉为何会如此轻易的将他带出门？ 看她旁边张轩的样子，也不像是个习武之人，她自己更是没有半点武艺傍身。 难道就不怕他半路跑人？他们两是不可能有能力阻止他的。 第125页 想虽然是这么想，可，不知道为什么，江凌飞的脚步就像被什么东西牵引着一样，不自觉的跟着孙蓉蓉一步一步往前走。 一边走，他脑海里浮现的全都是孙蓉蓉之前在他面前种种惊人的表现。 孙蓉蓉在他面前展示过的，他先前从未见过的兵器，那天她被包围时奇异般放到天上的红光，似乎就连她的贴身亲兵，身上的武器佩剑也都早就经过了特意改良。 孙蓉蓉到底是从哪里学会了这些？是谁教她的，她还会些什么……？ 纵使心里十万千万个不愿意，江凌飞还是控制不住要去想，万一孙蓉蓉还有一些别的他从未见过的本领，万一这女人还有别的惊天神技…… 那，正如这大街上所有大周百姓口中传颂的，很有可能，真的会应验这句话。 得孙氏贵女者得天下。 这也正是为什么，明明有机会逃走，犹豫来犹豫去，江凌飞最终还是选择了乖乖跟在孙蓉蓉后面。 孙蓉蓉岂会不知道江凌飞在想些什么？ 让她觉得有些欣慰的是，张轩一直不露声色的挡在她和江凌飞中间，显然是在护着她。 、 张轩如今已是一心向着她的了，这个原着中司马睿的心腹已经彻底倒戈成了她的人。 「你究竟在找什么」 走着走着，还是张轩先忍不住，出声问了孙蓉蓉。 若孙蓉蓉真的又要做什么十分机密的事，带着江凌飞，似乎不妥。 可孙蓉蓉看起来，却并没有半分要隐藏的意思。 「我在找一种布料，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就是那种表面上摸起来滑滑的，能防雨的，越不透气越好的。」 找布料？ 找这种布料做什么？ 张轩想不出这种东西对孙蓉蓉会有什么作用，然而他现在已经完全把自己当成了丞相府的人，便一五一十的告知了孙蓉蓉：「这种布料只有城西的铺子里才有，是专门用来盖在货物上挡雨的。」 哦？ 孙蓉蓉的眼睛瞬间一亮。 这世界还这有这种布料？ 她本以为这种材质的布料一定会涉及塑胶橡胶的运用，还担心这本小说里会没有。 看来小说始终是小说，不光朝代混乱，科技水平也不能用常理来推断。 「走，立刻带我去找！」 孙蓉蓉带着张轩和江凌飞，一口气在店铺里买了几百米的布料。 店铺老闆和张轩等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孙蓉蓉买这么多布料干什么，而且，除了现买，孙蓉蓉还把店里以后生产的所有这种布料都提前预订了。 回去的路上，江凌飞问孙蓉蓉：「你买这些做什么？该不会真的带去皇宫做你的嫁妆？我想司马睿应该不至于连几匹好的布料都捨不得给你。」 岂止是好的布料。 江凌飞想。 司马睿恐怕会将这世上最好的一切都呈现到孙蓉蓉的眼前。 「跟你讲了你也不会明白，回去你就知道了。」 孙蓉蓉懒得同江凌飞多解释什么，她命下人将布料运回府上的同时，已经派人和留在府里的红菱绿袖传话，让她们立即安排绣娘按照她吩咐的样式缝制布料。 一路上，孙蓉蓉要么就是採买东西，要么对手下吩咐着什么，她忙碌认真的样子，看起来哪里还像是一个闺阁女子？ 江凌飞眯着眼睛，有些出神的看着站在店铺旁边的孙蓉蓉。 说她是站在朝堂上，运筹帷幄，胸有韬略的大臣也不为过。 这样的女子，还真是第一回 见。 等到回了府，大老远的，红菱和绿袖就迎了出来。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可把我两担心死了。」 两人边说，边意有所指的看着一旁的江凌飞。 这所有人当中只有江凌飞会武，他又是被孙蓉蓉抓来的，而且，孙蓉蓉这次出门不知为何，坚持不带护卫。 红菱和绿袖别提有多担心，孙蓉蓉会在路上被江凌飞所伤了。 如今孙蓉蓉平安归来，而江凌飞居然没有趁机逃走，红菱和绿袖心里或多或少是有些吃惊的。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我相信江公子光明磊落，是不会趁机欺负我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的。」 说罢，孙蓉蓉还特意朝江凌飞看了一眼。 江凌飞心道若孙蓉蓉是弱质女流，那世界上其他女子简直都是弱不禁风了。 他从鼻子哼了一声，没有回话。 孙蓉蓉问红菱和绿袖：「我叫你们两准备的东西，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红菱和绿袖纷纷点头，脸上却露出了奇怪的神色：「东西准备好了，不过，小姐，这些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啊？倒是铺了半张桌子那么大，若是按照小姐成品的图样来剪裁，院子里恐怕最多也只能放下几十个。」 孙蓉蓉摆了摆手：「这你们就不用管了，带我们去看。」 红菱和绿袖这便起了身，孙蓉蓉刚要跟上，却被旁边的张轩一把扯住了衣袖。 张轩并没有说话，却在用眼神询问孙蓉蓉，江凌飞也要一起去？ 多日里与孙蓉蓉的相处，即便孙蓉蓉再搞鼓出一些奇思妙想，与众不同这世上从未有人发现的东西，张轩也不会觉得奇怪。 可是…… 真的要带江凌飞一起去？ 第126页 孙蓉蓉扫了张轩一眼，张轩似有所感悟，放下了手。 带江凌飞一起去，是孙蓉蓉特意安排，若不让他一样一样都亲眼看见，又怎么能说服他，真正使他心动与她合作？ 孙蓉蓉带江凌飞去的地方并不特殊，不过是相府的后花园，后花园的石桌上摆着一大块看似十分凌乱的布匹，下面似乎还繫着细绳，旁边还摆着竹篮和蜡烛，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孙蓉蓉径直走了过去，开始摆弄石桌上的布料和竹篮。 江凌飞皱着眉头看她，她似乎在把竹篮用绳子系在布料上，又将蜡烛点燃放在了竹篮里。 她到底想干什么？看起来有些危险，烛火随着外面的微风摇摇晃晃的，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烧到旁边的绳子和布匹。 孙蓉蓉把蜡烛用蜡烛油黏在了竹篮上，跟着把竹篮用绳子固定在了布球的下面。 她在做最简易版的孔明灯，等到下面的热气足够了，布球就会轻轻飘起来。 因为这只是一个试验品，所以布料用的并不多，孔明灯也并不大，仅仅能铺满半张石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天色渐黑，外面也越来越冷了，江凌飞都快开始不耐烦了，他实在不知道孙蓉蓉在搞什么，她看起来明明也很困了，却一直一动不动的用手托着上面的竹篮。 两个小丫鬟在旁边用晾衣服的叉子替她叉着那些松散的布料。 怎么看都像是在闹着玩。 就在江凌飞想要回去，刚刚准备开口的时候，让他瞪大了眼睛，石破天惊的一幕出现了。 几个小丫鬟用叉子叉起来的布料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似乎摇摇晃晃的在往上升，慢慢变成了一个球的形状。 随着孙蓉蓉手里竹篮上的蜡烛被风势吹得越来越大，上面布料被撑出的球形也越来越明显。 风依旧呼呼的吹着。 此时此刻，用不着孙蓉蓉做任何的说明，周围所有人，不光是张轩和江凌飞，就连那些围在旁边看热闹的下人，都渐渐露出了惊呆诧异的神情。 布球飞起来了。 它虽然摇摇晃晃，极为不稳，可却依旧带着下面不算轻的竹篮飞起来了。 随着孙蓉蓉彻底把手松开，布球带着竹篮慢悠悠的，被风吹的一摇一摆的直朝着当空明黄的月亮飞了上去。 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众人仿佛看着奇蹟般看着这缓缓上升的布球。 此时此刻，所有人心中只有唯一一个念头。 得孙氏贵女者得天下。 得孙氏贵女者得天下。 这绝对不是一句谣传。 不知什么时候，周围的人哗啦啦跪下了一大片，纷纷面露虔诚和惶恐，对着孙蓉蓉不停的磕起头来。 孙蓉蓉虽然始终不习惯这本书中的礼节，但，这正是她想要的效果。 在这么多人面前放飞孔明灯，她不是没有想过，消息可能会传到司马睿的耳中。 但，比起隐藏，比起硬是要在京城，在司马睿眼皮子底下藏着掖着，倒不如让府里众人，哪怕司马睿派来的细作眼睁睁看着。 想来这些人也不会懂什么热气球的原理。 如此这般，她在众人心目中本就已经被神化的形象就会更加的深入人心。 人，可以不怕人，因为人是可以被抵御，可以被看到的。 但他必定会害怕虚无缥缈，无从抵御，不知何时何地何种方法就会取了他性命的鬼神。 经过这一次，孙蓉蓉相信，众人心目中会更加的神话她，她不相信这些人还有胆子和司马睿透露口风。 「阿弥托佛。」做完了这一切，孙蓉蓉装模作样朝着天上拜了拜：「我昨晚做了一个梦，佛祖让我这般做一个布球，说是可以飞到天上去，原来居然是真的。」 这么轻描淡写，看似无意的一句话，更加在众人心中验证了，孙蓉蓉确实是天选之女，上天的註定。 人可以和人斗，但绝对不会和天斗。 顿时，周围众人乌压压又跪倒了一大天：「天神保佑，真是相府之福，丞相之福啊！」 「丞相之福，丞相之福啊！」 在场唯独没有跪下的，就是张轩和江凌飞二人了。 张轩当然知道孙蓉蓉弄的这些不会是什么神迹，但他依旧打心底佩服眼前这个女人。 她究竟从哪里学来这许多匪夷所思的旁门左道？这将来在战场上可是大大的有用，说不定还能起到决定胜负的关键作用。 江凌飞则是彻底惊呆了。 他也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奇蹟，孙蓉蓉的眼神中分明就有着一丝算计，几分谋划。 但这一点也不妨碍他对她五体投地的惊讶，彻头彻尾的震惊。 她的脑袋里究竟还装着什么？到底什么人教会她这些的？若这些都只是她所有技艺中的皮毛…… 江凌飞简直不敢想，等到孙蓉蓉把她所有会的都使出来，把她脑子里的所有奇淫技巧都造出来…… 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形。 不用孙蓉蓉再开口多说些什么，江凌飞已经从心里认定，孙蓉蓉就是将来绝对战局，甚至整个九州版图的关键人物。 她帮着谁，谁就会大获全胜一统九州。 相反，她若是同谁作对…… 那江凌飞简直不敢想同她作对的人会用怎样凄凉悲惨的下场。 第127页 难怪她连名震九州的司马睿都不放在眼里。 她有着这样的本事，这样的头脑，不要说是一个区区的司马睿，放眼整个九州天下，根本没有人可以与她为敌！ 「怎么样？你想清楚了没有？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到底要不要跟我合作？」 一直威胁逼迫江凌飞是没有用的，更何况原着小说里就没有这一段，说到她与江凌飞会合作。 那么，只有靠她自己的力量来改变小说的走向和剧情了。 她相信江凌飞不傻，没有人会放着她手里这些新式武器和道具不用，转而和她为敌的。 「我……」 江凌飞被震惊的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他不自觉往后倒退了一步。 合作！ 即便是江凌云不同意，江凌飞心中也已经认定，自己一定会和孙蓉蓉合作。 可是…… 「我如何才能相信你？你毕竟是大周的人。」 可是总觉得事情的进展有些怪怪的，孙蓉蓉说到底还是大周的人，她真的会背叛大周，背叛她的故土与他合作？ 即便她和司马睿有着再怎样的深仇大恨，江凌飞都不敢轻易相信。 孙蓉蓉看起来不像是会轻易为任何事，任何人背叛故土的人。 「事成之后，我可以嫁给你。」 孙蓉蓉轻描淡写的道，仿佛她和江凌飞谈论的不是自己的婚事，而只是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就好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你……你疯了！你根本就不喜欢我！」 江凌飞的第一反应，就是孙蓉蓉一定是在使什么阴谋诡计，她明明对他并非有情，甚至刚刚才认识不久，却能轻而易举说出要嫁给他的话。 这不是别有所图心怀不轨，还能是什么？ 「我没有疯，你也应该知道我如今在大周的处境。」 孙蓉蓉冷冷的扫了江凌飞一眼，她似乎有些奇怪，江凌飞为何会对她的提议如此大惊小怪。 「我和司马睿必有一战，大周说到底是司马睿的地方，我和爹爹不过是两个外人。」 「与其将来死在司马睿的手里，不如你我联手，抢先杀了司马睿。」 杀了司马睿这五个字听的江凌飞耳膜嗡嗡作响，若非亲眼所见，他绝对不会相信这样的话是出自孙蓉蓉的口中。 「你当真？你难道真的一点也看不出，他好像对你……」 司马睿是喜欢孙蓉蓉的吧？ 孙蓉蓉也并非一点感觉都没有，凭她的聪明，她的才智，应该早有感觉才是。 「他当然是有点喜欢我的，只不过比不上他的王图霸业，他的成群姬妾。」 在原着小说里，司马睿开始对孙蓉蓉就是有几分真心的，只不过，这真心很快就被后面源源不断出现的女二女三磨灭了。 至于后来司马睿顺利一统了九州，更是对她这个书中的原配弃若敝履不屑一顾。 所以，尽管每每都感觉到司马睿看她的眼神有些怪异，孙蓉蓉却始终保持着清醒，从未被他的任何动作表情所打动。 明知道结局的事，她为什么还要去试？她可不想当男频小说里的脑残花痴型女配。 对，连女主都算不上，顶多是个女配。 「你……」 江凌飞眼眸剧烈晃动着，他简直不敢相信，在感情面前，孙蓉蓉能做到如此淡然，甚至十分的冷酷。 她简直不像个女人，她的性格简直十足十是个男人。 不，一般男人都做不到她这么决绝，这般坚定，幸亏她不是一个男人。 「你我只要成亲，我自然以后会一心向着你，至于大周……」 「天下那么大，我相信你会把目光放长远，不只是大周这么一块地方，只要你能保我父女平安，没有什么是你想要而得不到的。」 为了稳住他，为了和他结成同盟，她竟然如此轻易就把自己的终身大事定了下来，严肃冷酷的不带一丝个人感情。 然而…… 第50章 飞上天 江凌飞却克制不住的剧烈心动了。 不是为了眼前这冷酷而美艷, 就像一个冰雕美人一样的孙蓉蓉, 而是为孙蓉蓉口中描述的, 他无所不能, 没有什么不能得到的将来。 确实，正如孙蓉蓉所说，若眼前这些只是孙蓉蓉所会的千百样奇淫巧计的其中之一…… 那得到这个女人, 八成还真是如她所说, 终有一天会助他得到天下的。 江凌飞不同于他哥哥江凌云, 他没有被大燕的先帝提拔过，对大燕也没那么多的忠心，在这极大的诱惑和勾引面前，他根本没有可能稳定住自己的内心。 谁都想做人上人, 没有人愿意屈居人下, 所有人都想做决定别人命运的人。 江凌飞也不例外。 「你的话若是真心，那我考虑考虑, 我……」 江凌飞不必把话说完, 孙蓉蓉已经知道他考虑的结果。 「没关系, 你可以好好考虑。多久我都可以等你。」 望着在石桌前淡然站立, 无论话语表情都冷酷的像一块石头的孙蓉蓉, 江凌飞犹豫再三，还是不吐不快，就心里的话一口气直说了出来。 「你真的不在乎自己将来会如何？我……一直以为所有女子都希望嫁给自己的意中人，自己真正喜欢的人。」 意中人？ 第128页 孙蓉蓉微微挑眉。 在生死面前，保全丞相府和找到意中人之间, 这似乎没有什么可做选择的。 不是只有原书作者笔下的男性角色才会做出正确而又坚定的选择。 「我觉得保全自己和相府比找到意中人重要多了，你觉得呢？」 直视着孙蓉蓉那双漆黑灵动，没有一丝犹豫和动摇的眼眸，江凌飞不由自主的，也开始感觉心中火热，甚至胸口砰砰起来。 对，没错。 只有理智战胜情感的人才值得去和她合作。 她的冷酷，她的坚定，反而就是她最值得相信，最值得他下赌注的一点。 「好！我这就派人暗中联络我哥，先将你爹接出京城，再偷偷将你送往大燕！」 摆平了江凌飞，让孙蓉蓉胸口的一块大石落了地。 让孙恒自己同意离开大周是没有可能的，但是江凌飞愿意帮忙，到时候，大不了先把孙恒迷晕了再让江凌飞带去大燕。 只要孙恒一走，孙蓉蓉就再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原着小说里并没有写过她会死，她也相信自己不会死在司马睿的手上。 在回卧房的路上，张轩一路都默不吭声的跟在孙蓉蓉后面。 孙蓉蓉因为一路上都在想事，也没有注意到张轩的存在，直到她在卧房的门前站定，才意识到张轩竟然还跟在她后面。 「怎么了？」 孙蓉蓉皱起了眉。 她一直以为张轩早就走了，他怎么还没离开？ 「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张轩目光笔直，毫无遮掩的看着孙蓉蓉。 所有的一切都太过奇怪了，完全说不过去，为什么孙蓉蓉从疯狂迷恋司马睿突然就变得那么冷静？ 为什么她可以毫不犹豫就把自己卖了？ 为什么她面对压根不算怎么认识的江凌飞，提及自己的婚事，漠不关心的就好像谈论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为什么…… 她的所作所为，所有的一切，给他的感觉，都好像事先在提防，在预防着什么？ 原先这只是一个模糊的猜想，如今这感觉却是越来越强烈了。 就好像她已经料到了相府，孙恒和她自己一定不会有什么好结局，想尽了办法要挣脱，要逃离。甚至始作俑者也早就已经事先得知了。 那便是司马睿。 所以，她才会一夜之间对司马睿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惊天逆转。 然而这一切的缘由到底是什么？难不成真如孙蓉蓉自己所说，是梦中有佛祖在提点她？ 这样的鬼话，张轩是一百一千个不相信的。 「我没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过你也知道，如今我和司马睿已经势同水火，继续留在大周，必定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这倒是真的。 从前相府和皇宫的矛盾还没有那么激烈，那是因为相府没有什么出挑的人物，司马氏甚至因为有司马睿的存在，隐隐压过了相府一头。 如今形势却完全颠倒了，孙蓉蓉突然的变化，她那些所有横空出世的举动，把整个相府都推上了风口浪尖。 如今整个大周，投向相府的人比从前不知道多了多少倍，就连他这个原先一心想着要投靠司马氏的人也不例外。 这无疑大大加剧了相府和司马氏的矛盾。 这种矛盾随时随地可能一触即发，大周到底是司马氏的地盘，虽然明面上投靠孙家的人不在少数，暗地里，谁知道有多少豪门贵族还在偷偷支持着司马氏？ 如今司马睿光明正大求娶孙蓉蓉，孙恒作为臣子，若是当面拒绝，本就是大不敬，司马睿是可以直接下旨将他赐死的。 若是他同意，那无疑是把一个人质交给了司马睿。 怎么想，继续留在大周对孙蓉蓉都百害而无一利。 「所以你就要投靠大燕，背叛自己的故土？」 张轩这话怎么听都有责难的意思，张轩本身是大周的人，对孙蓉蓉这样形同叛变的举动当然是不能贊同的。 「我从来没有这样说过，如果将来九州大陆都一统了，又何必分大燕和大周？」 此言一出，沉稳如张轩，也是一惊，漆黑的眼眸里瞬间迸出了一抹闪亮的火花来。 确实。 他这些天的所见，若是谁得到了孙蓉蓉，那他确实真有可能得到了纵横天下的最大筹码，可是…… 「为何偏偏是江凌飞？他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 甚至还不如司马睿。 这后半句话张轩并没有说出来，他知道，司马睿这三个字就像是孙蓉蓉的雷区，她无论何时何地都是最不愿意听到的。 「总得先用什么东西吊着他，他才肯帮我做事。」 「你不会觉得，我是真的一时冲动，想要嫁给他吧？」 孙蓉蓉嫣然一笑，漆黑的眼眸亮亮的看着张轩。 张轩挑了挑眉毛。 不可否认，刚才听到孙蓉蓉确认，她不过是为了先吊住江凌飞，张轩大大的出了一口气。 总觉得，这般少见而又奇妙的女子，不该轻易属于任何人。 又或者，他只是不甘心，又不能忍受，她属于别人，而不是自己。 孙蓉蓉和司马睿即将大婚这件事，毫不意外又开始在京城内外传的沸沸扬扬的。 这两人之间发生的事简直堪比说书唱戏，百转千回，每次大家以为要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了，它却又总是峰回路转，朝着好的方向去了。 第129页 这大大的挑起了众人的好奇和八卦心。 除此之外，京城还有一件同样传的十分沸腾的事。那就是，北境的大皇子要进京了。 但凡大周的子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北境的大皇子曾经轰轰烈烈向孙蓉蓉求过亲，只不过，被当时迷恋司马睿不可自拔的孙蓉蓉一口回绝了。 如今这事情倒是有意思了。 这北境大皇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选在孙蓉蓉和司马睿好不容易敲定了婚期才来。 难道他是想来搅局？难道他对孙蓉蓉还没有死心？ 众人心里别提有多好奇，别提多八卦了。 近来京城里所有跟皇宫有关的人心里最大的事就是等着北境大皇子进宫。 到时可一定会有场好戏看了，只不过不知道司马睿到底在想些什么，居然会在这个时候答应让北境大皇子进京。 他难道真的不怕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么热闹的事，当然也一样传到了孙蓉蓉耳朵里。 孙蓉蓉可不觉得，北境大皇子这次来大周是为了她。 事实上，在她脑海里保留的原本孙蓉蓉的记忆里，之前一次北境大皇子热烈的追求她，也不是有多么喜欢她。 不过是和司马睿一样，看中了她背后有孙恒，有整个丞相府的力量。 说到底，这本就是一本男频小说，里面男人的所作所为大多是为了利益，并没有那么多风花雪月的浪漫之事。 至于北境大皇子这次为什么来大周，孙蓉蓉猜想，大约是因为大周刚刚打败了大燕，风头正盛吧。 北境本就与周边诸多小国不睦，大燕也算他的敌人之一，敌人的敌人自然就是朋友了。 所以北境大皇子这次来大周，八成是来找司马睿合作的。 不过，孙蓉蓉身边两个丫鬟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听说北境大皇子要进京，她们两个别提有多激动，别提有多兴奋了，大清早就开始围着孙蓉蓉的耳朵边叽叽喳喳的。 「小姐，您说，北境大皇子进京会不会是因为您啊？」 「是啊，说不定，他依旧对您余情未了。」 「没想到这北境大皇子如此长情。」 「他可比咱们的圣上好多了！不如这样，小姐，你找个法子和他搭上话，让他给您想想办法，大不了，咱们索性嫁去北境得了。」 听听，全都是些不经大脑，没头没尾的话。 「这是不可能的。他如果真心是来找我的，就不会那么大张旗鼓进京了。他是来找司马睿的。」 全京城都知道北境大皇子曾经向孙蓉蓉求亲，若他想和她旧情复燃，怎么可能故意告诉司马睿？ 这两个小丫鬟大概是戏文看多了吧，也或许在这本小说的原作者看来，女人都是这么没大脑，满脑子都是风花雪月的情爱之事。 「也对哦。」 红菱和绿袖纷纷失望的低下了头。 确实如此，如若北境大皇子真的是来找孙蓉蓉的，又何必这么大张旗鼓的闹的满京城都沸沸扬扬？ 悄悄私底下和孙蓉蓉见面岂不是更加方便？ 他应该不是来找孙蓉蓉，而是来找司马睿的。 看着孙蓉蓉那张波澜不兴，没有一丝表情变化的脸，红菱和绿袖不禁在内心齐齐低声赞嘆。 她的头脑可实在是太冷静了。 今天这样的事，两个同样和她求过亲的男人即将碰面，换做其他任何女子，都很难做到像孙蓉蓉这样无动于衷，没有一丝感情的波动。 她确实并非一个寻常的女子，被男女之情沖昏头脑这样的事，恐怕永远不会在如今的她身上发生。 「好了，京中可还有什么稀奇的事？可告诉我知道。」 「也没有什么稀奇的，不过是这些天府里的人时常在外面见到秦柔姑娘在她本家之间四处奔走，似乎在联络商议着什么，小姐不可不防。」 既然孙蓉蓉连司马睿都不在意，那秦柔的事更没有必要避讳着她了。 红菱便一五一十将府里探子打探到的消息告诉了孙蓉蓉。 秦柔经常四处奔走？哦，她想起来了，秦柔和司马睿本来也算是亲戚，秦柔的母亲似乎是司马均某位妃嫔的妹妹。 按照原着小说的进展，这些天这秦柔应该是在忙着说服和怂恿自己其余本家的人。 秦柔的本家里面确实有几个厉害的角色，是小说后期司马睿的肱骨心腹，也正是因为这些人，司马睿后期对秦柔又增添了许多的宠爱。 司马睿的肱骨便是她和孙恒的敌人。 「那她最近都去了哪儿？」 孙蓉蓉的语气听起来轻描淡写，却隐隐似乎含着一丝杀机，让红菱全身不知怎么的，就冒上了一股寒气。 「城北的秦家，城中的秦家，还有外城的两个秦家。」 「我知道了。」 这些人平日里都很安分，无论京城内外发生了什么都一直安安静静守在自己府中，从不喧闹。 如此沉得住气，如此的城府，难怪将来成了司马睿的心腹。 孙蓉蓉用刷子往脸颊上扫了一抹淡淡的腮红。 红菱不禁看得有些发愣。 这往腮边扫腮红的方式她也是在孙蓉蓉身上才第一次看见，从前从未听说过有人会把花瓣熬成的红汁涂抹在脸上。 但是，毫无疑问，这么一抹，孙蓉蓉本来偏白的肤色瞬间变得水灵，有起色了许多。 第130页 围绕着孙蓉蓉，近来实在有太多的秘密和奇怪的转变，红菱和绿袖既不敢多问，也不敢多说。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都算一些好的改变，无论如何，总比之前那个疯疯癫癫，一门心思爱慕痴恋司马睿的孙蓉蓉要好上许多。 中午，孙蓉蓉去了秦旻那儿。 她吩咐他打造的第一批火器已经初具雏形，秦旻每一次想到，自己第一次按照孙蓉蓉所说的打造出这所谓的「火器」，第一次亲眼见识到这火器的威力，都还是觉得身心震撼，不可思议，就好像做了一场梦。 孙蓉蓉到底是从哪里学到这些的？ 这当然不可能是她凭空想像出来的，如此威力巨大的武器，虽然使用前每次都要事先填充弹药，但还是比弓箭刀枪厉害多了。 最重要的是，它的射程比弓箭远。 如此，它就可以在别人接触不到的地方，抢先致对方于死地。 这可是战场上能瞬间决定胜负的致命武器。若将军队都配备上这样的新式武器…… 可想而知，相府将来一定会拥有一只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铁军。 每次只要一想到这里，秦旻就忍不住热血沸腾心跳加速，仿佛全身的血液都一下涌到了头顶。 「事情进行的可还顺利？」 孙蓉蓉摸着手边秦旻新命人打造出来的火器，随口问道。 「还行，进展比想像的快，不过，这样武器只适合两军阵前的对战，真正用在攻城，恐怕用处不大。」 孙蓉蓉既然问了，秦旻自然是一五一十把自己觉得好的不好的地方全说了出来。 「没关系，这不过是小的。」 孙蓉蓉轻描淡写的到。 秦旻猛地抬头，激烈晃动的眼眸正对上了孙蓉蓉淡然而又充满自信的黑眸。 小的？ 那她的意思是，她脑子里还有更大的？能大到什么地步？半人大，一人大？ 对啊，他之前怎么没有想到？若能将手上的火器增大一倍，不过，十倍甚至几十倍…… 那到时候的威力可就真的巨大到无法想像，说不定一炮下去，轻而易举就能轰开对方的城门…… 秦旻忍不住开始幻想，并且为自己幻境中见到的情形而激动兴奋不已。 秦旻的双手握成了拳，额头也因为过度的兴奋而渗出了滴滴的汗水。 「你是说，这样火器还可以增大？不过，增大之后，炸膛的危险也会变大，小姐可曾想过应付的对策？」 「我既然如此说了，当然会给你应付的对策，更何况，攻城也并非非用火器不可。」 孙蓉蓉边说，边将一张自己随身带来的图纸打开，摊开在了秦旻面前。 见到这张图纸的一瞬间，秦旻只觉得自己脑子里嗡嗡作响，好像什么东西爆炸了，兴奋激动的连眼前都有一瞬间变花了。 孙蓉蓉画的到底是什么？秦旻虽然没有完全看懂，但依旧能够隐约看出，那是一样能够控制方向，飞上天的器物。 这世上居然会有人能造出这样的东西，画出这样的图纸，飞上天？ 在今天之前，见到眼前这张图纸之前，秦旻简直连想都没有想过。 秦旻是一个聪明人，而孙蓉蓉画的图纸样式并不复杂，至于孙蓉蓉之前让布球飞上天，早就已经有手下暗中禀报了秦旻。 第51章 北境大皇子 所以, 秦旻看着图纸, 脑子稍微一转, 就明白, 孙蓉蓉画的到底是什么了。 这不光是一样能飞上天的工具，而且还能承载器物，甚至是人。 若人能飞上天…… 那旁人怎能阻拦, 怎能抵挡？ 这可是将来能在战场上起到决定性作用的致命杀伤武器！ 若是再在这些人身上配备新打造好的火器…… 那…… 秦旻简直无法想像这样的画面, 光是想像, 就已经让他激动兴奋的全身冒汗，双拳紧握。甚至有了轻微的眩晕感觉。 「我想，不用我多说，你应该能看明白。」 「我希望将来我交到你手里的军队能战必克, 攻必胜！」 「相对的, 你也必须对我发誓，要永远只对我一个人忠诚！」 孙蓉蓉话音刚落, 秦旻已经跪了下来：「属下发誓, 一生一世, 只会效忠相府, 效忠小姐一人！」 不要说, 秦旻从前就从来没有想过要背叛，如今，见识到了孙蓉蓉如此多的技巧，如此深的计谋，他早就已经在心底最深处认定, 这就是他将要追随一生，效忠一生的主人。 她是如此深谋，如此睿智，她似乎从来不会被感情沖昏头脑，她脑袋里的东西，若说是天神所赐，秦旻都不会觉得奇怪。普通人怎么可能，怎么会知道她知道的所有一切？ 这世上，绝不会有比孙蓉蓉更值得追随的主上了，无论她是男是女，哪怕她今天只是个十岁孩童，他秦旻跟她都跟定了！ 「好，那这样图纸我就先给你，等你们先把这些东西造出来，学会熟练使用了，我自然会再教给你们新的。」 还有新的？ 秦旻觉得，自己后背的寒毛都快一根根直竖起来了。 她果然是在之前撞昏头的期间，被什么神明指点了吧？ 这些东西已经够新颖，够古怪，够多的了。 可看孙蓉蓉的样子，听她的语气，好像这些都只不过是一些雕虫小技，就好像她胸怀万物，而这几样，不过是其中之一，根本无法表述她所知所想的万分之一。 第131页 「是！属下自当尽力！」 秦旻的声音果然让人安心。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书里他原本就对相府十分忠诚的缘故，自从穿到这本书里，孙蓉蓉始终最信任的就是秦旻，几乎把所有的机密都告诉了他，而且从来不需要考虑被背叛的问题。 若没有这号人物，她就连能派去执行自己任务的心腹都没有，某种程度上，秦旻也算是原书作者留给她的一块挚宝了。 听闻北境大皇子要进京，最近相府多了很多专程拜访的客人。 孙蓉蓉没料到，京城居然有那么多无聊而且八卦的人。 这些人明面上是来相府拜见孙恒，其实都是来窥探消息，打听她的八卦的。 当年北境大皇子大张旗鼓的来求亲，却被孙蓉蓉一点情面也不留，当着朝堂上诸多使节和大臣的面公然拒绝了。 如今他再京城，孙蓉蓉却是被司马睿求娶了，当年她拒绝北境大皇子的理由就是一定要嫁给司马睿。 这样一来，这三人碰面的场景，真是光让人想想就妙不可言，也不知司马睿到时候要怎么化解这场尴尬。 无聊。 孙蓉蓉当然知道来她府上的人大多是一些看热闹的。 北境大皇子对她并非真心，司马睿也不是因为有多喜欢她才想娶她。 明明都不过是些交易，偏偏被这些人遐想美化的好像在唱戏一样，也不知道这些人是真的没脑子还是戏本看太多了。 正这么想着，外面京城的街面上似乎起了一大阵的喧譁。 无数女人喊叫的声音响了起来，相府离京城的主街并不算近，但都能清清楚楚听到这些女人的叫喊和喧譁声。 那人数必定十分众多了，孙蓉蓉隐隐约约听到了北境大皇子这五个字，其余都是一些赞美感嘆的喧譁。 这原书作者把这个世界女人对男人表达爱慕的举止写的十分清奇，有美男在大街上经过的时候女人们通常会围绕上去向他投掷鲜花或者水果。 孙蓉蓉猜，这原书作者大概是五代十国的小说看多了，这应该是南北朝时期的习俗。 如今街上聚了那么多的女子，又是尖叫又是喧譁，到处都是北境大皇子这五个字，可想而知，应该是北境大皇子进京了。 他还来得真快。 他进京的消息才传了没几天，人就已经到了，看来北境八成是出了什么急事。 红菱和绿袖这两个小丫鬟显然都已经按捺不住了，纷纷抬头往窗外看，明明窗外不过是花园，根本不可能看到主街。 外面的丫鬟婆子似乎也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大家的好奇心都被勾起来了，恨不得冲出去到主街上看一看这传说中的北境大皇子。 红菱小心翼翼的问孙蓉蓉：「小姐，您不出去看一下吗？说起来，距离您和他上次见面，也已经有三年了吧。」 绿袖随即附和：「是啊，小姐。三年了，不知他如今变得怎样，小姐，其实，我和红菱一直觉得，他比咱们的圣上也不遑多让。」 无论孙蓉蓉是为了什么，红菱和绿袖还是打心底不愿意孙蓉蓉嫁进宫的。 如今这传说中对孙蓉蓉有意思的北境大皇子又进京了，两人心里的雀跃和好奇根本按捺不住。都迫不及待想出去看一看，如今的北境大皇子究竟和三年前起了什么样的变化？ 三年前，北境大皇子也曾入京，却没有引起这么大的骚乱，看来这三年，他变化应该挺大的。 孙蓉蓉其实也是有好奇的，只不过她心里知道，她若是真的出去，外面只会变得更乱。 「不去，你们若是想去的话，就快去快回。」 两个小丫鬟显然早就等着孙蓉蓉这句话了，她话音还未落，她们两就欢呼雀跃的跑出去了，一熘烟就不见了影子。 平时发生什么事儿都不见她们两这么勤快。 孙蓉蓉看着这两人消失的背影，脑子里隐约回想起了之前见北境大皇子的场景。 其实，当时这身体的原主会一口回绝北境大皇子，除了她心里一心只想着司马睿，还有一点，就是这北境大皇子身边的姬妾也太多了。 他是来求娶她的，居然还带了几十名姬妾，还不包括他身边跟随伺候的婢女。 除非是脑子抽了，否则，没有人会想要嫁给这样的男人，起码那时候司马睿还是装的挺正派的，身边尚无一个妾侍。 外面的喧譁声音越来越大，吵闹和尖叫的声音也越来越靠近。 相府本就离皇宫很近，听这个声音，北境大皇子应该是进宫了。 对了，他的名字叫什么来着？应该是姓楚……好像是楚什么的……太久没见，她都不记得了。 欢送的队伍显然已经到了相府门前的主街，只要上到二楼，推开窗户，就能看到下面的街道了。 孙蓉蓉被无尽的喧闹和呼喊声吵的皱起了眉。 有那么夸张吗？ 这楚什么的就是长得再帅，再怎么英俊，也不可能比得上原书男主的司马睿吧？ 怎么这尖叫欢呼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就好像看到了什么大明星顶级巨星一样。 除了尖叫，欢呼，还有口哨，扔东西的声音，马蹄声，各种噪音交织在一起，简直吵的人头疼。 偏偏这些声音还就在相府前面的主街上停下来了，北境人进京的队伍似乎停留在了相府的门前，孙蓉蓉耐着性子等了许久，外面的噪声非但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大，愈发吵的人脑壳生疼了。 第132页 先前跑出去的红菱和绿袖此时有满脸兴奋，气喘吁吁的进了屋子。 「小姐，你真的应该看一看，外面好热闹。」 「对啊，小姐，大皇子真的好生俊美，我和红菱姐都看呆了呢！」 「他们停在这条街上，小姐，他可能是等着你出去见他。」 「小姐，你说，有没有可能，他对你依旧余情未了？」 「小姐，我觉得很有可能，小姐，你还是出去看一看吧！」 外面也吵，里面也吵，孙蓉蓉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的脑袋就快要爆炸了。 有那么夸张吗？ 她是依稀记得，这个姓楚的确实长得挺帅的，不过她那个时候一心想的都是司马睿，对北境大皇子的容貌记的并不深刻。 她都记不住，他又能英俊帅气成怎样？ 怎么这些人一个个都得了失心疯似的，连她两个一向沉稳安静的丫鬟都成了这样？ 孙蓉蓉对北境大皇子的相貌一点兴趣也没有，不过，外面实在太吵了，连她自己的院子里也吵的过分。 如果真的如红菱和绿袖所说，北境大皇子就在外面等着她，那很有可能，她还得再忍受一阵喧譁和吵闹。 孙蓉蓉不想再忍了。 她在这两个小丫鬟的簇拥下，径直走上了二楼的观景台，打开了窗户。 乍一见到，下面街上熟悉的身影，孙蓉蓉着实吃了一惊。 下面队伍里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最前面的男子，无疑应该就是众人口中的北境大皇子了。 他身姿挺拔，侧脸稜角分明，看起来确实挺英俊的，但这却并不是让孙蓉蓉觉得吃惊的地方。 让她觉得吃惊，甚至震惊的，是他显然是一个有原型的人物。 他很像现实世界里的一个电影明星，专门演武侠剧的，长得很高，看起来瘦瘦的，却又不会给人过于羸弱的感觉。 孙蓉蓉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了那个电影明星的名字——楚慕北。 同时她也回想起了北境大皇子的名字，他果然是以楚慕北为原型的，因为他们两的名字都差不多，北境大皇子是楚战北。 他和眼前这个男人一样，是瘦瘦高高的个子，一双深邃的，有些微凹的淡灰色眼眸，剑眉星目，皮肤很白，却一点也不娘，反而给人一种特别阳刚和英俊的感觉。 楚战北显然已经注意到孙蓉蓉在打量他，他朝着孙蓉蓉的方向抬起了头。 楚战北十分绅士的沖孙蓉蓉摇了摇手，附赠了一个爽朗而又阳光的笑容，这一笑之下，周围的人群又引发了一阵骚动，到处都是窃窃私语的声音，议论的无非就是楚战北和孙蓉蓉的旧情，两人过往的故事，还有就是，为楚战北这一笑之下，令人窒息的帅气和阳光所折服和称赞了。 老实说，楚战北还真是长在了孙蓉蓉的审美点上。 阳光爽朗型的男人一直是孙蓉蓉的心头所好，比起司马睿那种又阴沉，又冷漠，你不开口，他能老半天都不和你说话的男人不知道好上多少倍。 孙蓉蓉在现实世界也算的上是楚慕北的迷妹之一了，没想到今天居然在这书里的世界见到了以楚慕北为原型的人物。 这个男人长得比司马睿可顺眼好看多了，也不知道之前的孙蓉蓉是不是被猪油蒙了眼，得了失心疯，居然会选择司马睿。 孙蓉蓉也礼貌性的朝对方挥了挥手，顺便附赠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这一笑，不得了，下面众人本来就在揣测楚战北突然来访的理由，听说孙蓉蓉根本就是被逼着嫁给司马睿的，她自己根本不愿意。 楚战北又恰恰在这个时候来了，而他以前又曾经热烈的追求过孙蓉蓉。 顿时，众人心里瞬间编出了一百零八回的戏本来，剧情跌宕起伏百转千回，要多狗血有多狗血，要多离奇有多离奇。 孙蓉蓉当然知道，自己这么一出现，下面的人不知要怎么遐想她和楚战北。 只不过，这都是早晚的事儿了。楚战北既然进了京，早晚会和她碰面，晚见不如早见，也好早点试探出楚战北这个节骨眼来大周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你是不是觉得，他还对你余情未了，还在打你的主意？」 不知道什么时候，江凌飞也上了观景台。孙蓉蓉和楚战北的互动让江凌飞不知为何心里有些酸熘熘的，胸口闷得很。 「怎么会？我不过是看着他眼熟，觉得他很像一个我认识的人。」 楚战北当然是不会对她有什么余情的，不然他就不会明知道她即将嫁给司马睿还笑得出来了。 只不过…… 孙蓉蓉往后瞥了一眼站在自己后面的江凌飞。 这小子怎么了？怎么说话的语气怪怪的，看人的眼神也颇为尖锐，好大一股酸味。 「哼。你就是想，他也不会同你再有什么，他当年也是受了我哥的命令才去向你求亲的。」 什么——？ 江凌飞这话让孙蓉蓉愣了一下，瞬间转过了身子。 这么说，楚战北受了江凌云的委託才来大周的？这两人难道认识？又或是有什么渊源？ 「你认识他？」 孙蓉蓉问，江凌飞果然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似乎早就等着孙蓉蓉问他了。 「没错，他是我哥的义兄，也是我名义上的兄长，这件事除了我兄弟三人，你是第四个知道的。他来了这里，我才好趁乱接你离开。」 第133页 这确实是个好主意！ 孙蓉蓉眼睛一亮。 所有人都知道楚战北曾经向她求过亲，楚战北出现在大周，所有人，包括司马睿的注意力，一定都会集中在楚战北身上。 没有人会在意一个身为战俘，毫不起眼的江凌飞！ 只要楚战北吸引了司马睿的全部注意力，她就能趁乱，趁着司马睿不注意，偷偷跟着江凌飞离开！ 「我以为，大燕和北境是敌对的。」 孙蓉蓉有些不可思议，一脸诧异的看着江凌飞。 「你以为的，只是别人想让你知道的，我哥救过楚战北的命。」 江凌飞轻描淡写的说道，他看着楚战北的样子，充满了深深的信任和坚定，就好像从内心最深处笃定了，楚战北一定会为他所用，一定不会背叛他。 「他和我，除了不是一个娘生的，从小就在一块长大，你好好准备一下，不多日我就带你离开大周，回大燕！」 楚战北还勒马站在原地，笑眯眯的看着台上的孙蓉蓉和江凌飞。孙蓉蓉犹豫了片刻，朝着楚战北礼貌性的挥了挥手。 楚战北好像因为孙蓉蓉的回应心情很好，沖孙蓉蓉同样挥了一下手，勒转马头大声的：「驾！」了一声。 人群簇拥着远去的楚战北，终于渐渐远离了相府。 楚战北直接进宫觐见了司马睿，孙蓉蓉本以为，楚战北这次的进宫说不定会在皇宫里也掀起不小的风波。 可，楚战北进宫之后，似乎他在进京时引起的骚动迅速就平息了，安静的好像他从来就没有来过。 偶尔，街上会有两个人谈论起他，但是孙蓉蓉再也没有在京城见到他，皇宫里面也没传出什么消息。 一切都平静的不同寻常，好像楚战北突然出现，又在任何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静悄悄就消失了。 这就奇怪了，究竟楚战北和江凌飞打的什么主意，想要如何行动？ 更加奇怪的是，为何司马睿也毫无动静，平静无波的就好像楚战北从来没有出现过？ 孙蓉蓉去问江凌飞，江凌飞却什么都不肯同她说。 江凌飞只是告诉她，尽快做好准备，把她需要带走的人和物都尽快依次安排离开大周。 第52章 穿越人士 孙蓉蓉便将秦旻和张轩先都找个藉口派出了大周, 又将自己私底下命秦旻打造的兵器都通过地道悄悄的运了出去, 藏匿在了京城之外的树林中。 树林中有一处溶洞, 是孙蓉蓉之前无聊闲逛的时候偶然发现的, 里面很深，面积极大，外面又都被郁郁葱葱的树木遮挡着, 拿来藏东西是最安全, 最合适不过的。 因为不放心, 这些天，孙蓉蓉假装出城骑马散心，偶尔也会经过那处溶洞前的森林。 为了掩人耳目，孙蓉蓉在森林里命人专门圈了一块地, 用来养她在林子里抓到的, 各种各样，惹人怜爱的小动物。 所有人都以为她在森林里另造了一处私人花园。 司马睿的人, 甚至司马睿本人跟着她来过几次, 没觉察出什么异样, 便也渐渐没人跟着来了。 这一天, 见身边没有司马睿的密探跟着, 孙蓉蓉便藉口练习骑马，带着两个婢女出了城。 对孙蓉蓉来说，练习骑马不光是为了好玩，更是因为将来万一有难，骑着马总比坐在轿子上被人抬着方便, 可孙蓉蓉的两个婢女就不一样了，孙蓉蓉骑马的速度稍微快了一点，她们两个就跟不上了。气喘吁吁的跑在后面。 林子的四周都是相府的侍卫，这里离京城很近，也不至于迷路，孙蓉蓉就索性让两个婢女慢慢在后面跟着，她一个人策马走进了森林。 森林深处俨然是一处小型的私人动物园，孙蓉蓉在现代的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开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型动物园，没想到这个梦想在书里实现了。 圈地里面有假山，参天的大树，甚至还有小小的池塘，孙蓉蓉进到围栏之后就开心的踢掉了鞋子，把双脚浸泡在池水里面，十分舒心的闭上了眼睛。 旁边偶尔会有毛绒绒的小兔子蹦过，它们都不怕人，经过孙蓉蓉的时候，甚至会探过脑袋来轻轻蹭她。 一旁的树干上趴着一只灰色的松鼠，竖着耳朵不知道在听些什么，可能是森林更深处野兽的声音，不过这四周都是结实的围栏，野兽根本跑不进来。 孙蓉蓉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呼吸新鲜的空气让她心情舒畅，四周跑来跑去的小动物更是让她放松而又欢愉。 可，趴在树干上的小松鼠似乎受了惊，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哧熘一下就窜进树洞里去了。 孙蓉蓉以为是两个婢女跟上来了，撑起身子左右看了看。 映入眼帘的身影让她猛地竖了起来，直观而又强烈的影响让她一瞬间以为自己又穿越回了现实世界。 是楚战北，他骑着白马出现在了围栏的边缘。 他真的和孙蓉蓉在现实世界喜欢的电影明星长得一模一样，以至于孙蓉蓉每次看见他，都会产生幻觉，以为自己回到了现实的世界，接着又会莫名的伤感。 毕竟看到楚战北，她就会想起现实世界的家人和朋友，这些从她穿进书中就慢慢被淡忘的记忆，似乎随着楚战北的出现都开始逐渐一一的甦醒了。 「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孙蓉蓉看了楚战北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这样呆呆的看着别人似乎不妥，掩饰性的出声问道。 第134页 楚战北当然也早就注意到了孙蓉蓉在这儿，她从刚才起就一直直愣愣的看着自己。 「我不过是随便出来逛逛，倒是你，怎么会在这儿？没人跟着你？」 楚战北下马，轻轻松松就跨越了围栏，很奇怪，对于陌生人的接近，孙蓉蓉通常都会产生警觉的。 但是对于楚战北，她却并没有因为他的接近而产生不适，反而有一种很亲切，胸口微热，甚至眼眶都开始发红的感觉。 果然是因为一看到他就想起现实世界吧。 孙蓉蓉想，没想到这书里还有以现实世界为原型的人物，这是不是在暗示她将来有一天还可以回去？ 不同于冷酷如冰的司马睿，楚战北对人的态度十分亲切。 他走了过来，并没有坐在孙蓉蓉的旁边，而是刻意和孙蓉蓉保持了一段距离，坐在了离她大概有两三米的地方。 这人的言行举止倒还真是挺有礼貌的。 楚战北在原着小说中几乎没什么篇幅，这也就意味着，书里的好事坏事他都几乎没有参与，至少不是什么大恶人。 「不是，跟着我的人还在后面，倒是你，你进了京之后怎么就没消息了？不会是一直在和司马睿饮酒作乐吧？」 孙蓉蓉本不是能和陌生人那么熟络的人。 但不知为何，看到楚战北，莫名的亲切感让她忍不住就说了许多。 「没有，我们两一直在聊你的事。」 楚战北放松身体，往后一躺，旁边的小兔子都被他吓到，往周围蹦了蹦，却并没有逃开，还是围着他的身体到处打转。 「我？我有什么好聊的？」 楚战北和司马睿在聊她的事？孙蓉蓉简直没办法想像出这个画面，司马睿不是一直冷若冰霜惜字如金的么。 或者，他不是应该和秦柔厮混在一起么？ 聊她干什么？ 「我只是好奇，随口问了他几句，听说你用蒸馏的办法救活了许多京城内外的灾民。」 此时，孙蓉蓉还没有反应过来，还在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楚战北聊天。 「这些都没什么，他肯定都把功劳归到他自己身上去了吧？不过，后来，命人加大制作工程的，也确实是他。」 「不是，他似乎不怎么愿意和我谈论你，倒是听宫中的人说，为了迎娶你，最近宫中布置有很大的变化。」 宫中布置有变化？ 不会是为了防备她在弄什么陷阱吧？ 不，她这么想，似乎太夸张了。 「反正也没什么好事，对了，你……」 孙蓉蓉话说到一半，突然好想被一道惊雷给击中了，嘴巴半张着，脸猛地转了过来，眼睛直直的看着楚战北。 他刚才说什么？ 蒸馏？ 他怎么会知道这两个字？这个世界应该还没有蒸馏这一说吧？ 「你……你你你……你刚才说什么？你说蒸馏？你怎么知道的？你知道蒸馏是什么意思？」 一时情切，孙蓉蓉连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的，她的心在胸口砰砰砰的狂跳，手心都是汗，身体都在发热。 「我不光知道你用蒸馏的办法救了满城的灾民，还知道你在偷偷的配制□□。我只是奇怪，这么大的动静，司马睿为什么一点都没发现。」 这下，孙蓉蓉几乎是从原地跳了起来。 她想朝着楚战北直接冲过去，奈何两条腿软绵绵的就像突然间被人抽空了所有力气。 她想放声大喊，大呼小叫，可声音却被堵在嗓子眼里，完全发不出半分。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全身僵硬，满身冒汗，瞪大了眼睛，像看着什么洪水猛兽，怪物一样看着楚战北。 「你……你……你是……你……」 不知过了多久，几乎花费了全身所有的力气，孙蓉蓉好不容易才发出了声音。 楚战北的唇角浮起了一抹淡淡的，他乡遇故知的温柔笑容。 「是，我和你一样，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这里的，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的身份不低，而且，来到这里的，好像也不只是我一个人。」 孙蓉蓉再也控制不住，放声惊叫了起来。 来到这里这么久，这可能是她第一次情绪那么激动，心跳那么快，声音那么大。 「你你你……你真的就是那个楚慕北？不是骗人的吧！你是那个电影明星？你和我一样，也是莫名其妙穿到这本书里来的？」 一连串的疑问让孙蓉蓉差一点咬断自己的舌头。 楚战北看起来也很高兴，但显然没有孙蓉蓉那么激动。 「当然，不然我就不会特意来找你了，还有，我在这里叫楚战北，你别再喊错了。」 「天啊！」 孙蓉蓉大喊了一声，根本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是怎么运作的。 等到她反应过来，她整个人都已经朝着楚战北飞奔过去了。 「我一直以为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你都想不到，我看到你有多高兴，你，我……对不起，我太激动了，对不起，我有点想哭，对不起……」 真的假的？ 楚战北就是那个电影明星楚慕北？ 他不知道什么原因，也和她一样穿到这本书里来了。 真的假的？不会是骗人的吧？她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为了证实自己不在做梦，孙蓉蓉狠狠掐了自己一把，从腿部传来的剧烈疼痛告诉她，她真的没有在做梦，这一切真的不能再真，真真切切是发生的现实。 第135页 瞬间，眼泪哗的就流下来了。 自从穿越进这本书里，无论发生了什么，无论遭受再大的苦难和挫折，孙蓉蓉从来没有流过半滴眼泪。 以至于张轩和秦旻经常说她冷酷漠然的有些像个男人。 这还是她第一次流泪，又惊又喜的感觉好像突然从心底最深处窜了上来，她根本无从抵挡，无力抵抗。 「对不起，我太激动了，对不起……」 楚战北确实是一个温柔的人。 孙蓉蓉突然间失态，楚战北并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一只手抬了起来，轻轻拍打着孙蓉蓉不断震颤的后背。 「没什么，你有话，可以哭完了再和我说，我刚刚听说你的时候，也很吃惊，和你现在的反应差不多。」 怪不得楚战北进城的时候会特意停在相府门前和她挥手。 她本应该觉察的，他和她打招呼的手势那么熟悉，这里从来没有人会用这样的手势同人打招呼。 原来她在这个世界并不是孤立无援孤身一人，老天！ 情绪剧烈的波动让孙蓉蓉眼眶涨了个通红，两条胳膊也仿佛失去了自身的控制，牢牢的，紧紧抓着楚战北的后背。 幸亏这里是丞相府的私人花园。 若是此情此景被别人看到了，不知要传出什么样的闲话来。 「对不起，我刚才太激动了，还一直抓着你。」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孙蓉蓉赶忙放开了手，她低下了头，甚至有些不太敢面对楚战北。 老天，这可是她第一个追星成功见面的偶像，还和她一起掉进了这个莫名其妙的书中世界里。 之前，她一直觉得，整个书中所有的人都像npc，自己就像唯一真实活着的角色，不能细想，一想都是窒息般的孤独感觉。 现在，她身边居然有了一个真实的大活人。 不管他是谁，哪怕不是楚战北，都够让孙蓉蓉开心和惊喜的了。 「我也一样，我知道你的时候，也很开心。」 楚战北显然并不是在和孙蓉蓉说客套话，说起来，第一次在自家观景台看到他的时候，他就是像现在这样，眼睛里面熠熠生辉，满满都是掩饰不掉的光芒和欣喜。 那时候，孙蓉蓉只当楚战北是见到了江凌飞，在高兴又见到了他的好兄弟，好朋友，完全没想到他是因为见到她才有这样的反应。 想起江凌飞，孙蓉蓉立刻转身抓住了楚战北的衣服。 「对了，江凌飞到底和你说了什么？他有没有告诉你，打算怎样接我离开？」 「这……」 楚战北沉吟了一会儿，抬头看着孙蓉蓉，似乎在犹豫，不知道应该怎样开口。 作为一个同样看过原着小说的人，在他来大周之前，楚战北本来也以为，司马睿一定是为了对付孙恒，为了孙蓉蓉背后的利益和势力才在经历这么多波折之后，最终下定决心娶她的。 若真是如此，那趁司马睿不注意，带孙蓉蓉离开就会容易很多。 可，真正见到了司马睿本人，楚战北的想法完全变了。 司马睿并不是一个很善谈的人，楚战北找他谈论同北境结盟的事，他几乎甚少回话，每次见面的时候，无论谈起什么，楚战北都鲜少见到司马睿脸上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唯独在一件事上，楚战北觉得，司马睿似乎在无意间泄露了自己的真实情绪。 那就是，每当有下人，宫女向他提及孙蓉蓉的时候。 司马睿可能自己都没注意到，他从别人口中听到孙蓉蓉这三个字，整个人瞬间就会产生某种变化。 无论他在做什么，他似乎瞬间就会被转移全部注意力，他会全身僵住，他的眼神会控制不住朝着来人脸上飘去。 明明，那只不过是向他通报孙蓉蓉消息的下人和宫女。 可那一瞬间，短短的一瞬间，就好像孙蓉蓉本人站在了司马睿的跟前。 司马睿不再是冷若冰霜，难以亲近，他纯黑色的眼眸会长时间凝视着那些向他汇报诉说有关孙蓉蓉消息的人。 他可能自己都没注意到，他有多么专注，多么认真，只有在听到孙蓉蓉这三个字的时候，他脸上才会浮现出那种怔忡而又恍惚的表情。 仿佛他当下所思所想的一切都在瞬间离他而去。 仿佛一个初次坠入情网的人。 仿佛一个面对着自己心爱女人，想要表白，却又不知如何措辞难以启齿的懵懂少年。 这完全超脱了楚战北一开始的想法。 带孙蓉蓉离开绝不会有他和江凌飞一开始商议的那么简单，虽然马上宫中就要举行盛宴，照理说，司马睿，整个京城皇宫都会忙起来，根本不该有人在意孙蓉蓉。 楚战北犹豫了片刻，看了眼孙蓉蓉。 「我和他本想等到你过年的时候入宫赴宴，趁着进宫祝贺的人多，偷偷带你离开。」 只要将孙蓉蓉假扮成宫女或者小厮，宫中人那么多，场面如此混乱，趁乱带孙蓉蓉离开，应该是不难的。 只是不知道司马睿还会不会像他们想的那样，丝毫注意不到孙蓉蓉的离开。 「只是不知道……」 楚战北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被孙蓉蓉一声惊呼兴奋的打断。 「没错，我怎么忘了？马上就要过年了！到时候，朝中重臣一定都会入宫赴宴！」 第136页 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只要她跟着孙恒进宫赴宴，一直呆在司马睿的眼皮子底下，司马睿绝不可能注意到她会在他眼皮子底下悄悄熘走。 进宫赴宴，司马睿派来监视相府的密探是不可能跟着一起进去的。 没人跟着，没有人盯着，这是逃离司马睿，逃离大周最佳的良机！ 「我们一定可以成功！只要找个身形像我和我爹的人假扮成我两，在司马睿面前使障眼法！」 孙蓉蓉说着说着，双拳都因为激动而紧紧握了起来。 「到时候，趁着他不注意，我就可以带着我爹一同离开大周！」 离开大周，远离司马睿，这个念头，其实之前每时每刻都萦绕在孙蓉蓉脑海里。 只不过，当时她并不认识江凌飞，也没有楚战北可以做接应，即便离开了大周，也没别的地方可去。若是还在司马睿的地盘上，早晚还是会被他抓住。 可现在，情况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她有了去处，也已经做好了全盘周密的计划，离开大周之后，她也有人可以接应。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一辈子待在司马睿的眼皮子底下，像书里原来写的那样，做司马睿的皇后，终归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见孙蓉蓉如此激动，如此兴奋，楚战北动了动嘴皮子，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能说出口。 但愿如此吧。 但愿事情能够如孙蓉蓉所想，顺利进行。 在进宫和司马睿相处了那么多时日之后，楚战北对这一计划的顺利进行反倒一点没有把握了。 第53章 不喜欢 孙蓉蓉和楚战北天南地北, 一通海扯, 不知不觉就聊到了天黑。 等到孙蓉蓉发现, 那两个跟着她的小丫鬟一直在围栏旁边探头探脑的偷看她的时候, 月亮都已经爬上了树梢，天已经彻底黑了。 「你……要不然你就先回去吧。」 话虽是这么说，但孙蓉蓉说话的时候却一直紧紧抓着楚战北的衣袖, 一副捨不得他离开的样子。 楚战北其实也是一样。 就好像这世界上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他只能依靠她, 她也只能指望他。 「不急，难道你就不想请我回府吃顿饭？」 孙蓉蓉心道，她当然想了。 可，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带楚战北回去, 似乎有些不妥。 先不要说, 相府附近到处都是司马睿派来的眼线，就是对张轩孙恒, 她也无法解释。 楚战北当然心里也是明白的。所以, 看到孙蓉蓉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他微微一笑, 抬手拍了拍孙蓉蓉的肩膀。 「我开玩笑的, 将来我两碰面的机会还多得很，我们总是有机会一起吃顿饭的。」 这样现代化的说辞孙蓉蓉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了，她的眼眶都泛红了。 「好，我们一定会想到办法的，那……就先再见, 下次再见了。」 可惜这个世界既没有网络，也没有手机，孙蓉蓉几乎是一步三回头，充满了不舍和眷恋的送别了楚战北。 可把跟着她后面的红菱绿袖吓的不轻。 事实上，从刚才开始，两人就一直躲在角落里，不知自己该不该出现，提醒孙蓉蓉天色已晚，她应该回府了。 刚才，她们两人到底是看到了什么样惊心动魄的画面！？ 孙蓉蓉竟然哭着倒在了楚战北的怀里，而楚战北就这么顺势一把搂住了孙蓉蓉。 孙蓉蓉一点都没有反抗，反而十分温顺，甚至依恋的依偎在了楚战北怀里。 天啊。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们绝对会以为刚才的画面是在做梦的。 怎么，难道孙蓉蓉心里真正喜欢的，居然是楚战北？那她当年为什么还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斩钉截铁的拒绝楚战北？ 还是，他们两人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其实偷偷还有着联繫？ 这无论如何也说不通啊，之前孙蓉蓉怎样痴迷狂恋司马睿，众人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孙蓉蓉不说，红菱和绿袖身为丫鬟，当然也不敢问了，这一路上，除了孙蓉蓉自己，心里又是激动又是兴奋，唇角难得的带了一抹微笑，红菱和绿袖都是心事重重，一路面面相觑的跟着孙蓉蓉回了府。 大老远，就看到张轩站在门口迎接孙蓉蓉。 「你怎么了？你哭了？」 看到孙蓉蓉眼角那明显的一抹嫣红，张轩愣了一下，立即上前，似乎想要搀扶孙蓉蓉，却被随即赶来的江凌飞推到了一边。 「你怎么了？你是不是被冻到了，你怎么哭了？」 江凌飞显然同样很惊讶，认识孙蓉蓉这么久，不要说是哭了，他就连皱眉也从没见到孙蓉蓉皱过一下。 江凌飞一直觉得，孙蓉蓉理智远远大于感情，甚至她骨子里就是个男人。 如今见到了眼角含泪，显然刚刚才哭过的孙蓉蓉，江凌飞的内心不啻于发生了一场剧震。 「我没事，我不要紧。」 孙蓉蓉虽然刚刚才哭过，眼角眉梢的喜意却是掩藏不住的，她并不伤心，而是喜极而泣。 这，张轩和江凌飞还是很容易就能看出来的。 她到底为什么而高兴，还开心成了这样？ 张轩看着孙蓉蓉，缓缓皱起了眉。 江凌飞也是一样，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向来给他坚定感觉的女人突然落泪了，他心里居然有了慌乱的感觉。 第137页 「没事你怎么哭了？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凌飞想继续追问，幸亏这个时候，秦旻及时出现。 「放手！谁准你随便触碰小姐的！」 秦旻突然出现，拦下了江凌飞伸向孙蓉蓉的右手。 江凌飞自己也是一愣，他根本没注意到，自己是什么时候朝着孙蓉蓉伸出手的。 一股强烈的尴尬和不适袭来，江凌飞迅速缩回了手。 秦旻的出现及时的解了孙蓉蓉的围，孙蓉蓉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么感激秦旻。 如果不是秦旻，她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和张轩江凌飞解释。 说她遇到了故交？老乡？显然都不合适，而且，不管怎么说，张轩和江凌飞都不会明白的。 这件事，只有她和楚战北两个人明白。 孙蓉蓉真是迫不及待想再见到楚战北，但她心里同时也明白，要见楚战北不是那么容易，楚战北如今身在宫中，而若非司马睿下旨，一般人轻易是不能进宫的。 然而这件事情说起来难，其实也很容易。 正如楚战北先前和她说的，新年就快到了，相府不多日就收到了宫中的传旨，要孙恒带着孙蓉蓉一同入宫赴晚宴。 因为楚战北的出现，宫中的气氛似乎也变得活跃了，那些大臣的女儿本来一心只看着司马睿，如今出现了一个相貌上和司马睿不相上下，在温柔和亲切上不知强过司马睿多少倍的男人，这些女人的心难免有些活泛。 和上次进宫赴宴的场景大不相同，如今，一半的女眷们都已经转移了目标和视线，把爱慕的眼神投注到了同样优秀的楚战北身上。 孙蓉蓉仍旧是跟着孙恒，吃吃喝喝看看表演，不过，她的心态也很上一次入宫赴宴有了天壤之别。 之前，她一直战战兢兢，时刻防备着司马睿可能对她下黑手。 现在，居然让她遇到了同一个世界来的楚战北，她的感觉就好像拨开乌云见青天，整个世界全都豁然开朗了。 先前的焦灼，可怕，动荡不安好像一瞬之间全不见了。 就好像，只要她能找到机会和楚战北联手，就一定能离开这个稀奇古怪，莫名其妙的异世界。 在宴席最高的皇座上，司马睿还是和以前一样，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样子。 他似乎在看着底下的臣子，视线却又没有精准的落在任何一个臣子身上，他身边的秦柔也似乎比之前更增添了几分傲气和……造作。 孙蓉蓉找不出词彙来形容秦柔现在的样子了。 她就像一只狐假虎威的狐狸，明明自己没有什么本事，靠的完全是她背后老虎，偏偏还摆出了一副目空一切，不可一世的样子，一直把头抬的高高的，用下巴对着别人。 换做从前，孙蓉蓉还会想办法怄她一怄，可现在…… 不过是两个书里的假人，根本不值得引起她的情绪，觉得书不好看，她把书页合上就是了，有谁会为了书中的情节不顺自己的心而生气动怒？ 孙蓉蓉举起筷子，夹了一块手边的菜蔬，她已经制定好了详细周密的计划，先找机会迷晕孙恒，再让楚战北偷偷带孙恒出京，然后她自己再跟着江凌飞一块儿离开。 这其中唯一的问题就是孙恒了。他什么也不知道，还一直在为自己在京中的势力超越司马睿而高兴。 到时候，他发现自己被偷偷带离了大周，不知道会不会动怒。 从孙蓉蓉一入席，其实在场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转向了她。 大家都还记得她上一次赴宴时候的惊人表现，对于秦柔和孙蓉蓉暗地里的争芳斗艳也早就略知一二。 如今，难得的机会，孙蓉蓉和秦柔又在公开场合一起露面了。 众人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些看好戏的成分，想着一会儿秦柔和孙蓉蓉说不定又要闹起来，都纷纷在宴席的间隙探头探脑的看着她们两。 秦柔岂会不知在场众人心里在想些什么？ 她虽然人是贴着司马睿坐着的，心里却很清楚，司马睿的心思一丁点也不在她的身上。 从她跟着司马睿出席，到坐定，再到司马睿冲着群臣举起了酒杯，整个过程，司马睿的视线一刻也没有停留在她的身上。 虽然，司马睿也没有看向孙蓉蓉，但，秦柔总是觉得，司马睿的心思全都放在了孙蓉蓉身上。 孙蓉蓉坐在孙恒的旁边，她身边的那些大家闺秀没有一个真正动筷子的，全都矜持的在那坐着，保持着良好的姿态。 只有孙蓉蓉自己，仿佛周围的人都不存在似的，一口一口吃着东西。 她吃到了一块极酸的糖醋鱼，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秦柔身边的司马睿恰好同样的放下了筷子。 两人明明没有任何眼神的交流，也没说过话，可，秦柔就是难受，就是觉得他们之间仿佛有些什么。 好像一根看不见的细线，无形之中牵扯住了这二人，孙蓉蓉一动，司马睿这边就必定会有所反应。 孙蓉蓉环顾四周，明明是来吃年夜饭的，可她周围那些大家闺秀显然都是小鸟胃，饭菜都是只吃两口就放下了筷子。 早知道吃东西会变得这么显眼，她似乎也应该先填饱了肚子再来。 之前，在这种公开的场合，尤其有司马睿在的时候，周围的女眷一定是把心思全部放在了司马睿身上，外加上秦柔这个把她当成假想敌的，必定满场蹦跶找孙蓉蓉的茬。 第138页 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楚战北的突然出现，在场所有女子一半都已经转移了目标，纷纷含羞带怯，眼含春水的看着楚战北的方向。 孙蓉蓉不能和她们一样看着楚战北，她不能让司马睿发现她和楚战北的关系。 所以她只能像个没事人一样，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桌上的饭菜。 周围许多女子都在窃窃私语，夸赞楚战北英俊高大不逊于司马睿，司马睿那边，他那些宫中服侍的宫女丫鬟们又开始不死心的引起他的注意。 先是一个穿着浅红色薄纱的女子，接着给司马睿倒酒的机会，不知怎么就倒在了他的怀里。 司马睿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出手扶她，却也没有出声呵斥。 那女子见司马睿居然不动怒，立刻蹬鼻子上脸，脸上的红晕仿佛开出了一朵花。 「圣上，奴婢该死，奴婢这就替圣上擦干净。」 酒水洒到了司马睿的腿上，女子弯下了腰，红着脸用帕子给司马睿擦拭身上的污渍。 旁边的秦柔早就气的连身体都僵硬了，但又不好发作，毕竟现在她和那名女子的身份都只不过是司马睿宫中的宫女，谁也不比谁高到哪里去。 司马睿不斥责，秦柔也不吭声，那女子的胆子就更大了，擦拭完毕之后，索性就提着酒壶站到了司马睿的旁边。 如今司马睿宫中婢女虽多，但还没有正式册封过谁，本来人人都以为第一个被册封的一定是秦柔，但是大半年都过去了，也没传出一点消息来。 看起来秦柔也并不像传说中的那么受宠，这也就是说，如今宫中人人都还有机会。 旁边翘首以盼，面色含春看着司马睿的宫女几乎堆满了整个前殿。 孙蓉蓉边吃菜，边看着前面浩浩荡荡，拥挤不堪的壮观场面。 说来也真奇怪，这司马睿为何迟迟还没有纳妃？明明在原着小说里，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有几十，甚至上百名妃子了。 这么多人前仆后继，这司马睿又不是什么柳下惠，为什么要假装的自己那么清高？ 既然是皇宫中的盛宴，当然还是少不了各种歌舞和戏台的表演，大部分还是只做给司马睿一个人看的。 上一次，孙蓉蓉还有兴趣上去和秦柔什么的斗上一斗，这一次，她连关注的兴趣都没有了。 这么多女人挖空了心思只想引起司马睿的注意，说穿了，还是因为这本书的原作者太沙猪自恋了。 搞得好像全世界只剩下司马睿一个男人似的，孙蓉蓉几乎可以肯定，这原书作者写着写着，一定是把自己代入了司马睿。 还是和上次一样，秦柔上台，这次不是吹奏，而是学孙蓉蓉上次的样子，在司马睿的面前献了一首舞。 看得出，这舞经过秦柔的精心编排，场面很是壮观，光是伴舞的都有浩浩荡荡好几十人。 秦柔似乎把上次孙蓉蓉用过的招数全都学了个遍，还加上了自己的创新和改造，在观景亭里放飞了成千上万只萤火虫。 人穿着发光的衣服舞动在星星点点的萤火虫中间，有着一种别样的，朦胧而又飘飘欲仙的美。 孙蓉蓉看得都快要鼓掌了，也真是难为了秦柔，大冬天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了那么多的萤火虫，还都没有冻死。 还有她身上，还有伴舞身上的红衣，星星点点不知绣了什么珠宝，每一次舞动都映着旁边萤火虫熠熠的华光。 真有一种人在梦中游，舞在仙中过的飘逸和朦胧感觉。 确实比她上一次跳的改进太多了。 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似乎都被秦柔的舞蹈吸引了过去，所有人都能看出来，秦柔的舞蹈是在孙蓉蓉上次的基础上改编的。 这意图再明显不过了，要么就是试图惹怒孙蓉蓉，或者就是摆明了和孙蓉蓉挑衅，想要再次在众人面前和孙蓉蓉一较高下。 大部分人的注意力在舞蹈的中场都开始慢慢向孙蓉蓉的方向转移，有些人索□□头接耳，开始窃窃私语。 所有人都知道秦柔和司马睿是青梅竹马，感情很好，所有人也都知道，司马睿在被孙蓉蓉拒绝之后，锲而不捨的向她求了第二次婚。 秦柔和孙蓉蓉之间必定是互相看不顺眼的，这不是，秦柔已经在明面上堂而皇之的开始向孙蓉蓉挑衅和宣战了。 所有人都好奇，孙蓉蓉会做出怎样的反应？ 她是不是还能像上次那样，出奇制胜，让秦柔一败涂地她自己独领风骚独占鰲头？ 大家都想看好戏，偏偏，孙蓉蓉这一次就是不上演这场戏。 她低着头，正在和手边的一个坚果做着艰难的搏斗。 她的力气不足以打开果实坚硬的外壳，明明旁边就放着打开果实的器具，可她好像又不知道怎么用。 折腾了老半天，果实还是果实，没有裂开一道缝，她自己反倒累的满脸通红气喘吁吁的。 孙蓉蓉岂会不知，在场众人都在等着她和秦柔之间上演一场好戏？ 上一次，她胜负心过重，费了好大的力气和时间给了秦柔当头一棒，可，这一次，要让在场所有等着看热闹，看笑话的人失望了。 秦柔是谁？ 连同司马睿一起，不过是个毫不相干的路人，如今她已经从最初的迷茫混沌彻底找到了前进的方向。 她终于找到了可以相信，可以信赖，可以全身心託付和共赢的对象。 第139页 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和她共同语言，来自于同一个地方的人。 霎时间，秦柔什么的，司马睿什么的，好像纸片人一样瞬间被她脑海中的狂风颳走了。 她怎么可能在白费力气，费尽心机去对付书里面的两个假人？ 不不，上一次已经足够愚蠢了，人怎么能和书里的角色，假的东西那么计较？ 想通了这一切，瞬间孙蓉蓉就觉得，无论司马睿还是秦柔，都好像变成了她身边的一块石头。 人不会因为身边的石头而有悲喜。 孙蓉蓉当然也不会为了向这些石头证明什么而有任何的举动。 众人等了又等，伸长脖子望了又望，孙蓉蓉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司马睿和秦柔的存在。 秦柔一舞完毕，已经脸色潮红的回到了司马睿身边，半个身子都酥酥的依偎在了司马睿怀里。 可作为司马睿正牌未婚妻，司马睿将来后宫真正主人的孙蓉蓉，却一心只看着面前的一盘烤肉。 她已经放弃了和果实的争斗，开始小口小口，用筷子一点一点夹下了铁签上的肉。 她若是假装不在意，还好些。 最要命的是，她的脸色实在太过平常，太过淡然了，那根本就不是装的，所有看到她现在表情的人，都会从心底里认定，她是真的不在意，不要说是不放在心上，甚至一点也没看在眼里。 秦柔娇滴滴，柔若无骨的倒在了司马睿怀里。 孙蓉蓉甚至还一边咀嚼着，一边沖司马睿怀中的秦柔笑了一笑。 她很累吧？ 和旁边这么——一大群女人抢一个男人。 真是脑子有毛病，有这闲工夫干点什么不好呢？ 不似秦柔，把所有的时间和注意力都投注到了司马睿一个人身上，孙蓉蓉这几个月已经暗地里屯下了无数的兵器和火器。 等到将来有一天，剧情按照书中的发展开始天下大乱，说不定她立马就发财了。 到时候，不要说是区区一个司马睿，买下整个大周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想到这里，孙蓉蓉不禁心情大好，本来这件事她一个人干有点累，还得保密。 现在好了，上天送给了她一个楚战北，只要他们两合力，在江凌飞的地盘上造兵器和火器，她就不信还有什么人有能力给她捣乱。 就好像她突然在通关游戏里找到了升级的窍门。 真是光想想，都能让人在梦里笑醒。 孙蓉蓉这种发自内心的兴奋，开心和喜悦，根本就是没法用任何表情遮掩藏盖的。 这边，司马睿和秦柔你侬我侬，蜜里调油，那边，作为司马睿正牌未婚妻的孙蓉蓉，非但半点表情都没有，反而像是在想着脑子里的情郎一样，脸色晕红，满眼发光，一身的喜气。 真是怎么看怎么奇怪，怎么看怎么脱节和不协调。 司马睿低头，握着酒杯，仰头饮了一口酒。 孙蓉蓉从入场，一直到现在，所作所为，所有的表情动作全都被他一一看在眼里，映在了心上。 她是不在乎的。 无论他身边出现了谁，无论他宠爱谁，偏袒谁，在意谁。 对她来说，他一直以来都像她手边的一张桌子，花园里的一棵树木，甚至不能算是一个活人，顶多只是她周围的一个摆设，一个物件。 没有人会对身边的一样摆设产生情绪。 就像孙蓉蓉对他，一直以来都冷冷冰冰，没有感情。 就像她自己所说的，如果他一定要她入宫，那么她就只求一个孩子，如果他能放手，她一定立马转头就走，恐怕下一个瞬间就会跑到他再也看不到的地方去，永不回头，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记起他哪怕一丁点儿。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不关心，不在意，不喜欢，被她表现的淋漓尽致，透彻无比。 第54章 不在乎 他既不能引起她的高兴, 也不能让她生气。 从头到尾, 他就像她身边的一张桌子, 一块石头, 存在或是不存在，她都压根一点不在意。 呵。 竟会如此。 竟至于如此。 司马睿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只觉得胸口气血翻涌, 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冲破他一直以来的苦苦压抑, 全都喷涌了出来。 他忍着喉咙口的血腥往下咽了一口气。 但是更重, 更浓的血气又接着涌了上来，一瞬间竟让他眼前一片黑，差一点窒息。 在场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司马睿的不对劲。 他似乎突然生了急病，脸色变得煞白, 动作也变得僵硬。 豆大的汗水从他额头低落, 他不得不用一只手撑住了桌子，他看上去好像他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旁边的秦柔一声惊呼, 立刻造作的扑进了司马睿怀里。 司马睿都病成这样了, 她还要加重司马睿的负担, 在病了的司马睿怀里, 耳边大哭大闹。 「圣上, 你怎么了？你可千万别出事，不要吓唬臣妾！」 孙蓉蓉翻了个白眼。 这司马睿还没给秦柔名分吧？ 她居然就已经开始自称臣妾了。真不知道是谁给她的脸。 随着秦柔的惊呼，司马睿旁边的一众女子也都骚动了起来，纷纷冲破人群往里面挤，无非是想抢到司马睿面前, 给他留一个深刻的印象。 第140页 「圣上，你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圣上，您不舒服的话，可以抓着妾身的手。」 「圣上！」 「圣上！」 孙蓉蓉被众多的声音吵的脑袋生疼。 她一个没生病的正常人都受不了，司马睿果然异于常人，被这么多叽叽喳喳的女人围在当中又吵又嚷的，他都能坚持住，没有倒下去。 既然司马睿突然生病了，那么大约这场宴席也要结束了吧？ 孙蓉蓉试探性的看向了身边的孙恒。 孙恒此时异常的震惊，所谓当局者迷，可他这个旁观者，站在这两个当事人中间，可是从头到尾看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傻子都能看出来，司马睿对孙蓉蓉有意。 孙蓉蓉一起身，司马睿的身体就开始不适，她扭头准备离开，司马睿的脸色都开始苍白，汗水像下雨一样从他额角落下。 他虽然从开始到现在，一眼也没有看过孙蓉蓉，但他的所有动作，所有反应，无一不是因为孙蓉蓉的动作反应而起。 可嘆他这个素来聪明的女儿，什么都能料在别人前面，但是不知为何，似乎偏偏就没能发现司马睿对她的异样情愫。 这…… 一时之间，孙恒竟有些进退不得，不知自己该往前还是往后。 本来，他觉得孙蓉蓉嫁进皇宫一定会被司马睿当成人质，成为他的掣肘，现在…… 事情似乎并不是那么悲观了。 怎么总觉得，孙蓉蓉已经成为了司马睿的软肋？ 把软肋放在自己身边固然是安全，可万一这软肋反过来倒捅他一刀呢？ 那他岂不是反而毫无防备，一下子就会被捅到最脆弱柔软的地方，反而变成在身边放了一个致命的威胁？ 孙恒在心里飞快的盘算着，本来对自己百害无一利的事情突然变成了一件好事，虽然孙蓉蓉是他唯一的女儿，他也确实是打从心底里疼爱自己这个女儿的，但孙蓉蓉进宫已经不可避免，若能用孙蓉蓉对司马睿造成致命一击…… 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孙蓉蓉觉得有些奇怪。 本来孙恒在前面走得很快，一副巴不得立刻马上就离开这里的样子。 但，突然之间，司马睿好像就身体不适了，跟着孙恒就停下了脚步，一会看看不远处坐在主座上，脸色苍白的司马睿，一会又回过头来看看她。 孙恒好像在思索着什么，这些天来一直紧锁的眉心终于有了微微的舒展。 其实现场奇妙而又诡异的氛围，孙蓉蓉多多少少还是能感觉到的，八成是因为她自己而起。 但司马睿应该不至于因为她的起身离开而有那么大的反应吧？ 纵使现在剧情的发展已经完全脱离了原着，但一个人的本性应该不是那么容易就变的。 司马睿的本性就是只看中女人的皮相，或许还有她们对他的利用价值，而从来不会去真正喜欢什么人的。 他大概是倒映了作者的本性。 说司马睿有点对她的皮相动心，看中她身上丞相府，还有其它零零总总的利用价值，她相信。 说司马睿真的对她动了心…… 那简直比鱼在天上飞，鸟在水里游还不可信。 或者，他终于意识到了她的利用价值，正在为她这一颗上好的棋子脱离了自己的掌控，不再对他醉心而心痛懊恼不已？ 孙蓉蓉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真是让人作呕，引人反胃。 当初这身体的原主哭着喊着要嫁给司马睿，司马睿一副高不可攀看不上对方的样子。 现在，她不打算跟他扯上任何关系，打算把他当成空气了，他又受不了被冷落被忽视的感觉。 简直就是犯贱。 孙蓉蓉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也许是受原着小说的影响太深了，总之司马睿无论做什么都只能引起她的厌恶。 再往前走几步，孙恒就脱离了司马睿的视线，到时候孙蓉蓉就可以趁机迷晕他，让楚战北的人带他先离开。 无论孙恒现在心里在想什么，带着他越快走出司马睿的视线越好。 孙蓉蓉的一只脚几乎已经快跨出宴会厅了。 突然，身后的人群发出了一阵动静极大的喧譁，孙蓉蓉并不关心里面发生了什么，她仍旧保持着出去的动作。 直到她的肩膀蓦的被一只强壮有力，骨骼分明的燥热大手牢牢握住。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 孙蓉蓉吃了一惊，她本来以为抓住她的人可能是楚战北，他可能是来接应她和孙恒的。 谁料一回头，后面的人居然是司马睿。 随着司马睿这出人意料，突如其来的举动，后面宴会厅里所有的人都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大家都纷纷停止了动作，屏住了呼吸，齐齐的往孙蓉蓉的方向看，好像生怕眨一下眼睛，就会错过什么。 司马睿的力气太大，孙蓉蓉挣脱不开，她想抬起脚来踢他，可司马睿却只是往前跨了一步，轻轻松松就用体力的优势把孙蓉蓉整个人压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我警告你，不要以为你现在当了皇帝，我就会怕你，我爹就在你后面，如果你敢对我做什么，我就大喊，我爹一定不会放过你！」 孙恒？ 司马睿勾起唇角，冷冷的，略带苦涩的笑了一笑。 第141页 那老狐狸八成早就看出了他对孙蓉蓉起了不该有的心思，现在满心都在想着怎么把孙蓉蓉尽快送进皇宫吧？ 「他不会来。」 司马睿的声音又冷又硬，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从嘴里蹦出的石头，孙蓉蓉一开始还不相信。 「你胡说些什么？赶紧放开我！」 跟着她就注意到，是啊，孙恒就在不远的墙后，他若是想，若是真有那个意思，三两步就可以赶过来救她。 可他却迟迟没有动作。他一直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和司马睿。 脑子稍微转了一下，孙蓉蓉就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一种轻微的酸涩不由得从她内心深处冒了出来。 原着小说里，孙恒这个时候早就已经被司马睿杀了，之前，孙恒但凡出现的篇幅一直是爱女如命的形象，孙蓉蓉万万没有想到，改变了剧情，让孙恒增大了势力，活到了他不该活的时候，不光是司马睿，连孙恒的性格人设都开始改变了。 真是验证了那句话，权力让人变得贪心，可以改变人性。 在孙恒的心里，爱女儿的心也开始渐渐被他无限膨胀的势力所偏移，如今，权柄和势力已经开始在孙恒心里占了越来越重的地位。 既然孙恒不会来，而她又无力挣脱司马睿的桎梏，孙蓉蓉索性放弃了抵抗，也不再呼救或是推搡了。 「所以，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是想在这里对我用强？」 孙蓉蓉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实在不是做那种事的好地方，更何况，后面还有那么多人在偷看偷听。 「至少找个没人能看见听见的地方吧？」 孙蓉蓉看着司马睿，她的语气是在肯定而不是疑惑，她好像吃准了司马睿一定会对她用强。 而她的动作，她的神态，无一不□□裸的向司马睿表示出，她不在乎。 她既不在乎司马睿会对她做什么，也不在乎旁边有那么多人在围观，如果司马睿拒绝了她的提议，真的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她动手，她也只打算当自己吃了一个哑巴亏，根本连羞愧生气的反应都不会有。 撕裂的感觉，从司马睿的胸口，一点一点往里面蔓延，渗透进他的心肺，好像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正在从胸腔里面狠狠的握住他的心脏。 司马睿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发出声音，怎样开口来质问孙蓉蓉的。 「哦。在你看来，我就是这般，连禽兽也不如？」 司马睿声音喑哑，眼神更是灰暗幽深的不可思议，他看起来好像真的很生气，一副随时有可能爆走的样子。 孙蓉蓉实在不知自己是哪里惹到他了？不反抗，顺从他也有错？ 「那你抓着我，还想干什么？」 孙蓉蓉抬头看着司马睿，眼神疑惑，一脸不解的问。 她的语气，她的神态，她所有的肢体语言和动作，都在和司马睿陈述着一个事实—— 在她心里，很显然，司马睿就应该是这样一个人，只有兽性，有欲望，有贪念，有暴力，其他什么也没有，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有心的人。 内心的疼痛突然间变成了钻心的剧痛。 司马睿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清醒的意识到，他之前所有的感觉一点儿也没错，虽然不知道原因，到从头到尾，孙蓉蓉都把他排除在了正常男人以外。 他可以是一棵树木，一块石头，甚至她脚边的凳子，腰边的桌子，唯独不是一个活生生，有血有肉，有着正常感情和情绪的人。 「你不是知道，我想对你做什么吗？」 极度的愤怒和痛楚让司马睿一时间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头上涌，他抓住了孙蓉蓉的胳膊，跟着，就在电光火石的一剎那，趁着孙蓉蓉完全都没反应过来，司马睿低下了头，凶猛的，气势汹汹的，毫不给人反抗和挣扎余地的狠狠亲吻住了孙蓉蓉。 有那么一瞬间，孙蓉蓉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 不是因为司马睿如她所料，真的当着那么多围观人群的面亲上了她。 而是他亲过来的时候，眼神里撕裂一般的痛楚，还有他亲着她时那疯狂而又完全失控的动作。 孙蓉蓉就算恋爱经验再怎么不丰富，再怎么自持自己看过原着，知道了解司马睿的一切，这一吻，也已经完全打乱了她大脑里原本的设想和思绪。 仅仅是利用和对外貌的喜欢，就能让司马睿疯狂和冲动到这个地步？ 他的双后牢牢紧扣着她的腰背，她几乎都感觉自己要被他活生生拆碎了，融入他的骨血。 他的亲吻疯狂而又毫无章法，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嘴唇在贴上她皮肤的时候有着轻微的颤抖。 人，什么话语都能骗人，唯独身体的反应和心跳骗不了人。 司马睿紧贴着她的胸膛几乎热的要燃烧了起来，他的心脏砰砰砰砰跳的极快，孙蓉蓉不确定，这一辈子她还曾听到过哪个人的心跳的像她这么快。 他的嘴唇炙热而又充满了狂乱，他明明动作看起来很粗暴，其实却一点儿也没弄疼她。 不是他不想，他的眼神，他黑眸里灼热而又痛楚的火焰，简直是想把她活生生撕碎，如果可以的话，她毫不怀疑他会直接咬死她把她一口一口吞下腹。 可，他的身体却拒绝了他大脑的指挥。 他的双手似乎不愿意弄疼她，每当她吃痛而瑟缩，他紧扣住她的双手就会立刻松开。 第142页 她因为他的吻而露出了呼吸不畅，不情愿的感觉，他的嘴唇比他的大脑更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他放开了她，开始靠在她的身上，大口大口喘粗气。 他自己似乎也发现了，他的大脑和身体做出了完全相反的反应。 他脑子里恨不得直接掐死她，活生生把她撕成两半，永远在自己面前剷除这个致命障碍，他的身体却在不由自主的保护她，甚至见不得她因为他触碰而做出哪怕一丁点儿痛苦的反应。 多么悲惨，多么可笑。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在意和喜欢，怎么就能脱离自己大脑的控制，到达这样一种失控的地步？ 还是对着一个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这一生，下一生，永永远远不会喜欢上自己的人。 司马睿的唇角扯出了一抹艰涩苦笑。 他虽然压在孙蓉蓉身上，双拳却一直牢牢紧握着，手背青筋暴跳，显然是在拼命压抑自己，没有再对孙蓉蓉做出冒犯和伤害的举动。 所有的人都看呆了。 不光是楚战北，秦柔，还有旁边一大群本来对孙蓉蓉和司马睿的事情不明所以，纯属看热闹的吃瓜群众。 这也太明显了，连傻子都看得出来，司马睿有多么重视，多喜欢孙蓉蓉。 秦柔只觉得自己胸口一阵一阵钻心的痛，她眼前一片黑，几乎直接晕死过去。 孙恒更是震惊的大脑都几乎短路了。 他本来只是以为司马睿有点喜欢孙蓉蓉，说不定他能利用这喜欢将来反将司马睿一军。 可眼前此情此景，喜欢二字根本不足以形容，孙恒自己也是男人，当然明白司马睿这般的眼神和动作，绝对是对孙蓉蓉动了真心，甚至比自己之前每一次心动都来的更加强烈和致命。 这根本就不是普通的喜欢，而是疯狂的迷恋和执着。 司马睿，他……到底什么时候爱上了孙蓉蓉？ 在所有这些人中，孙蓉蓉是最后一个反应过来的。 她觉得自己的大脑被司马睿吻的昏昏沉沉的，连思绪都短暂的短路了。 天，这好像不是她自作多情，自我暗示吧？ 司马睿，怎么好像……真的……？ 剧情有变化逆转到这个程度吗？这可能吗？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难道原书作者在修文？把司马睿的性格和心性全都改变了？ 孙蓉蓉感觉天和地都整个倒过来了，最不可能发生的事发生在了她身上，此时此刻，她再也无力说服自己，司马睿每次看着她炙热而又异样的眼光，仅仅是出于想要利用她，或者是仇视她了。 那…… 难道他居然是真心想娶她的？ 这真心也未免太廉价，太不值钱了吧？难道他表达真心的方式就是在后宫放一大群大臣们进献上来的女眷？ 好吧。 想到这里，孙蓉蓉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清醒了一点。 对。无论司马睿是真心还是假意，他终归是书里的一个种马，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 她有洁癖，这辈子是绝不可能和一个种马在一起的，无论他是不是真心喜欢她。 这样一来，所有的问题就瞬间解决了。 「你好了吗？现在，你总可以放开我了吧？」 司马睿眼看着，孙蓉蓉脸上的表情从迷茫变成嫣红，从嫣红又慢慢恢复成了从前的淡然，面无表情，甚至是冷硬绝情。 就好像有一把刀子深深钉进了他的胸口，连每一次的呼吸都带着割裂的感觉。 她对他的感情，没有感觉，没有回应，无情到了如此绝情的地步。 司马睿怒极反笑，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怎样的心境，只知道想发笑的感觉无论如何也忍不住。 他就像一个天大的笑话，在所有人面前演了这么可笑的一出，难以引起她的半点反应，甚至连生气怨恨都不曾有。 第55章 离开大周 「我没有在抓着你, 你随时可以走。」 司马睿说, 他看到自己的双手在微微颤抖, 即使到了这个地步, 他的内心在不断的警告他，不如趁这个时候及早了断，杀了这个女人, 永绝后患, 可他的身体, 他的双手还是罔顾他的意志，好像脱离了他大脑的指挥，变成了独立的生命体。 它们一心只能体味到触碰到她的喜悦和激动，为她身上每一处的淤青和擦伤而自责, 甚至恨不得现在就去扯过什么布料, 披在因为寒冷，肤色有些微微泛白的她身上。 杀了她, 伤害她, 他不可能下得了这个手。 他和她之间的战争, 还没有开始, 他就已经输了。 司马睿抬头看着孙蓉蓉, 他眼中的绝望和自嘲让一直以来只把他当成书中人物，从来不认为他是一个活人的孙蓉蓉心中也是微微一震。 孙蓉蓉突然间意识到，司马睿不是没有发现她对他的威胁，他如今的处境，以及杀了她, 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只是下不了手。 他居然下不了手—— 他可是毒霸天下唯一的男主角，在前进的道路上不知处死过自己多少犯了错的手下和亲信，甚至利用了好几个书中的女性角色作为自己的垫脚石，最后却把她们一脚踢开，枉顾生死。 这样一个心肠狠硬，犹如铁石的男人，居然也会下不了手？ 书中的剧情，到底扭曲改变到了什么地步？ 第143页 无法在直视司马睿此刻的表情，孙蓉蓉赶忙转过了头。 不行，不能为他感到心软和心痛。他的人设是已经固定的，结局是不会改变的。 司马睿确实没有再抓着她，此时此刻，所有赴宴的宾客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孙蓉蓉一个人身上，包括人群之中的楚战北。 他也是一脸的震惊，筷子里夹着的牛肉都直接掉了下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了什么。 孙蓉蓉突然感觉有些尴尬，觉得自己好像成了言情小说的女主角，天知道，她本来一直以为这是一本励志翻身小说的。 孙蓉蓉咳嗽了一声，推开了司马睿的双手。 司马睿并没有阻止孙蓉蓉，他的样子就好像他身上所有一切属于人类的情感和表情都随着刚才孙蓉蓉的轻轻一推彻底消失了。 冰冷，阴鸷，严酷和冷漠再次浮现在了他宛若雕塑一般，任何角度都完美无缺阳刚坚毅的脸上。 司马睿转身离开了，这一次，秦柔等人并没有着急着跟上。 孙蓉蓉朝着秦柔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秦柔大概是受不了刚才那么大的刺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昏坐在了座位上。 既然这闹剧演完了，那么，她也应该离开了。 孙恒从刚才起一直站在廊前没有动过，虽然孙蓉蓉对他感觉有些失望，但，他是她名义上，也是这具身体的爹，她不可能不带他一起走。 「爹爹，宴会已经散了。」 孙蓉蓉走到孙恒跟前，用手推了推他。孙恒一副大梦初醒，神情恍惚的样子，他愣了老半天，才发现是自己的女儿在推她，再看向自己宝贝女儿的时候，眼睛里面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单纯溺爱。 「爹带你回去，披上点衣服，小心受凉了。」 孙恒把随身携带的裘皮披在了孙蓉蓉身上，低头看着孙蓉蓉，却发现她的眼眸不似往日般神采，有些阴郁不明的情绪在里面闪动，孙恒的心就像也被什么搅动了一般。 「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孙恒问孙蓉蓉，即便他刚才心里一时起了利用孙蓉蓉的念头，但面前这个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宝贝女儿，孙恒心里对孙蓉蓉的关爱和呵护都是真的。 见到孙恒眼里瞬间涌上的亲情和暖意，孙蓉蓉摇着头嘆了口气：「没什么，天色已晚，外面凉，爹爹不妨先喝杯温酒暖暖身子。」 孙蓉蓉说着，把桌上自己事先掺了迷药的酒端了起来，凑到了孙恒的嘴边。 孙恒不疑有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旁边的楚战北看到孙恒喝下了那杯酒，眼神稍稍闪烁了一下，在没人能看见的地方悄悄给孙蓉蓉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孙恒倒了下去，但在场并没有多少人关心孙恒的状况。 大家的思绪还都全部停留在刚刚，他们亲眼看到司马睿如痴如狂的亲吻上了孙蓉蓉。 看来这皇宫里面不多久就要办大喜事，谁能料到，百转千回，峰回路转，原本疯狂迷恋追逐司马睿的孙蓉蓉如今居然和他颠了个倒？ 孙蓉蓉顺势扶住了孙恒，孙恒本就在酒宴上了喝了不少酒，就算说他醉了，也没有人会怀疑。 出了宫门，楚战北事先安排的小厮们纷纷围了上来，替孙蓉蓉把孙恒扶上了马车。 掀开马车的车帘一看，孙蓉蓉一点也不意外的发现，江凌飞早就就坐在马车里面。 「事情都安排妥当了？你确定我们这样出去不会被司马睿的人发现？」 孙蓉蓉皱着眉问江凌飞，她总觉得有些不妥，但具体那里不妥，她又说不上，多了一辆出京的马车，司马睿不可能不发现。 江凌飞没有吭声，只是靠在车窗上斜着眼睛看孙蓉蓉。 司马睿回宫之后就倒下了，可能是气急引发了旧伤，他是不可能追过来的。 今日是宫廷新年的夜宴，进出京城恭贺拜年的马车数不胜数，但，要让司马睿放松警惕，随便弄辆马车混出京城显然不可取。 江凌飞并没有告诉孙蓉蓉，他早就选中了一辆进京拜贺的马车，车里的人已经被他的手下全数杀死，埋在了城北的树林下。 此刻，回相府的马车上坐着他一早就替孙蓉蓉和孙恒准备好的替身。 出城的马车里的人已经全都换了，门口的守卫早就被他派人杀了，现在，在城门前检查出入马车的，是他府上戴着□□的一名暗卫。 司马睿似乎把所有的力量都用在了盯着相府，防着孙恒的手下，恰好给江凌飞钻了空子。 「你不必担心这些，我既然说了会和你合作，就一定会想办法带你出去。」 江凌飞说，他的声音冰冷决绝，眼神之中闪过了一抹狠毒的杀意。 孙蓉蓉愣了一下，第一次发现，坐在自己面前，看似少年的江凌飞，其实从他被江凌云派来诈降的那一刻起，也许就远没有自己一开始想的那么简单。 楚战北策马在车边走着，因为已经和司马睿定下了停战协议，他身上有一块腰牌，是司马睿之前给的，可以随意出入京城，但仅限于他自己一个人。 所以离京的时候，并没有任何人来阻止他。 楚战北往后遥遥望着京城。 司马睿恐怕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孙蓉蓉会在新年之夜，在相府势力蒸蒸日上如日中天，眼看就要彻底压制住整个司马氏的时候离开。 第144页 所以，他在离京的道路上安排的守卫并不森严。 回想起自己入宫时候见到的，司马睿的种种，还有刚才在宫廷夜宴里见到的那一幕，楚战北总觉得，离开大周京城越远，他心里就越是用一种不好的感觉。 司马睿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他是独霸天下唯一的男主角，在整本小说里，他就像开了外挂一样，被千军万马围攻不会死，被人背叛，设计陷害能够全身而退，被一刀刺中心脏都能因为心脏的位置和别人长得不一样而逃过一劫。 他想做的事，在这本小说里，是必定会成功的。 他看起来不像是会轻易放走孙蓉蓉。 纵使他现在急怒攻心，气急引发了宿疾，等他病好了之后呢？ 等他病好了，发现孙蓉蓉竟然跟着江凌飞跑了…… 等到着江凌飞的，不知会是怎样腥风血雨惊涛骇浪的仇恨和报复。 江凌飞能够抵挡吗？ 光光想想这样的画面，楚战北都觉得自己心口砰砰，全身都在不停的往外冒冷汗。 也不知，孙蓉蓉做了决定和江凌飞离开，有没有想过将来要如何帮江凌飞抵挡司马睿。 「喂，你把我爹带哪儿去了？他为什么不在这里？」 颠簸了一整夜，好不容易，孙蓉蓉在磕的自己全身发疼的马车上醒了过来，睁眼一看，身边却没有了本该昏睡的孙恒的影子。 江凌飞正拿着一块湿毛巾在擦脸，见孙蓉蓉醒了过来，他随手把旁边的另一块热毛巾递给了孙蓉蓉。 「我叫人先把他送走了，他一醒来就大喊大叫，我想你也不愿在这个时候看到他。」 江凌飞的描述让孙蓉蓉缩了缩脖子。确实，孙恒其实现在是在大周最得意，权势地位最大的时候，现在带他离开，孙恒肯定不愿意，不知道他要怎样发怒闹将起来。 而她又无法和孙恒解释，不能把孙恒是小说里的人物这件事告诉他。 孙蓉蓉接过江凌飞递给她的热毛巾擦了擦脸，她突然间愣了一下，又抬起了头。 「我们就这样走了？司马睿没派人追过来么？」 这简直太匪夷所思，太出乎她的意料了，她本来以为他们顶多走到半路，就会被司马睿的人截住，说不定司马睿本人也会追上来，一场血战不可避免。 没想到，现在都日上三竿，离昨天最少也有四五个时辰了，马车还在平稳行驶，一点也不像在躲避追兵。 掀开车帘往后看看，也没有任何军队追上来的影子。 「他现在自顾不暇，应该是没工夫来管我们。」 孙蓉蓉不知道，可江凌飞心里很清楚。司马睿在夜宴上急怒攻心，牵动了旧伤，回宫之后便呕血不止，恐怕十天半个月都下不了床。 此时，虽然孙蓉蓉离京的消息已经被司马睿的探子得知，但他宫里的秦柔却硬是拦下了这个消息，没有让司马睿得知。 司马睿即便知道，也做不了什么，他幼年曾受过重伤，被人一剑差点刺穿了心脏。 这一次，他的老毛病又犯了，他能不能捡回这条命都未可知。 自顾不暇？ 孙蓉蓉愣了愣，她虽然不知道司马睿到底怎么了，但看江凌飞一派轻松的样子，听他毫不在乎的语气，似乎从心底笃定了，司马睿一定不会派人追上来。 如此便好。 司马睿是原书的第一男主，他的武力值和智谋都是书中最强的，如果他真的追了上来，江凌飞的人能不能打赢他，还真不好说。 在孙蓉蓉潜意识里，从一个国家到另一个国家，快一点一天，再慢，三五天也应该到了。 所以，当她发现，自己已经在马车上颠簸了快一个月，马车还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她彻底受不了了。 「喂，我们怎么还没到，还有多久？」 孙蓉蓉推了推旁边的江凌飞，江凌飞似乎在小憩，紧闭的眼帘下面睫毛一颤一颤的，孙蓉蓉第一次发现，男人的睫毛竟然也可以这么浓密卷翘。 江凌飞缓缓的睁开了双眼，他的眼珠并不是纯黑色的，而带着一点淡淡的浅灰。 他双目失焦，眼神朦胧看着别人的时候，像极了丛林中的幼鹿，有一种天真而又不失灵动的感觉。 但当他慢慢凝聚了视线，那双深灰色的眼底便隐隐折射出一种冰冷强悍的光来。 「还有半个月，怎么，你想下去走走？」 江凌飞说着，一只手顺势扶住了因为马车颠簸差点歪倒的孙蓉蓉。 在白色单薄的里衣下面，大理石般光滑隆起的肌肉若隐若现。 孙蓉蓉一时间有点不大好意思，看着江凌飞发了一会儿愣。 这小子好像是认真的，她当时只不过想和他谈条件，随口说出了可以嫁给他这样的话。 当然，她并不是想食言，只不过，一开始，她以为自己就算和江凌飞成婚，也不过就像一场交易，不会牵扯到过多的个人感情。 可现在，江凌飞怎么好像有点当真了？ 这一路上，孙蓉蓉无数次想掀开车帘和马车外面的楚战北搭话，可每每看到江凌飞向她投注过来的，冷若冰霜又带着刺的眼光，话到了嘴边又全都咽回去了。 楚战北似乎也注意到了，江凌飞好像不愿意孙蓉蓉和他过于接近，这一路上都没和孙蓉蓉说过话。 第145页 可这样下去，终究不是个办法。 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和楚战北商量，甚至很多事情，很多决策，只有她和楚战北联手才能达成。 「我是想下去，我想找他商量点事。」 孙蓉蓉直视着江凌飞的眼睛，那着实是一双让人不能细看，情绪变化时锋芒毕露，隐隐闪着凌冽寒光的眼眸。 「哦——我倒是不知，你们两什么时候认识了？」 江凌飞拉长了语调，虽然楚战北曾经向孙蓉蓉求过亲，但立刻就被孙蓉蓉一口回绝了，楚战北在这次之前应该从未真正见过孙蓉蓉。 两个完全不认识的人，会有什么话可说，还非得避开他？ 江凌飞的心中升起了浓浓的怀疑，他的脸色更难看了。 「我们两人确实认识，但不是在这里，而是很久以前。江凌飞，我说过要嫁给你，就一定不会食言，你到底在怀疑些什么？」 孙蓉蓉的语气有些重了，脸色同样变得不大好看。 江凌飞愣了一下，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有些反应过头了。 他：「哼。」了一声，撇过了头，不再说话了。 这个江凌飞，还真是有意思，说他是小孩子吧，可他那双阴沉嗜血，寒光凛冽的浅灰色眼眸，实在不像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所有。 说他是大人吧，在很多事情上，他却又幼稚简单得紧。 「我只是和他说会话，不会做多余的事，我答应你的事，就一定会做到的。」 孙蓉蓉再次和江凌飞保证，这一次，江凌飞撇着头，不再吭声了。 孙蓉蓉来到了楚战北身边。楚战北用一种略带着戏嚯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孙蓉蓉。 「他好像真的很喜欢你。」 楚战北说，他应该不会看错，江凌飞虽然从小就跟着江凌云上战场，在行军打仗方面看起来成熟而又稳重，可在感情上，面对自己喜欢的女人，还是好懂得很。 「我怎么不觉得？」 楚战北的话让孙蓉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当初之所以选择江凌飞，无非是看中他年纪小，对男女之事应该不会怎么上心。 没想到却成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好了，先不提他了，你跟他回大燕，恐怕他哥不会轻易答应。」 这是必定的，先不说江凌云本身在大燕的处境就很困难，她又是有着这样一个可疑身份的外人。 「我倒是无所谓，我怕我爹……」 这一路上，孙蓉蓉想了又想，心事重重，无非是在担心，把孙恒带去大燕，他不知要怎样生气暴怒，如果有可能的话，她希望最好能先由楚战北把孙恒带去北境。 如此，等到她和江凌飞在大燕有了一番作为，至少锻鍊出一支能抵抗司马睿的强军，她可以再去把孙恒接回来。 楚战北不愧是同样看过小说的人，一下就猜到了孙蓉蓉心中所想：「我知道，我会先把孙恒带回北境，如今这情形，我也不可能和你一起去大燕。」 楚战北说完这句话，看了一眼孙蓉蓉身后的马车，江凌飞就在马车里面。 孙蓉蓉其实心情很烦躁，很后悔自己当初这个决定，谈恋爱是她穿进这本小说以来唯一真正没有兴趣的事。 「那，等你到了北境，不要忘了书信和我联繫。」 孙蓉蓉和楚战北道了别，这一次分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和楚战北见面，孙蓉蓉心里有了一丝淡淡的惆怅。 「不打紧，我们总会再见的。」 楚战北勒转马头，他身下纯黑色的高头大马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嘶鸣，他似乎并不很担心会见不到孙蓉蓉。 楚战北走了，孙蓉蓉有些郁闷的回到了马车里。 第56章 预知未来 上 正如楚战北预料的, 孙蓉蓉跟着江凌飞到了大燕, 却并不受江凌云的待见, 初到江府, 马车就在门前停留了足足一个时辰。 孙蓉蓉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江凌飞，他好像并不是很着急，尽管他派去通报的人已经一个时辰都没回应。 又过了好久, 总算来了一个传令兵, 开口的声音却充满了不耐烦：「将军说了, 少爷要回去，就自己回去，不能带任何旁人进府。」 孙蓉蓉皱了皱眉，江凌飞好歹也是江凌云的亲弟弟, 这次又差一点为江凌云送了命, 没想到江凌云对自己久别重逢的亲人态度那么差。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两完全就是陌生人呢。 「去告诉我哥, 要么就让他当是没我这个弟弟, 要么就让我们两一起进, 你让他自己看着办。」 传令兵愣了一下, 显然没想到江凌飞的态度会那么坚决, 他顿时有些踌躇。 「反正，将军身体不舒服，你们两即便进去了，将军也没工夫来搭理你们。」 传令兵这话显然已经是松口了，江凌飞下马牵住了缰绳, 自个儿把马车引进了江府。 「既然如此，你就滚一边去，别拦着路！」 江凌飞态度如此强硬，传令兵也不好硬拦着，犹豫了一下，就让开了路。 孙蓉蓉虽然之前也曾住在别人府中，但那些人都是孙恒的手下，如今可是第一次真正来到外人家中，心里难免有些忐忑。 她掀开车帘往外看了看，江凌飞家中虽不似相府那么豪华，但也宽敞，明亮，一条长长的车道直通向内府，看起来也是一个颇为气派庞大的建筑群。 第146页 有几个年纪约莫三十几岁，打扮得十分素雅的女子从房里出来，守在门外盯着江凌飞和马车看。孙蓉蓉猜，那些应该是江府的女眷。 万一江凌飞带她去见他娘亲怎么办？ 正在胡思乱想着，不经意间，马车已经缓缓停下，江凌飞先下了车，从车下向孙蓉蓉伸出了手。 「到了，你下来。」 孙蓉蓉看了看江凌飞的手，虽然略显白皙，但却骨骼分明，手臂如大理石般光滑坚硬，强壮有力的肌肉微微隆起。 虽然目前江凌飞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但日后稍加磨练，应该也不会比司马睿太差。 孙蓉蓉扶着江凌飞的手下了马车，周遭的妇人们纷纷发出了抽气的声音。 这还是江凌飞第一次带女人回府，也不知这小娘子是什么样的身份地位，江凌飞身为江家的次子，婚姻大事可不能自作主张，万一这件事被江凌云知道了，后头还不知要怎样责骂惩罚他。 孙蓉蓉当然感觉到了周围人异样的眼光，她抓着江凌飞的手，跟在他的身后匆匆进了房间。 把房门一关，孙蓉蓉顿时觉得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秦旻和张轩等人应该已经被江凌飞事先安排来到了大燕，只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儿，是否还安好。 「那些女人为什么都盯着我看？难道我脸上长出了什么？」 孙蓉蓉一脸疑惑的问江凌飞，同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虽然一路上都没有好好的梳洗，但她确信，她应该没有突然长出几颗痘痘，或是在脸上多出几个雀斑来。 「你用不着理会她们。她们不过是我爹生前的一些妾侍，就算她们同你说了什么，也都不作数。」 江凌飞当然知道这些侍妾都在惊讶，震惊些什么。 江凌云上次领兵回大燕之后，圣上就已经有了把女儿嫁到江府的打算。 江凌云根本不打算娶皇帝的女儿，这重担八成是要落在他的身上。 可他如今却堂而皇之带回了一个女人，还直接把这个女人带进了自己的卧房。 此举可以说是直接打了皇帝江君烨的脸，若是这件事传到了江君烨的耳朵里，恐怕要满朝震动，举国譁然。 但，江凌飞觉得，自己是绝不可能看上江君烨的女儿的。 江凌飞的视线缓缓上移，最终一动不动，放佛凝固一般停留在了孙蓉蓉宛若凝脂，绝美无双的小脸上。 他这一生都只可能娶她一个人。 江凌飞伸出手，紧紧握住了孙蓉蓉放在身侧的软白小手。 孙蓉蓉顿时身体一僵，脸上也露出了尴尬的神色：「这……青天白日的，外面又有那么多人在偷听，不大好吧？」 她以为江凌飞会直接把她扑倒，心里也做了十足的准备，没想到江凌飞还算是个君子，只是握了一下她的手，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你放心，在迎娶你过门之前，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江凌飞边说，边江孙蓉蓉随身携带的东西一一都摆放，陈设在了自己屋中。 孙蓉蓉长出了一口气，还好她没看错人，江凌飞虽然有时候性子急了些，有时候有些幼稚，但并不是一个急色的人。 孙蓉蓉看着江凌飞把自己的铜镜安放在了他的床头。 「我两还没有成亲，你就让我住进你的屋子，不太好吧？」 她以为江凌飞要和自己住在一起，有些不愿意，开口问江凌飞。 江凌飞一下就猜破了她的心思：「我不是要和你住在一起，只是把我的房间腾给你。」 「这个房间一般人不敢进，不会有那么多人来烦你。」 江凌飞说着，表情十分认真的把孙蓉蓉被褥搬到了自己的床上。 看来江凌飞始终是个情窦没有全开的小孩，孙蓉蓉彻底放下了心，开始和江凌飞提起了他哥江凌云。 「听下人说你哥病了，应该没什么大事吧？」 大燕的国情，孙蓉蓉不大清楚，但江凌云在大燕备受排挤，这在小说里就是白纸黑字写着的。 「他没病，不过是最近一直把自己闷在书房里写奏表，想要把兵权还给江君烨。」 提起这件事，江凌飞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一种咬牙切齿的表情，连下颚都在隐隐抽动。 孙蓉蓉愣了一下，江凌云不是疯了吧，小说里不是说他最后谋反，当了大燕的皇帝，后来又在和司马睿的决战中被杀了吗？ 他把兵权还给了江君烨，将来还怎么当皇帝？ 孙蓉蓉眯了眯眼睛，抬头看着江凌飞：「你哥他确实病了。这样，你明天就带我去见你哥，我有办法治他的病。」 孙蓉蓉的话让江凌飞怔了一下，瞬间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他原本还以为，孙蓉蓉刚刚跟着他入府，心里一定会很怕见到自己严肃而又冷酷的哥哥，怎么也没想到孙蓉蓉会主动开口要见江凌云。 「你……就是迟些见他也无所谓，你的事情，我会慢慢告诉我哥。」 害怕孙蓉蓉会吃亏，江凌飞皱着眉头拒绝了她。 但孙蓉蓉可是开了上帝视角的人，在这本小说里，只有她能让别人出其不意，怎么可能会有别人压制住的一天？ 「你用不着害怕，我既然说了要去见你哥，自然有办法说服他。」 孙蓉蓉直视着江凌飞，她眼中志在必得，无往不胜的光芒让江凌飞不知怎么的，全身一颤。 第147页 就是这样的眼神，就是这般的光芒，之前无数次，她与司马睿对峙的时候，他都在她眼中看到过这样的神情。 让人没来由的觉得，只要照着她的话去做，无论什么事情，都一定会成功，一定会被摆平。 「那……好吧，那我明天同你一块去。」 尽管心里十分敬畏江凌云，一点儿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和江凌云见面，江凌飞还是鼓足了勇气，决定明天带孙蓉蓉一起去书房找江凌云。 她将来註定是他的女人，无论如何，他都有义务，有这个责任，好好保护自己的女人。 第二天，江凌飞领着孙蓉蓉来到了江凌云的书房前，外面守着的还是之前那个传令兵，看见江凌飞和孙蓉蓉，传令兵有些出乎意料。 「少爷，将军身体不舒服，说不愿见任何人。」 传令兵还是像昨天一样，拦着孙蓉蓉和江凌飞不让两人进去。 「巧了，我正是来给你们将军看病的，我听下人说，你们将军已经病了很久了，拖着不治，不太好吧？」 「你来给将军治病？」传令兵吓了一跳。 虽然江凌云对外宣称自己得了病，但江府上上下下，所有人都知道，江凌云得的其实是心病，根本无药可医。 如今看江凌飞这样看重这个小娘子，从到他跟前就一直护在这个小娘子跟前，万一放她进去，得罪了江凌云，日后怪罪起来，这江家兄弟传令兵可是一个都得罪不起。 「小娘子，您还是不要开小的的玩笑了，小人这也是为了您好，将军最近脾气很差，一连宰了好几个办事不利的手下，小娘子在这个当口闯进去见将军，恐怕落不下什么好果子吃。」 「军爷请放心，我不会有什么事的，这样吧，你进去告诉将军，就说我性孙，问问他有没有听过最近大街小巷都在传唱的童谣，告诉他我就是歌谣里面被传唱的那个人。」 童谣！？ 传令兵愣了一下，呆呆的看着孙蓉蓉，瞬间瞪大了眼睛。 莫不是那首得孙氏贵女必得天下的歌谣？难道…… 难道少爷这次从大周带回来的，竟然是九州四海都传得沸沸扬扬，鼎鼎大名的孙氏贵女？ 传令兵此刻只觉得自己的心在胸口砰砰砰砰直跳，他咬了下牙：「那……好吧，我放你们进去，不过一会发生了什么，少爷，您可别算在我头上。」 传令兵闪到旁边，给孙蓉蓉让开了一条路。 孙蓉蓉自己也没想到在大周传唱的歌谣竟然真的被传到了大燕，她刚才不过是试着提了一下，没想到真的有用。 江凌飞领着孙蓉蓉走进了书房，书房的摆设和物件都十分简单，只有几个素色的花瓶，书房中间是一张红木的桌子，旁边还有几把看起来已经有年头的椅子。 桌子前面，坐着一个相貌英俊，面容严酷，看起来十分眼熟的男人。 正是曾经和孙蓉蓉在郓城有过一面之缘的江凌云。 见到来的人是孙蓉蓉，江凌云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他锋芒毕露的黑眸淡淡扫了孙蓉蓉一眼，随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 孙蓉蓉顺着江凌云的手势坐定，江凌飞则随便在旁边找了个座位。 「你就是最近街上人人都在谈论的孙氏贵女？，你过来一些，让我仔细看看你。」 其实之前江凌云曾经对孙蓉蓉有过匆匆一瞥，不过那个时候孙蓉蓉被她许多手下围着，旁边又有司马睿的军队，江凌云没怎么把孙蓉蓉看得真切。 如今这么仔细一看，孙蓉蓉面色白皙，肤若凝脂，吹弹得破，一双黑黑圆圆的大眼睛一眨一眨，浓密的睫毛纤细而又卷翘，眼波荡漾，媚态横生。别有一番勾人心魂的独特韵味。 难怪他的弟弟，还有大周那个一向被江凌云视为毕生对手的司马睿都被她给迷住了。 有件事，孙蓉蓉本人可能现在还不知道。 为着她的突然离开，司马睿在得知消息以后病情加重，如今已是命悬一线生死未卜。 江凌云喝了一口茶，口气淡淡的问孙蓉蓉：「你可知那司马睿因为你不告而别，牵动旧伤，如今已是卧病在床九死一生？」 孙蓉蓉愣了一下。 她离开的时候，只看到司马睿似乎身体不舒服，面色十分苍白，流了许多汗，之后的事情她就全都不知道了。 司马睿看起来确实像是病了，但要说他是为她而病…… 孙蓉蓉一千一万个不相信。 「怎么会？他大概是旧病复发了，绝不会是因为我。」 「哦，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我……」 孙蓉蓉顿了一顿，她总不好在江凌云面前说他们都不过是一些书里的人，而她早就看过这本小说，通晓这本书里的过去未来。 「因为我和他从来不是那样的关系。」 孙蓉蓉抬起头，目光笔直的看着江凌云，她的眼中的坚定，不容置疑向江凌云透露出，无论司马睿是否对她有意，至少她就像她本人所说的，和司马睿并不是那样的关系，甚至压根一点都不在意司马睿。 怎会如此？ 江凌云心里闪过一丝疑惑，之前孙蓉蓉和司马睿的事情在九州大陆传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一开始，听说江凌飞把孙蓉蓉带了回来，江凌云确实是老大不乐意的。 第148页 谁也不希望自己弟弟去做冤大头，充当别人感情世界的炮灰。 可…… 看孙蓉蓉现在这副样子，似乎心里真的一点也没有司马睿，也不像是为着和司马睿闹别扭才跟江凌飞跑来的。 「哦。这么说，你是自愿跟我弟弟来大燕的，你可知道你这么一来会给我惹来多大的祸事？你已是司马睿未过门的妻子，你以为司马睿会就这样轻易的放过你？」 这…… 孙蓉蓉愣了一下，这倒也是，但…… 「他会不会放过我，小女子不知，但小女子知道，将军和他终有一战，并不会因为小女子来或不来而有任何改变。」 「将军的手下都说将军病了，依小女子看来，将军的身体没有病，将军得的是心病。」 孙蓉蓉越说，江凌云的脸色越是难看，旁边的江凌飞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走过来使劲拉了拉孙蓉蓉的衣袖。 江凌飞想让她住口，孙蓉蓉知道，但此时此刻，不狠狠激一下江凌云，恐怕将来她和江凌云的合作会困难重重。 「将军得的是胆寒之病，害怕之病，将军一边想着，有朝一日定要和司马睿决一死战分出胜负，一边却又害怕朝廷会因为将军拥兵过重而对将军产生疑心。将军明知道司马睿早晚会打过来，却非要把错推到小女子身上。」 「将军，你明明知道，朝廷早就已经对你有了疑心，将来只会越来越重。却又害怕怯懦，想通过把兵权还给朝廷来平息圣上的疑心，将军，容小女子说句实话，归还兵权万万不可！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只有让他们都怕了将军，无论是朝廷还是司马睿，将军才能在这乱世之中有安身之所！」 孙蓉蓉这一番话，掷地有声振聋发聩，其实这些话之前也不是没人和江凌云说过，朝中稍微有些见识的人也都能看破。 可，出自身为女子，本该对朝堂，兵事一无所知的高门贵女口中，不得不让江凌云震惊万分刮目相看。 她到底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些？从她父亲孙恒那里？ 不，孙恒恐怕不会有那个闲工夫来关心大燕的国事。 那，她一路上道听途说，再加上江凌飞对她透露的口风，就能猜破那么多？ 绝无可能！ 江凌飞并不是多嘴之人，绝不会随便向外人透露大燕的政事，而孙恒也不会把触角伸到大燕来，他在大周尚且自顾不暇！ 所以，她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她一个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官家小姐，到底是怎么会一眼就看破了当今的形式，还说的头头是道井井有条！？ 「你……」 江凌云张了张口，却难以说出半个字来，此刻，大街小巷到处传唱的，关于孙蓉蓉是孙氏贵女，得孙氏贵女者必得天下的流言开始在江凌云脑海中激荡。 或许这并不是什么流言。 否则司马睿怎么会因为她的离开急怒攻心吐血不止？难不成真是因为他喜欢孙蓉蓉？ 对了，那次被司马睿围着的时候，他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道红光从她胸口部位的一样奇异古怪的铁器中射了出来，直冲云霄。 第57章 预知未来 下 也正是被这么一惊, 再加上后来出现的伏兵兵器锐利无比前所未见, 他的军队才会瞬间溃败。 难道, 真的是上天在预示着什么, 眼前这个女人，真的就像大街小巷人们口里传唱的那样，拥有无比神奇的能力, 任何得到她的人都将一统天下, 最终成为天下之主？ 「你的意思是, 只要照着你说的话做，我就能立足，将来定能在大燕，甚至乱世之中闯出一番天地？」 看江凌云的样子, 显然已经深深的为她所说服, 心动了，只需要她再添上一把火, 推加把劲, 他倒向她这边, 是必然的事。 「我说的话都会实现, 你若不信, 等明天早上的时候可以看看太阳。明天会出现天狗吞日。」 这句话，不光把江凌云镇住了，连江凌飞也一脸不可思议的转过了头来。 孙蓉蓉聪慧，机智，会许多常人根本无法想像的奇技淫巧, 这江凌飞都亲眼看到过，他百分之百的确信。 但，孙蓉蓉什么时候竟然学会了观测天象？ 明天早上会有天狗吞日？这事就连钦天监的人都未曾向江君烨禀报，那些日日观测天象，靠眼力吃饭的老头子都没观测到的天象，她一个什么都不懂，大字都不应该认识几个的闺阁女子怎么会知道？ 「你不要乱说！若是没有，你当如何！？」 江凌飞急了，冲过去一把抓住了孙蓉蓉，一副急着想阻止她，生怕她彻底惹怒江凌云的样子。 江凌云瞥了一眼自己满头大汗，脸色通红的弟弟。 他确实是真的陷进去，已经很深了，江凌云看得出来，江凌飞定是对孙蓉蓉动了真心。 「若没有，我让你杀了我又如何？」 孙蓉蓉竟然如此勇敢，如此无畏，谈及自己的生死，她脸色平静，语气平淡的就好像在和人谈论明天的天气。 光是这样的胆魄和气度，江凌云甚至从未在任何男人脸上看到过。 「好！我就相信你的话！若明天早上真的有天狗吞日，我江凌云就豁出这条命来赌上一把，从今以后，你说什么，我都照办！」 「但相对的，明天若是没有出现你所说的天象，你就休怪我剑下无情！」 第149页 江凌云拍了下桌子，大喝了一声：「送客！」 门口的士兵立刻齐刷刷的沖了进来，拦在了孙蓉蓉和江凌飞的面前。 孙蓉蓉面不改色，在士兵的带领下离开了江凌云的书房，江凌飞急匆匆的赶了上去，阻止了士兵们对孙蓉蓉的推搡和触碰。 江凌云在书房里面色凝重的看着孙蓉蓉离开的背影。 若她说的果真是真的，那她一定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相府贵女。 江凌云虽然不知道孙蓉蓉为什么会懂这么多，天文地理天上地下，甚至别国的朝政，好像没有她不知道的事。 但，如果她能预知到未发生的事…… 那，大街小巷，九州大陆人们的口口相传，得孙氏贵女者必定得天下，就恐怕真的是天命所归，上天在预示。 「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你怎么能认定，明天早上一定会有天狗吞日？」 等到周围的士兵们全都散去，焦急的江凌飞便一把抓住了孙蓉蓉。 看他眼中全是血丝，全身僵硬的样子，孙蓉蓉知道，江凌飞是真的在为她担心，真的害怕她明天会死在江凌云的剑下。 「你不必太过担心，我既然说出了这样的话，就一定有对策，你明天早起的时候自然会看到这样的天象。」 孙蓉蓉脸上的表情无比的淡然从容，她镇定自若的眼神，轻松无比的语气，无一不在像江凌飞传达着这样一个事实。 她说的话确实是真的，她确实确信明天早上一定会发生天狗吞日。 江凌飞全身一震，放在孙蓉蓉肩膀上的右手就像触电一样瞬间弹开。 虽然他从看见孙蓉蓉的第一眼就有这样的感觉，但这感觉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透彻明显。 「你……到底是谁？」 江凌飞眼眸剧烈颤动着，声音嘶哑的问孙蓉蓉。 她绝对不可能是一个个简简单单，被人束之高阁的闺中女子。 她到底是谁？ 江凌飞简直都怀疑，孙蓉蓉是不是和他一样的人类，怀疑她根本就不是和自己同样的生物！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照着我说的话去做，你就一定会做对。」 认识江凌飞这么久，这是第一次，江凌飞眼中露出了对她深深的敬畏和怀疑。 孙蓉蓉并不想做什么去打消江凌飞的疑心和畏惧，事实上，她从跟江凌飞跨进江家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在想着，要用什么法子好让江凌飞不要对她表现的那么亲密。 用什么办法才能让江凌飞对她保持距离。 即便她终有一天要信守承诺真的嫁给江凌飞，她也绝不想和这本小说里的任何人物扯上感情方面的问题。 如今江凌飞因为过于震惊自动疏远了她，这对孙蓉蓉只能说是意外之喜，求之不得。 江凌云显然并没有把方才同孙蓉蓉的对话对府中众人有所隐瞒。 孙蓉蓉回房后不久，就觉察到从打开的窗户里，外面四面八方射来了无数道猜忌和疑惑的眼光。 似乎有许多人围在一起窃窃私语，可是，当孙蓉蓉的视线扫到发出声音的地方，声音又会立刻消失，原本聚在一起的人群也会立刻散开。 看来府里众人都已经知道了她和江凌云的对赌。 也好。让他们都知道她赌赢了，对她将来在江府立足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回房间后不久，远远的，孙蓉蓉透过打开的窗户看到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是张轩！ 孙蓉蓉原本以为他和秦旻被江凌飞安排在了京城某个她所不知道的地方，没想到江凌飞也把张轩接进了府。 看来数日的相处，江凌飞对张轩也颇有好感，张轩毕竟是全书难得的几个聪明人，也许江凌飞也对张轩起了拉拢降服之心。 「你……」 张轩来到孙蓉蓉的窗前，从窗户外面看了她许久。 孙蓉蓉认识他那么久，还从来没有被他用这样的眼神，如此长时间一语不发的盯着。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 孙蓉蓉被张轩盯的有些奇怪，开口问道。 「不是。」 张轩摇了摇头，眼中的疑惑和探究却并没有减少半分。 「你究竟是谁？我早就在怀疑，你应该不是原来那个孙蓉蓉，她不可能像你一样，懂得那么多。」 懂得一些奇异的兵器制造方法也就算了，还能勉强理解成孙蓉蓉遇到了异人，在别人都不知道的时间地点学会了这些。 可，她竟能预料到明天会有天狗吞日！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异常可以解释的了。 张轩对孙蓉蓉的身份产生了深深的怀疑，尽管这些怀疑往日就萦绕在他的心头，可从没有哪一刻，这些怀疑如此的汹涌，如此澎湃，几乎要钻破他的胸口，直接喷薄而出了。 「你希望我是谁？」 孙蓉蓉直视着张轩的眼睛，看着他道。 「若我还是原来那个我，你我可能压根就不会认识，你也不可能会跟着我来大燕。」 孙蓉蓉这句话，几乎已经是委婉的承认了，她真的并不是原来那个孙蓉蓉。 瞬间，张轩惊骇错愕的连眼睛都瞪大了，双唇也微微开启着，隐约可以听到有急促而又凌乱的喘气声。 「你……真不是原来那个孙蓉蓉？」 第150页 事情已经到了如今这个地步，瞒是瞒不下去了，更何况，面对张轩，这个自己有意要培植的得力手下，孙蓉蓉也没有隐瞒他的必要。 「没错，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这么说你可能不大理解，我一觉醒来就来到这儿了，你们这儿发生的事都白纸黑字写在我们的史书上，而我来之前，恰好看过了那本书。」 孙蓉蓉本想说那不过是一本小说的，想想又实在不妥。 让张轩知道自己不过是小说里的虚拟人物，不知道要给他造成怎样的打击和冲击。 还不如稍加掩饰，把他说成是历史里真正存在的人物，他也更容易接受一些。 果然，张轩的眼眸激烈晃动着，仿佛看着洪水猛兽般的，直盯着自己面前脸色淡然，脸上一丝表情变化也没有的孙蓉蓉。 她究竟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她所说的话不可能是真的！ 张轩的脑子里不断的有个声音在和他嘶吼，孙蓉蓉一定是在说谎，她在胡说八道，博取他的信任。 但，只要稍稍一想，张轩就明白了，孙蓉蓉实在没有必要和他说谎。 若她真的在说谎，明天的事她第一个没有办法自圆其说，立刻就会被江凌云诛杀。他所认识的孙蓉蓉，绝不是会做出这样愚蠢不经大脑的事的人。 况且，一直以来，围绕着她，发生了那么多匪夷所思的咄咄怪事。每一件都不是可以用常人的思维能理解的。 唯一合理的，正确的推断，只可能是孙蓉蓉自己所说的这一种。 难道，她真的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真的来自于异世界，而她在来这之前，早就已经熟知，甚至是看穿了这里会发生的一切。 所有的线索都连了起来，张轩顿时觉得头脑中一阵发胀，晕晕乎乎的。 他的大脑拒绝承认，而他的心，早在孙蓉蓉把话说出口的那一刻，已经站在了她那边，深深地，毫不怀疑的相信了她的话。 「所以……你才会一直那么提防司马睿，是因为知道将来他会对你做出不好的事？所以你才一直处心积虑的要对付司马睿。置他于死地！？」 「没错，不然不光丞相府，整个大燕，九州大陆都会被司马睿一人吞併！张轩，如今你已是我相府，孙家的人，我相信，如果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对你绝没有任何的好处！」 孙蓉蓉振振有词，目光灼灼的看着张轩。 虽然一开始把张轩从司马睿的阵营拉到了自己这里，确实是她扰乱了张轩的人生，做了对不起张轩的事。 但事到如今，张轩也已经没有了任何退路，相信他心里已经很明白，只有更加坚定，毫不动摇的站在她这一边，他们最终才有可能获得胜利，才有活路。 「所以，你才会在我赶去投奔司马睿的路上把我截下，最终让我变成了你的人。」 张轩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无奈的苦笑，如今他已经把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都想明白了，孙蓉蓉当然不是偶然拉他入孙府的。 很有可能，她在听到他名字的那一刻，就已经起了拉拢收服他的心。 孙蓉蓉略带歉意的冲着张轩笑了笑：「当时确实是我不对，但现在，我们除了齐心协力，共同合作，似乎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出路。」 不。 张轩想，其实出路多得很，孙蓉蓉可能是自诩知道过去将来所有发生，未发生的一切，所以反而被自己固有的思维蒙蔽了眼睛。 譬如，司马睿极有可能并不会真正和她敌对。 在大周的时候，司马睿就有无数次机会可以对她，对整个丞相府下手，可他却无数次的放过了她。 现在想来，可能司马睿也意识到了，若真的对丞相府，对孙恒下手，那他和孙蓉蓉将来可就真的一点机会也无，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和她有冰释前嫌和好如初的一天了。 司马睿可能是意识到了孙蓉蓉的价值，但他更多的应该是真正对孙蓉蓉倾心，真的爱上了她。 无论是想把孙蓉蓉吸纳为自己的手下，还是想孙蓉蓉嫁给他，他都不能真正对孙恒出手，所以他才在明明剪除了那么多孙恒的手下之后，还处处向孙恒示弱，放他一条生路。 司马睿才是真正在下着一盘大棋。 他不可能让对他有着如此重要利用价值，甚至是他真心所爱的女人真正离开他。 所以，无论将来九州大陆会不会真的被司马睿一人吞併，恐怕孙蓉蓉之前所看到的历史，司马睿对她，还有孙恒的种种不利，最终都不会按照史书上写的发生。 连他都知道，得到孙蓉蓉可以改变国势，让自己整个势力范围，整个天下变得无比强捍无人可匹敌。 司马睿不可能不知道。 他终其一生，绝不可能断绝自己这份心思，彻底放弃孙蓉蓉！ 「我一直觉得，你可能把事情想得太过复杂了，司马睿可能并非如此无情……」 张轩似乎想说什么，张了张嘴，摇了摇头，却最终没把话说完。 司马睿？ 孙蓉蓉愣了一愣。 她来大燕，倒不是想着，要继续和司马睿作对。只要司马睿不主动来找她麻烦的话。 不过，若司马睿真的如同小说里面原先的剧情一样，和大燕终有一战，到了那一天，她少不得也只能帮着江凌云抵挡司马睿了。 第151页 第二天，天还只有蒙蒙亮，孙蓉蓉就听到窗户外面有许许多多悉悉索索，窃窃私语的声音。 听动静，在外面交头接耳的应该不止是一伙人。 孙蓉蓉「哐」的一声推开了窗户。 果然，外面三五成群聚在一起都是江府的女眷和奴婢。 众人看到孙蓉蓉推开了窗户，都纷纷停止了私语，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离开了。 孙蓉蓉知道她们在讨论些什么，无非是她昨天在江凌云面前夸下了海口，今天全府的人都在等着，她说的话会不会真的应验。 孙蓉蓉看了看天空刚刚升起的，一点也没被乌云遮住的太阳，笑了。 她所说的话是必定会应验的，只是不知道到时会不会吓到这满府上下的人。 往窗户外面望去，定睛一看，孙蓉蓉这才发现，原来江凌云也早就起来了。 他虽然表面看起来一副气定神闲，漫不经心的样子，但孙蓉蓉知道，他起的这么早，一定也是在等她昨天信誓旦旦说的，今天一定会发生的天象。 江凌飞在江凌云旁边忧心忡忡的看着孙蓉蓉。 万一她所说的天象不会发生…… 江凌飞简直不敢想像，到时候江凌云会怎样惩罚，处置对他说谎的人。 不同与江凌飞，在大周的时候早就见识到了孙蓉蓉种种异于常人的本领，江凌云可以说是对孙蓉蓉毫不熟悉，所知道的关于她的一切都是道听途说得来的。 到时候，万一江凌云真的要处置孙蓉蓉。 江凌飞慢慢的握紧了双拳，他的内心在做着激烈的争斗，他这一生从未真正意义上违逆过江凌云，一直视自己的哥哥为神明。 若是江凌云真的要杀了孙蓉蓉，到时候，他有那个勇气，下得了那个决心去反抗江凌云吗？ 江凌飞心里七上八下的，一时完全没了主意。 孙蓉蓉大概从江凌飞的脸上猜到了些，当初江凌云派他来郓城诈降，明明是九死一生危险无比的任务，江凌飞还是二话不说答应了。 这兄弟二人与其说是亲人，还不如说完全就是军事意义上的上下级。 看来她将来要在江府立足，靠江凌飞是行不通的，还得依靠他哥哥江凌云。 「天气尚早，将军不妨先进去歇息一会儿？」 孙蓉蓉微微笑着，冲着江凌云打了声招呼。 第58章 司马睿来袭 1 江凌云黑眸深沉, 毫无缝隙的看向了孙蓉蓉。 一丝赞嘆从他深不见底的眼眸中划过。 无论孙蓉蓉所说的是真是假, 她这样的气度, 这样毫无畏惧, 临危不乱的表现，是江凌云从来未曾在任何女人身上看到过的。 「你确信，一会真的会像你所说的, 出现天狗吞日的异象？」 江凌云看着孙蓉蓉, 试图从她脸上捕捉到慌乱不安的表情。 但孙蓉蓉全程都无比淡定, 她和江凌云讨论起这虚无缥缈毫无根据的事情，脸上的神情从容淡然的好像只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若是不能，小女子甘愿承受将军的任何惩罚。」 「哦？任何惩罚。好大的口气，你也不先问问我这惩罚是什么, 掂量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能承受起？」 「我既然说得出口, 就断然没有承受不起的道理。」 「……」 江凌云彻底说不出话来了，此时此刻, 无论孙蓉蓉说的是真是假, 一会儿天狗吞日是不是真的会发生, 他都已经对孙蓉蓉留下了极为极为赞赏和惊嘆的印象。 江凌云一生自诩杀人无数, 身上自然而然带着一股旁人无法轻易接近的杀气和凌厉。 连他的弟弟江凌飞, 在和他说话的时候，也不敢用这样轻飘飘的语气，这样视线笔直的看着他。 她似乎一点都没有畏惧，一点都不怀疑自己所说过的话。 她的神情，语气, 样子，已经远远超越了江凌云认识的许许多多位高权重，身上煞气和戾气同样重的朝臣。 孙蓉蓉——绝不是一个一般的女子。 她绝不是一个会信口雌黄，随便编个谎言来骗人的人。 江凌云一直盯着孙蓉蓉，那古怪而又专注的眼神让孙蓉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男人，到底想干嘛呢？让他进去又不进去，站在这里一直盯着她，颇有一副要对她刨根究底，探个究竟的架势。 他不走，大不了，她把窗户关了，继续睡觉。反正她本来就是被人吵醒的，正好可以补一觉。 孙蓉蓉转过了身—— 正在这个时候，不知从哪儿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惊天动地的狂吼。 「天！天！快看天！」 这声音激动而又震颤，慌乱而又惊恐，显然，嘶喊的人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声音。 孙蓉蓉循声望去，尖叫的人是刚才她在窗口窃窃私语的一个下人。 跟着，更多惊慌而又混乱的声音响彻在了她的耳边。 「快看，好好的，天怎么黑了？」 「是天狗吞日，真的是天狗吞日！」 「将军，是天狗吞日！」 一时间，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众人都纷纷用既惊惶，又震撼，仿佛看着某种和他们完全不同的另类生物的眼神看着孙蓉蓉。 原本靠近孙蓉蓉窗户的人群哗啦啦一下子全都散开了，那样子，就好像孙蓉蓉突然之间生出了三头六臂，会把她们一口吞了似的。 第152页 江凌云当然也看到了天上的异象。 一瞬间，万千思绪同时涌进了他脑海，让他脑中翻搅，不啻于发生了一场巨震。 发生了什么？ 孙蓉蓉竟然料到了今天会有天狗吞日。 难怪她能帮着孙恒跟司马睿斗到了今天。 不，这不是最重要的，在江凌云突然变得一片混乱，翻江倒海的大脑中，最重要的念头猛的冒了出来，像雨后春笋，瞬间拔高，一下子就占据了江凌云整个大脑，所有的思绪。 所以，大街小巷的谣传并不是无中生有空穴来风了？ 得孙氏贵女者必得天下，得孙氏贵女者必得天下！ 是啊，她竟然会通晓未来，她知道的，一定不止是今天的天象，她一定还有许许多多没有告诉他的事，说不定，她知道将来每一天会发生什么。 说不明她就是那个能改变，预知每个人将来命运的人。 得到了这样一个女人，将来何愁不得天下？ 江凌云的两眼就像发现猎物的饿狼一样死死盯着孙蓉蓉，孙蓉蓉从不知一个人的眼神可以变得如此狂热炙烈。 她突然有些后悔告诉江凌云今天的天象了，看江凌云的样子，简直就像恨不得立刻扑过来，把她一口吞下肚子。 如果这样就能让别人再也看不见她，让她永远为他一人所专属的话。孙蓉蓉毫不怀疑，江凌云真的会这样做的。 江凌云看了孙蓉蓉半天。天空已经完全黑了，江凌云的脸也因为过于紧绷而变的有些狰狞，在这漆黑一片里，江凌云饿狼一样的眼神显得尤为刺眼，咄咄逼人。 「你很好，很好。」 江凌云说，其实他已经全身紧绷的连牙齿都在上下打架，他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他的身体僵硬的好像突然变成了一块石头。 蓦地，江凌云这般说道。 「只要你愿意留在我这里，帮我，你想要什么，我都能为你得到！」 听到江凌云这句话，孙蓉蓉稍稍松了一口气。 她之所以会告诉江凌云今天的天象，为的无非就是他这一句话。 什么都听她的，什么都照着她的话去做。 「好！我要你立刻打消归还兵权的念头，从此以后，你手下所有的军队，我会为他们配置武器，帮你训练。」 「一言为定！」 江凌云如此爽快，孙蓉蓉稍稍吃了一惊，但转念一想，她就明白了。 原书里江凌云也是最终背叛了大燕的皇帝，自立为王和司马睿对着干，他既然有这样的野心，早晚有一天会暴露，只不过，她的到来，让江凌云提早暴露了。 江凌飞在旁边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江凌云。 他原先一直以为，自己的哥哥虽然不满朝廷，但深受皇恩，满心忠义，无论如何都不会对朝廷生出异心。 没想到，孙蓉蓉的到来，一天之内就彻底改变了江凌云的主意。 不…… 恐怕，江凌云早就暗藏反心了。而江凌飞身为江凌云的弟弟，竟然一直都没发现，一直觉得自己哥哥忠诚无比，刚正不阿。 江凌飞第一次对自己的哥哥产生了一种深深的震撼和恐惧。 他藏得那么深，连他这个身边最亲近的人一直以来都没能发现。 孙蓉蓉看了一眼江凌飞，他一副深受打击不敢相信的样子。 孙蓉蓉在心底暗暗嘆了口气，江凌飞果然还是单纯，恐怕他将来难以接受的事情还多了去了。 从江凌云刚才看她的眼神，如此狂热而又执着，孙蓉蓉就知道，恐怕她和江凌飞的婚约难以实现了。 江凌云那副样子，就像饿狼盯上了羊，老虎在守着自己的猎物，对于任何一人有野心的人，像她这样能够预知未来的人，怎么可能甘心把她拱手送给别人？ 恐怕江凌云在刚才那一瞬间就已经盯上了她。 对于自己将来的最终归宿，孙蓉蓉并不十分在意，她只是担心江凌飞到时候会受到打击。 孙蓉蓉从卧房里走了出去，来到了江凌飞的身边。 江凌飞一脸的震惊和不可思议，看着孙蓉蓉样子，仿佛刚刚从志怪小说里走出来的妖怪。 「怎么，连你也怕了我了？还有一件事情我没有告诉你，若你们兄弟二人将来惹了我，让我生气动了怒——」 孙蓉蓉说到这里，故意拉长了声音，斜着眼睛看着江凌云江凌飞二人。 很显然，此时此刻，无论她说什么，这两人都会深信不疑。 「就不要怪上天会报复到你们头上，让你们生不如死，身首异处！」 孙蓉蓉又是棒槌又是糖，一番表演，好不容易，总算是将江氏兄弟收拾了个服服帖帖。 除了江氏兄弟，最近，连张轩和秦旻看她的眼神都有些变了。 看来他们也听说了她料到天狗吞日这件事。 这一日，孙蓉蓉在练兵完毕之后，远远的，就看到秦旻和张轩两人把头凑在一起，声音极轻，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这被排除在外的感觉让孙蓉蓉心里有些不太舒服。 她走到了秦旻跟前，出声吓唬了一下他们两：「喂！你们两，鬼鬼祟祟干什么呢？」 秦旻显然早就注意到孙蓉蓉在朝他靠近，所以，孙蓉蓉突然出声的时候，秦旻非但没有被吓到，还迅速抬眼瞥了她一下。 第153页 「我们两在商量，今日司马睿的军队在朝大燕边境挪动的消息。」 司马睿？ 孙蓉蓉愣了一下。来大燕快有几个月了，她几乎都把司马睿这个人给忘了。 她最后所得到的，关于司马睿的消息，是他在酒宴上旧伤复发，卧床疗养命不久矣。 怎么。现在他病居然好了，他又活过来了吗？ 「他？」 孙蓉蓉略一沉吟，就明白了。 书里司马睿在收拾了孙恒，大大提升了自己的力量之后，第一个出手对付的，本来就是大燕和江氏兄弟。 现在，孙恒虽然没有死，可是已经被她带离了大周，司马睿最大的敌人已经消失。 看来他是腾出手来准备对付大燕了。 「他病刚好，就想着扩张版图了？他野心还真大。」 孙蓉蓉漫不经心的道。 听到她这话，张轩和秦旻互相看了一眼。 是吗？ 确实，大燕一直是司马睿的心腹重患，司马睿如今得了实权，第一个会出手对付的，的确应该是大燕。 可，他伤还没有全好，大燕也因为一直在整兵，最近根本就没有去骚扰大周的边境，司马睿实在是没有理由在大伤未愈的时候，拖着病体来攻打大燕。 二人想来想去，都觉得司马睿此举毫无逻辑，完全不像是他会做的事。 怎么想，他会在这个时候，不顾自己旧伤出兵，都像是为了孙蓉蓉…… 当然，想归想，这话张轩和秦旻是绝对不敢在孙蓉蓉面前说出来的。 「先不提他，你这么明目张胆的投靠了江凌云，我怕江君烨有一天会抽出手来对付你。」 张轩看着苏微微，眉心微皱，有些担忧。 他的顾虑不无根据，现在外面大街小巷到处流传着得孙氏贵女得天下这句话，不可能不传到大燕皇帝江君烨的耳朵里。 而孙蓉蓉又大张旗鼓的投靠了江凌云，这不是摆明了告诉江君烨，她要帮着江凌云和他对着干？ 这…… 孙蓉蓉转了转眼睛。 在原着小说里，即便她不帮着江凌云，江君烨最终也是会被江凌云干掉的。 就是说，江君烨应该不是一个很难对付的人，正这么想着，一个传令兵模样的人匆匆从江凌云的书房里走了过来。 「将军叫你过去。」 传令兵的脸色不大好看，苏微微担心会出了什么急事，问他：「怎么了？」 传令兵却不肯说：「将军只说叫你过去，别的话小的不能多说。」 苏微微看了张轩和秦旻一眼，也罢，江凌云现在和她是互不可缺的关系，想来江凌云也不会对她做什么不好的事。 孙蓉蓉跟在传令兵的后面，走进了江凌云的书房。 江凌云还是像上一次一样，一个人端坐在书房里，旁边是他的弟弟江凌飞。 自从上一次孙蓉蓉准确的预言了天狗吞日，江凌飞就很少出现在她面前了，而且，孙蓉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多了，这些日子江凌飞看到她，眼神总带着一丝闪避和距离。 大概是觉得她有些可怕吧，没想到她没被司马睿当成妖魔鬼怪，反倒被江凌飞当成了妖魔鬼怪。 「你让我不要把兵权上交给朝廷，如今朝廷下了圣旨，一定要我交出兵权，你倒是给我出个主意，该如何解开这次的困局。」 江凌云黑眸深邃的看着孙蓉蓉，他的语气，完全不像是在和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儿讲话。 很显然，经过上一次的事，江凌云已经把她当成了能预测到未来的先知。 「将军，将军上一次被夺去兵权是因为什么？」 孙蓉蓉在江凌云面前坐了下来，作为江凌云的弟弟，江凌飞尚且没有那个胆子在自己兄长面前坐下。 江凌飞迅速瞥了孙蓉蓉一眼。她脸色如常，从容淡定，丝毫没有面对气场萧杀的江凌云时该有的敬畏和恐惧。 上一次？ 江凌云皱了皱眉。 是他刚刚在境内剿灭小股反贼的时候。 江凌云似乎想明白了什么，抬起头看着孙蓉蓉，眼神之中满满都是惊讶与不可思议。 孙蓉蓉侃侃而谈。 「将军，上一次被夺去兵权，应该是在你剿灭境内匪患之后，跟着司马睿便带着军队来袭，朝廷又恢复了将军的兵权，后来司马睿退兵了……将军难道还不明白吗？」 「你的意思是……」 江凌云瞬间睁大了眼睛，他不是震惊于孙蓉蓉给他出的主意，而是吃惊，震撼于，这样的妙计，这般的巧思，孙蓉蓉一个从小就养在闺中的富家小姐，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是，我听手下说，司马睿的军队最近又在边境游走，将军为何不趁此机会推脱掉朝廷收取将军兵权的旨意？即便司马睿真的攻了进来，打破了几个城池，将军也不要急着把他赶出去。」 「将军，要切记，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啊。」 孙蓉蓉的意思，莫非是要他养寇自重？ 确实，只要司马睿真的打了进来，朝廷需要他对司马睿用兵，就决计不会再提要收他兵权的事。 可…… 实在太不可思议了，孙蓉蓉年纪如此轻，身为一个女流，她本该连大字都不认识几个，她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第154页 「你……知道的这些，是不是孙恒教你的？」 江凌云理所当然的想到了孙恒，孙蓉蓉离开大周的时候明明带上了孙恒，但走到半路上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又把孙恒託付给了楚战北。 莫不是怕他和孙恒相见，知道了孙恒的深思和计谋，会出手除掉孙恒。 「若我爹是这样，司马睿早就死了。」 孙蓉蓉轻描淡写的说，如果孙恒知道原书的剧情，他大概会在司马睿还没出生的时候就把他母妃杀了。后面也不会生出那么多事端。 「那，你的意思是？」 江凌云更加的震惊，看着孙蓉蓉的眼神更加古怪了。 不是别人教她的，那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她真的通晓未来，能够未卜先知？ 「你不必管我怎么知道的，你只需要知道，将来的事情，我全都知道，你相信我，照着我说的话去做便是。」 若之前江凌云对孙蓉蓉还有三分怀疑，那现在，他是彻彻底底，完完全全对孙蓉蓉信服了。 所有的一切都不可能是她自己凭空想像出来的。她才十□□岁，就连江凌云本人，十□□岁的时候还是个只顾着追逐京城里美貌少女，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 可孙蓉蓉本该是最春心萌动的年龄，却一脸的老成，不仅对司马睿毫无兴趣，看起来，对他这个把她带到这里的弟弟也是一样的冷漠。 她一定不是一个一般的女子。 她的躯壳里，不知装着怎样神奇而又诡异的灵魂。 「我知道了，我这就像朝廷上表，司马睿的军队又在边境骚扰，驳回朝廷收我兵权的圣旨！」 江凌云说道，他似乎彻底下定了决心，一把把手里的圣旨拍到了桌子上。 七月，司马睿出兵郓城，江凌云的手下和他交锋，只一合，就被司马睿斩于马下，司马睿大举进攻，后因为天公不作美，连降暴雨，司马睿不得不退兵，驻扎在郓城据守，和江凌云的军队僵持不下。 八月，司马睿再次出兵，江凌云的手下坚守城池，拒不出战，司马睿挖通地道进城杀光了江凌云的军队，因为军粮不够，投降的十余万人全都被司马睿就地坑杀。 八月底，秦旻带兵偷袭司马睿，未果，被司马睿射伤了一只胳膊，带着残兵逃了回来。 第59章 司马睿来袭 2 九月, 司马睿占据了大燕第二座城池。 「这个混蛋！」 江凌飞一掌拍在桌子上, 江凌云坐在他的身后, 一言不发, 眼神深邃的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地图。 虽然故意放了水，但战事的进行还是出乎了江凌云等人的预料，谁也没想到, 司马睿会在秋收的时候打过来, 打了江凌云一个措手不及。 这里的军队是屯田制, 秋天收成，明年得饿一年的肚子，司马睿自己也会受到影响，可他还是选择在这个时候打了过来。 他一连打了几场胜仗, 所过之处的良田都已经被他割尽, 看来司马睿是打算以战养战了。 「丢了两个城池，倒不是什么大事, 可看来这次, 司马睿是不打算退兵了。」 江凌云说话的时候, 瞥了一眼在自己旁边的孙蓉蓉。 总觉得这次的战事和孙蓉蓉或多或少有些关系, 司马睿的军队以前在边关就和江凌云多有龃龉, 但从来都是点到即止，属于你不主动过来打我，我就不主动过来冒犯你。 可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国内的阻力被彻底剿清了，司马睿竟然主动出兵攻打了大燕。 回想起之前听到的种种流言, 孙蓉蓉的骤然离开，似乎让司马睿急怒攻心，吐血不止之后又卧床修养了好一阵子。 这两人的关系似乎非比寻常。 江凌云当然不会听信坊间的流言，觉得司马睿是因为对孙蓉蓉情根深种才会大举进军的。 在江凌云看来，司马睿应该也已经意识到了孙蓉蓉的价值，急着出兵想把孙蓉蓉抢回去。 若身边能得到如此一个通晓未来无所不知的人物，世间简直再没有什么值得可怕可敬畏的。 对于司马睿的突然来袭，其实孙蓉蓉也觉得很奇怪。 在原着小说里，司马睿干掉孙恒之后，用了大概一年平衡朝中各派的势力，搞了好几次清算。 现在，虽然孙恒没有死，可孙家的势力也算彻底退出了司马氏的版图。 怎么司马睿居然一点也不顾朝中的动荡，反而抢先出兵来攻打大燕？ 这完全不符合他的人设，甚至有点愚蠢。 「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现在，江凌云已经习惯了做任何事之前先问孙蓉蓉的意见。 孙蓉蓉皱了皱眉，她原先打算在大燕设立的火器基地现在还没有完全成型。只有秦旻的部队配备了少量火器和改良过的刀剑。 「我会先让我的人去会会他，摸摸他的底。」 孙蓉蓉打算先让秦旻带着一支军队，不必和司马睿真的打起来，交锋一下就跑，看看司马睿实力到底怎么样。 「听说你和凌飞最近在城外圈出了很大一块地，你们到底在搞鼓什么？」 这里果然是江凌云，明明她已经把事情做的很隐蔽，想着成功之后再告诉江凌云，没想到江凌云还是知道了。 「过些天，等大功告成了，我自会带你去看。」 关于火器，热气球，种种新式兵器和刀刃的锻造，孙蓉蓉想，她即便和江凌云解释，江凌云也不会听懂。 第155页 索性让他自己亲眼看见，比她说千句万句话都管用。 江凌云瞥了孙蓉蓉一眼，其实他手下的探子早就把孙蓉蓉在城外的一举一动暗中禀告给了他，只是他始终不敢确信。 什么能发出巨响的黑管，在人还没有靠近，距离几百步的地方就能瞬间致命。 还有什么能飞上天的布球，据说那些布球居然还能载人！ 听起来完全是一些匪夷所思，让人难以相信的事情。 可是部下来告诉他的时候，那兴奋的语气，激动的眼神，显然是被什么前所未见的东西深深的震撼到了。 江凌云相信自己手下不会对他撒谎。 他对孙蓉蓉，孙蓉蓉所做的一切，愈发的好奇，充满了窥探。 「好，我暂且信你，我会把我的人拨一部分给你，让他们跟着秦旻一起出兵！」 虽说让秦旻出兵去探司马睿的虚实，是孙蓉蓉自己提出来的，可她心底是不愿意让秦旻出兵的。 秦旻可说是她身边唯一的，也是最信任的人。 万一秦旻出了什么意外……孙蓉蓉简直不敢想这件事。 但，她和江凌云的同盟现在还不牢固，她是不可能有这个力量调动江凌云的军队的。 于是，见到秦旻之后，孙蓉蓉和他面对面坐着，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 「我……」 「你……」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了口，最后，秦旻沖孙蓉蓉笑了一下：「还是小姐先说吧。」 若说秦旻从前只是因为看在孙恒的面子上不得不服孙蓉蓉，经过了那么多的事，秦旻的心已经完全倒向了孙蓉蓉这一边。 若说有人能带着他们所有这些人，整个相府最终摆脱困局，或者……甚至是彻底斗败司马睿，狂妄一点想，哪怕夺取整个天下，秦旻都觉得那人非孙蓉蓉莫属。 所以，这次骗孙恒离开大周，离开孙恒跟随孙蓉蓉，秦旻想也没想就照着孙蓉蓉说的做了。 「我想你去谈一谈司马睿的虚实，你不必真的与他交锋，只要探清他带了多少人，兵锋如何就可以立即回来。」 孙蓉蓉一脸担忧的看着秦旻，显然是担心秦旻会因为此次出征而有所损伤。 不过，秦旻本人可不这么想。 「好，我明日就可以起兵。」 秦旻不假思索的答应了孙蓉蓉，孙蓉蓉内心的忧虑更深了。 司马睿毕竟是毒霸天下的男主角，而按照原着小说的发展，秦旻，甚至孙恒，这个时候早就死了。 「你……千万要小心，一定要记得不必和司马睿真的交锋。」 孙蓉蓉再三嘱咐秦旻，同时抓住了他的双手。 秦旻看着孙蓉蓉紧握着他，柔软而又颤抖的小手，心中涌起了一股暖意。 相比孙蓉蓉的担忧，秦旻倒是不觉得自己对上司马睿会出什么意外。 他的军队现在早已配备上了孙蓉蓉为他们特意打造的兵器和火器，虽然人数比不上司马睿，但在两军真正交锋的时候，秦旻相信，司马睿绝对不会在他手上讨到半分便宜。 还有一点…… 秦旻想了一想，本想同孙蓉蓉说，但看孙蓉蓉的样子，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司马睿如此莽撞的出兵，这般不经过大脑，甚至是愚蠢的行为，在他一生之中，从未有过。 那日司马睿强吻孙蓉蓉过后，因为怒极攻心而牵动旧伤，口吐鲜血，秦旻也在场。 怎么都觉得，司马睿对孙蓉蓉的感觉……不像孙蓉蓉本人以为的那样。 但看孙蓉蓉提到司马睿时的样子，她好像一点也没感觉到司马睿对她的感情，或者，她即便感觉到了，也压根不打算接受司马睿。 所以她面对着司马睿的时候，才总是一副冷酷决绝的样子。 这对他们这些跟随她的手下来说，当然是一件好事，谁也不希望自己的主帅感情用事做出冲动的事，而司马睿此刻正在做这样的蠢事。 「我觉得，司马睿即便真的对上了我，看在小姐的份上，他应该也不会真的对我下手。」 秦旻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他的声音很轻，只能他自己听到，孙蓉蓉完全没挺清楚他在说什么。 「你说什么？反正，对上了司马睿，若是情形不妙，你转身就跑。记住，江凌云可以不管，大燕可以不顾，但你一定不可以不回来！」 秦旻顿了一下，朝着孙蓉蓉低声喊了一句：「诺！」 前线的军情瞬息万变，将秦旻派出去之后，司马睿的细作很快就出现在了大燕。 他们暗杀，放火，投毒，到处搞破坏，好多次，孙蓉蓉几乎确信，自己已经被司马睿的探子盯上了。 也不知他派来这么多人盯着她做什么，每次她有所觉察，派出人去追查，往往无功而返，但她身边守卫的人一少，防备稍微松懈，走到哪儿都被人看着的感觉又很明显。 数天之后，秦旻的军队已经赶到了大燕和大周的交接处。 张轩也跟着他一块儿来了，即将再次见到司马睿，秦旻似乎表现的有些过于兴奋和狂热了。 「即便你的武器可以压制他，我想，咱们还是不要太冲动的好。」 张轩不是不明白秦旻着兴奋劲儿的由来，自从全军配备上了新式的武器，秦旻还从没找到机会实验他们。 第156页 秦旻估计是想趁着这次和司马睿一战小试牛刀吧。 秦旻眯着眼睛，深黑色的瞳孔里杀气瀰漫：「不用那么小心，我相信这一次司马睿一定不是我们的对手。」 之前，在相府，被司马睿处处压制了这么多年，说实在的，秦旻早就想给司马睿点颜色看看。 如今这天大的好机会，秦旻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夜色中，秦旻那紧绷的身体，强健的体魄，还有他那双，犹如盯着猎物的饿狼般盈满了杀气和追逐的眼睛，确实给了张轩一瞬间的错觉，仿佛秦旻一旦与司马睿正式交锋，真的会有获胜的可能。 「我还是觉得应该小心为妙，司马睿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人。」 况且孙蓉蓉只是让秦旻来谈一谈司马睿的虚实，并没有让秦旻来和司马睿决战。饶是秦旻的武器装备再精良，在人数上，他也绝对不是司马睿的对手。 秦旻很明显有些不耐烦了：「你为何一直那么看得起司马睿？他也不过就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你是不是后悔了，当初没有跟着司马睿？」 秦旻这么说，张轩眼睛一眯，张了张嘴，没再说什么了。 到处是灰濛濛的，秦旻的军队是在夜间行军的，晚上又起了大雾，视野非常差，司马睿的军营就驻扎在河边，哗啦啦的河水声完美的掩饰住了秦旻军队行军时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秦旻率领军队登上了离司马睿营地不远处的一处高地。 往下看去，司马睿的营地一览无遗，当中有一个最大的营长，插着一面鲜红的旗帜，想来那必定是司马睿的主营。司马睿本人必定就在里面。 司马睿的营长外面，传令兵被寒冷的天气冻的一直在不停的缩头搓手，他心里和所有这次被司马睿带来的士兵一样，心里都在小小的埋怨，怪罪着自己这个主子。 大冷的天，大燕又没有主动进攻大周，为什么要千里迢迢跑来这里扎营？ 而且，这次行军，司马睿带上了许许多多的辎重，用厚重的稻草覆盖着，谁也不知道他车上装的是什么。 唯一可以确定是，那一定不是军队必须的粮草，他们这次行军几乎是打到一城就将那座城池里的粮食一扫而空，勉强才能坚持到了现在。 司马睿行军不带着粮草，却带着这许多车让人摸不清头脑，看也不让人看的奇怪物件，怎能不让军中人人生疑，人人生怨？ 算了，不想了，再怨，再想也没有用，谁让司马睿是他们所有这些人的头儿呢？ 他迄今为止还没有打过一场败仗，士兵们虽然都对他的行为有所疑惑，但内心深处却都还是对司马睿必定会赢深信不疑的。 传令兵准备换岗了，但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不远处的小山丘上，似乎有连绵不断的人头在攒动。 传令兵全身一颤，立刻回身，想要冲进营帐里去提醒司马睿。 可惜，他迟了一步，一支不知从什么方向飞来的利箭破空而至，嗖的一声扎进了传令兵的心脏。 传令兵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挣扎着倒在了地上。 营帐里面，司马睿黑眸微眯，拿着本羊皮包着的书籍坐在烛火前。 传令兵刚一倒下，鲜血便喷溅了一些到了他的营帐上，司马睿侧耳倾听，很快就意识到，外面有伏兵正在靠近。 不多久，外面就彻底闹了起来，嗖嗖嗖，都是箭矢划破空气的锐响，营帐中的人们都开始慌乱起来，纷纷披上战甲冲出了营帐。 秦旻的人并没有冲下小土坡，秦旻的眼睛一直盯着司马睿的营帐，他准备，只要司马睿一出营帐，他就立即用孙蓉蓉刚刚为他配置的火器，一枪杀了司马睿。 无数的箭矢从小土坡上犹如天降暴雨，疯狂的往下面扫射着。 「敌军夜袭！」 「有人偷袭！」 司马睿的军营看起来瞬间就乱成了一团，无数人放声嘶吼，到处都是人在奔走。 唯独司马睿本人却迟迟没有走出营帐。 「不要乱！别乱跑！」 终于，有人走出了营帐，开始主持大局，但定睛一看，那人却并不是司马睿，而是司马睿身边一个副将。 「不要乱！不用怕，对方没有多少人，跟着我组织反攻！」 那副将一眼便看出，土坡上的箭矢虽然密集，那只集中在一点，全部对准了司马睿的营帐，看来他们人数其实并不多。 士兵们也很快反应了过来，跟着副将架起了盾牌，看起来，一副马上要冲上土坡组织反攻的样子。 秦旻将插在后背上的大刀拔了出来，只要能够接近司马睿，他相信能在司马睿完全没注意到的地方就将他一枪毙命。 秦旻完全没有注意到，在他往前沖的时候，背后，一道鬼魅的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挟带着凌厉强势让人全身胆寒的猛烈杀意，冲破人群，闪电一般向他袭来。 「当」的一声，在对方几乎要一刀砍下他头颅的时候，秦旻及时转身，挡住了着来势汹汹，如同霹雳雷击般的一刀。 司马睿笑了，微笑的他，一脸狠毒绝杀之气，哪里还有半分秦旻从前在皇宫，相府里见到时候，儒雅淡然的样子？ 「你……是什么时候离开营帐的？我明明看见你的营帐里没有人出来？」 面对着一身煞气的司马睿，秦旻竟然有些胆寒，之前京城中到处流传司马睿是战场上的杀神，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一旦到了战场，他就会完全像换了另一个人。 第157页 秦旻从没见过，也从没把这些谣言当一回事。 如今，真正在战场上见到了司马睿，秦旻觉得，可能他之前真的把司马睿想得太容易对付了。 「若让你看见，我现在恐怕早已死了。」 司马睿深灰色的眼眸盈满了狠毒的戾气和狂暴的杀意，和人短兵相接似乎让他很兴奋，他微笑的样子看起来就像面对着猎物，冷血无情，狠毒阴戾的蛇。 秦旻也不答话，直接抡刀朝司马睿噼了过去。 司马睿虚晃一枪，躲开了秦旻的攻击，说来也怪，刚才那一下闪避，他明明有机会趁秦旻不备，直接一刀砍了秦旻，可他却眯了眯眼睛，眼神闪烁了一下，从秦旻身前退开了。 秦旻想去摸别在身后的火器，可司马睿不进反退，转瞬之间就混入人群消失了踪迹。 又有一员大将沖秦旻大吼着飞扑了过来，秦旻来不及抽出身后的火器，手中的刀凭着感觉横扫了过去，似乎砍到了什么，但也有可能是他的错觉。 司马睿的人似乎在后退，秦旻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往自己心头上涌。 趁着司马睿后退，一举攻上去，一定能打他个措手不及，说不定能重创司马睿的军队。 第60章 只想见你 此时, 秦旻已经完全忘了, 他出发的时候, 孙蓉蓉曾经对他千叮咛万嘱咐, 碰到司马睿，只要稍微探探他的虚实，千万不可和他短兵相接。 秦旻毫不停歇, 带着手下的人马一路直往前沖, 在他看来, 司马睿的营帐就在山坡下面，只要冲过去，彻底搞毁司马睿的军营，放把火烧了他的粮草, 司马睿就不得不后退。 在秦旻身后, 他的手下同样和兴奋，在此之前, 人人都在谣传, 司马睿的军队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是战场上真正的煞星。 此时短兵相接, 两军交战, 司马睿的人看起来也没那么可怕，几乎是刚一交战，这些人就慌乱的奔走，直往后退。 军功已经唾手可得，每个人都兴奋莫名, 猩红了一双眼睛拼命往前沖。 张轩停了下来，他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与其说司马睿是被秦旻打跑了，不如说他根本都还没正式和秦旻对上，就已经开始往后退。 这很不正常，大约有什么阴谋，张轩急的满头大汗，他想劝阻秦旻，可秦旻早就已经杀红了眼。 秦旻口中呼啸着，牵过了身边的一匹战马，策马直往前沖，他此时终于拔出了腰间的火器，仗着武器上的优势吗，他一路几乎势不可挡，无可匹敌。 所有挡在他面前的人都被他一枪毙命，看着他手中黑沉沉的火器，望着那火器黑洞洞的枪口。所有人都露出了惊恐而又慌乱的神情。 人群开始如同海啸一般往后撤退，秦旻已经兴奋到了极点，此时他身后的军队也已经纷纷抽出了藏在身上的火器。 「大傢伙，怕不怕？」 秦旻往后大吼了一声，仗着自己在武器军备上的优势，秦旻的手下和和一样目空一切，兴奋莫名。 「不怕！」 众人齐刷刷的高声大吼，枪声，马蹄声，嘶吼声，混杂在一起，震耳欲聋，直破云霄。 「那好，我们冲下去，一举捣毁司马睿的大营！」 此时，司马睿的军营看起来毫无防备，就像一块砧板上的肉，就摆在秦旻的眼前，只要带着人冲过去，他就能切下这块肉，获得最终的胜利。 再也没有比这更开心的事了，秦旻跟随孙恒多年，受了司马睿不少的鸟气，这回可算是新仇旧恨一块儿算了、 转瞬之间，秦旻的人已经冲进了司马睿的军营，司马睿的人都被冲散了，在逃跑的路上要么被马践踏，要么被秦旻的军队用火器一一击毙。 哀嚎声，惨叫声，厮杀声乱成了一团，眼看着，司马睿的军营就要被秦旻攻破了—— 江凌云的府上，孙蓉蓉有些焦虑，她看着挂在墙上的地图，心里一刻不停的推测着秦旻的军队此时大约到了何处。 他们应该已经碰上司马睿了吧？ 她只是让秦旻去探一探司马睿的虚实，还给他们配备了最新的火器，不管司马睿在书里开了多大的金手指，多么被神话，应该也不至于让秦旻吃亏。 江凌云在孙蓉蓉旁边，也一样看着墙上的地图。 事情似乎有些不对。 如果秦旻真的如孙蓉蓉事先吩咐他的，去打探一下司马睿的虚实，立刻就回来，他现在应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传令兵应该已经把消息报回来了。 可到现在，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 这说明，秦旻应该遭遇了什么不好的事。 这不应该，临出发的时候，孙蓉蓉明明已经为秦旻的军队配备了最精良的装备。 虽然孙蓉蓉从没把火器的事情告诉江凌云，但这里是江凌云的地盘，没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包括火器的威力，制作的过程。 这样威力惊人的武器，照理说，应该对司马睿的军队造成碾压式打击，到底为什么，秦旻居然会败在了司马睿手上？ 而且，秦旻至今还没有回来，他该不会—— 孙蓉蓉一直都没有说话，但江凌云能看得出来，她内心十分焦虑，额角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水。 江凌云往前一步，走到了孙蓉蓉的跟前，直截了当的告诉她：「秦旻大约是不会回来了，只是不知道他是被司马睿俘虏了，还是被他杀了。」 第158页 这话让孙蓉蓉一阵头晕目眩，差一点眼前一黑。 「不可能！他不可能败给司马睿！」 这怎么可能？司马睿的人再多，再怎么骁勇善战，这可是降维打击，司马睿怎么可能打败装备精良，武器先进他十几个世纪的秦旻？ 「不急，传令兵应该就快回来了。」 不出江凌云的预料，不出半个时辰，就有人急匆匆的闯进了他的府邸，不过，来的人并不是传令兵，而是风尘僕僕，一身战袍早就被鲜血浸染，看起来灰头土脸，疲惫不堪的张轩！ 「怎么回事？秦旻呢？他为什么没和你一块儿回来？」 看到如此狼狈的张轩，孙蓉蓉立刻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秦旻八成是被司马睿杀了。 她心里顿时又酸又痛，一股无名火直往上涌，恨不得立即出门去找司马睿算帐。 「他上了司马睿的当，落入了他的圈套。」 张轩喝了口水，擦了擦脸上的污渍，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有多么紧急，他倒永远是一副云淡风轻，平静沉稳的样子。 「这不可能！司马睿怎么可能抓得住张轩！」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了上来，孙蓉蓉顿时觉得脑子里，心里全是乱闹闹的，仿佛看到了什么，却怎么也抓不住重点。 「咱们的火器已经被司马睿学了过去，而且已经经过了改良和加强，恐怕我们还在大周的时候，他就已经在训练和设置火器营了。」 这怎么可能？ 孙蓉蓉几乎晕了过去，她一直严防死守，放各种烟雾弹，制造各种迷魂阵，以为自己的保密性极强，完全没有觉察到制造火器的事是什么时候泄露给司马睿的。 「司马睿抓住了秦旻，不过并没有杀他，我想看在你的份上，他应该不会对秦旻下手。」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张轩也没必要再和孙蓉蓉拐弯抹角了。 司马睿明明可以杀了秦旻，却只是抓住了他，没有动他一根寒毛。 他们还在大周的时，他明明已经开始制造火器，建造火器营，却始终没有对孙恒下手，就这么放孙恒逃离了大周。 一切都是为了孙蓉蓉，再没有第二种可能了。 「我想他可能会用秦旻来要挟你，无论他到底想做什么，应该很快就会传来消息了。」 张轩的话说得一点都没错，第二天，司马睿的信就来了。 孙蓉蓉看着摊开在自己桌面上的信纸，心里一阵剧烈的挣扎。 司马睿居然约她一个人去郓城见面。 他想干嘛？想用秦旻要挟她，和她谈条件？ 孙蓉蓉心里很清楚，无论司马睿想从她这里得到些什么，她都不可能会答应他，可她又不能对秦旻见死不救。 话说回来，司马睿到底是什么时候，用什么方法从她这里偷去了火器的制造方法？ 一想到这里，孙蓉蓉就像自己的心爱之物被人夺走了，还盖章打戳变成了别人的，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直接敲破司马睿的狗头。 无耻！混帐！没想到干这些偷鸡摸狗，蝇营狗苟的勾当，司马睿也那么在行，这原书作者还真是吧所有的金手指特异功能都开在了司马睿一个人身上。 孙蓉蓉并并不想见司马睿，但很显然，江凌云心里并不是那么想的。 得知司马睿给孙蓉蓉来信约她见面，江凌云立刻就找上门来，一开口就直截了当的要孙蓉蓉去见司马睿。 「这并没有什么可怕的，郓城在两国的交界处，我可以事先派出大军接应你，况且……」 江凌云想了一想，看了看孙蓉蓉的脸色，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况且，司马睿想见孙蓉蓉的理由，和孙蓉蓉自己想的理由，恐怕会有很大的不同。 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天大的好机会！ 刚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江凌云甚至觉得，司马睿疯了，他肯定是哪里不对劲，变得不正常了。 在郓城和孙蓉蓉见面，这可是两国的交界处，司马睿刚刚才平息国内的叛乱，军力应该严重不足，若在郓城设置伏兵，趁着司马睿和孙蓉蓉见面，大举进攻—— 司马睿顾虑着孙蓉蓉的安危，恐怕会有极大的不便。 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一举剷除司马睿，整个大周，这所有一切江凌云心中的大患了。 孙蓉蓉岂会不知道江凌云心里在想些什么？ 他大概是想用她做棋子，引司马睿入局吧。 虽然一开始就知道江凌云不是什么好人，她和他之间的关系也仅止于互相利用，但，真正被人当成棋子，抛出去当做鱼饵，孙蓉蓉心里还是很不舒服的。 更不要说，现在秦旻还在司马睿手里，若司马睿出了意外，秦旻应该怎么办？ 江凌云显然一点儿也没为秦旻打算过。 「我可以答应你去见他，但，你也得答应我，不能在那里设伏兵！」 孙蓉蓉突然这般说道，这让江凌云吃了一惊，眼神瞬间变得凌冽危险。 他不过在心里想了想，没想到孙蓉蓉瞬间就猜破了他的心思。 「我当然不会，秦旻还在他的手里。」 江凌云随口应道，孙蓉蓉却只是眼神锐利，深深的看着江凌云，没有再言语。 司马睿并没有给孙蓉蓉很多的时间，期限就定在了三日之后，要在三天内赶到郓城，孙蓉蓉今天晚上就必须出发。 第159页 她本来想让张轩陪她一起去，想了一想，又作罢了，留张轩在江凌云身边盯着他，比带着他一起去赴约要有用的多。 最终，孙蓉蓉并没有带许多人，只带了几个贴身的护卫，几个服侍的小丫鬟，天黑就匆匆上路，不到两个白天就已经提前赶到了郓城。 再次来到郓城，和孙蓉蓉的记忆中有很大的不同。 上一次来这里，还是和司马睿一起，当时他们面对的是同一个敌人，江凌云，如今物是人非，江凌云成了她的同盟，而司马睿却站在了她的对立面。 孙蓉蓉不知到司马睿具体是想要约她在哪处见面，但这样的小事，想来应该难不倒他，她便随意往城中的居民租了一处住所。 说来也巧，房子的主人居然还是个老熟人，就是当初孙蓉蓉和司马睿第一次来到郓城，认出她的那个人。 如今孙蓉蓉再次到来，屋主本来就对孙蓉蓉无比的崇敬，甚至在内心深处早已神话了她，二话不说就把房子让给了她。 孙蓉蓉一个人静悄悄的坐在屋子里头，跟着她一块儿来的下人全都已经退下了，她一个人对着镜子梳着头。 也不知秦旻现在怎样了，不知道司马睿到底什么时候来。 正这么想着，门口「咔哒」传来了一声异响，孙蓉蓉以为是司马睿来了，朝门口看了一眼，那不过是有人路过门口踢翻了一块砖。 等了又等，头发都被她梳掉了一大把，天开始慢慢变黑了。 司马睿还是没有出现，因为一路上赶得着急，旅途劳顿，孙蓉蓉几乎快要睡着了。 罢了，他爱来不来，她也等不了了，必须先休息一下。 深秋的时节，屋子里又没有火炉，比不得江凌云府上，十分的寒冷，孙蓉蓉起身要去关窗。 来到窗前的时候，孙蓉蓉愣了一愣，瞬间瞪大了双眼，往后倒退了一大步。 在漆黑一片的夜色里，一双仿佛野兽，冰冷锐利，却又不知为何，让人看了全身发热，仿佛冰面下面正熊熊燃烧着足以毁灭这世间一切烈火的眼眸，正静悄悄的，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是司马睿，他终于来了。 孙蓉蓉曾在心里想像过无数次她和司马睿再次见面的场景，却没有一个景象是她今天真正看到的一样，危险，静谧，诡异，让人心里有些害怕，有些慌乱，痒痒的，似乎有些奇怪的骚动。 他是什么时候站在窗外的？ 他站在窗前，黑眸深邃，一动不动看她的样子，就好像他已经在那里看了她一个世纪。 「你——」 孙蓉蓉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司马睿却突然变了脸色，拔出腰间的兵刃猛地转过了身。 是江凌云的人。他终究还是违背了她的意志，带着伏兵出现了。 司马睿森冷的目光迅速扫向四周，让孙蓉蓉来郓城和他见面，他不是没有想过，她可能会事先布下伏兵，可能会趁机要了他的性命。 然而事情真正发生，江凌云带着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却还是忍不住心中剧烈的疼痛，仿佛突然有人往他胸口狠狠捅了一刀。 他只是想见到她，她却想要他死。 分别的这数十日间，因为思念而辗转反侧，心如刀绞，彻夜难眠，甚至牵动了旧伤的人—— 只有他自己。 只是他自己。 江凌云和手下们迅速交换了眼色。司马睿刚才的异变全都被他们看在眼里，他转身的时候手稍稍往上抬了抬，似乎想捂住胸口。 他的旧伤果然还没有痊癒。 他死定了。 「慢着，江凌云，你答应过我，不会设伏兵……「 孙蓉蓉话还没有说完，江凌云的手下已经在一瞬间开始移动了。 以江凌云为中心，众人迅速对司马睿形成了包围圈。 其实司马睿真正出现在这里，江凌云心中的震惊远大于司马睿落入圈套的惊喜。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司马睿不可能不知道，他来这里，就会掉进陷阱，但他还是来了。 他是觉得自己足够厉害，任何陷阱都伤不到他，还是…… 江凌云眯了眯眼睛，随着包围圈的形成，司马睿的动作也开始有了变化。他开始向外挪动，不动声色的将众人引离孙蓉蓉。 不！他不是足够自信能全身而退，他来这里，居然真是来见孙蓉蓉的！ 这个女人，在他心中的地位何等重要，他明知是九死一生，几乎是必死的险境，可他还是来了。 一切的发生只在转瞬之间，先是离司马睿最近的两个黑衣人，突然拔出了腰间的兵刃，来势汹汹，如同惊涛骇浪，剑是汹涌犹如霹雳闪电般猛攻向了司马睿。 如此绝妙的剑法，凌厉的攻势，这二人绝不是泛泛之辈，一定是江凌云特意找来的高手。 司马睿站在那里，并没有动，只是那双漆黑冰冷的眼眸猛地迸射出了狂暴而又凌冽的光来，狠戾的煞气似乎瞬间包围了他，他的表情看起来兴奋而又充满了嗜血的杀意。 所有人，包括江凌云，都同时拔出了身上的兵刃，齐齐朝司马睿猛扑了过来。 司马睿狂笑了一声，剑势犹如疾风骤雨，又仿佛闪电霹雳，孙蓉蓉根本看不清他是如何动作的，只觉得眼前仿佛一瞬间炸开了千百条银光，每一道光都裹挟着风雷之势，雷霆万钧的反扑了过去。 第160页 司马睿本就是书中第一高人，武艺无人能敌，虽然江凌云纠结了一大帮的助手，看起来却也不是司马睿的对手。 第61章 夜 上 未经过任何思考, 最先扑上来的两个人已经被司马睿一剑一掌击飞了出去, 齐齐倒在地上, 口中狂吐鲜血。 更多的人围攻了上来, 但几乎也是同时被震飞了出去，顾虑到孙蓉蓉还在眼前，司马睿的招式并没有使的太毒, 每一剑都是点到即止, 并没有攻向对方的要害。 光影在舞动, 四周到处都是惨叫和哀嚎的声音，十几条人影扑通扑通倒在了地上，包括为首的江凌云。 他被司马睿一剑贯穿了胸口，此刻已经出气多, 进气少, 全身染满鲜血的跪在了地上。 这不可能！ 江凌云一只手捂住胸口，面色狰狞, 不可思议的看着司马睿。 他不是旧伤未愈, 气血虚弱吗？他趁着这个时候带人包围司马睿, 照理说, 几个回合司马睿就应该被他拿下。 他怎么可能这样轻易就将他们一一击败, 还面不改色气不喘的站在那里？ 接着，江凌云迅速发现了司马睿的不对劲。 他虽然依然站立着，可他的脸色却苍白的极不正常。他的胸口渗出了一抹殷红的血迹，江凌云立刻就联想到了，之前司马睿旧伤复发, 好像就是伤在了胸口。 他已经露出了破绽，只要他们再卯足全力来一轮进攻，就算司马睿真是铁打的，也由不得他不倒下！ 这么一想，江凌云双眸一眯，立刻从眼里迸出了凶险而又狠辣的光来。 「听着！胜败就在此一举！他已经不行了！」 江凌云大吼了一声，声音里充满了兴奋和杀意。这话听在孙蓉蓉耳朵里，却不知为何，颇不是滋味。 那秦旻呢？江凌云的意思是，不管秦旻是死是活，他都不会管了？ 不光是秦旻，他明明答应过她，不会在这里设伏兵，却食言而肥，利用她，把她当成了诱饵。 空气中到处瀰漫着血腥气和死亡的气息，四周突然间安静的可怕。 蓦地，江凌云身形拔地而起，银白色的剑影骤然爆闪，呼啸有声，犹如流星霹雳，瞬间在半空中幻化出千百道白光，仿佛一张密不透风的剑网，朝着司马睿猛扑了过去。 司马睿虽然已经气息微弱，却并没有露出半点惧色，反而仰天长笑了一声。那声音撕破天地，振聋发聩，有着少许苍凉，更多的，却是轻蔑而又残酷的嘲笑声。 司马睿身形凌空而起，手中的兵刃犹如雷电霜降，寒冷锐利的让人睁不开眼睛，银芒在空气中骤然炸裂，闪烁出千百道银色刺眼的光弧，无比雄厚的内力从虚空中猛地捲起，如同狂风骤雨，呼啸着足以毁灭天地的力量，迅雷不及掩耳的沖向了江凌云。 江凌云显然没有想到司马睿在穷途末路还有这样惊人的内力，若与他直接碰上，他绝对没有半点胜算！ 电光火石之间，江凌云的视线从司马睿身上错开，落在了一直站在后面的孙蓉蓉身上。 司马睿是为了见孙蓉蓉才会出现在这里的。 他明知道这是个陷阱，明知道自己可能有来无回，可他还是来了。 他把孙蓉蓉看得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 江凌云突然之间掉转了方向，他的剑势本来是冲着司马睿的方向去的，却在半空中硬生生停了下来，斜刺着朝司马睿后方的孙蓉蓉扑了过去。 孙蓉蓉万没有想到江凌云会突然对她出招，这次和司马睿见面，她不是没有准备后招，事实上，屋子四周都埋伏着她事先准备的火器营。 可江凌云的动作那么快，现在发出暗号让火器营出来已经晚了，孙蓉蓉往后倒退了一步，心中满满都是震撼和不敢相信。 难道，她竟然会死在江凌云的手里？ 蓦地，一声石破天惊的暴喝，声音的主人显然是愤怒狂暴到了极点，孙蓉蓉诧异的看向司马睿，他在半空中急急停顿，硬是将那招拼尽了全力的剑势收了回去。 他大概是被反震了一下，口中嗤的一下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跟着，他的身形就犹如鬼魅霹雳般急速游走晃动，孙蓉蓉根本看不清他是什么时候来到她面前的，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腰间已经被一只燥热强健的胳膊紧紧搂住。 司马睿抱着孙蓉蓉往后迅速闪开，与此同时，他右手的剑势并没有停下，千百道凌厉而又炫目的寒芒冲着江凌云的方向猛地弹射冲刺了过去。 双方接触的那一瞬间，仿佛天雷勾地火，山崩地裂，闪电击中了地面，孙蓉蓉只听得耳边刀剑碰撞时发出的刺耳脆响，她能感觉到，司马睿的身体在猛烈的震动。 一切在瞬间开始，又在瞬间停滞。 刚才那一瞬间，因为紧张，害怕，孙蓉蓉闭上了眼。 此刻，她缓缓的睁开了眼。 她从没有想过这一幕会出现在她眼前，司马睿的胳膊搂在她的腰上，他身上的鲜血溅得她满身都是，她能感觉到，他的气息很微弱，进气多，出气少，他还能站着，多半是因为她还在旁边撑着他。 江凌云的一剑刺穿了司马睿的胸口，但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腹部中了司马睿一剑，如今同样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这不应该，刚才，若司马睿没有急着回身来保护她，他本来不会受伤，甚至可以趁着江凌云突然调转了剑势，狠狠重伤江凌云。 第161页 可他却选择了挡在她的身前。他的胸口已经被江凌云的长剑整个洞穿，那是心脏的位置，该不会…… 「你没事吧……」 司马睿动了一下，孙蓉蓉一脸震惊的看着他。 怎么会有人被一剑贯穿了心脏还没死？ 跟着，她就想起了，书里有写过，司马睿异于常人，他的心脏位置长得和一般人不一样。 孙蓉蓉立即扶着司马睿坐下，她一只手捂着司马睿胸前的伤口，忍不住问他：「你还好吗？」 司马睿此时脸色已经苍白的和纸一样。听到孙蓉蓉的问话，他好像听到了一个十分好笑的笑话。 他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惨然一笑，好像自己也觉得自己十分可笑：「不好。」 不好，一点也不好。 他还没有得到她，连她的手都没有摸过几回，却要死了。真是不好。 孙蓉蓉抱着司马睿，他已经晕过去了，却还有脉搏，他还没有死。 孙蓉蓉刚才心中混乱，此刻却清醒了一点，司马睿是全书的主角，他有不死光环，他不可能死。 孙蓉蓉心下稍安，她想为司马睿包扎伤口，动作的时候，眼角却看到躺在地上的江凌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爬了起来。 江凌云的伤势不比司马睿轻，此刻，看到孙蓉蓉怀里的司马睿，江凌云就像一头饿了几天几夜，看着猎物眼泛绿光的狼。 「杀了他。」 江凌云挣扎着，嘶吼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口一个个硬逼出来的。 「杀了他！」 孙蓉蓉却只是冷眼看着江凌云。 「你在利用我。」 她的语气是在陈述，而不是在质问。 「他死了，对咱们两都好！」 「然后呢？最好连我也一块死了。」 孙蓉蓉一句话就戳中了江凌云的心事。 确实，这么多天和孙蓉蓉的相处，越是了解她，越是知道她懂得那些事，江凌云的心中就不由得愈发掀起了波澜。 能让孙蓉蓉为自己所用，当然是一件好事。 但万一哪一天，她叛变了，跟别人跑了呢？这并非绝无可能发生，毕竟孙蓉蓉之前就是从司马睿身边跑到他这儿来的。 江凌云心中早已隐隐埋下了除掉孙蓉蓉的念头，刚才那一瞬间，只不过是这个隐蔽的念头克制不住的小小爆发了而已。 「我没这么想过，我刚才不过是想除掉司马睿……」 「够了，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 孙蓉蓉突然冷声说道，江凌云抬起了头，他看到了孙蓉蓉身后渐渐聚拢的火器营。 「呵。」 江凌云冷笑了一声，跟着，他的手下从隐藏的地方沖了出来，扶着他，很快就消失了。 司马睿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之后。 他有些发愣的看着半卧在自己床边的孙蓉蓉，因为太过震惊和不敢相信，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他还没有醒？ 也有可能是产生了幻觉。 孙蓉蓉怎么会一只手抓着他的手，一副疲惫劳累不堪的样子半卧在他的床前？ 对了，他记得他昏迷之前，好像被江凌云一剑刺穿了胸口。 这果然是他在做梦。 只有在梦中，她才会在他身边照顾他。 只有在梦中，她才可能为他露出稍稍有点担忧的表情。 多么可悲，多么可笑。即便只是在梦中，他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瞬间被突然袭来的狂喜所淹没。 仅仅是因为她看似劳累的在他身边照顾他，仅仅是因为她柔弱无骨，白皙细腻的小手此刻正静静的安放在他的掌心。 这些，全都是只有他在做梦时才会出现的画面。 她不喜欢他，讨厌他，憎恶他。怎么会因为他的受伤而留在他身边照顾他，甚至露出担忧伤心的表情？ 他在乎的人，这一生都不会在乎他。 他所爱的人，这一生都不会爱上他。 孙蓉蓉动了一下。 司马睿的清醒让本来就在浅眠的她瞬间清醒了过来。 「你还好吗？」 她动了一下自己的手指，依旧在问司马睿这个问题，其实跟司马睿回他的营地之后，她本可以让他宫中的人和大夫继续照顾他。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发生了如此重大的事，这一回，秦柔却始终没有出现。 司马睿又一直用十指相扣的方式锁着她的手不放。实在没办法，孙蓉蓉只能一直靠卧在司马睿床头陪伴，并且时不时的照顾他。 如今，司马睿醒了，她也应该功成身退了。 司马睿并没有回答，孙蓉蓉想，他可能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没有力气说话。 「秦柔呢？怎么不见她来照顾你？」 孙蓉蓉随口问道，这确实是一件挺奇怪的事，司马睿受了那么重的伤，依照秦柔对司马睿的在意程度，她不应该这么多天都没出现。 司马睿全身一震。 他就好像一个大梦初醒的人，视线从涣散，迷茫，缓缓的，慢慢的，终于找回了焦距。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孙蓉蓉，好像不敢相信她是真的，因为过度震惊，他的黑眸剧烈晃动着。 「她……」 他开口想要说话，声音却干涩嘶哑的像是一个在沙漠中行走了好几天没有喝水的人。 第162页 「我已将她们都遣散出宫，再也没有别人，我……」 他看着孙蓉蓉，声音挣扎着，眼眸也剧烈晃动的几乎要震碎。 「我从来没有碰过她们，我只爱过你一个人。」 这句话，在司马睿心中藏了许久，如今终于说了出来，却好像让他瞬间褪去了全身的保护壳，在孙蓉蓉面前变得□□裸，毫无防备的像个初生的婴儿。 说出这句话，他就再也没有获胜的可能。 说出这句话，他的心，就整个捧在了她的跟前，是踩是踏，完全只看她高兴。 沉默，长时间的安静，连空气都似乎凝固了，气氛沉重的让人窒息。 过了许久，许久，久到司马睿几乎以为孙蓉蓉不会回答他了，她终于背对着他，语调毫无起伏，十分平静的说了一句：「你还是先好好休息吧。」 因为孙蓉蓉的这一句话，司马睿一直紧紧扣着她的手指在一瞬间猛地弹开了。 撕裂的痛楚开始在他胸口蔓延，就好像一把锋利的匕首深深的扎进了他的心脏。 他不得不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他不是没有想过，她会给他拒绝的答案。 但他确实没有想过，她竟然不屑，冷淡到连拒绝的答案都不愿给他。 她对他的所有一切毫无反应，漠视淡然到了近乎绝情的地步。 司马睿突然笑了，他感觉自己十分可笑，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他的眼眶热热的，好像有些湿润，但这绝不可能，他这一生，无论发生了什么，不管是被孙恒压制，而是最亲的亲人过世，从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可现在，绝望和撕裂的感觉好像瞬间充斥了他。 被吞噬，被无边黑暗包围的感觉怎么也无法阻拦。 他不得不用双手抱紧了自己，可却怎么也无法阻止身体剧烈的颤抖。 孙蓉蓉其实并没有走。 她此刻正站在门边，从旁边的铜镜里看着司马睿。 他身体蜷缩着，一只手抱着自己的双腿，一只手捂着心脏，全身剧烈震颤着，好像有人刚刚用全力打了他一拳。 然而为什么？ 是因为她没有回答他？ 她如果回答他好，那才是真奇怪吧？先不要说，她从头到尾，自从穿进这本书，确实一星半点也没喜欢过司马睿，况且，司马睿一直走到哪里都带着秦柔。 这就像在现代社会里，一个男人到哪儿都带着自己的现女友，却偏偏要和别的女人说自己喜欢她。 有谁会相信？任何脑子正常的女人都不会回应。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回大燕，自然是不妥，事实上，孙蓉蓉已经不打算继续和江凌云合作。 留在司马睿这边，更是不妥，因为她根本就不打算回应司马睿，自然不该让他再抱有希望。 想来想去，孙蓉蓉觉得，眼下最安全，最稳妥的去处，应该是去找楚战北。 此刻，孙蓉蓉正坐在书桌前，给楚战北写信。 明明是一封很简短，很平常的书信，孙蓉蓉却写了好久都没有写完。 不仅如此，她还一直都觉得心烦气躁，呼吸不顺。 大概是因为，即便司马睿不在她眼前出现，她还是能强烈的感觉到他的存在吧。 孙蓉蓉看向了房门的方向。 司马睿应该就在房门后头，他明明人已经来了，却不知为何一直没有敲门，也没有发出声音。 从刚才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他一直站在门外，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孙蓉蓉有些烦躁的站起了身，她直接走到门边，一把拉开了房门。 门外的司马睿瞬间往后倒退了好几步。 孙蓉蓉认识他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无措，全身僵硬，后背紧紧贴在墙壁上，好像一个瞬间被抽走所有力量，不得不依靠着什么才能站立的人。 「你想干什么？」 孙蓉蓉皱着眉问司马睿。 司马睿却只是摇了摇头，词不达意。 「没有，我没有。」 他咬了牙牙齿，下颚有些紧绷。 「如果你不想看见我，我……」 简单的几句话，他却说得好像耗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 孙蓉蓉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怕，好像成了会吃人的野兽，这还是她之前所认识的司马睿吗？ 光光站立在她的门口，连眼睛都没有和她对视，竟然会让他心跳如擂，全身颤抖。 连她这个站的离他有好几步远的人，都能清清楚楚听到他的心跳。 「没事吧？」 孙蓉蓉伸出手，想触碰司马睿的额头，他看起来好像发烧了，他身上的伤还没有好。 可，看着孙蓉蓉突然朝他伸来的手，司马睿却突然全身都僵硬了，迅速用胳膊遮住了自己的脸。 「别……」 第62章 夜 下 他说这个字的语气, 好像他已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那一瞬间, 看着她朝他伸出的手, 他脑海中只有唯一的一个念头。 她要推开他了, 她想赶他走。 无尽的恐惧和绝望瞬间涌了上来，他下意识做出了做出了这个动作。 孙蓉蓉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司马睿。 搞什么？ 她好像没对他做什么，为什么他对她露出了一副深深恐惧害怕的样子, 好像她虐待, 毒打了他一番。 第163页 虽然她之前在脑内确实曾经无数次抽打, 锤爆过司马睿，可他这样的反应…… 未免有些太奇怪了吧？ 孙蓉蓉用手指戳了一下司马睿。 她能感觉到，他的身体瞬间紧绷了起来，好像逃跑一样往后弓起了腰。 她好奇的摊开手掌摸了摸司马睿的额头。 沉重的喘息立刻响了起来, 掌心的温度高的好像在火烧。 司马睿抬起了眼。 孙蓉蓉吓的立刻松开了手。 狂乱, 冲动，绝望和混乱充斥着他的眼。一丝可疑的晕红不知不觉爬上了他的脸颊, 而且, 他的身体似乎也起了某种反应。 「对不起, 我……」 孙蓉蓉的话还没有说完, 司马睿却像野兽一样沖了过来, 把她裹挟着，强拥着，狠狠撞进了房间。 他的吻还是一样的青涩狂乱没有章法，他的手法也很糟糕，不如说, 所有的一切都很烂。不像是一个宫中早已拥有无数女眷的男人。 孙蓉蓉一脸迷茫，不知所措的看着司马睿。 仿佛回应她内心的猜测，司马睿的声音嘶哑，沉重而又断断续续，凌乱不堪。 「我知道……我知道如果我……你就不会再让我碰了……」 「你不会再让我碰了……」 所以，他的意思是，放着宫中这么多的如花美眷，他还真是做了柳下惠？ 一夜癫狂。 醒来的时候，孙蓉蓉简直不敢相信，她竟然真的和司马睿做了。 是因为他昨天的样子实在太可怜？ 还是因为他拥抱着她的双手太过用力，几乎拼尽了全力，所以她无法挣脱？ 不过，虽然如此，短暂的混乱之后，孙蓉蓉还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毕竟，她是一个现代人，发生这样的事也只是纯粹的生理需求，和爱不爱，感情什么的委实谈不上有太大的关系。 孙蓉蓉翻了个身，准备起床，司马睿却突然伸手，牢牢抓住了她。 孙蓉蓉皱了皱眉，正准备发怒—— 司马睿却将一件舒适，柔软的绸衣披在了她身上。 「天气有点凉。」 他说，孙蓉蓉转过头去看他，却只见他侧着脸，发丝稍稍有些凌乱，下垂的碎发恰好遮住了脸上的表情。 和司马睿发生关系虽然出乎孙蓉蓉的预料，却并不会改变她的决定。 很快，她又继续坐在了书桌前面，开始给楚战北写信。 只不过，司马睿一直没有离开，他一直在看着她写信。 孙蓉蓉有些不自在，她稍稍皱了皱眉，即便司马睿不同意，她也不会改变她的决定。她还是会离开这里，她不会一直留在大周。 不过，司马睿安安静静看了半晌，给出的答案，却完全出乎了孙蓉蓉的预料。 「我和你一起去。」 他说。 孙蓉蓉转过了头，像看着什么妖魔鬼怪，非正常生物一样看着司马睿。 他要陪她一块儿去北境？ 他疯了吧？ 她是去找她的老朋友，这世上唯一可以相信的人，他去干什么？ 不过—— 看司马睿的样子，拒绝他，显然是没用的。 孙蓉蓉「哼」了一声，也没理他，不多日就雇着马车出发了。 再次见到楚战北，孙蓉蓉就好像见到了一个许久未见的老朋友，心里的兴奋和激动就别提了，她一下马车就朝着楚战北飞奔了过去。 楚战北本想伸出双臂迎接孙蓉蓉，却在看见她身后的司马睿之后，全身一僵，迅速往后收回了手臂。 搞什么？ 为什么司马睿会和孙蓉蓉一块儿出现在这里？ 而且，他这样面无表情，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比他动怒，动用武力甚至是发狂，看起来不知恐怖阴森了多少倍。 司马睿跟着孙蓉蓉下了马车，他虽然看到孙蓉蓉朝着楚战北飞奔了过去，却并没有什么反应，并没有向楚战北想的那样，上来揍他一拳，或是直接把他推开。 他沉默不语，黑眸平静的看着他和孙蓉蓉的样子，让楚战北没来由的觉得后背发凉，全身上下都是冷汗。 孙蓉蓉扑了过来，楚战北立刻闪到了一旁。 幸亏孙蓉蓉也不过是出于友好做出了这样的举动，对楚战北突然的躲避并没有什么不快。 「我都好久没有看见你了。我爹……他没事吧？」 其实这次的事，想明白了，司马睿还算帮了她一个忙。 本来她早就想来找楚战北，只是之前答应了江凌飞，没办法自食其言。 这下她总算来到了北境，至于张轩他们，她相信她一旦离开大燕，他们总有办法脱身的。 「他……有些固执，他好像已经发现你不是他女儿了，总之，我觉得你最好暂时不要去见他。」 提起孙恒，楚战北皱了皱眉。 他何止是固执，简直大发雷霆不可收拾，其实他早就知道孙蓉蓉不是他女儿了，只是不知何故…… 想到这里，楚战北又再次抬头看了一眼孙蓉蓉身后的司马睿。 可能，孙恒早就看出司马睿会陷进去，他已是无法自拔泥足深陷，所以才假装认不出自己女儿吧。 「这样啊……」 楚战北这样说，孙蓉蓉心里有些失望，她不是没想过孙恒对她的感情不知不觉已经变了质，但被人这样清楚的点明，还是让她心里有些酸涩。 第164页 「对了，他怎么……」 楚战北指了指孙蓉蓉身后的司马睿。 对于一路上一语不发，表情平静的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安静的跟着自己的司马睿，孙蓉蓉心里不是没有奇怪的。 总觉得，这人好像哪里变了，似乎有某个按钮彻底坏掉了。 孙蓉蓉当然拒绝承认是因为她和司马睿睡过了，他才变成了现在这样。事实上，那晚发生的事情她一直在后悔，后悔了一路。 从他那天晚上的表情，表现，她现在已经十分确信，他确实对她是认真的，百分之一百的毫无虚假真情实意。 这才是最糟糕的地方。 她既没有办法回应他同等的感情，又阴差阳错，莫名其妙和他睡了。 恐怕她一生都难以再摆脱他。 他那晚的样子，就好像一个溺水的人，在被洪水灭顶之前，牢牢抓住了岸上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确实有点可怜他，但不应该因为可怜就…… 似乎从孙蓉蓉脸上的表情猜出了什么，楚战北瞬间大惊失色，错乱不已：「你疯了，你竟然和他睡了！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他……」 司马睿已是不能再真心，若他两没有关系，或许将来终有一日，她还能逃脱，可现在…… 也许是因为孙蓉蓉和楚战北站的太近了，司马睿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他将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披在了孙蓉蓉身上。 「你冷了。」他说，可现在日上三竿，又是初夏，哪里会感觉到冷？倒是司马睿如此明显的挡在了她和楚战北中间…… 他的脸上并没有嫉妒，或是动怒的表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那张什么表情都没有，平静而又淡然的脸，反而让孙蓉蓉打从心底升起了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 果然还是不应该和他睡的。 正这么想着，司马睿却突然俯下身来，气势汹汹，旁若无人，仿佛野兽般凶猛狂热的亲吻上了孙蓉蓉。 楚战北已是张口结舌，震惊错愕的说不出话来。 不得不说，即便是从第三者的角度来看，司马睿那强韧而又充满力量的手臂，紧窄的腰身，强壮的身体也是充满魅力的。 更不要说他那张集合了全书所有男性优点的脸。 他在房事上，也是无师自通，强悍而又…… 这一点，从孙蓉蓉脸上就可以看出来了。 「你别胡闹了！」 孙蓉蓉大喊了一声，终于拼尽全力推开了司马睿。但司马睿并没有放开她。 他的一只胳膊仍然牢牢缠绕着她的腰身。 「你不喜欢？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可以每天晚上都……」 「够了！」 孙蓉蓉喊了一声，用手捂住了司马睿的嘴唇。 简直太可怕了。也可能，得知自己是他唯一的女人，让她对他的排斥渐渐减弱了？ 回想起那癫狂而又尽兴的一夜，孙蓉蓉的脸色稍稍有些泛红，而司马睿低头看着她，那冰冷却又炙热的眼神，让她全身都在发热。 他果然是哪里坏掉了吧？ 孙蓉蓉想，他现在正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亲吻她的掌心。他的眼神虽然冰冷，底下却如同灼灼燃烧一般，不停翻涌着只有她才能看懂的，炙热而又疯狂的感情。 「别胡闹了……」 这一次，孙蓉蓉的声音虚弱无力，听起来软绵绵的，好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此时，楚战北早已识趣的退出了房间。 而孙蓉蓉搭在司马睿身上的双手，与其说是在推开他，不如说是在他把更往自己拉近。 又是一夜。 第63章 要害 又是一夜。 醒过来的时候, 孙蓉蓉已经从恨不得锤爆司马睿, 成了恨不能锤爆她自己。 怎么回事？ 难道真是因为美色当前, 害得她完全丧失了自控能力？ 不得不说, 司马睿在那方面确实…… 也许是因为伤势还没有痊癒，也许是体力消耗过度，这一次, 孙蓉蓉起床离开, 司马睿还没醒。 孙蓉蓉走出了屋外, 准备透透风。她毫不意外的又遇到了楚战北。 他可能早就站在外面等她。 孙蓉蓉有些尴尬的朝楚战北笑了笑：「我……我和他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藉口如此烂，连孙蓉蓉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 不过，楚战北似乎并不介意孙蓉蓉和司马睿发生了什么，毕竟他是和孙蓉蓉一个时代的人。 一时冲动, 发生点什么, 也并不是很奇怪的事。 看着如此尴尬的孙蓉蓉，楚战北抓了抓头：「其实, 我等在这里, 是有一件事想告诉你。你可能还不知道。我们好像有办法可以回去。」 孙蓉蓉费了好大劲, 脑子几乎转成了浆糊, 耳朵嗡嗡的, 许久许久才听明白了楚战北的话。 「你说什么？」 简简单单四个字，从她嘴里出来，却好像收音机不停切换着频道，变了好几个声调。 「我说我们好像可以回去，我之前已经试过了,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来这里的，但我是一不小心掉到湖里才过来的，这个湖……」 楚战北的话还没有说完，两人都感觉到了周遭空气的异常。 怎么回事？刚才还好好的，为什么一瞬间，四周的空气好像完全冻结了，连蝉鸣的声音都停止了，一切都冷飕飕，安安静静的，让人有一种全身发毛的感觉。 第165页 这种感觉，来自于…… 孙蓉蓉缩了缩肩膀。 感觉来自于身体的正后方，那正是她刚才出来的地方。 司马睿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此刻正靠在门边看着孙蓉蓉和楚战北。 大半夜的，这两人坐在门口聊天倒是十分投入，叽叽喳喳的，连他出来都没有发现。 司马睿虽然并没有说话，也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嫉妒或是愤怒，他十分平静，但楚战北就是觉得，自己后背的寒毛一根一根全竖了起来。额头上面也开始冒出冷汗。 「这……我……我们还是明天再聊吧……」 楚战北迅速往旁边躲了过去，他的眼神飘向了站在后面的司马睿。 刚刚起床，只是随意拿了件衣服披在身上的司马睿看起来十分的撩人。 尽管楚战北并不想用这个词，但是…… 司马睿胸口微敞着，露出了下面小麦色精壮的胸膛，他的腰身看起来强韧有力，上面随意用一根带子繫着，可能是因为刚刚睡醒，他的眼神有些慵懒，狭长的黑眸透出一种冰冷锐利，让人不寒而慄的光来。 他的脖子上…… 楚战北迅速瞥了一眼孙蓉蓉。 她干嘛咬他？还是在如此明显的部位。那两圈牙印，看起来有点像项圈，倒有一种宣誓主权，占有的味道。 孙蓉蓉有些尴尬的看着后面的司马睿。 本来只是一次两次的事，现在被他搞得好像变成了长远的事，当然，这一切还是只能怪她自己。 她明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却还是一时松懈，让他得逞了。 「你……你醒了？」 孙蓉蓉在脑子里快速思索着，要怎样才能摆脱司马睿？把秦柔找来不知道可不可行。 他两毕竟是青梅竹马，从小一块儿长大，怎么也该有些感情。老实说，按照原着的发展，司马睿现在也该三妻四妾七十二嫔妃了。 司马睿走了过来，他温热的胸膛紧紧贴上了孙蓉蓉冰冷的后背。 那一瞬间，后背的感觉就好像被火烧一样，孙蓉蓉全身一激灵。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在那方面确实天赋异禀，属于无师自通的类型，难怪他在书里有那么多女人。 而且…… 孙蓉蓉脑子有些晕乎的想。 他确实很大。 「还继续吗？」 司马睿在后面亲吻着孙蓉蓉的脖子。孙蓉蓉想要推开他，但他已经俯身亲住了孙蓉蓉。 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 短短几天，孙蓉蓉感觉自己好像参加了集中军训，或是短期高强度的减肥集训营一样。 她这辈子还没这么累，身体发虚过。 每天早上她从司马睿身边醒来，都感觉自己全身好像被车轱辘碾压过，而且，她的双腿也越来越软，就像现在，她虽然已经起身，却几乎无法站立。 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她派出去找秦柔的人已经在回来的路上，希望秦柔能够分散司马睿的注意力。 当然，一旦司马睿真的和秦柔发生了什么，她想，她和司马睿就该真的断了。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瓜葛。 孙蓉蓉坐在梳妆檯前，有些费劲的梳着头，她的双腿一直在打颤，手上也没什么力气。 倒是始作俑者司马睿，体力好像永远没有尽头，他很快就穿好了衣服，走路的样子没有一丝虚浮。 「我想，中午的时候，带你见个人。」 孙蓉蓉用商量的口气对司马睿说，司马睿此时已经把早餐端进了房里。 这些天他的情绪一直很稳定，重逢时她从他脸上看到的绝望和脆弱好像一股脑儿从他身上消失了。 但他却并没有给她很正常的感觉。 总感觉，他有哪里已经彻底坏掉了，越是看着他平静深邃的黑眸，孙蓉蓉心里越是有这样的预感。 就好像火山即将喷发前的安静，或者是一个人彻底崩溃前的平静。 「嗯。」 司马睿轻声回应，他把早餐端到了梳妆檯上，他从镜子里看着孙蓉蓉。 孙蓉蓉也从镜子里看着他。 她有些不敢相信。他的脖子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牙印？那些都是她咬的吗？在这么明显，无法遮掩的地方，简直就像在标记着什么一样。 孙蓉蓉有些尴尬的指了指镜子里的司马睿。 「你……最好用什么东西遮一下脖子。」 司马睿却只是用手摸了下脖子，他的眸色开始变深。 「不必。」 他没什么情绪的说道，跟着他开始附身，似乎想要亲吻孙蓉蓉。 吓得孙蓉蓉赶忙伸手推开了他：「够了！不必了，太多了，这些天……已经够了！」 可怕的是，孙蓉蓉脑子里有些混乱的想，她并不是真的觉得够了，只是这些天她似乎已经开始习惯她，她的身体也有些对他上瘾，一旦靠近他，总是身不由己做出反应。 怪就怪他的身材太好了，他的脸也太养眼了，而且，他那方面也天赋异禀，进步的太神速了。 「嗯。」 司马睿虽然嘴上答应了，动作却并没有停止，而且渐渐开始有了深入的迹象，幸亏外面传来的敲门声及时阻止了他。 是她派出去找秦柔的人，听声音，他们应该已经带着秦柔回来了。 孙蓉蓉用最后一丝力气推开了司马睿，颤抖着双手整理好了身上的衣物。 第166页 「进来吧。」 司马睿显然也已经注意到了秦柔正在屋外，因为她从刚才起就开始不停哭喊了。 孙蓉蓉瞥了一眼站在自己身侧的司马睿。 他真是变化有些太大了。她本来以为见到秦柔，他会情绪失控，立刻就发怒的。 没想到他只是很平静的扫了她一眼，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物，什么反应都没有。 秦柔被推进房间的时候，眼前的一幕让她好像瞬间被抽走了身体所有的力量，双膝虚软的跪在了地上。 「你……你们……」 她伸着手指，颤颤巍巍，眼眸剧烈晃动着，眼泪忍不住大颗大颗落下。 房间中曾经发生的事，再明显不过了，孙蓉蓉有些气息不稳，脸色尚且有些酡红。 司马睿就更明显了。难道孙蓉蓉想和她示威。她把她找来，是要向她宣告，她最终胜利了？ 秦柔陪伴了司马睿这么久，从未有机会近过司马睿的身，他对人的防备心太强了，任何人太过靠近他，他只会第一时间做出防御的动作。 这并非他的本意，可能是他体内内力太强，杀气太重了。 可，他却最终让孙蓉蓉近了他的身。 不仅如此，她居然还在他脖子上……他的要害部位留下了那么多的牙印。 别人可能不知道，可从小服侍在司马睿身边的秦柔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那可是司马睿身上的要害部位，他全身武功的罩门，平时根本没有人可以触碰，一不小心接近的人也都被他第一反应直接斩杀了。 可他却让孙蓉蓉碰，他不仅让她碰，还让她咬。这是他全身的罩门，身体最脆弱的部分，他究竟是怎么样控制住自己，不作出反击，还让她留下印子的？ 孙蓉蓉可不知道秦柔心里百转千回，一瞬间就闪过了几千种念头。 她之所以会去咬司马睿，只不过是因为他给她的反应很新鲜，很刺激，那全身紧绷，用力粗喘的样子，回想起来都十分销魂。 既然两个主角都到了，那她这个第三者也应该退下了。 孙蓉蓉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清咳了一声，告诉司马睿：「你们聊，我先出去了。」 第64章 尾声 却不料被司马睿一把抓住了胳膊, 重又拽回了椅子上。 司马睿抬手, 拿下了挂在架子上的兵刃。 他径直走到了秦柔面前, 孙蓉蓉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司马睿拔刀的瞬间，紧紧抓住了他。 「你干什么？」 她惊声质问司马睿，司马睿的样子看起来, 竟然像是想要一刀砍了秦柔, 面对着哭泣柔弱, 整个瘫软在他面前的秦柔，他没有现出一丝一毫怜惜或是怀恋的表情。 他果然是哪里不正常了。一直都冷冰冰，脸上的表情也是淡淡的。 「我从没有喜欢过她，如果你想问, 这就是答案。」 司马睿没什么表情的看着跪坐在自己面前, 泪流满面的秦柔，他刚才的举动无疑是在秦柔胸口挖了一刀。 「你胡说！如果你真的不喜欢我, 为什么走到哪里都带着我！？司马睿, 我不相信！我陪了你那么久……我陪了你那么久……」 秦柔就像所有苦情小说里最终被抛弃的女二一样, 跪在司马睿脚下, 哭得咿咿呀呀, 伤心欲绝。 司马睿的回答给了她沉重的一击，瞬间让她坠入了地狱。 「那不过是些合作和利用的关系。秦柔，我以为你长在深宫，早就懂这些。」 啧啧，听听, 这是什么经典的渣男语录？ 旁边的孙蓉蓉忍不住皱起了眉，司马睿这话显然是直截了当的告诉秦柔，他之前对她好不过是想利用她，在欺骗她。 「我不相信……你骗我的，我不相信……」 秦柔依旧哭哭啼啼，一副天塌地陷的样子，不过除了在嘴里喊喊，她也没办法对司马睿做出什么像样的回击。 若是孙蓉蓉，她想，她早就一巴掌闪过去了，不管她曾经是不是真心喜欢过司马睿。 「我欠你的，会双倍还你，我会为你置办田园产业，让你下半生无忧，但你我之间也仅限于此了。」 「不！我不要！司马睿……司马睿……」 最后，秦柔被司马睿的两个手下抬着，驾着，半强迫的拉出了房间。 四周的空气一时间变得如同死一般的寂静。 「我想……如果你没事的话，我要出去了。」 孙蓉蓉本想藉机促成秦柔和司马睿的好事，她好趁机退出的，没想到却给了司马睿机会，彻底摆脱了秦柔。 这绝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她非常清楚自己的内心，她可能一生也不会爱上司马睿。 和司马睿同处一个空间，让孙蓉蓉头皮发麻。之前后悔的感觉又一再涌了上来，她实在不应该因为一时的冲动和同情和司马睿发生那样的关系。 「我没有错。」 孙蓉蓉正准备走出房间，一直站在她身后的司马睿却突然说话了。 他的声音，就如同他现在给人的感觉，他的精神状态一样，给人一种一碰就碎，极不正常，一种到了崩溃边缘，临近极限的感觉。 「如果你是我，在我的处境，你也会做出一样的事。」 这……可能吧，如果她是司马睿，处处被孙恒压制着，当然也会处心积虑除掉孙恒，他一家老小所有的人。 第167页 但，她应该会靠自己，而不是广纳嫔妃，一心想着将身边所有人当成棋子。 「在我们这里，男人可以拥有很多女人。」 司马睿继续说着，他的话让孙蓉蓉心里一惊，一瞬间还以为他有什么特殊的读心术，刚才看破了她的内心。 「我没有错，我唯一的错，只是爱上了你。」 「他好像什么都知道了，老实说，刚才我还以为他有读心术。」 在楚战北的房间里，孙蓉蓉用双臂牢牢抱着自己的身体。刚才阴森寒冷的感觉还有褪去，就在司马睿说，他唯一的错，只有爱上她的时候。 老实说，他的语气，他看着她的眼神，委实不像一个人在对另一个心仪已久的人诉说爱意。 他就好像彻底被人掏空了一样，他看着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里面只有悲凉，他看着她的眼神也是无尽的空洞和绝望。 「对了，你不是说，我可以有办法离开这里？告诉我！你既然能回去，为什么还要回来？」 孙蓉蓉一脸狐疑，不明所以的看着楚战北。 在她想来，如果她自己有机会能回去，一定立马就走，永不回头，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想什么办法回来。 「这……」 楚战北摸了摸下巴，有些尴尬的朝孙蓉蓉笑了笑。 「我现在全家都已经在这里……你可能不知道，我现在有十个老婆。六个孩子……」 楚战北这话让孙蓉蓉看他的眼神一瞬间变得鄙视而又唾弃，其实在楚战北自己看来，他做的事一点都没错，他来这里的时候这些女人就已经出现在了他的后宫。 她们又都一个个这么楚楚可怜，无依无靠，亟待他的呵护和垂爱。 反倒是像司马睿，明明有机会可以夺得全书所有美丽女子的芳心，却把她们全都驱逐出了后宫，一一遣散，仅仅是为了眼前这个孙蓉蓉。 这在楚战北眼里，才是最奇怪和不可思议的。 完全违背了男人的本能。 「其实，你为什么不想开点，留在这里，嫁给司马睿？」 「他？别开玩笑了，我一点也不喜欢他。」 「那你为什么还要和他上床？」 「你又为什么要和你十个老婆上床，难道你对她们哪个都爱？」 「这……哈哈哈哈……」 谈话在楚战北尴尬的笑声中嘎然而止，可能因为对方到底是和她同一时代的人，每次和楚战北相处，孙蓉蓉都会觉得分外轻松，十分自在。 「你问我是怎么回去的，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是掉进一个湖里才来这里的，上次我在那个湖里游泳，莫名其妙又穿了回去，也许你也可以试一试。」 「那你又是怎么回来的？」 「我游泳回来的。」 「你说了那么多话，等于没说。我又不是这么过来的。」 「呃……」 楚战北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脑袋：「我只是说，你可以试一试。你在这里的亲人朋友，我都可以帮你照顾，你想回来的时候，也可以回来，没有什么不好的，就好像这两个世界都是你的家。」 「你错了，我在这儿并没有家。」 「至少还有孙恒……」 想起孙恒的脸，孙蓉蓉深深嘆了一口气。 这就是为什么，她始终没有去见孙恒，当他把她推到司马睿身边，试图用她来捆住司马睿的时候，她心里就已经明白了，他并不是她真正的亲人。 这里并没有什么可值得留恋的。至于司马睿，那不过是几夜的错乱，和感情，动心没有半点的关系。 看到脸上表情如此平静，没有半点情绪起伏的孙蓉蓉，楚战北心里不禁生出了对司马睿深深的同情。 孙蓉蓉看起来确实没有对司马睿有半点迷恋或是投入感情的样子，反倒因为他说起了可以回去，她露出了深深的嚮往和怀念。 大约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从前的生活，她真正的世界和家里了。 无论在她的生活，世界还是心中，都没有半点司马睿存在的影子，如果被人这么对待的是他…… 哎，也罢，那是司马睿的事，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孙蓉蓉绝没有想到她和楚战北的谈话居然会被司马睿听到。 事实上，司马睿第二天就牵着马车在门外等她了。 「我送你回去。」 司马睿说，孙蓉蓉一时没有弄明白他的意思，还以为他要送她回大周。 「我不回去，我什么时候说要回去了？我要留在这儿。」 可司马睿却只是看着她，淡淡一笑，孙蓉蓉认识司马睿那么久，看过他脸上各种的表情，唯独笑容确实是很少看到的。 尤其是这样沧桑，空洞，给人感觉一点笑意也没有，唯独只有心酸和疼痛的浅笑。 「不是。我是说，我送你回去。」 孙蓉蓉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司马睿到底在和她说什么。 「你疯了！」 孙蓉蓉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脱口而出这三个字，明明司马睿这么做，她求之不得，她刚才还在想着要怎样彻底摆脱司马睿。 但司马睿只是把手伸向了她。 孙蓉蓉看着他的手，这可能是她第一次那么仔细的观察他，他的手修长，强壮，充满了力量。 他将她扶上马车，带到了一大片湖泊前面，江海凝清光，湖泊生烟，碧绿色的湖泊在月色和繁星映衬下，美得像仙境。 第168页 不用想，孙蓉蓉也知道，那一定是之前楚战北和她说的湖泊。 可是，连她也不知道楚战北到底指的是哪片湖泊，为什么司马睿竟然会知道？ 站在湖边，司马睿俯身踢掉了靴子，他古铜色健美的皮肤在月色下发亮，他的身体找不到一丝赘肉，钢铁般的胸膛，小腹坚硬结实，他完美的体魄充满狂野的气息。 「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当然你也可以不来。」 他俯身准备跳入湖中，却被孙蓉蓉突然之间抓住了胳膊。 「你疯了！你都不知道水底下有些什么！」 这貌似关心的话语，让两人同时都是一愣。 「我以为……」司马睿撇了撇唇角，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你应该巴不得看不见我，或者希望我死了才好。」 是吗？ 她原本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她以为自己找到了回去的方法，会迫不及待的离开这里，至于司马睿，她甚至可能根本都不会和他打声招呼。 可真正事到临头，除了刺骨的寒冷和彷徨，她似乎却并没有太多其他的感觉。 司马睿正在湖中心看着她。 他甩甩头，水珠飞溅。他本可以不下水，但现在，他的头发是潮湿的，脸和睫毛也是一样。 真是可笑，他害怕自己会失态，会突然落泪，竟然不得不用下水来隐藏。 他呼唤孙蓉蓉：「孙蓉蓉。」他话里的沉痛让孙蓉蓉向来坚硬，铁石一样的心肠有些酸痛。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放我走？我以为你永远不会放手。」 这话听起来竟然有几分失望和落寞的感觉，孙蓉蓉觉得自己肯定是有哪里不正常了。 「我只是放自己一条生路。」 「和我在一起，会让你走上绝路？」 司马睿愣了一下，苦笑再次浮上他的唇角。 「不是。」 他摇了摇头，牙齿咬住了下唇。 「我只是希望你快乐。」 「就算你自己不快乐？」 「我永远不会快乐，但是这已经没关系了。」 「你就这么确信？你又不会预知未来。」 「没有你，我不会再快乐。」 「吻我。」 蓦地，孙蓉蓉突然这么说。 司马睿的眼睛瞬间变得深红：「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你不是说，没有我，你不会觉得快乐？亲我。」 尾声 楚战北斜着眼睛看着自己面前忙前忙后，不可开交的孙蓉蓉。 真是奇怪，上次她走了，他还以为她不会再回来了。 和楚战北同样觉得不可思议，一脸错愕的还有刚刚才赶到的张轩。 「发生什么了？他们两……」 张轩指的，是孙蓉蓉和司马睿。孙蓉蓉正站在灶台前面下饺子，这并不奇怪，真正让张轩觉得下巴都要惊掉，目瞪口呆的是，司马睿竟然在旁边拿着个盘子在等她。 如果不是孙蓉蓉脸上的表情一点变化也没有，还和往常一样，冷漠平静到几乎有些疏远，张轩几乎就要以为，她爱上了司马睿，她竟然要和司马睿在一起了。 不过，现在看起来…… 应该只是他多虑了。 「谁知道，她上次走了，他就跟死了一样，我看他八成这辈子都要被她使唤！」 「这也没什么不好。」 是张轩的声音，孙蓉蓉回过头来看了张轩一眼，只要孙蓉蓉不把任何男人放在她自己之上，张轩始终觉得，她依然是个值得信赖，甚至是依赖的对象。 把司马睿看得比自己重要…… 那当然是永远，绝对不可能的。甚至她现在也提不上对他有多少的真心，只不过…… 回想起自己上次离开，再回来，她所见到的司马睿，他就好像丢掉了半条命。她简直怀疑她再迟回来几天，他会因为过度消瘦和脱水而死。 他并没有自己说的那么潇洒，她还以为他是真心想送她离开。 孙蓉蓉夹起一只饺子，送到了司马睿嘴边：「吃么？」 如此简单，再寻常不过的一个动作，却使得司马睿眼眸剧烈的晃动，整个身体都在同一时间开始剧烈震颤。 仅仅是因为，她送到了他嘴边一只饺子。 「你真的有那么喜欢我？」 她问司马睿。答案毫无疑问，毋庸置疑。 他爱她，胜过这世上的一切。 超过他爱他自己。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