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执剑人》 第一章 我想做个好人 我,李牧。 大乾王朝,太阿郡,清平县县令。 父母给我取名为牧,意在牧民一方。 我没有辜负他们的期待,十八岁金榜题名,十九岁外放七品县令,牧民三万,勤恳一年,未取民脂民膏分毫。 昨日,我和县中士绅石中玉构陷了一名女子。 今早,得石家白银百两。 爹,娘,你们在天有灵,保佑我不要东窗事发。 …… 狗官啊。 李牧看着镜中那张年轻英俊、棱角分明的脸庞,脑海中陌生的记忆翻涌起伏,慢慢被他接收融合。 半饷后,他低头审视着身上绿意盎然的官服,一种名为责任的品德涌上心头,他叹息:以前,我没的选,现在,我想做个好人! “来人!”李牧长身而起,在男均一米六六的大乾朝,竟有一米八出头,他双手收于袖中,负在身后,摆起官威,肃然喝道,“本官要重审女犯寒清浅……” “大人,有朝廷八百里加急的邸报。”门外忽然冲进一个衙役,身穿皂衣,腰佩铁尺。 这小子叫张科,是三班衙役中的站班皂隶,平日在衙中值守,没读过书,文盲。 “拿来。”李牧伸手接过折子,打开看去,里面洋洋洒洒数百字,因为阅读习惯,他看着有些费劲。 才看了两行,李牧的表情就变了。 他原以为自己穿越到了某个架空王朝,正打算以社会主义接班人的身份迎接崭新挑战,去伸张正义、匡扶社稷,却被告知,这个世界要变了! 二月初二,龙抬头,卯时,紫气东来,灵气复苏…… 默诵大儒文章,可吸纳紫气…… 天道有灵,初诵之文章将自行演化本命心法…… 道经佛文、诗词歌赋,皆可凭紫气感悟心法秘技…… 灵气复苏,妖魔横行,各地需谨小慎微,万勿冤假错案,以防魑魅魍魉…… 诸郡、县当恪守本命,为天子牧民! 折子的末尾,署名的是钦天监。 李牧知道这个部门,平时观察天象、推算节气、制定历法,最多就是在晚上看看是紫微星亮,还是贪狼星亮,什么时候,竟然开始玩灵气复苏这一套了? 二月初二龙抬头,那不就是明天? 时间有些紧啊。 “大人,大人,不好了!!”此时,又一名壮班民壮冲了进来。 县中三班衙役,捕班快手,简称捕快,有缉拿追凶之责。 站班皂隶,平日跟随长官左右护卫开道,公堂上喊威武的也是他们。 壮班民壮,负责把守城门、衙门、仓库、大牢等要害部位,兼职巡逻。 “大人,不好……” “闭嘴!本官好的很!”李牧斥了一声,摆起官威,威严问道,“何事大惊小怪?” “大人,女犯寒清浅在狱中上吊自尽了!”壮班民壮叫道,“还,还穿了一身红。” 李牧:“???” 李牧猛得低头看向折子,暗想若真有灵气复苏,那寒清浅含冤自尽,怕是要化成厉鬼害他性命!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带路!!”李牧气抖冷。 “好的,大人!” 清平县的大牢在城北,距离县衙两里地,李牧带着几名站班皂隶,跟着民壮一路小跑到此,他忽然想到一个严峻问题:“寒清浅穿红衣上吊……她哪来的红衣?” “大人,不知道。”民壮理直气壮。 “去查!”李牧气道,明日就灵气复苏了,今天却有人穿红衣在狱中上吊,这是有刁民在害他! “啊?”民壮瞪圆了眼睛,这……这不归他管啊。 李牧快步来到大牢门口,大牢是平层,约莫一个足球场大小,门口脏乱臭,很符合他固有的印象。 “见过大人!”大牢门口的两名壮班民壮见到他,忙抱拳行礼,打开大门。 “带路!”李牧快步进入。 寒清浅身为女犯,被单独关押,李牧赶过去时,那里围了不少衙役。 为首的,是个五官寻常,身形高瘦,但眼神锐利的持枪青年,他叫林幼鲸,是壮班班头,虽然比他大不了多少,但擅长枪法,能一次耍出三个枪花,在记忆中,这是个高手。 “大人。”林幼鲸见李牧赶到,起身抱拳,眼神带着不岔,低头道,“大人,您来晚了,寒清浅已经咽下最后一口气。” 李牧心头发苦,但没说什么,蹲下身查看。 寒清浅倒在稻草堆上,嘴唇干裂,面如金纸,双目紧闭,气息全无,脖颈一道紫青瘀痕,配上质地轻柔的大红纱裙,在狱中莫名有些诡异阴森。 他紧张的翻看寒清浅的眼皮,发现她瞳孔并未扩散。 没死透呢! 李牧赶紧给她做心肺复苏。 林幼鲸见到这一幕,目眦欲裂:“大人,你……” 其余壮班民壮赶紧低头,他们目光闪烁,眼神带着不屑、鄙夷。 虽说这位寒清浅的身材确实丰腴,又是难得的美人,但毕竟已经咽气,所谓人死为大,大人这般做法……哎,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就在民壮们默默感慨时,李牧又开始人工呼吸。 他一会人工呼吸,一会心肺复苏,几套急救动作下来,整的所有民壮都不会了:大人他……真会玩。 林幼鲸更是咬牙切齿,抓住长枪的手,青筋毕露。 民壮张龙、张虎赶紧抱住他两米长枪,拼命朝他摇头。 “咳~”就在此时,已经气绝身亡的寒清浅忽然轻咳出声。 “诈、诈尸了?”张龙张虎瞳孔瞪成铜铃,心肝欲裂,两人手挽手,往后走。 “这是……怎么可能,人明明已经死了。”林幼鲸大骇,刚刚可是他亲自检查的,寒清浅确实已气绝身亡。 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下,寒清浅悠悠醒来,明眸流转间,看到一双手不停的…… 李牧不动声色的收回双手,道:“醒了就好,寒清浅,本官已查明你是冤枉的,正要为你翻案,你何苦自寻短见?” “我没死?”寒清浅死而复生,脑子还有些不灵光,不过,想到那双咸猪手,她下意识双手环抱,遮掩傲人胸怀,“你……刚刚对我做了什么?” 李牧:“我……” “寒清浅,刚刚是大人救了你。”林幼鲸眼神复杂,“虽然手段有些卑……但……” 李牧:“我没有……” “是啊是啊,我们所有人都看到了,大人对你又亲又摸,你才能活过来。”壮班民壮们也七嘴八舌的‘帮忙’。 李牧:“我不是……” 虽然解释的有些没到位,但总算让寒清浅明白,将她从鬼门关拉回来的,正是眼前这位……害她入狱的狗官! 李牧赶紧表明立场,郑重承诺,一定为她翻案,所以,请千万不要穿着红衣自尽! 他将寒清浅扶起来,才发现她竟有一米七出头,胸怀傲人,蜂腰却盈盈一握,红裙下,一双修长美腿若隐若现。 她脸色还很苍白,手脚冰凉,嘴唇干裂,脖颈一道紫青瘀痕,看着甚是狼狈,但她五官精致,眸子清丽,如一株亭亭玉立的娇艳红莲。 如此姿色,按理早已婚配,可惜,她家道中落,父母双逝,加上大乾朝男均一米六六,使一米七的寒清浅早早的就剩下了。 也有父子想纳她为妾,她没答应。 “大人要为我翻案?”寒清浅轻轻咬唇,贝齿晶莹如雪,“大人救我,难道不是为了把我……把我卖入烟花之地,好再挣一百两白银吗。” 这个再字用的好。 李牧心神一动:她知道‘我’为了一百两构陷于她的事。 “你这身红衣,是石家送来的?”李牧明白过来了,因为知道一百两之事的,只有他和石家。 寒清浅点头承认。 另一边,林幼鲸跟手下人打听了下,确认半个时辰前,石家的孙管家的确过来探望过寒清浅,当时他手中拿着篮子,红衣和绳应该就藏在里面。 “他是怎么跟你说的?”李牧问道。 寒清浅似乎也察觉到不对劲,忙道:“孙管家告诉我,石家给了大人一百两,要我家三十亩地和宅子,而大人,大人嫌一百两少,要,要把我卖入太阿城烟柳巷,再赚百两白银。他给我一件红衣,一根绳,告诉我唯有如此方能解脱。” “胡说八道!”李牧大怒,“石家厚颜无耻!竟敢凭空污我清白!我……忍他们很久了!” 才来不到半天的李牧官威如狱,冷厉道:“今日之事,我定要石家付出代价!” 第二章 快刀斩乱麻 清平县有户一万三千余,共计四万余人,其中,有四家士绅,石家正是四大士绅之首! 石家行事历来霸道,在清平县这一亩三分地上,是出了名的螃蟹,横行无忌。 石家敢如此跋扈,自然是有凭仗的。 其下,石家和另外三家士绅勾连甚广,向来同进同退,他们的爪牙深入百姓,常颠倒黑白,操弄舆论! 其上,县丞苏圆乃石家女婿。 苏圆在县中主管教化,县中大小书院,教习学生,都唯他马首是瞻,每逢有争议,这些人就站出来摇旗呐喊,愚弄百姓! 因此,苏圆和石家联合,纵然是县令,也要避其锋芒。 石家为显清贵,特立独行,不住县城,而是住在郊外三里,澜沧江旁。 这澜沧江是怒江支流,从纵横数千里的横断山脉蜿蜒而来,水质清澈,水草茂盛,鱼虾成群,石家在江旁建府,还特地从缓流处引了条小溪进来,种了竹林,建了亭台,夏时曲水流觞,溪水游乐,冬时赏风观雪,凿冰钓鱼,极尽风流雅事。 这会,石家当家石中玉,正和女婿苏圆在后院竹溪旁畅谈,其子石敢当,在旁伺候。 “李大人这会大抵已经收到朝廷邸报,也不知明日卯时,他会颂念什么文章,演化何等心法,吸纳几条紫气。”苏圆二十五六,生的唇红齿白,讲话温文尔雅,风度翩翩。 坐他旁边的石中玉年过半百,五短身材,大腹便便,他身着皮袄,头戴方巾,闻言叹息道:“紫气东来,灵气复苏,偏偏遇上寒清浅穿红衣含冤自尽,我们的县令大人,这会怕是已经吓得手足无措了,哎。” 若非寒清浅三番五次拒绝他和他儿子的纳妾要求,事情又何至于此? 可惜可叹! 是啊……一旁的石敢当感同身受。 苏圆笑着饮了杯酒,喜道:“岳丈说的不错,我们的李大人出身寒门,又心生魔障,纵然颂念文章,怕也只能演化三流心法,得二三紫气!” “今后这清平县方圆百里的天材地宝,尽皆入我翁婿之手,妙哉!”石中玉很快又意气风发起来,并使了个眼色给旁边的儿子。 石敢当当即给两人添酒,问道,“姐夫,心法从文章演化,怎么区分它的好坏?还有紫气,怎样才能拿到更多?” 苏圆道了声谢,回道:“文章越好,演化的心法便越好!越理解文章真谛,得紫气越多。如那绝世名篇,一旦默诵,其演化的心法,必然旷世,但如果无法理解其中精妙,只是死记硬背,大抵也得不了多少紫气。” “我明白了,文章不仅要好,还要懂,多谢姐夫指点。”石敢当笑着再添酒,问道,“姐夫,你明日打算默诵什么文章?” 苏圆斜了他一眼,笑道:“你想跟我颂念同一文章,并指点于你?” 石敢当舔着脸笑。 苏圆嘴角噙笑,沉吟着摇头:“你有所不知,每篇文章能承载的紫气是有上限的,最高九条!非绝世名篇不可得!但是,若有多人颂念同一篇绝世文章,那它能承载的紫气上限就会下降,原本能吸纳九条,或许最后,就只有八条,甚至七条,你明白了吧。” 石中玉面露不快,这臭女婿,是担心他儿子分了他的紫气! 小肚鸡肠! 呸! 果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不过,这臭女婿掌管县中教化,麾下颇多教习、学生,以他的性格,必会安排这些人在明日颂念文章,届时,他麾下不知要多出多少修行之士。 贤婿啊! 石中玉老怀大慰。 石敢当却是苦着脸,他不喜读书,若没有紫气东来,这一生也就吃喝玩乐糟蹋良家,糊涂一生,但如今却能修行,甚至一窥长生久视,他哪里肯放弃,赶紧姐夫长姐夫短的恭维起来。 苏圆被他缠的烦了,才又说道:“其实,不是文章也可以。” “姐夫的意思是?”石敢当眼睛一亮。 “只需文中蕴含深意,不管是文章还是道经佛文,亦或是诗词,都可感悟,不过,诗词只是小道。”苏圆指点他。 “道经佛文……这个我熟啊!”石敢当丢下酒壶就翻他的欢喜禅去了。 “这小子!”石中玉哼了声,才又郑重问道,“贤婿,这紫气又有何妙用?” “关于紫气,钦天监只说能加快修行速度,提升悟性。”苏圆道,“但我觉得,肯定不止如此!” “悟性是指?”石中玉不解。 苏圆凑过头来,低声道:“正如我之前所言,凡文中蕴含深意,不管道经佛文,文章诗词,都可从中感悟出心法秘诀!紫气能提升悟性,助我们从名篇中感悟心法,紫气越多,成功率越高,且能感悟到的心法也越强大,换而言之,同一篇文章、同一卷道经佛文,乃至同一篇诗词,紫气多的人不仅感悟成功几率大,且其感悟到的心法秘诀,也要远远强于紫气少的人所感悟到的!” “原来如此,若非有贤婿,这紫气的个中隐秘,我还懵懂不知呢!”石中玉笑着给他斟酒。 “岳丈客气了,都是一家人。”苏圆浅饮一口酒,嘴角笑意矜持而又自得,顿了一会,他似想起什么,问道,“岳丈,我记得多年前你曾偶得一袋从千年古墓流出的葫芦种子,不妨种上一种,紫气东来时,或许能令其死而复生。” “是呀,我怎么没想到!!”石中玉眼睛一亮,抚掌叫道,“自我得到这袋葫芦种子,就一直尝试种植,可惜没有一颗成活,如今紫气东来……这葫芦,一定能活!” “老爷,不好了。”就在此时,石家的孙管家一路小跑过来,急声道,“那寒清浅没死成,被李县令给救回来了!” “嗯?”苏圆皱眉,似是不悦,不过很快就释怀了,“没死就没死,那李牧出身寒门,所知所熟的好文章,也就那么几篇,天下那么多寒门共同颂念,呵,他成不了大器!” “贤婿说的不错,那李县令到任一年,仍势单力孤,这样的人,不足为虑!”石中玉笑着举杯,“饮胜!” “饮胜!”苏圆矜持微笑。 …… 清平县县衙占地颇广,前面是公堂,后院是厢房,李牧上任这一年,一直住在县衙。 救下寒清浅后,李牧将她安置在了县衙后院,就近看着,免得她再出什么幺蛾子。 “大人带我来此,究竟,究竟对我作何打算。”寒清浅换了身素白裙衫,外罩小袄,肩披红丝披帛,一头青丝垂在蜂腰,身姿摇曳,声似黄鹂,清脆悦耳。 她精致的五官带着一丝江南特有的水质,润而娇怜,如弱柳扶风。 她脖颈的勒伤已经上了药,缠了条青色丝带,打了蝴蝶结,与雪白修长的脖颈交相辉映。 “你不要急,本官要先为你翻案,洗清冤屈,才能送你回家,这几日,你暂且住在这里。”李牧快速说道,他现在不太想跟这个女人说话,虽然她长得好看身材修长胸又大腿又长,但是,明天就紫气东来了,他得准备好文章,哪有闲功夫泡你啊。 “大人,我还能回家吗?”寒清浅低头,嘤嘤啜泣,“刚刚在大牢,大人当着那么多的面,对我,对我做出那等事,纵然大人还我清白,我,我还有何面目面对死去的爹娘?” “你想咋地?”李牧警惕的看着她:这是要碰我瓷? “请大人给我一个名分。”寒清浅羞红了脸,都快将头埋进胸里了。 “这……使不得使不得,哈哈,咳咳,本官没笑。”李牧做好表情管理后,摆起官威,道,“此事确实是本官的疏忽,这样,等为你翻案,本官给你一个交代!” “大人,清浅出身平凡,自知福薄,不敢索求过多,只、只求一个妾室。”寒清浅咬牙,声音低到落针可闻。 经此一事,她已醒悟,知道再不找个好人家,恐怕将来还要被石家诸多刁难,万一真被卖进烟柳巷,悔之晚矣! 而清平县中,敢与石家叫板的,只有眼前这位县令。 她觉得,与其进石家当那对父子的妾室,不如留在这里。 虽是如此,寒清浅依旧羞的慌,红晕从脸颊一直爬到耳后,恨不得找条地缝把自己埋起来。 李牧看她这模样,也很难受,瞧瞧这封建社会把人家女孩子迫害成什么样了? 他受不了啦,当即拍板,应下此事! 这可不是他好色,而是担心这女人嘤嘤嘤起来没完没了,他要快刀斩乱麻,好准备文章,应对明早的紫气东来! 第三章 《逍遥游》 衙门的后院很大,五脏俱全,主厢房、客房、书房、会客室、厨房、茅房、浴室,一应俱有。 李牧安抚好寒清浅后,来到书房。 书房很宽敞,被珠帘一分为二,外面是圆桌圆凳,盆栽点缀。珠帘内是红木书桌,左边是窗,右边是书架,贴墙而立,墙边放着花瓶,插着水仙。 书架上放着十几卷书,李牧一一取下放在红木书桌上,夕阳从窗外照进,将书染的昏黄。 李牧认真翻看,发现书籍里记载的都是寻常文章。 根据朝廷邸报所言,文章越好,天道演化的本命心法就越强,且理解越深,能吸纳的紫气越多,最高九条! 这些平平无奇的文章,李牧实在提不起劲。 他搜索记忆,知道这个世界的历史和前世似是而非,比如春秋乱战,百家争鸣,有儒有道,但有孔孟,却无老庄,不识无为而治;也无唐宋元明清,但第一个一统天下的王朝也是大秦,但在这个世界,大秦已经是五千年前的王朝! 在这漫长的五千年历史中,数十个朝代,无数大儒,留下不知多少荡气回肠的文章,可惜,这些文章或是因战乱、保存不当等原因遗失,或是被名门把持,敝帚自珍,像他这样寒门出身的学生,很难接触到。 既然如此……何不用前世的文章? 李牧心中一动,快速抽出一张莹白雪纸,用黑石镇纸压住。 他从书桌右侧的笔架上抓起一只狼毫,沾了墨水,提笔就写: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是故虚胜实,不如、不足……嗯?如还是足?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什么什么众妙之门来着? 人之初,性本善……不行不行。 赵钱孙李……换! 我去买几个橘子,你站在这里不要走动……?? 什么乱七八糟的……李牧将写满的纸揉成一团丢旁边,继续铺开一张,写。 可惜,直到夕阳西下,李牧也没默写出一篇完整的文章。 我念的书,都还给学校了。 李牧感慨着点亮烛火,暗想:要不,用诗词? 他背文不行,背诗在行! 可据邸报所言,诗词似乎只是小道,无法和文章相比。 对了,还有一篇! 李牧又想到了一篇文章,而且是这个世界没有的旷世名篇! 这篇文章老师曾要求背诵,他一开始背的不太乐意,可后来,电视放了一部武侠剧,他非常喜欢里面的一门神功,连带着也喜欢上了这门武功的出处,也就是这篇旷世名篇: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一锅炖不下,需要两个烧烤架)划掉,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 且夫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覆杯水于坳堂之上,则芥为之舟,置杯焉则胶,水浅而舟大也…… 有鱼焉,其广数千里,未有知其修者,其名为鲲。有鸟焉,其名为鹏,背若泰山,翼若垂天之云,抟扶摇羊角而上者九万里,绝云气,负青天…… 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彼且恶乎待哉?故曰: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 默写完毕,李牧检查了三遍,确认无误。 要不怎么说兴趣才是最好的老师呢。 若非那部武侠剧,他也记不下这篇旷世名篇! 李牧看着文章,又开始写道:此文想象丰富,构思新颖,雄奇怪诞,汪洋恣肆,以忘却物我的界限,达到无己、无功、无名的境界,无所依凭而游于无穷,追求绝对自由! 完美! 绝世名篇,再加上学校认证的阅读理解,这回稳了! “大人,该吃饭了。”站班皂隶张科端着木盘进来,上面两餐一汤,一碗米饭。 将木盘放在珠帘外的圆桌上,张科躬身退出。 李牧这会不饿,他先把刚刚写的乱七八糟的纸全部用烛火烧成灰烬,才过去随便扒拉两三口,应付肚皮。 “什么时辰了?”李牧对外问道。 “回大人,酉时五刻了。”张科在外面回道。 酉时是下午5点-7点,五刻是75分钟,也就是6点15分。 李牧让张科收拾好碗筷,继续回到书桌前。 默诵的文章有了,不过,这还不够。 李牧想起了石家。 这石家在这个时候设计于他,分明是想让他无心默诵文章,错失紫气东来、天道演化本命心法的机缘! 可恨! 但是,石家上有县丞,下有另外三家士绅,我势单力孤,得找些帮手! 李牧想到了林幼鲸。 三班衙役中,捕班掌握在县尉手中,这县尉虽然和县丞不太往来,但和他更是不对付。 站班班头是个老油条,墙头草,跟他合作肉包子打狗。 唯有壮班班头林幼鲸,一直勤勉为公,未曾拉帮结派。 不过,还是要考验一下,顺便广撒网,多敛鱼! “来人!”李牧喊道。 “大人!”张科快步进来。 “知道三班衙役中有哪些人读文识字吗?”李牧摆起官威,沉声问他。 张科抱拳:“知道,小的心里都有数。” 他不识字,所以,对识字的衙役都很钦佩,一个两个,心里都记着呢。 “很好,让他们明日寅时来此处集合。”李牧官威如狱,“不要勉强他们,愿意来就来,不来也罢。” “是,大人!”张科抱拳应下,快步出去执行任务。 卯时是凌晨5点到7点,寅时是凌晨3点到5点,即便是在996社会,又有多少人愿意凌晨3点去上班? 林幼鲸等人若是尊他的令在寅时到达,那么,就送他们一篇…… 《逍遥游》不能给。 但除了这篇,自己也没记着什么好文了。 那就诗吧! 林幼鲸自担任壮班班头,一直勤勉为公,他性情耿直,有正义感……李牧凝神思考,盏茶后铺纸写道: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 背文不行,背诗咱可是行家! 李牧又作了注释,将诗中典故套用在这个世界的历史人物上,若是套不上,就瞎编一个,反正,这个世界没人写史,千年以前很多朝代之间都是有断层的,争议很多。 所以,问题不大。 对了,也不知道寒清浅识不识字。 他整理绿色官服,将《逍遥游》和《正气歌》收进袖中口袋,踱步到她房外,轻轻敲门:“小娘子……咳,寒……” “大人叫我清浅就好。”寒清浅清脆的声音从房中传来,好一会,她才开门,俏脸通红,晶莹的耳垂在月色下宛如血玉。 她虽作定计,但还没准备好呢。 “清浅啊。”李牧目不斜视,问道,“你可识字?能否读文?” 寒清浅点点头,又摇摇头,她告诉李牧,小时候学过一段时间,但后来家道中落,就没再学,所以,她识字,但识的不多。 李牧将《正气歌》给她,可惜,她识不全,更读不懂其中深意。 无奈,李牧只能放弃,让她……咳,早点洗洗睡觉。 第四章 卯时到了! “大人,您的话小的已通知到位。” 一个时辰后,张科回到县衙复命。 “都什么反应?”李牧在书桌上闭目养神,烛火摇曳,将他的脸照的阴晴不定,官威……如狱! 张科诚惶诚恐,赶紧低头,道:“赵捕头说和县尉大人约好了,要秉烛夜谈,来不了。程班头说年纪大了,寅时怕是起不来,让小的请大人恕罪。” 程班头叫程空,站班班头,张科的顶头上司。 “这个老油条不管他。”李牧睁眼,“林幼鲸呢?” “林班头说知道了。”张科接着说道,“还有其余人,小的也一并通知到了。” “嗯,干的不错,回头领一两赏银。”李牧又吩咐道,“今晚你就守在这里,寅时一到就叫醒我!” “是,大人!”有赏银激励,张科士气高涨。 …… 夜色深沉。 烛火无声的烧了六根,寅时终于到了。 张科顶着黑眼圈进来:“大人,寅时到了。” “去打盆水来。”李牧睁眼,他看着空空如也的书房,心中略微有些失落。 “是,大人!” 洗漱后,李牧活动筋骨,同时默诵《逍遥游》,心中失落很快消失,渐渐心如止水。 约莫过了一刻钟,张科忽然进来禀报:“大人,林班头来了。” 李牧眼睛一亮:“让他进来。” “大人。”林幼鲸走进书房,在珠帘外拱手行礼,“寅时相邀,不知有何吩咐。” “林班头,你可知今天是何日子?”李牧心情不错。 “回大人的话,今天是二月初二,龙抬头。”林幼鲸回道。 “看来你还不知道啊。”李牧将朝廷八百里加急的邸报抛了出去,“自己看吧。” 林幼鲸接过折子,快速看完,表情大变:“大人,这……” “这不是秘闻,县里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李牧道。 县里都知道了,这……竟是真的? 林幼鲸心中一惊,他想到了县丞与石家,县尉与赵捕头等人,这些人平日结党营私,也曾数次拉拢过他,但都被他拒绝,最近一次就在昨天,赵捕头说再不投效,将来悔之晚矣。 难道就是因为紫气东来,他会错失天道演化本命心法的莫大机缘? “大人,您告诉我这些,是想让我……效命于您?”林幼鲸皱眉。 这一年来,他自觉已看透这个糊涂县令,若真要投效,他不乐意。 可这消息对他而言,确实重要,是天大机缘,让他还,他不知道拿什么还。 李牧察觉到他的抵触,笑道:“你错了,本官不要你的效命,只要你和平日一般,尽忠职守就好!而且,除你以外,本官也通知了其余人,若是来了,本官都会赠他机缘!你不要有太大负担。” 林幼鲸微微松气,旋即为自己要背什么文而忧虑起来。 若是随便选篇文章,他不甘心! 此时,‘及时雨’李牧适时起身,走出帘子,将《正气歌》交到他手中,郑重说道:“希望你不要辱没它!” 林幼鲸接过一看,下意识默读: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一瞬间,他只觉浑身寒毛耸立,仿佛有雷电伐身,激起一片鸡皮。 他的脑海中,山川河岳,日月星辰,璀璨生辉,将他照亮! 但再继续看下去,发现一些人名啊,引用的事件啊,都看不懂,脑海里的山川河岳、日月星辰顿时熄灭了。 “大人,这是……”林幼鲸惊喜中带着三分着急,三分疑惑。 “此乃正气歌,有什么不明白的,尽可问我。”李牧提醒他,距离紫气东来,还有大半个时辰,时间不多。 林幼鲸赶紧压下心头疑惑,细细请教。 他读书不多,但也不少,能品出此诗文气极高,初颂就让他心生感应,若是在紫气东来时默诵…… 他心中不由对李牧生出无限感激,心中想着:大人虽然糊涂,但凭今日恩情,我将来怎么也要保他周全! 李牧将《正气歌》讲解了一遍,林幼鲸不敢质疑,全盘接受,然后,开始背诵。 “大人,又有人来了。”张科此时又领着人进来,李牧看去,竟有八人。 凭着记忆,他认出这些人来了,壮班张龙张虎,这两个是林幼鲸的左右手,没想到也识字。 还有两个捕快,柳七和邓岩,这两人跟赵捕头不对付,能用! 站班在程空这个老油条的带领下,一个没来,果然将熊熊一窝! 至于剩下四人,竟是县中仵作宋典、库丁周仓、更夫许铜和马夫杨马。 李牧吃惊了,仵作识字也就罢了,可另外三个,一个打更的,一个赶马车的,还有一个仓库保管员,你们来凑什么热闹? “大人。”张科小跑过来,低声道,“周仓以前是县中文书,得罪了县丞,才调任为库丁。许铜是子承父业,少时念过不少书。杨马曾是大户人家书童,后来主家家道中落,才沦落成为马夫。” 李牧还能说什么,点头道:“既然来了,就一起吧。” 李牧将对林幼鲸说的,重新跟他们说了一遍,并让他们跟随林幼鲸,一起背诵理解。 众人得知紫气东来,灵气复苏,又见《正气歌》慷慨激昂,正气浩然,顿也心生无限感激。 这是人之常情,不过这情能记多久,就因人而异了。 李牧也不强求,只希望他们能在之后的争斗中,帮他牵制一二! 李牧眼中闪过精光,通过寒清浅自尽的事,他已经察觉自己和县丞等人之间的矛盾无法调和,因为,紫气东来,灵气复苏,这天下间,不知会被灵气催生出多少天材地宝,这清平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足有百里方圆! 这百里方圆的机缘,归谁? 还有,清平县西南,沿澜沧江而上,就是纵横数千里的横断山脉,那里重峦叠幛,林深树茂,人迹罕至,不知生有多少山珍奇药,若再等灵气复苏,又将催生出何等丰富的机缘? 若是能掌控清平县,未来…… 李牧深吸口气,已做好厮杀准备。 胜了固然好,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独闯天涯! 书房里,珠帘外,林幼鲸等九人正在背诵《正气歌》,气氛燥热。 珠帘内,李牧凝神静气,默诵《逍遥游》,静待紫气东来。 与此同时。 县外三里,石府。 前院,石家识字的都被聚集在一处,由孙管家领头,各自背诵一篇小文。 后院,石中玉抱着前朝大儒的平国文章,摇头晃脑的吟诵,如痴如醉。 不远处,石敢当手捧欢喜禅经文,两眼发光。 …… 县中城南。 钱家府邸。 宽敞的客厅中,县尉钱万钧推窗望月,眼神凶历如虎,手中一卷当朝大儒所写的武书。 他的身后,捕头赵天带着几个心腹捕快,满头大汗的背文。 …… 县丞苏家大院。 苏圆欣慰的看着眼前的三十余人,他们是县里书院的十名教习,以及二十三名心腹学生,这些人,将是他崛起的地基! “诸位,卯时到了。”苏圆矜持微笑。 第五章 紫气东来三万里! 卯时。 星月隐去,天昏地暗,万籁俱寂。 大乾王朝境内,此刻不知多少人直视东方,翘首以盼。 昏暗的天际尽头,忽然一抹紫晕如旭日东升,刹那刺破黑暗,席卷三万里! 紫气东来! 李牧笑着闭目凝神,心中默诵: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 身后,林幼鲸等人也凝神屏息,各自默诵: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与此同时,大乾境内,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士绅寒门,满朝股肱大臣,无数名门世家,各地郡县小隶,和尚道士儒生,皆面向东方,诵文背经。 紫气东来三万里,众生诵文度长生。 石家。 石中玉默诵前朝大儒的平国文章,感其深意,恍惚间好似站于庙堂之高,胸有千千策,腹有万万谋,平国治天下! 等幻象消失,他心有所感,凝目内视,看到一条条紫气在筋脉间流转不休,逐渐演化出他的本命心法! 此心法当名:平天下! 石中玉一边熟悉本命心法,一边数数。 一二三……四! 竟有四条紫气! 哈哈哈哈…… 紫气以九为最,四乃中等! 我石中玉,注定超凡! 旁边,他儿子石敢当亦在神神叨叨的念经。 念得欢喜禅经文。 此经文他异常熟悉,可谓人与经合,神与义合,因此,他很快得到五条紫气,本命心法亦是让他热血沸腾,不能自已! 有了这欢喜禅,我定能夜御百女,白日飞升……石敢当振奋不已,满脸憧憬。 县中城南。 钱家。 县尉钱万钧放声狂笑,他得到四条紫气,不多,但是,他演化出的本命心法,极为强大,重杀伐,可以一敌十! 他取名:杀破狼! 苏家。 县丞苏圆嘴角噙笑,感受着体内五条紫气和缥缈如烟的本命心法,熏熏然只欲飞升而去。 就叫缥缈诀吧……他嘴角噙笑,转身看向十名教习以及二十三名心腹学生,他们各个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眼中带着无与伦比的自信与光彩! “诸位,今后,拜托了!”他拱手。 “唯大人马首是瞻!”教习、学生也纷纷回礼,声音清朗,铿锵有力。 清平县衙后院。 林幼鲸默诵《正气歌》,脑海中,山川河岳、日月星辰,熠熠生辉,更有玄妙紫气从天而降,在日月星尘中飞舞,在山川河岳间盘旋,逐渐酝酿出一口浩然正气,充塞天地! 转眼间,脑海幻象消失,他看到六条紫气在体内筋脉旋转,逐渐演化出他的本命心法:浩然正气诀! 身旁,张龙张虎、柳七邓岩各得两条紫气,仵作宋典、库丁周仓、更夫许铜、马夫杨马,得三条紫气。 而李牧…… 随着李牧默诵《逍遥游》,冥冥中,只觉一股又一股玄妙至极的气息从天而降,破入百会穴,游走体内大小筋脉! 但很快,他察觉筋脉桎梏了玄妙气息,好似龙游浅滩,他心有所感,《逍遥游》追求的是绝对自由,怎能被筋脉束缚? 念头刚落,玄妙气息从筋脉游离而出,在他血肉皮膜、筋骨脏腑间自由飞舞,同一时间,又有数条紫气从天而降! 他的身体,化作天地,日月为眼,五脏为岳,筋脉化河,血脉流江,丹田化海。 在这方天地间,日月星辰,山川河岳,湖泊江海,任由紫气飞驰穿梭! 李牧逐渐忘却物我,无己、无功、无名,无所依凭而游于无穷! 恍惚间,他好似看到一只巨大无比的鲲在他体内深处蛰伏。 这就是我的逍遥游吗。 李牧感受着自己的本命心法:没有固定路线,没有隐脉**,什么都没有,但,什么也都有! 一念而起,便是逍遥游! 他缓缓睁眼,瞳孔深处紫意盎然。 他,凭《逍遥游》得紫气:九条! 这世间,纵有其二,也无出其上! 不愧是流传千古的绝世名篇!! 李牧振奋的看向天际尽头,那里,一轮红日缓缓跃出地平线,温暖的光芒一点点驱散紫气。 他心头一动,忽又再次闭眼,默诵《将进酒》: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仗剑天下,惩奸除恶,肆意江湖,一时间,李牧胸中剑意勃发,充塞胸膛,化作一道道剑意印入心田。 红日终于跃出地平线,紫气散尽。 李牧睁眼,瞳孔深处的紫意已经隐去,他有些感慨,念了《将进酒》,并没有让他再得哪怕是一条紫气,可见人之一身,确实以九为尊。 不过,收获也甚大! 因为,《将进酒》化作了九式剑诀! 李牧心潮澎湃,抓起张科腰间铁尺,以尺御剑。 第一式天上来,李牧一跃而起,剑从天降,羚羊挂角,天外飞仙! 第二式暮成雪,剑势一起,李牧身边剑光炸裂,如雪纷飞。 第三式须尽欢,李牧一剑刺出,倾尽全力,有死无生,有你无我,乃以命换命之剑! 第四式还复来,须尽欢后,剑光流转,否极泰来,置之死地而后生! 第五式三百杯,剑光如疾风骤雨,一瞬三百剑! 第六式杯莫停,再来三百剑! 第七式倾耳听,剑鸣如雷,振聋发聩! 第八式对君酌,剑出法随,避无可避! 第九式万古愁,一剑解千愁! 剑势尽,李牧持尺而立,周身狂风不止,发丝狂舞,官袍猎猎。 他面晨光而立,和煦的阳光将他的周身照出光晕,一圈圈扩散。 张龙张虎、柳七邓岩,仵作、库丁、更夫、马夫,俱都心驰神遥,单膝跪地,拱手效命。 林幼鲸兀自站立,若非胸中一口浩然正气撑着,此刻也要跪下了。 最终,他拱手弯腰,久久不起。 李牧直视晨光,一套剑诀下来,只觉神清气爽,他一念逍遥游,才复苏的灵气还很单薄,游离在天地间,却逃不过逍遥游的吞噬,瞬间进入他的身体,被他炼化为灵力,游走五脏六腑、筋骨皮膜,滋润血肉,最后储存在丹田处的气海。 这一刻,李牧才真正深觉:灵气复苏,长生可望! 第六章 三日之约 旭日东升。 县衙书房。 李牧端坐红木书桌后,他凝神内视,体内的九条紫气仿佛融入血肉,再看不见,但冥冥中,他却能感应到紫气的存在。 钦天监发来的邸报说,紫气可提升悟性,能助人感悟前贤留下的荡气回肠的文章、气势磅礴的诗词歌赋等,紫气越多,感悟的效果越好! 自然,后天的感悟比不得天道演化的本命心法,但也绝对不凡! 李牧背文不行,但背诗在行,他脑海中,其他诗人暂且不提,光李太白的诗,他就至少记了百首! 有《将进酒》打底,李牧觉得,这一世,他就是青莲剑仙! 李牧心潮起伏,好半饷才静下心来。 他抬头看向珠帘外,站成一排的林幼鲸等九人。 紫气东来时,林幼鲸得六条紫气,张龙张虎、柳七邓岩两条紫气,仵作宋典、库丁周仓、更夫许铜和马夫杨马三条紫气,且九人的本命心法都是从《正气歌》演化出来的浩然正气诀! 不过,同样是浩然正气诀,这其中还是有差距的,毕竟,此乃天道演化的本命心法,是最贴合各人自身的心法,李牧认为,林幼鲸的浩然正气诀,一定比其余八人更强! 当然,跟他是比不了的! 他能得九条紫气,说明《逍遥游》确属旷世名篇,其演化出的本命心法逍遥游,自然是当世顶尖! 最重要的是,这世上只有他知道《逍遥游》! 而这个世界的绝世名篇,除非是孤本之类,否则,定然有多人颂念,如此一来,他们纵能得到不逊色逍遥游的心法,也达不到九条紫气! 再有《将进酒》演化出的九式剑诀,以及脑海中独一无二、气势磅礴的诗海词库……未来可期! 李牧深吸口气,朗声开口,说道:“诸位,本官履历一年,深觉衙中有人尸位素餐,只顾蝇营狗苟,将我清平县搅得天昏地暗,百姓苦不堪言!今日,本官重整天日!林幼鲸,本官任你为捕班班头,统领捕班,一应宵小,该打打,该扫扫,不得容情!” 林幼鲸抬头,从刚才县令舞剑,他就有所感应,知道这位大人要以犁庭扫穴之势清除县丞、县尉在衙门中的势力,若他未受大恩,遇到此事或许会作壁上观,但现在…… “是,大人!”他沉声应下。 为报大恩,他决定全力支持县令,若事败,救出大人后,也算还了恩情! “张龙张虎,你两执首壮班,只留忠义,其余的,也都打发了!”李牧再道。 “是,大人!”张龙张虎大声应下,情绪很振奋! 他们本就是林幼鲸左右手,现在又得了李牧恩情,屁股肯定朝李牧这边翘,且初得强大心法,他们两都迫不及待的想做番大事! 接着,李牧又让柳七邓岩执掌站班,把那个老油条程空给赶出去,再清理站班皂隶,同样,只留张科这类忠义之士! “大人,那我等呢?”仵作宋典问道。 一旁,库丁周仓、更夫许铜和马夫杨马也都眼巴巴望着李牧,一副位卑未敢忘忧国的架势。 “你们四个……负责打探消息,我要知道苏县丞、钱县尉他们在今早都得了几条紫气!若有其他差遣,本官会再通知你们。”李牧沉吟道。 “是,大人!” 调令下去后,不到半天,就引起了巨大反弹! 站班班头程空,不油条了,果断拉着心腹闹到县丞那儿,要让他做主。 捕班班头赵天,不急不缓的找到县尉,冷笑着要给县令一个好看,如今灵气复苏,这个糊涂县令,还以为今日是昨天吗? 唯有壮班,这班衙役以前就归林幼鲸管,所以张龙张虎很顺利就接手了,并清除掉了几个县丞县尉的眼线。 正午时分。 李牧在书房用膳,马夫杨马在旁站着,低声说着今早打探来的消息。 “苏县丞五条紫气,本命心法缥缈诀。钱县尉四条紫气,本命心法杀破狼。还有那石士绅是四条紫气,本命心法平天下,他儿子据说有五条紫气,修的欢喜禅,今天一大早就跟他的妾室共修,结果直接死了两。”马夫杨马快速说道。 “不错啊。”李牧惊讶的看着他,这情报搜集能力,很强! 马夫嘿嘿笑道:“大人,不是小的能力强,是这些大人得到紫气功法后,一个个的看似沉稳,实则都忍不住跟身边人炫耀,这一来二去的,就传出来了。” “你等要引以为戒。”李牧叮嘱道,他就很苟,虽然想让天下人都知道自己得了九条紫气,但,也就想想而已。 “谨遵大人令!”马夫拱手。 就在此时,远处忽然传来喧哗声,李牧朝外看去,远远的,就看到一群人浩浩荡荡走来,为首的,正是县丞苏圆、县尉钱万钧,他们身后跟着捕头赵天和站班班头程空等衙役。 这是逼宫来了! 李牧挥手,马夫识趣的离开书房,贴墙快步离去。 “大人正在用膳,诸位,请止步!”书房外,林幼鲸持枪而立,拦下众人。 张科站在角落,瑟瑟发抖。 “林班头,此事与你无关,退到一旁。”县丞苏圆眼观鼻鼻观心,根本没把林幼鲸放在眼里。 诚然,他已经收到消息,知道今天寅时林幼鲸和张龙张虎等人聚集在此,疑似颂文得紫气灌顶,演化出本命心法,但是,这群寒门的文章,能跟他的比? 呵,怕是连他麾下教习、学生的文章都比不了! 也敢拦他? 不自量力! 林幼鲸站在那儿,一步未让。 “幼鲸,让他们过来吧。”李牧放下碗筷,淡定起身。 “是,大人。”林幼鲸收枪退到一旁。 “李大人好大的官威!”县尉钱万钧急不可耐的走进书房,厉声质问,“敢问大人,赵天何错,竟要免他捕头之位!今日若不给本县尉说法,我定与你没完!!” 钱万钧生的五大三粗,豹眼络腮胡,得了本命心法杀破狼后,一身气势更烈! 此刻他怒视李牧,状若疯虎、势若野狼,无视尊卑,直欲活撕了李牧,生啖其肉! 苏圆也踱步而进,温文尔雅的笑道:“程空平日确实油滑了些,好在未犯大错,县令何必大动干戈?需知人心易变,大人若一意孤行,惹怒群隶,怕是要万劫不复矣。” 这两人一武一文,一个生死威逼,一个巧舌如簧,双簧唱得很六。 再有身后赵天、程空率领的衙役心腹陪衬,声势极壮! 李牧却是不急不缓,笑道:“两位,紫气东来,灵气复苏,这天已经变了,如今这世道,强者为尊!多说无益,不如,约一架?” 苏圆和钱万钧对视一眼,都没想到李县令竟然说出这番话来。 半饷,两人一个嘴角噙笑,惋惜摇头,一个仰天大笑,笑声狂妄猖獗! 他们虽不是世家子,但家中富裕,自小就拜了名师,熟读许多大儒文章,诚然,他们科举考试不如眼前这个寒门子,但好歹也算半个世家子! 莫非,他觉得凭他一个寒门出身的县令,能在紫气东来时,演化出比他们这些世家子更了不得的本命心法? 你怕是对天下文章有所误解吧? 井底之蛙! “既然李县令一意孤行,那我等……”苏圆笑着看向钱万钧。 后者止住笑声,大声道,“我等恭敬不如从命!” “三日后,二月初六,午时,城西晒场,本官恭候两位大架!”李牧淡淡说道。 晒场是用来晒谷子的,平时也用来训练民壮之用,颇为宽敞。 至于为什么要定在三天之后,自然是为了留出时间给县中三班衙役,以及民间士绅站队,好方便他在三天后犁庭扫穴、一扫沉疴,还清平县朗朗乾坤! 苏圆拱手,笑着离去。 钱万钧笑道:“苏县丞,等等我,哈哈哈,我今天听到一个很好笑的笑话,要与你共享,哈哈哈哈。” 笑声渐渐远去。 书房外,赵天赵捕头朝李牧拱手,脸上满是玩味的笑容。 “大人,何至于此啊。”程空程班头叹息,他很遗憾,他没啥大理想,就是想在上班时摸鱼,直到退休,这么小的要求,竟也无法满足,这大人,不要也罢! 等众人离去,林幼鲸才走进书房,他脸上带着一丝凝重,问道:“大人是打算在三天后,将他们所有人一网打尽?” 这样确实可以一劳永逸,可万一对方来的人太多、太强,怎么办? 心中有底的李牧却是不惧,笑道:“不过乌合之众,无需担心。” 他很放心,苏圆之流,看似鲜花着锦,实则烈火亨油,别说他了,连六条紫气的林幼鲸都比不上! 就凭这群癞蛤蟆,也敢染指他的清平县? 呸! 不要脸! 第七章 冰心诀! 午饭后,李牧在衙中后院凉亭饮茶。 凉亭木质,四根圆柱贴着对联,周围点缀着花草奇石,亭中一张石桌,上摆笔墨纸砚,李牧提笔一挥而就,写了首《侠客行》。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好字,好诗! 李牧凝神静气,默默感悟。 大战在即,李牧自然想再多感悟一两式剑诀,以防不测。 可惜,他这会不在状态,看了半饷,没啥领悟。 修行当顺其自然……李牧也不强求,转而开始修炼逍遥游。 一念起,游离天地的灵气,快速涌入他的身体,在体内流转,逐渐凝练成灵力,滋润他的肉身。 比起今早,这会天地间的灵气,浓郁了至少三层。 若是天地灵气一直以这个速度增长下去,修行盛世不远矣! 李牧一走神,修行也受到了影响,逍遥游吞噬灵气的速度慢了不止一倍。 李牧赶紧静心,但如今灵气复苏,平静的世界即将迈入大争之世,他一会想到县丞苏圆和县尉钱万钧这两头拦路虎,一会想到自己脑海中无数诗篇能演化怎样剑诀,一会又想去横断山脉,看看那里在灵气的催生下,衍生出何等机缘,一会又想上九天揽月,下四海捉鳖,凡此种种,如心猿意马,搅得他心湖涟漪不断,静不下心。 这可不行啊,修行之初,一步慢,步步慢,得想办法。 李牧回忆过往,心中一动,默念道: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 万变犹定,神怡气静; 尘垢不沾,俗相不染; 虚空甯宓,浑然无物; 无有相生,难易相成; 份与物忘,同乎浑涅; 天地无涯,万物齐一; 飞花落叶,虚怀若谷; 千般烦忧,才下心头; 即展眉头,灵台清幽; 心无罣碍,意无所执; 解心释神,莫然无魂; 水流心不惊,云在意俱迟; 一心不赘物,古今自逍遥。 这是道家的冰心诀,曾在某部武侠电视剧中出现,和逍遥游一样,李牧很喜欢,特意去背了下来。 默念两遍,李牧就感觉心中思绪安定许多,他继续默诵。 约莫百遍后,李牧只觉脑海深处,仿佛有冰雾飘扬,令他心中再无杂念,心境如冰一般清澈透明。 他抬眼看向亭外景色,也似冰中窥物,再引不起他心湖涟漪。 这是……冰心诀? 无心插柳柳成荫……李牧淡然一笑。 自悟冰心诀,进入冰心状态,李牧开始修行逍遥游,吸纳天地灵气的速度,似乎又快了几分! …… 夕阳西下。 李牧回书房用餐。 下午所创的冰心诀,非常好用,一经施展就能让自己快速进入冰心状态,专注精神,心魔不侵,对修行有极大裨益! 就是时效只有半个时辰,过了就得重新施展。 还有,李牧试验过,冰心状态也能自主解除,只需以意念冲散脑海冰雾即可。 晚膳吃到一半,马夫杨马又来送消息了。 “大人,县丞和县尉已联合捕班、站班大半衙役,四大士绅家族,还有县中教习、书生,对外称有百名修行者,他们提前将晒场围住,请了匠人修建擂台,似是在准备三日后的比武。”马夫说道。 这群癞蛤蟆,长得丑,玩的花……李牧也不在意,点头道:“继续打探。” “是!”马夫躬身离去。 饭后,县里也没啥娱乐活动,他只能回自己厢房,继续修行逍遥游。 路过后院时,他发现院中草木郁郁葱葱,生机勃勃,就连春夏才开的花也争相竞放,美不胜收! 这都是灵气复苏引起的。 夜深人静。 哒哒。 屋外传来敲门声。 这么晚了,那杨马的又来送情报了? 李牧下床开门,屋外竟是寒清浅。 “清浅见过大人。” 紫气东来后,气温转暖,寒清浅今晚一身素色青裙,秀发披肩,衣袂翩翩,眉山远黛,亭亭玉立。 她似乎刚刚沐浴,发梢还带着一丝湿润,散发清香。 “清浅,你怎么来了。”李牧请她进去说话。 “大人,正午的事,清浅已听说了。”寒清浅低着头进来,精致小巧的耳垂已爬满红晕。 “你放心吧,三日后待本官犁庭扫穴,清扫沉疴,就替你申冤,然后,咳,纳你为妾。”李牧目不斜视的说道。 寒清浅却不这么看,她不知道紫气东来,灵气复苏,只知对方人多势众,不仅有县丞县尉,捕班站班,还有四大士绅家族,以及县中教习、书生! 大人输了,最多权力被架空,他是朝廷命官,那些人不敢杀大人,可她完了呀。 那石家父子,都觊觎她的美色,若是落在他们手里,生不如死! 她迟疑了一天,决定进击! “大人,清浅今晚侍寝,请大人成全。”寒清浅盈盈拜下,秀发垂落胸前,美不胜收。 啊这…… 李牧有点无措,但他历来都恨优柔寡断之人,暗暗告诉自己绝不能这样! “起来吧,本官成全你就是。”李牧佯装老司机,喜怒不形于色。 寒清浅嘤一声应下,起身,却是再不敢抬头看人。 李牧见外面好像风大,赶紧关门,然后,牵着寒清浅的青葱玉手来到床榻。 她的手白皙如玉,青葱五指修长,触感极好,指甲圆而红润,烛火下似乎泛着荧光。 真美! “清浅,时间不早了,我们……”李牧看着她爬满红云的俏美脸庞,呼吸如堵。 “清浅听大人的。”寒清浅双眸紧闭,长长睫毛一颤一颤。 李牧不再迟疑,将她轻轻推倒,解下帷幔,盖上棉被…… 半小时后,李牧走出卧房,抬头望月,只觉那皎洁的月亮都好似清浅那圆润的臀瓣,让人留恋。 温柔乡,果然是英雄冢。 李牧深吸冰冷的空气,然后,运转冰心诀。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 很快,李牧脑海深处飘扬冰雾,进入冰心状态,世间万物再无法诱惑他的心神。 当! 当! 当! “三更半夜,小心火烛~”此时,打更人许铜的声音从远处遥遥传来,带着一丝浩然正气,在这寂静的夜里,听着并不让人觉得刺耳扰心,反觉心宁气和,让人睡得更加踏实。 李牧淡然一笑,抬头再望月,只觉万物不萦于心,胸襟不由一阔。 逍遥游一念而起,疯狂吞噬周遭天地灵气。 随后他折枝为剑,从将进酒演化来的九式剑诀,一一施展。 一般修炼剑法,都要先练剑招,等到融会贯通,再悟剑意,等悟出剑意时,花草石木皆可为剑,不拘泥外物,也不再受困于剑招! 但李牧的九式剑诀,是直接从《将进酒》中感悟而来,上手时就蕴含剑意,套用老话,条条大路通罗马,他李牧一出生就在罗马! 当然,拥有剑意,不代表李牧不用练剑,罗马还有竞技场呢,剑意自然也有强弱大小之分! 李牧的剑意犀利、豪迈、豁达,但此时尚弱,更需多多练习,磨炼剑意! 第八章 紫气的修行增幅 一夜过去。 寒清浅从榻上苏醒,想起昨晚缠绵,只觉面红耳赤,整个人都酥了几分。 她羞答答的穿上素色青裙,秀发随意扎在脑后,露出白皙修长的天鹅颈。 清澈的眼神顾盼间,已然多了几分以前不曾有的温柔与妩媚。 “你醒了,清浅。”李牧在院外凉亭修行逍遥游,听到房中动静走了进来。 “大人。”寒清浅低头,俏脸通红,不敢直视。 李牧这会正处在冰心状态,自然不受诱惑,淡淡开口,说道:“先洗漱吃饭吧,稍后我让人把你的东西都搬到这来。” “大人,我自己来吧。”寒清浅贝齿轻咬红唇,道,“衙中没有婢女,我,我那儿有不少女儿家的衣物。” “那还是我来吧。”李牧心疼她,先帮她洗漱,又为她对镜拢发,不过,第一次干这事,也没经验,手忙脚乱的。 寒清浅轻轻的靠在李牧身上,任由秀发被弄的一团糟,她对镜捂嘴,痴痴的笑,眼波如水。 饭后,李牧帮她将东西都搬过来后,吩咐她多休息,然后,来到凉亭,继续修行逍遥游。 天地间的灵气比起昨天,又浓郁了许多,院中花草生机勃勃,鲜艳欲滴,但对李牧来说,仍旧不够看,他快速吞噬周遭灵气,炼化成灵力储入丹田气海,几个呼吸,方圆十几米的灵气就没了,又等一个呼吸,更远处的灵气才补充过来。 他叫来林幼鲸和张龙张虎,互相印证,发现林幼鲸修行浩然正气诀的情况虽然没法和他比,但也如风卷残云。 张龙张虎却不是,他们吸纳灵气的速度远不如李牧和林幼鲸。 为了确认紫气在其中的作用,李牧又叫来库丁周仓和仵作宋典,让这群都修炼了浩然正气诀的人比较,花了一上午的时间,总算大体印证出来。 如果把一条紫气的修行速度定义为1,那拥有两条紫气的张龙张虎的修行速度都在2.2,三条紫气的库丁周仓的修行速度就是3.4,仵作宋典是3.5! 李牧猜测,每多增加一条紫气,其吸纳灵气的修炼速度就能+1,张龙张虎,他们自身的修炼天赋是0.2,加了两条紫气,就是2.2。 库丁周仓和仵作宋典的资质分别是0.4、0.5,再加三条紫气,就是3.4、3.5。 能得出这么精准的结果,主要还是因为这四人都是修炼的浩然正气诀,且半斤八两,才能最大限度的排除功法的增幅。 林幼鲸也修炼了浩然正气诀,但他的本命心法比其余人强,所以,他的修炼速度是8.7,排除六条紫气的加成,剩下的2.7,是他自身天赋以及本命心法的加成! 而李牧的逍遥游,其吸收灵气的速度比林幼鲸的浩然正气诀还要快,再加上自身天赋,以及九条紫气的加成,他的修行速度,已经是两个林幼鲸了! 换而言之,李牧修行一天,张龙张虎等人得花费八天左右的时间才能赶上他的进度! 就算是林幼鲸也需要两天,别看只有一天的优势,但是,就这一天,林幼鲸永远也无法弥补! 不仅如此,这差距还会随着时间推移,像滚雪球般越拉越大! 失之毫厘,差以千里! 除此之外,紫气的多寡,还会影响各人悟性,林幼鲸运气不错,昨晚从前朝一首战诗中感悟出了一式枪决,正在练习。 张龙张虎这群糙汉子,啥也没悟! …… “大人!” 中午,李牧和寒清浅在厢房吃饭,杨马的马夫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说有重要消息禀报。 “大人,我先暂避。”寒清浅柔声道。 “没事的,说吧。”李牧笑着拉住她的青葱玉指,示意杨马的有屁就放。 “大人,小的刚刚从各家马夫那打探来的情报,昨晚县外山野间,有不少地方灵光闪耀,今天一大早,县丞、县尉还有四大士绅就派人将那些地方‘保护’了起来!”马夫两眼发光的表示,那些灵光,都是一株株奇花异草,在灵气中复苏,光芒闪耀,异香扑鼻,据说有人只闻了一口,就精神抖索,消除了……一夜操劳的疲倦呢。 杨马的挤眉弄眼,拼命暗示,想让县令大人明白他话中深意。 李牧不屑,不就是为爱鼓掌吗,以他自身的身体素质,还差那点奇花异草? 不过,他乃县令,一县之主,这县中方圆百里的东西,理应是他的! 不管用的上用不上,都得由他进行分配! “杨马,把那些地方都标记下来,三天后,再派人接管!”李牧官威如狱! “是,大人!”马夫大声应下! 等他走后,李牧看向有些不解的寒清浅,笑道:“这世道,已经变了。” 他将紫气东来,灵气复苏的事仔细告诉了她,嘱咐她今后多读书,好感悟文中心法。 是的,即便错失紫气东来,普通人也能感悟修行,只不过,错失紫气,终归是落了下层。 一来,他们没有天道演化的本命心法,二来,没有紫气,不说悟性,光是修行速度,就大大落后了! 就如张龙张虎之流,同样修炼浩然正气诀,拥有紫气,他们的修炼速度是2.2,没有紫气的话,就是0.2! 这中间足足十一倍的差距啊! 修行之初,本就是一步慢,步步慢,更别说十一倍的差距了! 如果再拿0.2和李牧的比,那就是近九十倍! 李牧修行一天,他们要修炼三个月! 李牧修行一年,他们就要九十年! 这么大的差距,怎么追赶? 当然,也不可否认有修行天才,哪怕没有紫气,也能比肩拥有紫气的人。 但是,无论如何比,也绝对赶不上拥有九条紫气以及逍遥游的李牧! 从得到九条紫气和本命心法逍遥游那天开始,李牧的修行速度就是天花板级别,他的未来,注定璀璨! 对于寒清浅,李牧的打算简单粗暴,能修行最好,若真的天资极差,也没关系,他到时候去弄些天材地宝,堆也把她堆起来! 身为县令,他坐拥百里机缘,又毗邻横断山脉,就得有这种豪横心态! 饭后,李牧在院中练剑,提升剑意,衙门里的事,他已放权交给主簿处理。 主簿姓何,外乡人,快六十了,做事勤勉,任劳任怨,跟各方都关系不错,将县中事物交给他处理,不仅李牧放心,县丞和县尉也放心。 当然,这要搁以前,苏圆、钱万钧之流肯定不愿,但如今灵气复苏,苏圆等人都忙着修行,忙着找机缘,还要准备三日之约,哪还有时间搭理升斗小民那些狗屁倒灶的破事? 而随着时间流逝,灵气复苏以及人人皆可从文中感悟心法修行,还有野外每晚都灵光闪耀的奇花异草,终于是一传十十传百,到二月初五,整个清平县的百姓,都已知道。 于是,不管识字的不识字的,纷纷带上昂贵的束修去书院求学,他们有的想自己读书悟心法,有的想直接学心法,一时间,县中十名教习,以及那二十三名已然开始修行的学生,竟都成了香饽饽,就差被人立活祀供起来了! 而这些香饽饽也很会造势,说县令李牧有令,不准他们传授文章,免得百姓修行后,以武犯禁! 他们狠狠的往李牧身上泼污水! 以石家为首的四大士绅,也让他们的爪牙造谣,说县令李牧其实是担心刁民抢他机缘,才禁止百姓修行! 一时间,群情激愤! 此时,又有流言传开,说县丞和县尉为民谋利,不畏强权,毅然决然的挑战县令权威,要在明日午时邀战县令,好让县中百姓都能修行! 舆论一成,大量被蒙蔽的百姓自发的在二月初六聚集城西晒场,为县丞、县尉,加油助威! 第九章 擂台比武 二月初六,巳时,9点。 万里无云,阳光普照。 清平县外三里,石家后院。 石中玉身穿单薄长袍,和县丞苏圆并肩而行,来到竹溪旁一片才开垦不久的空地上,这里,有一株才破土不久的葫芦幼苗。 幼苗还很弱小,嫩芽轻薄,能清楚看到叶上脉络,但它极为神异,阳光下叶芽散发出绿色的朦胧光晕,微风吹过,叶芽摇摆,仿佛要洒下一片绿色光雨! “幼时便如此神异,等它长成,必然不凡!”苏圆双眸发光,恨不能立即催生葫芦幼苗。 “几十颗葫芦种子,就活了这一颗,哎!”石中玉看着苏圆,欲言又止。 “岳丈是有心事?”苏圆笑着问道。 一大早把他叫到这来,他知道绝不仅仅是观看这葫芦幼苗。 “贤婿有所不知,我当初得到这葫芦种子,有不少人知道,哎,也怪我嘴碎。”石中玉苦着脸道,“今早我收到郡府少尹的飞鸽传书,说近日就要拜访于我。我料他是冲这葫芦种子来的,可种子都死了,就这一株幼苗,贤婿,你说我该如何是好?” 苏圆笑道:“我当是什么事,岳丈,此事简单!” “还请贤婿教我!”石中玉大喜。 “午时比武,县衙后院必然空虚,岳丈只需派人送一袋葫芦种子过去,仔细藏起,等少尹赶到,你就告诉他,葫芦种子被李县令索走了。”苏圆矜持笑道,“到时出什么事,自然有李县令担着。” “此计甚妙!”石中玉终于松了口气,想起一个时辰后的比武,问道,“贤婿,今日比武不会出什么差错吧?” “自然不会。”苏圆矜持笑道,“不瞒岳丈,我于昨晚颂念大儒文章,感悟出一式秘技,乃微言大义,可不战而屈人之兵。” “不愧是贤婿!”石中玉拱手。 “岳丈,时间不早,我们也该准备去城西晒场了。”苏圆谦虚的转移话题,露出矜持笑意。 …… 时间流逝,很快,午时到了。 清平县,城西晒场,新建的擂台如巨龟横卧,霸气的矗立在中央,四周,群情激愤的百姓们沉默的将擂台团团围住,凝重的气氛让温暖的阳光都显得冷硬肃穆。 不久,以县丞苏圆、县尉钱万钧为首的一班衙役、士绅、教习、书生等人,浩浩荡荡入场。 百姓们自发的让开一条通道。 “苏大人,钱大人,拜托了!!” “我等小民能否修行,全靠两位大人了!” “请大人为我们做主!!” 人群中,托儿们悲情大喊,调动气氛,没多久,百姓们纷纷跟随,请两位大人为他们做主。 “民心可用啊!”苏圆来到擂台旁的木椅前坐下,他官声极好,又生的唇红齿白,修行本命心法缥缈诀后,身上更是带了一层出尘气质,此刻安静的坐在那里,沐浴阳光,如谪仙降尘! 场中,不知有多少少女、妇人为苏圆侧目、尖叫。 “哼,有他们没他们都一样!总之,今天一定要让李牧这厮知道,这清平县,究竟是谁做主!”钱万钧坐在他旁边,豹眼络腮胡,眼神凶历,一身气势如虎似狼,叫人看上一眼都觉心惊肉跳! 这几天灵气复苏的越发厉害,山野中的奇花异草频频发光,勾的他晚上都睡不着觉,生怕第二天醒来被人给采了! 他此刻只想尽快解决县令,然后,拥抱大自然! 两人身后,两班衙役、石中玉为首的四家士绅,以及教习、学生等人,足足站了五六排! 石中玉琢磨着这个时候,他手下应当已经将葫芦种子藏在县衙后院,如释重负。 石敢当站在他身旁,两眼淫光四射,在人群中寻找双修目标。 他家中本有十几房妾室,或娇小玲珑,或妩媚动人,或清纯可人,床上功夫更是了得,可惜,在他霸道的欢喜禅下,这十几房妾室,全被他采阴采死了! 看着一个个娇滴滴的小妾死在眼前,石敢当也很心疼,但是,双修太爽了,不仅让他愉悦度翻倍,更能通过采阴,快速凝聚灵力! 他停不下来了! 此次晒场大战,石敢当见如此多百姓聚集,打算选三十房小妾回家狠狠双修,一个月不出门! 他环顾晒场一圈,很快就把目光放在那些为姐夫嗷嗷尖叫的二八佳人身上。 “不错,都很不错。”石敢当勾勾手指,让手下记住那些小娘子的样貌,等比武结束,再一家家找过去! 喧哗声中,李牧一行终于姗姗来迟。 百姓们看到他,虽不敢直接开骂,但仗着人多势众,竟堵在那里不给他让路。 张龙张虎无奈,只好率领民壮艰难开路。 李牧身着青衣,长发扎了个道籍,用指长的木剑固定,双手负后,慢悠悠走着,他身姿挺拔,丰神俊朗,阳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温润如玉。 他身后紧跟着一人,穿男装,束长发,但难掩精致美丽的五官,且身材傲人,脖颈白皙修长,耳垂晶莹,在阳光下仿佛透明的玉石,正是女扮男装的寒清浅,她的手中还抱着一把长剑,是李牧让仓库保管员周仓从库房翻出来的。 李牧之所以带上她,是担心县丞等人偷家。 小心驶得万年船啊。 寒清浅之后是林幼鲸,他穿着捕头衣服,手持两米长枪,他长得普通,身形也消瘦,但眼神锐利,能直刺人心! 柳七邓岩,仵作宋典、库丁周仓、更夫许铜、马夫杨马等人则分列两队,跟在林幼鲸后面。 大战临头,这些人一个没逃,就连打更打到五更的许铜,也随行而来,这让李牧颇多欣慰。 “大人……”林幼鲸看着民怨沸腾的百姓,有些不安。 为了今日比武,他这些天不是在修行浩然正气诀,就是在磨练从前朝诗中感悟的枪诀,甚少出门,等他察觉到外面的流言,已经无能为力。 “无妨,等镇压了县丞县尉,就能真相大白了。”李牧淡淡说道。 他知道这几日县丞等人在引导百姓舆论,可他这边人手不足,若是跟对方争夺舆论,耗神耗力不说,还于事无补。 他心里清楚,若是今日这一战输了,就算获得舆论支持,又有何用? 所以,这三日李牧一直勤恳修炼,不敢有丝毫懈怠! 终于,李牧来到擂台旁,和县丞苏圆、县尉钱万钧隔着宽敞的擂台相对而坐。 寒清浅和林幼鲸分立两侧,身后张龙张虎等人站成一排,其余民壮则在后面,只不过他们被百姓们的目光逼的抬不起头来。 “李大人,说好的恭候我等大架,怎的今日还来迟了?”苏圆轻声开口,脸带笑意。 那笑意,矜持。 “你猜。”李牧温和笑道。 我猜? 我猜什么? 苏圆莫名其妙,于是直入主题,道:“既然是李大人提出比武,定下时间场地,那比武的章程自然由我等定夺,李大人没问题吧?” “有问题。”李牧点头。 “没问题就好,我……李大人刚刚说什么?”苏圆一怔,一身出尘的气质,隐隐风中凌乱了。 李牧笑着指了指外面的百姓,朗声笑道:“百姓们都说,是你苏大人不畏强权,提出比武挑战于我,为民请命,怎的到了你嘴里,却是我提出的比武?莫不成,是你们不许百姓修行,而我为民请命,挑战于你们?” “你!!”苏圆笑容一僵,眼角肌肉微微抽搐。 周围听得见的百姓们面面相觑,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了。 “跟他废话什么,直接将林幼鲸等人打杀了,看他还能嘴硬多久!”钱万钧狞笑,“赵天,你去!” “是,大人!”捕头赵天大声应下,一个大鹏展翅直接跃过十米距离,来到擂台中心。 “林幼鲸!!”赵天拔出长刀,刀锋直指林幼鲸,他审视着对方身上的捕头衣服,厉声道,“就凭你也配穿这身衣服?给我滚出来受死!” 林幼鲸站在李牧左侧,一动不动。 “你这是怕了?哈哈哈哈,胆小如鼠!”赵天极尽挑衅之道,“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跪下磕十个响头,叫三声爷爷,本捕头饶你一命!” “林幼鲸,鼠辈!” “林幼鲸,鼠辈!” 赵天的心腹捕快们,在后方为他握拳助威,气焰十分嚣张! “混蛋,就凭你们也敢侮辱林大哥!”张龙张虎受不了这委屈,悍然拔刀冲了上去。 赵天不怒反喜,耍了个刀花就冲了上去,以一敌二。 他在紫气东来日颂念武书,获得两条紫气,习得百战心法,就张龙张虎这样的,他能打十对!! “杀!!”怒吼声中,赵天灵力聚刀,直劈张龙张虎。 刀锋冷冽,在风中呼啸炸响! “捕头威武,大杀四方!” “捕头威武,大杀四方!” 后方的捕快们见赵天出手,更是来劲,嗷嗷加油助威! 张龙张虎凭着一腔怒意冲出,此刻见对方刀势如此凶猛、霸道,虽一人却宛如百名战兵冲锋,都不敢大意,纷纷用出全力,将体内灵力和胸中一口浩然正气,倾注进手中刀锋。 duang!! 三把刀在半空相撞,炸出一团涟漪,紧接着,张龙张虎的刀直接崩碎赵天的刀,然后,长驱直入! 噗! 噗! 两把长刀不分先后,在赵天身上砍出两道巨大狰狞的血口,将他狠狠劈飞出去! 吧唧! 赵天躺平,四肢抽搐。 他两眼无神的看着蔚蓝的天空,瞳孔深处还残留着三分不甘和七分不解:怎会……如此? 后方,捕快们喧嚣的助威声,也戛然而止! 第十章 你脸上的笑容,怎么消失了呢 猩红的鲜血在擂台流淌,阳光下,刺眼又妖艳。 “捕头,捕头!” “捕头你快起来啊!!” 一众捕快呆呆的看着赵天躺平的血色身影,一时间难以接受。 周围的百姓闻到血腥气,都下意识往后退,心胆俱寒。 “杀人了,杀人了……” “不是说好比武吗,怎么闹出人命了?” “死的还是赵捕头,这……” 百姓们议论慌慌,有些不知所措。 擂台上,张龙张虎对视一眼,懵了。 这赵天可是捕头,做事心狠手辣,且刀法不俗,自称不在林幼鲸的枪法之下,他在三班衙役中威望甚重,怎得就…… 难道是诈死? 张龙上去用刀戳了戳,确认已经……死透了。 这一幕,让赵天的手下目眦欲裂,他们怒吼连连:“张龙张虎,你们两死定了!!” 张虎咽了口口水,低声道:“大哥,一定是我们修行的浩然正气诀,比赵天的心法强。” “没错,一定是这样!哈哈哈,这个赵天,平日目中无人,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他也有今天!”张龙激动的浑身战栗,“这,这都是大人的功劳。” 两人转身看向李牧,眼中带着感激、敬佩。 对面。 县尉钱万钧看着赵天死不瞑目的尸体,惊怒交加,半饷后,才吐出一句:“废物!!” 可不是废物吗,拥有本命心法和紫气,结果,竟连两个小小民壮都打不过,亏这个废物成日以自己心腹自居,到处招摇过市,呸,丢人现眼! 死不足惜! 他一声令下,后面的捕快们顿时冲上擂台,把赵天的尸体抬了回来。 赵天的手下,悲恸不已,恨不能以身代之……成为新的捕头! 旁边,苏圆审视了番张龙张虎,却是借机发难:“李县令,赵捕头挑战的是林幼鲸,你却让张龙张虎上台,以多欺少,暴起发难,此等大过,你……” 李牧笑着打断他:“赵捕头以一敌二,可敬!幼鲸,你也上台,以一敌二,向赵捕头致敬。” “是,大人!”林幼鲸从善如流,持枪而起,轻飘飘落在台上。 苏圆眉头紧皱,非常不喜的看着李牧,他发现李牧说话行事的风格,和以前迥然相异,屡次让他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既如此,我当以绝对实力碾压你,彻底击碎你的侥幸,让你知道,什么是绝望! 苏圆微微侧头,矜持的眼神扫过一众教习,当即有两名教习大步上前。 “周兄,孙兄,此去大胜!” “区区林幼鲸而已,土鸡瓦狗,以牛刀杀之,是他的荣耀。” 其余教习谈笑风生,丝毫没把赵天的死,以及林幼鲸放在心上。 随着周、孙两位教习上场,混在人群中的托儿们又开始忙碌起来,带动百姓,活跃气氛, “是清平书院的周教习和孙教习。” “听说他们在二月初二得天道眷顾,演化本命心法。” “我昨晚看到周教习练习刀法,轻轻一刀就砍断了一棵大腿粗的树!” “孙教习才厉害,一脚踢塌了一面墙!” “天大的造化啊!” “这林幼鲸,助纣为虐,死定了!” “可林班头平日对大伙都甚好,怎的就跟了李县令呢,哎。” 听着下方议论,两名教习嘴角挂笑,矜持的来到林幼鲸身前。 “林班头,你都听见了吧?” “你若现在认输,我等可留你性命。” 两名教习双手负后,一派文豪宗师气度。 若换以前,他们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教习,面对枪法出众的林幼鲸,自然毕恭毕敬,但如今他们各得三条紫气,修行天道演化的本命心法,虽才三日,但已积攒颇多灵力! 所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就是这个道理! “林班头,我等知道你也得天道眷顾,可惜啊,你终究粗人出身,比不得我等。” “我等自小熟读圣贤文章,不论是腹中文章,还是对文章理解,都远胜于你,你,认输吧,别像赵天那般,白白丢了性命。” 两名教习苦口婆心。 林幼鲸左耳进右耳出,持枪对准两人:“请指教!” “不见棺材不落泪!” “愚蠢!今日,我等就教你知道,何为云泥之别!” 两名教习厉声冷喝,同时出手。 …… “大人,林大哥不会出事吧?”擂台边,张龙张虎等人紧张的问道。 “放心吧,这清平县,除了我没人能打赢他。”李牧很淡定的帮林幼鲸立了个g。 “大人。”身旁的寒清浅见了血腥后有些不适。 “不想看就把眼睛闭上,很快就结束了。”李牧道。 “嗯。”寒清浅听话的垂头闭目。 …… 擂台上。 周教习拔出手中长刀,灵力喷涌,舞出一片刀光,迅捷如风,哗哗哗刮向林幼鲸。 孙教习后发先至,双腿灌注灵力,刁钻如毒蛇,凶狠踹向林幼鲸双腿膝盖。 面对两人夹击,林幼鲸不退反进,大步向前,他长枪一扫,灵力纵横,一瞬间就打在‘毒蛇’七寸。 孙教习‘嗷’一声,捂着粉碎的左脚膝盖,在擂台上滚来滚去,凄厉的叫声,闻者落泪! “孙教习?”苏圆眉头一皱,有些不解的看着他,拥有三条紫气,演化本命心法,竟被这平平无奇的一枪打碎了膝盖? “孙兄一定是大意了!” “林贼无耻!” 其余教习们仗义执言。 那些学生更是指责林幼鲸野性难驯,出手竟如此狠辣! 林幼鲸看都不看他们一眼,长枪一抖,耍出六朵枪花,强势荡开周教习的刀光,直捣黄龙! 周教习脸色大变,赶紧回转刀光,但他刀上灵力被一击打散,动作终究慢了一步,被长枪刺在右肩肩胛! 林幼鲸留手了,否则,这一枪刺的就是他的喉咙! 他浅尝辄止,收枪而退。 “你!贼子!!”周教习看着肩头血洞,惊恐交加,旋即被潮水般的疼痛淹没,和孙教习一道在擂台上打起滚来,哀嚎连连。 “周教习?”苏圆瞳孔一缩。 “怎会如此?”那些教习、学生们,面面相觑,难以置信。 两位教习都是获得三条紫气的天骄,怎能如此不堪一击? “快,快,快将周兄孙兄扶下来!”教习们很快反应过来,赶紧吩咐学生们上台将两人抬下,免得遭了林贼毒手! “这……” “不会吧?” 百姓们看着狼狈下场的周、孙两位教习,俱是莫名其妙。 不是说周教习一刀砍断大树,孙教习一脚踢塌一面墙壁吗? 怎么感觉一下就被放倒了? “苏大人,他不对劲!”县尉钱万钧察觉到异常,警觉道,“林幼鲸竟能在瞬间击溃周教习和孙教习的灵力,他……难道得到了四条紫气?” “是我小瞧了他!”苏圆哼道,难怪那日在衙中林幼鲸敢挡在他面前,原来是有底气啊! “这种程度,我一只手就能做到。”身后,石敢当开口。 他站了大半天,尽看对面耀武扬威,他能忍? “姐夫,你让我上去,我把他们全弄死!”石敢当嚣张请缨。 “苏县丞,你这是从哪找来的卧龙凤雏,戏团吗?”李牧看着下了擂台还疼的嗷嗷叫的两名教习,似笑非笑的问道。 “李大人,你别得意!”苏圆脸色一沉,脸上的矜持笑意,怎么也维持不住了。 “苏县丞,你脸上的矜持笑容,怎么消失了呢?”李牧继续刺激他。 “混账!!”苏圆怒极,恨不能亲自下场,收拾了对方。 但…… 气度,气度! 他深吸口气,压住心中惊怒,道:“敢当,林幼鲸交给你了!” 他知道自己的小舅子跟他一样,得了五条紫气,而且,这位小舅子修的是欢喜禅,这三天夜以继日的双修,不断提升灵力,绝对是他这边最强战力! “交给我了姐夫!”石敢当大声应下。 “敢当,小心些。”石中玉赶紧吩咐。 “放心吧父亲,对付他,我一只手就够了。”石敢当抓起一把长刀,吊儿郎当的入场。 第十一章 剑鸣如雷 石敢当! 五条紫气,本命心法欢喜禅,名为双修之法,实则采阴补阳,石家十几房妾室,皆死于此邪法! 林幼鲸脑海中闪过对方资料,锐利的眼神快速冷下,如寒霜凝结。 “是石士绅家大公子!” “听说他得佛祖垂青,梦中传授欢喜禅!” “欢喜禅乃佛门正宗,男女双修,可齐登极乐世界!” “石公子乃当世佛子啊!” 人群中的托儿们又鼓吹起来,言辞间,满是对石敢当的推崇,可这回,没有百姓相信了。 实在是,石敢当名声太臭,欺行霸市、调戏良家、仗势欺人,每每都有他的身影。 就这样的人,佛祖除非瞎了眼,才会传授他佛门正宗! 呸! 面对百姓鄙夷目光,石敢当很淡定,他可不在乎世俗的目光,径直大步走上擂台。 “林幼鲸,你自断一臂,小爷饶你不死!”石敢当来到林幼鲸前,明明比他矮,却以俯视的眼神披靡对方,气焰嚣张。 “石敢当,你自废丹田气海,否则,我断你命根!”林幼鲸人狠话不多。 石敢当大怒:“找死!” 修了欢喜禅后,他的命根不仅能用来传宗接代,更是修行秘宝,岂容他人惦记? 他长刀一抖,灵力倾泻,竟透过刀锋,化作一道匹练般的刀气,横劈而来。 林幼鲸瞳孔一缩。 石敢当才五条紫气,但其体内灵力却超越了他! 显然,这是石敢当夜以继日修炼邪法的结果。 但是,这份修为之下,却是十余条人命,累累白骨! 惊怒中,林幼鲸身形一晃避开刀气,长枪如龙,电射而去,直插石敢当脐下三寸。 “大胆!!”观战的石中玉惊怒交加,差点没忍住冲出去。 石敢当更是差点咬碎钢牙:“林臭鱼,你敢来真的?!小爷弄死你!!” 他duang一声劈开长枪,左手握拳,凝聚灵力轰了出去。 林幼鲸灵力不足,身手来凑,他快速后退一步,双臂摇摆,抡起长枪扫向对方腰子。 长枪在空中划出残影,破空声宛如雷爆! 这一枪要是被扫实了,土墙都得裂开! 更遑论血肉之躯的……腰子了! 石敢当见他招式如此狠辣,且招招不离自己要害,又惊又怒。 “小爷宰了你!”他怒吼一声,竟是不闪不避,一刀砍向林幼鲸的脖颈! 小爷有两个腰子,你只有一个脑袋,小爷就不信你敢跟我赌命!! 石敢当面露狰狞,刀势愈狂。 林幼鲸果然不敢跟他赌,快速收枪,转身就跑。 石敢当大喜,三两步冲上去,要痛打落水狗。 “敢当,别追!!”身后,石中玉惊恐的声音传来,“小心他的回马枪!!” 石敢当一怔,想退,但来不及了。 轰!! 林幼鲸快速转身,长枪如破水蛟龙,轰一声爆射而出,如雷霆当空,破开重重气浪,直刺石敢当……脐下三寸! 你他妈没完了……石敢当心胆俱裂,大吼:“姐夫救命啊!!!” 林幼鲸冷笑,他前几日从前朝某诗中感悟出的枪决,正是回马枪,这招他本就熟悉,感悟枪决、凝聚枪意后,只花了几天时间就彻底熟悉! 此时使出,威力之大足以穿金裂石! 除非石敢当的命根子比铁石还硬,否则,任你喊破喉咙都没用! “林幼鲸你敢!!”石中玉眼看那长枪距离儿子命根只剩一掌之遥,目眦欲裂,但此刻他距离太远,就算出手,也来不及阻止了! “哎。”苏圆叹息一声,矜持的……出手了:“住手,林幼鲸,朗朗乾坤,众目睽睽,你身为县中衙役,竟对士绅之子行凶,该当何罪?” 他说话声音不大,却蕴含‘微言大义’,犹如晨钟暮鼓,敲在林幼鲸心间! 林幼鲸当时就感觉大脑嗡嗡的,只觉这声音充满正气,如日月高悬,让他忍不住就想俯首遵从。 一瞬间,他陡然发现自己所做所为错了,错的一塌糊涂,错的一败涂地:我怎能对士绅之子动手? 他枪势一缓,当时就刺不下去了! “姐、姐夫……”石敢当心有余悸,踉跄后退一步。 “无妨,有我在,他伤不了你。”苏圆脸上重又挂起矜持笑意。 “苏大人,好手段啊。”县尉钱万钧面带笑意,眼中却满是谨慎。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苏圆矜持开口,很谦虚。 “贤婿,多谢了。”石中玉总算放下一口气,但旋即,他恶狠狠的盯着林幼鲸,并不停朝儿子使眼色。 石敢当接收到眼神,立马趁虚而入,杀向林幼鲸。 林幼鲸下意识提枪抵挡,但毫无战意,很快就被打的吐血,狼狈后退。 “林大哥,你快还手啊!” “大人,林大哥好端端的,怎么就这样了?” 擂台边,张龙张虎等人满脸不解,又惊又急。 “是苏圆。”李牧感觉很敏锐,察觉到苏圆厉声喝问时,有灵气波动,估摸着是使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秘法,不过,那苏圆就五条紫气,就算用秘法暂时压制了林幼鲸,也压不长,毕竟,林幼鲸可是六条紫气,修炼的又是浩然正气! 果然,擂台上的形式很快出现变化。 林幼鲸胸口的浩然正气运转,很快驱散了苏圆的‘微言大义’,让他理智回归。 然而就在此时,苏圆又开口了:“林幼鲸,你助纣为虐,倒行逆施,还要错到何时?若再不迷途知返,本官就代天行刑,取尔性命!” 林幼鲸浑身一震,脑海又晕乎乎的,好在浩然正气不停运转,让他快速清醒,但这短暂的迟疑,石敢当已然欺身而进,长刀高举,一招力劈华山,斩向林幼鲸的脑门。 林幼鲸再想回枪已经晚了! “林大哥!!”这回,轮到张龙张虎等人目眦欲裂了。 眼看林幼鲸要死在石敢当刀下,苏圆脸带矜持笑意,冲李牧遥遥点头示意,似乎在说:你看,我这矜持的笑意不是回来了吗? 李牧摇头叹息,伸手抓住寒清浅怀中长剑剑柄,灵力催吐时,他悍然拔剑。 铿!!! 刹那,剑鸣声如雷霆炸裂,化作重重音浪,转瞬覆盖擂台,石敢当只觉耳畔似有巨龙咆哮,那声音震耳欲聋,仿佛一根棍子硬生生的从他耳朵里插进他的脑袋,在里面疯狂搅动! “嘶嘶嘶……啊!!”他头疼欲裂,浑身力气尽去,长刀当时就从手中脱手,他拼命捂住耳朵,但那剑鸣余音不绝,疯狂在他脑海中疯狂回荡! “啊啊啊!!”他痛苦的摔倒在地,在擂台上……滚来滚去。 林幼鲸也不好受,好在他有浩然正气护体,除了被震的晕晕乎乎外,还能勉强站稳。 “怎么可能?!”钱万钧脸色大变,猛得从木椅站起,脸色难看的,死死的盯着李牧。 他身旁,苏圆脸上重又挂起的矜持笑意……一点一点的消失。 “苏县丞,你这小舅子也不行啊。”李牧并没将剑全部拔出,而是只拔了半截,他慢慢的将剑插回剑鞘,笑眯眯的看着对面。 “你……你作弊!!”苏圆咬牙切齿。 第十二章 釜底抽薪 李牧刚刚使用的,乃是从《将进酒》中感悟出的九式剑诀之一:倾耳听。 这招是以灵力震荡剑刃,使其快速抖动,发出震耳欲聋的剑鸣声。 李牧练了三天,才堪堪能将剑鸣声朝一个方位传荡,否则会无视敌我,大杀四方。 至于作弊…… “苏县丞说笑了,本官只是看看鞘中利刃剑不剑,并未出手啊。”李牧笑着反击,“倒是苏县丞你,几次三番的出言干扰擂台比武,还要代天行刑,是何居心啊?” “李大人也说笑了,我只是随口说了两句,怎么可能干扰比武呢。”无凭无据的,苏圆自然不会承认此事,但这样一来,他也不能以剑鸣之事问责李牧! 才几日不见,他竟变得如此狡诈……苏圆表情难看。 “这么说来,我们都是清白的咯?”李牧笑道。 “这是……自然。”苏圆咬着牙应下。 “你们!”县尉钱万钧眼看二人达成共识,又气又急。 “敢当,敢当!!” 两人交锋之际,石中玉已经迫不及待的跳上擂台,他心疼儿子,生怕林幼鲸落井下石,像他儿子欺负他那样欺负儿子! 他抱起满地打滚的儿子,快速跳下擂台,紧张问道,“敢当,敢当,你怎么样,你怎么样了?” “爹,爹,你说什么,我听不到,爹,我好像聋了,我什么都听不到!!”石敢当看着老爹嘴巴一张一合,但他耳朵里除了嗡嗡声,什么都听不到,他噗嗤噗嗤喘着粗气,脸色煞白,声嘶力竭。 “怎么会,怎么会聋了?”石中玉看着怀中的宝贝儿子,茫然了。 周围百姓看到这一幕,心中又是痛快,又是不解,刚刚的比武,他们看的是莫名其妙。 一会林班头占优,一会石敢当站上风,交替几次,最后,石敢当竟然……聋了? “是大人……” 别人不知道,林幼鲸却是清楚,刚刚是李牧施展了剑诀帮他解围,否则…… 他心有余悸,同时又震怒不已! 他转头看向唇红齿白,一身出尘气质,缥缈如谪仙的县丞,刚刚就是他,三番两次的以诡异手段针对他,害他差点命丧于此! 没想到此人如此阴险……林幼鲸眼中透出杀意! “贤婿,贤婿你快看看我儿。”石中玉抱着儿子找苏圆帮忙,一行人手忙脚乱,最后确认,石敢当只是耳膜被震伤,好好修养就能恢复听力。 “李大人竟然有这等手段,真是叫我等大开眼界!”县尉钱万钧凝重的盯着李牧。 李牧才不接他的话,对苏圆笑道:“苏县丞,这都比了好几轮了,我看你们也没什么人了,不如比武到此为止?” “不行!”钱万钧急道。 若到此为止,那县中三班衙役尽归李牧所有,到时对方手掌县中大权,令出法随,就能顺理成章的染指野外机缘,谁也阻止他不得! 这是钱万钧万万不想看到的! 他抬头看向嘴角仍带血迹的林幼鲸,暗想对方应该是强弩之末。 他一声令下,身后的四名捕快当即冲上擂台,围杀向林幼鲸。 林幼鲸劫后余生,心中惊怒未消,此刻见这四个家伙不讲武德,围杀过来,当即狂性大发,他怒笑一声,长枪一耍,以碾压之势,直接刺死了四人,再不留情! “还有谁?!”林幼鲸将四具尸体挑下擂台,双目恨意尤在,直射县丞苏圆。 “林幼鲸,光天化日下你竟然在比武时擅杀四名同僚,此罪当诛!”苏圆厉声喝道,他不给李牧反应时间,直接指派身后八名教习冲上擂台,擒杀林幼鲸! “这还要不要脸了!”张龙张虎大怒,作势就要冲上去帮忙。 李牧却是眼睛一亮,知道机会来了! 他先叫住这对莽汉,再转头示意仵作宋典、库丁周仓、更夫许铜、马夫杨马出阵。 四人都是三条紫气,不比那些教习差,有他们四人,再加上林幼鲸,足以应付这八个教习了。 最重要的是,这四人,乃贱隶! 随着四人上场,人群如李牧所料,炸锅了。 “仵作宋典?这厮一天到晚和尸体打交道,人憎鬼厌,怎么会是修行者?” “那是库丁周仓,我知道他,每天都在库房门口睡大觉,胸无大志,狗都不理,他……竟然也修行了?” “许铜,是那个打更的许铜,天天逛窑子听曲,还不给钱,凭什么这家伙也能修行?” “那个杨马的,区区马夫,竟然也开始修行了?还有没有天理了!” “他们四个,在县中只是贱隶,论身份,都不如我们这些种田的!” 听着人群中的议论,李牧笑着叫过张龙张虎,在他们耳边耳语一番。 两人眼睛一亮,赶紧跑到人群旁,张龙喊:“各位乡亲,县令大人从未下令禁止百姓修行,否则怎么会传授仵作宋典、库丁周仓、更夫许铜、马夫杨马修行之法?这都是有心人在陷害大人!” 张虎喊:“乡亲们,县里书院的教习、学生,都是苏县丞的人,大家伙都亲眼看到了,若是县令大人禁止百姓修行,这些教习,怎么会遵从大人的令?” 张龙又喊:“大家再想一想,禁止百姓修行的谣言,是谁传的,没错,就是从四大士绅家传出来的!这四大士绅,现在都站在苏县丞的身后呢!” 百姓虽然会被蒙蔽,但群众的眼睛终归是闪亮的。 但是,正当百姓逐渐了解真相时,那几个托儿们又急急忙忙的开始喊了:“诸位乡亲不要被他们骗了,书院里的教习、学生,还有四位士绅,他们正是因为不想遵从县令的命令,才和县丞大人一起拨乱反正,他们是在为我们这些小民做主啊!!” 百姓一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张龙张虎对视一眼,笑了,齐声喊道:“各位乡亲,县令大人以及县中一众教习和士绅都在此处,大家不妨让他们对峙!” 话音一落,人群瞬间寂静,那几个托儿们,更是噤若寒蝉。 他们知道,流言之所以厉害,就是因为那仅仅是流言,若是双方对峙,真相大白,那他们这些人就会变成搬弄是非的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擂台上,林幼鲸五人和八名教习你来我往,打的热火朝天。 擂台下,县尉钱万钧紧紧盯着场上局势,不敢有片刻分神。 石中玉扶着他的儿子,贴心的给他清晰耳朵里的血迹,丝毫没有理会外面那些泥腿子们的声音。 唯有县丞苏圆,时刻关注着百姓之声,此时听到张龙张虎的话,脸色微变,隐隐感觉事态发展好像要失控了。 但他还未理出头绪,就听李牧开口。 “八位教习,百姓的话你们都听到了,敢问,是本官下令禁止百姓修行的吗?”李牧悠然开口,声音在灵力的灌注下,响彻整个晒场。 正鏖战的八位教习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承认! “没错,就是你这糊涂县令下令,不准百姓读书修行!” “此事我等亲耳听到,任你巧舌如簧,说破天去,也休想反驳!” “今日我等誓要拨乱反正,还本县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百姓一听教习们的正义之言,心里头火气又上来,他们齐齐看向李牧:这县令……果然是狗官! 李牧笑了,朗声道:“既如此,本官现在下令,自此刻起,县中书院对百姓无偿开放,所有人都可入书院读书习文,感悟心法!” 第十三章 大河之剑天上来 听到李牧的话,八名教习表情一怔。 苏圆更是脸色大变! 他终于知道李牧要做什么了,这家伙,是要釜底抽薪! “大人英明,大人英明!”张龙张虎第一时间大声呼喊。 周围的百姓也狂喜附和:“大人英明!!” 整个晒场,刹那间沸反盈天。 李牧看了眼表情铁青的苏圆,笑呵呵的再次开口:“诸位教习,你们都听到了,现在,你们还有什么理由站在擂台上?还不带着百姓们回书院授业传道!” 在他的授意下,林幼鲸等人快速抽身后退,将八位教习晾了出去, “是啊,八位教习,大人已经同意我们修行,你们别打了,快带我儿去书院读文修行!” “八位教习,修行的事,就拜托你们了!” 百姓们激动不已,恨不能直接掳走教习,飞回书院! 可是,在他们殷切的呼唤下,八位教习却是铁青着脸,双脚生钉,站在擂台上不肯下来。 百姓们面面相觑。 李牧都看不下去了,质问道:“八位教习这是何意?” “此事……容后再议!”终于,教习之首郑功,开口了。 “容后再议?” “为什么要容后再议?” “郑教习是什么意思?” 百姓不解。 郑功铁青着脸站在擂台上,他脑中心念电转,很快想到破局之法! 他怒指向林幼鲸,厉声道:“诸位,此人凶残成性,竟然连杀四名捕快,无法无天,此事,我等身为读书人……” “擂台比武,刀枪无眼,出现死伤是难免之事。而且大家都看到了,刚刚可是他们以多欺少,怎么,只准你们四个打一个,八个打一个,就不准林幼鲸奋起反抗?这是何道理?”李牧嗤笑道,“难道非要他引颈就戮,才称你们心意?” “巧舌如簧,我……”郑功话没说完又被打断。 李牧冷笑:“况且,尔等只是书院教习,即便出现命案,也当由本官处理,你们算哪根葱,也敢插手?! “你……”郑功大怒。 “你什么你!还不立即带领百姓返回书院,教他们读书修行?”李牧斥道。 “我……”郑功被怼的胸膛起伏,但是,他哪里能走? 其余几位教习也是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他们齐齐转头,看向县丞苏圆。 百姓们也顺着他们目光看向苏圆。 “此事……”苏圆头皮发麻。 他知道,若是让教习们离开,那李牧就能以同样的理由赶走‘为民请命’的四大士绅,届时,这比武的最后赢家,只能是李牧! 但若不让教习们走,又该如何自圆其说? 又或者,直接泰山压顶,先镇压了对方再说? “郑教习!你等口口声声说为了百姓修行一事站上擂台,如今,本官已然下令开放书院,为何你们却迟迟不走?莫非,你们是舍不得书院中的珍贵书籍,想敝帚自珍?”李牧开始泼污水。 百姓们一听,立马就信了八分! 因为,古往今来,但凡名门世家、书院私塾,皆是如此,都喜欢把好东xz着掖着,生怕教会别人饿死自己! “自然……不是!”郑功当然也舍不得,但这种大实话,可不能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说出来。 “既然不是,那就是你们目的不纯了!”李牧冷笑,“你们根本就不是为民请命,所以故意推三阻四!” “够了,李县令!”苏圆终于忍不住起身,道,“诸位教习都是受我邀请来参加比武,与百姓无关。” “大胆!!”李牧陡然爆喝,怒指台上教习,“你等既是受苏县丞邀请而来比武,为何口口声声说是为百姓请命?竟还污蔑本官不准百姓修行,简直荒唐!本官若不准百姓修行,为何要下令书院对所有人开放?!” “是啊,大人一心为民,从没有说过禁止百姓修行的话!”张龙立马大吼出声,为李牧出声。 张虎也不甘示弱:“各位乡亲,这书院的十个教习,平日都在书院里,而大人这些天一直待在县衙,从未外出,他们怎么可能亲耳听到大人说禁止百姓修行的话?这分明是他们在栽赃陷害!” 百姓们越听越有道理,主要是,他们现在亲耳听到李牧说要开放书院,同时亲眼看到口口声声要为他们请命的八位教习不肯带他们去书院。 真相是什么,还用说? “此事……”苏圆刚想说些什么,被李牧粗暴打断了。 “此事关系本官声誉,本官绝不罢休!”李牧怒喝道,“来人,给我把这些诬陷朝廷命官的欺世盗名之徒统统拿下,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李牧图穷匕见! 郑功等人脸色大变,赶紧求助苏圆。 苏圆心中大震,他终于意识到李牧不是要釜底抽薪,而是要斩尽杀绝! 他忙开口阻止他:“李县令,教习们也是受人蒙蔽,你不能……” “受人蒙蔽?很好,说,你们是受了谁的蒙蔽!”李牧就等他这句呢。 苏圆脸色再变,猛得抬头看向郑功。 郑功慌了,只能反驳:“没有,我们没有受人蒙蔽,不对,我们……” “既然没有受人蒙蔽,那你们就是主谋!”李牧抓住寒清浅怀中剑柄,轻轻抽出,“此罪,当诛!” 温暖的阳光照下,剑身折射出一抹刺目剑光,印入郑功等八位教习的眼瞳。 大河之剑……天上来! 李牧跃上擂台,一剑刺下,剑气如虹,散发出朦胧的青色光晕,如山风吹拂竹林,转瞬横贯半个擂台,同时划开了八名教习脖颈,当场血流如注! “李牧,你怎敢……”苏圆惊怒交加,同时,心底深处涌出一丝恐惧。 因为刚刚这一剑,他……接不下!! 但紧接着,就发生了一件让苏圆更加惊恐的事! 那八名教习……没死! “啊啊啊!” “血,血,我的喉咙,我的喉咙……” “饶命,饶命,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我不是主谋。” “没错,我们都是听命行事,和我们无关,是苏县丞,是他指使我们这么做的!” “是苏县丞,是他是他就是他,是他要夺县中大权,联合了四大士绅,还指使我们诬陷大人,我们都是被迫的啊,大人明鉴啊!!” 八名教习捂着血流不止的喉咙,哭天抢地,跪在地上拼命的指证苏圆。 生死面前有大恐惧,郑功等八名教习,险死还生,哪里还有勇气独自抗下所有? 这李牧,是真的要杀人啊!! 擂台下,百姓们瞠目结舌,没想到比武比到最后,竟然出现这么大的反转!! 原以为是谪仙降尘的苏县丞,竟然是颠倒黑白的幕后黑手!! “你们,你们……”苏圆浑身颤栗,难以置信的盯着郑功等人,最后,他看向李牧。 “你……”苏圆咬牙。 “苏县丞,原来这一切都是你在搞鬼!”李牧淡淡开口道,“你也算是煞费苦心,先指使书院教习诬我清白,再勾结四大士绅煽动百姓,欲夺本官大权!此以下犯上、聚众作乱之大罪,当……斩立决!!” 第十四章 摧枯拉朽 不! 不是这样的!! 不该是这样的!!! 苏圆环顾四周,百姓们的目光,惊疑中夹杂疏离,他视线所及,百姓如避蛇蝎,竟无一人愿与他对视! 他数年积累下来的官声,在此刻,荡然无存! 苏圆心中压抑、难受、愤怒、悔恨,不安! “贤婿,我们还没输!”石中玉还算冷静,站出来帮他分析,“林幼鲸已是强弩之末,李牧麾下就只剩宋典等八名贱隶!你还有诸多学生,还有我四大士绅家的七十余名修士!这么多人,足以翻盘!等镇压了李牧,这清平县,终究是你我的!” 其余三家士绅的家主也出声表态:共进退,同荣辱! “没错,岳丈说的对,我还没输!”看着大家众志成城、同仇敌忾的模样,苏圆重振精神,当即朗声开口,以‘微言大义’鼓动那二十三名学生以及四大士绅的数十名修行者,一起讨伐恶县李牧,还清平县朗朗乾坤! 李牧笑了,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幼鲸,让壮班疏散百姓!”李牧目光一转,轻声吩咐道,“另外,钱县尉似乎跑了,派人找一找他。” 是的,当李牧一剑划开八名教习脖颈,这位气势凶狠,宛如虎狼的县尉,竟混入人群,带着心腹逃之夭夭。 “是,大人!”林幼鲸朗声应下,嘴角还残留血迹,他先被苏圆暗算,后杀四名捕快,再战八名教习,虽然惊险连连,数次险死还生,可心中却觉心潮澎湃,热血沸腾,无比快意! 此时真相大白,百姓们知道错怪李牧,愧疚下,自然听令,朝四周散离,但走到晒场外,他们却不肯走了,留在原地非要看热闹。 擂台上,李牧图穷匕见,欲要斩尽杀绝,仵作宋典、库丁周仓、更夫许铜、马夫杨马,以及张龙张虎、柳七邓岩八人,紧随其后,他们对面,苏圆及石家为首的四大士绅共计百余名修士,他们在苏圆的‘微言大义’下,各个精神亢奋,战意勃发! “李县令,自你上任以来,刚愎自用、草菅人命,清平县百姓苦你已久,今日,我便代天行刑!”苏圆朗声开口,声音中蕴含‘微言大义’,如晨钟暮鼓敲在李牧心头。 一刹那,李牧心中思绪迅速散开,根本无法集中精神,只能顺着这个声音去想。 苏圆眼睛一亮,忙厉声喝道:“上!!” “杀啊!!”百余名修士拔刀亮剑,纷纷跳上擂台,杀向李牧等人。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关键时刻,李牧运转冰心诀,快速进入冰心状态,摆脱微言大义的影响。 果然有点门道。 “你们护在清浅身边,别让她有事。”李牧轻声吩咐八人,他最后看了眼仍闭目抿嘴,如风中花朵站在原处一动不动的寒清浅,轻轻一笑,杀向对面。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李牧一步一剑,剑气如虹,化作纷飞雪花,洋洋洒洒落向人群。 人群之上,鹅毛大雪纷飞,那不是真的雪,而是无数如雪的剑光,散发着朦胧的青色光晕,如梦似幻。 百余名修士怒吼连连,各自使出在紫气东来日感悟的心法,百余人的灵力汇成一片,五光十色,如沸腾的开水,蒸腾雪花。 李牧冷笑一声,屈指弹在剑身:铿!! 刹那剑鸣如雷,化作重重音浪,涟漪般覆盖人群! 震耳欲聋的剑鸣如雷霆咆哮,炸的他们头晕眼花,心悸盗汗,耳鸣失聪! 这一瞬,他们体内的灵力停滞,雪花呼啸翻飞,卷起漫天鲜血! “啊!!!”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我的手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嚎声中,李牧大步而行: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李牧剑出如雨,青色的剑光如暴雨梨花,贯穿人群,血雨如瀑,残肢横飞,一首诗未尽,他已杀穿人群,来到苏圆、石中玉父子身前。 “轮到你们了。”李牧运转逍遥游,疯狂吞噬周围灵气,补充自身消耗,同时,剑尖遥指苏圆脖颈! “你……不可能……不可能!!”苏圆不敢置信的看着李牧,他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摆脱他的微言大义,还有,那百余名修士,死的死、残的残、伤的伤,痛鸣呜咽,哀嚎呻吟,竟无一人站立! 当然,其中有过半修士,其实只是受了轻伤,甚至没受伤,只是被剑光扫过,衣衫崩裂,但是,此时的他们心胆俱裂,再无血勇,宁肯倒在血泊中,也不敢站起来面对李牧! 这真是尊杀神啊!! 晒场外的百姓们,更是噤若寒蝉。 他们万万想不到,李牧李县令,竟能以一敌百,那冲霄的剑光,仿佛剑海波涛,将百余人淹没,血流成渠! 李牧持剑踏出血海,身后横尸数十具,而他青衣如故,不染红尘,那潇洒英姿,深深印入场中所有百姓心中。 “大人的剑真是可怕……”林幼鲸等人亦是止不住的颤栗。 在他们心中,紫气东来那日,李牧感悟的,就是这套豪迈、洒脱的剑诀! 今日看到,才知其杀伐之力是何等可怕! “不,不要过来,你,你不要过来啊!!”石敢当惊恐万状,已然处在崩溃边缘,他死死抓着他爹石中玉的手,声嘶力竭。 石中玉脸色发白,嘴唇血色尽去,他强忍心中惧意,指着李牧:“你……你……李县令,李大人,有事好商量,你不要冲动,不要冲动啊!三班衙役的事,我认为李大人之前的调令非常正确,绝无异议啊!” “是啊,李大人,我等被苏圆蒙蔽,如今幡然醒悟,决心痛改前非,还请大人给我等一个机会。” “大人饶命啊!”其余三家士绅也都纷纷告饶,双脚颤栗。 “哎,诸位本是我县士绅,受万民敬仰,地位崇高,可惜啊,卿本佳人,奈何为贼。”李牧多说了两句废话,补充了更多的灵气后,才悍然出手。 青色剑光乍起,杀向士绅! 四大士绅奋起余勇,奈何战意全无,加上平日纵情声色,即便修行了三日,也仍是酒囊饭袋,被李牧两三剑全杀了! 石敢当当时就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哭天抢地:“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李大人!我把我的欢喜禅给你,这是双修法门,可以让大人更快更……” 噗! 李牧一剑下去,直接斩杀了他。 更快? 恶心谁呢! 呸! 李牧目光流转,看向汗如雨下,浑身颤抖的苏圆。 “苏大人,你好歹也有八品官命在身,是束手就擒,还是本官一剑斩了你?”李牧笑意盈盈。 “我……”苏圆张嘴,牙齿打颤,但心中却是一喜,是啊,自己乃是八品官员,李牧敢杀士绅,却不敢杀他,否则,朝廷怪罪下来,他担当不起! 我还有机会,我要隐忍! “我认输。”苏圆深呼吸,拱手,保持着读书人最后的体面。 “很好。”李牧很满意,当即给了他一剑 噗! 剑刃刺入苏圆丹田气海,剑气喷吐,直接将他废掉! “啊……李牧!!!你怎敢!!”苏圆难以置信的呕血,剧痛下,他感受着体内丹田气海如泄气的皮球,里面的灵力一散而空。 “你,你怎能……啊啊啊,我恨,我恨啊啊啊!!”苏圆悲愤怒吼,眼中满是悔恨,早知如此,宁可殊死一搏,他也绝不投降! 可恨! 可恨!! 最终,他气急攻心,不甘晕倒。 第十五章 极品……男性之友 晒场大战,最终以李牧的全胜告终。 此战,县丞苏圆被废,四大士绅身死,十名教习尽数被擒,二十三名学生中,有十二人身死,其余爪牙也死伤过半,幸存下来的都被李牧吓破了胆,躺在血水中,直到民壮来捉虫,他们才颤颤巍巍的束手就擒,生怕被一剑砍了。 另一方,县尉钱万钧仍在逃,捕头赵天身死,其余心腹捕快,有大半死在林幼鲸手中。 而李牧这边,只有林幼鲸在对战石敢当时受了些伤,其余人大多都没机会出手! 能有如此战绩,多亏李牧以一敌百,而他能做到这一步,他的剑诀功不可没! 虽说紫气的修行加成也很重要,但是,才三天时间,李牧纵然是天花板级别的修行速度,也拉不开太大差距,主要还是因为他的九式剑诀太过恐怖,加上对面虽然开始修行,也凝练了灵力,但杀伐手段还处在普通人阶段的砍杀,对李牧根本没有丝毫威胁,所以他才能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以一敌百! 不过有一说一,县丞苏圆的微言大义,确实对李牧造成了些许影响,可惜,冰心诀完美克制了微言大义,令苏圆最后一搏以惨败收场! 取得晒场胜利后,李牧立即接收胜利果实,他调兵遣将,利用林幼鲸、张龙张虎和柳七邓岩,大肆清理三班衙役,他先将程空那个墙头草废掉丹田,打入大牢,再将不听话的、整天摸鱼的、三心二意的,统统赶走,只留忠心之隶,彻底巩固自己大权。 为了防止敌人死灰复燃,李牧没有心慈手软,那些聚众反他的,不管是教习、学生,还是士绅走狗,一律废掉丹田气海,关押在大牢深处! 然后,他让仵作宋典、库丁周仓、更夫许铜和马夫杨马,轮流坐镇书院,让书院里的普通学生为百姓们传道受业解惑,巩固民心。 至于他们能不能悟出心法,李牧乐见其成,但是,若有人敢借此为非作歹,那大牢里的百余人,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 随后,李牧让林幼鲸亲自查抄苏圆、钱万钧以及四大士绅的家宅,将一应珍宝、书籍尽数充入衙门! 唯一可惜的是,让县尉钱万钧给跑了,下落不明。 李牧猜测他是去太阿城搬救兵了,当即让何主簿写了封折子,落实清平县县丞苏圆合谋县尉钱万钧及四大士绅,操控舆论,诬陷县令,以下犯上,企图以武力夺取清平县大权,最终,被县令李牧率领林幼鲸等衙役镇压。 在折子上盖上官印,李牧派人将折子通过驿站发往太阿城。 “大人,夜深了,该歇息了。”月上中天,李牧在凉亭修行,寒清浅穿着青色纱裙,体态婀娜的走来,她双腿修长,娉娉袅袅,宛如要融进月光。 她刚沐浴完,一头青丝高挽,露出白皙天鹅颈,眼波如水,红唇微启,吐气如兰。 几天来,寒清浅食髓知味,天天晚上拉着他行鱼水之欢,今天获得晒场大胜,寒清浅更是情动,倾心奉献。 李牧解除冰心状态,拉着她好一番大战,足足半小时后,寒清浅才低吟着沉沉睡去。 “大人,大人睡了吗?”夜深人静时,厢房外忽然传来马夫的声音。 李牧赶紧起身,披着外袍出去。 “怎么样了?”李牧问道。 “大人,野外三十里内,共十五处灵光闪耀之地,都已被我们安全拿下,灵物都没受损。”杨马恭声说道。 李牧满意点头,晒场大胜后,他第一时间就让马夫率人去这些地方,防止士绅余孽破罐子破摔,将野外灵物摧毁。 “做的不错,明日一早陪本官去看看。”李牧道。 “是,大人。”杨马拱手告辞离去。 当! 当! 当! “三更半夜,小心火烛~”远处的街道传来更夫许铜的打更声,中正平和,助人睡眠。 李牧却没什么睡意,整个人精神焕发,宛如出鞘利剑,锋芒毕露。 今晚月色很美,繁星更是璀璨,更有一条手臂粗的银河横贯小半个夜空,星罗密布,与明月交相辉映。 如此美景,李牧却没吟诗作对,他折枝为剑,在院中舞剑,慢慢的磨炼自身剑意。 经过白天大战,他的剑意越发犀利,更有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豪迈、洒脱之情! 此刻李牧舞剑,只觉念头通达,剑意畅通,如臂指使,比起昨日又精进三分! 磨炼了半个时辰的剑意,李牧才回房休息。 一夜过去。 翌日清晨,李牧在寒清浅的伺候下吃过早饭,就叫来马夫,去野外了。 杨马架着一辆马车,哒哒哒的往前跑着,后面还跟着只白色小马驹,似乎才出生不久,但已经能小跑,紧紧的跟在马车后面。 小马驹双眼漆黑,不时甩头左顾右盼,很有灵性。 “大人,这只小马驹是在紫气东来那天出生的,颇为不凡,小人觉得,它将来可能会变成妖怪。”杨马驾着车,轻声汇报着小马驹的情况 李牧坐在车厢一侧,撩开车帘,仔细观察着小马驹,半饷后笑道:“确实灵性十足,杨马,好好培养它。” “是,大人。”马夫高兴应下,他还担心李牧怕这小马驹成妖,直接宰杀了呢。 马车驶离县城,很快来到县西五里外的一片田野间。 两人下车,朝田野深处走去,小马驹在后跟着,不时摔进田里,但乐此不疲,聿聿叫着,很欢快。 两人一马很快来到一处水沟旁,这是灌溉良田之用,附近有五名壮班民壮看守,见李牧到来,忙恭声行礼。 “都免礼。”李牧挥手,他穿过众人,来到水沟旁,发现这里长了一丛艾草,其中有一株极为特殊,足有半米之高,鲜艳欲滴,散发着清香,这香味明明带着淡淡的药味,却极为清新怡人。 艾草是止血要药,既能治虚寒性的妇科疾病,又能治老年慢性支气管炎与哮喘,还能杀虫消毒,是民间常见的良药之一。 如今灵气复苏,这株艾草,显然是吸收大量灵气,在同类中脱颖而出了。 “大人,这株艾草还是其次,再往前那株菟丝子可了不得。”马夫颇为振奋的说道。 “菟丝子?”李牧知道这种草药,民间比较常见,但药效不一般,是一味平补肾、肝、脾之良药,临床主要应用于肾虚腰痛、阳痿遗精、尿频、宫冷不孕等症状。 说起来,这菟丝子也算男性之友了。 李牧不敢小觑,立即让马夫前面带路。 穿过水沟,两人一马来到一片山林前,那儿有十余名民壮驻扎着,保护着一株亭亭如盖的巨大植物,正是菟丝子! 菟丝子的枝叶类似爬山虎,生长的极为茂盛,沿着两边的松树,爬上去足足五米多高,它的枝叶在上面结盖,如一座凉亭,能遮风挡雨! 李牧走近,顿时闻到一股清香,这香味沁人心脾,直达肾脏,闻之令人振奋。 不愧是男性之友……李牧感慨。 “见过大人!”看守此处的民壮拱手行礼。 经历昨日一战,李牧在所有民壮心中,已然和杀神划上了等号。 李牧自然不会白白让这些人辛苦,道:“等这株菟丝子成熟了,采摘种子,每人都分一点。” 这菟丝子能入药的部分,只有种子。 “谢大人!!”一众民壮鸡动万分! “再往前,就是横断山脉了吧。”李牧抬头,视线穿过山林,那里重峦叠嶂,云深树茂,宛如一幅巨大的泼墨山水画,横挂天地。 “大人。”此时,一名民壮大着胆子开口,“小人们有要事禀报。” “说。”李牧眼睛一亮。 “大人,昨晚小人们在此守夜时,听到山林后传来虎啸声,同时伴有灵光闪耀。”那民壮开口。 第十六章 龙鳞枣树 横断山脉起于天藏高原,绵延数千里,重峦叠嶂,直插云霄,非人力可越,唯有一条怒江,从天藏高原的雪山圣地流出,浩荡数千里,斜穿横断山脉,蜿蜒流向大乾邻国:南诏。 怒江在横断山脉有两条支流,一为碧江,在横断山脉之首,一为澜沧江,在横断山脉之末,流经清平县。 说来也巧,不管是那艾草,还是菟丝子,亦或是其余灵光闪耀的灵草,距离澜沧江都不远。 李牧严重怀疑这些灵草是受了澜沧江的影响而‘灵气十足’。 在得到民壮情报后,李牧立即沿着澜沧江逆流而上,马夫和小马匹紧随其后。 澜沧江宽五十余米,江水奔腾,奔流不息。 沿途两岸苍翠欲滴,更远处林深树茂,山林中猿啼虎啸,惊起阵阵飞鸟。 “大人,我记得这里。”马夫告诉李牧,他年幼当书童时,曾跟随少爷游船,来这里上过香。 “上香?”李牧不解,“这种地方,还有寺庙?” 这里人迹罕至,无路无驿站,若徒步而来,一般人可撑不住。 马夫说道:“前面那个山头后,确实有座山庙,当年依靠澜沧江,香火还算鼎盛,但后来澜沧江屡闹水患,出了不少事故,就再没有信徒游船来这里上香了。” 没了信徒,那座山庙也就荒废了,据说连墙砖瓦砾都被百姓挖空了。 “我记得那里有一棵从不结枣的枣树,不知道还在不在。”马夫回忆道。 两人说话时,身后的小马走的累了,哒哒哒跑到江旁,俯首想喝水解渴,结果,一头大鱼突兀的从水底冲出,张嘴露出狰狞獠牙,咬向小马的脑袋。 这条鱼极大,有两米多长,鱼头更是大如脸盆,嘴巴一张,就像一个长满锯齿的黑洞,吞噬向小马。 小马反应不过来,傻乎乎的看着越来越近的狰狞鱼嘴。 好在李牧察觉到身后动静,反手一剑挥去,灵力透过剑峰,化作青色剑气,摧枯拉朽般斩下鱼头! 鱼尸落水,江面顿时翻涌,数十条狰狞大鱼蜂拥而至,啃噬鱼尸,随后快速游曳而去,没一会又游到岸边,徘徊不去。 小马终于反应过来,吓出驴叫,惊慌失措的跑到马夫脚边,瑟瑟发抖,马尿都出来了! “这些鱼都要成妖了。”马夫惊鸿一瞥,看到鱼嘴中的獠牙,他毫不怀疑,若是人类落水,必定会落得同样下场,被鱼群吞噬殆尽! 灵气复苏,不止是人类,野外的无数野兽,草木虫鱼,也都在吞噬天地灵气,李牧相信,不久的将来,真正的妖魔鬼怪,就会出现在世人面前。 李牧感到了一丝紧迫。 因为,他虽然拥有人类的天花板级别修行速度,但他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修行,总归是要休息,要处理一些杂事,而野外的野兽,它们本就处在灵气富裕之地,周围尽是奇花异草,能一天到晚的修行,不被‘红尘’所扰,更能通过互相杀戮,增强杀戮本领,这一加一减……李牧心头沉重,不过,比起野兽,人类也有巨大优势,那就是前人留下的无数荡气回肠的文章诗篇、道籍佛藏,这是人类最大的底蕴! 依靠这些,人类修士能演化出无数心法秘技,大抵是能抵消和妖兽之间的差距吧。 李牧想起脑海中的无数诗篇,心中稍定。 两人一马沿着澜沧江逆流而上,蜿蜒着绕过前方山头,他们的视野刹那开阔,一座座被云雾缭绕的山峰,宛如近在眼前,在他们目力所及处依次排开,直到天边。 “嗷呜~~~”与此同时,一声稚嫩的虎啸惊醒了他们。 李牧寻声看去,只见一头奶狗大小的虎犊子,浑身毛发金黄,夹杂着黑色条纹,白色斑点,额头‘王’字凛凛生威,正在不远处上蹿下跳,冲他们龇牙咧嘴,奶凶奶凶的。 李牧还没有动作,脚边的小马已经冲了出去,它刚刚被大鱼吓坏了,马尿都出来了,这会看到高不及它的小老虎在那龇牙咧嘴的咆哮,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决定把肚子里的气全撒这只小老虎头上。 一虎一马,顿时扭打在一块,滚来滚去。 马夫很有经验,凝重道:“大人小心,小虎在此,大虎一定就在不远处!” 两人环顾左右,在稍远处的山脚下看到了三米多长的大虎。 可惜,这头大虎浑身毛发凌乱,骨骼错位,已然死去多时,它的身旁,还有一条二十余米长的大蟒,七寸处巴掌大小的蛇鳞被爪牙撕扯,露出森白血肉,腥臭扑鼻,上面有蝇虫飞舞。 “大概死了四五个时辰。”李牧目测道。 “大虎是为了保护小虎,和这条巨蟒同归于尽吗?”马夫根据现场痕迹猜测。 李牧却是摇头:“不是为了小虎。” 他指了指山脚下一棵大树,这树极壮,树干如盘虬卧龙,深深扎根地底,树干上,枝繁叶茂、郁郁葱葱,更有一颗颗小如指甲盖的青绿果子,李牧一眼就认出,这是枣子。 “这枣树不凡。”李牧走近,发现这枣树树皮宛如棕色龙鳞,竟呈片状,鳞次栉比的排列,仿佛一株龙树,极为神异。 “是当年那座寺庙的枣树!”马夫惊呼,他查看四周,确认这里就是当年那座寺庙的遗址,可惜,除了这棵枣树,其余一切都随风去了。 “嗷呜~~” “耶~~” 不远处,虎啸马嘶,一虎一马打的相当激烈,一个要将对方踩在马蹄下,一个要将对方按在虎爪下,它们在地上厮打滚来滚去,浑身毛发沾满灰尘。 “大人,这枣树……”马夫发现枣树不仅结果,而且树皮如龙鳞,这是要化龙? 他震撼莫名,激动着抚摸树皮,触感粗糙、坚韧,他尝试着逆鳞而抚,指肚当时就被树皮刺破,滴出鲜血。 “是灵气复苏的原因。”李牧笃定这枣树不凡,否则这一虎一蟒不至于为此同归于尽。 这倒是便宜了我……李牧当即命马夫将虎尸掩埋在山脚下。 大虎虽死,气息尤在,将它埋在山脚,可震慑山上的野兽,让它们不敢靠近枣树。 然后,李牧让马夫将大蟒的蛇鳞刮下,丢在附近的阴暗地方,用以震慑蛇虫鼠蚁,再将蟒尸埋在枣树和澜沧江的中间,震慑澜沧江里水陆两栖的生物。 但这只是暂时的,李牧打算回头再派人来这里驻扎,守护这棵枣树! 此时,一阵轻风吹过,有阵阵清香从枣树传出,沁人心脾。 这枣子应该才结出来不久,距离成熟还有段日子,但这清香已经让人心醉,若是成熟,恐怕一颗枣子,就比得上外面的一株灵草了。 难怪虎蟒之争至死方休,实在是无法舍弃。 李牧心头火热。 这里还只是横断山脉的外围,就已有如此机缘,那横断山脉深处,还不知有多少天大造化! 他心驰神往,但也深知,横断山脉深处,必然有无数远胜虎蟒的可怕野兽,冒然深入,福祸难料! 还是要一步一个脚印,慢慢前行! 第十七章 解剑 清平县。 林幼鲸奉命抄家,从县丞苏圆、县委钱万钧,一直抄到四大士绅,共抄出白银二十三万三千两,文章书籍十九箱,店铺三十余间,良田万亩,以及其余价值不菲的珍宝古董数十箱。 一天时间过去,抄家任务,只剩郊外三里的石中玉家。 林幼鲸将财物地契等尽数送至县衙后院,马不停蹄,带人前往石家,不过才出县门,就有数人连滚带爬跑来。 “捕头,不好了,石家被人强占了!”来人都是捕快,奉林幼鲸命看住石家,防止有宵小浑水摸鱼,盗窃石家财物。 “何人如此大胆?”林幼鲸冷眉一竖。 “是钱万钧那厮,他还带了帮手,为首的那个,看气势官不小。”捕快哭诉道,“那些人好霸道,上来就把我们给打了一顿,还说、说让李大人滚去拜见。” 林幼鲸一怔,让大人去拜见? 难道是钱万钧从郡城请来的大官? 可不对啊,从清平县到太阿城,快马加鞭也要一天时间,就算钱万钧昨天中午立即赶往太阿城,一个来回,怎么也要两天时间! 林幼鲸百思不得其解,谨慎起见,他立即派人去找李牧,随后,他继续率人,赶往石家。 很快,一行人来到石家大院外。 不远处就是澜沧江,那里地势平缓,江水流速不快,能听到潺潺水流声。 石府里却很安静,寂静无声,石家中人早被抓的抓,赶的赶,此刻,唯有大门外站着两个身着豪服的下人,趾高气昂的俯视着林幼鲸等人。 “来人止步!”豪奴轻声喝道,“我家大人在此歇脚,无关人等,退避三舍。” 好大的官威,歇个脚而已,竟要别人退避三舍? 况且,此处可是石家,是大人点名要查抄的! 林幼鲸极是不满,朗声道:“在下林幼鲸,清平县捕头,奉命查抄……” 但他话没说完就被对方粗暴打断, “区区捕头,也敢在此处喧哗,大胆!” “想要查抄这里,你还不够资格!还不去叫清平县县令来此拜见我家大人!” 两名豪奴桀骜不逊,气焰非常嚣张,根本不把林捕头当干部看! 林幼鲸有些恼火,道:“敢问你家大人是谁?” “凭你也配知道我家大人名讳!” “还不去请你家县令来此拜见我家大人?” 两名豪奴言辞间,满是高高在上的优越以及对林幼鲸的鄙夷不屑! 林幼鲸怒发冲冠,恨不能直接宰了这两个混蛋,但他摸不准对方来历,生怕冒然动手给李牧带来麻烦,他只能强忍怒意,静等李牧到来。 此时。 石府前厅。 一名身着深绿官服的中年男子端坐主位,他国字脸,下颚一撇胡子,双目有神,气势如渊,官威如狱。 他的旁边,站着一名浅绿色官服男子,此人正是昨天跑出清平县的县尉钱万钧。 不过,曾经气势如狼似虎的钱万钧,此刻缩着肩膀恭敬站在边上,宛如一只忠诚的京巴。 “大人,那李牧胆大包天,杀人不眨眼,更有林幼鲸这等凶狠爪牙,下官担心……”钱万钧斟酌着字眼开口。 “你担心李牧会对本官不利?”中年男子冷笑,“本官借他十个胆子!!哼!” “大人。”一人走进前厅,道,“已搜查石家库房,没有发现种子。” “难道被人捷足先登?”中年男子皱眉。 他叫孙有德,乃太阿郡少尹,官拜六品,是郡守心腹,奉命来这里索要石中玉手中的葫芦种子。 这些葫芦种子是从一座千年大墓中挖出,乃古植物,一旦种活,必然不凡! “再找。”孙有德冷肃吩咐,“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 “是,大人!”手下吩咐而去。 孙有德烦躁的起身踱步,要不是从之前那几个捕快嘴中得知石中玉父子已死,他何必如此费力的去找? “大人找的……是什么种子?”钱万钧凑过来。 “此事与你无关,安静在旁边待着就是。”孙有德不给他脸色。 “下官是担心大人找的种子,被李牧拿走。”钱万钧机智的开口,“此人贪婪无度,遇到好东西势必敲骨吸髓,不当人子!” 他担心这位孙有德不给他出头,甚至和李牧合作,直接将他卖掉,所以,他没有矛盾也要制造矛盾,就是要让孙有德和李牧对上! 如此一来,他才能借助郡守的力量,清除李牧及其党羽,好让他王者归来! “本官明察秋毫,收起你的小心思吧,钱县尉。”孙有德不屑的看了他一眼。 “下官不敢。”钱万钧赶紧恭顺低头。 “不敢最好!哼。” 时间流逝,孙有德心情越来越差,因为,他左等右等,都快日落西山了,仍未等到好消息。 终于,有好消息传来。 “大人,我等未找到葫芦种子,但在后院竹溪旁,找到一株神异的幼苗,有光雨笼罩,看叶子,应该是葫芦苗。” “带路!”孙有德大喜。 与此同时,李牧也终于赶到石家大院。 他在龙鳞枣树那儿盘桓了一阵后,就带着马夫和小马,还有那头跟小马打架打上瘾的小老虎回来了,途中见到林幼鲸派来的人,立即兵分两路,他让马夫带着小马和小老虎回县衙,命张龙张虎抽调民壮去看守龙鳞枣树,不容有失,他则施施然赶到石家。 “大人。”石府外,林幼鲸拱手,将这边的情况又说了一遍。 “我知道了。”李牧淡定点头,说道,“幼鲸跟我进去,其余人守在这里。” 李牧带着林幼鲸上前,才走到大门,就被豪奴拦住。 “站住,此处乃我家大人歇脚之处,闲杂人等,退避三舍!”豪奴开口。 “本官乃清平县县令。”李牧道。 他没穿官服,也不怪豪奴认不出来。 “你就是清平县县令?”两名豪奴上上下下打量着李牧,目光放肆无礼,最后,他们瞥了眼李牧腰间的佩剑,哼道,“想见我家大人,需解剑。” “本官若是不解呢?”李牧问他。 “若是不解,就请县令大人从哪儿来,回哪儿去。”豪奴桀骜道。 “区区仆人,口气却不小,是谁给你的勇气跟本官如此说话。”李牧笑着问道。 “好叫大人知道,紫气东来日,小人等受我家大人恩惠,也念了一卷道经,得天道馈赠,演化出本命心法,如今也和大人一样,乃是修行之士!”豪奴傲然道,语气满是自得,颇有一种宰相门前三品官的骄傲! “这样啊,那就好办了。”李牧笑道,“幼鲸,废了他们丹田气海。” “是!”林幼鲸早看这队豪奴不爽了,此时得了命令,当即挺枪而出。 “乡野捕快,不知天高地厚!” “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山外有山!” 两名豪奴丝毫不惧,拔出长刀就跟林幼鲸战到一处。 啪啪啪! 招手三招,两人就被林幼鲸干净利落的刺倒在地,腹部血流如注。 “怎么……可能?” “你,你……” 豪奴难以置信的看着腹部丹田的粗大血洞,睚眦欲裂。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我才踏上修行路,你怎么能……我、我……” 两名豪奴悲愤欲绝,眼中满是惊恐与悔恨。 “现在,两位还要解本官的剑吗?”李牧笑着上前,夕阳照在他温润如玉的脸上,平添三分血腥! “你,你……” “我家大人,我家大人一定会为我们报仇,是的,一定会,你、你完了,你前途没有了!!” 豪奴们嘶声力竭。 李牧笑了:“你家大人会为了两个废人开罪本县令?本官不信,你们信?” “我们……”两名豪奴相视一眼,瞬间心如死灰,因为,他们也不信。 以他家大人的性格,估计只要李牧赔点东西,就会将此事揭过…… 两人如丧考妣,念及之前所为,顿时哭天抢地,恨不能时光倒流。 “哎,我还是喜欢你们之前那种桀骜不驯的姿态,麻烦能不能恢复一下?”李牧笑道。 两名豪奴:“……” 第十八章 翻脸无情 石府后院。 竹溪旁。 五名豪奴持刀而立,守护着一株稚嫩的葫芦幼苗,这株幼苗长了三片青葱水嫩的圆润叶子,通体翠绿,宛如玛瑙,散发着朦胧的绿色光晕,阳光下,稚嫩的叶片在微风中抖动,光晕破碎,好似下了一场绿色光雨,如梦似幻。 少尹孙有德快步而至,推开两旁豪奴,双眸如电,死死盯着这株葫芦幼苗,不停转圈。 “果然神异!”他大喜,料定这是石中玉栽种下的古墓种子。 如此神物,需谨慎移植,万一出错,追悔莫及! 他很谨慎,没有第一时间让人挖葫芦幼苗,而是先取瓦盆,让人往盆里填土。 县尉钱万钧跟了进来,见到这株神异的葫芦幼苗,瞬间瞪大眼睛,心中痒痒的,充满渴望。 但他知道,这株神物与他无缘。 他很遗憾,但面上却是一脸喜色,在那恭祝少尹得宝。 “此宝是我为郡守大人所寻。”孙有德笑道。 “那也是大功一件,郡守大人一定会重赏大人的。”钱万钧为他贺喜。 “大人。” 就在此时,一名豪奴从前院疾驰而至,禀报道,“清平县县令李牧闯进来了。” “哦。”孙有德眉头一挑。 “大人,那李牧一定是冲着葫芦幼苗来的。”钱万钧赶紧说道,用心险恶。 “哼。”孙有德轻哼一声,挥手道,“先停一停,待我见完李牧,再行移植之事!” 他不打算在这里接见李牧,免得节外生枝。 石府前厅。 李牧和林幼鲸闯进来后,就在此处等待,没多久,就看到一行人浩浩荡荡而来,为首的是个中年人,身着深绿官袍,留着一抹长须,官威甚重。 在大乾,官袍的颜色很有讲究,三品以上为紫袍,五品以上绯袍,六品以下绿袍,同色官袍,颜色越深,品级越大。 像李牧,七品县令,官袍为正绿色,眼前这位的官袍比他绿多了,一看就是六品。 “敢问大人是?”李牧拱手。 孙有德来到近前,居高临下的打量着李牧,笑道:“你就是清平县县令李牧?” 旁边,自然有豪奴给他介绍:“这是我太阿郡少尹,孙有德,孙大人!” “原来是孙大人,下官李牧,久仰大名!”李牧一脸认真的拱手,“今日一见,下官三生有幸!” 李牧心中:呕~~。 “李县令,本官听闻你罢免了清平县县丞、县尉,还斩了清平县四大士绅,大肆诛杀县中学院教习书生,可有此事?”孙有德双手负后,威严如狱。 “确有此事。”李牧道,“此事下官已写了折子递交……” “胡闹!!”孙有德不等他说完就粗暴打断,狠狠批评,“县丞县尉乃县中要职,没有吏部批文,岂是你一个七品县令说罢免就罢免的?!石家等四大士绅是你县中清贵,中流砥柱,你岂能不教而诛,还有那些教习学生,都是我大乾之脊梁,你竟然肆意杀戮,简直荒唐透顶!!” 孙有德当着手下那些豪奴的面,怒斥李牧是个棒槌,丝毫不给他留面子! 林幼鲸听得很生气,想争辩却不知从哪说起。 李牧倒是很淡定,笑道:“那敢问孙大人,下官该如何自处?” “自是还四大士绅清白,放出县丞,公开道歉,再上书朝廷请罪,是生是死,就看你的造化了!”孙有德侃侃而谈,指点李牧可花天材地宝打点上下,或能免除一死,但这县令,怕是做不成了。 李牧拱手:“不愧是孙大人,听君一席话,胜似一席话。” 孙有德抚须,正要谦虚,陡然觉得这话听着有些别扭。 什么叫‘听君一席话,胜似一席话’? 合着你是觉得本官的话都是废话?! 目无尊卑! 孙有德怒目而视。 李牧却是话锋一转,说道:“孙大人,时间不早了,还请你快些移驾,离开石府。” “本官为何要离开!”孙有德不走。 “好教大人知道。”李牧开口,“本县县丞、县尉勾结四大士绅以及教习学生,愚弄百姓,以下犯上,妄图染指本官权位,被下官镇压。依照朝廷律令,下官自然要查抄他们的家族,大人以为然否?” “放肆!!”孙有德暴怒:“李牧!本官刚才所言,你竟一个字都没听进!!简直目无尊卑,狂悖无礼!!” “呵呵,下官生来如此,孙大人见谅。”李牧朝他拱手,“还请孙大人赶紧移驾,本官这便要查抄石家了,若有人逗留、阻拦,一并视为士绅同党,格杀勿论!” “你敢!!”孙有德气得五官都扭曲起来,他怒不可遏,厉声道,“李牧,本来本官不想管你的闲事,但现在……呵呵呵。” “孙大人欲意何为?”李牧问他。 “本官要重审此案!若发现你有半句虚言,不仅要你乌纱落地,更要你性命难保!!”孙有德一字一句,双眸如电,狠狠盯着李牧。 “孙大人果真要重申此案?”李牧皱眉。 “本官难道还会跟你开玩笑?”孙有德心中已经给李牧叛下死刑。 “下官不敢,只不过,大人若真要重申此案,就请大人随我回公堂。”李牧道,“毕竟,总不能在这里审案吧?” “好,本官就随你回公堂!”孙有德大手一挥,“钱县尉,你就作为证人,随本官一道去!” “是,大人!”钱万钧赶紧从豪奴后跑出来,悲愤道,“大人啊,您真是青天大老爷啊!!这李牧颠倒黑白,是非不分,擅杀无辜,下官有千言有万语,不知讲与谁啊~~” “李县令,还不带路?!”孙有德没理会钱万钧的马屁,大手一挥,颐指气使。 李牧也不与他计较,道:“请!” 一行人浩浩荡荡,从石府出来,回到清平县县衙公堂。 李牧去换了身正绿色的官服后,当仁不让,坐上公堂主位。 “威~~~武~~~” “威~~~武~~~” 公堂之上,站班两排皂隶敲着水火棍,面无表情的看着钱万钧、孙有德等人。 公堂之外,不知何时已经汇聚不少百姓,在那指点说着什么。 “钱县尉,你有何冤屈,就当众说出来吧。”孙有德道。 “是……”钱万钧来到公堂正中,正要开口,被李牧粗暴打断。 “且慢!”李牧看向孙有德,道,“孙大人,还请出示郡守大人的文书。” “文书?什么文书?”孙有德皱眉,烦躁的问道。 “当然是重申此案的文书!”李牧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孙大人,你不会拿不出来吧?” “重审此案,何需郡守大人的文书,李牧,你究竟想干什么?”孙有德陡然感觉一阵不安。 “孙大人,你好大的胆子!”李牧见他拿不出文书,当场翻脸,无情道,“你区区一个少尹,不过是郡守大人的佐官,虽位居从六品,但无任何实权!今日,你没有郡守大人文书,竟敢要求本官重审此案,此举越俎代庖,牝鸡司晨,拿着鸡毛当令箭,是在干涉本县司法公正,扰乱朝廷制度,其心可诛,其罪当斩!” “你……你……” 一顶顶大帽子扣下来,孙有德当场就被喷的懵逼,他怒指李牧,又气又急,他逆血冲脑,双眼赤红,整张脸都涨红,胸膛更似有雷霆炸裂,震的他脑袋晕乎乎的。 第十九章 葫芦神苗 “来人,给本官拿下!”李牧毫不客气的下令。 经过晒场之战,如今县中三班衙役都尽归李牧,他一声令下,顿时有十余名衙役手持铁尺、水火棍、铁链等物冲出,准备捉拿孙有德一行。 “大胆!” “我家大人乃从六品,你家县令不过七品,你们敢以下犯上,找死吗?!” 豪奴们拔刀亮剑,气焰嚣张,强硬的逼退一众衙役。 在他们眼里,六品比七品高,李牧,就该听他们家大人的! 至于什么实权不实权的,他们根本不在乎。 李牧一看,大喜:“好……好胆!竟敢在公堂上公然抗法,此举藐视朝廷,对我大乾律令大不敬!当格杀勿论!!” 李牧一拍惊堂木,示意林幼鲸出手。 林幼鲸早就对这帮豪奴不满,此时有了正当理由,当即挺枪而出,他灵力灌入长枪,枪势如龙,破开重重气浪,当场就刺死一名持刀豪奴! 血花四溅,其余豪奴惊怒交加,根本不等孙有德下令,就直接杀向林幼鲸。 他们虽是奴仆,但都读书识字,紫气东来日时念了半生不熟的道经,各个获得本命心法,一二条紫气,私下里,他们聊天都自视为修行之士,未来可长生久视,心气不知不觉就起来了,对林幼鲸这些乡下人,打心底里看不起! 此刻他们见同伴被杀,当场暴怒,喝骂着要宰了林幼鲸给他们兄弟报仇! 公堂上,灵力纵横,刀影横飞,一众豪奴气势凶悍的杀向林幼鲸! 孙有德双眸微眯,并没有第一时间阻止,甚至,他还乐见其成! “竟敢说本官没有实权,越俎代庖,牝鸡司晨……呸,你李牧才是母鸡!!”孙有德心中恨极,想着等林幼鲸身死,再‘纵容’手下大闹公堂,让李牧出个大丑,看他今后还如何嚣张! 他左手负后,右手轻轻抚须,双眼期待的看着手下们杀至林幼鲸身前,然后……壮烈。 林幼鲸出手不留情,长枪纵横,枪影重重,如梨花暴雨,分分钟就在豪奴的身上刺出七八个血窟窿,如庖丁解牛,瞬间便分出生死! 孙有德脸色一变,右手下意识拽紧,长须疼的他直哆嗦。 “李牧,你,你怎敢!!”血腥气扑鼻而来,孙有德连退三步,不知如何自处。 他提起一口灵气,想亲自出手擒杀林幼鲸,但看着他手中长枪鲜血淋漓,又怂了。 紫气东来日,他颂念大儒文章,获得本命心法,吸纳五条紫气,自问乃人中龙凤! 可惜,他自小读书,娇生惯养,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纵然开始修行,也依旧是两手不沾刀兵!他觉得,妖魔鬼怪什么的离他甚远,出了什么事自然有手下豪奴出面,他自己,只需在宁静致远中修行就好,因此,他体内虽有灵力,但也就只能吓唬吓唬老百姓了。 啪! 李牧再拍惊堂木,喝令拿下孙有德和钱万钧,随后宣布退堂。 百姓们看到公堂喋血,兴奋莫名,很快,这里的事就被一传十十传百。 有了昨天晒场之战,再加上今日公堂喋血,李牧凶名逐渐传开,隐隐有小儿止啼的风声传出。 而李牧退堂后,第一时间就让林幼鲸将孙有德压到后衙,他有话要问! “李牧,你,你好大的胆子!!”孙有德在后堂见到李牧,顿时觉得自己又行了。 他乃六品朝廷官员,背靠郡守大人,借李牧十个胆子,也不敢动他! “孙有德,你现在是戴罪之身,休在本官面前猖獗!”李牧屏退左右,独留林幼鲸后,才开口问道,“你此来清平县,所为何事!” 早在石府,他就察觉这个孙有德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好人! “我辈读书修行之士,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想让本官开口,做你的春秋大梦!”孙有德冷哼着抬头,选择无视李牧。 很好! 就喜欢你这种桀骜不驯的性格。 李牧冷笑:“幼鲸,把钱万钧带过来!” “是,大人!”林幼鲸当即将手戴铁链的钱万钧带来。 “大人,李大人,饶命啊!!”钱万钧双膝一软,直接跪在地上磕头。 孙有德皱眉,觉得钱万钧这人,果然是烂泥扶不上墙,竟被李牧吓成这个德行,呸! 结果,他刚呸完,就看到李牧一剑刺出,剑鸣铿锵,呼啸间刹那贯穿钱万钧的……丹田气海。 “啊啊啊……”钱万钧捂着血流不止的腹部凄厉哀嚎,叫声绝望无助,悔恨交加。 李牧这厮,竟这么干脆就废了他……孙有德脸色大变。 “孙大人,好话不说两遍,再不坦白,这就是你的下场。”李牧的威胁简单而直接。 孙有德表情难看,在心中快速思索后,觉得说出实话也没关系,难不成,李牧还敢虎口夺牙? “此来清平县,本官是为郡守大人寻一古物!”孙有德不装了,他坦白了,将石中玉手中有一袋从千年古墓中流出的葫芦种子的事说了出来。 李牧一听种子两字就感觉心里痒痒的,下意识问道:“种子找到了吗?” 话问出口,他莫名觉得有些羞耻。 “种子没找到。”孙有德笑道,“不过,本官在你到来前,在石家后院竹溪旁,找到了一株葫芦幼苗,极为神异,想来是石家父子种下的种子。” 他的笑容带着几分讥讽,似乎在嘲笑李牧:你刚刚不是很有种吗?那你贪下这株神物啊,你贪啊,你敢吗李牧? 李牧当然敢,前提是,此事不会被郡守得知。 他起身来到林幼鲸身边,轻声吩咐他将石府中的豪奴尽数处死,再把石府外那两个被废掉的豪奴带来,他有用。 这两个豪奴自始至终守在石府大门外,肯定不知道神物之事,通过这两人,就能轻松麻痹郡守! 至于孙有德、钱万钧等人,当然不能放他们离开。 林幼鲸领命而去。 李牧看向孙有德,觉得还能废物利用一下,当即话锋一转,询问起修行境界一事。 这几天来,李牧修炼逍遥游,在丹田存了许多灵力,但一直这么存下去,也不是事,加上修行之事,也没有前人经验,所以,他只能问孙有德了。 没想到,孙有德竟然还真知道。 原来,关于修行境界的邸报,钦天监早已通过驿馆公布各郡大小官员,只不过,这份邸报,在太阿郡时,被郡守给拦了下来。 李牧不用猜都知道郡守的险恶用心,无非是让他们这些县令落后一步。 一步后,步步后,如此一来,纵然有人拥有绝世之姿,郡守也能步步领先,威压太阿郡,独领风骚! 真正臭不要脸! 李牧本来还为贪下那株葫芦神苗而心存内疚,现在,呵呵! “孙大人,说吧!”李牧回神,问道。 “修行的第一个境界,称为……朝元境!”孙有德道。 第二十章 朝元境 心肝脾肺肾,火木土金水,不视、不听、不言、不闻、不动,而五脏之精气,生克制化,朝归于黄庭,谓之五炁朝元! 修行的第一境,便是朝元境! 修行者吸收天地灵气入五脏,与五脏精气凝聚、熔炼,最终形成‘炁’。 “朝元境共分五重,为一炁朝元,二炁朝元,三炁朝元,四炁朝元,五炁朝元。”孙有德表示,一脏对应一炁,等凝练五炁,再将五炁归于黄庭,也就是丹田气海,方为朝元境大圆满! 如此,才能进入下一境! 孙有德告诉李牧,‘炁’的等级,强于普通灵力,一旦形成‘炁’,其实力将远胜普通修行之士! 若是不知朝元境的修行方式,只是简单的将天地灵气凝聚体内形成灵力,那将来面对‘炁’,必然要吃大亏! 听到这里,李牧心中暗骂郡守卑鄙无耻,对方摆明了是想等凝练‘炁’后,再将朝元境的事公开,好独步太阿郡! 若不是孙有德乃郡守心腹,恐怕也要被蒙在鼓里! “下一境是什么?”李牧思索片刻,沉着脸问道。 “这个……邸报上没说。”孙有德道,“该说的本官都说了,李牧,还不放了本官!” “不,你还有所隐瞒!”李牧怒喝道,“孙有德,别挑战本官耐性!” “这……”孙有德眼珠子转啊转。 李牧一看,大怒:好呀,你个苟日的竟然真有隐瞒! 他本来是诈一诈,没想到,还真让他诈出东西来! 孙有德叹息一声,道:“炁根据吸收的灵气差异,也是有强弱之分。” 李牧坐在那里瞪着他,不说话,但手中剑刃却悄无声息的朝向他的丹田气海。 孙有德心惊肉跳,赶紧说道:“钦天监的邸报上说,天地灵气大致可分为三种,一为游离在天地的普通灵气,这种灵气最为中正平和,若以此灵气凝练五脏之炁,危险性小,但炁的威力也一般。二为金木水火土五行灵气,这其中又分阴阳,如阳属性的庚金灵气、阴属性的辛金灵气,阳属性的甲木灵气,阴属性的乙木灵气,共计十种!若以此凝练五炁,需注意五脏对应的五行阴阳,一旦出错,很容易伤及五脏,但若顺利凝练出炁,其威力也更大!” “第三种呢?”李牧问道。 “第三种是在五行灵气的基础上交混衍生出来的异种灵气,这类灵气不分五行,虽然威力巨大,但吸收时也会伴有巨大危险。”孙有德将他知道的,都告诉了李牧,不敢再有隐瞒。 李牧又问了一些细节问题,得到满意答复后,才停止询问。 此时,林幼鲸也从石府赶回。 他来到李牧身边,低声汇报:“大人,属下已将石府内的豪奴杀尽,那两名被废的豪奴,也已带至衙门。” “葫芦苗呢?”李牧紧张问道。 “在石府后院竹溪旁,没有损坏。”林幼鲸告诉李牧,那株葫芦幼苗确实神异,有绿色光晕笼罩,摇晃时,光晕破碎,宛如下了光雨,极为不凡! 李牧不动声色的点头。 “李牧,本官已经将知道的都告诉你了,还不放本官离去!”孙有德见这两人鬼鬼祟祟的说着悄悄话,心头越发不安。 “放你走?”李牧摇头,“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啊。” 他要灭我口?! 孙有德大惊失色,下意识灵力灌入双腿,转身就跑。 李牧眉头一扬,喜道:“戴罪之身,竟敢越狱,本官教你做人!” 他纵身一跃,大河之剑天上来,青色的剑气纵横长空,破空而去,直直刺入孙有德双腿。 “啊啊!!”孙有德踉跄跪地,双腿血流不止。 林幼鲸很有经验的上前,一枪刺入他的丹田气海,将他废掉。 “李牧,你好狠的心肠!!”孙有德当场就哀嚎起来,更是以头抢地,一副要撞死在这里的架势,“有种你就杀了我!!李牧!!郡守大人绝不会善罢甘休,你死定了,你死定了!!” “念你是朝廷官身,本官才暂且饶你一命。”李牧看他这样子也着实有些难受,叹息道,“孙大人,你若真想死,本官成全你!” 孙有德怒吼:“来啊,杀了我,不杀我,你就是我孙……” 李牧铿一声拔剑! 孙有德立马噤声,他捂着腹部血洞,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咬着牙,忍着痛,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啊这……这到底是想死还是不想死? 李牧用剑戳了戳他,孙有德颤颤发抖,他惊恐的瞪大眼睛,脸色涨红,似乎连呼吸都停止了。 搁我这装死呢。 李牧气笑了,最终,他没有杀孙有德,而是吩咐林幼鲸将孙有德和钱万钧关进大牢,需远离其他犯人,严禁他们传出任何消息! 林幼鲸带着孙有德和钱万钧走后,李牧一声“来人”,皂隶张科屁颠颠从远处跑来。 “大人!” “去寻一些葫芦种子来。”李牧吩咐。 “大人,后衙就有!”张科赶紧去厨房,拿来了一袋葫芦种子。 这袋葫芦种子包装着实精美,乃金丝玉缕,而且,左下角还用云绣刻着一个‘石’字。 石府? “这袋葫芦种子从哪来的?”李牧奇道。 张科挠挠头,表示这袋葫芦种子是今早下人打扫后衙时发现的,因为只是一些种子,就交予张科。 张科也没当回事,随手丢在了厨房。 李牧一听,不由沉吟起来。 孙有德来清平县石家找葫芦种子,而这袋葫芦种子又莫名其妙出现在县衙后院,石家后院那株葫芦幼苗…… 好呀! 石中玉这只老狐狸,他种活了葫芦幼苗,却不想交给孙有德,于是想出了这招祸水东引之计! 得亏石中玉已经死了,不然,李牧非把他大卸八块不可! 这人心,都坏了呀! 李牧看着这袋葫芦种子,不由感慨人心不古,世风日下。 然后,他接见了林幼鲸从石府带回的那两名豪奴。 这两名豪奴被废后,经过简单包扎,已经保住小命,但这辈子,怕是没法再踏入修行之路了。 第二十一章 嗷呜~舒服~~ 日暮西山。 残阳如血。 太阿郡城,郡守府后院。 这里鸟语花香,有兰亭竹溪,假山流水,奇石怪树。 此刻,太阿郡郡守林之壑正坐于兰亭外,焚琴煮茶。 “紫气东来,灵气复苏,修仙问道,长生久视,今后,这附庸风雅之事,就成为过往了。” 林之壑年过半百,却满头乌发,面无皱纹,保养甚好,颏下一抹长须,干净整洁,在风中轻轻飘动,很是出尘。 他的本命心法名为平天策,乃海纳百川之术,且身兼六条紫气,修行速度颇为不凡! 他静静凝视着滚沸的茶水,双眸沉静内敛,随手将劈成残缺的的爱琴丢进茶壶下的火堆中,噼啪,火星炸裂,焰火顿时高涨,将他脸照的一片通红。 “大人!下官有事禀报。”一名身着深绿官袍的中年男人快步而至,他是邱昭,乃太阿郡长史,官居正六品。 太阿郡地广人稀,属下郡,故而郡守五品,长史六品,少尹从六品,换成上郡,至少要提一到半个官品! “说。”林之壑灵力覆手,将滚烫的紫砂茶壶取下,倒了半杯淡黄清雅的茶水,茶香四溢,宁静致远。 他浅饮半口,长长舒出一口白汽,将焰火冲散。 “大人,刚刚有客商从清平县来,提到一件古怪之事。”邱昭迟疑道,“是关于清平县县令李牧的。” “他怎么了?”林之壑问道。 邱昭深吸口气,说道:“那客商说,昨日正午,李牧在清平县城西晒场,手持长剑,以一敌百,大败清平县县丞、县尉、四大士绅等百余名修行之士。” 咔嚓! 林之壑手中的紫砂壶茶杯破裂,滚烫的茶水洒落。 “以一敌百?!”林之壑猛得转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就算是他,也做不到,李牧? 他区区一个下县县令,怎么可能?! “或许,只是谣言,夸大其词。”长史林昭拱手道,“但下官还是有些担心孙少尹那边。” 石家是清平县四大士绅之一,若此事是真的,那葫芦种子大概率会落在李牧手中,孙少尹能从李牧手中得到葫芦种子吗? 林之壑沉吟半饷,喝道:“来人!” “大人!”两名小厮从远处跑来。 “去查查有没有清平县送来的折子!”林之壑吩咐道。 “是,大人!”两小厮恭声应下离去。 没过多久,两小厮果然找到一封折子。 林之壑快速查看,表情不由一沉。 据折子所说,清平县的县丞苏圆、县尉钱万钧,勾结了四大士绅和县中书院教习书生,以下犯上,企图夺取县中大权,最终,被李牧率领的一干衙役镇压! “大人……”长史邱昭从林之壑的表情中看出一二,道,“得早做准备啊。” “邱长史,你有何看法?”林之壑将折子丢进焰火中,沉声问道。 “大人,若传言是假,我等自然无需理会。但若传言是真,那李牧真能以一敌百,那他的本命心法和紫气,怕是还要在大人之上,大人须在他一炁朝元前……或杀,或收服。”邱昭笑道,“幸而大人将朝元境的邸报封锁,想必那李牧还不知情,大人还有充足时间。” “不错。”林之壑含笑点头,旋即眉头一皱,孙有德这家伙…… 不会,他不可能向李牧透露关于朝元境的事。 那葫芦种子…… 林之壑有些烦躁的来回踱步,道:“邱长史,派些人去清平县打探消息,另外,你亲自监督,务必在三天内,找到五行灵气!” 身为一郡之守,林之壑野心勃勃,并不想吸收普通的天地灵气凝练‘炁’,至少,也得是五行灵气起步! “是,大人!”邱昭应声而去。 …… 清平县。 县衙后院。 素手纤纤的寒清浅亲自调了一杯红枣枸杞桂花养生羹。 虽然她深切的明白李牧在那方面的强大,但她觉得,以李牧的才华和能力,将来少不得三妻四妾,他身体本钱再雄厚,怕也要被刮骨钢刀磨成绣花棒子,因此,现在就要给他补起来。 “嗷呜~嗷呜~”脚边,不知何时窜出一头虎头虎脑的小脑虎,奶凶奶凶的冲她咆哮,张牙舞爪。 寒清浅起初被吓了一跳,旋即发现这头小脑虎不过小奶狗大小,毫无威胁,女人的爱心顿时泛滥,忍不住上前撸啊撸。 小脑虎很抗拒这种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的举动,它出生于紫气东来日,天生不凡,有灵智,知道自己乃兽中之王,将来注定是王中王!所以,怎能被一个两脚母兽如此折辱? 但没一会,它发现……蛮舒服的。 不,这是错觉! 小脑虎仰天怒吼:‘嗷呜~~’ 寒清浅趁机伸手在它脖颈处挠啊挠。 嗷呜~舒服~~ 小脑虎沉醉了。 “耶~~”此时,小白马冲入厨房,一马嘴咬住小脑虎的虎耳撕扯起来。 “嗷呜~~”小脑虎大怒,挣脱开两脚母兽的青葱十指,跟小白马又厮打在一块。 寒清浅一开始还劝来着,但发现这两个小家伙爪牙未全,打来打去雷声大雨点小,跟菜鸡互啄似的,也就不去理会,专心调羹。 羹好后,她捧着养生羹去厅房找李牧,却被门外的张科拦下。 “如夫人,大人在审问犯人,还请稍后。”张科毕恭毕敬。 如夫人是对妾室的尊称。 “既如此,我去书房等他,等大人忙完,你告诉他一声。”寒清浅轻声道。 “是,如夫人。”张科拱手。 厅内。 李牧端坐主位,盯着下方两名瘫在地上,衣衫不整的豪奴,道:“孙有德僭越本分,拿着鸡毛当令箭,擅自插手本县公务,已被本官拿下,其余豪奴,尽数诛杀,念及你们两没有大错,本官饶你们一命!你们拿着这折子和半袋葫芦种子,回太阿城复命吧。” 说着,他丢出一封新写的折子和半袋葫芦种子。 两名豪奴面面相觑。 他们被废后,生不如死,唯一的希望就是孙少尹能良心发现,替他们主持公道,没想到,孙少尹竟被李牧拿下,其余兄弟也都身死道消。 这样一来,他们两倒是幸运许多,至少,还能活命。 两豪奴小心打开折子,上面详细写着孙有德来清平县后如何为非作歹、横行无忌,引得天怒人怨,最终,被李牧拿下。 至于刻有石字的金丝玉缕袋…… “李大人,这葫芦是……”两豪奴小心问道。 “孙有德来清平县的目的,不就是这袋葫芦种子吗。”李牧笑道,“本官拿一半,想必郡守大人有大量,不会生本官的气。” “这,这是自然,郡守大人最是古道热肠,绝不会生大人的气。”两豪奴赶紧顺着夸了几句。 “好了,天色不早,你们出发吧。”李牧赶人。 “李大人,告辞。”两豪奴一个拿着折子,一个拿着袋子,相互搀扶着起来,他们腹部有伤,不敢弯腰行礼,拱手后退离去。 “等等!”李牧忽然喊道。 “大人……”两豪奴心头一紧,紧张抱在一起。 “告诉郡守大人,朝元境的事,本官已知道了。”李牧道。 “这……是,我等明白了。”两豪奴松了口气,强忍着身体不适,快步离去。 第二十二章 神来之笔 豪奴走后,李牧沉吟片刻,确定没有疏漏后,就准备去石府看看那株神异的葫芦幼苗,他离开厅房,张科忽然窜出,告诉他寒清浅在书房等他。 李牧忍不住叹息:“女人果然麻烦啊。” 他摇头,转道去书房。 张科跟在后面,问道:“大人,林捕头抄家的财物,正堆放在后院中,这是账本,还请大人示下该如何处置?” 李牧接过账本,粗粗一看,除了那十九箱书籍,其余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留之无用。 他当即划出一半充公,另一半,留着给自己换床吧。 这木床,弄起来咯吱咯吱响,很影响自己发挥。 来到书房,李牧见寒清浅背对着大门蹲在地上,她身着纱衣,青丝披肩,露出清秀的脊背,如一株折弯的青竹,姣好秀美。 “清浅。”李牧上前,就看到一头小脑虎‘嗷呜~’一声从寒清浅身前窜出,它浑身毛发凌乱,两耳扑灵扑灵抖动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机警的看了眼李牧,然后,又懒散的趴下,任由寒清浅的手撸啊撸。 “大人。”寒清浅抱起小脑虎,精致的脸蛋笑靥如花,如娇艳绽放的白莲,“大人,妾身为你煮了一杯羹,快乘热喝了吧。” 她将小脑虎放在圆桌上,端起羹汤,温柔的递给李牧。 看到这一幕,小脑虎气坏了,它伸出肥嘟嘟的可爱虎爪,啪啪拍打着圆桌,嗷呜嗷呜叫个不停,似乎在提醒寒清浅注意分寸,它,才是兽中之王! “这小老虎是从横断山脉带回,现在还小,将来可能化妖,你要注意些。”李牧接过羹汤,看着上面漂浮的红枣和枸杞,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寒清浅。 寒清浅俏脸通红,忙转移话题,道:“大人,这只小老虎可有名字?” 李牧摇头,笑道:“你取一个吧。” “那大人,就叫它囤囤吧。” “??”李牧搞不懂这个名字的含义,不过,管它叫什么呢。 “嗷呜~~”小脑虎见寒清浅这个两脚母兽不理它,气得仰天咆哮,结果,引来小白马,‘耶耶’叫着,似乎在占它便宜。 很快,两只小兽又厮打在一块。 寒清浅又想给小白马起个名,不过,白马很常见,没有起名的必要呢。 李牧快速喝完羹汤,嘱咐她少撸虎,多读书,早日感悟心法修行。 李牧走出县衙时,林幼鲸也从大牢返回。 “大人,已将孙少尹和钱县尉单独关押。”林幼鲸禀报道,“还有那苏县丞,说要见大人您,否则祸事临门,勿谓言之不预。” “勿谓言之不预?呵,走,去看看这厮。”李牧笑了。 这不是逼他人前显圣吗? 就没见过这样的人! 李牧带着林幼鲸来到大牢,进入后,左拐右绕,很快见到了他。 苏圆的牢房也是单人间,周围牢房无人,颇为空旷、冷清。 他穿着白色囚衣,披头散发,手脚带着铁镣,走动间传出叮铃当啷声,腹部处,还能看到淡淡猩红。 “李牧!!”仇人见面,苏圆分外眼红,他快速来到牢房边,双手死死抓住铁杆,怒视李牧,旋即大笑,“哈哈哈哈哈,李牧,你怕了,你害怕了,哈哈哈哈……” “苏圆,休得放肆!”林幼鲸一挺长枪,duang一声刺在铁杆上,剧烈的震动将苏圆逼退。 “诶,幼鲸,如今苏圆是阶下之囚,正处于人生低谷,精神脆弱,对人家要有礼貌,不能刺激他。”李牧苦口婆心。 “是,大人。”林幼鲸奇怪的看了眼李牧,发现这位大人毒舌起来,真是……阴阳怪气的紧! “李牧!!”苏圆怒不可遏,再次抓住铁杆。 虽说成王败寇,但被人如此‘可怜’,他接受不了。 “你别得意的太早!很快,很快你就完了!我会等着你,看着你!!你没有多少得意日子好过了,李牧!!”苏圆咬牙切齿的瞪着他。 “哦,这是为何呢?”李牧假装好奇。 “呵呵呵呵,想知道?可我就是不告诉你呢!”苏圆狞笑道,“如今我已是废人,再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你就算杀了我,也休想从我嘴中知道……” “石中玉从千年古墓中获得的葫芦种子?”李牧轻飘飘一句打断了他。 刹那,苏圆猛得瞪大眼睛,指着李牧‘你你你……’就是说不出话,好似如鲠在喉。 “不会吧?不是吧?”李牧大惊,“真是葫芦种子?你是在等郡守来人?” “你……你怎么可能知道?!”苏圆惊骇欲绝,这葫芦种子,虽是他无心之举,但等他成为阶下囚,才发现这无心之举,反而是他绝杀李牧的神来之笔! 他只需静等郡守来人,等他们发现石家被李牧查抄,那一切矛头自然指向李牧! 等郡守的人从县衙找到葫芦种子,更妙,虽能解李牧一时之困,但当郡守发现这葫芦种子都是常物,必然大怒,届时,李牧还能有活路? 但如今,李牧竟然知道了? 他怎么会知道的?! 明明岳丈石中玉已死,知道此事全情的,这世间只有他了! 李牧绝无可能知道啊!! 苏圆扑哧扑哧喘着粗气,满脸的不甘与不解:“李牧,你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你……” “人类的本质果然是复读机啊。”李牧见他翻来覆去就这一句,顿觉索然无味。 人前显圣什么的,完全无法满足我,我……已经脱离这些低级趣味了。 李牧感慨着,转身离去。 “你别走!你别走!!李牧,李大人,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苏圆悲呛的哭喊,想知道缘由,可惜,李牧压根不理他。 林幼鲸瞧他这可怜中夹杂几分疯狂的模样,又想起曾经苏圆在县中行走,脸戴矜持笑意的德行,两相比较,不由唏嘘万分。 “林幼鲸!林捕头,你知道,你一定知道!告诉我,告诉我啊!!我将我的本命心法告诉你,你告诉我……”苏圆忽然对着林幼鲸激动起来,万分恳求。 林幼鲸微微摇头,道:“本命心法只适合自己修行,他人修炼,得不偿失。苏……县丞,你好自为之吧。” 说着,林幼鲸提枪而去。 “你们,你们这些竖子!!怎能如此折辱于我!!”苏圆见林幼鲸也不理他,气得破口大骂,没一会又呜呜哭泣,好不凄惨。 第二十三章 此子该杀! 离开大牢,林幼鲸跟着李牧前往石家,路上,他有些不安,担心扣下孙少尹和葫芦神苗会引来郡守怒火。 李牧却不这么看,他认为,紫气东来后,天地大变,灵物如雨后春笋,从各地冒出,乱花渐欲迷人眼,郡守的目光肯定会被其它灵物转移! 况且,他已用半袋葫芦种子瞒天过海,短期内,郡守不会发现异常。 至于孙少尹…… 李牧更是无惧,因为,郡守他私扣朝廷邸报,将朝元境封锁,此事若传开,太阿郡下各大县令,必定离心离德! 李牧之所以要豪奴转告郡守说自己知道朝元境一事,就是在威胁:你要是敢大动干戈,我就敢将此事传开,闹个人尽皆知! 除非郡守现在就将邸报传给各县,否则,就只能哑巴吃黄连! 李牧笃定这位郡守野心勃勃,为了率先凝练‘炁’,独霸太阿郡,必定不会现在就公开朝元境一事! 再者,李牧昨日以一敌百,清平县那么多百姓看到,郡守一查便知真假,他想要报复,也要掂量一下自己的能耐! 综合以上,李牧断定这位郡守知道孙少尹的事后,会选择隐忍下来,直至凝练出‘炁’,再向他报复。 而那时,李牧相信自己也一定能凝练出‘炁’! 郡守想报复他,不可能! 然后,他转移话题,说起了朝元境之事,并让林幼鲸告知张龙张虎、柳七邓岩等人,但要对外严格保密! 两人一路来到石家,这里有许多壮班民壮守护,为首的是张虎。 至于张龙,他带着一些民壮进入横断山脉,正守护那株龙鳞枣树呢。 李牧来到后院,看到了那株神异的葫芦幼苗,残阳下,它周身环绕红绿相间的光晕,如身披彩虹的精灵,充满勃勃生机。 “大人,是否要将它移植到县衙?”林幼鲸在旁边问道。 李牧下意识点头,但他刚生出这个念头,冥冥中就出现一种感觉:若是移植,这株葫芦幼苗必死! 这种感觉非常玄妙,李牧不敢轻视,赶紧又摇头,告诉林幼鲸绝不能移植,就养在这里,等它长大! 随后,李牧在石府后院逛了起来,这里有座兰亭,旁边一条清澈小溪流过,是从澜沧江引来,小溪边上是片青翠竹林,不远处还有假山奇石,风景秀美,还能听到院外澜沧江的潺潺水流声,一副世外桃源的景象。 李牧心中一动,这里距离澜沧江近,灵气比起县衙更加充沛,非常适合修行,而且,这里有葫芦神苗,逆江而上,还有龙鳞枣树等珍贵灵物,他沉吟片刻,决定以后就搬到这里住,至于县衙公务,小事就交何主簿处理,大事再由他出面。 李牧当即派人回县衙,让寒清浅负责搬家,同时命人清理石府,将石家痕迹彻底抹去,并为这座府邸取名为:李府。 嗯,好名字,简单易懂好记。 忙活了一整天,搬家一事终于搞定,李牧觉得奇怪,他在衙中后院的衣物并不多,怎么花了那么长时间? 结果他回房一看,发现各色纱衣、糯裙、彩帛,全是女儿家之物。 梳妆桌上,还堆满了各色胭脂,以及金步摇、玉镯、翡翠耳环等首饰,琳琅满目。 角落,还有一箱箱的金银财宝,玛瑙玉石,五光十色,上面似乎还有店铺地契。 李牧看得直捂额:女人啊。 …… 月光如瀑。 太阿郡城,城西二十里外的一片密林深处,一行人沐浴月光,披荆斩棘,来到一棵巨大的古树前。 这棵古树有五人合抱,高三十米,亭亭如盖,站在树干下,抬头看不到星月。 “大人,到了。”太阿郡长史邱昭看着身前的参天古树,眼中带着振奋之色,“就是这里!” 郡守林之壑抚须上前,轻抚树干表面,默默运转平天策,吸收古树周围的灵气。 半饷,他眼睛爆出精光,喜道:“果然是甲木灵气!” 甲木灵气是五行灵气之一,灵气本身充满勃勃生机,且阳刚灿烂,品级在普通天地灵气之上,若以甲木灵气凝练自身之‘炁’……林之壑抚须大笑,道:“邱长史,做的不错。” “全赖大人洪福齐天,才能找到这处灵地。”邱昭拱手。 林之壑笑道:“此地甲木灵气充沛,邱长史可随本郡守一起修行。” “多谢大人。”邱昭激动拜下。 “不过朝元境共有五炁,只一种甲木灵气远远不够,邱长史,还需努力啊。”林之壑勉励道。 “是,大人。”邱昭拱手。 “这里还是有些荒僻,邱长史,连夜派人修条小路,再搭一座小院。”林之壑对生活和修行标准,一丝不苟。 在这转了会,林之壑才带人返回,他准备等小院修成,就在此修行,直至凝练出‘炁’。 一行人返回郡守府,就有人快步上前:“郡守大人,少尹大人的随从回来了。” 林之壑眉头一挑:“孙有德呢?” 下人摇头,没看到他。 林之壑心中涌出不详预感,快步进入客厅,和邱昭一起接见那两名豪奴。 两名豪奴赶了一天一夜的路,甚是疲倦,但他们不敢歇息,待见到郡守,两人当场失控,他们五体投地,嗷嗷痛哭,悲呛不已。 “够了!本郡守没时间看你们哭,孙有德呢?!”林之壑沉声问道。 “孙大人他,他被清平县的李牧给抓了。” “李牧那厮无法无天,明知孙大人是郡守大人的人,依旧把大人抓起,抓入大牢,郡守大人,您要为孙大人做主啊,呜呜呜……” 两名豪奴一个劲的鼓动林之壑为孙有德报仇,其它事,一概不提。 林之壑冷漠的盯着他们,道:“来人,给本郡守活埋了他们!” 李牧杀了孙少尹名下所有豪奴,却独留这两人回来,显然是有话要说,可这两人却只字不提,分明是在拿他当傻子,该杀! 两豪奴大惊,这才赶紧取出李牧写的折子和金丝玉缕袋,将他们一行到达清平县后的事添油加醋,一一陈述。 “郡守大人,我们回来时,李牧那厮让小的转告大人,说朝元境一事,他已知晓。” 豪奴说完,恭敬的跪在地上。 林之壑看着李牧的折子,上面详细陈述孙有德抵达清平县后的行为,什么公堂扛法,越俎代庖,牝鸡司晨,最终,被李牧关入大牢。 “李牧竟如此嚣张,可恶!”林之壑怒不可遏,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李牧竟敢直接拿下他的人,甚至,连葫芦种子都敢私吞半包,简直狂妄! 此子该杀!! 第二十四章 南山死人坑 “大人,此事需从长计议。” 郡守府客厅,长史邱昭看完了李牧写的折子,道,“李牧敢如此做,必定有所依仗,下官以为,李牧的修为,或许真能以一敌百。” 林之壑抚须沉吟,随后看向两名豪奴,厉声问道:“你们在清平县可曾听说此事?” “这……”两豪奴对视一眼,不甘点头,“确实听捕快说起过,但,但不知真假,或许,是故意传出的。” 他们还是有小心思,想给孙大人,以及他们自己报仇。 林之壑冷漠的扫了他们一眼,挥手让人将他们带下,生死,他不在乎。 “邱长史,你以为如何?”林之壑问道。 “大人,李牧修为成疑,不宜轻举妄动,而且,他最后让这两个下人转述朝元境一事,怕是在威胁大人!”邱昭分析道,“大人若是大动干戈,李牧必定将朝元境一事公开,届时,郡下各县,怕是要对大人离心离德,且会打乱大人的计划。” “你说的不错,在本郡守一炁朝元大圆满之前,绝不能公开朝元境一事。”林之壑野心勃勃,他封锁朝元境,就是要独领风骚,将太阿郡变成他的私有领地,郡下所有灵物,皆归他所有,而要做到这点,他必须要拥有领先所有人的修为! 而唯有封锁朝元境,才能做到这点! 林之壑低头看着手中的半袋葫芦种子,冷道:“一半威胁,一半示好,此子心机手段不凡,不能留!” “大人说的不错!如今李牧已经知晓朝元境一事,他的本命心法和紫气若真在大人之上,恐怕……”邱昭心念电转,建议道,“大人,绝不能让李牧顺利修行!“ “邱长史有何建议,直说便是。”林之壑道。 “巡察使。”邱昭轻声道。 林之壑双眸一亮。 巡察使是大乾帝京安插在各郡的眼线,负责考察官吏,巡视灾情等。 太阿郡的巡察使名为钱枫,向来跟林之壑不和。 “好!”林之壑抚掌大笑,“李牧先抓县丞县尉,再抓本郡守的少尹,钱枫身为巡察使,怎能袖手旁观?邱长史,明早将李牧的这两份折子交给钱枫,请他去清平县核实此事!” “大人英明!”邱昭拱手,他正要离去,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脚步。 “大人,有人持巡察使的名帖求见。”一名下人快步进来。 “哦?”林之壑看了眼外面天色,有些奇怪钱枫怎么这么晚还派人来。 “带进来。”林之壑道。 很快,人被带了进来,是个小厮,穿着青衣。 “见过郡守大人。”小厮递上名帖。 “钱巡察使遣你来所为何事?”林之壑开门见山。 “大人,南山出现异变,我家大人请郡守大人速去商议!”小厮道。 “南山?”林之壑眉头一皱,隐隐记得这个地方。 “大人,是那处死人坑!!”邱昭脸色微变。 林之壑浑身一震,他想起来了,南山上有条大缝,深不知几许,从古至今就被当做乱葬岗、死人坑,古往今来,太平盛世也好,乱世也罢,不知多少横死野外的尸体被丢在那条缝里,还有隐秘传闻,说那处死人坑下,还有一座大墓,葬着千年前某王朝的南山侯。 林之壑越想越是不安,他起身踱步,最终,叫齐手下,齐赴南山。 南山距离太阿郡城有五十里,等林之壑率人赶至,天都亮了,一抹骄阳从东方升起,将天地照亮,但是,南山却是被乌云笼罩,暗无天日,即便是骄阳也无法驱散黑暗。 林之壑来到山脚,抬头看着南山之上的乌云,那乌云距离南山之巅很近,如黑云压城,有阴森之气弥漫,令人心悸。 “林大人,你来了。”钱枫从山脚走来,他年岁不大,才三十出头,出身帝京名门。 紫气东来日,他颂念道经,得六条紫气,本命心法:伏妖。 “钱巡察使,可是上面的死人坑出现异变?”林之壑紧张问道。 钱枫点头:“不错,我观察数夜,发现每逢子时,这死人坑中就有黑气弥漫,我心法名为伏妖,能察觉到那黑气乃是妖鬼之气,这死人坑下,怕是要诞生出妖鬼。” 妖鬼?! 众人心头震撼,刹那只觉四周阴风阵阵,遍体生寒。 林之壑压下心头悸动,问道:“钱巡察使,可有良策平妖?” 钱枫点头:“朝廷早有定计,只需建造国庙,供奉太祖金身既能镇压妖鬼!” 钱枫告诉林之壑,太祖金身需以太阿郡城四方城门下的泥土塑造,这些泥土被万民踩踏,凝聚无数民力,再以郡守官印调用一郡气运激发,他提议,可邀请太阿郡下各县县令,让他们调用各县气运,增强太祖金身的镇压之力! 林之壑心头一动,问道:“郡县气运是何物?” “此乃国运。”钱枫表示,唯有一方父母官方能借助官印调用,且国运在某段时间内,是恒定的,若有消耗,需要一定时间方能重新凝聚而出。 林之壑眼神闪烁,当即应允! …… 清平县。 一夜操劳,李牧早早起来,神清气爽,折断一棵树枝便演练剑诀。 “嗷呜~~”院外传来稚嫩的虎啸。 昨天搬家,寒清浅将虎囤囤和小白马都带了过来,作为它们的饲养员,马夫也跟着来了。 李牧演练完剑诀,走出院落。 这座院落是主院,圆门外立着两尊半人多高的脚踩石球的石狮,此时,虎囤囤就站在一尊石狮上,对日咆哮,张牙舞爪,奶凶奶凶。 李牧路过时,伸手在它头上撸啊撸。 “嗷呜~”虎囤囤非常抗拒,两只虎耳扑棱扑棱的抖动,还伸出粉嫩的虎爪去推李牧的手,很有尊严! 用过早膳,李牧叫来马夫,一道前往龙鳞枣树那。 马夫带上小白马,虎囤囤也跟了上来,和小白马不停打架,扞卫兽中之王的威严。 澜沧江江水浩荡,奔流不息,越往上,江道越直,流速越快,如千军万马奔腾。 两人两兽先到菟丝子那儿,发现这株灵物就快成熟结种,看守它的民壮们,脸上都很振奋。 李牧勉励众人几句,继续和马夫前行。 很快,他们沿江绕过前方山头,看到了粗壮的龙鳞枣树。 枣树附近,有十余名民壮看守着,此刻,他们正在搭锅烧水煮饭,如野炊,很热闹,叽叽喳喳闲聊,谈天说地。 两兽见到龙鳞枣树,都飞奔过去,各自霸占一条树根,静卧起来。 民壮们也看到了李牧,忙整理仪容,恭敬行礼。 经过晒场大战,李牧在三班衙役中的威望甚高,如杀神一般,他们一开始还是有些害怕恐惧的,但几次接触下来,他们发现李牧说话做事平易近人,并没有盛气凌人,他们心中的恐惧,逐渐转化为敬重。 李牧环顾一圈,奇怪问道:“张龙呢?” “大人,我在这!”张龙提着裤子从不远处跑来。 李牧嫌弃的挥手:“不要随地大小便。” “大人,我……”张龙有些委屈,他本来是想尿澜沧江的,但那江里有无数狰狞大鱼,满嘴獠牙,他是真不敢在那尿啊! 李牧不理他,自顾来到龙鳞枣树旁,树上的枣子仍旧小如指甲,非常青涩,微风过处,却散发淡淡清香。 也不知要多久才能成熟。 李牧伸手触摸枣树上的‘龙鳞’,看着静卧不动的两兽,忽然心中一动,运转逍遥游。 枣树附近的灵气顿时被他吸收。 这灵气……李牧忽然扬眉,脸上闪过喜意。 第二十五章 冰系异种灵气 水灵气! 弥漫在龙鳞枣树旁的,赫然是五行灵气之一的水灵气! 李牧吸收转化,确认是阳属性的壬水灵气! 他大喜,本来他想先吸收普通天地灵气凝练一炁,以防郡守报复,没想到在这里发现了壬水灵气! 天助我也! 但旋即,他察觉到了异常。 壬水灵气? 不对啊! 这是棵龙鳞枣树啊,怎会散发壬水灵气? 不应该是甲木灵气或乙木灵气吗? 李牧围绕着龙鳞枣树团团转圈,最终,他的视线落在了它的树根上。 龙鳞枣树的树根盘根错节,深深扎入地底,而不远处,就是澜沧江。 难道是龙鳞枣树树根深入了澜沧江,吸收了江水里的壬水灵气? 他踱步到澜沧江旁,低头看去,江水清澈,但能见度只有几米,更深处,混沌一片,只能隐隐看到庞大扭曲的模糊黑影。 “大人?”马夫和张龙跟在后面。 “你们在这里守着,本官下去看看。”李牧拔出长剑,准备入水一探究竟。 其实这个念头他一直都有,因为,目前发现的灵物,全都生长在澜沧江附近,这澜沧江下,必定有‘鬼’! “大人小心。”张龙和马夫不敢阻拦,拱手站在一旁。 李牧脱掉外袍、鞋子,一跃入水,刹那,江水沸腾,一道道巨型涟漪中,无数两米多长的食人恶鱼蜂拥而至,围猎李牧。 李牧默念冰心诀,脑海意识冰雾弥漫,进入冰心状态。 他环视左右,周围隐隐绰绰满是獠牙狰狞的恶鱼,他横剑而起,灌入灵力,一瞬间青色剑气弥漫,强势斩杀十数条恶鱼! 但江水中恶鱼遍布,杀了十条,血腥味传出,又引来更多恶鱼。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李牧运转剑诀,剑光如雪,在江水中随波逐流,击杀无数靠近的恶鱼! 只是,江水急促奔腾,将进酒剑诀终究有些施展不开,所耗灵气越来越多,更有几条恶鱼仗着灵敏身形,在剑光的缝隙中游近,一个头槌撞的李牧胸闷气短。 我得感悟一些能在水中施展的剑诀……李牧横剑江中,心中快速思索,很快,脑海中出现一首诗词。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 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 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 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 李牧边默诵诗词,边斩杀恶鱼,恶鱼无数,前仆后继,杀不胜杀,清澈的江水被血染红,水流浩荡也无法稀释! 李牧如深陷泥潭,无法自拔,他被束手束脚,掣肘难行,胸中郁气不断积节。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这一刻,李牧胸中郁气仿佛随着诗词倾泻入剑,手中剑刃自然而然辟出,青色剑气破刃而出,如一道巨大风刃,乘风破浪,劈开浩荡江水,所过之处,无数恶鱼尽数诛杀! 这一剑李牧并没消耗太多灵气,但剑气如虹,远胜将进酒! 李牧凭着这招长风破浪剑诀,一路横躺,将这段江中的恶鱼,斩尽杀绝! 期间,他数次露出水面,呼吸新鲜空气。 终于,江水平静,只余浩荡江水。 他再次付出江面,深吸口气,然后,一口气深入江底。 江底距离江面足有三十余米,这里能见度很低,一片黑暗,淤泥积节,水草弥漫。 李牧将灵力运转双目,隐隐能看清周遭几米的景物,他一路搜寻,终于在江底中心找到一处泉眼,那里有浓郁的壬水灵气涌出,使江水旋转,形成一个数米方圆的水中漩涡。 李牧粗粗估计,这里的壬水灵气浓度,至少是龙鳞枣树的十倍! 李牧心若冰清,无悲无喜,他快速靠近,就见一道黑影如黑色闪电,极速撞向他的胸口。 长风破浪! 李牧在冰心状态,反应极快,他一剑辟出,青色剑气劈开漆黑的江水,如一道真空斩,正中黑影! 砰!! 无声的撞击声下,无数水炮弥漫,一条半米多长的‘小鱼’翻滚而出,李牧看去,发现这条小鱼竟然鱼骨外露,如穿着一件外骨骼战衣,极为狰狞! 剑气斩中它的鱼骨,只辟出几道裂痕,它极为凶悍,摇晃着尾巴稳住身形,再次撞向李牧,快如闪电。 李牧无惧,逍遥游疯狂吞噬弥漫江底的浓郁壬水灵气,补充消耗,同时施展剑诀,辟出数道剑气,展开江水,重重劈在鱼骨上。 砰砰砰…… 一次次撞击中,剑气终于斩碎它的鱼骨,将它脆弱的鱼身劈成两半! 这什么鱼啊……李牧从没见过这种鱼,猜测是灵气复苏后的化妖怪鱼。 斩杀了这头怪鱼后,江底终于安静下来。 李牧趁机深入漩涡,疯狂吸收从泉眼中喷涌而出的壬水灵气。 忽然,一个念头在李牧心中升起:这泉眼下,是什么? 能释放出如此浓郁的壬水灵气,这泉眼下,会不会有什么宝物? 好奇心起,李牧按捺不住,快速调转身形,朝泉眼钻去。 泉眼不大,只有一个人头大小,李牧以剑开路,硬生生将泉眼辟出半米大小! 淤泥横飞,李牧紧闭双目,一手持剑,一手摸索着泉眼壁穴,双脚游动,一点点下潜,一点点开辟泉眼。 下潜约莫四五米,李牧隐隐感到一丝凉意,且越潜越冷,如温水煮青蛙,等李牧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冻僵,无法动弹。 他赶紧运转逍遥游,祛除寒意,他微微上浮了些,确认无碍后,开始吸收这附近的灵气,结果让他震惊,这里除了浓郁的壬水灵气,竟还有一种如丝如缕的古怪灵气! 这种灵气如一丝丝冰气,阴寒至极,吸收入体,如坠冰窟! 李牧心头大震,意识到这极有可能就是异种灵气! 他仔细查验,确认这灵气不在五行中,且威能尤在壬水灵气之上! 果真是异种灵气! 李牧振奋莫名。 根据孙有德所说,这天地灵气可分三种,一为普通的天地灵气,二为五行灵气,三就是这异种灵气。 他粗粗吸收,确认孙有德所言不假,异种灵气的品级绝对在五行灵气之上,但相应的,其危险性也极大! 李牧迟疑一会,就立马决定,以此冰系异种灵气,凝练自身的第一炁! 第二十六章 浩然气! 澜沧江下,极有可能是条地底冰川,灵气复苏后,冰川溶解,释放出冰系异种灵气…… 江底,李牧分心二用,一边吸收冰系异种灵气,一边思考这异种灵气的来源。 坚持半饷,他浮出江面,呼吸新鲜空气。 “大人,您没事吧?”张龙在江边疾呼。 李牧在江中浮沉,转头朗声回道:“无妨,你们做自己的事,无需理会本官。” 说着,他又潜入江底,游进泉眼,吸收冰系异种灵气。 如丝如缕的冰系异种灵气沿着他的经脉进入他的肾脏,一瞬间,肾脏位置冰凉刺骨,仿佛变成一颗冰石,李牧极为难受,恨不得当场剖开肚子,将化作冰石的肾脏摘下。 这不是错觉,而是冰系异种灵气太过霸道,在疯狂排斥李牧的身体,企图冰化他的肾脏! 李牧进入冰心状态,排除杂念,全力运转逍遥游,使冰系异种灵气在肾脏不停流转,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并在此基础上,激发肾之精气,尝试着和冰系异种灵气融合。 肾之精气是人精气神之一,唯有身体健康之人才有,常年流连烟花之地的人,肯定没有肾之精气! 这个过程非常煎熬,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折磨,可谓度日如年。 得亏李牧心若冰清,彻底排除杂念,无视苦痛,方能全神贯注的修行。 他在泉眼中进进出出,足足过去大半天,才终于将冰系异种灵气与肾之精气熔炼为一,形成第一炁! 当这丝炁出现的刹那,李牧只觉肾脏部位如释重负,全身都轻松下来。 他内视看去,只见肾脏中漂浮着一瓣如冰花般的‘炁’,如小拇指指甲盖大,他仔细感应,察觉‘炁’中蕴藏着强大力量,和普通灵力相比,就像成人大腿和婴孩胳膊,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这一刻,李牧的修为终于进入一炁朝元! 而且,他的一炁朝元是以冰系异种灵气凝练,威力远胜五行灵气和普通天地灵气凝练的炁! 当然,李牧体内的‘炁’还很弱小,就像葫芦神苗,需不停灌溉‘养料’才能茁壮成长,而这种养料,只能是冰系异种灵气,直至一炁朝元大圆满,才可以通过其它灵气补充‘炁’的消耗! 李牧将自身的第一炁,取名为:冰魄。 外面天色已暗,李牧浮出泉眼,发现漆黑一片的江水里,又有恶鱼游曳。 这是从上游游下的恶鱼。 杀之不尽啊! 李牧想了想,从江底找了块岩石,将泉眼堵住,免得冰魄外泄,或是被恶鱼吸收,这种资敌之事,他绝不会做。 弄好后,他游出江面,此时初入一炁朝元,李牧已然能踏浪而行! 江水奔腾,浩荡前行,李牧踏着水浪,如仙神临尘,闲庭散步般踏着浪花,来到岸边。 夜风吹拂,浑身湿透的李牧却毫无所觉,他凝练了冰魄,抗寒性大大增强,这点寒冷,他已能无视。 “大人,您……”马夫看到李牧踏浪而行,隐隐有不凡气息传出,他又惊又喜,在那拱手道贺,“恭喜大人修为大涨!” “恭喜大人修为大涨。”张虎也过来行礼。 “张龙呢?”李牧运转逍遥游,将体表水汽震落,同时,隐藏自身修为。 逍遥游追求绝对自由,讲究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隐藏自身修为,不在话下。 “大人,张龙是白班,属下是夜班。”张虎道,他们两兄弟日夜轮转守护龙鳞枣树,很辛苦。 李牧想了想,道:“龙鳞枣树有壬水灵气,你等可自行吸收,凝练炁,早日进入一炁朝元。” 江底的冰魄阴寒无比,以张龙张虎,乃至马夫这些人的资质,怕是很难吸收,尤其是,这江底下又有恶鱼游曳,平添更多危险。 还是让他们吸收这平平无奇的五行灵气吧。 “谢大人!”张虎已经从林幼鲸那知道朝元境的事,闻言赶紧单膝跪下。 李牧挥挥手,带着马夫离去。 “小白,走了。”马夫招呼小白马。 “耶耶~”小白马长嘶一声,跑到龙鳞枣树另一端,一个马后炮踹了虎囤囤两下狠的。 “嗷呜~~”虎囤囤大怒,摇晃着虎头就冲了上去。 …… 回到李府,夜色深沉,府中寂静无声,唯有澜沧江的水流声,潺潺不息。 今后听不到更夫许铜的打更声了。 李牧有些不适,他不是怀念那个打更的,主要是他的打更声中蕴含浩然正气。 浩然正气? 李牧眉头一挑:我可以自己蕴养浩然正气啊! 他让马夫抱走昏昏欲睡的小白马和虎囤囤,然后来到后院,在星月下,默诵《正气歌》。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 李牧不停默诵《正气歌》,抬头看着朦胧的皎月,浩瀚的星河,回忆着正气歌中那些可歌可泣的事迹,比起林幼鲸这些土着,李牧更能体会《正气歌》中人物生平,张良椎、苏武节、出师表……很快,他胸膛就有热血沸腾,没多久,一股浩然之气在他胸膛凝聚。 这口气刚正不阿,浩然长存,如日灼之火,如星月之光,在李牧胸膛流转盘旋。 李牧内视看去,这口浩然之气色泽金黄,如初升骄阳,充斥着刚正、浩然之意,璀璨而不耀眼。 在这股浩然之气的影响下,李牧发现自己的精气神都饱满起来,他白日凝练冰魄,消耗许多肾之精气,但这会,好像在浩然之气的照耀下,自行弥补起来。 他运转这口浩然之气,只觉周身微微发热,状态前所未有的好! 仿佛套了一个增幅buff,李牧放眼天地,发现连视野也强大许多,似乎拥有了夜视能力。 没一会,他的这口浩然之气就消耗的七七八八了,李牧赶紧停下,然后通过默诵《正气歌》,蕴养浩然气! 李牧蕴养浩然气的办法和林幼鲸等人不同,他们在紫气东来日默诵《正气歌》,天道将之演化为本命心法浩然诀,所以对他们来说,只需运转浩然诀,就能源源不断的产生浩然气,但李牧此时感悟出来的,却不是心法,而就是单纯的一口浩然之气! 所以,需要通过默诵《正气歌》来蕴养浩然气。 从这,就可看出天道演化的本命心法的强大之处。 念及此,李牧想起他的本命心法逍遥游。 逍遥游刚出现时,他曾隐隐看到一头巨大的鲲在体内蛰伏,但之后就再看不到,连感知都感知不到。 但他相信那日所见不是幻觉,他的本命心法,绝对有巨大猫腻等待他的发掘! 第二十七章 郡守来信 翌日一早,李牧早起,再次赶往龙鳞枣树那儿,修行入逆水行舟,他再次跳下澜沧江,准备吸收冰魄。 一夜过去,这段河域又盘旋许多恶鱼,它们满嘴獠牙,狰狞凶恶,见到李牧,当即蜂拥而来,要啃骨嗜血。 凝练冰魄后,李牧修为大涨,他拔出长剑,一招长风破浪,青色剑气犹如实质,破开江河,呼啸而去! 五十米宽的澜沧江,硬生生被他劈开五六米,剑气纵横! 很快,江水再次被鲜血弥漫。 随后,又有两条水蟒顺着波涛极速游来,李牧挥剑横砍,剑刃斩碎蛇鳞,剑气撕裂血肉筋骨,水蟒发狂,悍不畏死的纠缠上来。 李牧施展将进酒剑诀,一招须尽欢,倾尽全力,有进无退,有你无我,有死无生,狂暴的剑气狂暴的将水桶粗的水蟒斩成两段! 腥臭的血液一瞬间爆裂,染红江面。 另一条水蟒见伴侣被杀,在水中发狂,巨尾掀起水浪,凶猛甩向招式用老的李牧。 还复来! 剑光流转,否极泰来,李牧辟出长剑,同样狂暴的剑气击溃水浪,重重斩在这条水蟒的尾部,刹那蛇鳞爆裂,血肉模糊。 剧痛下,水蟒疯狂扭曲,江水一片浑浊。 长风破浪! 李牧乘胜追击,一剑劈开浑浊江水,将水蟒斩得七零八碎! 跟昨天相比,今天他遇到的水中恶鱼、水蟒明显强了不少,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如今灵气复苏,这水中恶鱼、水蟒,都在疯狂吞噬灵气,一日强过一日! 好在李牧已经凝练冰魄,无惧这种程度的恶鱼水蟒。 他潜伏进江底,搬开岩石,进入泉眼,浩然气运转,他能模糊看清泉眼里的情况,这里的水仿佛被凝固,静止不动,和泉眼外快速流淌奔腾的江水形成鲜明对比。 李牧低头看去,泉眼更深处,漆黑一片,不时有一个个冰晶般的水泡浮出。 他猜测泉眼之下是条地底冰川,灵气复苏后缓缓溶解,释放冰系异种灵气,当然,这只是他的猜测,究竟是真是假,还有待挖掘! 他以冰魄护体,尝试着下潜,这次还算顺利,但深入十米左右,四肢又开始僵硬,他赶紧停止,缓缓上浮。 这泉眼究竟有多深啊。 李牧惊骇,这段河域的澜沧江,也就三十余米深,而这泉眼,就目前已探索出十米深度,下面,还不知有多深呢! 李牧不敢想象,赶紧运转冰心诀,进入冰心状态,然后,吸收泉眼中的冰系异种灵气。 凝练冰魄后,再吸收冰系异种灵气,已经没有多少危险,李牧内视肾脏处的冰魄一丝丝的壮大,心中甚慰。 半饷后,李牧气竭,浮出江面换气。 如此循环,半天时间一晃而过。 中午,李牧踏浪而出,来到岸边吃饭。 张龙已经换班,正带领一众民壮烤肉吃。 他们准备很充分,烧烤架、竹签、胡椒粉、蜂蜜、辣椒,应有尽有。 肉也是就地取材,在山上打猎所得,是头山猪,肉有些臊,但涂抹大量蜂蜜、胡椒粉、辣椒,遮掩异味,也变成一道美味。 李牧吃了两块,正要再次入水修行,有两人从澜沧江下游山头绕出。 “大人。”来人是林幼鲸和马夫,他们身后,小白马和虎囤囤也跟着,打打闹闹,非常活跃。 林幼鲸手持一封折子,朗声道,“大人,是郡守的折子,刚刚送到。” 郡守? 李牧接过折子,打开看去,折子上只有一句话:命他带上官印,立即前往太阿郡城,不得有误! 难道是鸿门宴? 李牧怀疑郡守凝练了炁,想要将他叫到郡城,伏杀他。 不过,这折子末尾印有郡守官印,按照官例,这趟应当是公事! 他问道:“送信的人呢?” 林幼鲸道:“大人,他已经走了,不过走之前留下一句话,说是南山有变。” “南山?”李牧没听说过这个地方。 “大人,我知道那里。”张龙撸完一串腰子,跑过来道,“南山位于太阿郡城南方五十里,半山腰位置有条大缝,深不见底,是处死人坑。” 张龙是本地蛇,知道很多乱七八糟的小道消息。 “死人坑?”李牧心底一沉,莫非那儿出现了厉鬼? “大人,属下愿往!”林幼鲸道,他也有些类似担心,所以想跟着李牧,保护他。 李牧摇头,不同意,因为,林幼鲸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让林幼鲸跟着,是他保护自己,还是自己保护他? “让马夫跟着吧。”李牧决定道。 随后,他询问林幼鲸的修为。 林幼鲸如今也在吸收龙鳞枣树的壬水灵气,快则半天,慢则两天,就能凝练出壬水之炁。 李牧忙将他拉过一边,表示凝练壬水之炁有些浪费,他拥有六条紫气,天资绝对是中上之列,或能吸收江底的冰系异种灵气! 他把江底泉眼的位置告诉了他,让他尝试吸收,但绝不能深入泉眼,否则会被冻成冰块。 林幼鲸惊喜交加,没想到李牧竟然连异种灵气都肯托付于他,此等大恩…… 他想起紫气东来那日,李牧传他正气歌,之后又无私重用,几乎没有保留! 又想到自己曾抱着报完恩就浪迹天涯的想法,顿时羞愧难当。 最终,他单膝跪地,认真说道:“大人之恩,幼鲸无以为报,愿生死相随!” 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李牧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不会在这种时候破坏氛围,他扶起林幼鲸,深情款款……又觉得这眼神不合适,于是微笑道:“冰系异种灵气极为霸道,吸收时千万小心,不要……伤了身体!” 肾脏若是伤了,李牧觉得他们的友谊小船可能会翻。 林幼鲸起身,收拾情绪后,又想起一事,道:“大人,昨天发现有生面孔在打探晒场一战的细节,属下怀疑是郡守的人。” “让他们打探好了。”李牧随手招呼马夫,转身离去。 “大人。”林幼鲸又问道,“野外那些灵物已近成熟,该如何处置?” “你自己看着办。”李牧摆手。 如今在他眼中,外面的艾草也好,菟丝子也罢,都不入眼了,怎么也得是龙鳞枣树、葫芦幼苗这一级别的灵物才行! 李牧和马夫走了,两只小兽没有跟着,它们来到这里后,就跑到龙鳞枣树两端,各自趴下,呼呼大睡。 第二十八章 鬼火! 回到李府,李牧取了官印,马夫牵出马车,两人汇合后,立即沿着官道,前往太阿郡城。 清平县距离太阿郡城约莫两百里,道路蜿蜒曲折,需横穿数座山头,那里林深树茂,到处都是原始森林。 若快马加鞭,一天能到,马车的话大概两天。 马夫架着马车,一路疾行,李牧掀开车窗帘布,看着官道外的山林,那儿崇山峻岭,层林尽染,阳光下,美如仙境。 不过看多了,李牧也就腻了,他放下帘布,盘膝修行。 运转逍遥游,李牧吸收天地灵气,将之炼化为灵力储存在丹田气海。 虽然有了冰魄,但冰魄还很弱小,不宜过多消耗。 修炼不知时间,很快,入夜了。 “大人,天黑了,我们找个地方休息吧。”马夫掀开车帘,探头说道。 李牧往外看去,昏天暗地,视野被极大限制,只能看到十米外,再远处,一片漆黑。 这里不是现代,道上没有路灯,天一暗,就只能靠星月视物,今夜只有繁星,不见明月,能见度不高,无法赶路。 “也好。”李牧走出马车,环顾左右,这里是两座崇山之间,星辉下能看到模糊的黑色山头,以及黑黝黝的密林,山林连绵一块,就像一片黑海,在夜风下发出阴森古怪的声响。 马夫架着马车到附近的一棵树下,捡来枯枝烧火,驱散黑暗。 “大人,我去找些吃的。”马夫拔出长刀,进入密林。 李牧拨弄着火柴堆,看着爆出的星火,隐隐感觉到了一丝凉意。 这种感觉让李牧起疑,因为,凝练冰魄后,他抗寒性大大增强,已能无惧寒冷,但现在,却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寒意! 情况不对! 他转身抽出长剑,身后是一片山林,隐入黑暗,地势较为陡峭,约莫四十五度,很适合冲锋,只是那里很静,没有虫鱼鸟兽的嘶鸣,没有虎狼豺豹的吼叫,寂静的就像一潭死水。 李牧一声长啸,冰魄之力随着声音扩散,化作无形涟漪,吹皱了山林,一刹那,李牧看到漆黑一片的山林中,猛得出现一朵朵绿色的火焰,呈弧形,而中心位置,赫然是他所在的马车。 绿色火焰一闪即逝! “大人,是鬼火!”马夫从山林中钻出,他没有抓到猎物,因为山林中根本没有活物。 他建议立即驾车离开,因为此地不详! 李牧摇头,郑重道:“这里是清平县通往太阿城必经之路,本官乃县令,怎可坐视不管?” 他严重怀疑,这里已经出现鬼物,并已害死了人,否则,怎会连一点风声都没传出? 要知道在封建社会,妖魔鬼怪的谣言,历来传的极快! “运转浩然气。”李牧提醒马夫,然后持剑上山。 马夫苦笑,咬牙跟上。 李牧根据之前看到的鬼火,一路朝上,很快来到半山腰,这里海拔有三百多米,视野极佳,能一览山下官道。 而这个地方,也是刚刚鬼火出现最多的地方! 李牧胸膛浩然气快速旋转,散发出温热气息,流遍全身,他双眸散发温和又明锐的光芒,环顾左右,发现了绿色鬼火残留的痕迹。 马夫紧跟其后,他的浩然气比李牧还要强些,一眼就发现鬼火消失的最终地点。 他有些不安,因为想到了一些传说。 他小时候当书童那会,曾听说清平县附近有山贼出没,后来被官兵清缴,斩杀殆尽,并就地掩埋。 这处地方居高临下,视野开阔,又不容易被下方的人发现,很有可能就是那伙山贼观察猎物的‘哨站’! 如果他的猜测为真,那鬼火消失的尽头,很可能就是他们被官兵杀死后掩埋的……坟地! “大人……”马夫不敢隐瞒,赶紧将这些事告诉他。 “呵呵呵呵……” “嘻嘻嘻……” “哈哈哈哈……” 马夫话刚说完,周围的林木陡然溢出灰蒙蒙的阴森雾气,快速合拢,将两人包围,同时有各种诡异的声音从雾中传出,忽左忽右,忽重忽轻,扰人耳目,乱人心神。 更有一簇簇绿色鬼火,幽幽的在雾中飘荡,忽隐忽现,两人不敢大意,谨慎的盯着鬼火看,但在不知不觉间,他们的视线竟在鬼火的隐现中出现扭曲,再有各种诡异的靡靡之音,很快,李牧和马夫都头昏脑涨,眼中所见,耳中所闻,都似扭曲颤栗起来! 李牧忙默诵《正气歌》,胸膛浩然气疯狂运转,一股股温热的气息流转周身,堪堪摆脱这种困境。 然后,他又运转冰心诀,精神高度集中,不再被靡靡之音诱惑。 他看向马夫,这家伙浩然气比他强,但修为有些弱,这会仍在对抗中。 李牧屈指一弹,浩然气撞击剑刃:倾耳听! 刹那,清正浩荡的剑鸣声如春雷炸响,一瞬间就帮助马夫摆脱困境,还将周围的雾气震退三尺。 “多谢大人。”马夫总算清醒过来,额头溢出冷汗,大口喘气。 “注意安全。”李牧横剑一斩,冰魄吐出灵气,融入剑刃,斩出一道清蒙蒙的如霜剑气,散发寒光,如长虹贯月,摧枯拉朽般撕裂雾气,将五六朵鬼火斩灭! 但旋即,雾气合拢,那几朵熄灭的鬼火,又‘忽’得一声燃烧起来,甚至,比之前燃烧的更旺! “嘿嘿嘿嘿嘿……” “哈哈哈哈……” 诡异阴森的靡靡之音再次响起,似挑逗,又似挑衅,李牧很不爽,当即再次斩出一剑,这次,他将体内不多的浩然气灌入一半。 嗡…… 剑气破空,几朵鬼火很嚣张的主动凑去,结果,被无情斩灭! 雾气再次合拢,那几朵鬼火消失的地方,有绿色光点亮起,似乎想重新燃烧起来,但努力许久,最终,没有成功,彻底湮灭! 刹那,灰蒙蒙的雾气陡然沸腾扭曲起来,各种尖锐的叫声如锅铲摩擦的声音,极为刺耳! “急了?”李牧冷笑,心中却不断默诵《正气歌》,补充浩然气。 然后,他又辟出一剑,斩灭三朵鬼火! 呼呼…… 阴风呼啸,雾气如狂涛骇浪,伴随着一朵朵绿幽幽的鬼火,将李牧和马夫彻底淹没! 第二十九章 养寇! 急了,急了,鬼急眼了! 李牧镇定的看着沸腾的阴森雾气、飘忽不定的幽幽鬼火,胸膛浩然气运转,灌入剑刃。 三尺青峰顿时溢出灿灿金光,刺破黑暗。 他没有被动防守,而是主动持剑进攻!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李牧一招‘三百杯’,剑气如疾风骤雨,笼罩前方。 再接一招‘杯莫停’,转身再刺出漫天剑气,将企图偷袭他的鬼火无情斩灭! 另一头,压住恐惧的马夫也将浩然气灌入刀刃,面对雾气中神出鬼没的鬼火,他的攻击手段实在有限,只能被动防守,但仗着浩然气对鬼物的压制,一时间竟也占据上风! 浩然气乃天地正气,凝聚山川河岳、日月星辉及古人无双气节,这些才凝聚成型的鬼火,根本无法抵抗浩然气的冲击,仅仅是被擦中,便是雪遇骄阳,瞬息间冰消溶解,身化冥冥! 没一会,阴森雾气中的鬼火便如丧家之犬,隐入黑暗。 雾气渐渐消散,星辉照下,漆黑的山林略微浮现几分真容。 李牧环顾左右,发现他和马夫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地势险峻的地方,再往前,很可能滚落山林。 “大人,接下来该怎么办?”马夫紧握长刀,仍心有余悸。 “宜将剩勇追穷寇!”李牧冷厉道,这些鬼火虽然没多大物理伤害,但很能迷惑人的心神,若放任成长,必成大患! 他不停默诵《正气歌》,源源不断的浩然气从胸膛凝聚而出,汇入双眼和手中长剑,他看到鬼火离去的淡淡痕迹,闪身追去。 他是红旗下长大的,天生对鬼神不感冒,再有浩然气这种克鬼神器,根本不怕这些鬼东西! 倒是马夫,土生土长,打小就对鬼神有惧怕之心,纵然有浩然气,也天生矮了一头。 好在有李牧带头冲锋,他才敢直面鬼火,否则的话,早就逃之夭夭了。 两人追赶,很快来到一处地势更加险峻的山腰,这里到处都是参天古树,繁茂的枝叶将星辉切割,化作一束束星光照下。 李牧运足浩然气,放眼看去,只见前方到处都是一米方圆的土包,横七竖八,星罗密布。 其中,有三分之一的土包上,飘着一朵朵绿幽幽的鬼火! “这里就是那伙山贼的埋骨之地?”李牧长剑一横,就要斩尽杀绝!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声音忽然从前方传来:“住手!住手!!” 这声音尖细而低沉,忽轻忽重,抑扬顿挫,宛如从地底棺材缝里钻出,听得人极为不适。 马夫被吓得不轻,这些鬼,都tm能说话了!! “装神弄鬼,滚出来!”李牧冷喝道。 他也不急,刚刚雾气大战他消耗许多浩然气,正好趁机默诵《正气歌》,补充消耗。 一朵人头大小的鬼火,从其中一个土包飞到两人面前,声音就是从这传出,它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地有载物之厚,君子有成人之美,阁下,我等从冥冥中苏醒,实属不易,念在未铸大错,还请饶命。” 李牧眼中闪过异色:“你是这伙山贼的首领?读过书?” 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地有载物之厚,君子有成人之美……这句话出自《论语》,一般人恐怕只能说出第一句,唯有正儿八经的读书人,才能说全整句。 而且,这家伙说话的语调,什么冥冥中苏醒,什么未铸大错,文绉绉的,不像个正经山贼! “正是。”鬼火传出声音,道,“小人确实读过几年书。” “既读过书,为何要当山贼?”李牧饶有兴趣的问道。 这朵鬼火生前是几十年前的山贼,和它说话,让李牧有种跟历史对话的错觉。 “这……生计艰难,我等……”鬼火话没说完,马夫忽然开口,粗暴的打断了他。 “你胡说!”马夫指着鬼火,然后又心虚的放下,低声告诉李牧,这伙山贼横行绿林时,大乾王朝国泰民安,太阿郡亦是风调雨顺,绝无生计艰难的可能! 李牧冷笑:“狗……鬼东西,你找死!” 他长剑一指,剑刃溢出灿灿金光,那朵鬼火尖叫一声,猛得后退,急声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是,是……” 大人饶命? 李牧眉头一挑,正经山贼,不是该喊大侠饶命,或是大仙饶命吗? 大人饶命? 李牧面无表情的盯着鬼火,以浩然气喝问它:“你是官府的人!” 自古偏远之地,向来有养寇一说,既能扩充军备,频繁立功,又能时不时的向朝廷索要军饷物资,还能借助贼寇敛财、铲除异己等! 一举多得! 但这中间,又有多少无辜百姓之血? “大人英明。”鬼火被浩然气震慑,无力抵抗,它有气无力的垂落在地面上,绿油油的火苗似乎也颓废不少。 “你是谁的人?”李牧问道。 “小人是太阿郡郡守的人。”鬼火道。 太阿郡郡守林之壑?! 这家伙竟然…… 不对! 李牧想到时间线有问题! 这伙山贼是几十年的,而林之壑,是十年前上任的,也就是说,这只鬼口中的太阿郡郡守,不是林之壑! “大人,我记得当年的太阿郡郡守……”马夫隐约有印象,回忆道,“是、是章子尧。” 章子尧? 李牧没印象,他看向鬼火,却发鬼火在剧烈颤动,好似……十分激动! “没错,当年,当年我等就是奉这位章大人的命令,落草为寇。”鬼火的声音极为尖锐,刺破夜霄,“可是,最终,我等都惨死在他手中!章子尧该杀,章子尧该死!!!” 鬼火的情绪剧烈起伏,引动阵阵阴风,在古树的枝叶间呼啸,发出阴森可怖的怪音。 它身后的其余鬼火也都疯狂燃烧,显然,当年章子尧所为,让这群山贼……群情愤慨! 马夫被这一幕吓得够呛,两腿都哆嗦起来。 李牧却只是冷笑:“章子尧卸磨杀驴固然可恨,可你们充当山贼,杀人无数,难道就没错?” “我等不是山贼!!”鬼火激动道,“当年,我们落草为寇是为了,为了……” “为了什么?”李牧发现这中间好像还有隐秘,来劲了。 第三十章 王墓线索 “大人想知道?”鬼火的声音忽然又飘忽起来。 “别耍花样,赶紧说!”李牧哼道。 “呵呵呵……”鬼火阴恻恻的笑了起来,在李牧发火之前,才开口,说道,“大人可知道太阿郡的古郡名?” 李牧皱眉,对于这个世界的历史,他所知不多,更别说什么古郡名了。 鬼火笑道:“太阿郡在秦朝,称为清平郡!” 清平郡? 听起来和他的清平县有几分关联。 等等! “秦朝?五千年的大秦?”李牧诧异。 “不错,就是五千年前,终结春秋乱战、一统神州的大秦王朝!”鬼火的声音充满说不清道不明的崇拜,他说道,“大秦王朝一统天下后,曾分封诸王,此地,就是清平王嬴生肖的封地!” 清平王嬴生肖……李牧反应极快,很快就明白过来,道:“章子尧命你们落草为寇,是为了清平王的王墓?” “正是!”鬼火幽幽开口,“章子尧此人虽然阴险狡诈,但确实聪敏,他博览群书,三十多年前,他升任太阿郡郡守,翻阅此郡各县的地方志,竟硬生生从无数残篇志纪中,查到了清平王王墓的线索!” 地方志是各县记事的类似日记的东西,包罗地理、行政、刑事、传说等、自古就有,理论上,只要有地方志,就能知道此县从古至今发生的任何大小事件,但遗憾的是,各县的地方志很难保存传世,因为纸张保存不易,书虫啃噬,时光腐朽,也就百年时间,记载地方志的书籍就会腐烂,再加上各种天灾人祸,尤其是改朝换代,对地方志的伤害更大! 因此,太阿郡各县的地方志,大多只记录着大乾之事,或是前朝传说,因此,想要凭此追溯到五千年前的大秦,简直天方夜谭! 但章子尧就硬是找到了线索! “我等奉命,在此地落草为寇,寻找清平王王墓!”鬼火继续说道,“为掩人耳目,才化作山贼,不时劫掠商队,有章子尧在,我等虽被大军围剿数次,但每次都有惊无险。” “然后呢?你们找到了王墓?所以章子尧杀人灭口?”李牧追问。 鬼火沉默,半饷后才继续开口:“当年不知出了什么变故,忽然有大军杀至,我等措手不及,全军覆没,无一幸存。” “说了半天,你们什么都没找到?”李牧故作不屑,激它将。 鬼火果然上当,气道:“胡说!我等翻山越岭,挖山入水,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清平王王墓的重要线索!” “什么线索?”李牧紧张问道。 清平王啊,五千年前的大秦王爷啊,他的王墓里,不提金银俗物,总得装几袋子先秦孤本陪葬,熏熏头盖骨吧? 还有青铜树啊,蛇眉铜鱼啊,黄金面具啊,也得来一打吧? “呵呵呵……大人想知道?”鬼火阴恻恻的冷笑起来。 “好好说话,再敢阴阳怪气,本官灭了你!”李牧摆起官威。 鬼火颤抖了两下,很快又阴笑起来,说道:“线索已被我等掩埋在隐秘之地,大人若想挖出,需答应我等两个条件!” “说!”李牧懒得废话。 “一,向天道立誓,帮我等向章子尧复仇!”鬼火振奋道,“二,帮助我等化作厉鬼!” 李牧:“呵呵。” “大人答应了?”鬼火熊熊燃烧,升了起来。 “你长得丑,想得却美。”李牧冷笑,“你听着,本官一个条件都不会答应你!” “既如此,那大人就杀了我等吧。”鬼火也冷笑起来,“关于清平王王墓的线索,你这辈子都休想找到!” “这可不一定。”李牧眯眼,他回忆着鬼火之前说的话,眼神闪烁。 “哦,那大人说说看,我等将线索藏在了什么地方。”鬼火不信,还以为李牧是打肿脸充胖子,不想在属下面前丢脸。 李牧沉吟道:“自古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雠!当年章子尧依仗你们寻找王墓,纵然大军围剿也能通风报信,说明他对你们很重视!自然,你们也当非常信任他,所以,找到线索后,你们的第一反应绝不是将线索藏在某个隐秘之地,而一定是准备上报章子尧!本官说的对吗?” 鬼火火焰扭曲,但沉默不语。 李牧继续道:“你刚刚说有军队突然杀至,你们全军覆没,无一幸免,说明当时战况惨烈,你们根本没有时间另觅隐蔽之地掩埋线索,所以,线索就在你们身亡之地!” 鬼火惊骇欲绝,转身就跑。 李牧知道自己的推理对了,当即运转浩然气,一剑辟出。 青色的剑气外罩一层灿灿金辉,一瞬便将这朵人头大小的鬼火斩灭! 鬼火中心一颗绿色光点,如萤火虫般闪烁,似乎想复活,但最终,熄灭了。 “杀!”李牧持剑而上,杀向那些坟头土包上的绿色鬼火。 马夫见状,也忙上前查漏补缺,奋勇……灭火! 很快,一众鬼火被李牧和马夫两人尽数斩灭。 “大人,清平王王墓的线索,真的存在吗?”马夫环顾周围阴森的环境,很想立即离开。 “挖一挖不就知道了。”李牧道,“当年官兵将山贼杀死后,不可能另觅地方下葬,应是就近掩埋,线索,就在附近!” “大人,要不,白天再挖?”马夫仍觉得心底发凉。 李牧道:“随你的便。” “啊?大人的意思是?”马夫小心问道。 “本官要去太阿郡城,明早出发,你就留在这里。”李牧道。 “大人,不要啊!!”马夫吓得寒毛都耸起来了,让他一个人留在这里挖……万一这土包下的尸体又诈尸……他还活不活了? 李牧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告诉他这个世界没有鬼……呃,好像灵气复苏后,有鬼了。 “也罢,等我们回来,再挖吧。”李牧道。 马夫长舒口气,他之所以不想一个人留下来,一来确实怕鬼,二来,他怕线索是假的,挖不到。 你想,若真有线索,他挖到了,交给李牧,自然没事,可万一线索是假的,或者没了,怎么挖也挖不到,到时李牧又怀疑他挖到了,因为贪图王墓不肯上交线索,届时,他上哪说理去? 他死不死啊? 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一个人留在这里! 他虽然是赶马的,但很会做人呢! 第三十一章 下马威! 翌日天一亮,李牧和马夫继续赶路。 李牧精神不错,昨晚大战后酣睡一场,马夫却风声鹤唳,怎么也睡不着,这会顶着两个黑眼圈,架着马车,隐隐有疲劳驾驶的嫌疑。 得亏修炼了浩然诀,他那身子骨才能撑住。 “杨马。”李牧在车厢内吩咐,“抵达太阿郡城后,你去打听下那伙盗墓贼的身亡之地,别去官府查,找当年的那些官兵。” “属下明白,只是……”马夫有些担心,这都过去几十年了,那些官兵还能记得住吗? 李牧笑道:“只要问清楚他们杀人后将尸首埋在了哪个方向,就能倒推出他们杀人之地。” “大人英明!”马夫‘啪’一下抽出一记马屁。 那马‘耶’一声,欢快的踏着马蹄加快步伐。 “大人。”马夫想了想,问道,“当年的那位郡守,要不要也一并调查?” “不用画蛇添足。”李牧吩咐道,“就当他不存在。” “是,大人!”马夫应下。 …… 太阿郡城是太阿郡第一雄城,城高十二丈,有东南西北四座城门,城中百姓五十万,商贾脚夫无数,每日天一亮,四座城门就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然而今日,太阿郡城的西城门却显得极为空旷,只有一队郡兵把守城门,不见半个百姓,偶有脚夫挑着担子过来,也会被告知走其它三座城门,因为,这里要迎接一位县令大人,不准任何人逗留! 太阿郡城很大,若是绕道南、北城门,至少要多走半天! 有脚夫小声抱怨,被郡兵听到,怒揍一顿,表示他们要迎接的,乃是清平县的李牧县令,郡守都要给三分面子,不管是谁有意见,都憋回去! 脚夫缩着肩膀快步离去,从其它城门进城后,就忍不住抱怨,其肚中怨气,竟是有大半冲李牧去的。 要不是李牧,他们何至于多走半天路,耽误半天功夫? 而且,李牧只是县令,又不是钦差,凭什么他来郡城要封锁西城门? 当真嚣张跋扈之极! 李牧还没来,官声就臭了。 而且,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多的人都听说了此事,他们自发来到西城门,想看一看这嚣张跋扈的县令究竟何方神圣,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 …… 未时,约莫一点半,一辆马车从远处官道疾驰而来。 “大人,这官道好冷清。”马夫有些心悸的开口,“难道南山的死人坑有厉鬼出世?” “平时官道上百姓多吗?”李牧打开车窗帘布,看着空旷的官道,也有些奇怪。 “卯时和酉时最多,现在这个时辰虽然比不上那两个时辰,但也不至于不见一人。”马夫快速说道,“大人,我们要不要换条路?” “确实有点奇怪。”李牧道,“走慢些,注意情况。” “是,大人!”马夫‘吁’一声降速,慢慢朝西城门走去。 李牧走出马车,站在马夫身旁,环顾左右,这里已经能看到太阿郡城的城墙,但却异常冷清,官道上不见半个人影。 斜阳西落,竟让李牧觉得有几分荒诞。 终于,他们距离西城门只有百余米距离,能清晰看到西城门有郡兵把守,城内,还隐隐绰绰的能看到许多百姓,人头攒动。 “大人,他们是在迎接什么人吗?”马夫看出点门道了。 “过去问问。”李牧重新进入车厢。 哒哒哒…… 马车很快来到西城门,守城郡兵长枪一横,拦住马车,他们生怕别人听不到,大声吼道:“郡守大人有令,今日西城门不通,闲杂人等,统统绕道!” 马夫下意识回头询问:“大人?” “大人?”郡兵反应很快,赶紧问道,“你家大人是谁?” 马夫昂首挺胸:“我家大人是清平县县令,李牧李大人!” “李牧,就是他李牧!” “西城门就是因他而禁,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长了三头六臂!” “区区县令,跋扈至此,哼!” “我听说这两天其余三县的县令也到了,但他们都没禁城门!” “害我多走半天路,这县令真是令人火大!一定是个大贪官!” 城门里的百姓、书生、脚夫,或恶语相向,或冷眼旁观,众人视线,齐齐盯着马车。 此时,百姓里的议论都已被李牧听到,他是修行者,耳聪目明,听闻这些,心中顿时明白,这是郡守给他的下马威! 他也不恼,谁让他将郡守的心腹少尹给抓进大牢了? 郡守不给他下马威,给谁下? 郡兵看正主来了,各个喜笑颜开,他们收起长枪,拱手行礼:“恭迎李大人!” “大人,这……”马夫也听到议论声,脸色大变,“这些家伙……不安好心!” 此时,城墙上快步走下一人,身着深绿官袍,年过半百,正是太阿郡长史,邱昭。 “可是李牧李大人到了?哎呀,本官有失远迎,还请饶恕则个。”邱昭拱手而来,未语先笑,让人如沐春风。 他很早就到了,只是一直躲在城墙上喝茶,此时见李牧赶到,自然是要下去……帮李牧扬名! 这李牧胆大包天,竟敢将郡守心腹少尹拿入大牢,甚至以朝元境之事威胁郡守,郡守心中对他恨之入骨,这才有今日一事! 李牧笑着走出,他环视城门百姓,他们神态或不满,或嫌弃,或憎恨,尽是负面,而对比他们,那位长史邱昭,却是眉开眼笑,反差极大。 李牧笑问:“敢问大人是?” “本官太阿郡长史,邱昭。”邱昭上前,亲自将李牧扶下马,道,“李大人远来辛苦,快快进城歇息。” 李牧从善如流,跟着邱昭入城,眼看无数百姓似乎有异动,李牧赶紧开演:“为百姓效命,谈不上辛苦啊!” “啊?”邱昭一怔,这李牧,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李牧收起笑容,一本正经的朝四周百姓拱手:“为郡城百姓锄奸,本官义不容辞,只是郡守如此劳师动众,本官……于心何安啊!” “啊?”百姓们也懵了。 什么锄奸,什么劳师动众,我们怎么听不懂? 邱昭似乎反应过来,刚要阻止李牧说下去,但是,李牧已经突突突的说了下去:“诸位百姓,可知少尹孙有德?” 有书生回道:“自是知道。孙少尹向来体恤百姓,是个好官!不像某人,哼!” 李牧不理会他,自顾说道:“这孙少尹,看似两袖清风,实则最擅巧取豪夺,贪赃枉法,为非作歹!几日前,他来到我清平县,竟打着郡守名号,要本官将清平县所有奇珍异宝上交于他,简直无法无天!诸位百姓,你们觉得郡守会下这样的命令吗?嗯?” 李牧虽是问百姓,但却是看着邱昭。 百姓们面面相觑,这事,还能有反转? 邱昭硬着头皮道:“郡守大人自是不会这样做!” “邱长史说的不错,郡守大人一心为公,怎会下这种巧取豪夺的命令?这必是孙有德拿着鸡毛当令箭,好处他拿,黑锅郡守大人背,实在可恨!而像这样的事,也不知孙有德暗地里又做了多少!本官想到这里,一气之下就把他拿入大牢!”李牧动情道,“本官自知孙少尹是郡守大人心腹,赶紧上书请罪,没想到,郡守大人不仅没怪本官,还特意邀请如此多的百姓迎接本官,本官有愧啊!” 李牧觉得这个时候晒然泪下效果更好,但他……哭不出来啊。 甚至还想笑。 不行,得忍住!! (?????)嗯~~~!!! 第三十二章 祸不及家人 李牧的一番动情表演,终于让城门内的百姓明白禁城门的缘由。 虽然觉得哪里怪怪的,但邱长史在此,想来这李牧也不敢胡说。 “若真是如此,我等倒错怪李大人了。”有书生知错就改。 “孙有德竟是贪官,呸!” “我早就看出来了,这孙少尹名叫有德,有德有德,他缺德才会取个有德之名,这叫缺什么补什么。” “不错,我五行缺木,所以我父亲给我取名木头。” “这孙有德真是缺了大德了!” 舆论反转,百姓们都义愤填膺的抨击起孙有德来。 邱昭听在耳中,急在心里:不是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李县令,你……想多了。”邱昭硬着头皮开口。 他奉命抹黑李牧官声,一开始很顺利,但现在,似乎要被反转,他有些忍不住了。 “哦,难道本官还做了什么其它好事,能让郡守大人封禁西城门?”李牧拱手,“邱长史,还请不吝赐教。” “这……”邱昭语塞,总不能说是为了坏李牧名声吧? “邱长史,你还是不懂郡守大人的心思啊。”李牧笑着握住他的手,道,“本官为民锄奸,拿下孙有德,郡守大人铭记于心,才为本官封禁西城门,为本官扬名!” “你……”邱昭气得咬牙切齿,低声气道,“李大人,好手段啊。” “邱长史,过誉了啊。”李牧很谦虚。 两人手拉手,嘴角噙着笑,边朝四周百姓点头致意,边阴阳怪气的低声问候对方。 所谓祸不及家人,他们都留着口德,没问候对方家属。 离开西城门,邱昭一路将李牧送到驿馆。 “邱长史,不知南山情况如何了?”李牧见周围没百姓了,才松开对方的手,询问起正事来。 邱昭也恢复笑脸,回道:“今晚郡守大人会在醉仙楼替诸位接风洗尘,届时,李大人的疑惑自解。” 话落,邱昭转身离去。 “大人。”马夫牵着马车跟在后面,问道,“我们是住驿馆,还是住客栈?” “就住这里吧。”李牧道。 若是郡守要对他不利,住哪都一样。 马夫当即将马车上的一些行礼搬下,驿馆中有杂役出来帮忙。 “敢问可是李牧李县令到了。”驿馆内,三名身穿便服的青年男子走出。 太阿郡下共有四县,除了清平县,还有清安县、平安县、太平县,这三人,正是三县县令,他们各个肥头大耳,身宽体胖,身着丝绸华服。 李牧记忆中有这三个胖子的音容笑貌,闻言笑着拱手:“三位大人安好。” “李大人安好。”三名县令笑着回礼,邀请李牧去驿馆茶室一叙。 李牧给了马夫一个眼神,让他收拾好行李就去追查几十年前那伙山贼身死之地。 马夫点头。 来到茶室,四位县令依次坐下,有小厮上前给他们斟茶,四人轮流说了些寒暄话,气氛很热烈,很快四人就兄弟相称,共筑友谊小船。 清安县县令吴安朝李牧举杯,道:“还是李老弟艺高人胆大,此趟出门,竟只带了一个随从。” 平安县县令陈平安点头:“是啊,灵气复苏后,妖鬼也逐渐现世,李老弟只带一人出门,不简单。” 李牧忙谦虚道:“两位老哥误会了,实是我县人才凋零啊。” 他将县丞、县尉联合反他的事说了出来,表示历此劫难,清平县已经耗尽元气了。 太平县县令杨秀清抿了口茶,岔开话题,问道:“我听闻陈兄县内,有一山头紫光冲霄,气冲斗牛,可是有什么绝世宝贝出世?” 陈平安摇头叹息:“别提了,宝贝还没捂热,就被郡守大人拿去了。” 吴安道:“是啊,我县中也有数株灵物被郡守大人以各种名目收去,哎!” 杨秀清扼腕叹息,总结道:“原来大家都一样啊,好东西都被上缴,只留一些残羹剩饭。” 说着,三个胖子齐齐转头看向李牧。 “……”李牧压力山大,赶紧转移话题,“吃茶,吃茶。” “李老弟,我听闻那孙少尹前往清平县,就是为了某样绝世灵物,结果,被你镇压,此后,郡守大人就没再你县征收任何灵物,可是如此?”陈平安问道。 李牧赶紧否认,道:“那少尹挟私而来,假传郡守命令,企图营救以下犯上的县丞、县尉,在公堂公然对抗朝廷法度,其罪可诛!此事我绝无私情啊,什么宝物不宝物,我不知道,三位兄长不要胡说!” 吴安见他不上道,只好敞开天窗说话:“李老弟啊,如今灵气复苏,人人皆有望成仙,可惜我们的郡守人心不足啊,我等……哎!” 杨秀清恳求道:“李老弟,三位兄长厚颜,请老弟出手援助,否则,我等永无出头之日啊。” 好东西都被郡守拿去,他们仨县令,以后还修不修仙了? 所以,必须要找一个靠山对抗郡守! 其实,他们一开始是找的郡尉,结果郡尉得知缘由,表示也要跟郡守一个待遇,好东西,得分他一份,正如冰敬、炭敬,此为灵敬! 三个胖子气得一个肚子两个大,掉头只能来找李牧。 李牧叹气,这忙,他实在是帮不了,因为,郡守爪牙多,随便派些人就能在三县收缴各种灵物,他若出头,只会浪费时间在那些爪牙身上,而郡守,却能伺机修行,这一进一退,差距就拉开了! 他和郡守因为孙有德的事,已经结下梁子,若是修为被拉下,很可能被狠狠报复,大概率是身死道消! 所以,他确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委婉推辞。 三个胖子一脸不开心。 李牧担心三个胖子一怒之下倒向郡守,眼珠一转,便将刚刚发生在西城门的事如实告知,说道:“三位兄长,若非小弟有几分急智,今日我的官声就被郡守给抹黑了,我若再不认真修行,怕是连性命都难保啊。” 三个胖子听了,才知道李牧的处境。 陈平安自责道:“我等只顾自己,却没想到李老弟竟然面临生死危机。” 吴安道:“郡守此人阴狠狡诈,李老弟,一定要珍重啊!” 杨秀清拱手:“李老弟,是我等冒昧了。” “大家,都很难熬啊。”修行不易,李牧叹气。 …… 另一头,长史邱昭离开后,并未回到郡守府,而是来到城西某片密林。 这里新建一条碎石子路,直通密林深处的一棵古树。 古树旁,有座小院,院后新栽了几株青竹,带着几分古意。 郡守林之壑此刻正坐于古树下修行,听到脚步声,他缓缓睁眼,嘴角露出一抹冷笑:“邱长史,那李牧……如何了?” 他很期待邱昭的回答。 但是…… “大人。”邱昭苦着脸道,“这李牧巧舌如簧,竟然污蔑孙少尹是贪官污吏,让百姓相信他是因为拿下孙少尹而获得迎禁城门的殊荣,是下官办事不利,请大人责罚!” “李牧……竟如此狡诈!”林之壑努力想表现的云淡风轻一些,但嘴角肌肉还是控制不住的抽搐,好半饷,他才管好面部表情,道,“无妨,等本郡守一炁朝元,再看他如何蹦跶!” 第三十三章 花解语 日落时分。 澜沧江,龙鳞枣树旁。 几只野兽横尸在此,血腥气弥漫。 数天时间过去,大虎和水蟒的气息一点点消散,一些胆肥的凶猛野兽耐不住龙鳞枣的香气,对人类发起了袭击,但最终,它们惨死在龙鳞枣树下! 林幼鲸擦拭着枪头兽血,冷静的发布命令,一,让伤者回县中修养,二,增派人手,除了日夜倒班的张龙张虎,他还让柳七邓岩也加入轮班制,以防野兽袭击! 这不是苦差事,因为,轮班时他们可以吸收龙鳞枣树的壬水灵气,这是五行灵气之一,以此凝练炁,效用绝对比普通灵气强,所以,柳七邓岩都是一口答应,甚至,他们恨不得长住此地! 仵作宋典、更夫许铜、库丁周仓听闻此事,也争着要来这里,林幼鲸没有拒绝,给他们安排了一个四时辰倒班制,如此一来,龙鳞枣树旁,至少会有三名修行者! (张龙、柳七:白班:6点-18点 张虎、邓岩:晚班:18点-6点 库丁周仓:6点-14点 更夫许铜:14点-22点 仵作宋典:22点-6点) 同时,林幼鲸将外面成熟的灵物,都分配下去,大头给了张龙张虎等七名修行者,物尽其用,让他们尽快增长实力,当然,三班衙役也都分到了一些,以安人心! 安排好一切,林幼鲸深吸口气,再次跳下澜沧江。 这段河域被李牧杀了好几波恶鱼,但只要上游水流不绝,这里的恶鱼就永远不会枯竭! 这一天来,林幼鲸数次持枪入水和恶鱼死战,他的枪法在水中受到的阻力极大,施展起来异常艰涩,但他在战斗方面的天赋非常惊人,几次水战,他逐渐学会化被动为主动,枪法顺着水流,因势利导,击杀恶鱼。 鏖战半饷,林幼鲸负伤,但也顺利清除恶鱼,他快速潜入江底,找到被岩石堵住的泉眼,搬开岩石后,他小心潜入。 下潜三米,林幼鲸就谨慎停住,他运转浩然诀,吸收附近灵气,磅礴的壬水灵气如海水倒灌,将他经脉填满,但其中,还有一丝丝冷冽如冰的诡异灵气。 冰系异种灵气! 林幼鲸将壬水灵气排出体外,独留冰系异种灵气,将之引导入肾脏。 一瞬间,林幼鲸浑身打颤,脸庞涌出一抹青色。 好冷!! 嘶嘶~ 他倒吸一口冷气,结果,泉水灌入喉部,岔气了。 他赶紧游出江面,大口喘气。 “好霸道的灵气!”他感受着肾脏里的冰系异种灵气,来不及感慨,赶紧凝神运转浩然诀。 …… 夜幕降临。 太阿郡城,醉仙楼。 在侍者的带领下,李牧、陈平安、吴安、杨秀清四人登楼。 醉仙楼是座青楼,立于湖畔,档次很高,只接待达官贵人和书生才子,商贾百姓之流,抱歉,恕不招待! 青楼不似窑子,这里的姑娘都是卖艺不卖身,俗称清倌人,当然,若两情相悦,也能解锁新姿势。 青楼的姑娘长的都很漂亮,因此想一亲芳泽的书生才子,如过江之鲫,但鲜有成功! 既是卖艺,这里的姑娘自然都有一技在身,或琴棋书画,或诗词歌赋,或能歌善舞,身兼数者,且容貌出众,即为花魁。 李牧跟在三个胖子后面登楼,环顾左右,尽是面容姣好、身段玲珑的女子,她们身着各色轻纱,婀娜而立,一颦一笑间,或大家闺秀,或小家碧玉,或风情万种,或淡雅如菊,群芳争艳,让人眼花缭乱! “郡守大人很大方啊,竟然包下醉仙楼为我等接风。”陈平安语气中带着几分担忧,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位郡守大人,怕是要割他们的肉啊。 “南山之事,一定非同小可。”杨秀清也很不安,三个胖子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李牧都被他们影响,觉得这趟真可能是鸿门宴。 四人登上醉仙楼三层,这里有个视野开阔的小厅,能一睹湖中粼粼波光。 厅中主位放着一张矮桌,两旁各有四张矮桌,在侍者的指引下,四人两两一桌入座,位置是两侧的第二张矮桌。李牧和陈平安一桌,他们席地而坐,没多久,就有貌美清倌人走出,给他们斟茶倒酒。 李牧瞥了眼身旁的清倌人,面容姣好,五官立体,身段婀娜,身着轻纱,斜坐在旁,纱裙下,露出一双修长美腿,白皙如玉,没有丝毫瑕疵,放前世,妥妥的小网红! 但比起自家的寒清浅,还是差了几分。 李牧目不斜视,心若冰清。 陈平安有些毛手毛脚,他旁边的清倌人有些不悦,但也强忍着。 没多久,郡守林之壑等人赶到。 “哈哈哈,诸位久等了,本郡守有事耽搁,海涵,哈哈哈,都快入座。”林之壑身穿紫袍,当仁不让坐在厅中唯一主位。 长史邱昭站于他身旁,没有入座。 郡守身后的其余人也一一落座。 有个三十左右的男人,身着铁衣,坐于李牧一桌之上。 陈平安轻声给他介绍,此乃郡尉赵宾鸿,掌管郡中五千精兵! 赵宾鸿对面的,则是从五品巡察使,钱枫! “钱枫来自帝京,据说出身不凡,乃世家子弟!”陈平安道。 李牧点头,又看向他们的下桌。 陈平安轻声道:“是郡中的七位判司,司功、司仓、司户、司田、司兵、司法、司士。” 又有两人,坐在厅中一角,桌上放着笔墨纸砚。 “他们是录事,看来这趟接风宴,我等一言一行都要被记录在册。”陈平安意识到这是场正规的酒席,默默收回咸猪手,一本正经的喝茶。 果然每个胖子都不简单……李牧斜了他一眼,要不是这胖子,他还真认不全宴中这些人。 此时,醉仙楼的小厮鱼贯而出,呈送各色佳肴。 “诸位,饮胜!”郡守林之壑举杯。 “饮胜!”众人景随。 此时,丝竹之音想起,一排青纱女子婀娜而入,她们都是清倌人中善舞的,各个体态轻盈、弱柳扶腰,踏着丝竹之声,赤着玲珑玉足,翩翩起舞。 “那是花魁花解语!”陈平安低呼一声,两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那群女子中为首的那个。 李牧寻声看去,眼睛不由一亮。 那位花魁确实很美,肤如凝脂,青丝如瀑,凤眼琼鼻,朱唇皓齿,她微笑着在群芳中翻飞起舞,青纱飞旋,发丝翩翩,双眸如点漆,顾盼生辉。 其颜值气质,比之寒清浅还要胜过三分! 不愧是花魁! 李牧欣赏时,这位花魁也在不动声色的观察李牧。 青楼消息灵通,她知道李牧强势拿下了郡守心腹孙少尹,据说现在还关在大牢,而郡守却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其态度,很耐人寻味呢! 第三十四章 玉女舞霓裳 一曲舞罢,众人掌声不绝。 清倌人们屈身行礼,鱼贯退下,独留花魁立在厅中,她青纱拖地,衣袂翩翩,亭亭玉立,有小厮送上琵琶,她轻试音弦,红唇微启,唱道:“枝上流莺千啭巧,好梦方成,又把人惊觉……” 她的声音极美,婉转悠扬,如泣如诉,很容易引起共鸣。 李牧刚沉浸歌声,旁边的陈平安已经入戏太深,情难自禁,潸然泪下,然后,在那用清倌人的手帕拧鼻涕。 你这泪点也太低了吧……李牧无语,被这胖子一搅,他很难再沉浸歌声里了,好在这里酒菜不错。 “……帘卷东风深院悄~~”一曲唱罢,花魁将琵琶递给小厮,笑道:“诸位大人,解语献丑了。” “跳的好,唱的更好!”林之壑笑着放下酒杯,对李牧等人介绍道,“这位是我太阿郡新晋花魁,花解语,诸县以为如何?” “舞姿翩跹,喉清韵雅,如九天仙女,让我等凡人大饱眼福啊。”陈平安丢掉手帕,红着眼睛笑道,他很擅长此类应酬,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到女人夸夸夸。 李牧严重怀疑,他刚刚之所以哭,完全是为了……应景! “身段妖娆,令人流连啊。”杨秀清咽了好几口酒,色眯眯的盯着花解语的小蛮腰,那腰盈盈一握,白皙娇嫩,还有两条鱼人线,充满了青春气息。 坐在他旁边的吴安也是一脸口干舌燥的神情,显然也被这位花魁唱的情难自禁了。 李牧不动声色的看了那桌一眼,心想这两个胖子色欲熏心,不可深交! 上首,林之壑转头笑问花解语:“花大家,你也瞧瞧本郡下的四位县令如何?” 花解语屈身行礼,笑道:“四位县令大人都是国之栋梁,奴不敢评价。” “好一个不敢评价。”林之壑大笑,对李牧等人道,“你们可别小看了这位花魁,紫气东来日,她轻吟前朝大儒名篇《蝶恋花》,得紫气五条!” 五条紫气? 陈平安三胖龇牙,他们也才三、四条紫气呢。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竟连个花魁都比不上,哎~ 杨秀清和吴安这对胖子,更是累觉不爱! 李牧侧目而视,原以为是花瓶,没想到天赋如此之高,即便是在清平县,也只在他和林幼鲸之下。 此时,林之壑又意味深长的看向李牧,笑道:“四位县令中,怕也只有李县令能压住花大家了。” 李牧拱手道:“郡守大人抬举了。” 他想跳过这个话题,但长史邱昭却是接话,在那推波助澜,询问李牧得到几条紫气。 “本郡尉也想知道。”郡尉赵宾鸿听说过孙少尹的事,所以也对李牧很好奇。 花魁花解语亦是双目盈盈的看过来,眼波如水,清辉流盼,若是初哥,还真有可能在她的眼神下头皮一热,为博美人欢心而将自己底细托盘而出。 “李老弟,不能说啊。”陈平安伸出肥溜溜的手,死死抓住李牧的手,在提醒他不要被‘爱情’冲昏头脑。 李牧皱眉挣扎了两下,没抽出来。 这死胖子手劲挺大,关键……还油腻。 面对众人目光,李牧镇定自若,举杯遥敬花魁,笑道:“花大家歌舞双绝,在下便赠诗助兴吧。” 说完他放下酒杯,缓缓吟道:“舞势随风散复收,歌声似磬韵还幽。千回赴节填词处,娇眼如波入鬓流!” 花解语一怔,旋即眼泛波光,盈盈行礼,娇声道:“多谢李大人赠诗。” 自古青楼爱才子,花解语也不例外。 李牧的这首诗虽然中规中矩,但流传出去,也算是一桩佳话。 如果,能再从这首诗中感悟出什么心法秘技,就更好不过了……花解语笑魇如花,问道:“敢问李大人,此诗何名?” “玉女舞霓裳。”李牧厚颜道。 “玉女……”花解语娇躯一颤,“谢大人。” 有了此诗,今后,她就是太阿郡玉女,身价倍增,谁要是再想听她唱歌跳舞,就得加钱了! “没想到李老弟竟能出口成诗。”陈平安等三个胖子瞠目结舌。 “李大人好文采!”巡察使钱枫也第一次开口,他从进来后,就一直在那默默吃喝,即便花魁歌舞,他也只是抬了两下眼皮,他出身帝京,见过许多花魁,花解语之流于他而言,只是一般。 但李牧的诗却写的极为传神,放之帝京那也是中上水准! “钱大人过奖了。”李牧谦虚了声,便顺势转移话题,说自己虽才疏学浅,但从小就酷爱写诗,小时候他去算命,算命先生说他是诗仙转世。 “呵呵。”主位上的林之壑干笑,没套出李牧底细,他有些不爽,哼道,“算命先生的话怎能信?李县令,你是我大乾父母官,可别被刁民给骗了。” “多谢郡守大人提醒。”李牧拱手,然后又将话题转移到正事上,问道,“敢问郡守大人,这次紧急召我等来郡城,究竟所为何事?” 林之壑挥手。 花解语盈盈拜下,低头离去。 李牧侧头看了眼,余光发现坐在厅角的两名录事,正奋笔疾书,在那记录他们的一言一行。 “此事,由巡察使来说吧。”林之壑道。 众人看向钱枫。 “诸位。”钱枫放下筷子,开口说道,“南山之上有一地缝,深不见底,想必大家都听说过,每逢乱世,那里便是死人坑、乱葬岗!不知有多少尸骨丢于此处。紫气东来后,本官便日夜担忧,于是派人监视,数日前,南山果然出现异状,第一日黑云压顶,第二日阴风怒号,第三日,鬼哭狼嚎,声传十里!此次召集几位县令来此,就是要处理此事!” 陈平安几个胖子冷汗都出来了。 看这架势,是要他们去抓鬼啊! 陈平安深吸口气,自救道:“郡守大人,下官觉得,可将死人坑里的尸首挖出,好生埋葬,再请和尚诵经超度,不知……” “死人坑深不见底,多少年来不知累积多少白骨,光是挖出就难如登天,更别提将无数白骨区分,凑全须全尾了。”长史邱昭说道。 “那不如直接掩埋死人坑,再请和尚超度?”陈平安很机智的说道。 林之壑都懒得理他,问李牧:“李县令,你有何高见?” 李牧很淡定,说道:“想必诸位大人已有定计。” 否则的话,他们还能有心情在这青楼里看花魁唱唱跳跳? “不错,想要解决此事,其实很简单。”钱枫道,“灵气复苏后,朝廷就已料到各地乱葬岗之祸,因此传下解决之法!” 即建造大乾国庙! 第三十五章 南山 大乾帝京有一座太庙,是大乾太祖驾崩后所建,历时三十年才建成,占地万亩,据说光是其中供奉的太祖金身,就耗费了十万两黄金! 钱枫口中的国庙从某种程度上,和太庙类似,也是一座供奉大乾太祖的宗庙,只不过规模无需太大,但有一点,那就是太祖金身需以太阿郡城四方城门之下的泥土塑造,庙成之日,再以官印激发! 如此,国庙便能凝聚民力和国运,镇压邪祟! 听起来,确实很简单。 但李牧觉得里面有猫腻,这不是他敏感,而是他和郡守之间有过节,忍不住就会以最坏的恶意揣测人心。 林之壑等钱枫解释完,才笑着开口,说道:“得钱巡察使的帮忙,国庙这几日已经顺利建成,太祖金身也已就位,就等诸位的官印激发了!” 官印?! 难道猫腻在官印里? 李牧低声询问旁边的陈平安,但他也不知其中奥秘。 “诸位,明日巳时,我等便在南城门集合出发,午时登山,开启国庙,镇压死人坑!”林之壑举杯,“今夜,不醉不归!” …… 亥时初。 酒席结束。 李牧和陈平安三个胖子沐浴着月光,相互搀扶着回到驿馆。 “李老弟,今日,今日你、你我一见如故,不如,不如今夜我俩秉烛夜谈、促膝谈心,可,可好?”陈平安大着舌头开口,酒气熏天。 杨秀清和吴安大声叫好,还吵着要义结金兰,今后姐妹相称! 好个鬼啊……李牧不动声色的睁开胖子们的手,道:“几位老哥醉了,快回房歇息吧。” 他挥手唤来这几个胖子的随从,让他们负责送大胖们回房。 很快,驿馆院落安静下来。 “大人。”阴影处,马夫快步走出。 “回房再说。”李牧大步回房。 进屋后,马夫才开口:“大人,属下幸不辱命,已查到当年那伙山贼身死之地。” 他告诉李牧,他下午找到一个退伍老兵,喝了点酒,对方什么都招了。 “当年,官兵剿灭山贼后,将对方尸首埋在了西南方百米外的林地。”马夫道。 李牧笑道:“也就是说,山贼身死之地,在那处坟地东北方百米!” “大人英明!”马夫拱手。 李牧看了他一眼,发现一路行来,这家伙马屁不断,嗯,有前途! 得给他找点事做。 他想了想,说道:“杨马,明日本官随郡守前往南山,以官印开启国庙,你去查查,这中间有什么猫腻。” “是,大人!”马夫领命而去。 夜深人静,李牧无心睡眠,修炼了会逍遥游后,他就一直默诵《正气歌》,蕴养胸中浩然之气,明天要去南山,那里正在闹鬼,多一点浩然气总没错。 翌日上午。 李牧跟三个大胖汇合,骑上驿馆的官马,赶往南城门。 没多久,郡守林之壑、郡尉赵宾鸿、巡察使钱枫、长史邱昭,以及七位判司骑马赶至。 “诸位,出发吧。”林之壑胯下一匹高俊黑马,四蹄雪白,如踏白云,在前朝,这种白蹄乌极受达官贵人喜爱,和其余五种骏马,并称为六骏! 赵宾鸿胯下是匹白马,浑身强壮肌腱,英武十足,赫然是匹战马。 其余人的马也都是百里挑一。 李牧看了看自己胯下的官马,整一个营养不良。 他又看向三个大胖胯下的马,已经四蹄发软了。 一行人驱马前行,过了二十里地,南山已然在望。 李牧眺目远望,发现南山上方的天空乌云密布,黑沉沉的压在南山之巅! 再往前行十里,阴风怒号,如冰刀刮骨! 李牧再次感受到了熟悉的寒意,且比鬼火给他的寒意更甚! 再前行十里,鬼哭狼嚎,众人胯下的马都不安的躁动起来,长嘶不绝,人立而起。 李牧当即运转浩然气,轻抚胯下官马。 “嚏~~”官马打了两个响鼻,渐渐安静下来。 他看向两侧,三个大胖已经落马,郡守等人也在安抚骏马,可惜效果有限,唯有钱枫,在李牧之后,也顺利的安抚住他胯下骏马。 其余人,最终全部落马。 林之壑眼神隐晦的瞥了眼李牧,他知道钱枫的本命心法是‘伏妖’,此乃从道经演化,祛除鬼气、安抚骏马不在话下,但李牧呢? 根据目前掌握的情报来看,这家伙的本命心法应该是和剑有关,大概率是一部剑经,否则怎能在晒场上剑气纵横,以一敌百? 可若是剑经,又如何以剑驭马? 而且,还能比钱枫的速度更快! 他想不通。 “诸位,我等还是步行前往吧。”长史邱昭提议道。 钱枫点点头,看了眼李牧后翻身下马。 此行要以郡守和四位县令的官印激发,李牧和他就算提前赶到也没用。 李牧自然从善如流。 “李老弟,你是怎么做到的?”陈平安几个胖子凑过来,很好奇李牧是怎么让马不受惊的,毕竟,这可是‘鬼哭’,别说是马了,他们这些人听到,也都是心惊肉跳、寒毛悚立! “可能是我这匹马很有灵性吧。”李牧道。 林之壑在旁听到,顿时心头一动,赶紧给长史邱昭递眼色:这马本郡守要了! 邱昭不动声色的点头:好嘞! 前行十里,南山到了。 山脚下,有数百郡兵把守,各个身穿铁衣,手持戈矛,他们聚在一块,队列整齐,面容坚毅冷酷。 李牧看去,隐隐能看到一股血气在他们头顶汇聚。 旁边的郡尉赵宾鸿笑道:“此乃我麾下精兵,血勇无双,方能在南山立足!” 在这里,鬼哭之声近在耳畔,无时无刻不在乱人心神,普通人站久了,会神经错乱,发疯杀人,唯有血勇战士,才能驻守此地! “迟则生变,我等快上山吧。”钱枫道。 众人不敢大意,立即登山。 山上的鬼哭之声越发狂躁,即便是修行之士也觉心神不定,钱枫忙念诵道经,庇佑众人。 他们都是修行之士,在灵气的滋润下身强体壮,任何险峻的地形都是如履平地,不到半个时辰,他们就来到半山腰。 此时国庙在望,约莫一个土地庙大小,林之壑介绍,这座国庙是以三棵五百年榆木为主梁建造而成。 能看到,国庙后就是死人坑,长半里,宽五米,裂口凹凸不平,宛如恶魔之嘴,里面漆黑一片,更有一丝丝鬼气弥漫而出,与上方黑云连接,宛如一条鬼蜮通道,阴森可怖! 第三十六章 太祖金身 “这是要连通鬼界吗?”陈平安看到接天触地的阴森鬼气,脸色发白。 这里的鬼哭声越发犀利,便是钱枫的经文声也被生生贯穿,如利剑直插脑海,陈平安惊恐之下,只觉脑子昏沉沉的。 而在外人看来,这死胖子竟是眯着眼,面无表情的走向死人坑。 “陈兄,陈兄,你怎么了,你快住脚!!”杨秀清和吴安两大胖去拉,竟然没拉住。 “不好,陈县令被鬼音迷惑了心神!”钱枫脸色一变,赶紧上前另颂其他经文,同时运转灵力,一巴掌拍在陈平安的眉心,“叱!” 嗡…… 有灵光从钱枫手掌溢出,在陈平安脑门上一圈圈荡漾。 陈平安脚步一顿,面露挣扎,脚步也迟缓了些,但最终,他还是一步步走向死人坑。 “巡察使大人,这,这好像没用啊。”杨秀清脸色发青。 “诸位,快想想办法啊。”吴安急的快哭了,因为,此时他也感觉脑子有些昏沉,忍不住想跟随陈平安的步伐,跳下死人坑。 “别管他了,立即以官印激发太祖金身,镇压死人坑!”林之壑取出郡守官印,他极为果断,要弃子保帅。 李牧眼看这里要乱成一锅粥,无奈拔出长剑,胸中浩然气运转,屈指一弹。 铿!!! 中正平和的剑鸣声裹挟着浩然气,化作金色涟漪,震荡空气,一瞬间席卷百米方圆。 陈平安一个激灵,猛得回过神来:“怎、怎么了,杨兄,吴兄,你们拉着我干嘛?” “陈兄,你终于醒了!”吴安大喜,因为,他发现自己的脑子也清醒无比,再没有之前的昏沉感了。 “李县令好手段!”钱枫诧异的看向李牧。 “有此等手段,为何拖到现在才用?”林之壑阴阳怪气的开口,非常不满! 他刚提议放弃陈平安,李牧转头就救了他,这将他这个郡守的脸面置于何地? 他这个一把手,不要面子的吗?! 简直岂有此理! “这招对身体伤害极大,不到万不得已,不敢轻用。”李牧戏精附体,满脸凝重,然后,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声! “……”林之壑严重怀疑他在唬人,但没有证据,只得气愤的转移话题,“事不宜迟,立即激发太祖金身!” 他手持郡守官印进入国庙,李牧等四名县令紧随其后。 “李老弟,刚刚多谢了。”陈平安从吴安嘴里知道前因后果,心有余悸,整个人都在颤抖,身上肥肉如水中涟漪……乱颤。 要真跳下死人坑,估计得被无数鬼魂索命,他光是想想就不寒而栗。 “陈老哥言重了。”李牧边说边观察国庙,这里不大,就一个篮球场大小,外面是个院子,放着香火鼎,上面插了三根手指粗的香,散发袅袅烟气。 里间则供奉着太祖金身,说是金身,其实是用太阿郡城四方城门下的泥土所塑,看起来,丑里丑气的,只能隐隐辨别面容轮廓。 进入里间,郡守以灵力结印,激发官印,同时对李牧等人喝道:“看清本郡守的手印,以灵力激发!” 李牧取出官印,有模有样的结印,同样以丹田灵力激发,没有动用冰魄。 陈平安三个胖子虽然看着笨重,但手指都灵活,很快,他们的官印都被激发,散发出金色光辉,笼罩向太祖金身。 冥冥中,李牧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远处飞来,笼罩这里。 他辨别方向,发现那个方向竟是清平县! 民力、国运……民力应当是四方城门下的泥,这些泥被万民踩踏,凝聚了无数民力。 那国运……李牧心头一动:莫非以我官印激发,消耗的是属于我清平县的气运? 李牧心头微沉。 他看向陈平安等人,发现他们也都在抬头看着各县方向。 与此同时,泥塑的太祖金身,在这一刻竟溢出灿烂金光,宛如黄金浇铸,通体散发出一股厚重、威武之意,并有淡淡涟漪从金身弥漫而出。 “永镇山河!!”林之壑结出最后的手印,刹那,太祖金身所有金光内敛,最终,化作一道纯金色的涟漪扩散,涤荡寰宇。 一瞬间,李牧等人耳中的鬼哭之声烟消云散。 李牧走出国庙,发现南山之巅上的黑云,已经缓缓消散,有阳光刺穿黑云,温暖落下。 从死人坑中溢出的黑气,也如无根之水,消散半空。 “怎么样了,死人坑没了吗?”陈平安跑出国庙,看向死人坑,发现那里依旧漆黑,什么都看不清。 “成功了,多谢诸县。”钱枫一直在观察死人坑,见黑气不再漫出,总算松了口气,同时,他的眼神中,还露出一抹振奋的精光。 李牧冷眼旁观,没有说什么。 “哈哈哈哈……”林之壑大笑着走出国庙,朗声道,“死人坑已被太祖金身镇压,下面鬼魅翻不出什么花浪了!本郡守已在醉仙楼摆下庆功宴,诸县,随本郡守回去,大醉一场吧!哈哈哈……” 李牧皱眉,感觉这中间,除了官印国运之外,似乎还有事! 这个郡守,究竟瞒了多少事啊! 李牧念头很不通达。 众人原路返回,走到一半时,有郡兵牵着他们的马过来,李牧看去,发现自己的那匹官马,竟被掉包了! 之前的是头白马,现在,变成灰马了! 这尼玛……李牧无言以对。 林之壑和长史邱昭对视一眼,露出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神秘笑容。 赶到醉仙楼,花魁献舞,众人又是一番吃喝,期间李牧提出,也想在清平县建造国庙。 林之壑志得意满,笑着开口,说道:“建造国庙之法,本郡守已倾囊相授,诸县回去后,可自行督建。” “多谢郡守大人。”陈平安三胖道谢。 “哈哈哈哈……”林之壑忍不住大笑:被本郡守卖了还要谢本郡守,真是痛快! 需知国运有限,他利用四县国运开启太祖金身,那么,等四县自行建造国庙时,能启动太祖金身的国运自然而然会少许多,这样一来,太祖金身的作用也会少许多! 林之壑看向李牧,眼中笑意微冷:虽觉痛快,但李牧不除,心中难安啊。 他想到了城西二十里外密林深处的那棵大树,此树不凡,有甲木灵气弥漫,因为死人坑的事,他被耽搁了几天,但此间事了,最多两日,他就能以甲木灵气凝练第一炁,届时,倒要看看李牧还如何蹦跶! 第三十七章 南山侯之墓 庆功宴上,众人喝的醉气熏天,林之壑满脸酡红,兴致大发,招呼众人一起前往教坊司快乐,他请客! 在大乾,每郡郡城都有一座教坊司,隶属于礼部,一开始,教坊司只负责庆典及迎接贵宾时演奏乐曲事务等,里面只有乐师和正规的女乐,但随着越来越多的犯官女眷被打入教坊司,教坊司便又多出了一项功能,就是给官差解闷。 曾有御史言官抨击这一现象,但自然有大量官员挺身而出,表示去教坊司只是欣赏歌舞,正经的很,绝对无关风月。 至于偶尔传出的风流韵事,那是人家两情相悦,无伤大雅! 李牧没去过教坊司,忍不住好奇的询问身边的胖子。 陈平安道:“去教坊司欣赏歌舞是真,寻欢作乐也是真!” 只不过,想睡教坊司的姑娘,除了要大把大把的金银外,你还得需要有一技之长,总之,要入了她们的眼才行。 陈平安自知身宽体胖,入不了教坊司姑娘的法眼,委婉推辞。 李牧倒很想去瞧瞧,但林之壑请客? 抱歉,不去! 杨秀清和吴安这对胖子却是激动不已,嗷嗷叫着要给教坊司姑娘一些颜色看看。 众人分别后,李牧跟陈平安回驿馆。 路上,李牧将关于国庙的一些猜想告诉了他,认为即便没有他们的县官官印,郡守也能激发太祖金身,镇压死人坑。 他猜测,郡守之所以这么做,是在‘盗窃’他们官印中的国运! 此消彼长,他们四县建造出来的国庙,其国运恐怕镇压不了强大的妖鬼。 陈平安叹气,他也隐隐感觉到了,但形势比人强啊。 如果今天不帮着出手镇压死人坑,郡守就能以大义镇压他们,甚至直接先斩后奏! 陈平安提到南山山脚下的数百郡兵,以及那七位明明啥都没干,却一直跟随的七位判司,说不得,这些人就是为他们准备的! 李牧悚然一惊,仔细一想,还真是! 如果当时他们拒绝,郡守完全可以先行镇压死人坑,等众人下山,再行发难。 李牧能看出,南山山脚下的郡兵都是精兵,血勇无双,若配合郡守、郡尉、巡察使、长史以及七位判司之力,说不定真能拿下……三个大胖。 至于他自己,凝练了冰魄后,李牧自信现阶段,没人可以拿捏自己! 回到驿馆,李牧觉得这个胖子不错,便轻声将朝元境的事如实相告,并嘱咐他保密,否则郡守追究,必定后患无穷! 陈平安听闻,顿时酒醒了大半,深深鞠躬:“多谢贤弟告知!” 两人又说了会话,李牧表示明早就会离去,到时就不告别了,徒增伤感。 陈平安拱手:“贤弟保重。” “陈老哥才是,要多保……重?”李牧道。 分开后,李牧回房,陡然一个黑影从角落窜出,李牧虽惊不乱,反手拔剑刺出,如霜剑气刺破黑暗,横掠长空。 “大人,别,是属下啊!”马夫大惊失色。 李牧翻转手腕,剑光流转,铿一声入鞘,气道:“杨马的,大晚上怎么不点烛火?” 马夫汗颜,表示听闻了一些隐秘,所以悄悄赶回,不敢点烛火。 “大人,属下调查后,发现那座南山确实有异!”马夫掏出火引子点亮烛火,轻声禀报,“那座死人坑下,据说有座王侯之墓!” 王侯之墓? “清平王墓?”李牧一惊。 “不是清平王,是南山侯。”马夫道,“南山之名,就是因为此而来。” 南山侯是千年前的王朝侯爷,据闻征战无双,是个铁血将军,太阿郡就是当时南山侯的藩地,他死后葬于老家,但有盗墓贼光顾,发现老家的南山侯墓根本就是空穴,随后,就传出南山侯之墓在南山死人坑下,但不知真假。 “大人,属下打探到的,就这些了。”马夫道。 “行了,去歇息吧。”李牧把他打发走后,一个人对着烛火发呆。 南山侯,死人坑,国庙…… 如果南山侯之墓真的在死人坑下,那郡守这是一箭数雕啊! 既削弱了四县官印中的国运,又能以国庙强势镇压死人坑,为他探墓取得良好环境。 期间,如果他和陈平安等人拒绝帮忙,还能光明正大的以大军镇压,铲除异己! 这只老狐狸! 李牧发觉自己还是嫩了点。 一夜修行。 翌日清晨,李牧和马夫就收拾了行礼,架着来时马车,哒哒哒离去。 与此同时。 太阿郡郡守府。 林之壑和长史邱昭,正围着一匹白马团团转圈。 这匹马,赫然是昨日李牧乘坐的那匹官马。 “这马怎么看都是一般,不像有灵性。”林之壑看了半饷,没发现它有什么异常。 邱昭上上下下拍打着白马,道:“神物自晦,或许,这匹马已经成精。” 他来到白马身后,拍了拍它的屁股,白马似乎很不安,长嘶一声就尥蹶子后踹邱昭。 邱昭没有一点点防备,当时就被踢飞两丈,断了数根肋骨,痛的在地上滚来滚去,凄惨呻吟。 “果然灵异!”林之壑大喜,抚摸着马鬃,眼泛精光。 “大人,下官觉得,这就是匹普通的官马,定是那李牧在诓骗大人!”邱昭运转灵力,护住内脏,缓缓起身,他很吃力的开口,说话时还吐出两口血沫,伤势不轻,但眼神恶狠狠,想吃马肉! “邱长史啊,能一脚将你踢成重伤,又怎会是寻常马?”林之壑不悦。 “这……”邱昭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大人!”就在此时,一名郡兵疾步而至,禀报道,“大人,前面传来消息,钱大人和赵大人已启程前往南山。” “嗯?”林之壑脸色一变,“这两个混蛋!” 他曾跟钱枫和赵宾鸿约好,等三日后再探死人坑,之所以要等三天,就是为了以甲木灵气凝练第一炁,但没想到,钱枫和赵宾鸿,竟然现在就出发了! 难道是他们察觉到了什么? 林之壑表情阴沉。 “大人,没有官印,他们下不去死人坑。”邱昭捂着胸口上来。 “以防万一,本郡守必须要亲自确认!”林之壑厉声道。 他已经从朝廷那儿收到消息,一些大墓中的古物,能吸收紫气,进化为神兵灵宝,南山侯之墓中,必然有此类神物,他绝不能坐视不理! 第三十八章 鬼蟒 出西城门,马夫架着马车一路绝尘而去,但走了十几里,马车就调转车头,朝南山行去。 临近南山,李牧发现这里已被戒严,数千郡兵将这里包围,更有斥候探出数里开外,让闲杂人等远离此地。 李牧让马夫将车停在密林深处,准备独自前往死人坑。 他不去看一眼,意难平! 但此时,南山山脚已被郡兵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起来,飞鸟难入! 李牧查看地图,发现南山背阴处有河流过,他心中一动,当即绕过南山,来到背阴处,这里果然有条大河,河水湍急,奔流不息,李牧潜入河中,逆行而上,成功避开郡兵耳目,深入南山密林,快速登山。 一个时辰后,他翻山而过,来到死人坑的另一边,他藏好身形,看到了国庙旁有十数人,似乎在起争执。 李牧运转逍遥游,将自身气息和天地融合,悄咪咪的贴地而行,此时,他距离死人坑只有五六米,已经能听到对面传来的说话声。 林之壑气急败坏:“钱巡察使,赵郡尉!我等不是约好三日后再探死人坑吗?为何你们违约而来!” 钱枫笑道:“死人坑中鬼气弥漫,若拖延三日,我担心有厉鬼诞生。” “不错,此事宜早不宜迟。”赵宾鸿也帮腔道,“就是不知林郡守为何一定要三日后才去了。” “你们……”林之壑很生气,他意识到自己的小算盘被对方察觉,恼羞成怒,冷笑道,“既如此,你们便自行下去吧,本郡守倒要看看,没有本郡守的官印,你们如何下得了死人坑!” 死人坑虽然被太祖金身镇压,但死人坑下依旧鬼气弥漫,没有他的官印,他们就算能进去,也会被鬼气吞噬! 钱枫和赵宾鸿却是相视一笑,各自取出两个……县印! 赫然是杨秀清和吴安的官印! 昨日他们一起前往教坊司快活,酒到酣时,钱枫和赵宾鸿提出借官印一用,杨秀清和吴安已经酩酊大醉,无不应允,当场就掏出了县印。 林之壑气得脸都青了,他指着钱枫道:“钱枫!原来你早有预谋,混账!!” 当日在南山山脚,钱枫提议借助四县国运增强太祖金身的镇压之力,他原以为这是钱枫的一片拳拳之心,没想到,竟是等在这里!! 钱枫冷笑:“林郡守,现在你还要等三日后吗?” 等? 等个屁! 再等下去,南山侯墓里的宝贝都没了! 林之壑差点咬碎了牙,他一言不发,直接取出郡守官印,以灵气激发。 一道道淡金色的光芒涟漪从官印溢出,化作一个十米方圆的金色光圈,笼罩林之壑。 钱枫和赵宾鸿当即也有样学样,激发官印,只不过他们的光圈,只有五米方圆。 钱枫看向边上的随从,吩咐道:“都背上长枪,进入圈内,切忌不可走出!” 国庙旁的空地堆放着十几个布袋,袋中装满了长枪。 林之壑和赵宾鸿点头,示意他们的手下照做。 然后,他们来到死人坑边缘。 李牧趴在对岸,用眼角余光看着。 赵宾鸿一马当先,他从手下背上取下一根长枪,深深扎入死人坑内壁,随后他跳在长枪上,再以另一根长枪扎入下面的内壁中,他的随从紧随其后,保证长枪供给。 林之壑和钱枫也带着各自随从,依次跳下。 没一会,这伙人就消失在了死人坑中。 李牧微微起身,环顾左右,确认没人后,立即也掏出官印,以灵力激发。 嗡…… 一圈朦胧的淡金光晕将他笼罩,李牧轻轻一跃,跳到死人坑对面,然后找准位置,跳了下去。 一刹那,有涟漪从李牧身旁的光圈泛起,但很快又熄灭,同时,李牧发觉自身的视野陡然黑了下去,仿佛从极昼进入极夜,好在身旁的朦胧光圈带来淡淡光芒,给他重新带来光明。 他抬头看去,死人坑的上方,有一层金光薄膜,将内外隔绝,有鬼气在金光下徘徊,如游鱼般四处钻寻,似乎在寻找金光的缝隙。 李牧低头看去,发现脚下的长枪布满黑干的鲜血,在漆黑的环境中猩红发光。 这是百战长枪,枪上的鲜血,都是人血! 内壁的斜下方,每隔半米就插着一根百战长枪。 李牧一根根长枪跳下去,边神色凝重的注视着四周,边记着脚下长枪的数量,以此推算死人坑的深度。 数到一百时,这里已经漆黑一片,鬼气弥漫呼啸,惊涛骇浪般拍打在官印激发的光圈上,溅起无数涟漪,同时,还有无数鬼蜮之音窸窸窣窣的响起,似有若无的勾引着李牧的心神。 他赶紧默念冰心诀,再运转胸中浩然气,诸邪避易! 继续下行,数到两百时,这里的鬼气出现异变,化作一条条巨蟒,在黑暗中游曳,并缓缓纠缠在官印激发的朦胧光圈上,李牧抬头,能清晰看到鬼蟒身上的蛇鳞在光圈外一寸寸的摩擦,甚至有真实的摩擦声音传出! 没一会,光圈在鬼蟒的挤压下,摇摇欲坠! 同时,李牧手中的官印也发出艰涩的‘咔咔’声,他低头看去,官印表面,竟被崩出发丝般细碎的的裂缝! 再待下去,要出事! 李牧当机立断,快速返身,踏着百战长枪,离开死人坑。 当他赶到死人坑入口时,心中一动,废了翻力气,将最上方的五根百战长枪拔出。 脱离死人坑,李牧仔细擦去百战长枪上的指纹,然后将它们插入地底!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李牧跃过死人坑,原路离开。 李牧离开没多久,死人坑中的鬼气忽然爆涌,冲击的最上方的金色薄膜都震荡开,此时,国庙中的太祖金身泛起金色涟漪,将鬼气强势镇压! 同时,一道身影从死人坑中极速窜出,赫然是郡守林之壑。 此时的他异常狼狈,浑身衣袍破碎,上面满是爪状撕痕,就连脸上也有,鲜血淋漓。 “这是怎么回事?!”最让他愤怒的是,他上来时,竟然发现最上方的五根百战长枪没了,最后的三米,他差点就掉下去!! 他惊疑不定的转头,却没有任何发现! 此时,郡尉赵宾鸿也从下方冲出,但因为缺少五根百战长枪,加上他起跳力气不够,身形竟不由自主往下掉! “林兄,救我!!”赵宾鸿看着近在咫尺的林之壑,惊恐的伸出右手。 林之壑冷眼旁观,竟是没有施以援手! 眼看赵宾鸿要掉进死人坑,关键时刻,巡察使钱枫也一跃而起,赵宾鸿听到身后风声,想也不想就一脚踹去,竟硬生生将钱枫当做踏脚石,借力下,他成功跃出死人坑! 落地后,赵宾鸿脚下发软,半跪在地扑哧扑哧喘气,双眼却死死盯着林之壑! 而钱枫,则被无情踢进死人坑! “不!!!”钱枫的声音快速淹没在鬼气中,细不可闻。 之后,他们又听到几声凄厉的惨叫从死人坑下传来,显然他们的随从都没跃过最后三米。 “林之壑!!你好狠的心!!!”赵宾鸿喘过气来,起身后脸色铁青的盯着林之壑,杀意沸腾! 第三十九章 玉玦 死人坑上,赵宾鸿满脸杀意的瞪着林之壑,双手握拳,青筋暴起! “本郡守什么都没做,赵宾鸿,注意你的言辞!”林之壑冷道。 “哈哈哈……”赵宾鸿狰狞大笑,“林之壑!你是第一个上来的,我是第二个!这最上方的五根长枪,你敢说不是你拔的?!” “确实不是本郡守拔的。”林之壑咬牙切齿,“本郡守上来时,那五根长枪已经不见!” “放你娘的狗屁!!”赵宾鸿破口大骂,“不是你拔的,难道是鬼拔的?” 如果是鬼拔的,为何只拔最上方的五根,不把下面的百战长枪全部拔掉? 这分明就是人为! 而最大的嫌弃人,就是第一个上来的林之壑! 之前他们下死人坑时,就在上面闹了矛盾,所以,这杀人动机、理由,全部都是现成的! 剩下的,就是那五根长枪! 他环顾左右,很快在林之壑的身后地面上,发现有五个孔洞,他激动的过去一脚踩下,灵力灌入,大地瞬间崩裂,他一把将地底的百战长枪抓出。 “林之壑,你这个卑鄙小人,还有什么话要说!”赵宾鸿怒不可遏,长枪直指林之壑。 林之壑气得浑身发抖,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长枪会出现在这里,但显然,他被人冤枉陷害了。 但旋即他忽的冷笑起来,指着死人坑道:“本郡守卑鄙无耻?不见得吧!刚刚本郡守可是亲眼所见,是你将钱枫钱巡察使一脚踩下!你为了苟且偷生,暗害巡察使,本郡守定要参你一本!” “参我?好,很好,我倒要看看,朝廷的人是信你还是信我!”钱枫狠狠将长枪丢在地上,转身离去。 事已至此,他已经没有退路,只能也选择上奏朝廷,参林之壑一本! 林之壑盯着他远去的背影,也是郁闷的发狂,他敢以祖宗十八代的名义起誓,那五根长枪,真不是他拔的! 但赵宾鸿不会信,因为,他亲脚将钱巡察使踩进了死人坑,这么大的把柄,赵宾鸿要么对林之壑俯首,要么,就是上奏朝廷,将一切过错堆在他投上,来个绝地翻身。 “真是岂有此理!!”林之壑起出五根长枪,拂袖而去。 …… 此时,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沿着原路快速下山,他哼着小曲,一路疾奔,没有丝毫停留。 大半个时辰后,他来到南山山脚,潜入大河,顺流而下,离开南山。 和马夫汇合后,两人架着马夫,朝清平县疾驰而去。 “大人,我们是先回县里,还是先去那座……鬼火山?”马夫隐晦的问道。 “去鬼火山。”李牧郑重说道。 南山侯之墓位于死人坑下,那里被无数鬼气弥漫,想要进入就已难如登天,他很担心清平王王墓也会出现类似的变故,所以,他想尽快找到清平王王墓的线索,可能的话,在出现变故前就进入! “属下知道。”马夫快马加鞭,一点都不体恤马,狠狠的抽它的屁股。 “耶耶~~”马儿吃痛,四蹄翻飞,卷动无数烟尘。 翌日,午时左右。 马车来到鬼火山。 马夫将车停靠在密林旁,假装歇息,官道上,不时有商队路过,来去匆匆。 阳光倾泻,将山林染的金碧辉煌。 等官道安静下来,李牧和马夫才快速上山。 他们来到那片有数十个土包子的坟地,并朝着东北方前行百米,来到一片颇为宽敞的草地,约莫半个足球场大小。 这里的地势较为平缓,草木相比其它地方要更为稀疏,确实适合当营地。 马夫在这里找到几片残垣断壁,被爬山虎、藤蔓等遮挡,周围有大树,不靠近很难发现。 “应该就是这里了。”李牧有些激动,根据他之前的推断,当年官兵在这里全歼那群盗墓贼,他们的线索,必然就掩埋在这里! “开始找吧。”李牧吩咐。 “是,大人!”马夫亦是颇为振奋。 只是,这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想要找一个不知是何物的线索,确实极难! 两人从中午找到晚上,挖出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破碎的衣物、腐烂的马靴、断裂的刀兵,但经过确认,上面都没有和线索相关的东西! 翌日,他们又从上午找到下午,挖地三尺,终于在西北的角落挖出一个木盒。 木盒只有砖头大小,表面已经腐烂,用力一捏就碎。 李牧小心的将木盒打开,里面是条云蚕织造的丝巾,丝巾已经很旧,里面包裹着一块琥珀色的玉环,约有银元大小,玉环的环体上侧有个小缺口,这应当是块玉玦。 李牧轻轻取出玉玦,触感细腻,如暖玉一般,竟带着淡淡温暖,阳光下,它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芒,极为耀眼夺目。 “大人,这玉环怎么还缺了一角?”马夫在旁边有些可惜。 李牧解释道:“玉有缺为玦,这是古人用来装饰的,相当于现在的……” 说着,他将玉玦的缺口比对了下马夫的耳垂,正好能给他戴上,笑道,“相当于耳环。” “大人,那这个……耳环会是线索吗?”马夫有些气馁的问道,他们两找了一天半了,就找到这花里胡哨的耳环。 这线索,真的存在吗? 李牧却是笑道:“那团鬼火说的线索,大概率就是这玉玦!” 因为,用玉玦当装饰耳环的习惯,是在春秋战乱时期,而大秦终结了春秋战乱,所以,清平王很有可能保持着先秦习惯,将这块玉玦当做自己的耳环,或是……陪葬品? “陪葬……”马夫想到刚刚李牧拿这玩意套他的耳垂,顿时心惊肉跳,赶紧默念《正气歌》。 李牧摩擦着细腻的玉玦,暗想,这玉玦类比耳环,往往成双成对,应该还有一只。 他又翻找木盒,结果玉玦没找到,却意外发现,这丝巾上面疑似有人用炭笔画了一些线条,形状像是山脉,但几十年过去,早已分辨不清! 这是前往清平王王墓的地图? 李牧一喜,旋即暗道可惜,因为,上面的线条,已经模糊不清,很难分辨了。 看来,线索就只有这一个玉玦了。 李牧环顾左右,发现这片草地,已经被他们糟蹋的坑坑洼洼,满是乌漆嘛黑的土洞。 李牧吩咐马夫,破坏他们的挖掘痕迹,以免被有心人察觉。 马夫很有经验,深入山林,不到半天就抓来三头野猪,两公一母,然后,喂它们服食一种青黑色的种子。 “大人,这是那株菟丝子结下的种子,药效非常好!”马夫贱兮兮的开口。 果然,没多久,三头野猪就扑哧扑哧的大喘气起来。 正所谓,两个和尚有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这三头野猪中有两头是公的,它们为了争夺为爱鼓掌的权力,在这里疯狂角斗,不到半天,李牧他们的挖掘痕迹就被这两头野猪破坏的干干净净。 第四十章 再入澜沧江 两头野猪将这里糟蹋的干干净净后,终于分出胜负,其中一头较为精瘦的,成功获得为爱鼓掌的权力。 “大人,我们接下来做什么?”马夫看着两只野猪啪啪啪,眼泛精光。 李牧隐晦的退后两步,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马夫,道:“时间不早了,本官要即刻回返清平县。” “啊?”马夫一怔,“大人,那属下呢?” “你么……”李牧笑了,“就留在这里,寻找清平王王墓!” 这块琥珀色的玉玦大概率是清平王的陪葬品,几十年前那伙盗墓贼能在这附近的深山找到这块玉玦,并以丝巾画出山脉,就说明,清平王王墓一定就在附近! 念及此,他不由有些佩服那位章子尧,竟然能通过地方志,推算出五千年前清平王的王墓! 可惜,为我做了嫁衣。 李牧将丝巾留下,也算给马夫一个念想,然后,他架着马车,独自离开。 山上,马夫可怜巴巴的看着李牧的马车离去,手中除了丝巾,还有一张纸。 那是李牧离去时赠送给他的诗,让他寻找王墓时,抽空读读,或能感悟心法秘技。 马夫低头看诗: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纵然是以马夫浅薄的才学,也不得不感慨确实好诗,不仅气势磅礴,更有铁胆忠心! 若能感悟,必然是杀伐秘技! “大人随手将如此好诗赠送于我,我绝不能让他失望!”马夫握紧纸张,转身进入深山。 …… 半日后,李牧顺利回到清平县李府。 将马车交于下人,李牧才入府,闻听喜讯的寒清浅提着青纱快步跑来,眼如秋波,盈盈如水,泛着涟漪。 “大人。”寒清浅欲语还休。 “嗷呜~~”她怀中还抱着小老虎虎囤囤,它看到李牧,咆哮出声,气势很凶,似乎在宣示某种主权。 李牧一把抓住虎囤囤脖颈虎皮,将它远远丢出,抱住美人:“清浅,好久不见。” 虎囤囤在空中飞了几圈,落地后滚落泥尘,狼狈不堪,它扑灵扑灵两只灵动的虎耳,虎爪很是不悦的拍打地面:“嗷嗷呜~~” 温香软玉在怀,李牧才懒得理这只乳臭未干的小屁虎。 “大人,天还没暗呢。”寒清浅羞涩道,精致的脸蛋溢出两抹酡红,美艳不可方物。 “可我舟车劳顿,得歇息一会呢。”他抱起寒清浅,大步回房。 ……(天可怜见,写的都被和谐了) 天色渐暗,李牧从主院出来,神清气爽! “大人!”院落圆门外,林幼鲸持枪而立,这几天,他一直在龙鳞枣树旁的澜沧江水域吸收冰系异种灵气,其中颇多艰辛,半身伤痕,如今,总算成功凝练第一炁冰魄,有极寒气息从他体内不由自主溢出。 李牧察觉后,微笑向他道喜。 “这都是大人的恩典!”林幼鲸很是振奋的拱手,然后,他开始向李牧汇报工作。 首先,除枣树外的灵物都已成熟采摘,大半发给张龙张虎等人,剩下的都收归在衙门,按照功劳发给衙门众人。 其次,龙鳞枣树的枣也变色了,从青色,变成了红色,清香越发浓郁,每到夜晚,都能引来大量凶猛野兽,好在那边人手充足,暂未出现伤亡。 然后,就是葫芦藤,这几日天地灵气依旧以极快速度增长,葫芦藤疯狂吸收天地灵气,一天一个样,如今都有膝盖高了。 最后,就是在县中书院读书的那些人了。 林幼鲸表示,已经有不少人从大儒文章中领悟心法,正式踏入修行,但没有紫气的他们,其修炼速度比张龙张虎等人,慢了十数倍不止! 为此,这些人向衙门请求灵物,想借此提升修为,但没有李牧允许,这事暂被林幼鲸和何主簿联手压住。 李牧笑道:“堵不如疏,就将衙门里的灵物,给他们一些,但不能多给。” “大人,若他们人心不足……”林幼鲸有些担心。 “那就让他们自行去野外寻找。”李牧淡淡说道,“若有人聚众闹事,一律废除丹田气海,关入大牢!” “是,大人!”林幼鲸大声应下。 随后,李牧吩咐林幼鲸,让他派人建造国庙。 “国庙无需太大,但太祖金身需以四方城门下的泥土塑造,切记!”李牧郑重吩咐。 弄完这些琐碎的事,李牧就准备去澜沧江修行。 如今他虽已进入一炁朝元,但体内冰魄尚弱,距离一炁朝元圆满,还有段距离。 他先来到后院,看了那株葫芦幼苗。 五六天不见,这株葫芦幼苗果然长大许多,已经及膝,脆嫩的叶片宛如婴孩巴掌,散发朦胧的绿色光晕。 葫芦幼苗旁,插了一根青竹,可以看到,葫芦幼苗的藤蔓,已经有朝青竹攀附旋转的趋势。 李牧很期待,这葫芦苗将来结出的葫芦会有何神异之处。 看完葫芦,李牧就离开李府,逆江而行,来到龙鳞枣树那儿。 这里比起之前更加热闹,张龙、柳七还有更夫许铜都在龙鳞枣树旁修炼,其余一种民壮则分班,一部分警戒左右,一部分在生火烤肉,准备晚餐。 “见过大人!”他们看到李牧过来,纷纷起身行礼。 李牧挥手:“都随意些。” 身为父母官,他很有自知之明,没有过去破坏他们的和谐氛围。 脱掉外套鞋子,李牧直接跃入澜沧江。 江水冰凉,还有大量恶鱼游曳,这些恶鱼比起之前,更加庞大凶恶,鱼鳍大如蒲扇,锋利如刀,在水中游去,能轻易切开浮木! 一嘴獠牙更是犬牙交错,其中几条鱼嘴中,更是挂着带血的肉丝,极为狰狞! 还有水蟒,越发臃肿肥大,动辄十五六米长,它们的蛇鳞坚韧如甲,普通刀剑难伤。 除了这些,还有其它种类恶鱼,如之前遇到过的那种鱼骨外露的恶鱼,即便是李牧的剑气,都花费了一番功夫才斩碎,还有一种浑身长满鱼刺的诡异鱼类,在水中横冲直撞,就像刺猬,极为危险! 李牧一路下沉,运转冰魄,剑气如霜,连连斩出长风破浪,劈开江河,斩杀恶鱼,血流成河! 花费好一番功夫,他才顺利沉入江底,搬开巨岩,潜入泉眼,开始吸收冰系异种灵气,壮大冰魄! 第四十一章 惊鸿一瞥! 这一夜,李牧窝在泉眼中吸收冰系异种灵气,每隔半小时,他就浮出江面透气,期间,又有恶鱼从上游游曳而至,被李牧无情斩杀。 旭日东升,温暖的阳光将澜沧江照亮,反射粼粼波光,但江底,依旧漆黑一片。 一夜修行,李牧体内的冰魄壮大不少,抗寒性亦是大大增强,他忍不住再次朝泉眼深处潜伏,想知道这里到底有多深,下方有没有更大的造化! 十米、十二米、十五米…… 水温越来越低,李牧全力运转浩然气护身,再以冰魄之力覆盖身体表层,对抗泉眼外的寒冷。 十八米、二十米…… 李牧再次感受到刺骨寒意,他尝试着以灵力激发怀中官印,一层朦胧的金色光圈弥漫而出,将他护住,但在这极寒的泉眼中,这层金色光圈被压抑到极致,如一层薄膜覆盖在他体表之外,但总算抵挡住了外面的寒意。 可行! 李牧振奋的再次下潜。 二十二米、二十五米! 此时,这里的水温已经低到极致,李牧看到泉眼深处有冰晶漂浮而出,它们在水中碰撞、碎裂、又重聚,过程极为绚烂,如进入最细小的微观世界,让人忍不住感慨造化之神奇! 与此同时,李牧的四肢也被一点点冻僵,逐渐失去活力,他知道不能再往下潜,否则会化作冰人掉下,永眠地底冰川! 他有些不甘心的低头看了一眼,发现下方冰晶更多,隐约间,似乎还看到底下有巨大的鳞甲,鳞甲在缓慢挪动,宛如活物,这些冰晶就是从鳞甲的缝隙中溢出,李牧心头大震:这是什么?! 他瞪大眼睛想仔细查看,但再看去,哪有什么鳞甲,下方一片黑暗,只能看到许多冰晶从黑暗中,如水泡般上浮。 李牧来不及细想,快速划动四肢,离开泉眼。 浮出江面,李牧大口喘息,他发现自己身体表面竟覆盖着一层细碎的冰晶,极为寒冷,纵然是阳光也无法令它融化。 “这些冰晶中蕴含着冰系异种灵气。”李牧运转逍遥游,将冰晶中的异种灵气吸收,转眼间,这些冰晶快速融化。 李牧受此启发,想到一个能加快葫芦幼苗成长的办法,那就是用葫芦装盛泉眼附近的水,那里的水蕴满壬水灵气,可以用这些水,去浇灌葫芦幼苗! 来到岸上,李牧看到交班了的张龙、柳七、库丁周仓,他们在龙鳞枣树下修行,沐浴着晨光,一片祥和宁静。 但是在龙鳞枣树旁,又多了几具猛兽尸体,有虎有豹,都有四米多长,此刻鲜血淋漓。 受伤的民壮已经随着夜班张虎、邓岩、仵作宋典等人回县修养,新来的民壮在替他们出气,将猛兽解剖,内脏全部埋在地底,然后将肉割下,开始……烧烤! 李牧没过去打扰他们,而是坐在岸边,陷入沉思。 刚刚在泉眼下看到的,是眼花,还是惊鸿一瞥中发现了地下冰川中的某个真相? 鳞甲……如此巨大的鳞甲,难道地下冰川中,有一条史前巨蟒? 因为意外被冰封,沉入地底,现在灵气复苏,地下冰川溶解,这条史前巨蟒也复活了? 还是说,只是单纯的被冻坏了,出现了幻觉? 前世有科学家做过实验,在极冷的环境中,人是会出现幻觉的,比如明明很冷,却会觉得很热,将身上衣服脱光。 所以,出现幻觉也能……理解? 李牧摇摇头,将这些胡思乱想抛出脑外。 “等我一炁朝元圆满,冰魄大成,就能潜入地下冰川,一睹真相了。”李牧深吸口气,按捺住心中的求知欲。 那边有肉香飘来,还能闻到孜然、辣椒的味道。 这些民壮越来越会过日子了……李牧没忍住,过去要了几片夹心肉,囫囵吞下,味道竟然不错! 而且,这肉中似乎还有残留的灵气,虽然微弱,但真实存在! 李牧心头一动,当即命民壮们将所有野兽的肉都储存起来,绝不能浪费。 这些微的灵气,他自然看不上眼,但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对没有紫气的修行者来说,这绝对是饕餮大餐! 当然,对于这些民壮来说,食用这些蕴含灵气的肉,也有莫大好处,能强身健体,洗筋伐髓! “吼!!” 忽然,云雾缭绕深处,重峦叠嶂之间,有震耳欲聋的狼吼刺穿长空,如雷贯耳。 山林飞鸟惊起,百兽嘶吼狂奔,一片凌乱。 正凝神修行的张虎、邓岩、库丁周仓三人也被惊醒,如临大敌。 “你们在这待别动,本官去看看。”李牧修行一夜,冰魄凝练壮大不少,他静极思动,想深入横断山脉,看看里面风景。 “大人小心!”张龙三人可不敢跟着,怕自己拖累李牧,成为累赘。 “大人,属下跟您去!”林幼鲸骑着一匹白马赶到,身后跟着虎囤囤和小白马,它们跑的气喘吁吁,到这后直接趴在地上,伸出舌头吐啊吐,累成狗。 林幼鲸如今也凝练冰魄,进入一炁朝元境,战力大增! 李牧没有拒绝,带着林幼鲸踏浪而行,深入横断山脉。 他们逆江而行,江水滔滔,上游怪鱼更多更凶残,它们疯狂窜出江面,杀向两人,李牧没有出手,看林幼鲸施展枪决,击杀恶鱼。 李牧发现,林幼鲸的实战经验很丰富,一把长枪如臂指使,指哪打哪,异常精准,他自认不如,但林幼鲸的枪决还停留在凡人阶段,能入李牧眼的,只有一招从前朝大儒诗中领悟的回马枪,但回马枪重在出其不意,面对层出不穷的恶鱼,林幼鲸不可能一直背对身以回马枪对敌。 李牧想了想,打算回头也给林幼鲸几首诗,让他悟出个一招半式枪决。 两岸的兽鸣逐渐消失,那些猛兽重又寂静下来,蛰伏在密林隐蔽处,以苍翠林木为掩,等待着猎物上门。 再往前,江岸两边逐渐险峻,如两山隔江对峙,横夹大江! 美景壮阔,李牧胸中诗意大发,似有所悟! 很快,两人踏江三里,蜿蜒着绕过两座山头,这里,有迷人的果香溢散在江面,闻之心旷神怡,两人上岸,循着果香前行,不多时,就听到前方兽吼如雷,利爪撕扯血肉的声音如梦魇在脑中嘶吼,令人毛骨悚然。 李牧拔剑,当先越过前方一片林地,来到一处断崖前,那里血流成河,二十多具野兽陈尸此处,中间,是一头沐浴鲜血的双头巨狼,它长七米,高四米,阳光下,沾满血液的银色毛发折射着银色毫芒,凛凛生威! 它的两颗头颅,大如磨盘,一头金色竖瞳,一头银色竖瞳,散发无尽威严。 此时,双头巨狼微微伏低身子,四爪嵌入血色草地,它低吼着,血色獠牙外露,正冲断崖发出威吓般的吼声。 第四十二章 剑开天门! 断崖是片灰色岩壁,垂直地面,高约五十米,那儿风吹日晒,有无数裂缝,裂缝中有杂草,一簇簇顽强的生长在岩壁中。 除此之外,还有一株拳头粗的藤蔓挂在岩壁上,长约十米,其藤猩红如血,表皮呈鳞状,如虬龙静卧,其叶璀璨生辉,风吹过,藤叶摇曳,光雨弥漫,神圣异常。 李牧之前闻到的果香,正是这株藤蔓散出的。 “吼……”双头巨狼不安的低吼着,两双异色竖瞳眨也不眨的盯着血色藤蔓。 “大人,这藤蔓有问题吗?”林幼鲸有些疑惑,这双头巨狼凶猛的一塌糊涂,以一己之力击杀二十几头猛兽,怎么会忌惮一株藤蔓? “你看那里。”李牧指向藤蔓底端,那里有一抹绿色,不是叶子,而是一条盘在血色藤蔓的蛇! 这条蛇很细,约莫筷子粗细,手臂长短,蛇头尖锐如三角箭,隐藏在血色藤蔓的叶片间,不注意看,根本发现不了! 李牧也是依靠逍遥游,身与自然和,才听到这条绿蛇的呼吸声。 “吼……”两人的声音惊动了双头巨狼,它的一颗头颅转过来,银色竖瞳不带丝毫感情,冷漠而无情,庞大的威压犹如实质般压来,将两人衣袍吹的猎猎作响! 林幼鲸头皮发麻,下意识握紧长枪,摆出防御姿态。 李牧很淡然,一柄长剑在手,他无惧这只双头巨狼。 主要是,他察觉到这头巨狼的气息虽然比他之前见过的所有猛兽都强,甚至似乎进化为妖,但他的直觉告诉他,这只双头巨狼,不是他的对手! “吼!!” 李牧的悠然姿态似乎激怒了双头巨狼,它缓缓调转身形,准备先解决这两头两脚兽,再争夺血色藤蔓! 巨狼纵身一跃,庞大的狼躯瞬间跨越数十米距离,出现在李牧二人头顶,血色的獠牙和锋利的巨爪,在阳光下折射刺目寒芒,如刀锋箭矢,在空中划过残影,骤然落下,卷起狂暴气流! 林幼鲸咬牙上前,一寸长一寸强,他仗借兵器之利,全力运转冰魄,挺枪直刺! 枪尖射出三寸寒芒,化作残影,刺向巨狼右首。 “吼!!”巨狼右首怒吼,金色竖瞳散发狰狞恶意,似要印入林幼鲸心底,同时它张开獠牙大嘴,竟硬生生将林幼鲸枪尖咬住! 林幼鲸脸色微变,快速抖枪,但根本挣脱不开! 此时,腥臭的血液从獠牙顺着枪尖滴落,巨狼右首向右撕扯,带动林幼鲸的身形,同时右爪按下,半米长的尖锐爪牙,凶残的插向林幼鲸胸膛! 另一边,巨狼左首咬向李牧脖颈,左爪横切,要将李牧拦腰斩断! 这只双头巨狼臃肿如大巴,但却异常矫健,且两只狼首各有想法,能自如操控一爪,一身二用,令人防不胜防。 “大人,快走!”林幼鲸危乱中,想以身饲狼,给李牧争取逃跑时间,但下一瞬间,他眼角余光看到一抹刺目的青色剑气如长虹贯日,迎风暴涨! “天门中断楚江开,碧水东流至此回。 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 李牧边吟诗,边舞剑,斩出一道狂暴剑气,散发冷冽寒意,剑气如霜,迎风暴涨,直劈巨狼双头相连处的脖颈。 剑开天门!! 李牧闲庭散步,如游花丛,但手中长剑辟出无双剑气,灿烂而永恒! 双头巨狼怒吼着摇摆狼躯,但那道剑气越涨越大,不管它如何躲避,都无法避开! “吼!!” 巨狼怒吼,最终,噗一声,剑气从它双头脖颈间斩入,摧枯拉朽般劈开毛发皮膜筋骨血肉,竟硬生生斩进去一米! “吼吼吼!!” 巨狼仰天怒吼,它的两颗脑袋中间,鲜血如瀑,甚至能隐约看到挪动的内脏,它的生机,在以极快的速度流逝! 林幼鲸瞳孔一缩,似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大人,竟在生死之间……吟诗? 还领悟了如此霸道的一招剑诀? 天门中断楚江开,碧水东流至此回。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他默默颂诗,只觉诗中景色如在眼前,好像刚刚才经历过。 他恍惚间意识到,这首诗极有可能是李牧刚刚观美景所创,并在瞬息间领悟出剑诀! 如此可怕的天赋……不愧是大人! 林幼鲸敬佩莫名! 双头巨狼遭受重创,李牧乘胜追击,施展将进酒剑诀,剑气如狂风骤雨,看似刮痧,却将巨狼双首割的鲜血淋漓。 最终,双头巨狼饮恨,死不瞑目。 嘶嘶…… 岩壁血色藤蔓末端,小青蛇看到双头巨狼死去,它似乎预感到危险,谨慎的盘起蛇身,吞吐蛇信,发出威吓般的嘶鸣声。 李牧确认双头巨狼已死,立即转身朝小青蛇走来,手中长剑吞吐青色剑芒,散发寒意,冷冽如冰。 这条血色藤蔓能吸引如此多猛兽赴死,必然是极品灵物,他一定要拿到! 他快步上前,看似鲁莽,但已经将逍遥游运转到极致,更有浩然气护身,防止被这条青蛇偷袭。 嘶嘶…… 小青蛇吞吐蛇信,三角箭般的细小脑袋微微摇晃,似乎在寻找破绽,某个瞬间,它蛇尾一弹,细小的蛇驱瞬间化作绿箭,破开重重音浪,直射李牧右腋! 李牧瞳孔一缩,嘴角却露出一抹笑意。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李牧一招对君酌,长剑化作残影,一刹那对准小青蛇,疾刺而去! 这一招剑诀没有固定招式,重在意境,所谓对君酌,就是要与君面对面饮酒,任你千般身法,也要你避无可避,硬吃我一剑! 小青蛇在空中数次弯曲身体,强行改变进攻方向,但就是避不开李牧的长剑青芒! 噗! 下一瞬,李牧的剑气破开小青蛇的三角箭脑袋,并势如破竹,将它一分为二! 这一刻,小青蛇的体内忽然爆出黑色的毒液,那是它毒囊中的毒液,被它在最后关头以灵力引爆! 李牧快速后撤,同时一剑划出,将溅射的毒液尽数斩落! 呲呲…… 毒液落地,恐怖的毒性将草地溶解,出现黑色胶状物质,散发恶臭! 第四十三章 赤血藤! “大人,您没事吧?”林幼鲸紧张过来。 他觉得自己很没用,明明也凝练了冰魄,进入一炁朝元境,但对敌时,却连一点忙都帮不上! 若非李牧剑诀无双,恐怕…… “无妨,先看看这株藤蔓究竟有何神异。”李牧没多说什么,他绕过被毒液溶解的地面,来到岩壁前,林幼鲸紧随其后。 两人仔细观察藤蔓,它挂在岩壁上,猩红如血的主藤粗如拳头,表皮呈鳞状,略带晶莹之色,如血色晶石。 藤蔓的叶子大如巴掌,翠绿如翡,脉络天成,仔细看,上面似乎有灵气流转,溢出朦胧光晕,并散发阵阵清香。 李牧摘下一片叶子,断口溢出绿色汁液,浓郁的清香扑鼻而来,令人垂涎。 这是灵液? 冥冥中,李牧感觉有些不对劲,他将绿色汁液涂抹在岩壁上,没一会,那块岩壁竟然缓缓‘沸腾’,很快,那里溶解,并露出黑色胶状物质! 李牧脸色微变。 这不是灵液,分明是刚才那条小青蛇的毒液! 他明白了,小青蛇应该就是以这藤蔓的叶子为食,才拥有那般可怕毒液! “大人,这藤蔓莫非是毒物?”林幼鲸也是心惊,因为,他刚刚闻到香味,差点没忍住去尝一尝! “叶子有毒,但主藤未必。”李牧将手中残叶丢掉,看向猩红如血的主藤。 他长剑一划,从主藤末端切下厚厚一片。 李牧手腕一动,用剑接住,抬至眼前,他发现,这竟然是一片雪花纹的……肉? 这不是植物,而是动物? 李牧诧异。 然而,就这一会的功夫,长剑上的雪花纹肉片已经风干,化作了雪花纹木片,且散发出淡淡香味,这香味淡雅如水,仔细闻,有些像是檀香,闻之心静神宁。 “大人,这主藤……”林幼鲸察觉到这木片不凡,若修行时在身边放上一块,其香能助人排除杂念,凝神静气,绝对助益颇多! 从某种程度讲,这主藤乃是修行圣物,放到外界,绝对会有无数人争抢! 当然,对李牧来说,它的作用并不大,因为,他有冰心诀。 但李牧怀疑,这主藤的作用,可能不止于此。 就在此时,血色藤蔓突升异变,它的根系从岩壁中拔出,竟如活物般快速朝上攀爬。 还真是活的? 李牧惊异,旋即纵身一跃,踩着岩壁快速攀升,同时拔出长剑。 “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李牧今日状态极佳,一诗吟罢,当即再悟一剑诀。 剑落九天!! 他一剑划出,剑气如虹,如丝如缕,化作雨幕落下。 岩壁上,大雨磅礴,那不是真的雨点,而是朦胧剑气,密密麻麻,洞穿岩壁,藤蔓扭曲蜿蜒着极力避开雨点,但还是被不少雨丝刮中,斩落数十枚藤叶。 林幼鲸呆呆的看着,只觉怀疑人生。 刚刚李牧吟诗一首,自悟剑诀,霸气无双,现在,再写诗悟剑,简直……神人也! 此时,血色藤蔓最终被剑雨逼落,爬下岩壁。 林幼鲸回过神来,赶紧一枪刺出,将藤蔓死死钉在岩壁,它似乎吃痛,在岩壁上爬来爬去,如一只血色的巨型蜈蚣,极为狰狞可怖。 “大人,这究竟是什么玩意?”林幼鲸警惕后退,看向李牧的眼神充满崇拜之色。 李牧摇头,这玩意像是动物,但长着毒叶,说它是植物,又能活蹦乱跳的爬来爬去。 但不管是什么,一定是灵气复苏后才出现的! 忽然,李牧心中一动,他看着血色主藤,又看看不远处的猛兽尸体,长剑一挑,将一头猛兽血尸拨弄到藤蔓下方。 下一瞬,血色藤蔓忽然静止,然后,被长枪钉住的它,一点点的挪动主藤,靠近岩壁下方的尸体,最终,它伸出根系,轻易的扎入猛兽尸体中。 “它在吸血?”林幼鲸惊恐后退。 “果然!”李牧明白了,这藤蔓依靠毒叶的香气,吸引猛兽,等毒死它们,就吸食它们的血液,以此为生! 至于那小青蛇,应该是意外,不仅没有被毒叶毒死,反而因祸得福,拥有了类似的剧毒,可惜,被李牧斩杀。 很快,猛兽的尸身干瘪下去,里面的鲜血,被血色藤蔓尽数吸尽。 它拔出根系,醉呼呼的收回,有些张牙舞爪,样子很是唬人。 李牧伸出手去,放在根系旁。 “大人,我来吧。”林幼鲸看出李牧的想法,赶紧伸手。 血色藤蔓的根系在两人的手掌间游曳,最终,收回。 “看来它不吸活物的鲜血。”李牧微微点头,这样一来,它的危险性就少了许多,否则,哪怕是渴泽而渔,也只能将它诛杀。 李牧将岩壁下的猛兽尸体,包括那只双头巨狼全部搬到岩壁下,让血色藤蔓尽情吸收,不到半天,它就完成任务,主藤上的血色越发晶莹,宛如宝石般散发血光,同时,藤叶也似乎茂盛不少,翠绿如翡。 将血液去芜存菁,精华留在主藤,杂质排到藤叶……李牧明白了它的生存原理,然后,再次一剑削下一片,雪花纹的肉片很快化作木片,清香似乎更淡了,但越发悠长,有种回味无穷的意境。 “就叫它赤血藤吧。”李牧给它命名。 “大人,我们要将它带回去吗?”林幼鲸看向赤血藤上的叶子,还是有些担心,毕竟这是剧毒之叶。 “任何事情都要看两面性。”李牧看出他的疑虑,笑道,“这叶子虽毒,但只要小心采下,萃取其中毒液,就能为我们所用。” 况且,这血色主藤的价值更高,绝不能放任野外。 林幼鲸见李牧心意已定,当即抓住长枪,将赤血藤挑下。 赤血藤吸饱了鲜血,有些醉醺醺的,被长枪挑在半空,它竟也不挣扎,反而懒洋洋的缠绕长枪,似乎……睡着了? “大人,这?”林幼鲸有些无语。 “回去吧。”李牧道。 两人原路返回,踏着澜沧江浩荡江水,如神仙中人,快速远去。 路上,李牧负手而行,问道:“刚刚本官念的两首诗,可记下了?” “大人,记下了。”林幼鲸回道。 “好生感悟,你的枪法……一言难尽啊。”李牧点到即止。 “谢大人成全!”林幼鲸又是不好意思,又是惊喜若狂! 今天和李牧同行,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短板在哪里,他拥有六条紫气,拥有浩然诀,还以冰系异种灵气凝练第一炁冰魄,可谓天胡开局,但就差在了枪法上,以至于他十成实力只能发挥出三四成。 如今,他得了李牧首肯,就能光明正大感悟他的诗,感悟属于自己的枪决! 林幼鲸心中对李牧的感激和敬仰,无限升华! 第四十四章 大不敬 澜沧江江河浩荡,李牧二人踏浪而行,刚开始很顺利,但随着赤血藤香味散开,江河沸腾,大量的恶鱼逡巡而来,在两人脚下游来游去,不时有恶鱼破江而出,以锋利的鱼鳍攻击他们。 李牧很淡定,他直接拔剑,斩杀恶鱼,然后,斩落赤血藤数片藤叶,绿色的汁液散发浓郁清香,滴落江河,泛起淡淡涟漪。 一刹那,水面下的无数恶鱼发狂,疯一般汇聚而至,张开獠牙大嘴,吸食这里的江水,更有身躯巨大的水蟒,一口一条大恶鱼,连鱼带水吞入腹。 李牧二人没有停留,快速离开这段沸腾的河域。 他们没走多远,就见上游流下的江水染红,漂浮大量恶鱼、水蟒尸身,有的是被毒死,有的是被群攻而死,尸体支离破碎。 没漂浮多远,这些尸身就被下方河域的恶鱼啃食殆尽。 经过江水稀释,这些尸身上的残毒,已经不足以毒死恶鱼。 没多久,两人来到龙鳞枣树旁的河域,并在这里上岸。 考虑到赤血藤藤叶的‘迷人’毒性,李牧决定将它安置在龙鳞枣树这儿,以此吸引山中猛兽,锤炼张龙等修行者,所得猛兽,肉归他们,血用来喂养赤血藤,一举数得! “大人,国庙和太祖金身已全部建好,请大人检阅。”岸边,一名等候多时的民壮过来汇报。 “走吧。”李牧道,至于赤血藤的事,就交给林幼鲸处理了。 …… 清平县的国庙建在县北,那儿有座坟山,是县中百姓安葬先人的地方,灵气复苏后,那里没有闹过鬼,但以防万一,李牧在选择国庙建址时,还是钦点了那里,免得将来出什么幺蛾子。 李牧赶到时,夕阳西下,但国庙这儿还是有不少百姓,他们从衙役那儿听说了国庙的神异,能镇压邪祟,所以过来看热闹。 李牧没让人驱散百姓,他们想看,就看呗。 在这方面他很开明。 “见过大人。”一名年近花甲的老人迎了上来,瘦骨嶙峋、满头华发,身穿浅绿色官服,正是清平县主簿! “何主簿,好久不见。”李牧道,“这些日子县里的事麻烦您老了。” “为百姓事,下官不敢言苦。”何主簿拱手,他兢兢业业大半辈子,什么灵气复苏,与他这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无关,余生,他只想为百姓做事。 李牧见他老态龙钟的模样,有些不忍,吩咐身边民壮,以后多分些灵物给何主簿,要保证他长命百岁! 随后,李牧在何主簿的陪同下,进入国庙。 这座国庙按照李牧的要求,并不大,进去就是正堂,供奉着一具两米大小的泥像,泥像前是张供桌,放着香烛和水果。 正堂两边,站着两排站班衙役。 李牧吩咐,以后这里每日都要安排人值守,防止有宵小破坏太祖金身。 然后,他取出官印。 官印上还残留着死人坑时留下的许多裂痕,发丝粗细,密密麻麻,但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这些裂缝在缓缓恢复。 他猜测是清平县中的气运所致。 只要清平县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那国运滚滚,这官印,自然也会变好! 接着,李牧结印,以灵力激发官印。 嗡…… 一道道朦胧的金色光晕从官印弥漫而出,最终,笼罩在太祖金身上。 一刹那,李牧察觉到县中上方风卷云动,随后,有无形之气席卷而下。 这气看不见摸不着,但李牧手持官印,却能明显察觉。 这就是国运吗? 很快,国运灌入太祖金身,金身上,散发出一道暗淡金光,转瞬即逝。 李牧微微摇头,和太阿郡城南山上的那座太祖金身比,眼前这座金身显照的光芒,连弟弟都算不上! 但落在外面百姓眼中,却是神迹! “太祖金身显灵了?” “不可思议,我刚开始听说这金身是用城门下的泥土所造,还以为是有人偷工减料,没想到,竟然真能显灵!” “这你就不懂了,这城门下的泥土,被万民踩踏,蕴含民力,这可比什么金银珠宝厉害多了!” 百姓们议论纷纷,很是振奋,觉得金身显灵,那一定是太祖在天有灵,在保佑清平县! 他们提到书院中有人领悟心法,成为修行者,或许就是冥冥中太祖的关照! “何主簿,此间事已了,本官便先行了。”李牧要回澜沧江修行了。 他想早日一炁朝元圆满,冰魄大成,好潜入地底冰川,一探究竟! “大人且慢。”何主簿从袖中掏出一本折子,道,“这是下午到的朝廷邸报,有关修行。” “有劳何主簿了。”李牧接过折子,也不避嫌,径直打开。 他快速看完折子内容,眉头却越皱越深。 这大乾朝廷……疯了吗? 这是要逼反天下修行之士啊! 折子上,写了三件事,第一件事,就是国庙的建造之法,以四方城门下的泥土塑造太祖金身,再以官印激发,镇压各地邪祟。 第二件事,朝廷要求大乾各郡县上贡各类道经、佛经、诗词等,若被朝廷收录,会有赏赐。 至于这第三件事,非常离谱,类似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大乾皇帝认为,凡是生长于大乾境内的所有天材地宝,均为大乾朝廷所有! 若有发现,必须立即上报朝廷! 任何人胆敢私吞,按大不敬论处! 按照这条来看,李牧发现的龙鳞枣树、赤血藤、冰系异种灵气,都应当上报朝廷,他或者旁人一旦使用,就是大不敬! “这皇帝是疯了吗?竟然下这样的邸报!”李牧觉得,这一条要是真落实,不提天下的修行者,光是像他这样的县令,就势必要阴奉阳违,对朝廷离心离德! 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那挡人长生,如什么? 李牧只觉离谱。 他看向何主簿,心中一动,问道:“何主簿,邸报想必你已看过,有何见解?” 何主簿道:“第一条为民造福,乃是天大的好事,第二条朝廷虽要求各地上供道经佛经和诗词,但好在有赏赐,也不算什么,至于这第三条……怕是有奸逆之人在朝中作梗。” 何主簿认为,当今陛下年不过十二,对许多事都懵懂无知,这第三件事,怕是有奸逆大臣蛊惑陛下,图谋……甚大啊! 第四十五章 赤血藤的用法 何主簿的话,点到即止,没有再深入。 但李牧已明白他的深意。 自古便有主少仆欺的典故,放在朝堂上,也时有发生,比如鳌拜和康熙,康熙年幼时,鳌拜以顾命大臣的身份,左右皇帝权柄,打着皇帝名号,大肆排除异己,为非作歹。 李牧猜测,当今朝堂上,大概率是某个重臣心怀不轨,在使用各种阴谋诡计让小皇帝众叛亲离,好方便他发动政变,取而代之。 皇位本就惹人眼红,更别提如今灵气复苏,长生可望,若能登顶,真就能实现无数作古皇帝的梦想,把持万万年江山社稷! 李牧感慨不已。 翌日清晨。 李牧从温柔乡中起来。 寒清浅也慵懒起身,穿上白纱襦裙,插上金步摇,欺霜赛雪的手腕上再戴个翡翠手环,家中虽然请了女仆,但她还是亲手煮了小粥,盛了点小菜,当做两人早餐。 “书念得如何了?”李牧喝着小粥,随口问道。 虽然只是小妾,但怎么也是自己的第一个女人,李牧还是希望她能踏入修行。 寒清浅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大人,清浅悟性太低,无法领悟书中真意,让大人失望了。” “无妨,让人从书院拿些心法过来,你挑个合适的,直接修行就好。”李牧道。 悟性这玩意,非人力可改,既然寒清浅悟性不高,索性就直接练现成的。 反正书院那边不少人都悟出心法,以灵物交换,很容易就能拿到。 “大人,您带回的木片好奇怪啊,这是什么木头?”寒清浅取出赤血藤的雪花纹木片。 “这是赤血藤上的,暂时只知道能助人凝神静气,其余的,还有待发掘。”李牧道。 寒清浅眼珠微微发光,似乎对这玩意很有兴趣,饭后,她就拉着李牧研究木片,一会,他们将木片切开,一部分磨粉,点燃,结果散发出浓郁檀香,漂浮在空中,经久不散,李牧沐浴在檀香中,发现心神被无限放空,有种大彻大悟的错觉。 接着,寒清浅又将一部分泡开水,李牧轻饮半口,发现竟然能喝,不仅唇齿留香,而且还能补气益血! 李牧震惊过后,认为这很正常,因为,赤血藤以吸收猛兽鲜血为生,这主藤能补气益血,再正常不过! 之后,两人又研究了几种办法,但使用效率不高,最终,李牧确认,这赤血藤主藤的功效,一是泡茶补血,二是焚香静心! 两种功效都很重要,极难取舍,好在,赤血藤是活的,能源源不断提供木片! “大人!”此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院外传来。 李牧怔了下,才想起这声音是站班衙役张科的。 这厮怎么来了? 李牧走出院门,看到这家伙腰佩铁尺,恭敬的站在石狮子边上。 “你小子怎么来了。”李牧笑问。 张科笑道:“大人,郡城那边发生了大事,何主簿第一时间就让属下来汇报了。” “郡城?”李牧心中一动,难道是和死人坑有关? 他想起那日拔出五根百战长枪的事,有些期待的说道,“仔细说说。” “是,大人!”张科拱手,说道,“昨晚有商贾从郡城赶来,提到一件大事,说巡察使钱枫意外身亡,郡守和郡尉两位大人互相推诿,还各自上书朝廷,互相攻讦,据说,郡城那边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 钱枫死了? 不会是那天……李牧对钱枫的印象其实还不错,但那日在死人坑偷听他们谈话,知道这厮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利用四县国运一起开启金身的主意,就是他提出的! 接着,李牧想起了昨天看到的朝廷邸报。 现在郡守和郡尉闹得水火不容,怕是会疯狂向朝廷检举对方私吞灵物,这热闹大了。 李牧回忆此世记忆,知道按照惯例,朝廷大概率会派出钦差彻查此事。 到时候,死人坑里的南山侯墓一定也隐藏不住,以朝廷对灵物的态度看,势必会组织人手再下死人坑,届时…… 李牧心念电转,吩咐道:“传本官令,衙中任何人都不许议论此事,就让郡守大人和郡尉大人闹去吧。” 他要趁这段时间猥琐发育,尽快提升实力,免得连死人坑坑底都下不去! “对了,让书院那边送几本心法过来,清浅要用。”李牧道,“以灵物弥补。” “是,大人!”张科大声应下。 …… 道别寒清浅,李牧进入横断山脉,来到龙鳞枣树旁。 远远的,他就看到数十具猛兽尸体堆成一座小山,血气弥漫! 有民壮搬开一具猛兽尸体,给它放血,倒满一个木桶,再小心翼翼的将木桶提到龙鳞枣树下。 枣树上,一株粗如拳头的血色藤蔓缓缓挪动,如赤色虬龙,伸出根系,扎入木桶,吸食血液。 可以看到,赤血藤上的藤叶明显少了许多,李牧猜测,应该是被‘投毒’了! 龙鳞枣树的另一边,林幼鲸以树根为枕,埋头大睡,张龙、柳七还有库丁周仓在旁边站着,忌惮的盯着‘进食’的赤血藤。 三人脚下,小白马缩着脖子,两股颤颤。 虎囤囤却是扑棱着两只虎耳,冲着赤血藤龇牙咧嘴,跃跃欲试,虎里虎气的。 “大人!”张龙等人见李牧过来,赶紧行礼。 李牧摆手,示意他们免礼,走近后,他问道:“看来昨晚这里很热闹,可有人员伤亡?” “大人,伤了十几个兄弟。”张龙告诉李牧,昨晚赤血藤安家在龙鳞枣树后,附近山头的猛兽就跟疯了一样下窜,林幼鲸带着夜班的张虎等人以及一众民壮联手都拦不住,最终,林幼鲸下令众人撤离。 那些猛兽也不追他们,而是扑向赤血藤,结果,它们或自相残杀而死,或被藤叶毒死,无一幸免! 在他们眼中,这株赤血藤,几乎和嗜血毒妖划上了等号! “大人,被毒死的猛兽都丢澜沧江了,剩下的,都是张虎他们杀的!”张龙与有荣焉。 曾几何时,他们都只是芸芸众生里非常不起眼的一员,如今,他们各个都脱胎换骨,能生撕虎豹,心中豪情万千! 李牧满意点头,说道:“赤血藤的香气能吸引猛兽,你们平时修行要注意警惕四周。” “是,大人!”众人应声。 李牧又低头看向两只小兽,小白马畏畏缩缩,不敢直视赤血藤,但却敢跟虎囤囤打架,分明是个欺软怕硬的。 倒是虎囤囤,在看到那么多同类被赤血藤毒死后,竟然还敢龇牙咧嘴,可见……是个憨憨! “嗷呜~~”虎囤囤跳到粗壮的树根上,摆出猛虎下山的姿势,奶凶奶凶。 李牧将它提到半空,虎囤囤不乐意,疯狂挣扎,见无法摆脱,四肢不由无精打采的耷拉着,两只虎耳却扑棱扑棱转动,李牧把玩了会,才把生无可恋脸的它放开。 “嗷呜~~”重得自由,虎囤囤又虎虎生威,跳到树根上,张牙舞爪起来。 第四十六章 马夫的喜讯 接下来七天,李牧一直待在澜沧江上修行,疯狂吸收泉眼中的冰系异种灵气,壮大冰魄。 和刚凝练冰魄时相比,如今他的冰魄已经壮大了数倍不止,大如鸽子蛋,晶莹剔透,绚烂迷人,李牧有直觉,距离大成,不远了。 同时,他再次深入泉眼,这次下潜至三十七米,但依旧无法探到底部! 这让李牧心惊肉跳的同时,越发期待地底冰川的神异! 期间,他用葫芦在泉眼这灌了不少灵水,让人带回李府,每日浇灌葫芦幼苗,那边每天就有人回馈,表示葫芦幼苗在灵水的浇灌下,成长速度惊人,现在已经绕着青竹攀爬到两米多高了! 这天,李牧在泉眼下二十米修行,等他一口气耗尽,浮出江面换气,陡然发现江岸边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他正望眼欲穿的看着自己。 “大人,属下回来了!!”马夫激动的叫道,这段日子,他一个人在深山老林,风餐露宿不说,还要面对凶恶野兽,虽然那些野兽比不上横断山脉的,但咬起人来,一样要人命啊! 如今,他可算回来了! 李牧怔了下,旋即也激动起来,他这几天忘我修行,都快忘记这厮了,没想到回来了。 难道…… “可有发现?” 李牧跃出江面,踏浪而行,同时运转灵力,将体表江水蒸发,等他上岸,全身清爽,衣袂飘飘。 “大人,属下……”马夫低声道,“找到了!!” 李牧眼睛一亮:“真-找到了?” “真-找到了!”马夫振奋不已,他告诉李牧,清平王王墓距离那伙盗墓贼身死之地,约莫百里距离,不远不近,但那里被四座山峰包围,这四座山峰,地势极为陡峭,四周又有毒瘴弥漫,灵气复苏前,以人力几乎无法翻越! 这也是那伙盗墓贼虽然发现了线索,但始终没有真正找到的原因! “太好了!杨马,干得漂亮!”李牧大喜,他没想到,这养马的竟然真把清平王王墓给找到了! “大人,接下来我们怎么办?”马夫兴奋的问道。 李牧振奋的在岸边走来走去,说道:“事不宜迟,立即出发!” 他担心清平王王墓出现异变,比如,那四座山峰周围的毒瘴因为种种原因发生异变,毒性更猛更烈,又或者,有什么恐怖妖兽莫名其妙爱上了这片毒瘴,平增他们进入王墓的难度! 所以,他不能等! 李牧当即叫上林幼鲸,三人一道出发。 为避免被人发现踪迹,三人没走官道,而是翻山越岭,跨川越河。 路上,他们遇到狼群袭击,但这些狼比起横断山脉的猛兽,差了不止一筹,李牧都没有出手,全交给林幼鲸和马夫二人。 “铁马冰河入梦来!!”马夫挥舞马鞭,化作无数残影,如千军万马,一瞬间便打残七八只野狼! 林幼鲸眉头一挑,似乎有些讶异。 马夫看出他心中所想,矜持笑道:“这招是从大人的诗中所悟。” 当日李牧走时,曾留给他一张纸,纸上写诗: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这些天来,马夫每晚都要颂念此诗,以诗中自强不息、忠军报国的意念,鞭策自己,终于,他成功悟出一道鞭法,名为铁马冰河入梦来! 林幼鲸微微一笑,一枪刺出,枪芒乍起,散发冷冽寒霜,以势不可挡之势撞向狼群。 狼群受惊四散而逃,但寒霜枪芒迎风暴涨,以开天之势,笼罩所有野狼! 轰! 寒霜枪芒最终炸裂,化作无数细碎枪芒,将野狼尽数诛杀! “这……”马夫瞠目结舌,比起这招,他的铁马冰河入梦来,完全不够看。 “这也是从大人的诗中感悟。”林幼鲸笑道,“名为断江!” ‘天门中断楚江开,碧水东流至此回。 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 那日,李牧从诗中悟出剑诀剑开天门,而林幼鲸,则在七天内悟出了一式枪决:断江。 同一首诗,因个人的悟性、际遇、情感,以及紫气多寡,会悟出不同类型的心法秘技,林幼鲸自问,他的断江,虽然比不上李牧的剑开天门,但绝对比马夫的铁马冰河要强! 至于另一首诗,他目前虽有所悟,但还差些。 那边,马夫嘿嘿一笑,道:“林捕头,咱们……换诗?” 林幼鲸看了眼李牧,见他没反对,欣然应允,如此,两人都多了一首诗,将来,或许就能多一式心法秘技! 李牧看着两人,有些像囤栗子过冬的松鼠,他摇头失笑,如果让这两个家伙知道自己还有数百好诗,会作何感想? 当然,他不会直接将诗拿出,细水才能长流! 小插曲后,三人继续前行。 两天后,他们来到一座陡峭的山峰前。 此山高近两千米,山巅云雾缭绕,阳光下折射瑰丽光彩,美轮美奂。 “大人,就是这里了。”马夫指着此山道,“清平王王墓,就在山后!” 他表示,像这样的山,还有三座,它们并肩而立,团团将清平王王墓包围,想要进入,至少要攀爬到一千七百米才行! 而这些山峰,地势都很险峻,普通人上去,一个不小心就会摔的粉身碎骨! 得亏灵气复苏,不然,马夫根本不可能翻越此山! 林幼鲸已经知道清平王王墓的事,闻言奇道:“这样险峻的地形……那清平王是怎样将自己的王墓建在里面的?” 建一座王墓,所耗巨石、青砖、砂砾等物极多,光是把这些东西运进去,就已难如登天了! 李牧也觉得有些费解,但前世类似这样的建筑有许多,比如胡夫金字塔,它是由230万块石头砌成,每块石头均重2.5吨,最大的重达160吨,如此巨大的石头,几千年前的埃及人,是怎样移动并使用它的? 李牧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到脑海,他来这里,可不是为了解开清平王王墓之谜,而是要得到王墓里的宝贝! 三人没有直接进山,因为山底下,有雾气弥漫,那是毒瘴,毒性剧烈,马夫曾往里丢进一些野兽,没一只能活着回来。 好在这毒瘴有规律,每到午时,烈日暴晒,毒瘴就会短暂消失。 三人等到午时,烈日当空,毒瘴果然缓缓消散,三人趁机进入。 山上没有路,林深树茂,杂草遍地,三人一路披荆斩棘,总算来到半山腰,到这里,地势还算平缓,但再往上,地势却逐渐险峻起来,更高处,俨然是自然版的华山栈道,道路狭窄,紧邻悬崖峭壁,周围还有云雾飘荡,普通人光是站在那里就需莫大勇气,更遑论前行了。 这稍有不慎,就是一失足,千古恨! “好险的路!”李牧也觉心惊胆战,忙默念冰心诀,进入冰心状态,平复心中负面情绪,然后,快速穿行。 林幼鲸和马夫则运转浩然气,昂首挺胸,勇往无前。 穿过最险峻的路后,三人终于翻越山脊! 第四十七章 清平王王墓! 翻越山脊,李牧环顾四周,这里地势极高,云雾缭绕,但能看到四方果然有三座差不多高的山峰并肩而立,此时的他就站在其中两座山峰的并肩之处! 四山中间,是一座矮小的山坡。 此时烈日当空,但山坡却无法沐浴阳光,因为它四周的山峰太高,将所有阳光都遮挡在外。 没有阳光,植物无法生长,因此这座山坡上光秃秃的,没有一丝绿意。 除了阳光,外面的风也被四周山峰阻挡,而且,里面还没有水! 无风无水,就算不懂风水,也能看出这是个绝地。 林幼鲸一脸诧异:“清平王怎么会把自己的墓建在这里?” 李牧一开始也这样想,但他前世看过许多盗墓小说,知道看风水不能只看表面,很多地方看似绝地,实则另有乾坤,或许,这绝地之下就有不世出的风水宝地! “大人!我们现在站的位置太高,等下去一些,就能看清山坡上的建筑了!那绝对是清平王的墓!”马夫信誓旦旦。 “带路。”李牧道。 “是,大人!”马夫一马当先,下山的路有些陡峭,一个不注意就会冲下山崖,但他是修行者,将灵力覆盖双脚,如灵活的猿猴,在陡峭的山壁间如履平地。 李牧双手负后,闲庭散步,更是轻松。 林幼鲸持长枪殿后,防止有什么乱七八糟的野兽袭击他们。 很快,三人来到半山腰,此时,他们已经能看到对面山坡上的东西。 “石雕?”李牧运转浩然气,双眸散发清光,看到那座荒山山坡上,摆放着大量石雕,龙首蛇身,人首狮身,虎头鹰身,狗头熊身…… 每个石雕目测有三米高大,密密麻麻,至少有上百个! 马夫边走边介绍道:“大人,那山上,东西向的山坡有大量石雕,南北向的山坡各有一条石道,石道直通山腰,石道尽头,有两扇门,一扇石门,一扇青铜门!门上都有古字,可惜属下认不出。” 马夫又说他在山坡上盘旋了半天时间,没有遇到危险,上坡上,应该是安全的。 一个小时后,三人终于来到山坡下。 这座山坡高约三百米,在四周两千米高的山峰间,完全就是个弟弟,也难怪沐浴不到阳光。 李牧也不管林幼鲸和马夫,径直围着山坡转了一圈,如马夫所说,这山坡东西面是石雕,南北面是石道。 李牧沿着南面石道上山,他注意到,脚下的石道宽约三米,上面的每面石板都是从一整块岩石中凿下,想起东西面三米高大的石雕,他猜测这些石板,是用石雕的边角料所铸。 石道共333阶,直通山腰腹部。 石道尽头是个小平地,约半个篮球场大小,背靠山腹,那儿有一扇巨大的石门,高十米,宽五米,古朴厚实,门上布满灰尘,门缝几乎被灰尘填满,看不到缝隙,而石门上的山壁中,果然刻着四个古字,这是先秦时期的文字,名为秦篆,非常古老,一般读书人认不出。 李牧前世对秦篆有些研究,连蒙带猜,认为这四字应该是:九死无生。 推开这扇门,就将面对九死无生的局面……李牧不知道这是清平王在故弄玄虚,还是真的在里面设下必死机关。 他没有推门,而是直接沿着山腰绕到山坡另一面,也就是青铜门所在。 这里也有一个平地,山腹那儿又扇巨大的青铜门,大小和石门差不多,但布满青绿色的铜锈,门缝那儿几乎被铜锈塞满。 李牧尝试着推了下青铜门,青铜门很不给面子,岿然不动! 而青铜门上的四个秦篆,则是:十方俱灭! 九死无生,十方俱灭! 从两扇门,八个秦篆来看,清平王对自己的墓室很自信,认定没有人能活着到达他的主墓! “大人,我们要进去吗?”马夫在旁边蠢蠢欲动。 他刚来时,曾忍不住想入墓,历经坎坷的心里路程,才克制住心中欲望。 “不急。”李牧从袖中取出一块丝帕,里面正是琥珀色的玉玦。 他在思考。 从青铜门和石门的状态来看,这两扇门恐怕有上千年没被人推开过,那么问题来了,这块玉玦是怎么从墓中流传出去的? 莫非,除了这两扇门,还有其它出入口? 又或者,这玉玦本就是在外面? 李牧心中一动,看向东西面的石雕。 银元大小的玉玦,戴在人身上确实有些怪,反倒是和这些石雕异常的搭配! 李牧来到一座石雕前,石雕蒙尘已久,但还是能看出这是座虎头鹰身石雕,雕铸的手法极为传神,将虎的威武与鹰的霸气雕刻的惟妙惟肖。 李牧看向虎头的耳朵,笔直向上,他踏上鹰身,尝试着将玉玦挂在虎耳上,但虎耳有些厚,塞不进去。 他又来到旁边一座石雕前,这是个蛇首龟身,李牧直接pass,因为蛇首上没有耳朵。 一番寻找,李牧确认东西面各有108座石雕,石雕各异,使用了各种生物的形体特征,龙、狮、虎、鹰、豹、狼、蛇、熊、龟、象、鹤等等,这些石雕,或威武霸气,或神圣庄严,或杀意冲霄,或缥缈出尘,而最有意思的是,这么多的石雕,能匹配琥珀玉玦的,只有一尊龙首人身的石雕! 李牧不觉得这是巧合! 转了一圈,他最终又来到东面山坡,从下往上数,第九列、第九尊的龙首人身石雕前。 这尊石雕极为传神,龙首充满贵气,眼神披靡而下,如俯视天地蝼蚁。 人身迎风而立,石状衣袂翻飞,将人的潇洒不羁演绎的淋漓尽致。 李牧将琥珀玉玦挂在龙首耳朵上,刚刚好,但是,石雕依旧没有动静。 是要凑齐两只耳环吗? 李牧沉吟,一开始他以为这琥珀玉玦只是陪葬品,但现在来看,若真是陪葬品,不可能出现在外面,除非清平王王墓已经被人盗过! 但从青铜门和石门的状态来看,这个可能性被排除了。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这琥珀玉玦是这尊龙首人身石雕的一部分,若玉玦双全,或许…… 李牧猜测,这尊石雕下,有极大概率是机关! 林幼鲸和马夫一直跟着李牧,他们没出声,此时看李牧陷入沉思,林幼鲸忍不住开口,问道:“大人,难道石门和青铜门都是陷阱,这里才是进入王墓的安全甬道?” 李牧回过神来,失笑摇头:“如果你是清平王,会设置这样一条直通你墓室的甬道吗?” 林幼鲸一怔,下意识道:“属下若是清平王,死后陪葬无数珍宝,绝不希望有人打扰!” “清平王肯定也是这么想的。”李牧根据目前他们发现的情况,猜测道,“但他也知道,他的王墓终有一天会被后人发现,所以,他开了三门,石门和青铜门极有可能是死门,进去九死无生、十方俱灭!而第三门,就在这尊石雕下,应该是留给有缘之人。” 若能得一对琥珀玉玦进入,必然会有际遇,算是清平王送给有缘人的礼物! 但恐怕,这下面的甬道也没法进入清平王主墓! 第四十八章 吏部尚书 李牧不知道自己的猜测对不对,但他知道,他绝不想就这么空手而归! 于是,他直接拔剑! ‘天门中断楚江开,碧水东流至此回。 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 剑开天门!! 李牧调动冰魄之力,一剑刺出,剑气如霜,散发冷冽寒意,空气在一瞬间被冻结,化作无数细碎的冰晶雪花,漂浮在剑气四周,随着剑气旋转飞舞。 李牧重重劈下,剑气迎风暴涨,转眼就达三米开外,并以开天之势斩向龙首人身石雕! duang!! 但遗憾的是,剑气碰壁,竟无法斩碎这尊石雕,最终化作剑气涟漪扩散。 叮叮叮…… 剑气涟漪扩散到旁边的石雕,却是轻易的切割而进,刺出无数细碎的剑洞! 这尊石雕的材质,绝不是岩石! 李牧不惊反喜,因为这几乎是在告诉他,他的猜测,是对的! 这尊龙首人身的石雕下,有机关! 他没有放弃,又辟出两剑,结果,剑峰都被崩裂了,而石雕,依旧完好! 既然如此,那就凿山! 在李牧的指挥下,林幼鲸和马夫充当工具人,开始挖山,很快,他们两就将这尊石雕下的地面清理干净,李牧过去一看,脸都黑了! 这清平王,真是不给人留半分情面啊! 原来,这龙首人身石雕下连接着的甬道,竟是以陨铁所铸,以李牧目前的实力,除非有神兵利器,否则根本切不开! 他想继续往里挖,但不现实,因为天快黑了,这里没有食物,也没有水,考虑到还要花几个时辰翻越山峰,若是现在太过劳累,很容易缺水而亡。 况且,清平王既然把事情做到这一步,理应算到一切,再往下挖,恐怕也是一样的结果! “大人,不如我们直接闯门吧。”马夫很勇,他觉得,如今灵气复苏,大家都是修行者了,那清平王再聪明也算不到这点,所以,他在墓道里设置的机关,很可能无法对他们生效! 李牧一听有道理,于是收起琥珀玉玦,开始推门! 首先是青铜门。 几千年来,青铜门上的铜锈密密麻麻,狰狞恶心的联结在一块,李牧三人双掌抵门,各自运转灵力,全力推门,青铜门发出咔咔声响,出现震动,但没有被推开。 “青铜门后应该设置了地扣。”李牧叹息,除非他们能直接破坏青铜门,否则根本进不去。 他以断剑激发剑气,可惜,青铜门中似乎掺杂了其余金属,非常坚硬,他又撬地板,想从地底饶过去,结果石板下竟然又是玄铁所铸的机关! 这清平王做事,果然……滴水不漏! 李牧黑着脸到另一边的石门,心想石门总能切开吧? 结果,这石门是假的,只有外面一层石皮是真的,里面,tm的和青铜门一模一样! 狗日的清平王! 李牧又气又郁闷。 “大人,我们……”林幼鲸两人也是一脸无语。 李牧叹息:“算了,回去吧。”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等修为上去了,再来找清平王促膝长谈!! 天色已暗,三人在山脚休息一夜,翌日天亮登山离去。 …… 大乾王朝,帝京! 吏部大院。 一名身穿绯色官袍的中年人快步穿过大院,沿着长檐环廊,一路来到最里间的书房。 他是吏部郎中,郑竹。 扣扣。 他轻轻敲响红木大门:“章大人?” “进来。”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从房中传来。 郑竹推门而入,里面一名年过花甲的老人正伏案疾书。 他头也没抬,问道:“何事?” 淡淡两字,却给郑竹一股难以言喻的压力。 因为眼前这个老人,就是吏部尚书,章子尧! “大人,太阿郡巡察使意外身亡,郡守林之壑和郡尉赵宾鸿互相推诿指责,这是他们上书的折子。”郑竹从袖中掏出两本折子。 折子很厚,约两指粗细,一看就知道里面充满了爆料! “哦?”章子尧笔锋一顿,旋即继续书写,道,“放下吧。” “是,下官告退。”郑竹放下折子,躬身退去,并悄悄关门。 离开长廊,他长舒口气。 自灵气复苏,这位吏部尚书身上的气场就越来越强,让他这个拥有六条紫气的人都隐隐扛不住。 他猜测,章尚书在紫气东来日,或许得到了七条,甚至更多的紫气! 他有过羡慕,但没有嫉妒,谁让章尚书博览群书,能人之所不能呢? …… 时间流逝。 半个时辰后,章子尧总算写完了手中文书,他轻轻吹干墨迹,才拾起那两本折子。 数分钟后,他放下折子,略显浑浊的双眼闪过阵阵清光,低声自语:“没想到时隔多年,竟再次……哎,或是天意。” 他缓缓起身,从旁边的衣架上取下紫色官袍,穿戴整齐后,拿着两本折子离开。 六部衙门与皇宫不远,章子尧沿着朱雀大道走了几步路就到了,但皇宫甚大,他从皇宫北门望仙门入,一路通禀,来到天元殿前,随后有太监过来,带着他绕过天元殿,穿过横街,再入银汉门,来到紫宸殿。 皇帝临朝是在天元殿,他在那里会见百官,处理朝政,俗称大朝会,而紫宸殿,是皇帝和重臣商议朝政的地方,俗称小朝会! 在帝京,大朝会,只要你入了五品,就能参加,但小朝会,唯有皇帝信任的重臣,方能参与! 世人说,天元殿和紫宸殿之间的城门之所以叫银汉门,就是在告诉别人,大朝会和小朝会之间,隔着一条银河! 章子尧表情淡淡的穿过银汉门,跨越银河,进入紫宸殿。 虽说天元殿叫大朝会,紫宸殿叫小朝会,但其实,紫宸殿比天元殿要更大,其中宫社连绵,长廊环绕,雕栏玉栋,富丽堂皇。 小太监一路小碎步,带着章子尧从长廊入,横穿数座殿阁、花园,最后,来到一间书房。 “请章大人稍候,待奴婢通传一声。”小太监很有礼貌。 章子尧颔首。 小太监这才进去,没多久,里面就传出声音:“宣~吏部尚书章子尧觐见~~” 章子尧整理了下身上紫袍,神色郑重的进入书房。 第四十九章 小皇帝姬轩 书房不大,靠墙书架上摆满了儒家典籍,两边有大型盆栽点缀。 靠窗那边放着张书桌,上面摆着文房四宝。 书桌后的墙上挂着一幅狂草。 装饰简洁。 但这里是皇帝的书房,所以,那书架是以两千年的海梨木所制,上面的书籍是大儒亲手所抄。 那几盆盆栽都是极品灵物,散发淡淡的甲木灵气。 书桌是以千年红木所雕刻,文房四宝是千金难求之物,墙上的狂草,更是三千年前的书圣王之羲的大作《兰花序》! 就这一间书房的装饰,是普通人劳作百年,甚至百辈子也赚不到的! 章子尧进入书房,看也不看这些价值连城之物,径直来到书桌前,恭敬拜下:“臣章子尧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 书桌后,坐着一名十一二岁的少年,唇红齿白,不过,他身材偏瘦,虽穿着明黄龙袍,但还是带着几分病恹恹。 这位,就是大乾王朝的皇帝,姬轩! 此时,他正在临摹书圣的字,手中狼毫笔是以草原狼王腹部最柔软的毫毛所致,所用墨水是江南血墨,千金难求。 “平身,免礼。”姬轩头也不抬的说道。 小皇帝左边,站着两个太监,一个是司礼监总管张喜,年约三十,面白无须,另一个是刚刚带路的小太监,长的粉嫩粉嫩。 小皇帝的右边,站着一位绝美的高挑女子,桃李年华,她身着红色宫装,冰肌玉骨,头戴金翅凤钗,气质雍容,贵不可言,叫人一见便生不出亵渎之心! 此时,她正低头给小皇帝磨墨,一头青丝如瀑,从精致的天鹅颈中倾泻,美不胜收。 她是大乾皇后,秦梦瑶! “章大人怎么有空来见陛下?”皇后边磨墨,边开口问道。 “启禀皇后娘娘,臣有要事启奏。”章子尧取出两本折子,交给小太监,然后将太阿郡发生的事简单的汇报了一遍。 小皇帝年纪虽小,但也知道国事为重,他放下狼毫笔,边听章子尧的话,边看折子,等了解原委,才开口问道:“章尚书对此事怎么看?” “陛下,臣觉得,太阿郡郡守和郡尉看似互相推诿、水火不容,可能只是为了让朝廷放心,他们或许已狼狈为奸,在疯狂搜刮太阿郡的天材地宝。”章子尧道,“那位意外身故的巡察使,可能是察觉到两人的猫腻,被灭了口。” 小皇帝眉头一皱,怒道:“这两个混账,死不足惜!” “陛下,这只是臣的猜测,真相究竟为何,还需派人调查清楚。”章子尧道。 “章尚书有什么想法就一并说了吧。”小皇帝露出一丝不耐烦。 章子尧恭敬道:“陛下,臣以为,可另派巡察使,兼任钦差之名,前往太阿郡,一来彻查钱枫巡察使之死!二来,可为陛下搜集太阿郡天材地宝,三者,可令钦差离间太阿郡郡守、郡尉,使他们各自都只能依靠朝廷,如此,方能一劳永逸,彻底解决太阿郡之事。“ “章尚书老成持重,不愧为朕的肱股之臣!”小皇帝大善,问道,“章尚书,可有人选?” 章子尧道:“臣以为,一郡巡察使之死非同小可,非刑部官员不足以胜任!” “章尚书不会要举荐刑部郎中章玉城吧?”皇后秦梦瑶忽然开口,绝美的脸蛋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正是。”章子尧道,“章郎中虽是臣的侄子,但做事历来勤勉,臣以为,可担此任!” “章尚书果然有古人之风,举贤不避亲。”皇后星眸如画,美的不可方物,话语间亦是锋利无双。 章子尧面色不变,恭敬道:“请皇后娘娘放心,玉城父母早逝,是臣将他一手带大,知他性情,重情重义,如今臣在朝为官,玉城的亲朋也皆在京城,他此去不仅不会胡作非为,还会全心全意的为陛下分忧,绝不敢有二心!” “章尚书严重了,朕和皇后姐姐,自然是信任你的。”小皇帝微笑,“那就拟旨吧。” “谢陛下!”章子尧躬身拜下。 章子尧走后,小皇帝瞥了眼张喜,张喜很聪慧,立即带着小太监走出书房,顺势将门带上。 “皇后姐姐,你是对章尚书不满吗,怎么一直针对他?”小皇帝问道。 皇后叹息一声,看向窗外美景,那是个花园,花团锦簇,姹紫嫣红,却比不过皇后精致绝美的侧颜。 她说道:“陛下,本宫不是针对章尚书,而是……满朝大臣,尽皆阴奉阳违之辈!” 小皇帝笑道:“皇后姐姐言重了,包括章尚书在内,许多大臣都是父皇留下的顾命大臣,朕就算不相信他们,也要相信父皇啊,他老人家总不会害朕。” 皇后沉声道:“可是陛下,紫气东来后,灵气复苏,世道已经大变,以往,朝臣追求的,或是青史留名,或是高官厚禄,或是金银财宝,或是封妻荫子,这一切荣辱,皆系于陛下一人,但如今,他们追求的,恐怕只有一样,那便是……长生!在这个目标下,先皇的遗命又算什么?” “够了!”小皇帝有些生气,苍白的脸都气红了,他快速说道,“不许你诋毁父皇!那些大臣,断不敢背叛父皇!否则,大臣们怎么会谏言天地灵物尽归朝廷?此举大大稳固我大乾国本!” “陛下可听说过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皇后循循诱导,“若天下灵物真尽归朝廷,陛下便是以一己之身挡天下人的长生之路,届时,天下所有修士都会与陛下离心离德!” 小皇帝闻言有不生气了,他得意一笑,说道:“皇后姐姐放心,此事朕并未明文律令,就算其他人不满,朕不承认就是,他们难道还敢杀进皇宫?朕借他们一个胆子!” “陛下若再这样天真,天下必然大乱,分崩离析就在眼前!”皇后加重语气。 “我大乾开国五百年,历经风雨,仍能国泰民安,全赖君臣一心,如今灵气复苏,对我大乾更是无上祥瑞,怎么可能还会分崩离析?”小皇帝笑嘻嘻的说道,“皇后姐姐,这话可不能让别人听见,不然肯定要参你一本。” 皇后还想争辩,但此时却有太监过来禀报,礼部尚书求见。 第五十章 规矩 礼部尚书名为孔易,是孔家旁支,年过半百,据皇家密侦司报,孔易在紫气东来日获得六条紫气,本命心法是从一本古书所悟,这本古书,名为《规矩》。 在小皇帝的印象中,孔易是个老顽固,一天到晚要他坐有坐相,站有站相,吃有吃相,他很不喜欢这个遭老头子,但这个老家伙也是先皇留给他的顾命大臣,所以,很多事情他都不敢忤逆。 “宣。”小皇帝深吸口气,身体笔直的坐好。 “宣~礼部尚书孔易觐见~~”小太监喊道。 没一会,一名头发乌黑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他五官生硬、不苟言笑,仿佛全世界都欠他两文钱! “是什么风把孔尚书吹来了。”小皇帝道。 “陛下安好,皇后娘娘安好。”孔易问安后,才提起正事,“臣听闻,灵气复苏后,大乾境内各地逐渐兴起一股盗墓邪风,以防人心不古,请陛下下旨,以明文规定盗墓者重罪!并昭示各郡,将各地所有大墓上报礼部,由礼部专门组建一队摸金校尉,进行考古!” “考古?”小皇帝不解。 孔易点头:“古人墓葬多有陪葬,或金银珠宝,或珍馐古玩,或书籍字画,其中,有不少已经失传的珍本,若能探得一二,对朝廷有百利而无一害!” 小皇帝大喜,当即拍板拟旨! 等孔易走后,小皇帝得意的看向皇后,笑道:“皇后姐姐,你看礼部尚书是否也是阴奉阳违之人?” 皇后蹙眉:“陛下焉知孔尚书不会欺上瞒下,将古墓所得珍本私藏?” 小皇帝摇头:“断然不会,孔尚书修的是《规矩》,对他而言,规矩大过天,而朕,就是他的规矩!” 皇后微微摇头:“陛下,孔尚书是孔家旁支,对他而言,皇权不是规矩,孔家的规矩,才是他的规矩!” 小皇帝笑笑,他觉得,皇后姐姐到底是女人,女人的心眼啊,就是小。 他不再争辩,拿起狼毫,继续临摹。 皇后在旁边劝他多将时间放在修行上,但小皇帝却是不急,他认为,欲速则不达,反正这天下都是他的,他也还年轻,完全可以慢慢来,劳逸结合嘛。 皇后没再多说,转身离去。 …… 清平县。 从清平王王墓回来,李牧先回了趟李府,花了半个时辰抚慰寒清浅。 雨露过后,寒清浅娇滴滴的趴在李牧身上,吐气如兰:“大人,书院那边送了本玄元心经,我已经开始修行了,但是灵力增长速度好慢。” “别担心,县衙库房还有不少灵物,待会我让人去取些来。”李牧柔声道。 有了灵物,寒清浅的修行速度能提升不少,虽然无法和拥有紫气的人比,但他又不求寒清浅成圣做祖,无所谓。 “大人,这样不好吧,那些灵物毕竟是公物,我听说书院很多修行者都求之不得。”寒清浅不想李牧因为她而弄得民怨沸腾。 李牧笑道:“既然如此,那算了吧。” “大人~~”寒清浅娇嗔不已,在李牧怀中摩擦! 半小时后,李牧穿戴整齐,来到后院竹溪旁。 十余天不见,葫芦幼苗在灵水的浇灌下,茁壮成长,已经沿着青竹爬上木架,开枝散叶! 站在木架下,李牧整个人沐浴着绿光,那是葫芦藤叶散发出的神圣光辉。 李牧仔细观察木架的葫芦藤,在藤叶间发现有几朵米粒大小的花骨朵,含苞待放,散发出淡淡花香! 这是要准备开花结果了? 澜沧江泉眼灵水的效果,比李牧想的还要强大! 他很期待这株古葫芦藤结出的葫芦会有何神效,甚至忍不住去联想前世洪荒传说里那些逆天的葫芦。 他不求一模一样,神似几分就可! “见过大人。”院外,几名娇滴滴的女仆拎着葫芦过来,里面盛放着澜沧江的泉眼灵水,蕴含浓郁壬水灵气,她们每天都要来这里浇灌。 李牧询问了几句,知道葫芦水从澜沧江运来后,都放在主院交由寒清浅保管,她们浇灌时,也是从寒清浅那边拿。 李牧怔住了,衙门库房里的灵物,根本比不上泉眼灵水,寒清浅这丫头,这是守着宝山喊饿? 李牧哭笑不得。 他跑去找寒清浅,让她直接用泉眼灵水修炼。 “大人,灵水是用来浇灌葫芦藤的,我怎能拿来修炼,还是去衙门库房那些灵物吧。”寒清浅持家有道,觉得自家的东西早用晚有都一样,但衙门的灵物用的晚了,那就指不定被书院的人拿走了。 李牧拿她没办法,让人吩咐了声就配上新剑,去澜沧江了。 赤血藤已经扎根在龙鳞枣树上,一边依靠藤叶香气吸引猛兽,一边吸收龙鳞枣树上的壬水灵气,双重发育,成长的很快,那血色主藤,长了近二分之一,现在有十五六米了,看着极为狰狞! “大人,这玩意不会出事吧?”白班的张龙一脸担忧,生怕赤血藤对他们这些活人下手。 “是得给它放点血了,不能任由它成长下去!”李牧当机立断,拔出长剑砍了过去。 赤血藤瑟瑟发抖,但竟然没躲,任由李牧砍掉了五米长的主藤! 库丁周仓上前小心的将上面的有毒藤叶摘下,收集在一个木框中。 李牧问道:“县中有谁擅长炼毒的?” 周仓道:“大人,宋典那家伙虽是仵作,但也懂点医术,不如交给他?” 医毒不分家,李牧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挥手道:“炼好毒后给本官看看。” “是,大人。”周仓道。 接着,李牧将血色主藤交给张龙、柳七还有周仓,告诉他们赤血藤的用法,或泡茶补血,或焚香静心,前者对肉身大补,后者凝神静气,对修行有益。 “给清浅送一段,其余的,你们这些人分了吧。”李牧说完,踢了一脚趴在树根上修行(睡觉?)的虎囤囤,一跃跳下澜沧江。 “嗷呜~~”虎囤囤被打扰修行,怒不可遏,摆出猛虎下山的姿势,张牙舞爪,啪一声就把旁边的小白马给抽飞了。 “耶耶~~”小白马不乐意,冲上去就跟它打起架来。 “多谢大人!”旁边,张龙三人一躬到底。 “大人真是对我们太好了,什么好东西都不吝赐予我们!”张龙感慨。 “要是换成其他大人,哪里会这样大方啊!”柳七想起曾经的县丞苏圆、县尉钱万钧等人,摇头失笑。 “是啊!”库丁周仓双眸发光,认真道,“今后,大人就是我再生父母,我这条命,就是他的!” “我也一样!”柳七道。 “我也一样!”张龙道。 口号喊好,三人开始瓜分赤血藤,寒夫人一段,林幼鲸一段,你一段,我一段,他一段,张虎、邓岩等人也要一段。 “对了,寒夫人那段要长些,虽然大人没说,但我们得孝敬!”张龙大声道。 澜沧江下,李牧来到泉眼,潜入时,看到林幼鲸也在,他在十米左右的位置修行,李牧没打扰,径直深入,来到二十八米左右,他开始吸收附近浓郁的冰系异种灵气! 第五十一章 重担 帝京! 残阳如血。 皇宫外,六部官员下值,各部郎中、员外郎、主事沿着朱雀大道离去,认识的互相拱手寒暄。 “陈郎中,听说乾音阁新来了个名伶,不如今晚听曲?” “哈哈,同去同去。” “孙主事,今天你破获大案,怎么也得一顿饕餮楼吧?” “不过是穷苦人家骤得力量,连环杀人,小案子,饕餮楼就算了,清安居吧。” “章郎中,我听闻陛下有意命你西巡,回头你问问章尚书?” “西巡?”朱雀大道上,一名身穿绯色官袍的英俊男子皱眉,跟他说话的是吏部主事,负责官员调动,他这样说,那这件事九八不离十。 只是,他乃是刑部郎中,虽只是正五品官,但手握实权,在这帝京,大小也是个人物。 且灵气复苏后,他每日都能领取大量修炼资源,这出了帝京,可就什么都没了啊! 章玉城急匆匆的离开朱雀大道。 朱雀大道外是个广场,这里停了许多马车,基本都是六部官员的。 章玉城找到自己的马车,乘车来到章府。 自从升任刑部郎中,章玉城就搬出了章府,说起来,已经好些日子没回来了。 “二少爷,您来了,老爷在静室等您。”门房鞍前马后,殷勤的把他请进。 “滚滚滚。”章玉城没好气的挥手,径直绕过影墙,踏入大厅,再沿着长廊穿过两座院子,来到章子尧的静室。 “伯父。”章玉城推门而入,问道,“听说陛下命我西巡,这是真的吗?” 静室很大,但里面很空旷,除了红木铺就的地板,只有一扇窗,以及一个蒲团。 章子尧此刻正坐在蒲团上,他的身边,放着十几块拳头大小的白色矿石,他在吸收矿石中的金铁之气! “玉城,你还是这么鲁莽。”章子尧缓缓睁眼。 “这么说这是真的?”章玉城很不乐意,“伯父,好端端的,为什么陛下要我西巡?” “不是陛下,是我。”章子尧沉声道,“太阿郡非同小可,除了你,我谁也信不过!” “太阿郡?”章玉城隐约听过这个位于西南边陲偏远的小郡,但却想不起来了。 章子尧先讲公事,将太阿郡巡察使之死,以及郡守和郡尉互相推诿的事告诉了他。 章玉城听完,又急了:“伯父,这种小事,随便叫个人去就行了,为什么非得是我?” “因为除了公事,还有私事!”章子尧回忆道,“几十年前,我担任太阿郡郡守,从郡下各县的地方志中查到了清平王王墓的端倪,可惜还未有所获,先皇就提拔了我,此事便没了下文。原本这也不算什么,那墓里顶多就是些先秦的陪葬品,我章家不差那点钱,但如今灵气复苏,钦天监传出消息,说一些特殊古物在紫气东来日,亦会获得紫气青睐,从而进化为神兵利器,你此去,明为调查巡察使之死,实则寻找清平王王墓!我会派一百门生跟着你,若有消息,立即通过鹞鹰报我!” 鹞鹰一日三千里,只需两天半,就能从太阿郡飞回京城。 “清平王?”章玉城仔细回忆,脸色微变,“大秦的清平王?” 章子尧点头。 章玉城瞬间来劲了,他压低声音,说道:“伯父,我听小道消息说,大秦因为是第一个一统神州的王朝,所以它的国运是历朝最重,凡是大秦留下的古物,都是宝贝?” 若这是真的,那清平王的王墓,不都得是灵宝啊! 章子尧微微点头,又说道:“太阿郡穷乡僻壤,不会有太难缠的人物,你本命心法为贪狼星经,重杀伐,有六条紫气,先悟微言大义、言出法随,再悟九曲蟒河剑诀、灵犀身法,又以葵水灵气入一炁朝元大圆满,当无敌于太阿郡,不过以防万一,我还是要嘱咐你一二。” 他取出一支笔,道,“此乃前朝大儒张生的笔,紫气东来日,此笔日夜生辉,毫间散发剑气,灵性十足,以此笔施展九曲蟒河剑诀,威力倍增!” “张生的笔?”章玉城心中大震,因为,他的九曲蟒河剑诀,就是从张生写的词赋《游蟒河》中所悟! 张生的笔,张生的词……无敌了啊! 章玉城呼吸如堵,振奋惊喜:“多谢伯父!” 章子尧微笑着又从身后取出一件金丝甲,道:“这是白玉皇蚕丝配合人面蛛王丝编织而成,可防水火刀兵。” “谢伯父!”章玉城一手张生笔,一手软甲,只觉意气风发,不能自已! 章子尧继续说道:“你此去太阿郡,会路过蟒河,到时你身临其境,需仔细观摩蟒河河势,或能让你的九曲蟒河剑诀再增几分威力。” “伯父,侄儿知道了!”章玉城感受到从伯父身上传来的关怀,心中感动不已。 最后,章子尧起身来静室一角,拨动了一块木板,机关启动,露出一个暗格。 他从暗格里取出一块人头大小的藏青色石头,道:“这是奇石,内蕴五行之己土灵气,你已经一炁朝元圆满,吸收它,你就能进入二炁朝元,此去或需较长时间,到了那,你再自行寻找己土灵气,明白吗?” “是,伯父!”章玉城恭敬拜下,之前对章子尧的一丝丝不满,早已烟消云散。 离开静室,章玉城感慨不已,他的出身其实有些坎坷,他还没出生,他父亲就死了,然后,他母亲也因生他难产而死,是他的伯父章子尧一手将他带大,视他如子,成年后,伯父更是利用人脉默默的将他升迁至刑部郎中,如今,又将如此重要的差事交给他! 清平王王墓啊! 那里面得有多少灵宝? 若是我得到它们……不行! 伯父对我如此好,又是张生笔,又是软件,又是奇石,我怎能背叛他? 章玉城放下心中枷锁,如释重负,脚步轻快的离开了章府。 翌日,便有圣旨降下,命章玉城为太阿郡新任巡察使,兼任钦差,摔三百禁卫,严查太阿郡上任巡察使钱枫之死! 当天中午,章玉城就率领章子尧给的一百门客与三百禁卫,浩浩荡荡离开帝京。 第五十二章 极寒的地下河! 修行不知岁月。 五天时间,一晃而过。 这些日子,李牧有家不回,一直待在澜沧江吸收冰系异种灵气。 他已经预感到朝廷会派出钦差调查巡察使钱枫之死,甚至组织人手下死人坑,探南山侯墓,他必须尽快提升修为。 当然,最重要的是,有一座清平王王墓在吸引着他,修为不够,他连王墓的大门都进不去,他很不甘心! 所以,他这几天日夜不停的修炼! 终于,他成功将冰魄凝练到极致,如一颗乒乓球大小,晶莹璀璨,散发清冷寒意。 此时,他再吸收冰系异种灵气也无法将之融入冰魄! 一炁朝元圆满了吗? 李牧尝试着将冰魄搬移肾脏,结果很顺利,冰魄滴溜溜旋转,化作一道流光,从肾脏进入丹田气海,并占据中心位置,缓缓旋转,丹田里的普通灵力,瞬间围着它旋转起来! 李牧长舒口气,如此,方为一炁朝元圆满! 此后,即便是普通的天地灵气,也能补充冰魄消耗,不过,普通的灵力和冰魄有质的差距,冰魄消耗一丝,也需要大量普通灵力才能补充。 李牧压住喜悦,闭目凝神,感受着冰魄中蕴藏的力量,比起入清平王王墓时,至少强了一倍! 他睁开双眼,眼中闪过清冷寒光,他默默估算,觉得自己大概率还是无法破开青铜门和玄铁机关后,既然如此…… 李牧低头,此刻他深处泉眼下四十三米,但周围的寒意已经影响不到他,因为,他的冰魄大成后,对寒冷的抗性又一次加强! 李牧没忍住,果断又朝下方潜去! 澜沧江深三十余米,但这里已经距离泉眼出口四十多米,比澜沧江都要深! 四十五米、四十八米、五十米…… 从底下涌出的冰晶越来越密,终于,李牧下潜到泉眼底部,浩然气护体,他看到和泉眼连接在一起的,赫然是条地下河,和他之前猜测的地下冰川似乎有些差异。 他仔细观察,发现地下河的流速很慢,有种山中小溪缓缓流淌,岁月静好的感觉。 而且,之前他在泉眼三十几米时惊鸿一瞥,看到下方有巨大鳞甲,那些冰晶就是从鳞甲的缝隙中弥漫而出,但他现在真的来到泉眼底部,发现这些冰晶是从地下河中涌出,并没有鳞甲,所以,当时是他看错了? 他有种梦境破碎的感觉。 不过,这条地下河又通向哪里? 为何会有如此浓郁的冰系异种灵气? 李牧心中一动,既然这地下河的流速不快,他完全可以下潜,看看地下河中有什么造化。 不过得小心些。 他轻轻的伸手下去,当他的手穿过泉眼,进入地下河的一刹那,一股刺骨的冰寒从指尖涌入,似要冻入骨髓!! 李牧猛得缩手,他难以置信,刚才那是错觉吗? 他竟然又一次感觉到了寒冷! 他低头看向手指,指尖部位已经被冻成青紫,宛如……冰雕! 好恐怖的寒意! 李牧不敢大意,赶紧运转冰魄、浩然气,全力驱寒,他担心再慢一点,自己的手指会被冻坏! 同时,他快速上浮。 他觉得,他之前的猜测没错,这下面,就是条地底冰川,只不过灵气复苏后化作了地下河,但河水中还蕴藏着成千上万,甚至几十万年累积下来的冰寒,这些冰寒,沿着泉眼慢慢散去,就是李牧吸收的冰系异种灵气! 浮出江面。 阳光明媚,波光粼粼,李牧伸手,右手指尖位置,依旧青紫,但他却感觉不到凉意,因为那里已经被冻僵,什么都感觉不到! 李牧没有放弃,上岸后,他闭目凝神,全力运转冰魄、浩然气,能看到,右手指尖那儿冒出一丝丝的白气,白气上浮,空气都被冻成雾气。 还有救! 李牧松了口气。 “大人,您没事吧?”有民壮过来询问。 李牧道:“不用管本官。” 民壮行礼后离开。 没多久,李牧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很轻,跟做贼似的。 李牧轻轻睁开眼帘,看到一个小黑影逐渐靠近自己,那黑影虎头虎脑的,尾巴翘天,一步步靠向他。 李牧左臂反手一爪,精准的揪住虎囤囤脖颈上的皮毛,将他拎到眼前。 “嗷呜~~”虎囤囤四蹄悬空挣扎,张牙舞爪,虎耳不安分的抖动着。 “你要干嘛?”李牧边驱寒,边笑眯眯的问道。 “嗷呜~~”虎囤囤虎眼一转,竟张开后腿,嗖一声,一股水箭从它小虎鞭中激射而出,劈头盖脸的淋向李牧。 嘿! 你这臭不要脸的样子,有我当年穿开裆裤的风范! 李牧笑了,他运转冰魄,吐气成剑,空中水箭顿时被冻成冰晶,丁零当啷掉了一地。 虎囤囤一看,都懵了,虎眼呆呆的看着地下冰晶。 李牧嘿嘿一笑,将自己的右手指尖放到虎囤囤的胯下,他驱寒,一丝丝极寒的白气从他指尖溢出,袅袅升起。 那一瞬间,虎囤囤只觉胯下一凉,自己的小虎鞭好像被浸在冰天雪地中,要……结冰了?! “嗷嗷嗷呜~~”虎囤囤要疯了,死死的夹紧双腿,并可怜兮兮的看着李牧,虎眼眨巴眨巴,竟然弥漫出一层水雾,要潸然泪下。 “以后还敢不敢了?”李牧笑着问道,他发现,烤虎鞭的感觉,蛮不错的。 “嗷呜~”虎囤囤低眉顺目,一副我以后一定做个乖宝宝的模样。 李牧这才移开指尖,将虎囤囤丢在一旁。 虎囤囤落地滚了几圈,抖擞了两下虎毛,然后侧趴在地,翘起一只后腿,查看自己的小虎鞭,确认没啥大问题后,它又觉得自己行了。 “嗷呜~~”它冲李牧咆哮,龇牙咧嘴,奶凶奶凶的。 李牧冲他伸手。 虎囤囤当时就被吓的连滚带爬,跑回龙鳞枣树,它躲在粗壮的树干后,小心翼翼的露头,见李牧没过来,它踩着虎步走出,伸出稚嫩可爱的虎爪,啪啪拍打着树根,以实际行动表达了自己对李牧这只两脚兽的不满! 然后,虎囤囤感觉自己脑袋痒痒的,它抬头,看到赤血藤竟然爬了下来,并向它伸‘手’,‘手’上,是散发迷人香味的藤叶。 虎囤囤战术后仰:“嗷呜!!” 它在说:当本虎王傻啊,吃了你的叶,就要被你吸血,本虎王才不干! 它踩着虎步来到不远处趴在树根上修行的小白马旁,一屁股把它挤下树根,然后占据王位,开始吸收壬水灵气,它要努力修行,争取强过那只两脚兽王,然后,像他欺负自己那样的欺负他! 赤血藤见虎囤囤没上当,可怜兮兮的爬上树干。 它被李牧‘截肢’后,又吸引了许多猛兽补充营养,但附近山头的野兽有限,几次下来就被它吸得干干净净,它身上的香味又没办法飘到更远的地方,于是它就想搬家,但周围的民壮都配刀带弓,只要它下地,就是一顿快刀斩乱麻,那是真砍啊,赤血藤又被截肢几次后,知道自己被当工具藤了,没法离开,可是它饿啊,只能把主意打到虎囤囤这只‘蚊子腿’身上,可惜人家没上当。 赤血藤觉得自己太难了,它趴在龙鳞枣树上,藤叶都无精打采起来。 附近看守的几个民壮过来,用刀鞘戳了戳赤血藤的主藤,见它老老实实的,有人去拎了一桶猪血过来。 赤血藤藤叶抖动,嫌弃猪血没营养,但最终,它还是老老实实的吸收了,有的吃总比饿强。 旁边的民壮看着,这么多天过去,他们已经习惯赤血藤的香味,不会受到引诱,当然,也不会惧怕它,毕竟,这玩意不会吸活物的血,也没办法像猛兽那般攻击人,整一个工具藤。 然后,他们看向龙鳞枣树,上面满是酒红色的大枣,粗如婴孩拳头,果皮晶莹,阳光下似乎能折射光芒,很神异。 可是,这些大枣依旧没熟,因为,这些大枣酒红色的果皮上,竟又一次变异,那上面,露出一块块紫色的斑点,和之前青枣变红枣的过程一样! 显然,红枣不是终点,紫枣才是! 第五十三章 蛟蟒 足足花了半天时间,李牧终于将指尖寒气逼出,紧接着,他就感到手指一阵阵的酸麻刺痛,这是神经系统重新连接的原因,适应会就好。 一炁朝元圆满,李牧之前的计划是前往清平王王墓,但他估算自己实力,没有神兵利器的他,大概率还是无法打破那两扇青铜门。 与其浪费时间在来回路上,不如选择吸收第二种灵气! 他想到地下河中的寒气,那种寒气,比冰系异种灵气要强大数十倍,他甚至怀疑,冰系异种灵气只是那种寒气的‘零头’! 若能吸收……李牧摇头,这不现实,那般恐怖的寒气,他若是吸收入体,分分钟就会被冻成渣渣牧! 他又回头看向龙鳞枣树。 壬水灵气? 以冰系异种灵气凝练了冰魄的他,有些看不上五行灵气了。 曾经沧海难为水,要凝练就凝练异种灵气! 李牧沉吟,如今清平县在何主簿的治理下,百姓安居乐业,书院那边的人也在安稳的修行,没有闹出什么乱子。 葫芦藤有林幼鲸负责泉眼灵水,龙鳞枣树和赤血藤也有张龙等人日夜保护,不会出岔。 看来,是时候深入横断山脉了! …… 淮阳郡。 江河涛涛,一艘大船乘风破浪,顺江而下。 船上显眼位置,站了数排禁卫,他们身穿盔甲,腰佩长剑,手挽长弓,一个个面色冷漠,不带丝毫感情,他们直视着船下江河,若有恶鱼游曳,就以弓箭射之。 船首位置,一身白衣的章玉城迎风而立,狂风将他衣袍吹得猎猎作响,发丝狂舞,他却纹丝不动,双眼灿灿有神,直视着江河水流。 此江,就是蟒河! 蟒河是大乾第一河天河的支流,江水浩荡,九曲十八弯,一般的船只,根本无法在蟒河航行! 章玉城脚下的大船,是凌云郡第一世家凌氏名下的船行所造,龙骨是以千年实木所制,且灵气复苏后,还在船外包了一层铁皮,别说是蟒河,就算是波涛汹涌的大海,也一样能扬帆起航。 章玉城一站就是半个时辰,他临船观江,看大河涛涛,或激流而下,或峰回路转,对前朝大儒张生的《游蟒河》,感悟更深! 冥冥中,他觉得自己的九曲蟒河剑诀,威力又增三分! 他掏出张生灵笔,忍不住在船上挥洒剑诀。 剑光霍霍,在江涛声中锃锃发鸣,章玉城以笔御剑,施展九曲蟒河剑诀,竟觉得比用剑,还要舒畅连绵! “哈哈哈……”他朗声大笑,觉得此趟任务,必然势如破竹! 剑诀耍罢,他收起灵笔,回船舱,取出奇石,开始吸收其中的己土灵气。 …… 和林幼鲸约定以狼烟为讯后,李牧独自深入横断山脉。 他运转灵力,逆江而上,没多久,他脚下就有大量恶鱼游曳,鱼鳍如刀,在他脚掌下划来划去,在生死间试探。 李牧低头看去,江下黑影重重,鱼、蟒、蛇……无数水中生物密密麻麻,看得人头皮发麻。 李牧很淡定,继续往前,他此次深入横断山脉,一是为了寻找第二种异种灵气,二就是磨砺自身! 一炁朝元圆满,他战力大增,但还是需要和猛兽大量交战,熟悉自身的力量! 又往前行了数里,江下终于混乱,大量恶鱼、水蟒、毒蛇开始混战,但其中,仍有过半窜出江面,杀向李牧。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李牧一跃而起,避开它们的第一波攻击,同时一剑劈下,如霜剑气散发着青色寒芒,从天而降,将一头水桶粗的水蟒斩成两截,腥臭的血液伴随着凌乱内脏喷射而出,江下混乱更甚,它们疯狂的吞噬水蟒血肉,并自相残杀。 转眼间,巨大的水蟒就被它们吞噬干净。 李牧边走边舞剑歌,连连辟出丈长剑气,斩开江面,将江下恶鱼斩杀,死掉的恶鱼让江下更加混乱,水面如开水般沸腾起来! 李牧注意到,这一路行来,他自身的消耗极少,主要是,他的冰魄是以冰系异种灵气凝练,本就强大无比,只是一丝,就能转化成巨大剑气! 若是多一点……李牧全力运转冰魄,一招‘长风破浪’,斩向江底。 然而,当冰魄之力涌入手中长剑,三尺青峰竟不堪重负,发出哀鸣般的铿锵声,李牧忙停下来,冰魄之力流转回体,他心潮起伏,咳出一丝鲜血。 “看来,必须得弄一把好剑了。”李牧叹息。 他的战力,绝大半都在剑诀上,若是没有一把好剑,他都没办法全力发挥! 他运转逍遥游,吸收天地灵气,冰魄圆满后,他已经能通过天地灵气来补充冰魄的消耗,但是,哪怕只是一丝冰魄之力的消耗,也需要大量的天地灵气才能补充。 质不够,自然只能靠量来补充。 又前行数里,拐有两山夹击形成的狭窄河道,前方的澜沧江江面骤然宽广,已有百余米宽,同时,江中恶鱼越发强大狰狞,它们的鱼鳞坚韧如甲,鱼骨硬如钢铁,獠牙如短匕交错,可谓全身都是武器。 还有各种水蟒,越发庞大,李牧甚至看到有一条三十米长的水蟒,它的头顶高高凸起,宛如蛟龙! 它刚出现,江中无数恶鱼就快速散去,不敢逗留。 轰! 江河澎湃,这条水蟒冲出江面,携卷恐怖江水,撞向李牧。 ‘天门中断楚江开,碧水东流至此回。 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 剑开天门!! 李牧辟出巨大的剑气,跟它对轰一击,结果反被震退十余米! 而这头水蟒,仅仅只是额头被剑峰擦破了蟒鳞! 李牧看去,竟发现水蟒额头蟒鳞破碎处,露出鹿角般的物质! 这条水蟒是要化蛟啊! 李牧心惊,他不敢大意,谨慎的退出澜沧江,来到岸上。 水蟒在江中游曳了阵,似乎察觉到李牧不太好惹,也缓缓离去。 “这还只是澜沧江,就已经有水蟒要化蛟,若是怒江……”李牧心头沉重,他似乎有些小看横断山脉了。 不过,事关自己的修行,李牧不会轻易退去。 他转身看向岸边青山,那里重峦叠嶂,云雾缭绕,无数的原始森林,参天巨树,不时有虎啸狼吟遥遥传来,震荡群山间。 李牧轻装简行,一头扎入深山。 第五十四章 妖! 横断山脉绵延数千里,猛兽极多,澜沧江的恶鱼跟猛兽比,简直云泥之别。 李牧还未翻过一座大山,就遇到了十几波猛兽袭击。 如此频繁激烈的交战,让李牧对自身力量的把控越发自如,同时,他也逐渐掌握山中行要领,他运转逍遥游,将自身气息与天地和,再用一种草汁涂抹在衣服上,掩盖身上气味。 一般的猛兽已经无法满足他的胃口,所以,他得避免不必要的战斗,保存体力。 路上,他遇到许多灵草,清香回荡,灵光四溢,但绝大多数都有猛兽守护,李牧专挑这些猛兽下手,一来锻炼自己,二来,有灵草回报。 他特意用藤蔓编了个箩筐,背在身后,将这些灵草放进去,再盖上草盖,遮掩香味。 天黑后,李牧生火,但没多久,四周黑暗处就浮现出大量绿眼竖瞳,幽幽闪烁。 虽说野兽怕火,但生存在这里的都是吸收天地灵气的猛兽,甚至有些要化妖了,根本不怕火! 李牧意识到这点后,赶紧灭火,黑夜中,这火堆简直就是明灯,会吸引无数猛兽! 周围陷入黑暗,绿油油的竖瞳却没消失,月光从斑驳的树叶落下,李牧运转浩然气,通过凌碎的月光,看到那些眼睛的主人,竟是一只只皮毛暗黄色的豺,大如牛犊,獠牙毕露。 李牧粗略一数,至少有三十只,它们从四面八方围住他,如死神般默默的盯着,给他极大的压力! 豺喜群居,擅长围攻,一旦发现猎物,往往不死不休! 而且这种生物很狡诈,面对强大的敌人,它们不会硬碰,而是会通过车轮战消耗对方体力,直至对方力竭,再一拥而上,咬死对方! 李牧背起箩筐,拔出长剑,遇到这种生物,没得说,只能杀! “吼吼……” “吼……” 李牧的动作让这群豺发出恐吓般的低吼,它们开始在山林中走动,借助参天林木,时隐时现,但是,它们的包围圈却在一点点的变小,通过这种方式,它们在给猎物更大的压力。 若是意志不坚,面对这种生死包围圈,很容易崩溃,从而阵脚大乱。 就算是李牧,也感觉自己心跳加快,有种在生死间游走的错觉。 他赶紧施展冰心诀,进入冰心状态,进入绝对冷静的心境,心中的波澜,在一瞬间平息。 大河之剑天上来! 李牧先发制人,一剑辟出,清霜剑气刺破黑暗,在斑驳的月光中穿梭。 砰!! 剑气擦过参天巨树,在树干上留下一道巴掌宽的裂痕,最终,斩中后面一只豺,剑气撕裂血肉,那只豺凄厉的尖叫一声,饮恨当场。 腥臭的血腥味快速弥漫,将月光都浸染成了红色。 “吼!!”黑暗中,一只豺低吼一声,刹那,周围的豺不再隐藏,它们从黑暗中窜出,围着李牧极速奔跑。 它们化作暗黄色残影,在月光中极速穿梭,并露出狰狞的獠牙和利爪,疯狂的反射月光。 黑暗中,被折射的月光如蹦迪用的迪厅球,疯狂的来回闪烁,很晃眼。 果然狡诈! 李牧眯眼,这一刹那,他身后的两只豺瞬间杀来,一只张开獠牙大嘴,咬向李牧脖颈,一只挥舞利爪,抓向他的腿弯。 同时,左右两侧也有豺极速冲来,它们贴地奔行,利用视野盲区,企图咬断李牧的小腿。 更有几只豺借助参天巨树,纵身从高处跃向他。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李牧挥舞长剑,剑光如雪纷飞,转眼间,他周身有大雪弥漫,呼啸飞舞。 那不是真的雪,而是一道道剑光,在斑驳的月光中明灭不定,如飘零的雪花,散发寒意,洋洋洒洒的飞舞。 几只豺冲到近前,它们的爪牙还未碰到李牧,就被雪花淹没,剑光刹那闪耀,它们如被千刀万剐,血肉皮膜被雪花切割。 “嗷嗷!!”这些豺凄厉惨叫,疯狂后退。 但那几只从高处跃下的豺却是退无可退,只一瞬就掉进雪花中,被瞬间切割成无数块,血肉皮毛内脏哗一声坠落在李牧身旁。 “吼!!”黑暗中,豺王怒吼一声,周围的豺再次开始围着李牧转圈,同时,有一只豺谨慎的靠近李牧。 李牧冲过去,直接一剑将它斩杀! 随后,又有一只豺走出,低吼着冲向李牧。 它们开始用车轮战了,企图消耗李牧的体力和灵力。 李牧冷笑,吟道:“天门中断楚江开,碧水东流至此回。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 剑开天门!! 他一剑辟出,狂暴的剑气迎风暴涨,直接将豺的包围圈辟出一道巨大的口子,那道口子里,血肉模糊,数只豺被剑气撕裂,周围的豺惊惧下,缓缓后撤。 “吼!!”此时,黑暗中又传来豺王的吼叫,它的叫声稳住了豺群的后撤。 “就祂妈你叫的欢!”李牧最讨厌这种只会躲在暗处叽叽歪歪,却不敢站出来的阴货。 他持剑而起,快速冲向那里。 周围的豺疯了一样冲过去,被李牧施展剑诀,尽数斩杀。 绕过一棵大树,李牧见到一只宛如河马的巨型豺隐在黑暗中,绿油油的竖瞳莫得感情的盯着他。 李牧一跃而起,一剑劈去。 豺王反应迅速,沿着周围的林木疯狂走位,避开了李牧的剑气。 李牧又辟出几剑,全被它机敏的躲开了。 这只豺有点不对劲……李牧停手,发现这只豺王也不跑了,躲在黑暗中,继续幽幽的看着他。 那眼光,宛如看着一只待宰的羔羊。 它的眼神,给李牧一种智慧生物的感觉。 莫非……它生出灵智了? 妖? 李牧眼光一转,返身杀向身后的豺群。 “嗷呜!!”凄厉的尖叫声中,豺群很快被李牧斩杀干净。 李牧转身,发现那只巨大的豺王,依旧站在黑暗中,绿色竖瞳幽幽而视,不带丝毫感情。 杀了它的族群,这家伙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这让李牧确信,这只豺大概率已经化妖! 分神的刹那,李牧发现这只豺忽然消失了。 没有一丝丝征兆,如雪溶于水,那里只剩一片黑暗。 某个瞬间,一阵轻风从李牧脑后传出。 风声很轻,如情人的手,但却异常迅捷,如雷霆暴雨,骤然间就已来到李牧脑后。 李牧来不及转身,反手一剑刺出:“对君酌!” 诡异的剑意瞬间锁定豺王,李牧源源不断的调动冰魄之力,剑气如虹,刹那刺破黑暗。 豺王很谨慎,一击不中立即遁入黑暗,但是,它发现黑暗中一道剑光如跗骨之蛆,死死的咬在它的身后! “吼!”它低吼着,身形矫健的在林中穿梭,企图甩掉剑气。 此时,李牧仗剑而行,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和剑气融合,在黑暗中极速穿梭,四周景物极速往后退,就好像有一条线连接着他和剑气,而线的另一头,正是那只豺王! “这回,我看你怎么跑!”李牧冷笑。 对君酌的剑意很特殊,意在当面敬酒,你不吃,也得吃! 第五十五章 乌鸦 黑暗中,体型巨大的豺王化作残影,在月光照耀不到的阴影中极速穿梭,犹如鬼魅般,但它带起的风声却极为细微,如阳春白雪下的微风,温柔而细腻。 这一幕非常诡异,甚至很不讲科学! 因为,物体的移动速度越快,其移动产生的声音就会越大,如果物体速度超过音速,那么就会出现恐怖的音爆! 但这只豺王却违背了这个定理。 它的速度越来越快,但风声却诡异的越来越小。 李牧一开始也很纳闷,但很快就想通,他怀疑,这是豺王化妖后得到的‘妖术’,能让它无声无息的在阴影中穿梭。 好在,他的剑意似乎克制了对方! 转眼间,豺王已经奔出几十里,但依旧无法摆脱李牧。 它开始吃力起来,眼中的冷漠一点点的溶解,露出人性化的慌乱。 它本是豺群的首领,灵气复苏后,它依靠族群,大肆收割灵草,逐渐的,它开始一点点的产生灵智,当它在某个夜晚忽然明悟自己是妖时,它的血脉深处,觉醒了一个本命妖术:暗夜潜行。 这个本命妖术能让它在阴影中进行快速穿梭,在这附近几座山头,它凭借这个妖术,纵横无敌,猎杀了数只比它还要强大的妖! 但今夜,它似乎遇到了克星! “吼!!” 它知道再这样跑下去,它一定会妖力耗尽而死,既然如此…… 它眼中闪过狠意,转身朝横断山脉深处潜行。 妖,都有自己的地盘,自从豺王征服附近的山头后,也曾向外扩张,但遇到了更强大的妖,若不是它的本命妖术,早就死在其它妖手中了! 夜色越发深沉,豺王的潜行速度越来越快,毫不停歇的翻过五座大山,它体内的妖力极速消耗,宛如开水般沸腾,但它不敢停下,因为身后的剑鸣声,铮铮作响,如雷贯耳,摄妖心魄! 这只两脚兽的妖力,怎么这么多?! 这只两脚兽的妖术,怎么也这么多?! 豺王竖瞳中露出恐惧与不解,好在,它的目的地快要到了。 前方,是那只乌鸦的地盘! 这只两脚兽没有翅膀,不会飞,一定会被那只乌鸦杀死! “嘎!!” 就在此时,夜色深处,一声尖锐的叫声破空而至! 是那只乌鸦……豺王竖瞳露出惊惧,下意识脚步一顿,它知道这是乌鸦在警告它,让它不要靠近它的地盘,但是…… 就这一瞬间的迟疑,身后的李牧,持剑骤然降临。 “对君酌!”李牧一剑刺出,剑意连绵。 他一路凭借对君酌的剑意跟到这里,消耗也很大,幸亏他是以冰系异种灵气凝练的第一炁,冰魄不仅强大,而且持久方面也没得说,这一路下来,竟然只消耗了十分之一左右! “吼!!”豺王怒吼,生死间,它竖瞳溢出血丝,勇敢的冲进乌鸦的地盘。 李牧虽然觉得刚才的乌鸦叫有些渗人,但怎么可能放过豺王? 豺的性格,那是睚眦必报,今天若是放过它,以后他都没办法安心的在横断山脉睡觉!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从早到晚! 豺,就是小人中的小人! 终于,又跑出十余里,豺王的妖力耗尽,一刹那退出暗夜潜行状态,速度……骤减! 李牧没有浪费这么好的机会,长剑一划,辟出璀璨剑气,散发寒冷清辉,刺破夜空,将豺王钉死在一棵参天古木上! “吼……”豺王四肢扭曲,腹部被剑气贯穿,鲜血如泉涌,它贴着树干缓缓滑下,竖瞳中露出痛苦以及……畅快的眼神。 你也会死,你也会死……豺王的眼神似乎在这么说。 李牧一剑斩下豺王头颅,将它彻底杀死! “嘎!!” 尖锐的乌鸦叫声又从夜色深处传来,在也漆黑的密林中,非常渗人! 李牧确认豺王已死,立即观察附近。 这片密林和之前略有些不同,有许多高大的白桦、山杨,斑驳的月色下,似乎还有许多珙桐。 他凝神静气,确认附近没有什么危险后,忍不住好奇的将豺王腹部划开,他有些好奇,妖的体内,是不是有妖丹之类的东西。 但很遗憾,他在这只豺王体内什么都没发现。 “嘎!!”乌鸦的叫声又遥遥传来,在夜色下掀起阵阵涟漪。 树下视野不好,月光都被枝叶遮挡,李牧持剑而起,跃到大树树梢,刹那,月光如瀑,将整片森林照亮,仿佛披着一层银辉,朦胧而妖艳。 密林的尽头,是一座险峻的高山,如一柄出鞘利剑,孤独的立在密林尽头。 乌鸦的叫声,就是从那传来。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这乌鸦的叫声还能这么清晰的传来,它的实力不简单,恐怕也是一头……妖? 李牧谨慎的后退,他刚刚经历一场生死追击,虽然消耗的冰魄不多,但体力下降不少。 他割下豺王的一条大腿,远离乌鸦的地盘,天色渐亮,李牧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开始烧烤,还将箩筐里灵草捣碎,将汁液涂抹在大腿上。 很快,大腿被烤的金黄,肉香扑鼻,灵草汁液也啧啧作响,融入大腿,李牧大快朵颐后,继续前行。 这一路他虽然采摘到一箩筐的灵草,但很遗憾,他始终没有发现异种灵气。 又过两天,李牧穿行在一片原始森林中,这儿似乎是片蛇林,树枝上挂着各种毒蛇、蟒蛇,密集恐惧症来到这里,怕是一分钟都待不下去! 李牧也有些瘆得慌,他跳上树梢,踩着枝叶疾行,不想与蛇共舞。 “嘎!!” 就在此时,一声熟悉的乌鸦叫声又从远处传来。 李牧寻声望去,看到一座山坡,那儿被乌云笼罩,雷电阵阵。 轰!! 一道紫色雷电从天而降,划破天空,刹那轰击在那座山坡上。 “嘎!!”乌鸦的叫声高亢而又振奋。 那只乌鸦在渡劫? 李牧心头一跳,但旋即摇头,前几天那只乌鸦还在那座利剑般的山峰上,今天却出现在这里,若是渡劫,它飞那么远干吗? 而且,乌鸦的叫声好像……很兴奋。 难道有什么造化? 李牧心痒难耐,拔出长剑就冲了过去。 第五十六章 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天予弗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 李牧觉得,他两次听到乌鸦声,是上天在暗示他什么,他不能无视。 很快,他赶到了那座山坡下。 天空乌云密布,雷电滚滚,这里的空气非常沉闷,蛇虫鼠蚁在雷鸣声中都躲了起来,附近非常安静,只有乌鸦的叫声,此起彼伏。 “嘎!” “嘎!” 李牧快速登山。 山坡不高,只有三百多米,李牧只花了几分钟就顺利登顶,然后,他看到一棵参天大树,约莫十人合抱粗,但此时,这棵大树已经被雷电拦腰劈断,断口焦黑,冒着轻烟,旁边,一只牛犊大小的乌鸦扑扇着翅膀漂浮在空中,漆黑的双眸狠厉的盯着不速之客……李牧! “嘎!!”乌鸦的叫声异常尖锐,李牧耳膜都隐隐发疼。 它在警告李牧,立即离开这里! 轰! 此时,天空又劈下一道雷电,笔直的劈在断树那儿! 叱叱…… 雷电一闪即逝,断树轻烟袅袅,李牧运足目力,隐隐看到断树缺口那儿有细碎的雷霆闪烁。 雷击木? 李牧心头一动。 在前世,有很多关于雷击木能驱邪辟祸的传说,但在科学世界,这个说法被认为是迷信。 可这个世界,灵气复苏,妖魔横行,这雷击木,恐怕是真的能驱邪辟祸,否则,这只乌鸦也不至于守在这里! “嘎嘎!!”乌鸦见这只两脚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漆黑的双瞳闪过怒意,它振翅高飞,一个俯冲啄向李牧。 这只乌鸦很大,展翅有两米多长,长喙尖锐,爪牙锋利,它从高处俯冲而下,双翅如铁,就像一只钢铁战斗鸡,携卷着狂暴的气浪与黑色妖力,撞向李牧。 ‘天门中断楚江开,碧水东流至此回。 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 剑开天门!! 李牧迎击而上,长剑一刺,辟出一道巨大剑气,迎风暴涨,散发寒冷清辉,和乌鸦重重撞在一块! 轰…… 一道巨大的涟漪在空中荡漾,剑气破碎炸裂,黑色的鸦毛乱飞,嘎嘎声中,乌鸦扑扇着翅膀飞上高空。 它用长喙整理了下凌乱的鸦毛,然后,恼怒的盯着地上的两脚兽。 “嘎!!”它高亢尖叫,妖力沸腾,它的声音化作一道道涟漪,朝四面八方扩散,转眼就覆盖李牧。 李牧当时就感觉脑袋一沉,耳膜更是撕裂般疼痛,溢出丝丝鲜血! 音攻? 李牧忙运转浩然气,护住耳膜,同时屈指一弹。 ‘倾耳听’! 铿!! 剑鸣如雷,化作涟漪对抗乌鸦的尖叫。 涟漪与涟漪碰撞,在空中形成不规则的波纹,将空气扭曲,并无序的扩散着。 乌鸦拍打翅膀,围着李牧不停飞舞,尖叫连连,但不管它怎么叫,都奈何不得李牧。 最后,一人一鸦隔空对峙。 轰! 乌云中,又有一道雷电劈中断树,那里雷霆密密麻麻的闪烁,然后,缓缓消散。 与此同时,空中乌云也似乎酝酿到极致,有淡淡雨丝落下,且越来越大! “嘎!”乌鸦看到雨落,大急,快速飞到断树那儿。 李牧也赶紧奔了过去,并辟出剑气,将乌鸦逼退。 “嘎?嘎!”乌鸦气急败坏的尖叫。 李牧不管它,径直来到断树那儿,才靠近,他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灵气,充满霸道、毁灭的气息,同时,又蕴藏着勃勃生机。 “这是……”李牧一怔,旋即大喜!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断树中的灵气,赫然是异种灵气,而且,是雷系异种灵气! 李牧觉得,这玩意比冰系异种灵气还要珍惜,完全是靠天吃饭! 此时,空中大雨落下,李牧察觉到,随着雨势渐大,断树中的雷系异种灵气竟在缓缓减少! 这怎么行?! 李牧来不及多想,赶紧将左手贴在断树那儿,吸收起雷系异种灵气! “嘎嘎!!!”乌鸦愤怒尖叫,身上的黑色鸦毛都气的竖起来了,这只两脚兽,简直无耻之极,竟然当着它的面,吸收本该属于它的机缘! 它再次俯冲而下,黑色妖力灌注长喙,那里散发黑芒,如一道黑色雷电,在空中一闪即逝。 “别来烦我。”李牧忙着呢,哪有功夫逗弄乌鸦,他持剑的右手当空一划,冰魄全速运转,剑气如虹,轰一声和乌鸦相撞,再次将它逼退! 同时,一丝丝雷系异种灵气被李牧吸收入体,一瞬间,他左臂的经脉就被雷系异种灵气电麻,隐隐有抽搐的感觉,他赶紧运转浩然气,护住经脉。 浩然气就像个全能型的增益buff,既能增强视力,又能保护五脏六腑、经脉耳膜,还能驱邪降妖,简直完美! 依靠浩然气,李牧顺利将这雷系异种灵气引导进肝脏,一刹那,李牧只觉肝脏生疼,宛如抽筋,他五官都扭曲起来,疼的想打滚。 他触摸断树的左手,五指颤栗,想松开,但不舍,青筋毕露,以顽强的意志抗拒本能! 与此同时,乌鸦见这只两脚兽的痛苦模样,大喜,嘎嘎尖叫着又俯冲而下,它伸出尖锐的双爪,想将李牧带上青天,和乌云肩并肩! 李牧察觉风声,赶紧运转冰心诀,进入冰心状态,肝脏依旧疼的要死,但李牧已经能平淡视之。 他边调动肝之精气和雷系异种灵气相融,边运转冰魄,再次劈出一道剑气。 剑开天门!! 剑气迎风暴涨,再次将乌鸦逼退! 这只乌鸦很不凡,李牧劈了它十几道剑气了,但是,只劈下它几十根鸦毛,连血都没见一丝! 比起之前的那只豺王,这只乌鸦,更强! 可惜,遇到了我。 李牧左手扶着断树,右手遥指乌鸦,警告它不要下来,不然剑气伺候,把你毛拔光! 乌鸦又气又急,不停俯冲李牧,同时使出音攻,但都被李牧一一接下,并击退。 雨势渐大,断树上的雷系异种灵气消散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李牧还没以此凝练第二炁,雷系异种灵气就彻底消散了。 好遗憾啊。 李牧收回左手,内视肝脏,看到里面有一丝丝雷系异种灵气和肝之精气融合后形成的紫色灵力,这些灵力很微弱,还不足以凝练成炁。 好可惜啊。 李牧抬头看着乌鸦。 乌鸦怒目而视,嘎嘎尖叫,它知道打不过这只两脚兽,只能在那里诅咒他一辈子都找不到交配对象! 叫唤一阵,乌鸦怕打翅膀,飞走了,身影快速消失在雨幕中。 李牧也找了个方向,离去,但旋即,他心中一动,转头看向乌鸦离去的方向。 是不是……我应该跟着这只乌鸦啊? 李牧迟疑了半秒,果断转身,朝着乌鸦离去的方向狂奔:鸦兄,等等我! 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w?) 第五十七章 铁马冰河! 横断山脉的天气极为诡异,东边日出西边雨,李牧朝乌鸦兄弟离去的方向疾行,才翻过一座大山,就见前方天朗气清,阳光明媚。 他回头,后面阴云密布,大雨磅礴。 这两种迥然相异的天气,就隔着一座大山并立着。 李牧来不及感慨,因为,乌鸦兄弟展翅高飞,此时就剩一个黑点。 李牧运足目力,确认乌鸦兄弟位置,快速疾驰。 山林危机遍布,毒蛇、食人蚁、棕熊、猎豹……各种猛兽相继登场,李牧持剑一路斩杀,血流成河。 他没时间清理身上的血渍,积少成多,身上逐渐沾染上各种猛兽鲜血的气味,到后面,附近的猛兽光是闻到他身上浓郁的血腥味,就落荒而逃。 虽然这样省事了许多,但李牧还是觉得有些恶心。 过了大半天,乌鸦兄弟终于降落在一座山头,李牧紧赶慢赶,总算追上,他先在附近找了条河,清洗身上的血腥味,结果刚入水,就有几十只诡异的虫子从水底钻出。 这些虫子看着像蚂蟥,但体型更大,有婴儿手臂那般粗壮,皮肤黑褐色,如蚯蚓般一截一截的,极为恶心,它们在水中快速挪动,飞一般扑向李牧。 李牧可不敢让这些混账玩意近身,他施展‘长风破浪’,一剑辟出,剑气切江断流,将水中的虫子无情斩杀! 匆匆洗完,李牧不敢在水里逗留太久,出水后,他以灵力蒸发身上水分,确认没沾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后,他准备上山,开始寻找乌鸦兄弟。 这座山头有近千米高,山林遍布,枝繁叶茂,一只乌鸦遁入其中,想要找到,无疑大海捞针。 幸亏李牧的乌鸦兄弟大如牛犊,只要展翅,以他的目力,即便在山脚,也能看到。 而且,他怀疑乌鸦兄弟之所以降落在这里,很可能是发现这里即将出现雷雨天气,鸟类对雷雨天气本就敏感,他的乌鸦兄弟可是妖,理应更加敏感才对! 怀揣着乌鸦兄弟的肯定,李牧运转逍遥游,隐藏自身气息,再涂抹草枝,掩盖气味,然后,悄悄登山。 半小时后,李牧来到山腰,此时残阳如血,天色渐暗,山顶方向传来乌鸦兄弟的嘎嘎叫,尖锐而刺耳。 李牧跳上树梢,看着山顶方向皱眉,乌鸦兄弟这是发现他了? 在警告他? 何必呢,都是兄弟! 小气吧啦叽叽歪歪的,让别人听了成何体统? 李牧从背后的箩筐那儿掏出几根灵草,囫囵吞下,当做晚餐。 很快,日落月升,天地被银辉覆盖。 李牧躲在半山腰,遥望着头顶乌云。 不知何时,上方的天空有阴云弥漫,一点点的汇聚,看样子,明日会有暴雨! 不愧是我乌鸦兄弟! 李牧大喜,赶紧盘膝坐下,修行逍遥游,同时养精蓄锐。 一夜过去。 远处阳光明媚,但李牧头顶却是黑云压顶,有雷霆酝酿,轰隆隆作鸣。 天地变色,山中附近的猛兽畏惧的躲在巢穴中,瑟瑟发抖。 李牧是不敢怠慢,他赶紧上山和乌鸦兄弟汇合。 轰! 一道雷霆从天而降,劈在山顶,李牧眺目,看到那里轻烟袅袅,应该是有树被劈断了。 我的雷系异种灵气! 李牧加快脚步。 “嘎!!!” 此时,乌鸦也发现了李牧,它愤怒尖叫,刹那妖力沸腾,一道道音攻化作涟漪朝李牧方向扩散。 无形的涟漪震荡空气,所过之处,草木岩石纷纷被震成两段,断口如被锯齿摩擦。 李牧边以浩然气护住眼耳口鼻,边拔出长剑,屈指一弹。 ‘倾耳听’! 剑鸣如雷,同样化作涟漪朝乌鸦兄弟扩散。 两波涟漪碰撞,在空中无形交融,那里没有声音,但附近的草木皆被震成齑粉,仿佛有两只无形的巨手在疯狂较劲! “嘎嘎!!”乌鸦气急败坏,疯了一般尖叫连连,它虽然奈何不得李牧,但能用音攻将对方抵挡在外,这样一来,雷系异种灵气就是它的! 谁知,李牧一步一弹,竟扛着乌鸦的音攻,快速接近山顶! 乌鸦那个窝火啊,漆黑的眼珠子都红了! 轰! 又一道雷霆从天而降,劈中之前那棵断树,电弧闪烁,那里雷系异种灵气缓缓滋生。 乌鸦迫不及待的过去,双脚落地,正要吸收,天空乌云又有一道落雷呼啸而下。 乌鸦赶紧拍打翅膀离开断树。 它想哭。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李牧终于来到近前,他一跃而起,辟出一道璀璨的剑气,轰向乌鸦兄弟的屁股。 “嘎嘎!!”乌鸦拍打翅膀躲避,怒目而视。 眼前这只两脚兽的无耻程度,远超它的想象! 不仅要抢它造化,还要断它子孙根!! 没啥可交流的,乌鸦怪叫着俯冲而下,妖力弥漫在它长喙、双爪以及双翅上,让这几个地方黑光闪耀,散发出如钢铁般森寒的光芒。 李牧一剑辟出,剑气纵横,劈在乌鸦身上,竟发出金铁交击声,铿锵作响。 “不愧是我乌鸦兄弟,强!”李牧一边夸,一边全力运转冰魄。 丹田气海中,乒乓球大小的冰魄通体璀璨,快速旋转中,散发出一道道如梦似幻的冰系灵力,散发清辉,沿着李牧经络,流转全身。 ‘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 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昨晚李牧独坐夜林修行,头顶乌云压顶,狂风不止,他很有感触,一诗念罢,心有所感,顿悟一招剑诀。 ‘铁马冰河’! 他一剑划出,如霜剑气冻结空气,以千军万马之势碾压天空。 乌鸦携卷恐怖的妖力和剑气撞击。 轰…… 爆炸声中,冰霜剑气被炸出一个涟漪,朝四周扩散,李牧的乌鸦兄弟也被撞的七荤八素,忘记怕打翅膀,从空中落下,洒落几十根羽毛,可以看到,它翅根位置的毛快秃了。 乌鸦很快回神,及时拍打翅膀,飞上天空。 “嘎!!”看着自己的秃翅,乌鸦啼血,闻者伤心! 李牧趁机来到断树旁,天空雷霆暂歇,看样子是不会打雷,要下雨了。 李牧不敢浪费时间,赶紧左手轻触断树,吸收其中的雷系异种灵气。 滋滋…… 他似乎听到霸道的雷系异种灵气在经脉间流转,其中的毁灭力量在破坏他的血肉,但其中又蕴藏勃勃生机,这种异种灵气非常玄妙,集毁灭与生机在一块,非天地合力不可得! 李牧运转冰心诀,排除杂念,摒弃肝脏痛楚,贪婪的吸收着! 第五十八章 钦差到! 雷停雨落。 不久,断树上的雷系异种灵气就没了,其中有大半被李牧吸收,剩下的被雨水带走,消散空中。 李牧内视,发现肝脏处的紫色灵力又壮大了几分,但距离凝练成炁,还差点火候。 这没办法,雷系异种灵气太难得,完全看老天爷的意思,哪像冰系异种灵气,源源不绝。 对了,我的乌鸦兄弟呢? 李牧抬头,他想起吸收雷系异种灵气时,天空诡异的安静,竟听不到他乌鸦兄弟嘎嘎叫。 他很不适应。 此时,大雨磅礴,雨幕如瀑,李牧的视野被极大限制,他眺望四方,根本看不到乌鸦兄弟的身影。 难道是我做的太过,让乌鸦兄弟生气了? 李牧反省自己,确实有些不厚道,连着抢了它两次机缘,太不应该了,至少……也得喂一些灵草,补偿一下它。 李牧大声呼喊乌鸦兄弟,还拿出灵草引诱,可惜,周围只有大雨溅落草地的声音,窸窸窣窣,天地似乎只剩这一种声音。 完了完了,乌鸦兄弟生气了,不带我玩了。 李牧意兴阑珊,没有了乌鸦兄弟带路,他上哪去找雷系异种灵气? 他环顾左右,不知该往哪走。 “算了,抛砖引玉吧,若有缘,我们一定会再相见。”李牧折断一根树枝,随意抛向空中,树枝被大雨吹落,枝头掉落方向,是西北方。 李牧简单收拾了下,上路了。 …… 太阿郡城。 东城门外,宽敞的官道上,车水马龙,大量百姓、马夫走卒来往城门,为生活奔波。 踏踏踏…… 此时,一阵密集的马蹄声从远处走来,百姓们忙向两边退散。 不久,远处有数百人骑马而来,浩浩荡荡。 为首的,正是玉树临风的章玉城! 他英俊的五官沐浴着晨光,发丝带着晨露,显然一大早就出发了。 “二少爷!”他身后,一名健壮的仆役开口,隐晦的说了几声。 章玉城微微点头,示意他带人离去。 很快,这名仆役就带着百余骑策马西行。 这些人都是章子尧府上的门口,紫气东来日各有所得,都是修行之士,此来太阿郡,就是为了帮助章子尧,找到清平王王墓! 他们离开队伍后,径直朝清平县所在疾驰。 章玉城赶到东城门时,身后就只剩下三百禁军,以及他府上的十余名门客,还有几名负责训使鹞鹰的异人。 他们都是异族人,来自西域,他们的长相偏西方,五官立体,鼻梁高耸,擅长驭使飞禽走兽,在帝京,深受达官贵人的喜爱,灵气复苏后,他们也被委以重任。 数百人策马奔腾,卷起漫天尘埃。 东城门的郡兵看到,大惊,赶紧发出警报,通知郡守、郡尉。 然后,郡兵驱散百姓,准备关门! 百姓们不乐意了,堵在门口,死活不让关门,若外面那些骑兵是贼人,那他们被关在门外,不是死路一条? 东城门口发生拥堵,郡兵和百姓推搡,乱作一团。 章玉城驱马而至,胯下白马不安的来回走动,他轻抚马鬃,安抚骏马后,居高临下的看着这荒唐一幕。 有郡兵挤出人群,色厉内荏的喝问:“你们是什么人?竟敢纵马在官道狂奔,伤到百姓你们担当得起吗?!” “我等一路过来对百姓秋毫无犯,倒是你们,见我等前来,竟第一时间驱散百姓关门,这是不把百姓的性命放在眼里!”章玉城厉声质问,“你该当何罪!” “我……我……”那郡兵被怼的面红耳赤,他恼羞成怒,质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本官太阿郡新任巡察使,兼朝廷钦差,见到本官,还不跪下!”章玉城冷喝道。 他久居刑部郎中,面对无数罪犯,早已养成如狱官威,此刻脸色一肃,那郡兵顿觉双股颤颤,犹如老鼠见到猫,这种感觉,比见到郡守还要可怕! “原、原来是钦差大人。”郡兵没有质疑,因为前阵子钱枫巡察使之死,以及郡守、郡尉各自上书弹劾对方的事闹得人尽皆知,大家都知道朝廷一定会派钦差来。 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 而且,看眼前这人的官威,以及身后那些身着明光铠甲的军士,九八不离十了! 他下令大开城门,让百姓赶紧滚蛋,好迎接钦差。 此时,得了消息的郡守林之壑,郡尉赵宾鸿也先后赶到,迎接钦差。 面对这两位,章玉城客气许多,并拿出圣旨、官文,验明正身后,才进入太阿郡。 “章大人,下官已在醉仙楼略备薄酒,为大人接风洗尘。”林之壑邀请章玉城去醉仙楼嗨皮。 赵宾鸿也没闲着,说已经在教坊司安排娱乐节目,就等章大人一游了! “不了,本官舟车劳顿,累了。”章玉城婉拒了他们的邀请。 他这趟前来太阿郡,虽然最终目的是为了寻找清平王王墓,但也要处理朝廷委派的任务,比如,查找前任巡察使钱枫之死的真相,再比如,要制衡林之壑和赵宾鸿,让双方在平衡中互相对抗,各自只能依靠朝廷,他若是答应其中一方,不就破坏双方平衡了? 林之壑赶紧表示,已在郡守府安排房间。 赵宾鸿也表示,已经腾出钱枫府邸,可以今晚入住。 章玉城依旧拒绝,说今晚住驿馆,其它地方,哪也不去。 林之壑和赵宾鸿相视一眼,都是千年的老狐狸,他们见章玉城这个态度,大抵已猜出朝廷的态度,也就不再强求。 两人将章玉城送到驿馆,并包下附近酒楼,安排禁卫食宿。 临别之际,章玉城对他们说道:“明日,本官要去前任巡察使钱枫身死之地,探查真相,届时,还请林大人和赵大人一同跟随。” “理当如此。”两人应下。 离开驿馆,林之壑和赵宾鸿相看两厌,各自冷哼一声,带着部下拂袖离去。 翌日一早。 章玉城就汇合林之壑、赵宾鸿,带上三百禁卫,浩浩荡荡的骑马来到南山。 南山仍旧被郡兵包围,人畜难进。 林之壑表示,自钱枫死后,这里就再没外人前来。 章玉城不动声色,一路登上南山,他先拜了国庙中的太祖金身,才来到后面的死人坑。 “章大人,钱大人就是在这里,被赵宾鸿这个人面兽心的,硬生生踢下死人坑,尸骨无存呐!”林之壑率先发难。 “哼!”赵宾鸿冷笑,说道,“这还要多亏了林大人,若不是林大人将那五根百战长枪拔出,我又怎会无路可走,出此下策?说到底,还是林大人赶尽杀绝在先!” “那五根长枪不是本郡守拔的!”林之壑怒道。 “不是你,难道是我吗?!”赵宾鸿怒怼他不要脸,敢做不敢认,是个娘们! “够了!”章玉城粗暴的打断了他们,冷笑道,“都把本官当傻子糊弄吗?一个两个全都避重就轻!说吧,你们为何要下死人坑!” 既然国庙已经镇压死人坑,那这些人为什么还要冒着生命危险下去? 这中间,必然有猫腻! 第五十九章 狼烟 死人坑前,章玉城双手负后,冷厉的喝问林之壑与赵宾鸿。 周围的人都低着头,不敢言语。 林之壑和赵宾鸿也都沉默。 “怎么都不说话了?”章玉城冷笑,“是想让本官带两位大人去帝京面圣,才肯说实话吗?” “不敢。”林之壑拱手,叹息道,“章大人,实不相瞒,这南山一直有个传言。” “什么传言?”章玉城有些好奇了。 “传闻,千年前有位南征北战的侯爷,名为南山侯……”林之壑将南山侯的传说讲了一遍,表示死人坑下,很可能就是南山侯之墓! 章玉城听完面色如常,但心中却是振奋起来。 伯父让我寻找清平王王墓,他待我恩重如山,我自然不能在这件事上背叛他,但是,南山侯之墓却是我自己发现的,那这里面的宝贝,理应也是我的! “本官不管什么传说,但是……”他义正言辞的说道,“钱枫身为朝廷命官,绝不能死的不明不白,更不能让他的尸首遗弃在死人坑下,两位大人,本官觉得,我等应组织人手,合力将钱大人的尸首带出死人坑,顺便……查清南山侯之墓的谣言,免得今后还有人枉顾性命,擅闯死人坑!” 他这一番话大义凛然,说得林之壑和赵宾鸿浑身颤栗,在那拱手说:“章大人英明!” 但心底,两人都是不屑的吐口水:看你从帝京过来的,还以为见过什么大世面,没料想竟也是个馋南山侯之墓的,呸! 林之壑收回心思,说道:“章大人,前几日我等下死人坑,下面鬼气冲天,本官觉得,应将我郡下四位县令召来,合四枚官印之国运,方能万无一失。” 这里面,林之壑隐瞒了一些事,比如,四位县令只有三枚官印,因为其中一枚官印已经随着钱枫掉进死人坑。 但问题不大,这次下去,他们的目的之一就是收敛钱枫的尸首,到时他怀中的官印,自然会物归原主。 章玉城见他不似说谎,点头道:“也好,本官也想看看太阿郡的英杰!” 林之壑眼神一闪。 …… 横断山脉。 李牧沿着树枝抛出的方向跑了大半天,杀戮无数,他翻山越岭,来到一座高耸的山巅,眺目远望,他竟看到前方几十里外的山头乌云密布,有雷霆闪烁,照亮天地。 隐隐的,他似乎听到雷鸣声中,还传来了乌鸦的嘎嘎叫声。 李牧……懵了。 这随便找个方向,竟也能撞上乌鸦兄弟? 缘分啊!! 李牧惊喜交加,不过,这里距离那边有小半天的路程,也不知道赶过去后,还来不来得及。 李牧正要迈步,忽的心中有感,转头朝身后看去,只见极遥远的天空尽头,一道纤细的黑烟袅袅升起。 那是…… 李牧一怔,旋即反应过来。 是狼烟! 县里出事了? 李牧心念电转,很快,他反应过来,一定是朝廷的钦差大臣到了! 算算日子,确实也是这个时候了。 这还真是不凑巧啊。 李牧有些遗憾的看了眼阴云密布的山头,他决定回去,毕竟,错过了这场雷暴,只要运气好,一定还有下一次,但若是错过了南山侯之墓,那就真的是错过了啊! 乌鸦兄弟,等我处理外南山之事,再来找你! 李牧转身,极速下山。 他花了半天时间找到澜沧江,然后自己扎了个木排,顺江而下。 澜沧江江河浩荡,一日数百里,但水下恶鱼无数、蛟蟒纵横,他这一路下去,木排不时被恶鱼肢解、被蛟蟒纠缠,足足花了三天时间,他才顺江来到龙鳞枣树所在的河域。 “大人!”有民壮见他过来,赶紧上前禀报,说郡守派人传信,要大人立即率领县中英杰,赶往郡城,不得有误! “郡城可有什么消息传来?”李牧不紧不慢的卸下背后的箩筐,交给民壮,让他转交林幼鲸处置。 “大人,这几日有行商从郡城过来,带来不少消息。”那民壮郑重的抱着箩筐,开口回道,“据说朝廷的钦差到了,要下死人坑,收敛上任巡察使的尸首。” 李牧笑了,收敛尸首? 这理由好。 他也不点破,沉吟了会,他决定带上两个英杰,免得被林之壑这些人挤兑。 马夫上次随他入郡城,当了回狗仔,打听到不少有用消息,以防万一,这次就不带他了。 就带张龙张虎吧。 民壮当即下去,去通知张虎。 至于张龙,就在龙鳞枣树旁修行呢。 李牧过去,发现龙鳞枣树上的枣已经有大半变紫,枣香馥郁芬芳,令人闻之便口舌生津。 枣香中,还有另一股迷人的奇异香味,这是赤血藤的藤叶散发的,用来诱惑猛兽,可惜,附近几座山头的猛兽,都已经死光光了。 李牧看了眼赤血藤,这家伙懒洋洋的挂在龙鳞枣树的树枝上,要死不活的,像一只被剥皮、插叶的巨蟒。 李牧没理这个工具藤,他纵身一跃,摘下一刻婴儿拳头大小的枣子,他尝了一口,果肉汁水很足,且有一股灵气弥漫,顺着咽喉入腹,快速转化为灵力进入丹田。 同时,李牧感觉身体发热,仔细感应,是一些内脏得到了灵枣滋补。 李牧连着吃了几颗,最终确认了它的功效。 一是养肝润肺,二是补血养颜,三是舒筋活络,当然,最重要的是第四点,这灵枣内蕴含浓郁的灵气,服之能快速转化灵力,仿佛天然的大还丹,于修行有巨大益处! 即便是对李牧来说,也能以之快速补充冰魄消耗! 李牧当即吩咐民壮,等灵枣彻底成熟,就想办法保存下来,不可铺张浪费。 “嗷呜~~”趴在树根上修行的虎囤囤闻到李牧的味道,缓缓睁眼,竖瞳一撇,见他就站在旁边,不乐意了。 它伸出肥嘟嘟的虎爪,啪啪啪拍打树根,仿佛在说,这是本王的地盘,你这只尊卑不分的两脚兽,下去! 李牧微笑着冲它伸出食指。 这一刹那,虎囤囤只觉胯下凉凉,下意识夹紧后腿,然后,它觉得这样有些怂,感觉像是它害怕了似的。 “嗷呜!”它龇牙。 李牧果断下黑手,开始撸老虎。 “嗷嗷嗷呜~~”虎囤囤奋力反抗,最终,没有成功……一身虎毛被撸乱。 “耶耶!”小白马也醒了,在旁边幸灾乐祸,虎囤囤打不过两脚兽,还打不过你这只四脚兽? 它饿虎扑食,跟小白马扭打在一块。 第六十章 立早章! 烈日当空。 官道上,李牧和张龙张虎兄弟策马奔腾,朝太阿郡城赶去。 路上,李牧询问这对兄弟的修行情况。 张龙有点不好意思,道:“大人,属下等人都以壬水灵气凝练了第一炁,但还没有进入圆满之境。” 他们体内只有两条紫气,修行速度根本无法与李牧、林幼鲸等人比,好在勤能补拙,按照他们的修行进度,最多一个月,就能一炁朝元圆满。 至于心法秘技,林幼鲸已经将李牧的诗传给他们,可惜,这几个憨憨都没领悟出什么。 这悟性,确实感人。 李牧转移话题,询问他不在的这些日子,县中发生的事。 张龙顿时来劲了,他表示,最近一段时间,书院又有不少人感悟出心法,他们很鸡贼,将感悟出来的心法公开售卖,赚取大把银两,然后,再裹挟这些人,向县里讨要灵物修行。 李牧很淡定,问道:“何主簿和幼鲸怎么处理的。” 这些事,他早有预料,也给林幼鲸打过预防针了。 张龙笑道:“大人,林捕头将为首的那几个直接废了,然后关入大牢,其余人很快树倒猢狲散。” 接着,李牧又问到了朝廷钦差的事。 关于这个,张虎很有发言权。 因为他是夜班,而晚上长夜漫漫,那些民壮没事干,就凑在火堆旁聊各种八卦,张虎左耳进右耳封,脑子里存了不少乱七八糟的八卦。 “大人,据说那朝廷来的钦差长的玉树临风,温文尔雅,跟大人比,那是有过之无不及。”张虎摇头晃脑。 李牧满头黑线,谁跟你聊这个了? 好在,张虎的下一句来料了,他说道:“那钦差姓章,名玉城,据说是吏部尚书的侄子,背景深厚!属下听说,郡城里待嫁的小姐,一个两个全上街了,希望能跟这位章玉城大人偶遇,邂逅一段美丽的爱情。” “zhang?”李牧不动声色的问道,“哪个zhang,立早章,还是弓长张?” “大人,是立早章。”张虎道。 “章玉城……吏部尚书的侄子……”李牧问道,“那吏部尚书,又叫什么?” “这个……属下不知。”张虎摇头。 李牧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但心底却是心绪起伏。 章玉城这么巧就姓章,他会不会和章子尧有关? 他来太阿郡,真的是来查钱枫之死的真相? 风雨欲来啊! …… 翌日傍晚。 李牧三人赶到太阿郡城。 他们刚入西门,就有眼尖的郡兵发现,快速将消息传回郡守府。 “终于到了!” 郡守府,林之壑听到消息,也不知是该舒口气,还是该生气了。 要知道,其余三位县令早就到了,可偏偏这个李牧,左等右等就是不来,到今天,他都等了六七天了,真是……不知上下尊卑,果然该杀! 他右手把玩着一把小木剑,木剑上绿光流转,苍翠欲滴。 这些日子,他不仅以甲木灵气凝练第一炁,更是一炁朝元圆满,修为大增! 这次死人坑之行……他眸中闪过寒芒。 …… 李牧三人赶到驿馆,刚放下行李,他的三位兄长就来了。 陈平安、吴安以及杨秀清三个大胖,挤在门外,谁也不让谁,直接把门框给撑出了弧形。 李牧看了很心疼门,赶紧把他们推出去,道:“三位老哥,别来无恙。” “贤弟啊,我苦啊!”杨秀清当时就飙泪,说上次来太阿郡,他的官印被钱枫借去,谁知,钱枫竟死在了死人坑下,连带着他的官印也丢了,这可把他害惨了。 须知,官印是朝廷刻印颁发,是身份象征,若是此事事发,杨秀清必定吃不了兜着走,甚至可能丢了乌纱帽! 这些日子,他是提心吊胆,生怕有人向他问责,他也曾私刻官印,但他自己制作的官印徒有其型,根本无法凝聚一县气运,一看就是假货! “贤弟啊,这次入死人坑,一定要多多照拂老哥我啊。”杨秀清委屈兮兮的求道。 他内心其实是比较抗拒下死人坑的,但他的官印在死人坑下,如果不去,林之壑那厮就要举发他私借官印的事,到时,他一样难逃责罚。 吴安也道:“贤弟啊,郡尉赵宾鸿也曾借我官印,幸亏他没死在死人坑下,否则,我就跟他一样一样了。” 吴胖子心有余悸。 陈平安表情凝重的开口说道:“贤弟啊,我总觉得这次死人坑之行有问题,心里很不安,但钦差、郡守、郡尉都发话了,我们不去不行,贤弟啊,我们四个一定要抱团啊!” 三个大胖众志成城,向李牧发出沉甸甸的橄榄枝。 李牧眉头跳啊跳,看三个大胖的眼神,就像看着三个大包袱,这要背着他们下去,可能直接沉死。 他赶紧转移话题,问道:“三位老哥,你们可知这位章钦差的跟脚?” “我知道我知道。”杨秀清急道,“这个章玉城是吏部尚书的侄子,原是刑部郎中,官居正五品!” “吏部尚书的侄子?”李牧假装惊讶。 三个大胖挤眉弄眼,说道:“是啊,那章玉城年纪轻轻就能当上刑部郎中,又担任钦差,全是因为这位吏部尚书,我等若是能巴结上他,说不定也能调入帝京。” 李牧听的直翻白眼,这些死胖子说了半天,一句都没说到点上,可把他急坏了! 好在张龙张虎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在后面问道:“那吏部尚书叫什么名字?” “混账,你们两个衙役,也敢询问吏部尚书的名字?”吴安不悦的斥了一句,然后转头用手护着嘴,低声对李牧道,“吏部尚书叫章子尧,他三十年前,还是我太阿郡的郡守!” 果然是他! 李牧心中一震,警铃大作! 他意识到,章玉城来太阿郡,根本不是为了调查钱枫之死,而是为了清平王王墓! 他有些紧张起来,章子尧身为吏部尚书,手下肯定很多走狗门生,章玉城来这里,也不知道带了多少人,说不定此刻,他们已经找到清平王王墓! 不对,他们应该还没找到! 李牧心念电转,若是已经找到清平王王墓,章玉城又怎么会冒着生命危险下死人坑? 和清平王王墓比,南山侯之墓明显不够看! 所以,我还有时间! 第六十一章 缺个丫鬟! 和三胖聊了会天,就有郡兵赶至,邀请他们四人前往醉仙楼。 四人没有耽搁,立即随郡兵一起前往。 “贤弟,那位章钦差之前也住驿馆,不过我们来后,他就搬出去了,好像是自己买了座院子,跟郡守大人和郡尉大人都保持着距离。”陈平安在路上跟李牧聊着八卦,很快,一行人来到醉仙楼。 醉仙楼今晚又被包场,李牧四人熟门熟路的上楼,在侍女的指引下,两两一桌,端正坐好。 没多久,正主们闪亮登场。 郡守林之壑昂首挺胸,大步而来,他身上有强大气场,这是他多年身居高位养成的官威与一炁朝元圆满后形成的气势融合产生,一般人根本受不住。 李牧仔细感应,确认这家伙是一炁朝元圆满了,不过同为一炁朝元,李牧自信能完胜他! 毕竟,他可是以冰系异种灵气凝练的炁,他的冰魄,绝对比林之壑的炁要强! 林之壑身后是长史邱昭,这家伙低眉顺眼,一副狗腿模样,但身上气势不弱,虽然还未达到一炁朝元圆满,但也不远了。 他们两进来后,并没有上主位,而是坐在了左首第一位。 看来,主位是要给钦差章玉城了……李牧心道。 没多久,郡守赵宾鸿也到了,他身穿黑衣,表情凝重,身上气势比长史邱昭还要强,估计距一炁朝元圆满,就半步之遥。 他坐在了右首首位,正好是李牧和陈平安桌的旁边。 赵宾鸿看了他们一眼,微微颔首。 陈平安忙拱手行礼。 李牧也拱了下手。 一行人又等了半刻钟,钦差章玉城终于出现。 他确实如传言所说,长得很英俊,玉树临风。 此刻,他一身白衣,走起路来衣袂飘飘,有几分出尘气质。 “诸位大人,真是抱歉,让大家久等了。”章玉城朝众人拱手,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章大人客气了,我等也是才来。”林之壑笑着起身,邀请他入主位。 李牧瞥了下手位的桌子,发现七位判司没来,角落里也没有录事,说明,这场聚会是私下的,不会被记录在案。 陈平安、吴安、杨秀清等人也发现了这点,三胖顿时扭扭屁股,举止间随意了几分,同时,有些遗憾,因为,醉仙楼没给他们安排清倌人,不然,他们一定能放浪形骸! “诸位,此次邀请大家前来,是为了给钦差章大人接风洗尘,诸位不要……拘谨,都随意些。”林之壑说着环顾一圈,发现三胖坐姿懒散,边吃边喝,整一群冰墩墩! 他干咳一声,拍拍手,顿时有丝竹之音响起。 三胖一听音乐,顿时来劲了,他们双眼发光的看着阁道,很快,一群身穿彩衣、花枝招展的清倌人来了,为首的,赫然是花魁花解语! 花解语五官精致,美眸如星,红唇娇艳,清妆淡雅,不似青楼女子,倒像是临尘玄女。 在众女的衬托下,她衣袂飘飘,优雅旋转,雪白的长腿和欺霜赛雪的手臂,在彩衣的衬托下,更加白皙细腻,仿佛牛奶般折射着周围的烛火。 “能再堵花大家的舞姿,是我等荣幸啊。” “花大家长得越来越好看了。” 三胖感慨不已,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花大家的妖娆身段,他们沉浸进去了。 李牧也发觉异常,这位花魁花大家,跟上一次相比,不管是颜值还是气质,似乎都更好了些。 不出意外,应该是和她修炼的《蝶恋花》有关。 李牧品着小酒,视线转移,不动声色的观察起钦差章玉城。 此时,章玉城端坐主位,他左手托腮,右手把玩着玉质酒杯,眼神饶有兴致的看着花解语,笑道:“没想到太阿郡穷乡僻壤,竟也有如此佳人。” 林之壑放下酒杯,道:“章大人说笑了,帝京青楼林立,美人如云,有大小三十六位花魁,各个国色天香,才艺双绝,花解语连给她们提鞋都不配,章大人,抬爱了啊。” 赵宾鸿眼神闪烁,接话道:“章大人有所不知,这位花魁花大家可不简单,紫气东来日,她颂念《蝶恋花》,得五条紫气。” 林之壑微微皱眉,看向赵宾鸿的眼神冰冷无情。 众所周知,这醉仙楼的靠山是他,醉仙楼的花魁自然也是他的! 按照以往惯例,等花解语给醉仙楼赚够了钱,等醉仙楼培养出下一个花魁,到时,就是他纳花解语为妾之日! 醉仙楼之前的几任花魁,都是如此,赵宾鸿岂会不知? 他在这个时候说这些话,简直是在怂恿章玉城横刀夺爱! 毕竟,拥有五条紫气的花魁,不仅能以色娱人,更是一个强大的助力! 谁能不心动? “五条紫气?”果然,章玉城眉头一挑,颇有些惊讶的看着花解语,等她一曲舞罢,便忍不住笑着开口,对花解语说道,“花大家,本官初来乍到,有些水土不服,身边缺个丫鬟,你可愿来?” 五条紫气真-不少了,要知道,连他这个吏部尚书侄子都只有六条紫气! 章玉城确实心动了。 而且,别看帝京有三十六位花魁,但狼多肉少啊,章玉城区区一个刑部郎中,根本没资格跟那些真正的权贵子弟竞争,要搁以前,他至少还能花点钱看人家唱歌跳舞,但紫气东来后,这些花魁也是各个觉醒了本命心法,甚至第一花魁还得到了八条紫气,震惊帝京! 那以后,这些花魁也都开始修行,不管是颜值还是气质都是与日俱增,身价也越来越高,一般的权贵子弟甚至都见不到她们人了,得权贵本人来才行! 所以啊,若是能将花解语带回帝京,给那些权贵子弟看看,也不失为一桩乐事! 章玉城看着花解语,等待着她的答复。 林之壑面目阴沉,他对花解语很看重,五条紫气啊,要知道他家中的那些花魁小妾,自从入了府,就一天到晚挖空心思的取悦他,早已堕落的不像话,紫气东来日,最优秀的小妾,也只觉醒了三条紫气! 所以,花解语是他必得的! 可章玉城他也不能得罪啊! 人家靠山是吏部尚书,得罪了他,他今后都睡不安稳! “大人……”长史邱昭在他身后低声提醒他,千万冷静,不要被美色冲昏头脑! “花大家,章大人可是帝京来的贵人,不仅拥有六条紫气,其叔父更是当朝吏部尚书,你能成为他的丫鬟,是你前世修来的福气!”赵宾鸿在旁边笑意盈盈的劝说,还频频冲林之壑举杯,这把林之壑给气的! 要不是长史邱昭死死拉着他,可能他都要冲出去了! 花解语双手置于腹部,微微低头,一抹发丝从白皙的额头滑落,垂在精致的脸颊旁,她看向林之壑,见他始终没说话,她叹息一声,道:“奴愿意。” 三胖一听,顿时悲痛欲绝,当场就泪目。 李牧也差点哭了,因为,陈平安这死胖子的油腻蹄子,死死的抓着他的手臂! 那手劲,大! 第六十二章 戏精附体 醉仙楼中。 听到花魁答应,章玉城满意的笑了,他的目光从林之壑、赵宾鸿,长史邱昭,以及李牧四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拱手致歉:“诸位,真是抱歉,一来就夺取太阿郡花魁,还请诸位大人莫要怪我。” 林之壑面皮僵硬,强颜欢笑:“章大人说笑了,能跟着大人,是花大家的荣幸,呵呵,呵呵呵。” 赵宾鸿笑道:“章大人千万不要自责,你看,林大人可是真心为您感到高兴呢。” “……”林之壑牙都要咬碎了,但只能吞回肚里,而且,他还得露出真心的笑容。 三胖无奈,也只能苦着脸道贺。 李牧倒是无感,他现在,一门心思的想提升修为,好去挖清平王王墓,哪有心思去搞男女之事? 除非你主动。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林之壑收拾心情,终于说起正事:“诸位大人,此次章大人代表朝廷来我太阿郡,是为了调查前任巡察使钱枫钱大人之死真相,虽然真相昭然若揭,但是……” 赵宾鸿冷哼着打断他,说道:“林大人真爱开玩笑,你自己做过什么,自己知道!” “混账,姓赵的,别……”林之壑还没来得及借题发挥,就被章玉城打断了。 “够了。”章玉城说道:“不管真相如何,钱大人都是我朝廷命官,必须将他的尸首从死人坑中迎出!” 林之壑深呼吸,道:“章大人说的是,这次召集诸县,正是为了收殓钱大人的遗体,顺便……查探死人坑,诸位,可有异议?” 林之壑看向李牧等人。 李牧笑道:“全凭大人做主。” 这是赶鸭子上架,你不上,也得上! “李大人倒是敞亮。”林之壑听到他声音就来气,咬牙笑道,“只是李大人这次来郡城,何故用了这么多天,叫我等苦等数日!” 林之壑开始秋后算账,指责李牧迟到,不把他放在眼里就算了,这简直是不把钦差章大人这个钦差放在眼里! 李牧淡定笑道:“我自然不把钦差放在眼里。” 林之壑心花怒放,眼睛一瞪,正要借题发挥,就听李牧继续说道:“我得把钦差放在心里。” 这马屁拍的……林之壑又开始咬牙:混账东西!! 章玉城瞥了眼李牧,心底不屑冷笑:得罪了郡守,想扯本官的虎皮保平安? 可笑。 他给了林之壑一个眼神,示意这件事他不会管。 毕竟白得了一个花魁,这点肚量,他还是要有的吗,哈哈哈哈。 林之壑忍住心头怒意,继续发难:“此次死人坑之行,生死未卜,故而本郡守命各县多带些人,为何其余三县都带了六七人,唯独李大人只带了两人?” 李牧惆怅叹息:“郡守大人真是健忘,前段日子,本县县丞联合县尉、四大士绅以及书院教习、书生向下官发难,虽然下官侥幸将他们镇压,但经此一役,本县元气大伤,别说六七人了,五个人下官都凑不出来,哎~~” 这一刻,李牧戏精附体,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是啊,下官也听说了此事,贤……咳,李大人,这件事不能怪你。”陈平安给他站台。 其余二胖也都出声安慰李牧。 林之壑眼皮狂跳,四个县令一个鼻孔出气,他知道不能再继续下去,不然此次死人坑之行怕是要横生变故。 “原来如此,是本官疏忽大意了。”林之壑无奈转移话题,道,“已经浪费这么多天,此事事不宜迟,明天一早,我等便动身,前往南山死人坑!诸位没有异议吧?” 众人自然不会有异议。 正事谈完,众人又是花天酒地。 花魁花解语也被叫出来,又跳了一曲。 章玉城两杯酒下肚,色与魂授,看花解语的眼神,赤果果! 赵宾鸿笑意盈盈,提议今晚就让她给章玉城侍寝! 赵宾鸿,我不杀了你,誓不为人……林之壑喝酒的手都抖了起来,他正了正头上发髻,总觉得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 章玉城瞥了他一眼,他虽然意动,但还是拒绝了。 他不是纨绔子弟,知道正事要紧,明天就要下死人坑了,今晚必须养精蓄锐,调整状态! 至于侍寝的事,从死人坑回来也不迟! 花解语,迟早是他的! 亥时初,酒宴散去。 众人下楼,各自散去。 醉仙楼上。 花魁花解语看着楼下曲终人散,眼神落寞。 “姐姐。”花解语身后站着一个丫鬟,梳着双丸发髻,眼神灵动,身材清秀,两颊却是肉嘟嘟的,很是粉嫩可爱。 他叫小环,是花解语的丫鬟,也是徒弟,更是小姊妹。 “姐姐,你拥有五条紫气,修炼天赋之高,还在那几个县令之上,如今,却只能给那章玉城做丫鬟,真是可恶!那章玉城也不过六条紫气,他凭什么收姐姐做丫鬟?” 小环为花解语抱不平! 她觉得,想要让姐姐做丫鬟,那怎么也要九条紫气才行! “小环。”花解语叹息,“章大人背靠吏部天官之首,我得罪不起,郡守也得罪不起。” 小环不甘心,脆生生的叫道:“那也只有六条紫气啊,姐姐,这个世道已经变了,我们没必要忍气吞声啊,大不了一走了之嘛!” 以姐姐的天赋,去哪不能修炼呢? 花解语笑着转头,看向南山方向,说道:“等南山事了吧,若死人坑下横生变故,自是极好,我能顺理成章摆脱章公子,若没有,就只能……离开醉仙楼了。” 她不是迂腐之人,若是灵气复苏以前,不管是给林之壑当妾,还是给章玉城当丫鬟,她都认命,因为她无力改变自己的命运! 但如今,灵气复苏,长生可望,她又有五条紫气,天资尚佳,自然不愿轻易认命! 不管是当妾还是当丫鬟,她都不愿! 天下之大,总有她容身之处! …… 哒哒哒。 夜色下,章玉城坐着马车回府,眼眸微眯。 这次晚宴,花解语是意外之喜,但还有一点让他比较在意。 那就是……李牧! 这个人的修为,他看不透! 今日在场七人,林之壑一炁朝元圆满,赵宾鸿半步之遥,邱昭一步之遥,那三个胖县令,和李牧坐一桌的,才入一炁朝元不久,另外两个,甚至没凝练出炁! 简直饭桶! 唯独李牧,他怎么看都看不透,似乎修为比他还要高,又似乎,根本就是一个普通人! 但若是普通人,又怎能镇压县丞、县尉引发的叛乱? 章玉城百思不得其解,沉吟片刻,他从怀中掏出张生笔,灌注灵力,在一张白纸上画了一个火柴人。 然后,他施展秘术‘言出法随’,指示纸人去试探李牧。 下一瞬,这个火柴人竟真从纸中站了起来。 章玉城弹了下纸人脑袋,那纸人顿时摇摇晃晃的从窗帘中飞去,快速消失在夜色中。 第六十三章 此马如何 回到驿馆,李牧将喝的晕晕乎乎的三胖交给他们手下,就回房了。 张龙张虎还没睡,听到李牧房中传来的动静,忙过来问安,并询问死人坑的事。 “大人,我们真要下死人坑啊?”张虎这一晚上也没闲着,掏钱请驿馆的人喝了一顿酒,套到不少关于死人坑的情报,知道那里不是个善地,下去容易,想要上来,难! “大人,钱枫巡察使都死在死人坑里,我们下去,不是送命吗?”张龙也很不安。 “死人坑虽然危险,但下面……”李牧拨弄着火烛,烛火摇曳,在木窗外印照出一个奇怪的小人,趴在木窗窗纸上,扭来扭去的。 这是什么……李牧心念电转,改口道,“此事已成定局,多说无益,你们早点回房休息,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 “是,大人。”张龙张虎虽然不安,但既然李牧发话,他们绝不会违背! 哪怕死人坑下真是刀山火海,他们也要死在李牧身前! 张龙张虎出门时将房门带上,屋里很静,落针可闻。 李牧轻手轻脚的来到窗前,那小人很有灵性,四肢紧贴窗纸,脑袋不时左耳贴窗,不时右耳贴窗,动来动去,像个多动症的……小鬼? 五鬼运财? 小鬼索命? 阴魂缠身? 李牧脑海闪过各种念头,最终,他决定静观其变。 吹灭火烛,李牧和衣躺下。 黑暗中,木窗那儿传来细不可闻的呲呲声,李牧眯眼,运转浩然气,眸中清光闪烁,这一瞬,他竟看到一个纸人从木窗缝隙中艰难的钻了进来,蹑手蹑脚的朝他跑来。 纸人速度不慢,很快就来到床头,它抡起两只纸臂,作势凶狠的朝李牧劈来。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李牧屈指一弹,射出一道极寒的灵力,刹那冻住纸人。 咔咔…… 下一瞬,纸人表面露出细碎的裂痕,转眼四分五裂。 李牧捡起一块纸碎片,是很寻常的那种纸,但上面还残留着一丝丝水属性灵力。 这股灵力的波动颇为不凡,带着阴寒之气,和龙鳞枣树那儿的壬水灵气散发的气息强度相近,但迥然相异,李牧猜测应该是葵水灵力! 能以五行灵气之一的葵水灵气凝练为炁,这纸人背后之人的身份肯定不简单。 林之壑? 赵宾鸿? 还是章玉城? 目的是什么? 李牧将纸人碎片用烛火烧了后,靠在床头,双眸微闭,似睡非睡,他担心晚上还会有刺杀。 但一夜过去,驿馆并没有再发生什么邪事。 翌日一早,李牧汇合三胖,带着各自属下,骑上官马,浩浩荡荡的奔向南城门。 没多久,林之壑、赵宾鸿、邱昭以及章玉城等人都到了。 李牧在一旁观察,林之壑跟长史邱昭带了十余名修行者,赵宾鸿带了八人,至于章玉城,也带了十人,其中有五人身穿甲胄,应该是宫中禁卫。 他们来后各自拱手招呼,神态很自然,李牧没看出什么破绽。 “诸位,事不宜迟,出发吧!”林之壑朗声道。 一行共五十余人,骑着高头大马,朝南山出发。 “李县令,你看本官这匹马,如何?”路上,林之壑驾驭着白马来到李牧身旁,他微微抬着头,居高临下,似笑非笑的看着李牧,眼神中,还带着几分意味难明的嘚瑟。 “大人的马自然是极好的。”李牧回道,心中却是有些狐疑。 昨晚遇到纸人行刺,这会林之壑就莫名其妙的过来挑衅,莫非纸人是他派来的? 他仔细感应林之壑身上的灵力波动,但只能察觉对方已经一炁朝元圆满,至于他体内是何种灵力,除非交手,否则无法判断。 “哈哈哈!”林之壑大笑,他轻抚马鬃,道,“这匹马,本就资质不凡,加上本官日日以灵药喂养,已然脱胎换骨,和那些凡马云泥之别!” “耶~~”正说着,林之壑胯下白马神气活现的长嘶一声。 李牧瞥了它一眼,发现这马确实肌肉强健,毛发柔顺发光,就是矮小了些。 而且……有些眼熟,他好像骑过。 李牧仔细回忆,终于想起来了,这匹马,不就是上次去南山时,他胯下的那匹白色官马吗? “李县令认出来了?”林之壑笑意盈盈,一副虽然你是这匹马的伯乐,但最终,它已是我****了,哈哈哈,痛快! 他很高兴! 李牧眼神诡异的盯着他,像看个傻子。 那日,他们骑马去南山,南山死人坑中传出鬼哭,众人的马都惊了,唯独李牧和钱枫的马,钱枫是因为本命心法才能快速安抚马匹,而李牧……他当时胡说八道,说这白不凡,没想到…… 李牧嘴角肌肉微微抽搐,他看着林之壑胯下白马,嗯,吃了那么多天的灵药,果然……不凡。 “林大人……英明啊!”李牧昧着良心夸他。 他觉得,就算是头猪,每天吃灵药,那也能进化成八戒,你还好意思在这跟我嘚瑟,傻逼! 林之壑嘴角噙笑,高兴之余,隐隐感觉好像哪里不对,这李牧的笑容……啧,让他不爽。 不远处,章玉城骑马而行,眼角余光却不动声色的关注李牧。 昨晚他以言出法随配合张生笔操控一小人去试探李牧,没想到不到两刻钟,纸人就没了。 他笃定,李牧修为绝对不低! 之所以看不穿李牧修为,无外乎两个原因,一是李牧可能掌握了隐匿气息的秘法,二是他的修为远远超过了自己。 但他觉得,第二个可能性不大,毕竟,他可是从帝京而来,那里是天下中心,物华天宝,拥有各种灵物,岂是一个穷乡僻壤的小县令能比拟的? 他正想着,林之壑驾马而来,不动声色的问道:“章大人,你看本官的马如何?” 李牧的样子让他有种不祥预感,所以,他来问问章玉城,对方是帝京来的,看过的马一定比他骑过的还要多! “???”章玉城瞥了一眼,有些莫名其妙,以他的眼光,一眼就看出这是头寻常白马,根骨一般,一日三百里就是极限。 到底是乡下啊,堂堂郡守就这德行,那李牧,大抵也是差不多……章玉城微笑着说道:“好马!林大人好福气!” “哈哈哈……”林之壑一扫不快,痛快大笑。 第六十四章 死人坑坑底 众人赶到山脚时,发现前面官道上,竟堵了三十余人。 “学生等,恭候钦差大驾。”那些人有十五六岁的少年,也有三、四十岁的中年,有人眉清目秀,也有面目沧桑,但他们全都身穿白色学生服,腰佩软玉,在那拱手弯腰行书生礼。 林之壑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这些人,都是太阿郡的秀才、举人,虽然没有一官半职,但身份清贵,都出身士绅之家! 曾几何时,这些秀才举人,三天两头的去找林之壑,想走后门,在郡中担任个一官半职,林之壑不希望这些士绅坐大,于是跟他们打太极。 后来,紫气东来,灵气复苏,这些秀才举人,一个个的全部吸收紫气,得到本命心法,成为修行之士! 其中有个叫许士林的中年人,更是拥有六条紫气,天赋与他一般无二! 然后,他们的关系变了,变成林之壑去求他们,希望他们能跟随自己,做自己名下走狗……呸,当自己的门客,结果,这些秀才举人,开始给他打太极,一打就是三十多套! 而此刻,这些家伙聚在这里,上来就给章玉城行礼,完全不把他这个郡守放在眼里! 林之壑的好心情,没了。 章玉城骑马上前,笑道:“诸位学子,此次死人坑之行,仰仗诸位了。” “学生不敢,唯效死尔!”三十多人异口同声。 李牧表情诡异:你们这是排练过了? 还唯‘笑死’尔,哈哈哈……他被戳中笑点,板着脸,努力控制面部表情。 林之壑表情难看,道:“章大人,这么多人,怕是官印无法庇护啊。” 入死人坑,需要以官印开道,若没有官印中的国运保护,很快就会被鬼气侵蚀,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无妨,本官自有办法。”章玉城笑道。 “呵呵呵,那自然是极好的。”林之壑强颜欢笑。 加上这三十余人,他们这一行,已经有八十余人,他们浩浩荡荡的上山,来到半山腰,先祭拜国庙中太祖金身,然后来到后面的死人坑。 章玉城看向林之壑,笑道:“林大人先请。” 林之壑看向赵宾鸿,笑道:“赵大人先请。” 赵宾鸿看向李牧,笑道:“李大人先请。” 李牧看向陈平安…… 陈胖子苦着脸,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好吧,我先请。 李牧取出官印,正要结印,忽然想起,这个印,他理应是不会的,若此刻结出,不就是在告诉林之壑他们,自己就是那日拔出长枪之人? 他们是故意的吗? 李牧心惊,旋即看向林之壑,问道:“林大人,敢问如何以官印庇护?” 林之壑不疑有他,笑着做了示范。 李牧假装第一次,故意犯了两次错,才成功结印,激发官印,有淡淡涟漪从官印溢出,化作一个五米左右的光圈。 张龙张虎站在光圈内,有些好奇的伸手去触摸,但这层光圈,看得见莫不着,他们的手轻易的穿过光圈。 杨秀清带着他的六名属下,也进入圈内。 他的官印随着钱枫坠落死人坑,此趟只能跟在李牧身边。 李牧之后,就是陈平安、吴安,然后是赵宾鸿、林之壑,最后,才是章玉城。 他从怀中取出一张黄色卷轴,正是小皇帝姬轩的圣旨! 圣旨之中蕴含国运,比起郡守官印,只多不少! 章玉城以灵力引动圣旨中的国运,快速化作一个巨大光圈,将身后的几十人尽数笼罩! 随后,他们一个个的顺着百战长枪组成的梯道,一路向下。 死人坑中。 李牧等人走在前头,下方鬼气重重,看不清光圈之外的情景,更有鬼蜮之音飘忽不定,不停勾引人内心深处的各种负面情绪。 李牧运转浩然气,再默念冰心诀,一路闲庭散步,但他身边的人却是心惊胆战,尤其杨秀清这胖子,他刚刚点了根火把,但瞬间就被鬼气熄灭,他当场就被吓的脸色发白,双腿颤栗,若非这百战长枪够长,能一次走两人,这死胖子非自己掉下去不可! 李牧一边下,一边数,他记得上次数到一百时,鬼气如惊涛拍岸,数到两百,鬼气化蟒,官印激发的光圈都扛不住。 而这次,李牧只数到八十,鬼气便已惊涛骇浪,数到一百五,鬼蟒纵横,官印激发的光圈隐隐龟裂! 李牧忙止步,让人将这边的情况传话给后方。 “无妨,继续前行。”章玉城淡定一笑,手结灵印,盖在手中圣旨之下,下一瞬间,一道金黄色的涟漪从圣旨中荡漾而出,强势的荡开鬼蟒,并如水纹般融入前方几个金色光圈中。 李牧官印激发的光圈,也在这金黄色的涟漪中逐渐稳固下来。 有点东西。 李牧确认没问题后,才继续下行。 两百、两百五、三百……数到四百时,章玉城又激发了次圣旨,稳固众人光圈,此时,这里的鬼气已经氤氲如雾,宛如实质般沉甸甸的漂浮在半空。 足足数到六百,李牧终于踏足死人坑坑底! 两根长枪之间间距半米,六百根长枪,也就是三百米! 这死人坑,果然深! 李牧踩着坑底,脚下软绵绵的,似泥非泥,似沙非沙,给他一种稍微用力就会踩进去的感觉。 他低头凝视,发现脚下的土呈黑色,砂砾状,一颗颗的,用力一踩,还能挤出黑色的水,散发着腥臭,似乎是……尸油? 李牧下意识运转灵力,覆盖脚掌。 他再抬头,看到光圈外的鬼气犹如液体般,荡漾着,不时看到一只只巨大的鬼蟒从鬼气海洋中游曳而过! 李牧凝视,发现鬼蟒的眼睛漆黑如墨,隐隐的,似乎有一丝灵性,李牧心中微紧! 而且,李牧发现来到坑底后,鬼气中的鬼蜮之音消失了,这里很寂静,没有一丝声音,仿佛黑暗虚空! 身后,张龙张虎谨慎的拔出长刀,环顾左右,但这里的视野被压制到极致,即便是光圈也隐隐暗淡,似乎要被鬼气吞没。 杨秀清跳下长枪,当时就双脚一软,跪在李牧屁股后面,一脑袋顶在李牧臀上,李牧被吓了一跳,差点反手一剑削他天灵盖,好在反应及时,没出手。 “贤弟,对不住啊。”杨秀清委屈巴巴的道歉。 “……没事。”李牧揉揉屁股,感觉自己不纯洁了。 很快,陈平安、吴安、赵宾鸿、林之壑以及章玉城等人尽数下来。 正所谓人多胆壮,八十余人散开,再有光圈闪耀,众人心中的恐惧稍缓。 李牧提醒众人脚下异常,最好以灵力覆盖双脚,以防意外。 张龙张虎和三胖等人,立即照做,至于其他人,李牧懒得管。 “先去寻找钱枫巡察使的遗骸。”林之壑跟章玉城低声商议几句后,做出决定。 第六十五章 浩然赋 那日,赵宾鸿为了自救,一脚将钱枫踹进死人坑,所以,寻找钱枫遗骸的重担落在了他的身上。 赵宾鸿看着岩壁上的百战长枪,默默计算最下面一根与最上面一根的位移间距,然后,他带头往死人坑左侧方向走去。 众人紧随其后。 没走几步,就有人尖叫出声! “是谁在抓我的脚,松手,快松手!” “等等,我怎么陷下去了,不,不!!” “林大人,救命啊,我,我,救我啊!” “有鬼,地下有鬼!” 杂乱的尖叫声中,人群很快混乱起来,一些胆小的人,也不管有的没的,拼命的往章玉城等人身边挤,那里瞬间人仰马翻。 甚至有人尖叫着跑出光圈外,转眼就被鬼气海洋吞没,那人的声音刹那消失,同时,那个方向传来巨兽咀嚼骨肉的渗人声音! 李牧也在黑暗中被人推了一把,他后退两步,右脚踝忽然一紧,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抓住了。 他挣扎了下,竟挣不开! “贤贤弟,有有有……”陈平安几个胖子距李牧较近,他们看到了李牧脚踝上的东西,赫然是一只从地底伸出的惨白的骷髅手,手骨上,还残留着黑色泥土! 三胖的脸当时就绿了! 李牧反应极快,二话不说拔剑斩下。 剑光如雪,在黑暗中划出一抹清辉,一闪即逝! 铿! 剑气斩裂骷髅手臂,李牧很轻松就挣脱开,但随后,他就看到黑色的地中,宛如地震般无声的龟裂,一只只惨白的骷髅从地底钻出,密密麻麻,黑暗的大地仿佛要被白色骨海覆盖,众人惊惧交加。 三胖也是颤栗不已,六只肥腻的大手死死抓着李牧双臂和……大腿! 李牧都无语了,你们这样抓着我,是想害我吗? 他差点没忍住拔剑砍他们! 张龙张虎也被吓得不轻,握刀的手不停颤抖。 其余人更不堪,尤其那些秀才举人,牙齿打颤、冷汗直流,一边颤声叫着保护钦差,一边拼命往那里挤,仿佛只要到章玉城身边,就能活命一样,别人一看,也有样学样,那个方向更加混乱,许多人被撞倒,然后,被无数手骨拖进地底,直接活埋! 李牧看得直皱眉,能入死人坑的,都是修为在身的人,可遇到危险,却像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稚童一般,只知道哭天抢地。 章玉城、林之壑与赵宾鸿三人,也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再加上周围人拼命往他们那儿挤,根本无法控制局面。 关键时刻,李牧再次出剑。 他艰难的转动右手,将剑刃引到左手食指之下,轻轻一弹。 ‘倾耳听’! 铿…… 剑鸣如雷,携卷着天地浩然气,化作涟漪瞬间席卷众人! 清越悠扬的剑鸣如醍醐灌顶,将惊惧的众人从各种负面情绪中挣脱出来。 章玉城趁机施展言出法随:“子不语怪力乱神!” 一股诡异的灵力波动从他嘴中扩散而出,所过之处,众人眼神缓缓清明,再无丝毫恐惧之色,就仿佛脚下的无数骨手都是假的一般。 李牧也被这股诡异波动冲击,那一瞬,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好像被什么东西影响到了,且浩然气竟无动于衷,倒是脑海中的冰雾,缓缓弥漫,消除这股影响。 同时,李牧发现章玉城的灵力波动,和昨晚纸人身上的灵力波动一模一样! 可以确认,昨晚的纸人,就是章玉城派出的! 李牧不动声色,默默记下这个仇! 章玉城见混乱终于平息,再次高举圣旨,调动其中国运,一股金色涟漪强势的朝四周荡漾,接触到的骨手,全部化作齑粉湮灭! 但章玉城也付出不小代价,脸色苍白,摇摇欲坠。 几次调动圣旨国运,纵然是他也承受不住! “诸位,加快速度!”林之壑脸色发白,上次下来,他们也遇到类似袭击,而这次,比上次还要可怕,多亏章玉城有圣旨,不然…… 赵宾鸿挤开众人,快速朝左边疾驰。 众人紧随其后。 “应该就是这里了。”赵宾鸿停步,环顾左右,但这里什么都没有,不,有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巴掌大小的金属物件,那是…… “是我的官印,是我的官印!”杨秀清激动的跑过去捡起来,泪奔。 官印是随钱枫一起坠落,官印在这里,那钱枫必然也在附近,只是…… 众人想到之前遇到的骨手,意识到钱枫很可能被拖进了地底。 “尘归尘,土归土,钱大人也算是入土为安了。”长史邱昭苦笑开口。 说这话,很可能会落人口实,但他不得不说,这死人坑下危机重重,他们下来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南山侯之墓,而不是钱枫的尸首,若是浪费太多时间在这里,不仅舍本逐末,更可能连累自己性命。 最重要的是,这话是不可能从林之壑、赵宾鸿以及章玉城等人嘴中说出,所以,只能他来做这个‘恶人’。 众人心照不宣,默默的离开这个地方。 死人坑坑底地形狭长,众人一路来到左侧底部,但那里只有坚硬的岩壁,众人仔细检查,再无其它发现。 “走错路了,在另一头!”林之壑沉声道,语气不太好。 他们转身,朝右侧方向疾行。 李牧带着三胖、张龙张虎等人走在一块,黑暗中,他似乎听到前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脸色微变,赶紧提醒走在前面的那些人:“小心!” 黑暗中,一具具惨白的骷髅从地底钻出,他们手持骨刃、骨棒,密密麻麻的充斥在鬼气海洋中,上方,五六条鬼蟒游曳,幽深的漆黑双瞳散发黑芒,刺破鬼气,直直盯着李牧这群人。 吼!! 鬼蟒无声咆哮,震荡鬼气,骷髅们高举骨刃、骨棒,飞蛾扑火般杀了过来。 “诸学子随本官念浩然赋!”章玉城手持圣旨,大步向前,“浩然充塞,坦荡于世,廉而洁,勤而俭,一身正气,两袖清风……” 他身后的那些秀才、举人,紧张的跟在后面,齐声默诵,冥冥中,一丝丝淡黄色的气体从他们身上弥漫而出,并与圣旨散发的金色涟漪融化,化作无坚不摧的利刃,将一具具骷髅荡成齑粉。 “大人。”张龙张虎看到这一幕,有些惊奇。 因为,这些人念浩然赋所产生的淡黄色气体,正是浩然气,不过,和他们的天地浩然气比,犹如云泥之别! 李牧给了他们一个眼色,示意不要多嘴。 他默默观察着这些秀才举人身上的浩然气,呈淡黄色,也能驱邪伏妖,但比起他们金色的天地浩然气,差距很大! 李牧觉得,这应该是和承载浩然气的诗词有关,章玉城他们的浩然赋,怎么说呢,李牧听了一遍,只能说是中规中矩,但《正气歌》却不是,光是开头那几句,‘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其立意就已能碾压所有浩然诗赋了! 也因此,章玉城等人的浩然气,完全无法和李牧他们的相比! 好东西,得掌握在自己人手里……李牧觉得,回头得让张龙他们注意下,不能轻易外泄《正气歌》! 以圣旨和浩然赋为箭头,众人一路向前,脚下铺满骷髅所化的白色齑粉。 鬼蟒在光圈外游曳,越来越近,漆黑的鳞片终于和光圈摩擦,发出艰涩渗人的声音,一瞬间,光圈龟裂,露出肉眼可见的蛛网般裂痕,密密麻麻扩散。 章玉城赶紧再度激发圣旨,稳固光圈,鬼蟒似乎真的产生灵智,它们见破不开光圈,转而游曳在附近,忽远忽近。 此时,章玉城脸庞苍白如鬼魅,差点呕血,好在最后他们终于安全来到坑底最右边。 那里有一块巨大的岩壁,岩壁下有一条裂缝,那里漆黑一片,深不见底! 第六十六章 墓道 岩壁下,漆黑的裂缝深不见底,仿佛吞噬一切的黑洞,众人看着这条裂缝,心底都是寒气直冒。 “这地缝不会直通地狱吧?”陈平安心虚道。 “要不,我们回去?”杨秀清心中打起退堂鼓来,对他来说,官印既已找到,那就没必要再冒险了。 “杨县令,刚刚捡到的官印,是你的?”那个叫许士林的中年人忽然笑着凑过来。 “是我的,你……你是?”杨秀清额头溢出冷汗。 “找到官印,就以为没事了吗?”许士林冷笑道,“杨县令,你可知丢失官印该当何罪?” 紧跟许士林的一个少年笑着接话:“隐而不报,罪加一等!” 杨秀清当时就软了,差点瘫倒在地:“你、你们!本官,我……” “此时,却有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放在你眼前,若是把握好,我相信章大人一定不会追究。”许士林指了指那条地缝。 杨秀清脸都白了。 这是要他去死啊! “杨县令,丢失官印,确实是你的疏忽。”章玉城眼神闪烁。 “下官……知道了。”杨秀清哆嗦着来到地缝前,双腿却如灌铅,怎么也迈不动。 “走吧,我会保护你的。”李牧来到他的身后,拍拍他的肩膀。 杨秀清转头,胖脸上满是感动,泪眼汪汪。 虽然他有些油,但李牧也不能坐视他送死,力所能及内,李牧一定会出手帮他! 然后,他转头看了眼许士林,许士林冲他微笑致意,他笑容……矜持! 李牧看到他的笑容,莫名想到了蹲在清平县大牢的县丞苏圆,他心中顿时对这家伙涌起厌恶感! 杨秀清终于迈步,或者说,挪步,他一点一点的朝地缝进发。 李牧紧随其后,张龙张虎,以及其余二胖和他们的随从紧跟其后。 其余人也缓缓跟了上去,他们没有催促,因为心里也没底,很害怕。 长史邱昭走在最后面,同时也在默数,入死人坑时,他们浩浩荡荡共有八十余人,现在,只剩下五十七人,有二十三多人死在了刚刚的混乱中! 地缝狭小阴暗,伸手不见五指,走在其中,极为压抑。 一行人以极缓慢的速度前行了半里左右,忽然,前方地势开阔起来,出现一个天然的地底洞穴。 洞穴弥漫着鬼气,阴森可怖,没有丝毫声音。 众人走进后,鬼气中忽然有东西飞来,拍打着翅膀,落在光圈外。 李牧抬头看去,发现那竟然是只蝙蝠,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光圈里的人,紧接着,有越来越多的蝙蝠从鬼气中飞出,密密麻麻的落在光圈外,很快,他们的光圈就被蝙蝠挂满! 光圈上,一双双血色的眼睛宛如星穹,倒挂夜幕,极为瘆人,纵然是李牧,也是心惊肉跳! 章玉城下意思举起圣旨,但是,思虑再三,没有激发,而是命令秀才、举人,颂念浩然赋,以浩然气对抗蝙蝠。 蝙蝠在浩然气的冲击下,七上八下的飞舞着,它们尖叫着长大嘴巴,发出一道道涟漪般的音波,跟浩然气与光圈对抗。 一行人艰难的继续前行。 天然洞穴不大,也就两个篮球场大小,他们很快来到尽头,看到一座巨大的石门! 石门两边雕刻着一鬼一神,恶鬼青眼獠牙,神明庄严威武。 “这应该就是南山侯的墓道入口!”林之壑振奋不已。 “学生来!”许士林快步超越杨秀清,用力推石门,但石门巍然不动,根本推不开。 “里面有地扣,将石门锁住了!”许士林运转灵力,震荡石门,但随着石门震动,石门两边的鬼神竟缓缓龟裂,裂痕如蛛网,密密麻麻的朝上方的岩壁蔓延。 “住手!!”李牧脸色一变,赶紧叫停他,若任由裂缝蔓延到岩壁,很可能引起岩壁坍塌,堵住石门后的墓道! 许士林面色难看的后退,他看到了这一幕,脸色一沉:“这可如何是好?” 若不能硬来,他们怎么进去? “得以利器破开石门!”李牧很有经验,拔出长剑,作势欲劈。 “住手!!”这回轮到许士林喊话了,他厉声道,“李大人,若是因为你导致岩壁坍塌,该当何罪!” 李牧看了眼石门上的像上密密麻麻的裂痕,笑道:“你该当什么罪,本官就当什么罪。” 他暗示许士林,刚刚若不是他及时阻止,岩壁已然被你弄塌! “你!”许士林被怼的一句话说不出。 “父亲,何必跟一个区区县令动气?”跟在他身旁的少年开口,他是秀才,他父亲是举人,更拥有六条紫气,未来注定璀璨,何必跟寒门出身的县令计较? 李牧瞥了这对父子一眼,不再多说,冰魄之力灌入青锋,一剑刺出,剑气如霜,直刺石门! 清平王王墓前也有两扇门,一为青铜门,二为石门,但其实,那扇石门只有外面一层是石皮,里面根本就也是青铜门! 所以对李牧来说,除非这石门里也有青铜门,否则,是挡不住他的剑峰的! 铿! 金石摩擦,李牧的长剑摧枯拉朽般切入石门,毫无阻碍! 这是扇本本分分的石门。 南山侯比清平王要厚道! 李牧暗自点评,然后挥舞长剑,在石门上切出一道口子,足以容纳成人进入。 与此同时,一抹橙黄色的火光从里面溢出。 “光?” “怎么会有火光?!” “难道里面有人?不会是鬼吧?” 三胖大惊失色,吓得缩在李牧身后,瑟瑟发抖。 “可能是长明灯。”李牧倒是不害怕,他谨慎的朝里看了一眼,里面是条很长的墓道,火光就是从墓道两边传出。 “大人,我们先!”张龙张虎率先钻进墓道。 李牧紧随其后,看到两边墓道以青色砖石为基,刻有大量浮雕,而约两米高的地方,每隔十米,都有一盏烛火台。 烛火台上,烛火燃烧,李牧伸长脖颈看了眼,发现里面是漆黑如墨的灯油。 “这是用鲛人尸油熬炼而成,一盏可燃数千年。”章玉城看到黑油,仔细辨别,确认了这玩意的来历。 “鲛人?”李牧一怔,这个世界,有鲛人? “孤陋寡闻!”许士林见李牧这德行,不屑冷笑。 李牧懒得理这种人,他轻声询问身后的三胖。 三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们告诉李牧,鲛人是海中一霸,生性残忍,以劫掠渔人为生,长得极为丑陋,但歌声异常动听,经常有渔人出海捕鱼,结果被它们的歌声吸引,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大概率是被吃掉了。 这边三胖给李牧科普鲛人知识,那边,林之壑和赵宾鸿在检查墓道是否又机关,章玉城则站在石门口子,发现外面的鬼气竟然没有弥漫进来,他有些吃惊,但心中喜意更浓,因为,这说明南山侯之墓非同小可,里面一定有灵宝! 很快,众人确认甬道内部暂时安全,章玉城收起圣旨,林之壑、李牧等人也收起了官印,然后,他们朝墓道深处进发。 第六十七章 绝绝子父子 墓道笔直,两边烛火熊熊,照亮前路,众人一开始很谨慎,但走出两百多米,许多人开始松懈了,在那有说有笑,讨论南山侯之墓中有什么灵宝。 “诸位,还是要多加小心,在下以为,这墓中一定有危险机关!”一名年轻秀才开口。 “你说的对,却也不全对。”许士林不在意的笑道,“南山侯或许真会在墓中设置机关,但我等都是修行者,怎么可能会被‘凡人’设置的机关阻拦脚步?” “许举人说的对!”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若非外面鬼气冲天,我等早就进入南山侯的主墓室了!” 二三十名书生在那叽叽喳喳的附和他。 “贤弟,这墓中,真有机关吗?”陈平安跟在李牧后面,紧张的左顾右盼,生怕两边墓道冲出什么妖魔鬼怪。 李牧没有回答,他在观察墓道两边的浮雕,按照前世那些盗墓小说、电视剧的套路,这些浮雕,应该是用来记录南山侯的生平,以此为出发点,李牧推测浮雕中的战车士卒应该是代表南山侯在南征北战,云床、宴席可能是南山侯的新婚燕尔。 倒也有趣……李牧一边解读,一边跟着众人前行,约莫走过近半墓道时,墙上的浮雕忽然一震,露出一个个拇指大小的黑洞。 李牧一怔,旋即脸色大变,瞬间拔出长剑,并沉声提醒众人:“有机关!!” 下一瞬,墓道两边陡然激射出无数箭矢,如暴雨梨花,怒射向墓道中的所有人! ‘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剑落九天!! 李牧长剑一划,剑气如虹,化作漫天剑雨,将射向自己以及三胖、张龙张虎等人的箭矢全部击落! 嗖嗖嗖…… 墓道机关箭矢不断,如机关枪疯狂突突突,李牧一边抵挡,一边前后看了眼,发现机关箭矢几乎覆盖整段墓道,而他们所在位置,正好是墓道中间! 也就是说,不管他们是前进还是后退,所要面临的箭矢,几乎一样多! 设置这个机关的人,用心简直歹毒! “嗷嗷!” “快跑,快跑啊!” “我的腿,救我,救我!!” 虽然李牧及时提醒,但还是有很多人没有反映过来,瞬间就被箭矢射伤,甚至直接被一箭射杀! “往前走!”章玉城掏出张生笔,九曲蟒河剑诀如银河泄地,将周身箭矢全部荡开,他一马当先,朝墓道尽头快速冲去。 林之壑、赵宾鸿也都各施手段,紧密跟随。 “贤弟,我们,我们要不退吧。”陈平安双手握剑,但不用出手,因为李牧把他们这边的箭矢都拦下了。 这也让他有时间观察前后,发现除了走在前面的章玉城等人,其余人有不少是在往后跑! “外面有鬼气,一旦出去,必死无疑!”李牧大步向前。 “大人去哪,我们就去哪!”张龙张虎护卫左右。 陈平安三胖没有选择,身为包袱,他们自觉而又果断的跟在李牧身后。 前行不久,墓道两边出现许多化作白骨的尸骸,骨缝间插满箭矢,这是以前下死人坑的盗墓贼,和他们一样,也遇到了机关,死在这里! 三胖心惊肉跳,很没安全感! 虽然墓道两边怒射而出的无数箭矢都被李牧的如雨剑气击落,但还是很担心,万一有‘漏网之鱼’…… 他们提着刀剑,一会对着左边比划,一会对着右边比划,惶惶不安。 但最终,他们顺利来到墓道尽头,没有一条漏网之鱼穿过李牧的剑雨! “贤弟……”三胖感动的看着李牧,泪眼汪汪,要不是环境不太合适,他们想给李牧一个大大的拥抱! 此时,墓道中的机关终于停止。 李牧等人回头,看到墓道中央躺了二十多具插满箭矢的尸体,血肉模糊! “好歹毒的机关!”章玉城脸色阴沉,他带来的十名随从,有过半死在这道机关下,那三十余名秀才举人,也死伤过半,还有的竟然直接往后跑,最终,还是被机关箭矢射杀! 能顺利走到这里的,包括章玉城、林之壑、赵宾鸿、邱昭等人,就只剩三十多人了! “李大人,你既然发现端倪,为何不早点提醒我等?”许士林走到李牧身旁,大声质问。 他认为,若是李牧提醒的再早一点,哪怕是一个呼吸,也一定能逃出更多人! “你!!”张龙张虎被他的话惊得怒火冲冠,差点拔刀! 陈平安赶紧维护李牧,怒道:“我家贤弟发现端倪的第一时间就提醒大家了,此事怎能怪我贤弟?!” “是吗?那为何你们能全身而退?”许士林不信,他觉得,李牧一定是发现端倪后,先提醒身边人,然后,再提醒其他人,所以,章玉城、林之壑他们的随从都有损伤,唯独李牧他们,一点伤都没有! 李牧忍不住笑了,道:“此事确实怪本官。” 许士林眼中一喜,正要落井下石,却听李牧继续说道:“刚才本官听许举人说,你等都是修行者,即便墓道有机关,也不可能被凡人设置的机关阻拦脚步,哎,本官信以为真了!” “我,你……”许士林被李牧怼的面红耳赤,气得眼睛都冒火,但偏偏无法反驳,因为,他确实说了这话! 可这哑巴亏不能吃啊,一旦吃了,就是在背锅! “我父亲那是玩笑之言!怎能当真!”许士林的儿子机智的开口,为他父亲解围,并责怪李牧身为父母官,却分不清玩笑之言,简直是个糊涂县令! “你叫什么?”李牧玩味的看着他。 “我叫许仙!”许仙挺起胸膛。 其实他以前不叫许仙,叫许康,但灵气复苏后,长生可望,于是,他改名叫仙! “许仙?”李牧面皮抽搐,父亲叫许士林,儿子叫许仙,这对父子,绝绝子! “够了,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林之壑有些不耐的打断了他们,他虽然想杀李牧,也非常不爽许士林这对父子,但当务之急,还是南山侯之墓! 章玉城深深的看了眼李牧,然后转身观察墓道尽头的石门。 这道石门没有什么机关,也不重,他轻轻一推就推开了。 一行人依次进入。 门后是片巨大的石室,中央是个祭台状的石台,石台四周有四座雕像,分别是龙、虎、凤、龟蛇。 四座雕像的头顶都有烛台,火光将四周照亮。 “这是四象!” “祭台上有阴阳鱼!” “这里怎么有这么多洞口?” “一共是八个!” “洞口上有浮雕!” 众人各有发现,在那谨慎的观察。 李牧来到祭台前,看到祭台的地面果然被分刻阴阳,只不过上面堆满了灰尘,有些看不太清。 经历之前的墓道机关,大家都很谨慎,没有冒然去清扫灰尘。 李牧接着观察祭台周围的四象雕像,也没什么异常。 最后,他来到石室周围,这里共有八个洞口,里面黑黝黝,火光照射不进。 而每个洞口上方,都有一座浮雕。 分别是蛟龙、蛟蟒、鸿鹄、貔貅、雀蟒、饕餮、麒麟以及白鹿! 第六十八章 唇枪舌战! 石室很大,有半个足球场大小,中间是阴阳鱼祭台,外面是四象雕像,石室又有八个洞口,洞口上方各有浮雕! “这八个洞口,应该是按照奇门遁甲的八门设立!”举人老爷许士林快速辨别方向,将八门一一指出,分别是西北方的开门,北方的休门,东北方的生门,东方的伤门,东南方的杜门,南方的景门,西南方的死门,以及西方惊门! “八门在五行上各有所属,开、休、生为三吉门,死、惊、伤为三凶门,杜门、景门中平。”许士林凯凯而谈,说道,“不出意外,进入主墓室的墓道必定在开门、休门、生门中!” 说着,他挑衅的看了眼李牧。 李牧冷笑,他就不惯着这种人,当即发表不同看法:“本官以为,这八个洞口上的浮雕不可能是摆设,应当另有深意!” 他指出,蛟龙乃王爷图腾,蛟蟒能兴风作浪,鸿鹄借指凌云之志,貔貅有进无出,雀蟒有吞龙之志,饕餮贪吃无度,麒麟风调雨顺,白鹿乃祥瑞! 李牧道:“南山侯只是侯爷,所以排除代表王爷图腾的蛟龙!” 许士林眉头一皱,因为,蛟龙图腾下的洞口,赫然是三吉门之一的开门。 李牧继续道:“南山侯一生南征北战,杀人无数,手染无数鲜血,和祥瑞无关,所以,排除白鹿!” 白鹿所在的洞口,是三吉门中的休门。 许士林面皮开始抽搐。 李牧笑道:“南山侯受封太阿郡时,主动释兵权,他若有吞龙之志,必然不会这么做,所以,再排除雀蟒!” 许士林赶紧转头看向生门上的浮雕,那赫然是只身披蟒纹的凶雀! 许士林气得咬牙切齿,这李牧三言两语,直接把他的三吉门给否了,简直臭不要脸! “什么雀蟒吞龙,什么图腾祥瑞,都是你李牧一家之辞!根本不足为信!”许士林极力否认! 李牧矜持微笑,因为,他确实是在胡扯,就气你,怎么着,你咬我啊! 此时,许仙走了过来,眼珠在八个洞口上的浮雕上转啊转,很快想到一个好主意,能为父亲出头的同时,把李牧将死! 他说道:“李大人说的很有道理,根据你的说法,排除蛟龙、白鹿和雀蟒,还剩五门,其中,兴风作浪的蛟蟒,有进无出的貔貅,贪吃无度的饕餮,都与南山侯不符,必然也是死路!南山侯已经位极人臣,他若无反意,就不该有凌云之志!所以,再排除鸿鹄,那么,八门就只剩麒麟!麒麟意指风调雨顺,南山侯为前朝南征北战,平定天下,给百姓带来盛世,正好应了麒麟!” 而麒麟所在的洞口,赫然在西南方! 西南方为……死门! “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死门就是生门,又有风调雨顺的麒麟在,李大人,还请大人您为大家探路。”许仙微笑,眼中带着兴奋之意。 李牧笑着开口:“置之死地而后生,死门就是生门,呵呵,这话,你说的?” “我说的!”许仙挺着脖子道。 “你说的,你信吗?”李牧问他。 “我……我自然是信的!”许仙心中涌出不安。 “你若是自信,那该由你带路。”李牧反将一军,道,“你若是不敢进,就说明连你自己都不相信你刚刚所言,又岂能让本官相信?” “你……”许仙当时就被绕了进去,不知该怎么反驳了。 好在许士林反应快,赶紧施展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道:“既如此,那敢问李大人,你之前所言你自己信吗?” “本官之前所说,蛟龙、雀蟒、白鹿不能进,本官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所以,本官绝不走这三条路!”李牧笑着看向许士林,激将道,“怎么,许举人是想走一走这三条路,好让本官后悔?”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许士林心念电转,想反驳李牧,但发现李牧的话无懈可击,他根本找不到漏洞! “胡说的是你儿子啊。”李牧以恨铁不成钢的语气的语气说道,“是他说置之死地而后生,死门就是生门,可说了又不敢进,哎。” 李牧惆怅叹气。 “父亲,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啊!”许仙急坏了,额头都溢出冷汗。 他不是怕李牧,而是担心章玉城、林之壑他们真的让他去死门探路! 毕竟,八个洞口,到最后肯定是要有人做出牺牲去探路的,万一落在他头上……许仙委屈的都快哭了! 许士林看到儿子痛哭流涕的模样,又是心疼又是着急,忙对李牧说道:“我儿是秀才,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怎能以身犯险?!” 李牧冷笑:“本官金榜题名,身上功名比你儿要多,怎么,本官就该以身犯险?” “你是父母官,自然要为我等做表率!”许士林强词夺理。 “既如此,你怎么不要求章大人和林大人他们做表率?”李牧反问。 “我……”许士林胸痛快速起伏,他又被李牧怼的说不出话来。 章玉城道:“好了,都别争了!” 说实话,他有些失望,还以为许士林父子能把李牧逼出点什么,结果,就这? 他掏出张生笔,直接在地上画人。 “探路!”章玉城言出法随,灵力沿着张生笔倾泻地面,下一瞬,八个土人从地底爬出,它们约莫膝盖多高,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下,蹒跚着各自选择一洞口进入。 果然是你……李牧看着章玉城,眼中闪过寒光。 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章玉城笑着转头,点头微笑示意,他一点都不胆怯,因为,他是钦差,是刑部郎中,他一炁朝元圆满,且同样以五行灵气凝练出了第二炁,他有九曲蟒河剑诀,有言出法随、微言大义,有灵犀身法,更有张生笔,有灵甲,有圣旨! 不管是身份、地位,还是自身修为、宝贝,我都碾压于你,就算你李牧知道昨晚纸人是我派出,你,能奈我何? 下一瞬,章玉城脸色忽变,因为,那八个进入洞口的土人,竟在同一时间,全部崩裂! 换而言之,这八个洞口,都是……死路?! 第六十九章 祭台之下 八个土人各自蕴含章玉城的一丝灵力,一般的攻击很难在瞬间击溃它们,除非是密集的、连绵不绝的攻击! 章玉城惊疑不定的看着八个洞口,若这几个洞口都是死路,那通往南山侯主墓室的墓道在哪? 难道走错路了? 他下意识回头看向来时的墓道,却发现,那两扇敞开的石门,竟然在快速合拢,最终,‘轰’一声重重关上! “怎么回事?门怎么关了?”林之壑紧张上前查看,却发现,这石门打不开了! 明明进来的时候很轻易就推开了,但现在,却如钢浇铁铸,那石门似乎被紧紧的焊在了一起! 与此同时,祭台边的四象雕像也出现异变,它们的嘴中,竟喷射出漆黑如墨的诡异气体! 几个距雕像近的人才吸了两口,就两眼一翻,晕倒在地,生死不知! 所有人惊慌后退,远离诡异黑气。 李牧盯着毒雾,若有所思:来路被封,又有毒雾,按照一般人的想法,想要逃生,只能进入那八个洞口之一。 他看向章玉城,问道:“章大人,八个洞口,哪一个是生路?” 其余人也紧张的看向章玉城。 林之壑拱手:“章大人,毒气弥漫迅速,还请快点确认生路!” 赵宾鸿、许士林父子也都围到章玉城身边,焦急的看着他。 章玉城脸色有些发白,他摇头道:“没有,根本就没有生路,八处洞口,全部都是死路!” 他告诉众人,他派遣出去的八个土人,全部被毁! “怎么可能?!”林之壑眼神闪烁,怀疑章玉城是故意这样说。 他很可能已经找到生路,但为了独占南山侯之墓,所以故意隐瞒,想要借毒雾,杀死在场所有人! 赵宾鸿,乃至许士林也是如此怀疑。 章玉城似乎看穿他们心中所想,怒道:“你们若不信,大可派人去看看!” 毒雾弥漫的很快,林之壑、赵宾鸿等人也来不及计较什么信任不信任,立即指派部下进入八处洞口。 但很快,他们就听到八处洞口各自传出的凄厉惨嚎声。 他们都死了! “竟然都是死路?这南山侯做事,竟真不留半点余地?!”许士林无法接受,“难道我们都要死在这里?!” 三胖也是害怕的不行,他们贴墙而站,面色苍白。 陈平安可怜兮兮的看向李牧,恳求道:“贤弟,我不想被毒死,太痛苦了,要不,你一剑杀了我吧,别让我感到痛苦,我怕疼。” 李牧翻了个白眼,但却果断的拔出长剑。 ‘天门中断楚江开,碧水东流至此回。 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 剑开天门!! 李牧一剑辟出,朝陈平安……旁边的石门斩出一道巨大剑气,剑气迎风暴涨,散发冷冽清辉,锋芒毕露! 距离石门较近的许士林等人看到剑气,纷纷朝两边躲避。 “放肆!李牧,你要造反吗?!”许士林狼狈怒骂。 但他的声音很快被爆炸声淹没。 巨大的剑气击中石门,石门轰然炸裂,滚石翻飞,露出后面明亮的墓道。 许士林一怔。 章玉城、林之壑、赵宾鸿等人也愣住了。 “我糊涂了!”林之壑跺脚,刚刚他检查石门,见打不开就直接放弃,转而去想八个洞口哪个是生路,却忘了自己是修行者,打不开石门,完全可以以力破之啊! 章玉城却是被李牧的这道剑气惊住了。 好强的剑意……章玉城也是使剑的,他感受着空中残留的强大剑意,脸色微青,因为,李牧的剑意比他九曲蟒河剑诀的剑意,还要强横三分! 这个李牧的剑诀,莫非是从千古绝句中感悟出来的? 他心中忌惮起来。 石门被破,石室内的毒气缓缓沿着墓道消散,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贤弟,谢谢你!”陈平安等人坐倒在石室边缘,各个累觉不爱。 “哼!”许士林不爽的看了李牧一眼,道,“现在还没到高兴的时候!八门无路,四象有毒,这进入主墓室的墓道,究竟藏在哪里?” 八门、四象……李牧心中一动,看向祭台上的阴阳鱼。 难道真正的墓道在阴阳鱼下? 章玉城也想到了这点,他弯下身子,仔细检查祭台,然而,祭台附近根本没有机关。 他没有气馁,因为想到刚刚李牧一剑劈开石门的画面,他果断掏出张生笔,施展九曲蟒河剑诀,似乎是想在李牧面前扳回一城! 铿! 他一笔挥下,刺出一道璀璨剑气,如江河滔滔,汹涌澎湃,传出巨大的浪涛声,轰一声撞击在阴阳鱼的中间。 滋!! 刺耳的摩擦声中,剑气艰难的劈开了祭台,露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洞口! “这祭台是精铁所铸!”章玉城发现祭台异常,他很振奋,接连施展剑诀,将阴阳鱼祭台硬生生打出一个一米方圆的洞口! 李牧在旁边冷静观察,眼中露出一抹笑意。 这位章大人的实力,非常不错,比一炁朝元圆满的林之壑还要强,可能已经凝练了第二炁! 是李牧迄今为止见过的修为最高的人! 而且,章玉城的实力不仅仅体现在修为上,他刚刚施展的应该也是从诗文中感悟出来的剑诀,拥有强大剑意,而且他的笔也不凡,锋锐无双,比自己的剑要好无数倍! 不愧是从帝京来的! 李牧感觉道到了一丝压力。 这丝压力不是章玉城给的,而是帝京给的! 章玉城在帝京,不过是刑部郎中,了不起还有个做尚书的叔伯,在二代圈里,恐怕连前百都挤不进去,就这,他就已经一炁朝元圆满,凝练第二炁,还拥有这么多宝贝,那其他比他更豪的权贵子弟,甚至是皇家宗室子弟呢? 这才是李牧感觉到压力的原因,他虽然拥有天花板级别的修行速度,但朝元境所需的五炁,却需要他一个一个的去找,耗时耗力不说,还可能遇到生命危险,而这些权贵子弟,根本不用操心这些,有的是人为他们寻找,如此,他们之间的差距,很容易就会被抹平,甚至被超越。 幸好,李牧拥有诗词无数,紫气九条,他的底蕴虽然无形,但却是人力无法改变! 况且,真正的天材地宝,大多生长在深山老林,帝京虽然繁华,但它的‘底蕴’,绝对比不上横断山脉! 李牧告诉自己不用着急,得稳扎稳打,一步步将修为夯实到极致,再稳步提升! 祭台旁,章玉城破开阴阳鱼后,谨慎的上前查看。 其余人也都弯着腰围了过去。 阴阳鱼祭台下,一片漆黑,章玉城取出一个火折子,打开轻轻一吹,火折子立即冒出火星。 “烽火连天!”章玉城施展言出法随,灵力喷涌,火折子上的火星顿时冒出璀璨烟火,如一道烽火,朝下方激射而去。 “章大人好手段。”林之壑眼神闪烁,他想到了刚刚的土人。 章玉城笑道:“此乃本官从古书中感悟的秘技,可惜,需借助有形之物方能施展。” 不管是纸人,还是土人,亦或者烽火,都需要承载之物,章玉城本人是无法凭空造物的。 比如刚才这道烽火,如果他手中没有火,那根本制造不出烽火来。 “这,这是……” 借助烽火,众人终于看清祭台下的状态,这一看,众人顿时惊骇! 第七十章 不同意,斩了你! “贤弟,贤弟你快来看。”阴阳祭台旁,陈平安仗着身宽体胖,给李牧挤了个位置。 李牧长剑入鞘,走上前去。 祭台之下,烽火将里面漆黑的环境照亮,可以看到,这下面是个巨大的圆柱形的封闭空间,深不见底! 而在祭台下约二十米的位置,有一座闪闪发光的金棺,它被八根铁链吊在半空,如黑暗宇宙中的天体,静默不动,横亘万年。 金棺反射着烽火火光,绚烂夺目! “悬棺?这……这难道就是南山侯的墓室?”许士林难以置信。 “果然剑走偏锋!”林之壑轻抚长须,道,“南山侯以奇门遁甲之术建八个洞口,又在洞口上刻画不同浮雕,令人遐想连篇,如此故弄玄虚,无非是想让盗墓贼认定他的主墓室在八洞之一,但事实是,这八个洞口都是死路,若盗墓贼一一试验,必定伤亡惨重,甚至全军覆没!而南山侯真正的墓室,却是在祭台之下!这祭台以精铁所铸,非凡人人力可破,堪称固若金汤!不愧是南山侯!” 林之壑两眼发光的看着金棺,整个人都有些……蠢蠢欲动! 终于,章玉城激发的烽火坠落坑底,在微不可查的呲呲声中熄灭。 “下面是水坑。”李牧极尽目力,推测这下面的空间深度,大概在三百米左右! 若掉下去,即便下方有水,也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烽火熄灭后,祭台下的空间又暗淡下去,那闪闪发光的金棺,也逐渐被黑暗吞没,消失在众人视野之中。 众人也在瞬间沉默,他们顶着祭台下的黑暗,久久无语。 “爹,如果这是南山侯的棺,那他的陪葬品呢?”许仙没沉住气,不安的问道。 冒着生命危险下来,他很担心最后什么都得不到。 “稍安勿躁!”许士林示意他闭嘴。 “当务之急,是先将悬棺取上来!”赵宾鸿道。 “这金棺也不知有多重,且其大小根本通不过这缺口,如何取上来?”林之壑跟他抬扛,建议大伙直接下去,撬开金棺,先看看棺内有没有陪葬品,若是里面啥都没有,还费时费力的把金棺取上来干嘛? “如此,就下去吧!”章玉城第一个跳了下去,耳畔风声呼啸,他朗声道,“凭风好借力!” 他施展言出法随,脚踩狂风,在漆黑的环境中,稳稳当当的落在了一根锁链上。 锁链在半空中丁零当啷的响,不停摇晃,章玉城脚下生根,在黑暗中稳住身形。 林之壑眼神闪烁,他换来手下,取过一根火折子,点亮后丢下,淡淡的火光照亮金棺,那八根若隐若现的锁链也现出踪影。 林之壑当即跳下。 郡尉赵宾鸿、长史邱昭,还有许士林、许仙父子紧随其后,各自霸占一根锁链。 此时,下方还有两根锁链没人,李牧正要下去,就看到两名三四十岁的举人竟直接将他挤开,二话不说抢先跳下,他们想先霸占锁链! 李牧大怒,虽然不知道金棺中有何物,但如此抢人机缘,他不能忍!! 长剑出鞘,李牧一剑斩下,剑气如霜,划过黑暗,一闪即逝! “啊!” “啊!!” 两声惨叫,这两名举人当时就被剑气撕裂血肉,身形瞬间失控,尖叫着从锁链旁掉下,几个呼吸后,他们掉进坑底,再无声息。 “还有谁要下去?”李牧冷冽的盯着蠢蠢欲动的其余秀才举人。 “你,你怎敢……”那些秀才举人惊怒交加,指着李牧目眦欲裂。 他们很生气,很恼火,但是,却不敢跟李牧动粗。 李牧的剑诀,有目共睹,杀伐惊人,他们虽然自诩修行者,但论杀伐手段,连给李牧提鞋都不配! 最终,他们没有一人再敢下去。 “贤弟,你下去吧,我们就不下去了。”陈平安、吴安和杨秀清很懂事,他们知道自己什么吨位,担心跳下去会把金棺弄沉。 李牧拍拍他的肩膀,然后示意张龙丢下火折子,借助暗淡火光,他稳稳的跳在锁链上。 “李县令,刚刚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孙兄和杨兄会无故跌落?”许士林喝问道。 “抱歉,刚刚剑走火了。”李牧淡定回道。 “你!!”许士林又惊又怒,剑走火,这什么鬼话? 分明是你拔剑杀人! “好了,先开棺!”黑暗中,章玉城掏出火折子,再次施展言出法随,一蓬炙热的火光从火折子上怒放,将这里照亮。 七人沿着锁链,缓缓靠近。 “等等!”许仙忽然蹲下身子,两手抚摸锁链,擦掉上面的污渍,竟露出颜色深黑的金属光泽,且隐隐透出红光,他狂喜道,“这锁链,这锁链是玄铁所铸!!” 玄铁是稀有材料,熔点极高,若铸成宝剑,可吹毛断发! 若铸成宝甲,刀剑难伤! 章玉城等人赶紧低头检查,确认这些锁链竟真是玄铁所铸! 李牧也心动不已,因为,他的长剑是以普通铁矿石所铸,材质比起玄铁,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我们一人一条!”林之壑立即开口,想要确认归属,说道,“剩下的,其余人平均分配!” 许士林立即应下。 因为,林之壑身边有长史邱昭,许士林有儿子许仙,按照这个分配方法,他们每人都能得到两条玄铁锁链! 赵宾鸿冷笑,不同意这个分配方法。 李牧倒无所谓,反正一条锁链,足够他铸造十把玄铁长剑了! “诸位,此事却是休要再提!”此时,章玉城冷漠开口,“陛下有令,凡天材地宝,尽皆归于朝廷所有!不管是这八条锁链,还是南山侯的陪葬品,本官都要全部带回帝京!” “章大人,此事怕是不妥。”林之壑眼神闪烁,章玉城的话,他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还带回朝廷? 呸,怕是等到帝京,这些东西就全进你章玉城的口袋了! “哦,有何不妥?”章玉城笑着反问。 李牧懒得听他们吵架,直接说道:“这趟下死人坑,我等都冒着生命危险,不能空手而回,我要一条锁链,南山侯的陪葬品,我也要取一件!” 林之壑一听,立马附和:“本官同意!” 许士林眼神闪烁,他不想得罪章玉城,但玄铁锁链当前,他心中贪念也无法控制,轻声符合。 章玉城大笑:“本官若是不允呢?” 李牧拔剑,淡淡说道:“太阿郡能死一任巡察使,就能死第二任!” 他直接威胁章玉城:不同意,斩了你! 昨晚章玉城派纸人刺杀,虽然有些小儿科,被他轻易破解,但这已经触及李牧底线。 虽不能说不死不休,但若是再敢挑衅,李牧绝不手软! 章玉城的脸色当时就阴沉下去,他凶相毕露,死死的盯着李牧:“竟敢威胁朝廷钦差,李牧,你好大的胆子!” 但旋即,他就察觉周围的气氛有些微妙,他看向林之壑、赵宾鸿、邱昭,还有许士林、许仙父子,发现这几个家伙,各个眼神飘忽,竟是全都心怀鬼胎之相! 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章玉城意识到了危机,赶紧朗声大笑:“哈哈哈,本官开玩笑的,就按李县令说的,你们一人一条锁链,再各取一件陪葬品。” 但他心中恨极,李牧这厮简直无法无天,狂悖无礼,目无尊卑! 该杀! 该杀!! 该杀!!! 第七十一章 另一块玉玦! 祭台之下,火光熊熊。 章玉城、林之壑、邱昭、赵宾鸿、许士林、许仙,以及李牧七人,各立一根玄铁锁链,锁链尽头,则是一具巨大的金棺! “章大人,下官刚刚也是开玩笑的。”李牧见章玉城服软,当即收剑入鞘,露出友好笑意,一副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我要与你化干戈为玉帛的模样。 “呵呵呵……”章玉城面皮抽搐,强颜欢笑,今日被李牧这个混账东西威胁了一通,他算是脸面丢尽! 等此间事一了,定让你身死道消,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章玉城心中立誓,但想起李牧之前施展的剑诀,心中又生出一丝阴霭。 “哈哈哈,章大人,李县令,本官以为此地不宜久留,不如快点开棺?”林之壑心情大好,他得了好处,但冤大头却是李牧当,章玉城就算要秋后算账,也一定是去找李牧! 本来,他还想着自己结果了李牧,但现在来看,却是不用他出手了。 李牧啊李牧,也怪你自己,锋芒太露,哈哈哈! “开棺!”章玉城咬牙道。 七人缓缓沿着玄铁锁链向前,他们都很谨慎,不是怕掉下去,而是担心其他人对自己出手! 终于,七人来到玄铁锁链与金棺相连之处。 金棺巨大,有三米长,一米宽,通体黄金浇筑,而且,上面还镶刻着各种宝石,玛瑙、翡翠、粉钻、紫钻,在火光下,这些宝石折射出瑰丽光彩,摄人心魄! 许仙呼吸如堵,迫不及待的伸手抚摸这些宝石。 “仙儿,住手!”许士林大惊,生怕这些宝石上有剧毒。 许仙后知后觉,赶紧用袖子擦手,好在,手没事。 许仙惊出一声冷汗。 “开棺!”林之壑取出一把刀,刀锋冷冽,裹挟着甲木灵力,直接卡入棺盖与棺身的缝隙中。 灵力一吐,林之壑轻松的将棺盖震开,其余人伸手帮忙,将棺盖推倒在最后一条玄铁锁链上。 那条玄铁锁链微微荡漾,使的金棺和其余七条锁链也都震荡开,众人不敢大意,忙屏息凝神,保持静默。 同时,七人的视线齐齐落向金棺内部。 金棺内部,铺着一层柔软的黄色丝绸,丝绸中心,躺着一具干瘪的黑色干尸! “这就是南山侯?”众人观察着。 干尸脸上戴着一个精致的鹰王面具,以金丝玉雕刻,奢美华贵,在火光下熠熠生辉! 干尸的头顶,散乱的黑色枯发中,露出一支玉质发钗,一头尖细,一头有阴阳鱼。 干尸身上穿着代表侯爵的黑色蟒袍,千年过去,依旧崭新,上面的黑蟒,活灵活现。 干尸的旁边,还有不少器物,李牧看到一把青钢长剑,一条八蟒鞭,一面棱状盾,一把长弓,全都造型古朴精致,内蕴宝光! 除此之外,干尸的脚边还放了许多古玉、珍玩,以及几本书。 李牧快速看完,心念电转,下意识想去拿剑,觉得那剑一定不凡! 但考虑到脚下玄铁锁链,又觉得可以玄铁铸剑,取剑,不如拿书? “此尸千年不腐,嘴中必含宝珠!” 就在此时,林之壑长刀一挑,将干尸脸上的金丝玉鹰王面具揭下,露出一张黑瘦如柴的脸,五官隐隐溶解,但嘴腮微微鼓起,明显是被林之壑说中了,干尸嘴里,有东西! 这一刻,李牧瞳孔猛得一缩,因为,他在干尸的耳畔,看到了一块琥珀色的玉玦! 若非林之壑挑起鹰王面具,还真发现不了! 李牧心跳如鼓,果断出手! 什么青钢长剑,什么古书珍本,都见鬼去吧! 李牧一爪探下,又凶又急,快逾闪电,奔如惊雷,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那玉玦已经落入李牧手中! “我就要它了!”宝贝到手,李牧长长松了口气,同时,心中又振奋激动起来。 如今两块玉玦到手,他大概率能直接进入清平王王墓那尊龙首人身雕像下的密道! 也不知那下面有何机缘! 这一趟,来值了! 李牧咬牙,努力控制住面部表情。 章玉城眯着眼,隐隐觉得李牧有点不对劲。 赵宾鸿笑着试探:“李县令如此仓促的决定,会不会莽撞了些?” 许士林也故意激将:“李县令大概是没见过宝贝吧,那玉玦,不过是古人的装饰品,实属鸡肋。” “巧了,本官最喜鸡肋!”李牧快速收起玉玦,生怕被人看到它的样子。 这会,他都不想在这待下去了,只想尽快结束,好去清平王王墓探宝! 但他也不能表现的太急,不然露出破绽,被人跟踪反而不美! “这珠子归我了!”说话间,许仙这厮鸡贼的扒开干尸的嘴巴,从里面掏出一颗白润如玉的宝珠。 这宝珠约莫鸡蛋大小,质地浑圆,通体白皙,犹如牛奶,乍看宛如一颗毫无瑕疵的珍珠,但仔细看,却能看到宝珠上有一圈圈细如发丝的波纹,越盯着这些波纹看,越觉得这珠子上的波纹起伏不定,波澜壮阔。 “石中玉?!”章玉城见多识广,认出了这枚宝珠的来历,这是深埋地底数百丈的巨岩中才有几率出现的宝玉,唯有地龙翻身(地震)时,才有极小的几率问世,可遇不可求! 这是真正的稀世珍宝! 章玉城的眼睛霎时红了! 林之壑、赵宾鸿也都心生杀意。 宝贝动人心啊!! “石中玉?什么是石中玉?”许仙孤陋寡闻,表示没听过。 许士林也不知,毕竟底蕴不够,根本不知道这种稀世珍宝。 他向章玉城打听,章玉城却是沉默不语。 “我要这面盾。”长史邱昭察觉到这里的氛围似乎又微妙下去,赶紧从棺中捞起棱形盾。 “本官要这青钢剑。”赵宾鸿快速捞起长剑,一边熟悉,一边盯着许仙。 林之壑拿起了那面金丝玉面具。 许士林也感觉到不妙,他看了眼棺中剩余的物件,大都是古玉珍玩,还有古书。 他眼珠一转,很鸡贼的去扒干尸身上的黑色蟒袍,道:“我要这件衣服!” 他觉得,这蟒袍历经千年,崭新如故,绝对是以珍贵材料织成,必定价值不菲! 但他拔到一半,就发现有人在阻止他,那人手脚力气挺大,握住他的右手手腕,死死不松开。 “各位大人,咱们说好的,棺里面的东西,一人一件,这蟒袍,我要了,你们谁都不能跟我抢!”许士林着急的叫道,同时还去掰那只手。 但是,身边却没有声音传出,只有……一道道急促的呼吸! “爹爹爹爹爹……”许仙舌头打结,哆嗦着话都说不完整了。 许士林抬头,奇怪的看了眼打结巴的儿子,不知何时,许仙已经连退好几步,满脸惊恐的看着他。 发生什么事了? 许士林环顾其余人,这一看,他顿觉头皮发麻,因为,章玉城、林之壑、赵宾鸿、邱昭,还有那李牧,全部都远离金棺四五步! 那么问题来了,是谁抓了我的手腕? 这一刻,许士林寒毛悚立,四肢僵硬,全身发冷,他脖颈僵硬如石,咯吱咯吱的低头,下一瞬,猛得尖叫起来:“诈尸了啊啊啊!” 只见他的右手手腕,赫然是被干尸的左手紧紧握住了! 第七十二章 南山侯! 金棺中,南山侯干瘪如柴,在火光下,散发幽幽的黑光,没有半点活人气息,但此时,这具干尸的左手却死死的抓住了许士林的右手腕! 许士林疯狂挣扎,最后甚至掏出匕首去切南山侯的手,但那手坚韧如牛皮,他的匕首根本切不动! “救命,救命,救命……”许士林快要疯了!! 咔咔…… 这一刻,南山侯的嘴巴一点点的合拢,发出艰涩的声音。 章玉城眼珠一转,道:“是那宝珠,许仙,快将宝珠塞回南山侯的嘴中!” 许仙一怔,下意识掏出宝珠,但又有些迟疑,因为,他刚刚从章玉城等人的表现看出,这宝珠价值连城,谁知道现在章玉城是不是在诓骗他? “仙儿,快,快!”许士林可不管这有的没的,被一具千年干尸亲密接触,他现在心胆俱裂,只想快点逃离这个鬼地方,其他的,都不重要! “爹,我……”许仙右手死死的抓住宝珠,这宝珠触感细腻,如温香软玉,握在手中非常舒服,更重要的是,握住宝珠时,他感觉体内的灵力都活泼许多,显然,这宝珠于修行有极大裨益! 这让他更舍不得了! 他这一迟疑,南山侯的嘴巴彻底合拢。 这一瞬间,全场寂静。 然而下一瞬,南山侯猛得从金棺中挺身而起。 “啊啊啊啊!!”许士林肝胆俱裂,两眼一翻,竟直接被吓晕过去。 他被南山侯握住右手腕,吊在金棺旁,如一堆腐肉。 僵尸……李牧看着干瘪的南山侯,它的五官依旧模糊,但不知是不是光线问题,他发现南山侯的五官线条,好像明朗了几分,尤其是眼部,那眼帘似乎出现了缝,它……要睁眼? “章大人,这可如何是好?”林之壑长刀横空,很是不安。 “还能怎么办,自是降妖伏魔!”章玉城冷厉道,“烽火!” 他冲火折子吹了口气,灵力喷涌,化作一道炙热的烽火,朝着南山侯呼啸席卷。 南山侯不闪不避,任由烽火击中它的胸膛。 轰! 烽火炸裂,化作一团炙热的火焰,将南山侯的上半身团团包裹。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南山侯像是刚从冬眠中苏醒,一点一点的活动着身子,完全无视了身上的熊熊烈焰,然后,它一把将手中的许士林丢向了……许仙! 许仙脸色大变,想也不想就弯腰躲避。 砰! 许士林被砸到岩壁上,然后……缓缓滑落,直接掉进三百米的深坑! 这一下,许士林必死无疑! “爹!!”许仙这才反应过来这是他爹,当场悲恸落泪,不能自已。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出手?!”章玉城见烽火无效,当即掏出张生笔,一笔刺出。 一道剑意如江河决堤,汹涌澎湃的斩向南山侯。 林之壑长刀一劈,斩出一道匹练般的青色刀气,斩向南山侯的脖颈。 赵宾鸿也拔出刚得手的青钢剑,辟出白色剑气。 “吼……”南山侯张嘴,有黑色的气体从它嘴中喷出,然后,它右手张开,竟凌空摄起棺中的八蟒鞭。 它长臂一抖,八蟒鞭顿时抽爆空气,呼啸着卷向半空,和袭来的剑气刀气当空碰撞,发出刺耳的音爆声。 “吼!!!”南山侯一鞭挥出,仿佛找回自我,在金棺中咆哮连连,不停挥舞八蟒鞭。 八蟒鞭在空中飞舞,寒光闪烁,接连劈向章玉城、林之壑、赵宾鸿。 三人奋力抵挡,但那鞭子来去无踪,快如闪电,极难防御,尤其是,这鞭子里竟暗藏利刃,当鞭子挥舞速度到一定程度时就会显现出来,让本就防不胜防的鞭子,更加凶险狠厉! 没多久,林之壑和赵宾鸿二人身上就都带血了。 “李牧,你还想看戏到什么时候!!”章玉城怒道,他凭借着灵犀身法,在玄铁锁链上如翻飞如碟,总算没有受伤,但形势也十分危急。 虽然他心中恨不得当场斩杀李牧,但面对强敌,他不得不承认,李牧的剑诀,很靠谱! 最重要的是,他想知道李牧究竟有多强! 李牧倒不是在看戏,而是在观察南山侯,尤其是它的双眼,李牧总觉得这僵尸一旦睁眼,就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天门中断楚江开,碧水东流至此回。 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 剑开天门! 李牧收起杂念,一剑辟出。 剑气如霜,迎风暴涨,转眼化作五米剑气,散发冷冽寒芒,朝着南山侯当头斩下! “吼!!”南山侯吼啸如雷,八蟒鞭一甩,竟如跗骨之蛆,直接缠绕上了李牧的剑气! 咔咔……轰! 艰涩的摩擦声中,八蟒鞭极速收紧,竟硬生生在半空,将这道剑气撕扯成万千碎片,当空炸裂! 李牧瞳孔一缩,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能这样破解他的剑气! 再来! ‘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剑落九天! 李牧一剑划出,漫天剑气如虹,如丝如缕,冲向南山侯! 这回看你怎么锁! 谁知,南山侯挥舞八蟒鞭,鞭影弥漫虚空,密不透风,竟将漫天剑雨阻挡在外。 接着,李牧又施展将进酒,剑气如雪,浩浩荡荡飘向南山侯,但都被八蟒鞭拦下! 怎么可能……章玉城看到李牧连续施展数种几乎不相上下,但全部胜过他九曲蟒河剑诀的剑诀,脸色微微抽搐,他又是不敢置信,又是羡慕嫉妒,心中对李牧的忌惮,越发深了! 如此剑诀,即便放眼帝京,也当属一流之列! “此僚不可力敌,先上去再说。”章玉城咬牙切齿的看着李牧,但也知道现在事态紧急,容不得走神,他朝上面喊道,“绳来!!” 很快,六根拇指粗的绳索从天而降。 “大人,快上来!” 李牧听到张龙张虎的声音,但他却不敢动弹,因为……这些绳索是从祭台缺口放下,而祭台缺口,正对着金棺! 简单来说,这几根绳子,全部在僵尸南山侯的身旁!! “……”章玉城、林之壑等人的脸色那叫一个精彩。 李牧也感觉事情有些棘手了。 “吼……”南山侯晃动着脑袋,它虽然闭着眼,但仿佛能看到李牧他们,八蟒鞭残影一闪,抽向李牧! 李牧不敢大意,全力运转冰魄,一剑刺出。 砰!! 灵力沸腾、气浪炸裂,李牧被巨力逼的连连后退,脚下玄铁锁链铛铛作响,摇晃不止! 而且,李牧手中长剑也被八蟒鞭抽出一道裂痕,再来两三下,怕是要被直接打爆! 不能让南山侯的鞭子接触自己的剑……李牧赶紧转守为攻,全力挥洒剑气! “断玄铁链,把它丢下去!”旁边的章玉城见南山侯被李牧拖住,又心生一计,立即挥舞张生笔,灌注葵水灵力,一笔刺下。 duang!! 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中,玄铁锁链被震出一道缺口。 另一边,林之壑、赵宾鸿、邱昭也都开始破坏玄铁锁链。 他们四人的玄铁链都在一侧,若全部断裂,金棺势必坠落,南山侯也定会跌落坑底! 李牧一边剑劈南山侯,将它拖住,一边谨慎的缓缓靠近金棺,只等玄铁链断掉,南山侯跌落,就去抓那几根绳子! 第七十三章 离去 “吼!!” 南山侯立于金棺,狂性大发,八蟒鞭在它手中化作漫天残影,和李牧的剑气疯狂碰撞! 李牧全力运转冰魄,不敢有丝毫保留,才堪堪将南山侯拖住! 旁边,章玉城、林之壑、赵宾鸿以及邱昭正在快速横击玄铁锁链。 但是…… “不行,这玄铁链太坚硬了,我的刀斩不断!”林之壑急道,他看向另外三人,发现他们的进展却是极快,章玉城的张生笔,赵宾鸿新得的青钢剑,都异常锋锐,辅以灵力,足以切断玄铁链,就连长史邱昭的那面棱形盾,材质也极为坚韧,他以蛮力锤击玄铁链,竟也水滴石穿! 林之壑表情有些不太好看。 duang!! 震耳欲聋的崩裂声中,章玉城脚下的玄铁链率先断裂! 这一瞬,金棺轻轻一晃,南山侯、李牧等人的身形也不可避免的开始晃动。 “凭风好借力!”章玉城施展言出法随,来到林之壑的玄铁链上,再次埋头苦干,期间他抬头看了眼李牧,见他仍旧以一己之力拖住南山侯,脸色越发难看:不仅剑诀强大,他的修为,绝对到一炁朝元圆满了,和我不相上下! 旁边,赵宾鸿也终于斩断玄铁链,在锁链断裂的刹那,他奋力一跃,跳到邱昭的铁链上,两人合力,很快,他们的那根玄铁链也快速崩断! 两人反应都极快,在玄铁链崩断的那一瞬,奋力跃向旁边那根玄铁链。 这根玄铁链原是许士林的,可惜,他已经被南山侯丢进坑底,身死道消。 此时,八根玄铁链已经有三根崩断,且这三根都是在同一侧的,平衡已经被极大破坏,金棺摇摇欲坠! 而章玉城脚下的那根玄铁链,也在以极快的速度崩裂,他提醒众人,准备抓绳! 李牧此时已经来到距离金棺三米的位置,从这里起跳,他有把握抓住绳子。 赵宾鸿和邱昭也悄悄靠近金棺,为了避免南山侯的注意,他们伏低身子。 “等等,等等,我还没准备好,你们等等!!”许仙又惊又惧,他哆嗦着从玄铁链上站起,想靠近,却又害怕南山侯抽他,在那踌躇不前,眼中满是恐惧与求生欲! “许仙,将宝珠丢给我,我帮你!”赵宾鸿趁火打劫。 许仙迟疑,但在赵宾鸿的催促、章玉城不停横击玄铁链的声音,以及南山侯的怒吼声、鞭声中,他终于乱了方寸,竟真的丢出宝珠,但下一瞬,空中鞭影一闪,南山侯竟一鞭将宝珠卷住抽回。 紧接着,duang一声巨响,最后一根玄铁链断! 刹那,金棺失去平衡,直接朝下坠落,李牧一剑斩下,将同样失去平衡的南山侯劈落,然后借力跃起,一把抓住悬在半空的绳子。 章玉城、林之壑、赵宾鸿、邱昭四人也齐齐跃起,各自抓住一根绳子。 唯独许仙,惊恐欲绝的从玄铁链跌落,嗷嗷惨叫着,最终,摔死在坑底。 “一家人就该整整齐齐的。”李牧瞥了眼坑底,然后笑意盈盈的看向近在咫尺的章玉城、林之壑、赵宾鸿以及邱昭四人。 五人各怀鬼胎,面面相视,但谁都没动,这种情况,真正的牵一发而动全身。 上面,张龙等人见李牧他们‘上钩’,赶紧用力往上拉。 “吼吼!!”与此同时,五人下方忽的传出一声怒吼,高亢沉闷,如火山爆发,最重要的是,这吼声离他们很近! “竟然没掉下去?”林之壑脸色一变。 李牧等人低头看去,只见四根断裂的玄铁链锤在岩壁,另外四根则倒吊着金棺,垂落在另一边岩壁。 而南山侯,一手八蟒鞭,一手抓着金棺边缘,那本来紧闭的模糊双眼,此时竟然睁开,一双漆黑的眸子,如幽灵般,莫得感情的盯着李牧五人! “这可如何是好?”邱昭心有戚戚,他很担心南山侯爬上来,从刚才的交手来看,他们几人即便联手也打不过化作僵尸的南山侯。 “有太祖金身在,南山侯就算爬出来,也离不开死人坑。”章玉城心生退意,就是有些可惜这几根玄铁链了。 还有那颗石中玉! 章玉城肉疼不已,但他知道,再留在这里,真有可能被南山侯杀死! 终于,他们五人被外面的人拉出祭台。 “大人,您没事吧?” “贤弟,怎么样,那僵尸咬你了吗?” 张龙张虎、陈平安等人围上来,嘘寒问暖。 李牧收剑入鞘,道:“我没事,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众人没敢再逗留,快速沿着墓道离去。 死人坑中,依旧鬼气弥漫,众人取出圣旨、官印,激发光罩,沿着原路返回,顺利离开死人坑。 重见天日,众人都是心有余悸,下去时浩浩荡荡八十余人,但此刻活着回来的,只有三十余人,可谓死伤惨重! 尤其是他们想到僵尸南山侯还在下面活蹦乱跳,就感觉一阵压抑。 章玉城更是不爽,这趟冒着生命危险下去,他可是抱着巨大期待,可结果,他什么都没得到,反而弄了一身骚! 反观李牧、林之壑等人,几乎都有收获! 不患寡而患不均,章玉城心里很不平衡,但此时他没有发作,担心李牧、林之壑等人联手把他这个巡察使给做了。 一行人祭拜了太祖金身后,下山了。 “各位大人,三位老哥。”李牧摸了摸怀里的玉玦,笑着拱手,“下官县中还有要事,就不随诸位回城了,告辞!” 下山后,李牧是片刻都不想耽搁,脑海里,全是清平王的王墓! 辞别众人,李牧带着张龙张虎,直接纵马而去,连驿馆的行李都不要了。 他走的如此匆忙,别人却没有怀疑,毕竟,之前在南山侯之墓里,李牧可是威胁了章玉城,又和林之壑有旧仇,这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他们都以为李牧是担心章玉城和林之壑秋后算账,所以着急跑路。 就连章玉城和林之壑也是如此认为。 “哼!”章玉城冷哼一声,要不是在墓中李牧表现的太抢眼,让他心里没底,他肯定要留李牧喝‘茶’,不过,你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 …… 太阿郡城。 醉仙楼。 花解语对镜梳妆,精致的面容敷上西域昂贵的胭脂,更显妩媚动人,却抹不去那抹忧愁。 “姐姐,姐姐,不好了。”小坏从屋外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叫道,“姐姐,那个章钦差从南山回来了!” 花解语叹了口气,像这样的大家子弟,果然没那么容易死。 既如此,只能离开这里了。 “姐姐,我们要走吗?”小环跃跃欲试。 花解语点头:“走。” “那我们去哪儿?”小环睁着双灵动大眼,很是雀跃。 “去清平县!”花解语道。 “啊,这么近?”小环不解,清平县距离太阿郡也就两天路程,去那儿不是很快就要被章钦差找到? 花解语笑道:“清平县县丞和县尉被县令李牧镇压,那里是李县令一人说了算,就算是郡守也拿他没办法,只要征得他同意,就能容下我们姐妹!” 就算章玉城找来,她们也可以就近遁入横断山脉,那里绵延数千里,猛兽无数,章玉城不可能为了她而搜山,他没这个本事! 小环还是不安:“姐姐,万一那个李县令是色中饿鬼,那我们不是掉进狼窝了吗?” 花解语笑道:“我这些年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贪慕虚荣、狗苟蝇营、色中饿鬼、伪君子,我虽不敢肯定李县令人品如何,但绝非好色之徒。” 姐妹两当即收拾细软,悄悄从醉仙楼后门离去。 第七十四章 两女相见 回到郡城,章玉城辞别林之壑等人,独自回府。 他先找了异人,询问清平王王墓的信息。 异人来自西域,负责圈养鹞鹰,也培养了不少飞鸽,平日异人就是以飞鸽和章子尧那群遁入深山老林的门客联系! “大人,清平王王墓还未找到,但找到了一处洞穴,里面有浓郁的己土灵气。”异人汇报道。 “此事当真?!”章玉城大喜,此趟来太阿郡的路上,他已经依靠伯父章子尧送的奇石,以己土灵气凝练第二炁,现在,又找到己土灵气洞穴,这简直是天意! 只要第二炁圆满,我就能单手镇压那个无君无父、无法无天,偏偏实力强大的李牧……章玉城心潮澎湃,他想立即上路,但转念一想,不急在这一时,他还有事要处理! “来人!”章玉城大喊一声,让人去醉仙楼,请花魁花解语! 死人坑之行,他很郁闷,必须要找个女人发泻发泻,不然难消心头之火! 然后,他开始沐浴。 半个时辰后,他的人回来禀报:“大人,花解语失踪了。” “嗯?你说什么?!”章玉城脸色一肃,他澡都洗好了,你告诉他花解语失踪了? 他这满身的躁火,你来承受? 那人低头不敢看章玉城,快速说道:“大人,属下立即通知郡守、郡尉,让他们派人寻找,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 “滚!”章玉城怒道。 “是,属下告退。”那人低头快速离开。 “混账!混账!!混账!!”章玉城在房里开始摔东西。 …… 翌日中午。 李牧三人赶到鬼山所在,但他们没有停留,而是继续前行了十几里才停下。 “张龙张虎,你们先回县中,本官有要事处理!”李牧打发走了两兄弟后,径直钻入密林。 他笃定章玉城奉了章子尧的命在寻找清平王王墓,所以没敢在鬼山入山,担心遇到他们,节外生枝。 所以故意多走了十几里才入山。 深入山林,李牧运转冰魄,快速赶路。 一炁朝元圆满后,李牧的速度大增,翻山越岭如履平地,期间也遇到野兽,他没有出手,而是仗着速度将它们摆脱,免得血腥味引来章子尧的人! …… 一天后,清平县县衙。 鸣冤鼓下,花解语和小环背着包袱,求见李牧。 衙役告诉他们,李大人不在县衙,可去县外李府寻找。 两人不敢耽搁,立即前往李府,但李府的下人却告诉她们,李大人并未归来! “姐姐,这李县令太过分了!”小环很气愤,她们两姐妹比李牧上路还要晚半天,她们都到了,李牧怎么可能还没到? 他一定是躲着不肯见她们,担心得罪章玉城。 说不定此刻,李牧已经派人去通知章玉城了! 小环建议花解语,立即跑路,不然就迟了! 花解语却是摇头,笑道:“如果李县令真是这样的人,早就派人把我们抓起来了。” 小环一想,好像是这个道理哦。 她挠挠双鬓发丸,一副娇憨模样。 与此同时。 李府后院,寒清浅正在给葫芦藤浇灵水。 在泉眼灵水的滋润下,这株葫芦藤彻底成熟,藤条沿着青竹,爬满木架,并开花结果,葫芦藤上结满了小拇指大小的青皮葫芦。 但诡异的是,前两天,这些小葫芦一个接一个的掉落,都死了! 寒清浅担心坏了,觉得是葫芦藤营养不良,‘生’不出孩子,赶紧拼命浇水,但仍无法阻止葫芦藤掉葫芦。 偏偏这个时候李牧不在,她都找不到人商议。 所幸的是,直到葫芦藤上只剩最后一个小葫芦,这种情况才终于消失。 “小葫芦,你可不要掉下来啊,不然大人肯定会很难过。”寒清浅一边浇水,一边跟青皮小葫芦絮絮叨叨。 “如夫人。”此时,一名侍女小碎步跑到近前,禀报道,“如夫人,刚刚门外有位小姐来找老爷,长得可好看了。” “嗯?”寒清浅心中生出警觉,她想了想,道,“请她去偏厅,我要见她。” “是,如夫人。”侍女应下离去。 李府外,花解语和小环正要离去,李府大门大开,那侍女小跑着出来,道:“两位等一下,我们家如夫人要见你们。” 如夫人是对妾室的尊称,花解语心念电转,微笑着点头:“麻烦带路。” 她们跟着侍女进入李府,绕过影壁,穿过兰亭花园,飞檐环廊,来到偏厅,见到了端坐主位的寒清浅。 两女相见,各自审视对方。 胸怀傲人,蜂腰圆臀,亭亭玉立……这是花解语对寒清浅的评价。 花容月貌,婀娜多姿,娇艳欲滴……这是寒清浅对花解语的评价。 寒清浅心中生出一丝紧迫,但面上不动声色,她命人上茶,两人互通姓名后,她笑着开口问道:“花小姐,你找我家大人何事?” “来求李大人庇护。”花解语将自己被人逼迫去做丫鬟的事说了出来,但故意隐瞒了章玉城钦差的身份。 寒清浅一听,感同身受,因为,她也曾被石家父子胁迫做妾,最后甚至锒铛入狱! 她和花解语的命运,很像! 但同为女人,她知道越漂亮的女人越会撒谎,她没有轻信,说道:“大人外出未归,花小姐且先在县中住下,我派人给你安排住处,等大人回来,再令人通知你。” “如此,多谢寒姐姐。”花解语没有拒绝。 …… 距离清平王王墓所在几十里外的一片深山老林,章玉城带着几名门客,顺着地图来到一处洞穴外。 洞穴外有数人持刀而立,正是章玉城派来寻找清平王王墓的部下。 这些人都是章子尧的人,修为都是一炁朝元,以前是军人,一个个都很悍勇! “二少爷!”他们见章玉城来,立即行礼。 章玉城微微点头,快步来到洞穴外,站在这里,他已经感觉到一股浓郁的己土灵气! 光是站在外面就已如此浓郁,那里面……章玉城心中振奋,他有自信,最多七天,就能将第二炁凝练到圆满! 届时…… 他不再迟疑,立即深入洞穴,开始修行。 第七十五章 三间石室 又过一日。 深山老林。 李牧一路疾行,花了两天多时间,终于赶到包裹着清平王王墓的四山之外。 这里林深树茂,瘴气弥漫,不见半点鸟兽虫鸣。 此时未至午时,瘴气未散,无法登山,李牧就在四周巡视,看看章玉城的人有没有找到这里。 转了半圈,这里很寂静,没有人迹,大概率章玉城的人还未找到这里,或者,找到了这里,但被瘴气阻挡,于是先绕过了这里。 就好像做数学试卷,遇到难题,很多人都会选择绕开它,先做下一题,等到最后,再回首来做这道难题! 等到午时,烈日暴晒,山中瘴气消融,李牧立即登山,如离弦之箭,射入山林! 一路爬到半山腰,这里地势逐渐陡峭狭窄,李牧回头看向山脚,那里的瘴气又渐渐浓郁弥漫起来。 李牧休息了会,继续登山。 很快,李牧来到山脊附近的栈道,这里的地形极为险峻,稍有差错就是百丈深的悬崖,李牧不敢大意,默念冰心诀进入冰心状态,冷静的越过栈道。 翻过山脊,李牧马不停蹄,一路朝下疾驰。 等到半山腰,李牧才停下身形,他找到一处视野开阔又隐蔽的地方,在这里俯视对面那座三百米高的小山坡,他很谨慎,没有直接过去,而是极目远眺,一点一点的观察,花了小半天时间,他确认那里很安静,没有人! 此时夕阳西下,天色渐暗,山坡又被四座高山笼罩,所以那里渐渐被阴影笼罩。 李牧不再迟疑,立即下山。 酉时初,李牧来到山坡东面。 他运转浩然气,双眸闪烁清光,虽不能彻底夜视,但借助头顶星光,还是能分辨雕像。 他一路来到龙首人身雕像前,雕像下的泥土如被野猪啃过,露出陨铁做的地基通道,李牧仔细观察,确认这里和他之前离去时一模一样,才掏出怀中两枚玉玦! 玉玦呈琥珀色,在星光下熠熠生辉,极为不凡。 他跳到龙首人身雕像上,将两枚玉玦挂在龙耳上。 一息、两息、三息…… 不会吧,没有动静? 难道我猜错了? 这玉玦不是开启机关的钥匙? 李牧不安的胡思乱想时,这座雕像终于出现动静! 咔咔…… 伴随着一阵清脆的机括声,这座三米高的雕像缓缓朝左侧移动,露出一条幽深的阶梯,直通地底! 李牧心中大喜,但旋即想起南山侯之墓发生的事,赶紧默念冰心诀,进入绝对冷静的冰心状态,然后,他拔出长剑,缓缓走下阶梯。 阶梯下很安静,落针可闻,而且很黑,伸手不见五指,但空气是流通的,只是略带一丝潮意,李牧猜测里面可能有水。 沿着阶梯走了十余米,前方越发黑暗,李牧掏出火折子,轻轻一吹,烛火般的火光终于将黑暗照亮。 这条地底通道是以青石为基,一直向下,每一阶大概是33厘米,李牧边走边数,一直走了333阶,才终于到底。 前方,是条墓道,李牧在墓道两边用火折子照了照,发现了烛台,可惜烛台里是空的,里面有燃烧的痕迹。 南山侯都用得起鲛人炼制的尸油,那清平王肯定也用得起,只不过过去五千多年,这里的鲛人尸油,已然燃烧殆尽。 李牧谨慎前行,虽然他推测这里是清平王用来‘贿赂’后人不要打扰他沉眠的‘造化之地’,但还是不敢大意。 前行半里,李牧走出墓道,来到一处宽敞的幽闭石室,石室两边堆满了腐朽的木箱,破破烂烂的,散发着浓郁的腐朽味道。 但是,这些破烂的木箱里,却装满了金银珠宝。 李牧用剑挑开其中几个,在火光下,里面的金银折射绚烂光彩,将李牧的脸照的金光彤彤。 可惜,李牧对钱不感兴趣。 但以防万一,他还是将所有木箱都打开,确认里面都是世俗之物后,才继续前行。 石室的尽头,有一扇门,李牧推门,门后果然又是一条墓道。 李牧前行,又过半里,来到第二间石室。 这间石室的两边各有一个以青石所制的巨大书架,上面摆满了竹简。 李牧心中雀跃,这些竹简中很可能记载着先秦时期的珍奇异本,如果是灵气复苏前,这些竹简只有考古价值,但如今,却极有可能演化出神功秘法! 他迫不及待的上前,轻轻拾起一个竹简,以火折子照亮,结果让李牧骂娘,因为竹简早已发被空气中的潮气侵染发霉,字迹都模糊不可见了。 李牧郁闷的想打人。 他将书架上的竹简一一打开,共有九十八份竹简,但全部都发霉了! 艹……李牧失魂落魄,感觉错失一个亿! 但很快他就重振精神,推开这间石室尽头的门,后面,又是一条墓道! 第一间石室是金银珠宝,第二间石室是竹简,不知道第三间石室里是什么。 李牧快速穿过墓道,来到第三间石室。 …… 几十里外。 洞穴入口,一只鸽子扑闪着翅膀落下,守护这里的几名部下上前,将鸽子腿上绑的小竹筒取下,快步送入洞穴。 里面。 章玉城盘膝而坐,正疯狂的吸收这里的己土灵气,他的脾脏里,一颗土球逐渐凝视壮大。 “大人,有信。”手下恭敬的将竹筒举过头顶。 章玉城缓缓收气,睁眼的刹那,一股黄蒙蒙的精光从他眼底深处闪过。 他深呼吸,取过竹筒,里面是张纸条,他打开一看,脸色又黑了三分。 经过这几天的调查,花魁花解语的下落,最终还是被找到了。 清平县! 李牧,又是你! 章玉城咬牙切齿,旋即又露出一抹痛快笑意,因为,最多五天,他就能二炁朝元圆满! 李牧,你给我等着!! …… 清平王王墓。 李牧小心翼翼的进入第三间石室,这里也很寂静、空旷,四周一片漆黑,李牧拿着火折子走了一圈,确认这里是武器库,但这里的武器极少,约莫十几件,刀枪剑戟都有,且每一把武器都是以玄铁所铸,造型古朴,带着浓郁的先秦风格。 终于有收获了! 李牧二话不说,直接将手中有裂缝的长剑丢下,换上玄铁长剑! 至于其它武器,李牧发扬节俭朴实的精神,用一根长鞭,将所有武器打包,背在身后! 第七十六章 七星水潭 十几把玄铁武器,重逾五百斤,李牧运转冰魄,才堪堪将它们背起,他走了两步,有些吃力。 我是不是有点过分了……李牧深刻检讨自己,然后,将其中最重的那个流星锤卸下。 这就舒服了……李牧重新背上武器,轻松不少。 他正准备打道回府,忽然发现,这间石室的尽头,竟还有扇门! 李牧赶紧卸下武器,拔出玄铁长剑走过去。 推门而入,后面又是一条墓道。 只不过,这条墓道有些异常,借助火折子的火光,李牧看到墓道两边,竟立着一尊尊的兵马俑,只留出一条一米宽的通道! 这些兵马桶持刀握剑佩弓,站在那里也动不动,却诡异的散发冷冽杀意。 难道这是直通清平王的主墓室? 应该不可能吧。 李牧进入冰心状态,持剑小心翼翼的进入。 微弱的火光在墓道中缓缓移动,照亮一尊尊沾满灰尘的兵马俑,行到百余米时,李牧耳边忽然听到轻微的机括声。 他非常冷静,意识到自己可能触碰了机关,他没有慌乱,直接发足朝前狂奔! 与此同时,墓道两边的兵马桶仿佛被激活,它们的手臂开始疯狂舞动,瞬间刀剑如林! ‘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 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铁马冰河!! 李牧一剑刺出,如霜剑气冻结空气,以千军万马之势碾压向前方如林的刀剑。 铿铿铿铿…… 连绵不绝的刀剑撞击声中,李牧硬生生杀出一条……‘石’路! 等他来到墓道尽头,回首看去,身后到处都是兵马桶的残肢断臂,以及碎裂的刀剑! 他低头看向手中长剑,这把剑以玄铁所铸,重逾三十五斤,极为坚韧,若非这把剑,他也不可能这么顺利闯过来! 他穿过墓道,来到第四间石室,不,这里是个石窟,约莫百米平方,有许多石钟乳,李牧举着火折子转了圈,发现这里都是自然演化的痕迹,几乎没有人为留下的痕迹,除了一个兵马俑和两个青铜盒。 李牧来到石窟中间,这里有一尊兵马俑,单膝跪地,朝南跪拜。 而兵马俑的身后有个齐平高的石墩,上面放着两个青铜盒。 李牧先观察了兵马俑,见它身上没有武器,才去观察石墩上的两个青铜盒,确认没有机关,他取下一个,青铜盒没有锁,他能直接打开。 刚开一条缝,就有白色的毫光从缝隙中溢出,李牧顿了下,确认毫光无害,才继续打开。 等彻底打开青铜盒,偌大的石窟,已经被白光照亮。 李牧看去,这青铜盒中,竟放着一个拳头大小的珍珠,无光自明,莹白生辉,将石窟照的通透! 即便李牧对珍珠没有多少了解,也意识到这颗珍珠绝对是以千年为计量单位的稀世珍宝! 好东西啊! 李牧将火折子收好,以这颗千年珍珠为灯。 接着,他打开了第二个青铜盒。 这个青铜盒中,盛放着一块青玉,半个巴掌大小,玉中有血状物质,呈龙状,蜿蜒流转,好似活物。 这是什么玉? 李牧看不出名堂,但能把它和千年珍珠放在一块,且用兵马俑机关保护,绝对价值不菲! 收了! 李牧小心的将青玉放进怀中藏好。 最后,他看向那尊单膝跪地的兵马俑,觉得有些奇怪。 这尊兵马俑在跪谁? 莫非跪拜方向,就是清平王的主墓? 李牧朝着他跪拜的方向走去,那里是石窟尽头。 随着李牧走动,他手中的珍珠散发出的白色毫光也将前方照亮一点一点照亮。 终于,他走到石窟尽头,结果发现,这里竟有一条隐秘的缝隙,若是不走近,根本发现不了! 缝隙只有三四十厘米,如果侧身而行,应该能通过。 李牧身材很好,也没有肚腩,很轻松就贴着缝隙而行。 约莫走了十余米,裂缝缓缓变大,而且,脚下也重新出现青石地砖。 这竟又是一条墓道! 李牧心跳如鼓,即便冰心状态,也有些激动起来。 他赶紧停下脚步,默念三遍冰心诀,才平复心绪,继续前行。 又走了二十余米,这条墓道就到头了。 尽头,是一个水潭,水潭四周是密闭的岩壁,约莫十米方圆,有星光从天而降,照落水潭。 李牧抬头看去,发现水潭上方是个石窟,石窟中有七个孔洞,外面漫天星光,通过这七个孔洞,落下七道星光。 李牧心中一动,用袖子遮住千年珍珠,白色毫光消失,这里陷入一片黑暗,但下一瞬,石窟上的七道星光就散发出湛蓝色的毫光,如七道朦胧光柱,如梦似幻,落入水潭。 李牧低头看向水潭,发现七道星光所照,竟恰好呈勺状。 北斗七星?! 李牧瞳孔一缩,旋即,他发现这星光所照处,竟隐隐有锋芒溢出! 他赶紧取出千年珍珠,再运浩然气入眼,看到被水潭淹没的石阶下,果真有一把长剑,直插潭底! 藏的这么好,绝对是宝贝! 很可能是清平王的贴身佩剑! 外面的那具兵马俑,很可能就是在跪这把剑! 李牧很振奋,当即就要下水潭取剑。 但就在他的脚要落水的刹那,他的心脏猛得跳动起来,一股生死间的大恐怖,袭上心头! 这一刻,他寒毛耸立,头皮发麻,四肢僵硬,唯独心脏,砰砰砰疯狂跳动! 李牧脸色一白,赶紧远离水潭! 这水潭……李牧心有余悸,额头冷汗涔涔! 好半饷,他才平复过来,缓缓走到水潭边。 他蹲下身子,查看水潭。 水潭的水很干净,清澈见底,但越往里越深,而长剑所在,大概有一米五的深度,除此之外,水潭中没有任何异常。 “水没有异味,应该不是毒水,也没有涟漪,说明水潭没有生物,那危险何来?” 李牧决定‘打草惊蛇’,他以玄铁长剑搅动水潭,仔细看着水中变化,下一瞬,李牧忽然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恐怖的冰寒灵气! 这是……李牧一怔,瞳孔猛得缩小。 这一刻,他心中又是震撼又是难以置信,因为,这水潭中蕴含的恐怖冰寒灵气,竟和澜沧江泉眼下那条地下河中的恐怖冰寒灵气,一模一样! 难道,澜沧江下那条地下河,和这里,是相通的?! 第七十七章 上古十大名剑:龙渊! 十米方圆的水潭波光粼粼,荡起阵阵涟漪,搅动李牧心湖。 这一刻,他想到了很多! 古时的王侯,都喜欢挑选风水宝地作为自己的墓穴,觉得这样就能荫泽后人,可外面那座山坡,无风无水,又笼罩在四座山峰的阴影下,一看就是绝地! “清平王将自己葬在这里,难道就是因为这条地下河?” 李牧忽的想起那日潜入泉眼深处时的惊鸿一瞥。 那巨大的鳞甲,真的只是幻觉? 还是说,这条地下河,其实是条……龙脉? “呼……”李牧长长吐出一口气,他摇摇头,甩掉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 管他龙脉不龙脉,与他无关!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取出水潭中的剑! 李牧沉吟,想到第三间石室的武器中,有一把鞭子,他立即转身退出,将那根鞭子取来。 这鞭子是以玄铁所铸,极为坚韧沉重,李牧花了半个多小时熟悉,然后,开始‘捞剑’。 啪! 他一鞭抽向水潭,水花溅射,鞭子快速钻入水底。 李牧忽然皱眉,他发现自己附着在鞭子中的灵力,竟在入水的刹那,被极速消融。 而且,受到水的阻碍,鞭子的去势也快速软绵无力,不足以缠住水潭下的剑。 不过他不慌,李牧将入水的鞭子置于潭中长剑旁,然后一点点的转圈,在他的带动下,水潭下的鞭子一点点的缠绕上长剑。 然后,李牧猛得回抽长鞭。 但结果让李牧震撼,因为,缠绕住剑身的那一部分鞭子,竟然……断了! 李牧躲过回抽时溅起的水花,目不转睛的看着水潭,潭底的长剑旁,那一截截断裂的鞭子,无不在告诉李牧,这把长剑是如何的锋利! 削铁如泥! 而且,这铁还不是普通的铁,是玄铁! 这把剑绝对是旷世神兵! 李牧想到了章玉城手中的张生笔,那把笔曾让李牧很羡慕,那是把有灵性的笔,在灌注灵力后,可切断玄铁链。 但眼前的这把长剑,只是插在潭底,什么都没做,就已能切断玄铁鞭! 两者根本不在一个等级! 一定要把它拿出来! 李牧想到了套圈,用一个带圈的布条,将长剑套出。 但他摇头,因为这把长剑的剑柄和剑刃之间,并没有护手。 没有支点,怎么套? 半小时后。 水潭旁。 李牧想尽了办法,但就是拿这把剑没办法。 沉吟半饷,最终,他决定在水潭旁舞剑,他觉得这剑一定已经通灵,普通手段就算取出来,可能也无法御使,所以,他打算以自身剑意吸引它!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 ‘天门中断楚江开,碧水东流至此回。 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 …… ‘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不大的水潭上方,剑气如霜,如丝如缕,在湛蓝色的星光中飞舞,如穿梭星空的精灵,如梦似幻。 水潭倒印着星光,也倒印着剑气,潭中剑沐浴星光,也沐浴在剑气之下。 很快,水潭上剑气沸腾,密密麻麻的细碎剑气在空中来回穿插,发出连绵的呲呲声。 湛蓝色的星光被剑气切割,零碎的点缀在潭水上,终于,当李牧都快绝望时,潭中剑终于给出回应! 嗡嗡…… 那把剑在潭底开始颤栗,一道道涟漪从剑中弥漫而出,一圈圈扩散至谭边,又往回传荡。 李牧心有所感,当即朗声喝道:“剑来!” 铮!! 悦耳的剑鸣声中,一道青光从潭中破水而出,沐浴着漫天星光剑气,飞入李牧手中。 嗡…… 长剑入手,犹自疯狂震动,剑鸣不绝。 李牧感觉手中冰寒无比,仿佛握着一块万年寒冰,但这种感觉一瞬即逝。 果然灵性十足……李牧振奋不已,压住心头喜悦,仔细查看手中剑刃。 这把剑剑长一米三,两指宽,剑柄古朴大气,握之似融入骨髓! 李牧再俯视剑身,如登高山而下望深渊,飘渺而深邃,似有巨龙盘卧! “龙渊?!”李牧下意识喊出了它的名字。 铿!! 这一瞬,长剑再度颤栗,剑鸣如雷,似在回应,似在喜悦。 真是龙渊剑? 李牧心跳如鼓。 龙渊又名七星龙渊,在前世也唤做龙泉,是上古十大名剑之一! 不管前世今生,关于这把剑的传说,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流传甚广,几乎就没有不知道它大名的。 李牧轻抚龙渊剑身,他是真的万万没想到,插在水潭中的,竟是这把失踪数千年的上古名剑! 不过,这也并不让人意外,毕竟,这里可是清平王的王墓! 清平王名叫嬴生肖,是大秦皇帝嬴正的胞弟,战功卓绝,为大秦一统神州立下无数汗马功劳,以他当时的名望地位,虽不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也相去不远! 对这样的人来说,拥有一把七星龙渊,不是他的荣耀,而是七星龙渊的荣耀! 李牧目不转睛的盯着龙渊,眼中满是喜悦,爱不释手! 然后,他再次舞剑。 冰魄全力运转,一股股冰寒的冰魄之力,如泉涌般灌入龙渊。 普通的长剑根本无法承受如此多的冰魄之力,但龙渊却真如一条深渊,将冰魄之力尽数吞噬,同时,龙渊剑身散发璀璨青光,并吐出三尺剑气,闪烁明灭,李牧一剑刺出,剑气如梦似幻,比起以往越发朦胧,仿佛海市蜃楼,却也更加犀利,一刹那洞穿岩壁,深不见底! 铮…… 一剑舞毕,剑鸣尤在,余音不绝。 李牧屈指一弹:‘倾耳听’! 嗡…… 剑鸣如风暴过境,一刹那席卷四方,水潭中的水泛起道道涟漪,岩壁更是直接龟裂,落下无数碎岩。 李牧低头,脚下的青石地砖,竟也承受不住剑鸣,如蛛网般朝四周皲裂! 在龙渊的加持下,倾耳听的威力比起以往,强了数倍,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龙渊,龙渊!! 李牧激动的浑身战栗。 第七十八章 贪念 对于一名剑修来说,什么最重要? 剑,还是剑诀? 李牧不缺剑诀,他脑海中许多好诗,只要有需要,他都可以转化成剑诀,他缺的,是一把剑! 一把神兵! 而七星龙渊,正是他梦寐以求,不,甚至是想都不敢想的神兵! 他在今天以前,还只希望能得到一把玄铁级别的利剑,而此刻,上古十大名剑之一的七星龙渊在手,李牧感觉整个人都要升天了! 这种感觉,就好像你只想找个五官清秀的女朋友,结果,你找到了神仙姐姐一样! 爽啊! 李牧身心通透,都快蚌埠住了! 好半饷,他才平复心情,决定离开。 离开前,李牧耐着性子,又仔细查看水潭,确认水下没有造化后,才离开。 来到石窟,李牧看着那尊跪着的兵马俑,很感激,并朝他鞠躬,以示谢意。 回到第三间石室,李牧看着散落一地的玄铁武器,并没有放弃它们。 他直接脱下外衣,将这些武器打包,背在身后。 离开墓道后,李牧取下那两枚琥珀玉玦,刹那,龙首人身雕像震动,缓缓归位。 李牧抬头望月,心情很美好。 这趟清平王王墓之行,他收获甚巨! 一把上古十大名剑的七星龙渊,一颗能暗室生辉的千年珍珠,一块内蕴血丝的青玉,一捆玄铁武器,就是可惜第二间石室的那些竹简了。 至于第一间石室的金银俗物,不过是阿堵物,他不屑一顾! 下山坡时,李牧忽然回头看向半山腰,想到了那两扇青铜门。 如果是七星龙渊的话,应该能斩断了吧。 龙首人身雕像下的宝贝,那些金银、竹简、玄铁武器,乃至石窟里的青玉、千年珍珠,以及七星龙渊,说到底,不过是清平王为避免后人打扰他沉眠而安放的‘好处费’。 拿了好处费,就请你高抬贵手! 这大抵是清平王入棺时的心底写照。 但是啊,光是好处费就已经是七星龙渊级别的宝贝了,那清平王主墓室里的宝贝,该是何等奢华? 这一瞬,李牧心动不已,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贪婪,想凭借七星龙渊,破入青铜门,一探清平王王墓! 但旋即,他脑海中猛得浮现出一双没有眼白、漆黑如墨的眼睛。 那是南山侯的眼睛,他悚然一惊,后背惊出一身冷汗。 是啊,连区区南山侯都已经尸变,化作强大僵尸,那清平王…… 李牧又想到了那条地下河,这条地下河,蕴含那般恐怖的冰寒灵气,恐怕,真有可能是条隐匿于地底的……龙脉! 以清平王的身份地位,他的主墓室,一定在这条龙脉的龙首位置,灵气复苏后,那个位置的灵气,恐怕充沛的要液化了吧? 在灵气充沛之地,清平王一旦化作僵尸,绝对比南山侯要更加凶猛霸道! 而且,李牧从那尊跪拜的兵马桶推测,这把七星龙渊极有可能是清平王的剑刃,若是他闯进清平王的主墓室,清平王也给你整一句‘剑来’怎么办? 别到时赔了夫人又折兵! 李牧俯视龙渊,发现漫天星斗皆倒印于剑身,明亮却不耀眼! 他轻抚剑身,感受着剑刃的清凉,他心头的贪婪逐渐消失。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 万变犹定,神怡气静; …… 水流心不惊,云在意俱迟; 一心不赘物,古今自逍遥。’ 又默念数遍冰心诀,脑海冰雾弥漫,李牧终于恢复冷静。 他将龙渊插在腰间,紧了紧背后玄铁武器,迈步离去。 …… 两天后,李牧回到清平县李府。 “大人,您回来了。”府中的下人赶紧去通知如夫人寒清浅。 “将这些兵器仔细藏好,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接触!”李牧放下背后的一捆玄铁武器,至于珍珠和青玉,他准备随身携带,以备不时之需。 “是,大人。”侍从去接,差点没被砸死,赶紧去里面叫人。 来到主院,寒清浅激动的跑来,说起来,她已经有好多日子没见李牧了。 “大人,您回来了。”寒清浅眼波流转,温柔似水。 两人一番寒暄,李牧询问她的修炼进程。 “大人,我已经凝练第一炁了。”寒清浅有些高兴。 她的资质一般,又没有紫气,修炼速度不快,好在李牧给了她许多灵物,再加上以普通天地灵气凝练‘炁’,所以,她已经瞬间进入一炁朝元境。 李牧没指望她成为什么女帝,这不现实。 只要她按部就班的修行,当个小花瓶,挺好。 “修行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不要松懈。”李牧勉力几句,然后,两人前往后院。 “大人……”寒清浅有些委屈的道歉,表示没照顾好葫芦藤。 “死了?”李牧一惊。 “没有没有,活着呢。”寒清浅眨巴着大眼睛,嘟嘴道,“就是掉了好多小葫芦。” 她告诉李牧,葫芦藤开花结果,结出几十个青皮小葫芦,有小拇指大小,但最后,这些小葫芦全部掉了下来,最后,就只剩一个小葫芦挂在葫芦藤上。 李牧松了口气,这小妾说话大喘气,回头得好好教她怎么用嘴! 来到后院竹溪旁,李牧一眼就看到了葫芦藤下的那个小葫芦。 此时,这个青皮小葫芦已经有婴儿拳头大小,挂在葫芦藤上,不时随着微风轻轻摇晃,很是青嫩。 而且,葫芦藤上的绿光也转移到了青皮葫芦上。 以前,整株葫芦藤都散发朦胧光晕,但如今,这些光晕全部转嫁到了青皮葫芦上! 李牧隐隐猜到为什么会掉几十个青皮小葫芦了,可能是营养跟不上? 又或者,整株葫芦藤,只能承受一只葫芦的索取? “对了大人,还有件事。”寒清浅想到了那个身段妖娆的花魁。 她没有隐瞒,将花解语来投靠一事告诉了李牧。 “花解语?”李牧一怔,他对这个花魁的印象还是很深的,能歌善舞,肤白貌美,而且柔弱无骨,那小蛮腰,简直绝了! 当然,重点是花解语可是有五条紫气的,这天赋,在清平县只在他和林幼鲸之下。 “给章玉城当丫鬟确实可惜了。”李牧道,“清浅,你告诉她,让她安心住下。” 反正在南山侯之墓里,他已经得罪死章玉城了,也不怕再多一个花解语。 而且,他新得七星龙渊,巴不得章玉城来挑衅,好让他一试龙渊锋芒! 第七十九章 再遇蛟蟒 后院小聚后,李牧启程前往横断山脉,去找他的乌鸦兄弟。 寒清浅则带着两个侍女,坐着马车入县,一路来到城西一座小院。 花解语姐妹两,就住在这座院中。 扣扣。 寒清浅命侍女敲门。 没一会,丫鬟小环小心翼翼的开门,露出一个双鬓丸子头,跟只幼兽般警惕的看了眼外面的人。 “是你们呀。”见是寒清浅,小环才笑嘻嘻的开门,迎她们进去。 “姐姐,李夫人来了。”小环朝里面喊道。 院子不大,只有两进两出,声音稍微大点里面就能听到。 “寒姐姐来了,小妹有失远迎。”花解语穿着素衣走出,她五官精致,身段妖娆,不管穿什么都好看,如一朵娇艳的花朵。 寒清浅虽不如她娇艳,但亭亭玉立,蜂腰圆臀,御姐味十足! “我家大人刚刚回来,你的事我已经告诉大人了。”寒清浅道。 “他怎么说?”小环紧张的问道。 “小环,不可无礼。”花解语轻声斥了一声。 “哦。”小环委屈的低头。 “大人已经同意你住在清平县。”寒清浅笑道,“解语妹妹,今后就放心住在这里吧。” “多谢李夫人。”花解语长长松了口气,旋即提出要当面感谢李牧。 “解语妹妹有心了,不过大人已前往横断山脉,短时间不会回来,解语妹妹的心意,我代我家大人领了。”寒清浅微笑道。 之所以她要亲自来告知此事,就是为了说这句话。 花解语是太阿郡的花魁,不仅长的好看,身段妖娆,而且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且能歌善舞,寒清浅很担心这个花魁会魅惑李牧,跟她争宠! 毕竟只是小妾,不是正妻,而且在修行一途也天资一般,所以寒清浅的危机感,还是蛮强的。 花解语八面玲珑,哪能不明白寒清浅的小心思啊,她笑道:“寒姐姐是李大人的贤内助,小妹在此多谢了。” “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解语妹妹,有空来姐姐家坐坐。”寒清浅笑着道别。 她走后,小环有些不岔的关门,气道:“姐姐,太气人了,她刚刚分明是把姐姐你当成那些、那些……” 小环说不出口,跺跺脚,又气又委屈。 “好了,总算能过几天安生日子,些许小事,别计较了。”花解语笑道,“当务之急,是尽快修行,提升实力。” 清平县和横断山脉较近,这里的灵气很充沛,比太阿郡城要好许多,她很珍惜,不愿浪费时间在其它事情上。 “知道了,姐姐。”小环不太喜欢修行,她就想一直跟着花解语,永远不分开。 …… 横断山脉。 李牧踏浪而行,来到龙鳞枣树。 “大人,您回来了!”张龙见到李牧,忙上前行礼,前几日他和张虎两兄弟跟李牧在鬼山附近分别,回来后,就立即安排值班表,努力修行。 李牧挥挥手,来到枣树下,发现树上的枣子已然变成紫色,散发浓郁的枣香,沁人心脾。 李牧摘下一颗,品尝,里面的灵气,比起之前半红不紫的,要浓郁至少两倍! 且养肝润肺,补血养颜,舒筋活络之效也更强了! “大人。”张龙在旁边道,“县中正在制造冰窖,再等几日,就能把这些灵枣封存冰窖。” 李牧点头,告诉他们也别省着,该吃也得吃! 然后,他查看赤血藤。 上次离开时,赤血藤还半死不活的挂在龙鳞枣树上,这会,它已经彻底躺平,渴了饿了都有民壮送来猪血,偶尔也能依靠自身异香,吸引附近山脉乱窜的猛兽开开荤,小日子过得美滋滋。 忽然,李牧察觉有人在偷窥他,他不动声色的侧头,眼角余光看到枣树那如虬龙般的树根上,虎囤囤如雕塑般趴着,脑袋枕着两只稚嫩可爱的前爪,正鬼鬼祟祟的盯着他看呢。 李牧恶趣味来了,猛得回头看去,虎囤囤赶紧用力的闭眼,一副我在修炼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认真模样。 李牧笑着过去,捅了捅它的小屁股。 虎囤囤不能忍,猛得跳起来就是一个恶虎咆哮:“嗷呜~~~” 李牧不客气的撸它脖颈,问张龙他们:“虎囤囤怎么没见长大?” “大人,马夫说虎囤囤极有可能是妖,所以成长速度会比猛兽要慢。” “有道理。”李牧觉得还真有这个可能,谁让虎囤囤是紫气东来日出生的呢? 还有小白马,一天到晚的和虎囤囤作对,很可能也产生了灵智,是个小妖怪! 李牧又询问了林幼鲸的修为,得知他已经一炁朝元圆满,静极思动,进横断山脉历练去了。 李牧对他们的修行进度都挺满意的,但告诫他们不可自满,需勤勉修行。 “这次回来,我带了不少玄铁兵器,你们自行去府中领取。”李牧腰佩七星龙渊,自然对玄铁武器看不上了。 “县中书院那边可有什么事端?”李牧又问。 “大人,自从上次镇压了一批闹事的后,那些学生就老实了。”张龙表示,何主簿做事很认真,将这清平县打理的甚好,可谓风调雨顺、安居乐业、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少卖弄成语。”李牧看他一个大老粗在那摇头晃脑的念成语,一阵恶寒,说道,“何主簿年纪大了,平日多送些灵物过去,别累坏了他老人家。” 若非有何主簿帮忙处理县中琐事,李牧都没办法进横断山脉。 这山脉连绵数千里,一旦进去,没几天时间根本别想出来! 嘱咐完事情,李牧潇洒而去,踏浪入横断山脉,寻找乌鸦兄弟! 李牧内视肝脏,那里有一丝丝紫色的灵气,这是以雷系异种灵气融合肝之精气而成,但距离形成‘炁’还差一些。 雷系异种灵气可遇不可求,但他的乌鸦兄弟貌似能精准的捕捉到哪里会下雨,哪里会打雷,所以只要找到乌鸦兄弟,他就能快速凝练第二炁! 几天过去,澜沧江中的恶鱼、水蟒越发狰狞凶恶,但面对拥有七星龙渊的李牧来说,都是菜! 他一路砍瓜切菜,逆江而上,身后血流成河,也不知有多少恶鱼、水蟒死在他的剑下。 穿过两山夹击形成的狭窄河道,李牧来到更为宽广的澜沧江上游,这里的江面已有百余米宽! “吼!!” 此时,水中忽然传来一声闷雷般的轰鸣,李牧脸色一正,忙向附近闪避。 轰! 一条巨大的水蟒破水而出。 这条水蟒约有三十余米长,水缸粗,且头顶峥嵘,似有化蛟之势。 李牧认出,这条蛟蟒正是上次他遇到的那条。 多日不见,这条蛟蟒的气势越发强大,它在江面游曳,卷起漫天水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逐渐化作十余米高的巨浪,狂暴的拍向李牧。 “吼!!”蛟蟒嘶吼,吼声如风雷,不似蛇鸣! 李牧很淡定,平静的一剑辟出。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长风破浪!! 第八十章 雷击木化石! 长风破浪是避水剑诀。 李牧一剑刺出,剑气分波破浪,十余米高的水浪,被他轻松一剑破开! 轰!! 他站于江上,十余米高的水浪从他身旁过去,重重拍落在江面上,溅起漫天水汽! 水汽中,蛟蟒如鬼魅般游来游去,寻找李牧破绽。 它身躯庞大臃肿,堪比一辆重型车卡车,但在江中游行的速度,却快如闪电。 “吼!” 怒吼声中,蛟蟒长蛇摆尾,以妖气裹挟数吨重的水浪,抽向李牧背心。 李牧反手一剑刺出。 依旧是长风破浪,剑气如霜,轻松破开水浪,重重斩在蛟蟒的蛇尾上。 那里,黑色的妖力沸腾,和剑气激烈交锋! 蛟蟒的妖力斑驳浓郁,犹如一锅大杂烩,量虽大,但质不行,尤其是,李牧是以七星龙渊斩出的剑气,其锋锐程度,当世无双了! 锃! 剑气蜂鸣,最终将妖力破开,斩入蛟蟒蛇尾。 “吼!!”刹那,蛟蟒蛇鳞破碎,血肉翻滚,被剑气直至刺入蛇骨! 剧痛下,蛟蟒在江中疯狂翻滚,江面顿时沸腾。 李牧乘胜追击,剑气如虹,连连斩向蛟蟒。 蛟蟒怒极,全身妖力如开水沸腾,将它全身包裹,头撞尾抽,无所不用其极的攻击李牧,然并卵,在七星龙渊的加持下,李牧的剑诀威力大增,在蛟蟒蛇躯上,留下数十道巨大狰狞的伤口! 其中一道,更是斩中蛟蟒额头,将它蛇鳞下如鹿角的胶状物质,砍下大半! 蛟蟒吃痛怒吼,吼声中夹杂着几丝惊恐,它转身一口将胶状物质吞下,快速钻入江中,朝更上游快速游去。 李牧顿了下,最终没有去追杀,一来他的目的是找乌鸦兄弟,二来,这澜沧江上游,距离怒江不远,那里必定有比蛟蟒更可怕的妖兽,冒然前往,不智! 他在这里上岸,沿着上次来的路线,去找乌鸦兄弟。 但找了一天,他没有找到乌鸦兄弟的痕迹。 翌日,他登高望远,发现天空万里无云,不见半片乌云。 如果乌鸦兄弟是逐雷而生,那它肯定不会出现在这。 可横断山脉这么大,他又不知道哪会打雷,这让他上哪找? 李牧皱眉,旋即想起上次是靠投石问路才找到乌鸦兄弟,不如…… 李牧果断折下一根树枝,高高抛起。 落地后,树枝指向西北。 虽然觉得有些不靠谱,但也没其它办法了。 李牧闷头赶路。 一天的时间,李牧疯了一般跑出足足数百里,脚都抽筋了,终于,他看到前方乌云密布,将一座高山笼罩,那里雷鸣不止,紫色雷霆如天蛇频频闪烁! 雷鸣在群山间回荡,伴随着恐怖的天地之威,压迫的附近方圆百里的猛兽俯首颤栗,呜鸣颤栗。 但是,有一只乌鸦却在雷云外飞舞! 乌鸦兄弟,缘分啊……李牧欣慰的看着那只如牛犊般大小的乌鸦,心中……甚慰! 他也不知道是乌鸦兄弟倒霉,还是他因为有九条紫气,所以福泽深厚,总之,他真的依靠投石问路,连续两次找到了他的乌鸦兄弟。 他准备给乌鸦兄弟一个惊喜,悄咪咪的上山。 他有逍遥游在身,能完美隐藏气息,不怕被乌鸦兄弟发现。 但到半山腰,李牧发现异常。 因为,他的乌鸦兄弟始终徘徊在雷云之外,没有靠近山巅。 难道这山上有另外的妖? 李牧越发谨慎,他放慢上山速度,同时观察那片雷云。 轰! 一道雷霆从雷云中劈落,蜿蜒着落在山巅上,一闪即逝。 “吼!!” 与此同时,一道闷雷般的吼叫声从山巅传出,音波携卷着黑色妖力,如涟漪般朝四周扩散。 李牧耳膜发疼,竟是被差点震伤! 他运转浩然气,护住眼耳口鼻。 这吼声听着有些熟悉……李牧仔细回想,好像跟那条蛟蟒的吼叫相似。 难道又是一条蛟蟒? “唳!!” 就在此时,雷云中竟也传来一声刺耳的尖锐鹰啼,李牧抬头,看到雷云中,一只巨大的灰色大鹏展翅飞舞,它穿梭在雷云中,双翅带着紫色雷花,噼啪炸响,双爪亦有异象,竟有火光伴随! 大鹏从天而降,鹰啼声竟压过雷鸣,威势无双! 李牧看着这头大鹏,心中竟似被压了一块大石,有些喘不过气! 他看向雷云外的乌鸦兄弟,它拍打着翅膀,越飞越低,似乎不敢飞的比大鹏高,且有向外游离的趋势! 面对这只穿梭雷云、沐浴雷光的大鹏,他的乌鸦兄弟,似乎不敢抢夺山巅的机缘了。 李牧叹气,若是前几日他遇到这场面,怕是也要退,毕竟,机缘虽珍贵,但小命更要紧! 但如今……李牧轻抚七星龙渊的剑刃,凭借这把上古十大名剑的锋利,却是有机会一窥山巅造化! 李牧压低身子,继续朝山巅进发。 “吼!!” “唳!!!” 山巅之上,鹰啼蛟吼,李牧一边赶路,一边眺望,看到山巅之上,一头粗壮的蛟蟒冲天而起,如离弦之箭,射向大鹏。 大鹏不闪不避,极为强势的俯冲而下,它双翅一振,灰色的鹏羽间,雷光炸裂,竟化作一对雷光翅,朝着蛟蟒的脑袋,重重斩下! 蛟蟒迎头而上,和雷光翅撞在一块。 轰!! 妖力翻滚,气浪炸裂,蛟蟒被雷光翅斩落,嘶吼着翻滚入山巅。 但它竟没有大碍,在山巅游曳几圈又冲上天空! 李牧仔细看去,才发现这条蛟蟒的脑袋上,竟有一只尖锐的角! 这是条已然化蛟的蛟蟒? 李牧心头大惊,但同时也意识到,山巅上的机缘,怕不仅仅是雷系异种灵气,否则,怎能引起这两大妖兽的生死对抗? 终于,李牧来到山巅,这里很荒凉,不见一丝绿意,且土地焦黑,估计是被雷劈的。 不过,在靠近山巅悬崖的地方,却有一棵通体漆黑的……树? 还是石头? 那玩意乌漆嘛黑的,有大半‘长’在地里,说是树,更像是石头…… 此时,又一道雷霆劈落,笔直的落在这棵似树似石的东西上,雷电宛如紫瀑,从它身上倾泻落地,朝四周无差别扩散,刹那土焦石碎! 隐隐的,李牧看到这玩意的顶端有一抹紫光亮起,闪烁着细碎的雷光。 这确实是雷击木! 但看这表皮,难道是…… 李牧心中一动:雷击木化石?! 第八十一章 须尽欢、还复来! 似树似石的物体矗立在那,大半深入地底,小半露在空中,沐浴着雷光,顶端散发紫意,有细碎雷光不停闪烁。 李牧怀疑这是雷击木化石,是无数年前的一棵雷击木被土石掩埋,历经千万年,变成化石,随着灵气复苏,这棵雷击木化石又重新被雷电劈了出来! 李牧趴在附近,又看向那条化出独角的蛟蟒。 它游曳在雷击木化石旁,和雷云下的大鹏,疯狂交手。 它一次次冲上天空,以尖锐的独角对抗大鹏的雷光翅,嘶吼不绝。 轰!! 又一道雷霆从天而降,从大鹏与蛟蟒中穿过,落在雷击木化石上。 雷电如瀑,将雷击木化石旁的土石炸裂,一点点的露出那深埋在地底的面貌。 哗哗…… 这道雷电过后,大雨落下。 “吼!!” 蛟蟒欢快的朝天嘶鸣,然后缠绕上雷击木化石,并以独角摩擦雷击木化石。 滋滋…… 雷击木化石上,有细碎的雷光弥漫而出,顺着蛟蟒的独角,扩散至它的全身。 可以看到,蛟蟒在这股雷电下,全身湿透的蛇鳞都在细碎的抖动,仿佛是在炼体! “唳!”雷云下的大鹏怒鸣,徘徊在空中,挑衅蛟蟒。 蛟蟒不理,自顾以独角摩擦雷击木化石。 “唳!!”大鹏愤怒尖叫,它拍打着翅膀,凶狠的俯冲而下,双翅闪烁雷光,爪上更有烈焰弥漫。 但这会大雨磅礴,它身上的雷电、火焰都受到影响,威力大不如前。 蛟蟒反应极快,快速游动庞大的身躯,盘成蛇阵,严阵以待。 李牧也将自己的身子压的更低,防止暴露被这两头妖兽围攻。 远处的乌云下,李牧的乌鸦兄弟不知是看到了李牧,还是觉得有机可乘,竟也鬼鬼祟祟的飞了过来。 轰! 前方,蛟蟒忽然一尾巴抽出,黑色的妖力覆盖在蟒尾,重重砸在半空,发出剧烈的轰鸣! 大鹏灵敏的避开蛇尾,雷光翅如电刀,凶狠的斩在蛟蟒颈部位置,那里的肌肉顿时扭曲炸裂,血肉模糊! 同时,大鹏那对覆盖烈焰的双爪也凶残的破入蛟蟒腹部! 坚韧的蛇鳞在大鹏火爪下,不堪一击,被轻松抓破,那个位置瞬间血流如注。 “吼!”蛟蟒怒吼着卷起长尾,妖力沸腾,它紧紧纠缠住大鹏双翅,同时蛇嘴张到极限,仿佛要吞天般,一口将大鹏的……屁股吞下! 它竟是要直接生吞这只巨大的大鹏! 李牧惊骇,这只大鹏展翅的话有十五米,如一架小型战斗鸡,而这只四十余米长的蛟蟒,竟是要将他生吞! 这一幕极为血腥可怖,充满了自然界弱肉强食的残酷! 李牧感觉头皮发麻,忙默念冰心诀,进入绝对冷静的冰心状态! 大鹏感受到屁股一阵温热,还有条尖细的蛇舌舔来舔去,怒极,仰天尖叫,它的双翅被蛟蟒纠缠,无法脱身,于是,它将妖力覆盖长喙,如一把尖锐的长枪,狠狠啄向蛟蟒的七寸位置! 同时,它的双爪也疯狂撕扯,从蛟蟒身上抓下一块块巨大的血肉! 蛟蟒发狂,纠缠着大鹏在地上疯狂打滚,它的嘴巴也不停,一点点挪动,要把大鹏生吞! 轰! 下一瞬,大鹏身上忽然有雷电溢出,是从它的羽毛中迸射而出,沿着大雨乱窜,噼啪炸响,一瞬间,蛟蟒与大鹏的庞大的身体就已被细碎的雷光遮盖! 两妖纠缠在一块,沐浴着雷光,在山巅滚来滚去,相爱相杀! 很快,它们两就滚到李牧所在的位置。 李牧趴在地上,看着这两妖的巨大身形如雪球般滚来,他知道自己藏不住了,因为一旦躲避,就会被两妖发现,届时,两妖的平缓可能被打破,它们大概率会选择先干掉他。 李牧当机立断,一跃而起,七星龙渊在空中一划。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须尽欢!! 李牧一剑刺出,极尽自身全力,冰魄之力如大海倾泻,轰一声灌入龙渊。 嗡…… 龙渊剑刃激动的颤栗起来,发出如雷鸣般的剑鸣声,吞吐出数丈长的朦胧剑气! 剑气如虹,散发冷冽的寒芒,如梦似幻,空中雨丝落下,才接近就化作冰滴,如静止般停留半空。 剑气在无数冰滴中穿梭,如在静止的时光中穿行,一瞬间插入前方那团雷光。 雷光中,大鹏与蛟蟒厮杀成一团,一个蟒吞大鹏屁股,一个长喙啄蟒七寸,难分难解,剑气突兀而至,蛟蟒、大鹏已然躲避不及! 蛟蟒反应迅速,蟒躯快速缠绕搅动,竟将大鹏的身躯暴露在李牧的狂暴剑气下,大鹏想翻转,但它屁股被吞,双爪深陷蛟蟒血肉,长喙也被蛟蟒七寸处的肌肉夹住,根本无处使力,最终,它只能眼睁睁看着剑气汹涌澎湃,斩断它的鹏羽,撕裂它的血肉,破开它的鹏骨,留下一道近丈长的狰狞伤口! 伤口呈开放式,鲜血如瀑布般从那里狂喷而出,将地面染红! 大鹏感受着体内生机随着血液喷涌而出,眼中露出绝望之色,愤恨之下,它用尽余力,让自己的长喙刺入蛟蟒七寸更深处! 蛟蟒感觉到大鹏的死志,赶紧用蟒肌死死夹住它的长喙,并大口吞咽渐渐失去生机的大鹏! 同时,蛟蟒还转动蟒躯,蛇瞳如血玉宝石,盯向李牧,它很满意,要不是这只两脚兽,它还不能这么轻易吞下大鹏! 两脚兽,你立功了! 等本大王吞了大鹏,再送你与它团聚! 它能感受到李牧的虚弱,刚才那一击,应该是这只两脚兽的倾力一击,短时间内,这只两脚兽没有威胁了。 它这样想着,但下一瞬,它的蛇瞳忽然一怔,因为,这只两脚兽身上的气势,竟又狂暴气浪!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还复来!!! 须尽欢后,李牧一招还复来,剑光流转间,李牧刚刚灌入龙渊的冰魄之力倒流回体,一个循环后,又重新灌入龙渊! 铿!! 他一剑刺出,剑气如虹,狂暴的剑气再次冻住空中无数雨滴,骤然降临在蛟蟒脖颈! 第八十二章 第二炁:雷霄! 蛟蟒万万没想到,刚刚还虚弱的要死的两脚兽,竟在转眼间又发出和刚刚不相上下的一击! 等它回过神来,狂暴、朦胧的剑气已然撕裂它的蛇鳞、血肉! 蛟蟒感受到剑气中蕴含着许多它无法理解的诡异气息,豪迈、洒脱、犀利、无坚不摧……许多都是它无法理解的,它也不想理解! 它快速翻转蛇躯,想趁剑气斩至它的蛇骨前,避开它! 但是,此时的大鹏竟似回光返照,它将全身妖力涌入长喙,那里瞬间发出乌黑光泽,如一把黑光长枪,轰一声竟贯穿蛟蟒七寸,将它死死钉住! 蛟蟒吃痛,想怒吼,但它嘴巴被大鹏屁股塞满,根本出不了声,这一瞬间的停滞,李牧的狂暴剑气摧枯拉朽般彻底撕裂蛟蟒脖颈,斩断了它的蛇骨! 噗!! 猩臭的蟒血狂喷,混着大鹏血液,在大雨中快速将大半山巅染红! 蛟蟒被斩断脖颈,但还没死,它猩红的宝玉眼珠射出疯狂,竟仍大口吞咽大鹏,同时,它的蟒躯也如紧箍咒般越缩越紧,可以听到,大鹏双翅间发出断木般的骨裂声,极为瘆人! 李牧以剑杵地,大口喘息,同时快速吸收天地灵气,补充冰魄消耗。 但天地灵气和冰魄之间有质的差距,短时间内,有些补充不上来。 好在蛟蟒已被他斩断蛇头,大鹏也离死不远,这一波,是他赢了! 不过…… “嘎嘎……” 李牧的乌鸦兄弟怪叫着从天而降,难听的叫声充满了喜悦! 这一波,它血赚啊! 李牧抬头,只见他的乌鸦兄弟拍打着翅膀落下,手臂长的长喙深入大鹏的伤口,竟是在吞噬它的精血! 同时,它也不时去吞咽蛟蟒精血。 它在那喝的不亦乐乎,不时朝李牧‘嘎嘎’怪叫,仿佛在说:谢谢啊~~ 李牧差点被气出内伤,要不是现在很虚弱,非大义灭亲不可! 李牧深吸口气,提着七星龙渊,淡定的越过乌鸦兄弟,来到那株雷击木化石旁。 与其吸收普通的天地灵气,不如吸收雷系异种灵气,凝练第二炁! 李牧盘膝坐下,轻抚雷击木化石。 他运转逍遥游,刹那,手中雷击木化石传来一道道惊雷般的灵气,李牧左手经脉瞬间被麻痹。 李牧早有准备,浩然气快速蔓延,将全身经脉护住。 李牧的乌鸦兄弟瞥了他一眼,没有动作。 它虽然感受到了李牧的虚弱,但刚刚,它爪下的蛟蟒就是被这个看似虚弱的两脚兽斩杀! 与其冒着性命风险死磕这只两脚兽,不如先将大鹏和蛟蟒的精血吞噬,免得被大雨冲行走,而且,有了这两样精血,它体内的血脉也会被提纯! 大雨如瀑,山巅之上,一人一鸦各行其是,相安无事。 雷系异种灵气中蕴含着生机与毁灭之力,李牧刚开始,体内的经脉被麻痹,出现剧痛,但时间久了,就感受到这种雷系灵气中的生机在缓缓修复自己的经脉。 一丝丝的雷系异种灵气和他的肝之精气融合,化作紫色灵力,一点点的凝练。 雷击木化石中,蕴含着极为充沛的雷系异种灵气,可谓源源不绝,李牧疯狂吸收,几个小时后,他成功凝练出第二炁,进入二炁朝元! 李牧内视肝脏,在深处看到一道闪电状的雷霆,小如指甲盖,散发紫色的朦胧毫光,充斥着毁灭与生机之力! 李牧将第二炁命名为:雷霄! 雷霄凝练后,李牧睁眼,大雨已止,但天空乌云不散,如黑云压城,给人一股极大的压迫。 而他的乌鸦兄弟,喝完大鹏与蛟蟒的精血后,又吞食它们的五脏精华,什么蛇胆蛇心、鹏肝鹏鞭,吃的是肚满肠肥,站都站不住,飞也飞不起来,此刻,它仰靠在大鹏尸体旁,肚子高高鼓起,它不时用黑色翅膀拍打肚子,打两个怪嗝,嘎嘎叫着。 李牧发现,它的叫声高亢尖锐许多,隐隐有穿云裂石的趋势,显然是大有收获! 这一波,乌鸦兄弟啥都没干,就怒赚蛟蟒和大鹏精血、五脏,李牧很羡慕它有自己这样的兄弟! 不过话说回来,若不是乌鸦兄弟,他也找不到这里。 诶,不对……李牧沉思,究竟是他顺着机缘找到这里,还是因为乌鸦兄弟在这里,他才能找过来? 咕咕……李牧饿了,想吃乌鸦。 乌鸦兄弟感受到这里的目光,毫不在意的拍打肚子,嘎嘎叫着。 一人一鸦似乎达成了诡异的平衡。 李牧走过去,在大鹏身上割下一块未被乌鸦兄弟糟蹋过的肉,然后去下面山林,捡一些树枝,生火烤肉。 他袖中有孜然、辣椒,鹏肉考好后,他洒了一点,囫囵吞下。 鹏肉味道非常不错,很有嚼劲,且肉中蕴含充沛气血,李牧全部吃下,气血瞬间充盈起来! 他回头,发现肚满肠肥的乌鸦兄弟,似乎消化了一点,重又站起来,啄大鹏肉吃。 李牧则来到雷击木化石旁,继续吸收雷系异种灵气,他的肝脏深处,雷霄在一点点的壮大。 李牧很振奋,他原以为,雷霄的修行会比冰魄更艰难,因为,雷系异种灵气可遇不可求,哪怕有乌鸦兄弟,也要东飞西飞,满世界的寻找,就这,还要看老天的脸色。 而冰魄,只需时不时的浮出江面换气,就可以。 但现在,这棵雷击木化石中,竟蕴含着源源不绝的雷系异种灵气,其充沛程度,超乎李牧的想象! 他只需坐在那里,就能不停修行,比起冰魄更加快速,因为,修炼冰魄还得浮出江面换气,这里,不需要! 李牧甚至都怀疑了,这雷击木化石下,是不是也和那泉眼一样,下面……有造化? 不过,在雷霄大成前,他不想探寻,免得意外发生,失去这来之不易的机缘! 两天后,在乌鸦兄弟以及李牧的努力下,蛟蟒和大鹏只剩两副骨架,它们身上的肉,都进了一人一鸦的肚子。 此时,乌鸦又长大许多,宛如一只河马,展翅已有五米多长,它在空中飞舞,隐隐有了大鹏的几分威势! “嘎嘎!!”它仰天怪叫,声音穿金裂石,响彻云霄! 而李牧,他丹田处的冰魄恢复不少,但更重要的是,他肝脏处的雷霄,已经有小指粗细,进展可谓神速! 这两天时间,李牧吃喝拉撒都在雷击木化石旁,可谓做梦都在修行,如疯如魔! “乌鸦兄弟,我饿了,你去抓点吃的来。”李牧眼看吃的没了,就拜托他的乌鸦兄弟。 结果,乌鸦兄弟翻脸不认人。 它怪叫着俯冲而下,漆黑如墨的妖力沸腾,如一颗黑色怪岩,重重撞下。 李牧可不惯着自家兄弟,他果断拔出七星龙渊,运转雷霄。 轰! 他一剑刺出,龙渊辟出一道紫色剑光,如雷霆闪耀,一闪即逝! 李牧发现,以雷霄驱使剑诀,剑气速度简直快逾闪电,同时,充满了毁灭性的破坏之力,比起冰魄,其中的杀伐之力要更加恐怖! 半空中,乌鸦兄弟与紫色剑光撞击,炸出一团气浪,细碎的雷光在气浪中闪烁,极为梦幻。 “嘎!!”乌鸦兄弟被电的鸟毛发直,在那怪叫。 然后,它挥舞着翅膀,朝远处飞去。 嗯,怎么走了? 李牧暗骂小气鬼,但没过多久,乌鸦兄弟又回来了,双爪抓着一只野猪。 “好兄弟!”李牧很振奋,乌鸦兄弟竟能听懂人话,了不起! 他果断生火做饭。 乌鸦兄弟趁机跑到雷击木化石那,用长喙摩擦,引雷电伐身。 李牧也不阻止,自顾生火烤肉,同时,他在思考。 不管是乌鸦兄弟,还是之前的蛟蟒,都在引雷电伐身,可见这也是修行的一种,李牧觉得,等他雷霄大成,二炁朝元圆满,也可以尝试这样做! 饱餐一顿后,李牧走到雷击木化石旁,一脚将被电的外焦里嫩的乌鸦兄弟踢走,继续修行。 “嘎嘎!”乌鸦兄弟很生气,怪叫连连,但最终,它整理了一下身上羽毛,然后,蹒跚着大肚子走过来,学着李牧,以翅膀轻触雷击木化石,吸收雷系异种灵气。 第八十三章 二炁朝元圆满 距离清平王王墓数十里外的某处洞穴。 极深处,那里有一条深不见底的缝隙,约莫大腿粗细,一阵阵浓郁的己土灵气从缝隙中弥漫而出。 章玉城盘膝坐在缝隙旁边,凝神闭目,正运转本命心法贪狼星经,疯狂吞噬己土灵气! 他的本命心法是从一本名为贪狼星经的古书中演化而出,重杀伐,且对应贪狼星宿,潜力极大! 若非他对这古星经感悟有限,绝不可能只得六条紫气! 像他的堂哥章玉朗,也是从一本古星经中得到本命心法,名为青龙星经,他对星经的感悟胜过自己,得七条紫气,是京畿之地七十二俊彦之一,是他们章家的门面! 不过,章玉城觉得,若论悟性,必然是他的伯父章子尧更胜一筹,这位伯父,自小博览群书,腹中墨水宛如天河水,滔滔不绝! 他们兄弟两的古星经,就是章子尧提供的! 章玉城觉得,连堂哥都能得七条紫气,那伯父章子尧,恐怕怎么也得八条紫气打底吧? “若是伯父年轻三十岁,必是帝京的第十天骄!” 章玉城独自在这深山老林修行,不时会想起帝京的繁华。 在帝京京畿之地,凡三十岁以下,且拥有七条紫气,可入俊彦榜,该榜共计七十二人,能者上,弱者下,竞争非常激烈! 而天骄榜,则是在三十岁以下,拥有八条紫气,方能进入,偌大的帝京京畿之地,近千万人,只有九人上榜! 章玉城感慨,他在帝京虽是刑部郎中,身着绯袍,但论起修行天赋,连俊彦榜都进不去! 不过,那是在大周最繁华的帝京! 而这里,区区太阿郡,弹丸之地,他绝不允许有人践踏自己的尊严! 他想到了李牧,这厮在死人坑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威胁他,让他丢尽脸面,之后,他内定的女人花解语竟跑到清平县,疑似要给他带帽! 此等深仇大恨,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章玉城心潮澎湃,恨不能直接带人杀进清平县。 可惜,他带来的人中,禁卫自有统领指挥,查明上任巡察使钱枫之色的真相后,统领就带着禁卫返回帝京叙职了,只留给他几名护卫,分明就是眼线。 而伯父章子尧的百余名门客,更有艰巨任务,寻找清平王王墓,绝不会为了他耽搁此事! 剩下的,就是他养的十几个门客,这些人,怎么说呢,对付对付陈平安那三个县令是手到擒来,但对付李牧,犹有不及! 所以,他才必须要等到二炁朝元圆满! 如今,也就差一星半点了! 章玉城凝神静气,将脑海放空,重又运转贪狼星经,吸收己土灵气。 淡黄色的灵气沿着经脉运转,走出一个狼头形状,化解其中阴沉土性,最终进入脾脏,和脾之精气融合。 残阳如血,缓缓西沉。 洞穴深处,忽然传来一阵快意笑声。 “哈哈哈……”章玉城长身而起,面如冠玉,眼中精光闪烁,“终于二炁朝元圆满了!” 章玉城迫不及待的想去找李牧了。 如今,他以五行灵气之葵水灵气、己土灵气修至二炁朝元圆满,又有九曲蟒河剑诀、灵犀身法、言出法随、微言大义在身,手握前朝大儒张生笔,身着白玉皇蚕丝与人面蛛王丝编织而成的软甲,他想不到自己败的可能性! 不过,得师出有名! 他伯父乃吏部尚书,无数人都盯着他看,身为钦差的自己若仗势欺人,必会给伯父惹出无穷麻烦。 章玉城眼中精光流转,很快就想到了办法。 …… 两天后。 横断山脉,某山巅之上。 李牧和他的乌鸦兄弟,每日风雨无阻,立在雷击木化石旁,日夜不休的吸收其中的雷系异种灵气。 两天过去,李牧肝脏处的雷霄,日渐壮大,从小指大小,变成中指大小! 能有如此进展,一来是此处雷系异种灵气源源不绝,即便吃喝拉撒,也能靠着雷击木化石修行! 二来,他的本命心法逍遥游搭配九条紫气,修炼速度堪称人类天花板级别! 他的乌鸦兄弟也不差,整只鸟靠在雷击木化石上,跟坐化一般,能几天一动不动,但李牧严重怀疑它是在偷懒睡觉! 李牧担心它坐久了会鸟肌无力,时不时会让它山下抓点野味,乌鸦兄弟很感激他,每次都嘎嘎叫,欢快的很。 “距离二炁朝元圆满,不远了。”李牧感觉到,肝脏处的雷霄增长速度缓缓变慢,他猜测已经趋于圆满,可能就差最后一口气! 行百里者半九十,这最后一口气,李牧越发努力、谨慎,他特地将乌鸦兄弟赶出去抓野猪,独霸雷击木化石。 一丝丝雷系异种灵气从他手中涌入身体,随着逍遥游在体内运转,以筋骨血肉感受其中的毁灭与生机之力,最后,汇入肝脏,与肝之精气融合,化作紫色灵力,融入雷霆状的雷霄中。 这个过程很酸爽,哪怕已经修炼多日,也不好受! 一天后,某个瞬间,雷霄忽然大发紫色毫光,并有雷霆闪烁,这种异象,李牧很熟悉,知道是雷霄大成,二炁朝元圆满了。 他忙运转雷霄,将之从肝脏转移到丹田中。 刹那,丹田里的冰魄与雷霄如阴阳鱼般快速旋转,紫色的雷霄之力与青色的冰魄之力互相对抗,最终,达成平衡。 冰魄与雷霄漂浮于丹田中心,各自散发毫光,互不侵犯。 李牧长舒口气,成了! “嘎嘎!!”此时,乌鸦兄弟怪叫着从天边飞来,爪上抓着一只兀自挣扎的野猪。 这是他们两的午餐。 不过,午餐前,得运动一下! 李牧二炁朝元圆满,有些迫不及待的想感受自身战力情况。 他拔出七星龙渊,立于山巅,远处山峦起伏层林尽染,下方千丈深渊云雾袅袅,头顶乌云压城,他胸中豪情顿生: “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 荡胸生曾云,决眦入归鸟。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李牧心有所悟,他当空跃起,一剑刺出,冰魄与雷霄同时运转,激射出两股迥然相异的灵力,灌入龙渊,怒射出一道冰雷剑气! ‘凌绝顶!!’ 剑气如霜,快逾闪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乌鸦兄弟胯下一闪而过,冲向高空,荡开乌云,一道刺目的阳光穿过乌云缝隙,落在李牧身上。 “嘎?” 这一刻,乌鸦兄弟只觉胯下微凉,同时,爪下挣扎的野猪突然一分为二,洒下漫天猪血。 第八十四章 带着花魁跑了 乌鸦兄弟在空中奇怪的徘徊,好一会,它才意识到刚刚是那只两脚兽冲它举剑,它大怒,两爪一松丢下兄弟两的午餐,嘎嘎怪叫着俯冲而下。 此时,乌鸦兄弟的身躯已经大如河马,展翅足有六米多长,黑色的羽翼,充斥沸腾的妖力,隐隐似乎有雷霆闪烁。 这是他吞服了大鹏精血后,逐渐觉醒的妖术:御雷! “嘎!!” 乌鸦兄弟怪叫一声,声音穿金裂石,乌云都被荡开! 李牧淡定的一弹七星龙渊。 铿!! 剑鸣如雷,瞬间将乌鸦兄弟的怪叫压下,同时,李牧再次一剑刺出。 凌绝顶!! 冰雷剑气携卷着恐怖的冰冻、破坏之力,如雷霆当空,骤然降临在乌鸦兄弟的伪-雷光翅上。 “嘎嘎!” 乌鸦兄弟感受到剑气中蕴含的恐怖力量,怪叫着扑打翅膀,千钧一发之际,冰雷剑气从它翅根下划过,虽然没有触碰到它,但雁过留痕,空中残存的剑意,依旧冲击到了乌鸦兄弟,它肥大的身躯有些不稳,连拍巨翅,才平稳坠落。 “乌鸦兄弟,你该减肥了。”李牧看着落地后,那肥大的肚子触地的乌鸦,由衷劝说。 “嘎嘎嘎嘎嘎……”乌鸦兄弟毫不领情,拍打着翅膀连蹦带跳的飞跑过来,用翅膀扇李牧的头。 你是乌鸦吗? 你不是乌鸦吧? 你是大鹅吧? 李牧有些无语的将七星龙渊挂在乌鸦兄弟那圆滚滚的脖颈上。 乌鸦兄弟当时就稍息立正,老老实实了。 李牧问它:“你想干什么?” 乌鸦兄弟踮起鸦爪,两边的巨翅很活泼的拍了拍大肚腩:“嘎~” …… 清平县外。 章玉城带着八名随从骑马而来,他很悠闲,慢悠悠的入城,过往的百姓见他衣着华丽,气质高贵,随从跋扈,都不敢过于靠近。 章玉城骑行在县中大道,随从问明县衙所在,一行人缓缓朝县衙骑去。 “人还没到吗?”章玉城问道。 “大人,应该快了。”一名随从恭敬开口,他们都是章玉城的门客,以他为主! 章玉城点点头,不再多说。 临近县衙时,后方忽有马蹄疾来。 “大人,人来了!”随从振奋道。 章玉城调转马头,看向后方。 那里,数骑纵马而来,不避百姓,颇有豪奴之相,他们是章子尧的门客,被章玉城临时派往太阿郡城,从林之壑那索要两人。 “二少爷,人已带到!”几骑上前,恭敬拱手后,策马离去,留下了……三人。 其中两人是章玉城要的人,他们是太阿郡少尹孙有德的随从,当日,他们随孙有德来清平县办事,在石府外被林幼鲸废掉丹田,最后,李牧私扣孙有德,并将这两个废人放回太阿郡城,给郡守林之壑带了些话,混肴视听。 今天,章玉城打算通过这两个‘苦主’,向李牧发难! 至于另一人…… “见过章大人。”长史邱昭笑着拱手行礼。 “邱长史,不过区区两个废人,竟劳你大架,呵呵。”章玉城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章大人,郡守大人担心会出什么乱子,所以派下官跟来看看。”邱昭回道。 章玉城忽然索要孙有德的两名随从,明显是准备对李牧下手了! 林之壑告诉邱昭,若事有可为,自然皆大欢喜,若不可为,也不能让李牧这个二愣子杀了章玉城! 所以,邱昭来了。 “章大人放心,下官绝不会阻碍您。”邱昭道。 “那样最好。”章玉城朝那两个废人挥手,“敲鸣冤鼓!” 孙有德的两名随从被废后,已然行尸走肉,彻底失去精气神。 他们两颓废的来到鸣冤鼓前,相视一眼,小心翼翼的锤。 “重一点!”章玉城很不满。 “是,大人。”两名随从这才用了点劲。 鸣冤鼓响,很快,外面就聚集了不少百姓,在那指指点点。 人群中,一个扎着丸子发髻的少女眨着灵动双眼,也好奇的打量着,忽然,他看到了章玉城,脸色不由大变。 不好! 她赶紧缩入人群,慌慌张张的跑回家中。 “姐姐,姐姐不好了,章玉城来了!”小环紧张的叫道,“一定是李牧告密!姐姐我们快走吧!” “小环,别紧张。”花解语从里屋走出,笑道,“若是李县令告密,那章钦差必定直奔这里。” “啊,是哦。”小环一想是这个道理,憨憨的闹着发髻,问道,“那姐姐,我们现在怎么办?” 花解语叹气:“章钦差亲临,怕是已经知道我们在此,再待在这里,只会给李县令添麻烦,小环,收拾一下,我们进横断山脉!” 这是她们之前就定下的计划,若章玉城追来,就去横断山脉。 横断山脉连绵数千里,地势险峻,灵气复苏后,那里生出无数妖兽,危机四伏,章玉城权势再大,也不可能逼迫普通人冒着生命危险进横断山脉去找她们,至于修行者,章玉城身边倒是有三百禁卫,但他又不是色欲熏心之人,怎么可能派禁卫入危险的横断山脉,只为找一个女人呢? 他若真这样做,将来禁卫回帝京,禀报陛下,这章玉城的仕途,也就到头了。 “对了。”离去时,花解语吩咐小环,把她们的行踪告诉隔壁邻居,若章玉城寻来,也好替李县令解围。 与此同时。 县衙,公堂。 “威武~~~” 明镜高悬下,两排站班皂隶敲着水火棍,大喊威武。 公堂中,章玉城负手而立,气定神闲。 邱昭,以及章玉城的八名门客站在他的身后,孙有德的两个随从,跪在地上。 公堂之上,主位缺人,下首桌子上,却有一老人端坐,正是何主簿。 “你是何人?县令李牧呢?”章玉城看向何主簿。 “下官清平县主簿,姓何。”何主簿不认识章玉城,但认识邱昭,邱昭是郡守长史,此刻却屈居此人之下,必然是位大人物,他不敢怠慢,道,“好叫大人知道,我家县令今日休沐,入山采药去了。” 不止是今天,往前推,昨天也休沐,前天也休沐,往后推,明天休沐,后天、大后天,大概率也休沐。 “是吗?”章玉城显然不信,冷笑道,“是休沐,还是躲着不敢见本官!” 何主簿没接话,而是转移话题,询问堂下两人,为何敲鸣冤鼓。 两名随从抬头看章玉城。 “此案必须由李牧主审!他若不在,本巡察使就等他!他什么时候回来,案子就什么时候审!”章玉城冷笑道。 他从帝京来太阿郡,头顶两个官帽,一为钦差,旨在调查上任巡察使钱枫之死,二为新任巡察使,拥有监察郡县的权力,正好能借助孙有德之事,定他个以下犯上、图谋不轨之罪! 但旋即他心中一动:那李牧故意躲着不见我,莫非是知道我的来意,带着花解语跑了? 第八十五章 锤炼冰魄、雷霄 章玉城此来清平县,两个目标。 一,通过少尹孙有德的两名随从,指证李牧以下犯上,图谋不轨,占据大义的名分下,再以绝对实力打爆李牧,一雪前耻! 二,抢回花魁花解语! 花解语花容月貌,身段妖娆,能歌善舞,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放在帝京,那也是个妥妥的小花魁,当然,最重要的是她拥有五条紫气,修行天资上佳! 章玉城对她是势在必得,可结果,这个女人竟然逃入清平县! 他严重怀疑花解语和李牧勾搭在了一起,给他戴了一顶大大的绿帽,这让他又恨又怒,若李牧真带着花解语跑了,此事将成为他的心魔! “何主簿!”章玉城目光幽幽的看过去,厉声问道,“李县令不在,那花解语呢?” “花什么语?”何主簿问道。 “花解语!”章玉城一字一句。 “花解什么?”何主簿装疯卖傻。 “花……”章玉城气结,这个老东西,竟敢跟他装疯卖傻! 要不是看他没有修为,非把他丹田给捅了! “走!”章玉城拂袖而去,再待在这里,已经没有意义,还会被人当成傻子! “大人去哪?”何主簿忙起身。 “滚!!”章玉城怒目而视,眼中溢出杀意,事关头顶绿帽,他的耐心,有限! 何主簿不敢冲撞,忙拱手:“好嘞。” “……”章玉城感觉胸膛怒火又要爆炸。 “李牧府邸在哪?”出了县衙,章玉城咬牙道。 “在城外三里,原是县中士绅石家府邸。”他的随从早已将李牧调查清楚,快速说道,“石家被李牧覆灭后,他就鸠占鹊巢,霸占了那里。” “带路!”章玉城怒道。 “是,大人!”随从赶紧牵来马匹,众人上马,绝尘而去。 …… 横断山脉,深处。 某山巅之上。 李牧二炁朝元圆满后,和他的乌鸦兄弟小小切磋了下,战果让他很满意,乌鸦兄弟在他剑下,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以后,要好好做鸟,知道吗?”李牧拍拍它的大肚腩,第一件事就是让它减肥,再这样胖下去,还能飞上天和雷电肩并肩吗? “嘎~~”乌鸦兄弟拍拍双翅,表示自己是只灵活的小鸟。 “你还敢顶嘴?”李牧拔剑。 乌鸦兄弟赶紧噤声,暗道这只两脚兽真是难搞! 李牧见它老实了,才放过它。 二炁朝元圆满,接下来我得……李牧看向雷击木化石,想起之前的蛟蟒和乌鸦兄弟,都曾以长喙引出其中雷电锻体,忍不住也想尝试一下! 他以手轻抚雷击木化石,但只能引出雷系异种灵气,这点灵气,根本不足以锻体。 李牧拔出七星龙渊,但又担心雷击木化石承受不住龙渊的锋利,于是,他以剑鞘抽打雷击木化石,那里竟发出金铁交击声,同时,一股狂暴的雷电之力沿着剑鞘,极速蔓延至李牧身体! 嗯!! 一瞬间,李牧全身麻痹酸痛,遭到雷电强烈反噬,差点握不住手中龙渊、剑鞘。 然而,更可怕的是,这股雷电反噬之力,竟穿刺身体,直入丹田! 几乎是在瞬间,他丹田中的冰魄与雷霄就被这股狂暴的雷电反噬之力……震散! 李牧脸色大变,我这是……废了?! 还来不及惊恐,丹田中的冰魄和雷霄又缓缓凝结,但体积,比起之前似乎小了许多。 李牧呆呆站在原地,心有余悸的检查冰魄与雷霄,发现确实变小了,但似乎……更凝实了。 错觉吗? 李牧下意识转头看向乌鸦兄弟。 乌鸦兄弟本来都要躺平了,看到这只两脚兽望过来,赶紧又笔直站好,双翅紧紧贴着大肚腩。 是啊,以乌鸦兄弟的机警,若是对自身有害无益,又怎会引雷电伐身? 李牧忍着全身的酸痛,再次一剑鞘砍在雷击木化石上。 轰! 又一股狂暴的雷电之力从雷击木化石中窜出,沿着剑鞘进入李牧身体。 他的皮膜筋骨血肉都被雷电洗伐,最后,窜入他的丹田。 白霜如玉的冰魄与紫色的雷霄,刹那又被震散,但很快又重新凝结。 等雷电散去,李牧紧张内视,发现冰魄与雷霄的体积又变小了,但也越发凝实! 李牧长长松了口气,旋即又惊又喜,这雷击木化石中的雷霆,不仅能锻体伐身,还能锤炼冰魄、雷霄,可谓内外兼顾! 李牧振奋莫名,再次以剑鞘击打雷击木化石,引雷霆洗练自身内外,尤其是冰魄与雷霄,在雷电之力下,被疯狂锤炼,体积越来越小,但也越来越凝实! …… 县衙。 章玉城等人走后,何主簿赶紧命张科点狼烟,通知李府。 很快,一道黑色狼烟,从县衙后院冲天而起。 李府。 主院。 寒清浅正在修行,她修的是玄元心经,是书院中某个学生所悟,平平无奇,但胜在中正平和,按部就班的修炼下去,不用担心什么走火入魔。 “如夫人,县中有狼烟升起。”屋外,有侍女轻声汇报。 “狼烟?”寒清浅睁眼,道,“县中有事,需大人做主,小翠,你也去院中点一道狼烟。” “是,如夫人。”侍女小翠应下。 没多久,李府中也有一道狼烟升起。 以狼烟传讯,速度飞快,章玉城一行还没出清平县,县衙以及李府就接连升起狼烟。 章玉城很快就察觉到了,他脸色铁青,更是快马加鞭,朝着李府疾驰而去。 …… 横断山脉。 龙鳞枣树下。 历练归来的林幼鲸正在练习枪法。 枪是玄铁枪,是李牧从清平王王墓中背回来的,长两米二,重六十七斤,极为坚韧! 林幼鲸如今一炁朝元圆满,冰魄流转间,枪头卷起漫天寒霜,冷冽如冬。 这趟入横断山脉历练,他遇到不少凶恶猛兽,数次险象环生,生死历练后,他的枪法越发老辣,也顺利悟出了两式新枪决:三千尺和铁马冰河! 三千尺是从李牧的望庐山瀑布中所悟,后者,是之前他跟随李牧、马夫去清平王王墓时,和马夫交换来的。 但都是李牧的诗! “捕头,好枪法!” “捕头,我太阿郡,枪法您一定排第一!” “捕头,有空指点一下我们呗!” 一群民壮在旁边鼓掌叫好,这些日子,随着县中灵物越来越多,他们也都开始接触修行,功法是直接从书院拿来的,和寒清浅的玄元心经不相上下,都适合普通人修行,在灵物的加持下,他们体内的灵力也日渐充盈,一个两个的都准备凝练第一炁了。 林幼鲸拿他们没办法,告诫他们凝练第一炁时,切勿紧张焦虑,要放平心态。 他说到一半时,忽然发现远处有两道狼烟袅袅升空,看位置,当是县中和李府。 他说道:“点狼烟通知大人,我去李府看看。” “捕头,我们跟您一起去!”不远处,张龙、柳七和库丁周仓也从修行中惊醒过来。 “估计是郡城来人,你们在这继续修行,我一个人就够了。”林幼鲸一提长枪,接过民壮牵来的马,绝尘而去。 第八十六章 硬闯 有狼烟指引,章玉城一行纵马疾驰,很快赶到李府。 李府旁就是澜沧江,那里流速渐缓,江河涛涛,且灵气充沛,将李府衬的如洞天福地一般! 章玉城震撼不已,就算是他在帝京的府邸,也没有如此充沛的灵气! 他眼中闪过精光,根据他掌握的情报,灵气多的地方,其诞生五行灵气的可能性也会大大增加,甚至,还会衍生可遇不可求的异种灵气! 澜沧江、横断山脉……那里人迹罕至,很可能诞生天材地宝而外人不知! 章玉城顺着澜沧江远眺,结果发现,澜沧江上游位置,横断山脉那儿,竟也有一道狼烟升起! 莫非,李牧已经深入横断山脉? 念头闪过,章玉城心中忽然很不是滋味,他刚意识到横断山脉中可能蕴含帝京都没有的机缘,结果,就发现被人捷足先登,而且对方,还是疑似给他戴了绿帽的男人! 他面色阴沉,一脚将李府大门踢爆:“李牧,滚出来!” “放肆,谁敢在此撒野!”影壁后窜出一个人影,正是马夫。 他挥舞马鞭,化作无数残影,如千军万马,抽向章玉城。 正是他从李牧诗中悟出的:铁马冰河入梦来! “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章玉城掏出张生笔,一笔刺出,剑气如滔滔江河,九曲蜿蜒,竟顺着鞭影间的缝隙穿过,直捣黄龙! 轰! 马夫手中马鞭脱手而出,整个人更被剑气轰在了影壁之上,张嘴喷出一口老血。 “哎,这是何必呢。”邱昭唉声叹气,眼中却露出惊芒:几日不见,章大人的修为更上一层,如今恐已二炁朝元圆满! 李牧今日怕是难逃一死。 呼~终于可以除去李牧,等章大人回京,这太阿郡,就是林大人的天下,我邱昭,也可狐假虎威,坐拥一郡灵物了! “李牧在哪!”章玉城执笔来到马夫身前,居高临下的问道。 马夫胸膛起伏,喘着粗气,嘴角溢血,冷笑道:“休想从我嘴中知道大人下落!” 章玉城大怒,提笔就要下杀手。 “章大人,且慢。”邱昭赶紧上前提醒,不可胡乱杀人,惹人非议。 就算是杀李牧,也要通过孙有德的随从,先定他一个以下犯上、图谋不轨的罪名,这马夫,有何罪呢? “哼!”章玉城脸色阴晴不定。 这李府附近数里,空无一人,若他将这里的人杀光,死无对证,谁会知道是他下的手? 可是,他过去几年任刑部郎中一职,兢兢业业,已经习惯先定人罪责,再依大周律令处刑,这也是他为什么要浪费几天时间把孙有德的随从从太阿郡城抓来的原因之一,职业习惯难改啊! 若是换做旁的权贵子弟,早就大杀一通了! 章玉城最终没有下杀手。 此时,主院的寒清浅已经得到侍女禀报,知道影壁那儿有人强闯,她没有逃,抓起李牧之前的佩剑,堂堂正正走了出去。 半路上,遇到了张虎以及邓岩,他们在侧院睡觉,等到晚上,就去龙鳞枣树那儿,和张龙柳七他们交班。 “如夫人,我们去就行了,您先去后院那儿,林大哥应该很快赶到。”张虎恭声道。 “大人不在,我就是这李府半个主人,怎能逃避!”寒清浅外柔内刚,否则也不会宁愿坐牢,也要拒绝石家父子的纳妾要求! 她率众来到影壁那儿,正好与章玉城一行撞上。 “你们是什么人,敢擅闯李府!”寒清浅清喝道。 章玉城看到寒清浅一行,厉声道:“李牧和花解语呢?怎么不敢出来见本官?” “大人入山采药了,解语妹妹不在李府!”寒清浅道,“你……” “在不在,本官进去一看便知!”章玉城懒得搭理这些小人物。 他强势进入,张虎和邓岩当即拔刀冲出。 “想入李府,先踏过我们尸体!”两人深受李牧恩惠,早已将命交给了他,此时强敌来袭,他们怎能坐视? 而且,眼前这人自称本官,看似是找李牧,但他们怀疑对方是冲后院的葫芦藤而来。 这是有前车之鉴的,之前那个少尹孙有德,就是如此! 那株葫芦藤,自从掉的只剩一个青皮葫芦后,终于稳健下来,且那青皮葫芦,日夜散发朦胧光晕,一天一个样,最近几日,那青皮的颜色逐渐加深,快成蓝皮葫芦了! 这明显是重要灵宝,他们怎能让这伙人进去? 两人拔刀而出,体内壬水灵力灌入刀锋,辟出臂长刀气! 他们这些日子,以壬水灵气凝练第一炁,距离圆满,还差些火候,但也不远了。 章玉城没有再自降身份,他轻轻挥手,身后两名门客当即跳了出来:“放肆,竟敢对大人动手,还不束手就擒!” 这些门客都是各地的举人,进京赶考,托庇在章玉城门下,紫气东来日,他们在章玉城的指引下,各自颂念文章,觉醒本命心法,得到紫气。 当然,他们和章玉城比不了,各自都只有三四条紫气,且是以普通天地灵气凝练炁,所以,他们都已经一炁朝元圆满。 虽然在境界上,他们比张虎、邓岩高,但论炁的质量,却不如张虎他们,所以,双方你来我往,竟打成了平手。 …… 距离李府不远的水岸旁,花解语和小环驻足不前。 “姐姐,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小环紧张道,她们虽然提前逃出县城,但章玉城等人是骑马,后发先至,若非李府遮挡,她们早就被发现了。 “不能就这么走了。”花解语叹气,“小环你也看到了,今日章玉城若找不到我们,必定会降罪于李县令和他家眷,我若就这么走了,将他们置于何地?” “可是,可是……”小环委屈的嘟嘴,却是呐呐说不出话,她心性憨厚善良,也着实不愿别人替她们受过。 “姐姐,那怎么办?”小环担忧道。 “小环,你去澜沧江下游,我去李府。”花解语道,“如果章玉城不肯放过我,我就跳江,届时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小环你的了。” “啊。”小环大惊,想阻止她,但花解语心意已定,小环无奈,只好赶紧往下游跑。 等她不见人影,花解语才轻轻叹气:“傻丫头。” 然后,她深吸口气,朝李府走去。 第八十七章 你叉叉,让你减肥你不减 李府。 影壁后的战况越发激烈,章玉城却逐渐失去耐心,他担心李牧趁机逃跑。 “速战速决!”他挥挥手,身后的其余六名门客当即跳出,杀向张虎、邓岩。 这些人都已一炁朝元圆满,境界比张虎、邓岩高,人数又多,不到半分钟,就将张虎和邓岩打成重伤! “不自量力!哼!”章玉城冷哼一声,双手负后,径直朝主院走去。 “站住!”寒清浅咬牙,拔剑挡在他身前。 她的身形极为高挑,且秀发高挽,亭亭玉立,站在章玉城面前,竟不比他低多少。 “你自称本官,究竟是何官职,我家大人也是县令,你怎敢强闯他的府邸!”寒清浅据理力争。 章玉城冷笑:“李牧以下犯上,私扣一郡少尹,图谋不轨,此乃大罪!本官忝为太阿郡巡察使,今日就要将李牧这害群之马绳之以法,任何人胆敢阻挠,按同罪论处!” 身为刑部郎中,章玉城最喜欢的就是搬用大周律令这一套了,此刻说出来,只觉身心畅快,犹如回到了帝京,回到了他那个熟悉的主场! 寒清浅脸色微变,虽然已经意识到对方不是普通人,但没想到竟是巡察使。 “让开!”章玉城面无表情的冷喝道。 寒清浅咬牙。 “章大人,为了小女子,何必为难他人。”花解语的声音从影壁后传来。 “花解语!”章玉城猛得转身,看向走出影壁的妖娆身影。 她竟然没有和李牧跑? 不过无所谓了! “花解语,你好大的胆子!”章玉城彻底回到主场,张口就定她罪责,“你假意奉承本官,暗中却勾结清平县令,陷本官名声于不利,你可知罪?!” “此事与李县令无关,大人要怪罪,就怪我一人好了。”花解语拂袖转身,如翻飞蝴蝶,翩然而去。 章玉城哪能让她跑掉,体内灵力喷涌,灵犀身法展开,闲庭信步般,似缓实快的紧追而去。 花解语没有朝澜沧江旁,而是朝相反方向狂奔,想将章玉城远远引开。 但她没跑多远,就被章玉城堵住。 花解语不甘心,身法展开,如一只蝴蝶,左右腾挪,婀娜翻飞,想绕开章玉城。 “飞蛾扑火,自取灭亡!”章玉城淡定的施展微言大义,声如洪钟,灌入花解语脑海,她的意识瞬间一窒,身体竟不由自主的朝章玉城扑去。 等她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躲避,她心一横,袖中窜出一根青丝带,如离弦之箭,怒射章玉城。 “一炁朝元圆满?”章玉城不屑的冷哼一声,张生笔一点,将青丝带定在半空,随后左手一探,扼住花解语咽喉。 “花解语,你拥有五条紫气,乃中上之资,可惜蒲柳出身,只能吸收天地灵气,今日若弃暗投明,本官可助你凝练五行之炁,将来若发现异种灵气,也有你一份!”章玉城负手而立,阳光照在他侧脸上,一面阳光俊朗,一面阴森可怖。 “异种灵气?”花解语被扼住咽喉,生死不由自己,但还是忍不住好奇,她是头一次听到异种灵气。 “看来你还不知。”章玉城笑道,“异种灵气是五行灵气交混衍生而出,这类灵气不分五行,但威力巨大,可谓天地奇珍!唯有吸纳五条紫气以上的人才能熔炼入体,否则,必定身死道消!” “竟有如此灵气……”花解语有些憧憬,如果她是以异种灵气凝练为炁,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被章玉城制住? “花解语,你天资极高,长生可望,就此香消玉陨实在可惜,我想你自己也舍不得死吧。”章玉城手指逐渐加力,胁迫道,“你今日若指证李牧强抢民女,弃暗投明,本官便当之前的事都没发生,如何?” …… 横断山脉深处。 某山巅之上,乌云密布,雷霆翻滚。 李牧盘膝坐在雷击木化石旁,凝神内视,经过半个时辰的锤炼,如今,他丹田中的冰魄与雷霄已经被夯实、锤炼到极致,即便再引雷,也如春风过水,不过吹起淡淡涟漪,再无法撼动它们! 李牧轻抚雷击木化石,心中仍旧振奋莫名,有此宝贝,等他三炁朝元圆满,乃至四炁、五炁朝元圆满,都可来此引雷锤炼五炁! 万丈高楼平地起,没有好的基础,如何建造高楼? 而有了雷击木化石,李牧的基础将被夯实到极致! “嗯?” 李牧起身,发现极远处的天空,似有数道微不可查的黑烟袅袅升起,虽然有些看不太清,但大概率是狼烟。 李牧心念电转,意识到可能是章玉城,或者郡守林之壑来县中找他麻烦了。 很好,就等着你们呢! 你们两最好一起来! 李牧转头看向他的乌鸦兄弟。 此地距离清平县数百里,若是靠两条腿,怕是一天一夜都赶不回。 好在他有兄弟! “嘎!”见李牧望来,躺在地上消食的乌鸦精慌失措,赶紧扑闪着翅膀立正站好。 “乌鸦兄弟,带我飞!”李牧提上七星龙渊,跑过去跳上它的后背,一手抓住乌鸦兄弟脖颈旁的羽毛,一手指向狼烟。 “嘎嘎!!”乌鸦兄弟是妖,灵智很高,这几日和李牧相处,大致已经能明白两脚兽的意思。 它振翅起飞,但肚子沉甸甸的,又带着个累赘,一下子没飞起来。 李牧大怒,一耳光一耳光的拍在它鸟头上,骂道:“你叉叉,让你减肥你不减,你叉叉,让你瘦身你不瘦,你叉叉……” “嘎嘎嘎……”乌鸦兄弟怪叫连连,扑扇着翅膀,东倒西歪的飞上高空。 …… “考虑的如何,我的耐性有限!”李府外,章玉城的手越发用力,手背青筋毕露。 花解语呼吸越发困难,精致的脸蛋逐渐涨红,她咬牙,缓缓开口:“千古艰难唯一死!我虽与李县令相交不多,但他先赠我诗,又收留我多日,不敢忘恩,唯死以报!你杀了我吧!” 章玉城额头瞬间爆出青筋,大怒道:“花解语,你不过区区偏僻郡县的一个青楼花魁,本官看上你,是你的荣幸,你别不识好歹!!” 这就是你藏在俊朗外表下的本来面目,不过如此……花解语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闭目待死。 第八十八章 林幼鲸vs章玉城 李府。 影壁后。 章玉城的八名门客将重伤的马夫、张虎、邓岩以及寒清浅等人围在墙后。 邱昭在一旁劝说:“诸位,章大人乃吏部尚书侄儿,手眼通天,别说是李牧,就算是郡守大人也斗不过他,这一次,李牧必死无疑,你们何必为了他自寻死路呢?还是快快说出他的下落为好。”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寒清浅冷道。 她又不是第一次面对死亡,上一次,她被石家父子构陷,深陷牢狱,那个时候她孤身一人都不怕,更何况是现在? “呸!吏部尚书的侄儿又如何?我家大人修为通天,别说是章玉城,就算是吏部尚书亲至,也要跪在我家大人面前!”马夫反唇相讥。 “对付他们,何须大人出手?”张虎冷笑道,“狼烟已起,林大哥很快就会回来,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我等宁死不屈!”邓岩言简意赅。 大人,你听到了吗,我们都没有背叛你呢……寒清浅微笑,越是生死关头,越是考验人性! 大人没看错人呢! “执迷不悟!”邱昭摇头,他懒得多说,径直朝院中走去。 李牧身为一县之尊,府中想必藏了许多灵物,趁章大人没回来,赶紧先收刮一波! 邱昭脚步如飞,有些迫不及待,但下一瞬,一道冰寒入骨的枪芒突兀的从天而降,将他前后左右退路尽皆封死! “谁?!”邱昭脸色大变,手忙脚乱的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抖索着刺向枪芒。 软剑裹挟甲木灵力,散发着绿意,如一条竹叶青,扭曲着冲向天空。 然而……铿! 金铁交击声中,软剑被枪芒干净利落的斩断,去势不减,凶狠的刺入邱昭右肩! “嗷嗷!”邱昭惨嚎大叫,右手当时就握不住软剑。 林幼鲸长枪一甩,将邱昭甩向那八名门客。 “什么人!” “放肆!” 门客们大怒,一脚将邱昭踢到墙上,并分出四人,杀向林幼鲸。 是林捕头……寒清浅松了口气,她知道县中李牧以下,就属林幼鲸修为最高,李牧也对他最信任,他来了,事情就已解决大半! “林大哥,这些家伙是冲大人来的!” “为首的是帝京来的官,他去追一个叫花解语的女人去了。” 张虎、邓岩纷纷开口。 “不管是谁,都休想在清平县胡作非为!”林幼鲸冰魄流转,一枪凶狠刺出,竟直接笼罩那四个门客。 四名门客笑了:“呵,小捕快,真以为能以一敌四吗?” “不自量力!” “废了他吧。” “让他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四名门客默默运转全力,刀剑齐劈,刹那灵力沸腾,勾结一处,如江涛起伏,拍向林幼鲸。 这是他们从前朝一首写江的诗文中感悟所得,可单独使用,也可聚众成阵,能威力大增! “断江!!”林幼鲸不闪不避,一枪刺出! 枪芒如冰,迎风暴涨,摧枯拉朽般撕开众人灵力,随后凶猛炸裂。 轰…… 无数细碎的冰冷枪芒擦过他们身体,割开他们衣裤,留下无数伤口! 四名门客惨叫着倒退,浑身血流如注。 他们的伤势其实不重,因为每一道伤口都很浅,只是破皮流血程度,但伤口实在太多,密密麻麻,将他们的正面全部覆盖,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皮,包括下面! 四人捂着裆,目眦欲裂。 剩下的四名门客瞠目结舌,难以置信。 紫气东来,灵气复苏,虽说众生皆可修行,但最先开始修行的,一定是读书人,而其中的领军人物,必是对文章有深刻理解的人,如当朝大儒之类。 而他们八个,都是各地举人,熟读四书五经,孔孟之道,他们自问无法媲美领军人物,但至少也处在中游位置。 可眼前这人是谁? 看其穿着,不过区区捕快,皂隶之流,难道他对文章的理解,还能胜过他们这些读了二十多年书的举人? 这怎么可能呢? 可是,为什么他能一枪干倒他们四个同伴? 他们无法理解。 林幼鲸可不管他们在想什么,长枪一挺,毫不停歇的杀了过去。 以玄铁长枪施展枪决,威力暴增五成有余……林幼鲸双眸如电,枪势如冰。 剩下的四名门客终于回神,赶紧各施手段,齐齐掉头抓向寒清浅、马夫等人,打算以他们为质。 “这就是帝京来的读书人?”林幼鲸冷笑讥讽,语气中,带着浓浓的鄙夷味道。 “你……”四人的脸皮还都挺薄,被林幼鲸一讥,竟踟躇不知如何是好。 林幼鲸可不跟他们客气,长枪或劈或甩,或刺或扫,将四人瞬间扫飞! “你们没事吧?”林幼鲸扶起张虎等人。 “这里交给我们,你快去帮解语妹妹。”寒清浅有些担心她。 林幼鲸微微点头,他很谨慎,先在八名门客以及邱昭身上又扫了一枪,让他们伤上加伤,才去驰援花解语。 …… 李府外。 花解语一心求死,对章玉城的威逼利诱,视若无睹。 “你想死,本官偏不如你愿!”章玉城右手手指一动,张生笔顿时灵活转动,笔尖直指花解语丹田,“本官先废了你,再将你卖入烟花之地,让你成为那人尽可夫的窑姐,且看你会不会后悔今日之选择!” 花解语听他说的如此恶毒,忍不住面露绝望之色,正要咬舌一了百了,一道疾风忽的从远处激射而至。 “谁敢偷袭本官!”章玉城笔尖一荡,duang一声将破风袭来的石头点成石屑。 他侧目而视,只见李府中窜出一人,如狼猿奔腾。 “谁敢在清平县放肆!”林幼鲸疾驰而来,距离章玉城十米时,直接一跃而起,一枪刺下。 ‘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 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铁马冰河!! 一刹那,他的枪势如千军万马,蕴含冻彻江河的冰冷杀意,逆着阳光,骤然降临在章玉城头顶。 好强的枪意! 章玉城瞳孔微缩,张生笔一撇一捺,铁画银钩,如涛涛蟒河,九曲十八弯,浩荡奔腾! 他最后一笔提向高空,将涛涛剑意尽数释放,如天河倒卷,轰向林幼鲸。 轰…… 剑意与枪意在空中荡漾,化作涟漪炸开,气浪滔天,林幼鲸被直接掀飞,倒退回十余米处,气血翻涌! 章玉城亦是被反震之力震出三步,脚下泥土寸寸皲裂! 第八十九章 三式枪诀 “你是何人!” 章玉城面色诧异的看着林幼鲸。 他以葵水、己土两种五行灵气凝炁,如今已是二炁朝元圆满,这份修为,就算放在京畿之地,那也是中上之流,而眼前这个家伙,看气息,也就一炁朝元圆满,却能一枪逼退自己三步,是个人物! 他起了爱才之心。 “在下清平县捕头林幼鲸!”林幼鲸平复呼吸,长枪一挺,直指章玉城咽喉,冷声道,“此地乃清平县,不管你是谁,放开你手中的女人!” “呵,李牧的手下!”章玉城眼中闪过一丝嫉妒,他的那些门客和林幼鲸一比,全是渣渣灰! 他厉声道:“林幼鲸,本官乃朝廷钦差,太阿郡巡察使,就凭你刚刚那一枪,本官便能让你家破人亡!你若弃暗……” “抱歉。”林幼鲸打断了他,说道,“林某家中只我一人!” “……”章玉城一口怨气堵住喉咙,这清平县的人,一个两个全tm有毛病! 他怒道,“很好!!本来还想赠你一份前程,现在看来,你和那李牧一般无二,目无王法,该杀!” 说着,他一笔刺向……花解语的丹田:“花解语,本官说要废你,就要废你!” “三千尺!!”林幼鲸反应极快,章玉城手腕刚动,他就挺枪刺来。 冰魄流转间,一道巨大的枪芒从玄铁枪中溢出,如银河倾泻,转瞬三千尺,刹那怒射至章玉城身前。 “又一道枪诀?”章玉城眉头一挑,有些讶异。 虽说灵气复苏后,众生都可从诗词歌赋中感悟心法秘技,但这个成功率和悟出法诀的强大与否都和紫气有密不可分的关系,林幼鲸的这两式枪诀,不管是枪意还是威力,都不在他的九曲蟒河剑诀之下! 莫非,他的天赋和我一般无二? 我不信!! 章玉城笔锋一转,九曲蟒河剑诀顿时沿着他的笔锋,浩浩荡荡倾泻,剑气沸腾,在他身前汇聚成一条朦胧江河。 轰! 枪芒撞入江河,章玉城笔锋再转,蜿蜒江河竟似活了过来,将枪芒死死缠绕。 “这……”林幼鲸脸色微变,他没想到剑诀还能如此使用,他催动枪芒,却发现自己对枪芒的控制正在快速消失! 章玉城嘴角噙笑,暗自感谢他的伯父,若非伯父提醒,他也不可能在蟒河感悟剑诀,让九曲蟒河剑诀的威力提升许多,并出现更多变化! 章玉城笑着挥舞张生笔,身前蜿蜒江河一转,竟将林幼鲸刺出的枪芒倒卷而回! 林幼鲸瞳孔一缩,转身就跑,但枪芒裹挟着章玉城的九曲蟒河剑气,如长虹贯日,林幼鲸没跑出几米,那枪芒、剑气就已飞至他身后。 “死吧。”章玉城转动张生笔,一副妙笔书生的模样。 “回马枪!”关键时刻,林幼鲸再次使用枪诀,转身一枪刺出。 轰! 狂暴的轰鸣声中,一道巨大的气浪从那里炸开,土地龟裂,草石翻滚! 林幼鲸被气浪炸出十余米,一身捕快服支离破碎,披头散发,张嘴连喷数口鲜血。 刚刚那一枪,他等于是在同时对抗自己和章玉城的合击,瞬间便已受伤! 而此时,章玉城的脸色再变:第三种枪诀? 这回,他终于确信,林幼鲸的天赋跟他一样,拥有六条紫气! 这样的天赋,若不能为我所用……那就死! 他当机立断,也不管花解语了,一掌将她囫囵拍出,后者重伤喋血倒地。 章玉城灵犀身法展开,似缓实快,逆着翻滚的气浪,衣衫猎猎,迅速接近林幼鲸、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章玉城逼近林幼鲸,手中小臂长的张生笔如一把精致匕首,直刺林幼鲸咽喉,如此近的距离下,林幼鲸的枪诀根本施展不开! 但林幼鲸实战经验极高,虽然胸中气血翻涌,伤势不轻,但还是在第一时间提起玄铁枪,灌入冰魄。 章玉城冷笑:“破!” duang!! 玄铁枪牢牢的挡住了张生笔! “嗯?”章玉城一怔,没破? 不能啊。 身形流转,他来到林幼鲸身后,再次一笔刺出。 林幼鲸长枪一卷,再挡。 duang! 玄铁枪再次稳稳挡下! 这枪……章玉城神色一肃,双眼紧紧盯着林幼鲸手中完好无损的玄铁枪。 若是普通的铁枪,不可能挡住张生笔的锋芒,更别提他还往笔里灌注了葵水、己土之炁,就算是玄铁枪,也必被他戳出裂痕,但林幼鲸手中的枪竟一点事没有! 除非,这把枪的品质远在玄铁枪之上,或者,林幼鲸的炁的品质……在他之上! 章玉城想到刚刚他被林幼鲸一枪逼退的画面,哪还不明白林幼鲸是以异种灵气凝炁! 他有些难以接受:本官乃刑部郎中,位居五品,尚且没有异种灵气凝炁,你一个穷乡僻壤的小捕头却有如此机缘,凭什么?! 他眼中透出寒芒,攻势更疾,张生笔被葵水灵力灌注,挥舞间,洒出涛涛江河剑气,以林幼鲸为中心,九曲蜿蜒,将他紧缚。 “破!!”章玉城历喝,九曲蟒河霎时疯狂流转,如极速切割的锯齿。 林幼鲸周身施展不开,无奈只能一横玄铁枪,冰魄流转,护住枪身,将涛涛江河剑气死死抵住! 但剑意流转,巨大的压力通过玄铁枪,一波接着一波的侵袭他的经脉! 若非刚刚大意受伤,被他欺身……林幼鲸暗叹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却不知章玉城比他更烦心! 同样是一炁朝元圆满,花解语连他的一掌都接不下,而林幼鲸,却和他有来有往打了半天,到现在还僵持不下,其中差距,可见一斑。 “林幼鲸,本官看你是可造之才,不忍见你横死当场,若你告诉本官是在何处凝炁,本官放你一条生路!”章玉城压住内心各种情绪,冷漠施展微言大义。 这一瞬,林幼鲸感觉脑海一阵悸动,有种将冰魄来历脱口而出的冲动。 这种感觉,他曾在晒场擂台上感受过。 是微言大义! 林幼鲸赶紧运转浩然气,稳住心神,冷道:“卑鄙小人,做梦!” “嗯?”章玉城见他抗住自己的微言大义,忍不住又吃了一惊,脸色越发阴沉。 “住手!” 此时,寒清浅、张虎、邓岩等人走出,他们劫持着长史邱昭以及章玉城的八名门客,浩浩荡荡出来。 “解语妹妹,你没事吧。”寒清浅看到重伤倒地的花解语,赶紧过去扶她起来。 “寒姐姐,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们。”花解语吃力的从地上爬起,她刚刚生受章玉城一掌,受了重伤,面色苍白。 “这位大人,还不停手?”张虎横刀在邱昭脖颈。 “章大人,章大人,有话好好说啊,我们此来,是来查案的,不是来杀人的啊。”邱昭肩部受伤,哆嗦着希望章玉城能顾及一下他的半条性命。 章玉城却是冷笑连连:“邱长史,你乃太阿郡长史,他们敢动你一根手指,便是袭击朝廷命官,罪在不赦!你若死了,本官和林郡守一定替你报仇!” “我……”这一刻,邱昭的脸都黑了。 第九十章 你长的丑,想的却美 “林幼鲸,你冥顽不灵,助纣为虐,数次以下犯上,屡教不改,今日本官废你修为,小惩大诫!” 章玉城安抚好邱昭长史后,决定给林幼鲸一点厉害瞧瞧,他全力运转丹田二炁,施展言出法随,“剑气无双!” 下一瞬,他的涛涛江河剑气顿时散发出冷冽气息,锋芒之盛,尤胜之前三层! 林幼鲸脸色大变,手中玄铁枪竟被剑气一点点挤压弯曲,那锋芒毕露的剑气,已然逼近他周身,眼看就要被剑气近身…… “大河之剑,天上来!” “嘎嘎嘎嘎,嘎嘎嘎!” 就在此时,一道剑气……呃,伴随着一阵难言的怪叫声,从天而降。 轰…… 剑气如雷霆奔涌,银河泄地,刹那间降临在章玉城头顶。 章玉城脸色大变,赶紧提起张生笔,操控林幼鲸身边的涛涛江河剑气,倒卷向天空。 轰! 两道剑气相撞,迸射出漫天细碎剑气,凌空乱飞。 章玉城呼吸一窒,只觉五脏俱焚,气血翻涌! 好强的剑气,竟连以言出法随加持的九曲蟒河剑气都比不过……章玉城脸色大变,他赶紧抬头看去,见一人好似踏空而来,衣袂翻飞,虽然衣上有些泥泞,但人丰神俊朗,双目清明有神,颇有几分浊世佳公子的形象。 “李牧!!”章玉城认出来人,心头一紧。 他的手下都是以异种灵气凝炁,那李牧呢? 刚刚李牧那一剑,虽然有偷袭嫌疑,那绝对比林幼鲸的枪诀更强! 他意识到,李牧的修为,恐怕不在他之下,极有可能,也已经二炁朝元圆满! 而其中一炁,大概率是异种灵气! “嘎!!”李牧的乌鸦兄弟在高空徘徊,怪叫着远去。 “总算没来迟。”李牧淡定落地,头也不回的挥手,冲乌鸦兄弟告别:大兄弟,咱们下回见! “大人!”寒清浅见李牧来了,心神一松,露出一抹温柔笑意。 “大人,您终于来了!”张虎、邓岩、马夫等人长舒口气,躬身行礼。 “大人,属下让您失望了。”林幼鲸持枪而立,额头冷汗涔涔,伤势不轻。 “见过李县令。”花解语感受到场中气氛变化,有些惊疑,暗想不愧是能让郡守都徒之奈何的人物,一出场,便如定海神针,稳住了众人。 “李牧!”章玉城先声夺人,“你区区七品县令,竟敢对本官出手,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哦?正要请教。”李牧微笑,七星龙渊斜指地面。 “好!本官今日便细数你的罪状!”章玉城冷冷的盯着他,道,“你为专权,先杀县丞县尉和本地士绅,再囚前来探查真相的少尹,为自保,威逼少尹随从诬告其主,欺上瞒下!如今,又勾结花解语,以下犯上,对本官出手,数罪并罚,当判斩立决!” “哦,请!”李牧也不争辩,示意他来斩。 “你……”章玉城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憋得很难受。 这李牧,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我判你斩立决,你不是应该据理力争,或者气急败坏,或者颠倒黑白,怎么这么平淡,竟好似……一点都不把本官的斩立决放在眼里? “好,很好!”章玉城咬牙切齿,“本官果然没看错你!你目无王法,不分尊卑上下,狂悖无礼,简直有辱斯文!” “请吧,斯文败类。”李牧再次示意对方来斩。 “我……”章玉城很奇怪,这李牧怎么三言两语就能让他气急败坏? 难道,我是在嫉妒他?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我伯父乃吏部尚书,我乃刑部郎中,位高权重,要羡慕,也是你李牧羡慕我! 章玉城深吸口气,闭目凝神,默念浩然赋:浩然充塞,坦荡于世,廉而洁,勤而俭,一身正气,两袖清风…… 很快,一丝丝淡黄色的浩然气充塞胸膛,他心境很快平复下去。 “今日,必斩你!”章玉城猛得睁眼,眼中爆**光,灵犀身法展开,他拖出数道残影,如瞬移般出现在李牧身侧,一笔刺去。 李牧看也不看,直接一剑斩出一道剑气:对君酌! 这剑意……好生古怪! 章玉城眉头一皱,下意识避开,灵犀身法神出鬼没,他下一瞬出现在李牧身后,然而,那道剑气如影随形,竟划过诡异痕迹,斩向他的脖颈。 章玉城连变数个方位,都避不开,他脸色发青,只能硬接。 轰! 剑气与张生笔撞击,章玉城当场就被逼退三步……四步、五步、六步…… 稳住,不能再退,不能再…… 七步、八步……九步!! 章玉城目眦欲裂,胸膛气血狂涌,但被他硬生生压下! 他表情难看的盯着一步未动的李牧,又看向自己脚下。 他这九步,每一步都将地面踩出龟裂痕迹。 怎么……可能?! 章玉城惊怒交加! 他和李牧之间的差距,竟比他和林幼鲸之间的差距还要大上……多少倍? 这一瞬,章玉城风中凌乱。 “就这?”李牧吃惊的看着他。 那惊讶程度,就好像在说你怎么这么不自量力啊,就这种实力也敢学人家斩人……章玉城怒火攻心,大脑一阵阵发黑,刚刚被他压下气血,再次作怪,他连喷三口鲜血! “李、李大人,你,你……”旁边的长史邱昭,脸色也异常难看。 原以为章玉城能一笔刺死李牧,没想到,却是李牧一剑劈的章玉城连喷三口鲜血。 这反差,饶是他也有些难以接受。 “邱长史也在啊,真巧。”李牧侧目,眼神玩味。 “李大人,此事,是误会啊!”邱昭有些慌,赶紧说道,“那县丞县尉士绅,还有少尹,都有取死之道,罪有应得,章大人也是受了小人蒙蔽,才误会李大人,李大人,您千万明察秋毫啊!” 说话间,邱昭还频频使眼色,示意李牧,这章玉城可是朝廷来的钦差,还是吏部尚书的亲侄子,在这里杀了他,顷刻间天塌地陷,到时候,不管是他邱昭,还是你李牧,怕是都要亡命天涯了! 李牧完全无视了邱昭眼色,笑眯眯的看向章玉城,居高临下的问道:“章大人,可是如邱长史所言,是个误会?” 那样子,颇有几分权贵子弟仗势欺人、颐指气使的架势。 咯吱咯吱……章玉城恼羞成怒,把牙都要磨碎,但形势逼人,他…… “确实……是……误会!”他一字一句,咬牙认输。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李牧,你给本官等着!! “呵呵呵,一句误会,就想让我放过你?”李牧冷笑,“你长的丑,想的却美。” “噗。”寒清浅、花解语都忍不住捂嘴偷笑。 因为,章玉城长相不赖,也是玉树临风,潇洒倜傥,但此情此景,却仿佛是在暗喻章玉城心底丑陋。 章玉城多心高气傲一人,被他如此侮辱,当场就怒发冲冠:“李牧,你想如何!!” “接我一剑,我就当这事没发生过。”李牧笑道。 章玉城听了这话,更怒!! 啥意思? 你这是啥意思? 你是在说本官连你的一剑都接不下?! “李牧,你安敢如此辱我!!”章玉城仰天狂呼! 第九十一章 凌绝顶 “浩然充塞,坦荡于世,廉而洁,勤而俭,一身正气,两袖清风……” “剑气无双!” 被李牧彻底激怒的章玉城,诵浩然赋,施言出法随,以张生笔刺出最强一剑:“曲蟒吞龙!!” 他丹田处,葵水、己土之炁极速运转,灵力如大海倒灌,倾泻入张生笔。 嗡…… 张生笔散发青黄二色,随后演化两色剑气,剑气在笔尖纵横飞舞,二变四、四变八,八变十六……转眼就化作两色剑河,蜿蜒浩荡,又泾渭分明,呼啸着撞向李牧。 章玉城舞动张生笔,那两色剑河在半空中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如两条剑气蛟龙,咆哮着冲向李牧。 “大人小心!”林幼鲸等人提心,虽然相信李牧,但还是忍不住担忧。 “萤火之光,也敢与日月争辉。”李牧一手负后,一手持剑,一脸淡然的看着两色剑气蛟龙。 但他脑海中,却浮现出之前立于山巅,居高临下俯瞰群峰的画面。 ‘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 荡胸生曾云,决眦入归鸟。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李牧眼中陡然爆射披靡天下的精光。 “凌绝顶!!” 轰! 李牧一剑刺出,冰魄与雷霄二炁大放明光,激射出两股迥然相异的灵力,灌入龙渊,怒射出一道冰雷剑气! 剑气如霜,快逾闪电,才出龙渊,便势如破竹,开天辟地般,破开两色剑气蛟龙,直直撞在章玉城的张生笔笔尖。 铿!!! 气浪炸裂,两色剑气蛟龙当场崩裂,化作漫天剑气扩散。 “啊啊!!” 与此同时,章玉城的惨嚎声紧随而来。 他手中灵笔寸寸皲裂落地,冰雷剑气从他指尖划过,他右手青筋暴血,经脉寸断! 最终,冰雷剑气刺入他的胸膛。 “噗~~”章玉城胸口一震,一凉,当场喷出一口猩红鲜血。 怎么……可能? 章玉城双腿颤栗,强忍着没有倒下,他右手经脉寸断,无力的垂在一旁。 以左手拉开胸前华服,他低头看去,那以白玉皇蚕丝配合人面蛛王丝编织而成、可防水火刀兵的软甲,已然被冰雷剑气贯穿,破了个洞! 洞后,却只有一条两指宽的剑伤,伤口只溢出一条血线,薄如蝉翼! “哇~”他又张嘴,喷出一口老血。 这一瞬,他只觉体内忽冷忽麻,经脉传来阵阵绞痛。 他忍痛内视,发现体内经络深处,有两道剑气游龙般窜来窜去,正疯狂破坏他的经脉,一道如千年寒冰,一道似雷霆闪电,赫然是李牧刚刚辟出的冰雷剑气。 浩然赋、九曲蟒河剑诀、言出法随、张生笔、软甲……如此多的底牌,竟然都挡不住李牧的一剑……章玉城两脚踉跄,悲恸万分,又噗一声,喷出一口老血。 “章大人,章大人你没事吧?”邱昭又惊又怕,也顾不上自己还是个人质,慌慌张张的跑了过去。 那八名门客,亦是心惊胆战,他们知道,章玉城若死在这里,他们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去。 毕竟,章玉城的伯父章子尧可不是善人,否则,人家也做不到吏部尚书这个位置! “死了吗?”李牧问道。 “李大人,没死,没死呢。”邱昭检查后,总算松了口气,只要人没死,就好! 至于后面会发生什么,那是章玉城和李牧之间的私事,他邱昭,是再也不去掺和了! “还请大人遵守之前的约定。”邱昭朝李牧拱手,道,“那两名少尹随从,欺上瞒下,便交给李大人处置了。” “不送。”李牧看了章玉城一眼,他刚刚既没有留手,也没有全力以赴,但他确实没想到,章玉城竟能站着接下这一剑。 啧啧啧,该说不愧是从帝京来的二代吗? 李牧心中凡尔赛。 等章玉城、邱昭等人走后,花解语面色苍白的过来,如风吹雨打的水仙花,惹人怜惜。 她盈盈拜下,感谢救命之恩。 “章玉城虽然对你出手,但醉翁之意不在酒,说到底,你是受我所累,无需道谢。况且,你既入我清平县,自当受我管辖,纵然犯错,也该由我审判,他人岂能越俎代庖?”李牧霸气道。 “李大人……”花解语还要再说,远处忽然传来小环的叫声,却是她久久没见花解语跳江,忍不住跑了上来寻她。 “小环,我没事。”如释重负的花解语露出一抹温馨的笑容。 李牧没打扰她们,转身牵起寒清浅的青葱玉手,回府去了。 “大人。”林幼鲸一脸担忧的跟在后面,他觉得,那个章玉城,一看就是肚量狭小之人,放他回去,无异于放虎归山! “不用担心,我已有计划!”李牧笑道。 他当然可以直接杀了章玉城,但人家毕竟是钦差,上面有人,杀了他,必然惊动大乾朝廷,要不了多久,他的大名就会传遍朝野,成为大乾的头号通缉犯! 这对修行不利。 但也不能坐视章玉城卷土重来,挟私报复。 所以,李牧决定把太阿郡的水搅浑……利用清平王王墓! 前阵子,他收到朝廷邸报,说大乾境内所有王侯公墓,皆受礼部管辖,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开挖,否则死罪! 章玉城此来太阿郡,看似是为了调查上任巡察使钱枫之色,但李牧知道,他的真正目的,是清平王王墓! 而且,李牧猜测清平王王墓的事,小皇帝并不知情,是章子尧和章玉城私相授受,否则,不可能只来章玉城一个主事人。 因此,李牧只需将此事上奏礼部,就能搅浑这趟水,到时候,朝廷的人和章玉城必定会因为清平王王墓纠缠不清,李牧就能借机浑水摸鱼! 而且,此事传达圣听,还会让小皇帝猜忌章子尧! 到时,他们章家还有心情针对他? …… 另一头,离开清平县,章玉城强忍着身体不适,快马加鞭,不敢停留分毫。 他担心李牧言而无信,在荒郊野外杀人灭口! 果然,才奔出不过二十里,就见前方有数道烟尘疾驰而至。 章玉城风声鹤唳,下意识想找地方躲避。 “吁!!可是二少爷?”那几道烟尘缓缓停下,章玉城看去,竟是去而复返的伯父章子尧的门客。 “发生什么事了。”章玉城气喘如牛,体内,冰雷剑气肆意在经脉中横行霸道,他,很难受呀! “二少爷,我们已经找到清平王王墓!”那门客激动道,“还请二少爷立即手书一封,以鹞鹰传讯章大人!” 章玉城闻言大喜! 找到清平王王墓,伯父就算不会亲至,也一定会派出堂哥章玉朗,以及更强的手下,届时……李牧,你给我等着!! 第九十二章 花解语归附 是夜。 李府晚宴。 李牧邀请了何主簿,寒清浅邀请了花解语,再加上林幼鲸张龙张虎等人,很是热闹。 还有虎囤囤和小白马也来了,后者见人多,假装老实马,规规矩矩的跟在马夫后面混吃的。 马夫白天受了重伤,但吃了十几枚龙鳞枣,两片赤血藤,伤势当时就好转大半,在那频频举杯,跟林幼鲸他们拼酒。 虎囤囤很不客气的上桌,霸占一个位置,它两脚撑凳,左爪抵桌,右爪指了指猪蹄,嗷呜嗷呜叫着,虎掌还非常人性化的啪啪啪拍着桌前的饭盆,那饭盆比它脑袋都大。 寒清浅很宠它,它指什么给它夹什么。 虎囤囤把脑袋埋进饭盆里,狼吞虎咽,吃的嘎巴脆! “何主簿,这些日子多亏你操心县中事物,劳苦功高,本官敬你一杯!”李牧和何主簿坐在一块,他知道何主簿年纪大,喝不了酒,就给他倒了一杯赤血藤泡的茶。 茶水赤红如血,但香气怡人,饮之可增加气血,且药效温和,对老年人来说,是味难得的补药。 “大人客气了,能为百姓做事,是我毕生所求,不敢言苦。”何主簿喝了口茶,脸上溢出红晕,眼中的浑浊似乎都少了些许。 这些日子,他每日都有灵物进补,老态渐消,可惜,他无心修行。 人各有志,李牧也不勉强,顺其自然。 晚宴过半,花魁举杯到李牧身边,来敬酒,笑意盈盈道:“李大人,今后请多关照。” 她换了身粉白糯裙,粉妆玉琢,喝了酒后,两腮陀红,将女子的娇柔与妖娆完美融合。 经此一役,她已决定长居清平县,归附李牧,自然要和他打好关系。 李牧表示欢迎。 这位花魁天赋很好,在清平县只在他和林幼鲸之下,好好培养,绝对能独当一面! 不过,有些事还是要搞清楚些。 “花大家,那章玉城出身名门,背景深厚,天赋出众,要不了多久就会回帝京,前途似锦,你若是跟了他,荣华富贵不说,于修行也大有裨益,为何宁死不从呢?”李牧问道。 “大人叫我解语就好。”花解语解释道,“他若以诚相待,我自然投桃报李,但他自第一次见我,便自始至终将我视为一玩物,我若跟了他,永无出头之日。” 她既是在解释为什么拒绝章玉城,也是在向李牧表态,只要以诚相待,她必不背叛 “花大……解语可称奇女子了。”李牧夸道。 “大人见笑了。”花解语转移话题,提到了异种灵气。 “只有五条紫气以上的人才能凝练吸收?”李牧怔了下,旋即笑着摇头,看来没让张龙他们吸收冰系异种灵气是明智之举,否则,他们很可能被异种灵气侵袭,直接沉入泉眼下的地下河。 李牧看向花解语,见她眼波如水的看着自己,不由晒然一笑,自己能一剑将章玉城击败,必然是以异种灵气凝炁,只要不傻,都能看出来。 李牧眼带深意,笑道:“解语,你才归附,就想从我手中得到异种灵气,不怕我猜忌你吗?” 花解语笑着摇头,说道:“修行是长久之事,但亦在旦夕之间,今日若不是李大人及时赶到,我等怕都要饮恨在章玉城笔下,所以,所以……” “所以,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吗?”李牧明白她的心思了。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大人说的真好。”花解语深受触动,盈盈拜下,“请大人成全。” 李牧沉吟半饷,最终答应了她。 这次章玉城来袭,要不是他及时赶回,后果难料,这让他意识到,林幼鲸虽厉害,但终归只有一人,得有人帮他,合力撑起清平县。 而细数清平县的修行者,只有拥有五条紫气的花解语能勉强帮到他。 既然如此,李牧自然不会吝啬异种灵气。 当然,若花解语过河拆桥,或是图谋不轨,不说李牧,林幼鲸自己就能单独镇压她! 晚宴快结束时,李牧把何主簿叫到边上,拜托他写一份关于清平王王墓的奏章,发往帝京礼部! “大人,清平王王墓事关重大,若有差池,就是欺君之罪,大人想清楚了吗?”何主簿有些担心李牧是为了对付章玉城而故意弄虚作假。 “放心吧,清平王王墓,我早就找到了。”李牧笑道,“你明日把奏章写好交给我,其它的就不用管了。” “如此,下官照做便是。”何主簿拱手应下。 …… 是夜。 喝了不少酒的寒清浅向李牧请教文章。 翌日。 李牧早早起来,赶到后院。 竹溪旁的葫芦藤在架子上开枝散叶,亭亭如盖,中间吊着一个拳头大小的绿皮葫芦,散发荧光,神异非凡。 仔细看,能发现它的绿皮在逐渐加深,朝蓝色方向发展。 李牧轻抚葫芦,可惜,葫芦没有给他回应,更没有朝他喊‘爷爷,爷爷爷爷’。 吃过寒清浅亲手做的粥,李牧来到书房,翻出一份太阿郡地图,根据记忆,他将清平王王墓所在用红笔圈出。 虽然会有偏差,但大体是在这个位置上。 “老爷,林捕头和花小姐来了。”侍女小翠一路小跑着过来禀报,“他们在偏厅等老爷您呢。” “知道了。”李牧收起地图,一路穿过花园长廊,来到偏厅。 “大人。”林幼鲸和花解语齐齐行礼。 “昨晚休息的如何?”李牧问花解语。 “心病已去,解语休息的很好呢。”花解语素颜朝天,竟有股小家碧玉的感觉。 李牧也不多说废话,道:“幼鲸,你带解语去澜沧江泉眼吸收冰系异种灵气,注意安全。” “是,大人!”林幼鲸没有多问,干净利落的应下。 “多谢大人信任。”花解语道,“解语定不负大人。” 两人走后,李牧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何主簿来。 难道他年纪大了,老年痴呆,忘记奏章的事了? 还是他心怀叵测,带着清平王王墓的消息,跑了? 可不对啊,自己也没将清平王的具体位置告诉他啊。 午饭后,李牧终于坐不住,准备亲自前往县衙找何主簿,结果刚出门,就看到何主簿从马车上下来。 “大人久等了。”何主簿恭敬的递过两份折子,道,“事发突然,没来得及禀报大人,还请大人先行观看。” 第九十三章 九天应元神府! 两份折子,其中一份是何主簿受李牧所托,写给礼部…… 嗯? 不对,不是礼部,是什么……九天应元神府? 这是什么? 大乾朝廷有这个部门吗? 李牧不解的打开另一份折子,这是朝廷新到的邸报,上面只说了一件事: 大乾成立九天应元神府,由太师、太傅、太保、太尉、司徒、司空、蜀王、楚王和燕王九人统领,负责整理大乾境内一切妖物,并有权干涉一切与灵气相关之物,包括各地天材地宝、神兵、灵脉,以及……王侯公墓。 邸报上说,天下所有前朝的公墓、侯墓、王墓、皇陵都归九天应元神府管辖,但有发现,必须八百里加急上报神府,有重赏! 若敢私挖,诛九族! 李牧恍然,难怪何主簿的折子上写的是九天应元神府,敢情是朝堂上风波诡秘,城头变幻大王旗啊! “三师三公,再加三位王爷,这九天应元神府不简单啊……”李牧沉吟。 三师三公是大秦开国后设立的官职,都是一品官,统辖天下大事,权力之大,尤在后世的宰相之上,但这么多年下来,三师三公手中的权力,早已过度到左右丞相和六部尚书手中。 换而言之,大乾的三师三公,就是个花架子,虚职,手中没有丝毫权力! 帝京的王爷也一样,看似贵不可言、高不可攀,但在帝京,那也是被拔掉爪牙的老虎,也就只能吓唬老百姓。 但如今,三师三公和三位王爷,联手创立九天应元神府,负责整顿天下妖物,还能干涉与灵气相关的一切事务,其权力之大,李牧虽然也无法一言道破,但他大受震撼,并头皮发麻。 朝堂上的左右丞相,还有六部尚书,就这么任由九天应元神府成立? 李牧不相信,这中间,一定经历了诡秘莫测的凶险交锋,或者……利益交换? “大人,奏章已经写好,究竟发不发,就看大人的意思了。”何主簿拱手道,“县中还有事,下官先告辞了。” “何主簿慢走。”送走何主簿,李牧心情大好。 原以为,清平王王墓只会引来礼部的人,但如今…… 新官上任三把火,新部门成立,也一定会立威,更别提九天应元神府这光听名字就知道要染指神州的大部门了。 清平王王墓的事一旦传达上去,九天应元神府必定重拳出击! 不管是谁挡在这只拳头面前,都要被它无情爆锤! 章玉城? 哼! 就算是他伯父章子尧来,也只有两条路,要么,灰溜溜的滚回帝京,要么,成为九天应元神府杀鸡儆猴的那只母鸡! 李牧当即将标注清平王王墓的地图夹进折子,然后,亲自发往驿馆,以八百里加急,送往帝京! …… 太阿郡城。 章府。 章玉城连夜赶回后,立即以左手写信,先以明文写下此行过程,其中隐去了南山侯之墓的事,再以暗语写下已顺利找到清平王王墓,接着,他笔锋一转,又以明文写下太阿郡有个县令叫李牧,只出一剑,便破他九曲蟒河剑诀、碎他张生笔、裂他软甲,剑气入体后,一天一夜无法排除,如跗骨之蛆,请求伯父帮助! 虽然有打小报告的嫌疑,但章玉城也是没辙了啊! 他回来的路上,数次运转体内己土、葵水二炁疗伤,倒是将右手的经脉一点点的续接上了,但是李牧的冰雷剑气,不仅滑不溜秋,而且极为坚韧,以他一人之力,根本祛除不了!! 至于那些禁卫、门客,人数虽多,但修为都不如他,根本帮不上忙,所以,只能求助伯父了。 写好信,章玉城将信卷好,塞进一个小指粗的竹筒,命异人绑在鹞鹰爪下。 哗哗…… 没一会,一只半人高的鹞鹰振翅而飞,很快消失在天际。 …… 横断山脉。 龙鳞枣树。 李牧从驿馆返回后径直来到这里。 “怎么样,解语还顺利吧?”李牧看到站在岸边的林幼鲸,问道。 “大人,一切顺利。”林幼鲸道,“属下照看了几次,花大家天赋不错,已经没问题了。” “既然如此,那就让她自己修行吧。”李牧道,“走,跟我进横断山脉,你也是时候凝练第二炁了。” “大人,这里有壬水灵气……”林幼鲸看向龙鳞枣树。 他前些日子入横断山脉历练时,也在有意识的寻找异种灵气,可最后,别说异种灵气,就连五行灵气都没找到。 最后,他灰溜溜的回来,打算以壬水灵气凝练第二炁。 “幼鲸,你有六条紫气,天赋上佳,吸收五行灵气,是在浪费你的天赋!”李牧批评了句,说道,“我在里面发现了第二种异种灵气,雷系的,你去试试。” “啊……”林幼鲸大喜,旋即心中涌出一股说不出的感动。 他和花解语来这里的路上,曾聊到异种灵气,已经知道这是一种天地奇珍,可遇不可求,即便是章玉城这个吏部尚书的亲侄子,也只是以五行灵气凝炁,可见其珍惜程度。 但在李牧这里,先是冰系异种灵气,现在又是雷系异种灵气,丝毫不吝啬,如此大恩,除了以身相……除了以死相报,他实在不知道怎么报答了。 “别磨磨鸡鸡的,快走。”李牧踏浪而行。 林幼鲸赶紧跟上。 两人沿江而上,澜沧江下的恶鱼又蠢蠢欲动,李牧和林幼鲸自然不跟它们客气,一路杀戮,走过两山相夹的狭窄河道,前方的澜沧江江面骤然宽广,已有百余米宽。 这里的江下更加危险,各种凶猛恶鱼,还有化蛟的水蟒,稍有不慎,就是身死道消。 李牧两次来这里,都遇到一条正在化蛟的水蟒,非常勇猛,上次若不是依仗七星龙渊的锋利,还真不好对付它。 而这次,有林幼鲸这个累赘在,李牧没有过多停留,立即在这里上岸,然后,选准方向,朝那座雷击木化石所在的山峰直行。 一路穿山越岭,降妖除兽,一天后,他们赶到山峰。 这座山峰被乌云笼罩,动不动就雷霆暴雨,附近妖物极少。 唯有一阵阵嚣张的嘎嘎声,在山巅不时响起。 “大人,这声音……”林幼鲸想起那日李牧从天而降时的怪叫声,似乎一模一样。 “那是一只雷鸦,擅长御雷妖术,哭着喊着要当本官的兄弟!”李牧装腔作势道,“本官见它可怜,勉为其难收下了。” “能被大人收为兄弟,是这只雷鸦的造化!”林幼鲸义正言辞道。 “本官也是这么觉得的。”李牧大手一挥,“走,上山!” 第九十四章 阴邪之风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山巅,李牧的乌鸦兄弟躺在雷击木化石上,不时蹭一蹭臃肿的鸟背,以坚硬的鸟羽摩擦雷击木化石,引出雷电锤炼体魄,锤到浓时,它还对着头顶雷云,引吭高歌。 “乌鸦兄弟好雅兴!”李牧忽然从暗处跳出。 “嘎?!”雷鸦大惊,双翅猛拍地面,形成飓风,将它庞大的身躯掀起。 它快速稍息立正,巨大的双翅紧贴大肚腩,像等待领导审阅的小兵,端正又紧张。 不愧是大人,竟将他的乌鸦兄弟训练的这么好……林幼鲸看到这一幕,对李牧越发崇拜! “别紧张,来,乌鸦兄弟,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手下,林幼鲸。幼鲸,这就是我的乌鸦兄弟。”李牧给双方介绍,还让他们握手。 雷鸦伸出肥大的翅膀,跟林幼鲸的手碰了下,默默记住这个两脚兽的交流习惯。 接着,李牧先让林幼鲸吸收雷击木化石中的雷系异种灵气,嘱咐他二炁朝元圆满,再引雷电锤炼身体,否则,直接引雷电他的身体可能撑不住。 “乌鸦兄弟,幼鲸就交给你了。”李牧拍拍雷鸦的肚腩,语重心长,“他要是有什么闪失,我就吃了你。” 雷鸦肚腩一收:“嘎嘎嘎,嘎嘎嘎嘎……” 李牧也没明白它在叫什么,就当它答应了。 离开山巅,李牧没有直接离去,而是隐藏在一旁,确认乌鸦兄弟没有‘翻脸’,才放心离去。 妖兽虽然凶残,但也不乏有灵性的。 李牧觉得,今后遇到妖兽,不能再一味砍杀了,也要适当给它们表现的机会。 离开那座山峰后,李牧望着四周广袤的山野,随便选了个方向前行。 他速度极快,雷霄之力灌入双脚,在山林间一息十余米,如缩地成寸,极速前行。 路上不时有蛇虫鼠蚁窜出袭击他,这些玩意都在灵气中变异,不仅速度飞快,且蕴含剧毒,李牧曾看到一头浑身包着泥浆的野猪,被一只蚂蚁咬了一口,直接毒死! 李牧不敢大意,七星龙渊出鞘后,一直没有归鞘,生怕从某个阴暗角落窜出一只蚂蚁。 一天后,李牧翻山越岭,采摘不少奇花异草,他编织了个箩筐,用以盛放这些灵物,同时,他也遇到各种蛇鼠虫蚁和凶猛野兽,但异种灵气什么的,却是一点线索都没找到。 难道,我的运气到头了? 李牧茫然的环顾左右,一时间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 无奈,他只能老规矩办事。 他折下一根树枝,高高抛向天空,落地后,树枝指向左侧。 李牧脚尖一点,朝那个方向前行。 …… 京畿之地,有数百里方圆,除去位于中央的帝京,周围还有四大县,如众星拱月般围绕守护着帝京。 落枫县就是四大星县之一,位于帝京以西,距离帝京西城门约三十里,这里除了原着居民,还有许多买不起帝京房产的京漂人士,甚至一些京官也会在这里购置房产,实在是,以他们的俸禄,买不起帝京的房子,只能退而求其次,在帝京之外的四大县买房。 这天正午,一只鹞鹰从西方飞来,笔直落在落枫县一高门大户中。 这里是章家别院。 鹞鹰落下没多久,就有一骑从府中直奔帝京。 一个时辰后,此骑来到帝京章府。 禀报入内,他被管家带到后院静室。 今天章子尧休沐,在静室修行。 “见过老爷。”那人双膝跪地,双手高高捧着一个小指粗的竹筒,说道,“老爷,这是一个时辰前,刚接收到的来自太阿郡的情报。” 章子尧睁眼,本来颇为苍老的面孔,如今红光满面,浑浊的双眸也清明许多,这段日子,他修为又精进许多。 他伸手,灵力狂涌,凌空摄来竹筒,挥手道:“下去吧。” “是,老爷。”那人快速离去。 章子尧从竹筒中取出一张纸条,先粗粗看了一遍,前面是记录太阿郡巡察使钱枫之死的真相,后面写了一个叫李牧的难缠人物,修为与章玉城一般,却能一剑击溃他所有底牌,将他重创。 “异种灵气凝炁吗。”章子尧眯眼,穷山恶水多刁民,但也多天材地宝,看来,得将目光放远些了,不能一直盯着京畿之地。 他没有在意这个叫李牧的,毕竟是根基浅薄的刁民,纵然因缘际会蹦跶一时,也终究会被大势拍灭。 他将注意力放在了中间隐晦不明的语句上,这是以章家暗语所写,没有章家族谱,根本无法破译! 章子尧没有取族谱,以他的惊才绝艳的才华,早已将族谱铭记于心,只花了几分钟,他就顺利破开暗语。 旋即,他眼中精光大盛!! 清平王王墓,找到了! 哈哈哈哈! 章子尧大喜,周身无风自动,将他衣袍吹得猎猎作响,长发飞舞! “来人,去将玉郎叫回。”章子尧朗声吩咐。 “是,老爷!”外面有人应道。 …… 太阿郡。 横断山脉深处。 李牧顺着抛枝问路的方向,一路疾驰,越过两片山林,走着走着,竟来到一条地缝,那里阴风阵阵,刺骨冰寒,李牧刚一靠近,就感觉浑身不适。 这阴风不简单,不是普通的风,而是灵风! 大概率蕴含异种风系灵气! 李牧尝试吸收,但刚一入体,就觉得经脉似被腐蚀,仿佛浸泡进硫酸! 不对,这不是灵风,这是邪风,其中夹杂了浓郁的阴邪之气! 李牧赶紧停下,并运转浩然气,金色的光晕流转全身内外,将这邪风全部隔绝,并排除体外。 “我这算是气运逆天吗?”李牧吐槽,他每次抛枝问路,都有所获,跟开挂一般。 就是这收获有好有坏。 李牧怀疑和他体内的九条紫气有关。 可惜了。 李牧看了眼地缝,有心想下去一探,但谨慎起见,还是算了吧,谁知道这下面有没有妖物盘踞? 等修为再上去一些,不惧这阴邪之风,再下去探探。 远离了地缝,李牧再次抛枝问路。 这次,树枝指向左前方。 没说的,李牧快速赶路。 第九十五章 破道玉璧,和氏璧 帝京。 章府。 一骑白马哒哒哒从远处跑来,马上是个青年,长相和章玉城几乎一模一样,他叫章玉朗,是章子尧之子、章玉城堂兄! 章玉朗是大理寺少卿,位列从四品,拥有7条紫气,本命心法为青龙星经。 这本星经,和章玉城的贪狼星经一样,都是章子尧从浩瀚书海中寻觅来的古书,极为珍贵。 虽然目前没有表现出神异之处,但章玉朗有预感,等修为上去,他的青龙星经,一定会绽放夺目光彩! “少爷,您回来了,老爷在静室等您!”管家叶目亲自等在章府门口,小跑着过来,牵过章玉朗的马。 “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这么急叫我回来?”章玉朗边往里走,边问道。 “少爷去了就知道了。”叶目没有明说,担心隔墙有耳,泄密。 章玉朗入府,绕过影壁,沿着长廊穿过数个花园,终于来到位于后院的静室。 “爹。”章玉朗敲门而入,“我进来了。” “嗯。”章子尧已经恢复从容,空旷的静室中,他安静的坐在那里,闭着双眸,淡淡开口,说道,“玉城已经找到清平王王墓,玉朗,准备一下,立即出发。” 清平王……王墓? “啊!这是真的吗?!”章玉朗狂喜,在那激动的走来走去,旋即又迟疑起来,说,“爹,那大理寺那边怎么办?此去路途遥远,来回恐怕要月余时间。” “太阿郡临郡西华郡,不日就要举办一场文会,这便是你此行的理由!你走后,我会亲自向大理寺卿为你请假。”章子尧说道,“文会之后,你再入清平王王墓,若一切顺利……你弟弟被一个县令击伤,你作为兄长,当替他出头。” 他很信任这个儿子,一来是他自己争气,拥有七条紫气,且修行勤奋,如今已是三炁朝元修为,二来,他不遗余力给儿子找到了一种土系异种灵气,此乃夺天地之造化形成! 可惜,那里已经被九天应元神府把持。 而凭借着土精之炁的章玉朗也以三炁朝元的修为,名列俊彦榜七十一。 是章家在帝京的门面! “我明白了。”章玉朗低头,眼中却闪过意味难明的复杂光芒。 “记住,此去切不可泄露机密,如今九天应元神府成立,若是被他们知悉清平王王墓的事,后果难料!”章子尧嘱咐道。 章玉朗回过神来,不解的问道:“爹,这件事我一直很纳闷,为何左右丞相会坐视九天应元神府成立,他们难道不知道神府成立的后果吗?还有爹,你们这些尚书怎么也都保持了缄默呢?” 章子尧叹息,半饷后才解释道:“九天应元神府……其实是左右丞相和我们六部尚书联名提出的,可最后,太傅那老贼竟向陛下谏言,说什么左右丞相和六部尚书位高权重,若是再掌控九天应元神府,则权柄无双,会威胁皇权,与社稷无益,陛下这才……” 章子尧摇头,显然不想再多说,“此事是我等被太傅那几个老贼摆了一道,所以大家都不想提,你知道后也记着保密,别到处乱说。” “竟是这样吗?”章玉朗着实吃了一惊,急道,“爹,就没有办法把九天应元神府再夺回来吗?” 九天应元神府奉旨整治天下妖物,并有权干涉一切与灵气相关事物,权柄之大,身为大理寺少卿的章玉朗知道的很清楚,这是能干涉大乾朝堂、野外,任何事情的实权部门! 若是操作的好,就相当于道教传说中的天庭啊! 章玉朗怎能不眼红? 章子尧摇头:“此事自有左右丞相处理,你勿操心。” “这……好吧,爹,那我去了。”章玉朗收拾心情,告退。 离开静室,章玉朗换上一身白袍,腰佩三尺青峰,来到前院。 这里已经汇集了二十余人,各个骑着高头大马,为首的,赫然是管家叶目。 “少爷,人都齐了。”叶目拱手。 这二十余人,是章府的精锐,最低都是四条紫气,修为在一炁朝元圆满,至三炁朝元之间,其中,还有不少人是以五行灵气凝练炁。 章子尧为了培养这些人,可是花费了不少人情! “出发!”章玉朗骑上白马,一马当先,从侧门离去。 …… 章玉朗走后,章子尧从静室出来,换上紫色官袍,乘车前往朱雀大道。 朱雀大道位于皇宫北门外,六部大院、大理寺、宗正寺等,皆设立此处,是大乾百官上班的地方。 章子尧先去了趟大理寺,找大理寺卿给儿子请假,他亲自出面,大理寺卿自然给面子,欣然应允。 随后,章子尧步行入宫。 从皇宫北门望仙门入,他一路通禀,来到天元殿前,随后有太监过来,带着他绕过天元殿,穿过横街,再入银汉门,来到紫宸殿。 紫宸殿宫社连绵,长廊环绕,雕栏玉栋,花园锦簇,更有许多娇小玲珑的漂亮宫女,来来往往。 章子尧目不斜视,跟着太监来到书房。 “宣~吏部尚书觐见。” 通禀后,章子尧进入书房,眼光一转,看到书房除了陛下,还有三人,一个是国色天香、冰肌玉骨的皇后秦梦瑶,一个是司礼监总管张喜,最后一人,赫然是当朝太傅姜冥渊。 姜冥渊年过花甲,却是满头黑发,颏下无须,双目湛湛有神! 是九天应元神府的九巨头之一! 原本,这个位置该是他章子尧的! 章子尧不动声色的行礼:“见过陛下,皇后娘娘,太傅大人。” “章尚书,你来得正好!”小皇帝姬轩正面墙而立,墙上,挂着半块玉璧,约莫半米方圆。 他指着玉璧,激动的说道,“此乃太傅给朕寻来的奇珍,名为破道玉璧!此玉璧的前身是大秦和氏璧,乃旷世奇玉,紫气东来时,这块和氏璧吸纳紫气,因此,可推演诗词歌赋、佛藏道籍,只需将诗词文章提于玉璧上,玉璧自会演化心法,极为神妙!可惜,只有半块,只能承载诗词歌赋。另外半块玉璧,在争夺中,碎裂散落,估摸着难凑齐了。” 小皇帝又是激动又是遗憾的分享着他的喜悦之情。 只是…… 章子尧低着头,面皮却不可抑制的抽搐。 这是和氏璧? 荒唐! 第九十六章 火山 和氏璧,春秋战乱时的绝世美玉,价值连城,几经易手后,这块美玉便失去了踪迹,至今五千余年,早已成了一桩悬案。 但是,章子尧皓首穷经,从一些古籍中,发现了关于和氏璧的一些线索。 根据这些线索,章子尧推测,大秦一统天下后,这块和氏璧被无名氏献给了始皇帝,并被始皇帝铸成了传国玉玺! 大秦覆灭后,这块传国玉玺也消失无踪。 如今,你告诉章子尧,这块半米方圆的玉璧是和氏璧? 还只是和氏璧的一半? 章子尧气结,很想质问太傅,难道大秦始皇帝是用一米方圆的传国玉玺在文书上盖章? 这简直就是指鹿为马! 但是,如今九天应元神府大权在握,太傅圣眷正隆,而且,这块玉璧若真有陛下说的这么神,能自行演化心法秘技,那他冒然拆穿,怕是会适得其反,被陛下不喜。 章子尧深思熟虑,咽下了这口气。 “恭喜陛下得此重宝。”章子尧祝贺。 “章尚书来见陛下,想必有要事,需要老夫避开吗?”太傅姜冥渊笑眯眯的问道。 他的眼睛不大,笑起来的时候眯成一条弯弯的缝,就像一只狐狸。 “太傅言重了。”章子尧回道,“陛下,是太阿郡那边已经查明,上任巡察使钱枫死于当地国庙后的死人坑,那里疑似有妖鬼作祟,郡守和郡尉、巡察使三人心系百姓,于是冒险下去查看,结果出了意外,巡察使身亡,郡守和郡尉担心被问责,故而互相推卸责任,如今,那里已被国庙彻底镇压。” 小皇帝的心思都在破道玉璧上,闻言只是说道:“既如此,小惩大诫吧,张喜,传旨太阿郡郡守郡尉,各自罚薪半年。” “是,陛下。”张喜恭敬的应了声,随后,他和太傅对视一眼,故意用稀奇的语气说道,“陛下,这派去太阿郡的禁卫统领还未回来,章尚书却提前收到消息,这……” 章子尧道:“陛下,臣府中有异人,擅养鹞鹰,可一日三千里,故而能提前收到消息。” “哎呀,章尚书,奴婢可没有针对您的意思,还望海涵。”张喜忙道歉。 “不敢。”章子尧道。 “章尚书,太阿郡虽地处偏远,但曾是不少王侯的藩地,安乐侯、南山侯、剑侯、清平王,据说他们的王侯之墓都在郡内,若有发现……” 章子尧心中一凛,语气庄严的接道:“若有发现,臣必上报陛下和神府!” 姜冥渊含笑点头,脸上露出大权在握的快感。 皇后秦梦瑶自始至终冷眼旁观,一言不发。 “陛下,臣告退。”章子尧不想再待下去了。 小皇帝没挽留,嗯了声就让他走了。 等他走后,小皇帝姬轩才转身看向姜冥渊,问道:“太傅,这些日子,有多少王侯之墓报上来?” “陛下,只有几座公爵之墓,派人查探后,没有什么发现。”姜冥渊遗憾道。 小皇帝摇摇头,然后,他提笔在破道玉璧上写了首诗,很快,那玉璧上出现一个模糊的人影,在那高歌引剑,剑势凌厉,旋即化作一道流光,涌入小皇帝眉心。 姜冥渊低头道:“陛下,老臣告退。” 小皇帝挥挥手。 “你也下去吧。”皇后秦梦瑶终于开口,示意张喜退下。 张喜看了眼小皇帝,见他没说话,便下去了。 “皇后姐姐有话和朕说吗?”小皇帝感悟完剑诀演化,在那兴奋的比划着。 “陛下,九天应元神府的权柄太大,不日就会超越左右丞相、六部尚书、九寺五监,再任由坐大,恐尾大难掉。”皇后道。 小皇帝道:“皇后姐姐,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朕若是连三师三公以及三位王叔都不能信,还如何统御天下?而且,皇后姐姐你之前还说,满朝文武都是阴奉阳违之辈,可三师三公和三位王叔,都是游离在朝堂之外的人,有他们在,还能让他们双方互相掣肘,不是吗?” “陛下……”皇后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 最后,她提道:“陛下,本宫最近收集了不少在诗词歌赋、经术、卜、医、僧道、书画、弈棋方面有天赋的人才,也想成立一府,以供陛下娱乐、消遣。” “哦。”小皇帝没多想,直接同意,“皇后姐姐想好名字了吗?” “就叫翰林院吧。” …… 太阿郡。 横断山脉深处。 李牧抛枝问路,一路疾行,渐渐的,周围的温度竟越来越高,仿佛从春分走到了盛夏。 继续前行,李牧发现周围绿意渐少,山林中沙石裸露。 再翻一个小山坡,李牧眼前出现一座光秃秃的灰色山峰,山上遍地怪石,细望,还能看到不少蜥蜴类的猛兽,大如鳄鱼,在那快速游走,互相吞噬,极为血腥狰狞。 这座山峰不高,约千米左右,山巅很平,不时有红烟冒出。 李牧一怔,火山口? 这…… 他迟疑了下,想转身就跑,因为,从火山口上的红烟看出,这必然是座活火山,万一喷发…… 不过,但是呢,看一眼应该问题不大吧。 李牧觉得火山口下,必然有造化,比如,火系异种灵气? 这概率很高啊,毕竟是火山,下面直通地底岩浆,李牧想到了那条地下河,这会不会,又是一条地底的火龙脉? 他胡思乱想,最终,决定上去看看。 山上有许多巨蜥,见李牧这只两脚兽上来,前仆后继的冲来,它们口吐炙热气焰,如西方喷火巨龙,非常狂暴野蛮。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李牧一步一诗,依仗七星龙渊的锋芒,剑气如林,摧枯拉朽般杀上山巅,沿途一路血腥! 临近山巅,李牧瞳孔陡然一缩,只见一条巨大的火蜥盘踞在此,宛如巨象横卧,喷吐红烟,身上的鳞甲随着它的呼吸,一闭一合,有赤红色的妖力流转。 嘶~ 火蜥缓缓转头,猩红的瞳孔居高临的盯着李牧,宛如看着一只渺小的蝼蚁。 这目光不似之前的蜥蜴那般狂野,带有明显灵智,这是一只开智的火蜥,乃……妖! 要给它表现的机会吗? 李牧心中闪过念头,旋即觉得这火蜥太恶心了,不符合他的审美观,还是宰杀了事吧。 ‘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 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铁马冰河! 李牧一剑刺出,冰魄之力灌入七星龙渊,斩出一道如霜剑气! 第九十七章 第三炁:火精! 山巅之上,红烟弥漫,炙热的高温扭曲空气,如蒸笼蒸腾。 然而,一道如霜剑气横贯长空,散发的冷冽寒意将炙热空气冻结,在扭曲的空气中,破开一条冰晶剑道,直刺火蜥。 “嘶。” 火蜥缓缓转身,周身红鳞极速闭合,喷射出无数赤红妖力,它长舌一卷,将漫天妖力吞入口中,旋即猛烈喷出。 轰! 赤红的妖力化作烈焰龙卷,呼啸着和冰霜剑气相撞! 冰与火激烈碰撞,极端的对抗很快引起剧烈爆炸,气浪翻滚,大地皲裂。 ‘天门中断楚江开,碧水东流至此回。 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 剑开天门!! ‘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剑落九天!! 李牧一步一诗,一诗一剑,狂暴的剑气裹挟着冰寒气息,硬生生将火蜥镇压,锋芒毕露的剑气逼的它连连后退! “吼!!”眼看就要被这只两脚兽逼进火山,火蜥气急,叫声都发生变化,从嘶嘶变成吼吼。 它疯狂晃动长尾,将附近巨石抽向李牧,但还未靠近,就被剑气撕裂! ‘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 荡胸生曾云,决眦入归鸟。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凌绝顶!! 李牧无情的刺出最后一剑,冰雷剑气如长虹贯日,瞬间降临在火蜥头顶。 火蜥感受到死亡危机,全身妖力沸腾,汇聚在头顶,凝成一个犹如实质的鳞片,但下一瞬间,赤红妖鳞就被冰雷剑气贯穿,余威不减,刺穿了它的脑门。 火蜥当场殒命! 嗡…… 李牧轻抚七星龙渊,剑刃长鸣,余音不绝。 不愧是上古十大名剑,配合李太白的诗,简直所向无敌! 他收剑入鞘,龙渊依旧铮铮作鸣,似乎不想归鞘,还想继续战斗。 通灵了呀。 李牧心喜,其实也想继续战斗,可惜啊,吾等前方,没有敌人了。 他迈步登顶,来到火山口,这个火山口约莫十米方圆,冒着炙热红烟,散发着刺人的呛鼻味道。 这里温度很高,才站了一会,李牧就觉得头发、眉毛要被烤焦,他忙运转冰魄,魔法降温。 同时,他运转浩然气,将眼耳口鼻全部保护好,然后看向火山口下方。 那里,亮红色的岩浆如沸腾的开水,咕咕咕冒着泡,并散发炙热的红烟,红烟袅袅,飞向高空。 李牧绕着火山口转了一圈,确认火山口下的岩壁都被炙烤的如同灰色炭壁,无处落脚。 当然,真有落脚的地方,李牧也不敢下去,万一脚滑,真一失足千古恨了。 最后,他盘膝坐在火山口,闭目凝神,运转逍遥游,开始吸收这附近的灵气。 这里的灵气有些烫嘴,李牧才吸收一点,就觉得浑身燥热,想喝水。 李牧皱眉,他发现这是五行灵气中的丙火灵气,并不是他想要的异种灵气。 空欢喜一场? 李牧不甘心,又往火山口靠近了点,继续吸收。 结果,附近还是丙火灵气。 再近一点! 李牧在作死边缘疯狂试探,渐渐的靠近火山口,最终,他近乎坐在火山口的边缘,下方岩浆沸腾,溅起丝丝流星般的星火,从李牧脚边擦过。 他再次凝神,这里的温度又高了几分,好在有冰魄,保险起见,李牧又默念冰心诀,进入绝对冷静状态,然后吸收附近灵气。 炙热的丙火灵气从他全身灌入,好似要将他蒸熟,李牧吸收过滤、吸收过滤,终于,一丝丝比丙火灵气更加炙热、狂暴的灵气涌入他的身体,一刹那,李牧只觉浑身着火般难受、痛苦,仿佛有岩浆灌入他的身体,如此恐怖的痛楚,他只在吸收冰系异种灵气和雷系异种灵气时感受过。 找到了! 火系异种灵气! 李牧总算松了口气。 这一瞬间,李牧忽然听到身后有风声凄厉响起。 他很冷静,快速拔出七星龙渊,反手一剑斩去。 铿! 剑鸣声中,一条浑身赤鳞的火蛇被一劈为二,滚烫的鲜血落在地上,瞬间蒸发。 这里靠近岩浆,地面温度极高,若不是李牧有冰魄护体,他屁股早被烫熟了。 过滤掉平平无奇的丙火灵气,李牧将火系异种灵气挪运周天,一点点的散去其中炙热特性,最终,进入心脏,与心之精气融合。 火系异种灵气进入心脏的刹那,李牧只觉心脏一顿,大脑一黑,仿佛死掉一般,旋即,心脏猛烈跳动,仿佛被烧穿了一个洞,剧烈的痛楚一波接着一波,痛的他都不敢大口呼吸! 若非有冰心诀让他一直处在绝对冷静状态,恐怕难以为继。 万事开头难,第一缕火系异种灵气,李牧足足花费了近半个小时,才顺利让它与心之精气融合,凝练成一丝赤红色的灵力。 这丝灵力极为炙热,散发着璀璨的红芒,仿佛凝练过的岩浆,犹如实质,心脏都仿佛被这股灵力照亮,灿灿生辉! 李牧喘息了会,让身体,尤其是心脏跳动恢复正常,才敢继续吸收火系异种灵气。 这个过程非常痛苦,远超之前两次,不仅仅是因为火系异种灵气烫人,更因为它对应的是心脏! 心脏是人体最重要的器官之一,稍微出点问题,就会严重影响身体健康。 更别提如此炙热的火系异种灵气,一旦失控,不用几个呼吸就会把心脏烤熟,非常危险! 李牧不敢大意,严格把关,每次都只敢放一丝丝火系异种灵气进入心脏,绝不贪多。 但这样一来,他的修行速度也不可避免的慢了下来。 如此修行大半天,李牧终于将赤红色的灵力凝练成炁,他取名为:火精! 火精的形状不是小火苗,而是一条蜿蜒的岩浆河,约小指大小,如蛇一般在心脏中游来游去。 火精形成后,接下来的修行就快了不少,但还是很累,因为精神要全程高度集中,还要分心二用,时刻关注来自周围危险,稍不留神就会有火蛇、火蜥过来偷袭。 临近傍晚,李牧有些饿了,他放下背着的箩筐,里面是他一路过来采摘的灵草,但有不少灵草都已焦黑,被这里的高温烤熟。 李牧没吃这些灵草,担心烤熟后会变异。 好在还有不少耐高温的灵草,李牧啃了一些,灵药滋补精神肉身,让他舒服不少。 李牧继续修行,直到月上中天,他才疲惫停下,打算下山休息一晚,明天继续。 此时,月光如瀑,银辉倾泻而下,照满岩浆,李牧往下看去,竟看到一条条状若锦鲤的红色游鱼在岩浆中畅游! 他一怔:我眼花了? 第九十八章 文会 错觉吗? 李牧懵了。 岩浆的温度极高,足以融金炼铁,那里怎么可能有鱼? 他擦了擦眼,抬头看向挂在夜幕中的明月。 明月如盘,皎洁的月光洒满夜空,在它的光辉下,漫天星子都黯然失色。 李牧深呼吸两口略显燥热的空气,低头看向岩浆。 那里,数条深红色的锦鲤,约莫成人小臂大小,在岩浆里游来游去。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我出现幻觉了。 李牧知道,如果一个人在冰天雪地里待的时间久了,眼睛会瞎,却没想到,一直对着岩浆,也会…… 嗯? 等等。 这里可不是跟你讲科学的世界。 万一不是幻觉呢? 李牧盯着岩浆里的游鱼,后知后觉的振奋起来。 这哪是幻觉啊,这分明是造化啊! 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些鱼是什么玩意,但一定不简单! 若是能钓起来…… 他很振奋,立即下山找到藤蔓。 这些藤蔓都是百年老藤,极为坚韧,李牧用一头绑住火蜥肉,丢下岩浆,转眼……就被烤熟,旋即着火,火焰沿着百年老藤,极速蔓延,李牧果断松手。 老藤燃烧着掉进岩浆,瞬息之间就被吞噬,消失无踪。 游鱼似乎受惊,围着那里转了一圈,然后,潜入岩浆深处,再不可见。 诶诶,别走啊! 李牧想挽留,但没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消失。 鲁莽了,应该谋定后动。 李牧反省自身,但发现,就算谋定后动,好像也无济于事,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这些鱼是什么东西,而且岩浆炙热,根本没有鱼线能承受住如此恐怖的高温。 算了,先睡一觉吧。 事已至此,李牧没多想,转身下山,远离火山口后,李牧只觉周围的温度清冷如冰,这当然只是反差形成的错觉,其实周围温度还是很高,有四十多度呢。 睡了一觉,翌日清晨,李牧去附近抓了些野味当早餐,然后,继续上山修行。 日复一日,心脏处的火精逐渐壮大,进展不快不慢,但是,岩浆下的游鱼却是再没出现,仿佛那晚只是昙花一现。 又过几日,火精越发壮大,有中指粗细,距离三炁朝元圆满似乎不远了,但李牧却觉得近来很烦躁,心里头有股无名火气,积蕴在心,想发泄却不知道找谁,非常难受、憋屈。 若不是修行时有冰心诀,他觉得可能已经走火入魔。 不行,得停一下。 李牧反省,认为火系异种灵气本就炙热难当,又是灌入心脏,火气积蕴,若不找个办法发泄出去,迟早会酿出大问题。 要不,去山林中大肆杀戮一番? 李牧摇头,如此漠视生命的做法,可能会让他心性大变,得不偿失。 回家找寒清浅? 这……也不好吧。 又不是石敢当那畜生,不能把女人当鼎炉。 李牧纠结时,忽然一阵嘎嘎声从天边传来。 啊,是我的乌鸦兄弟! 它来的正好……呸,李牧赶紧摇头,它可是我兄弟! 李牧一阵自责,旋即仰天长啸。 没一会,乌鸦兄弟寻声而来,嘎嘎落地。 多日不见,乌鸦兄弟又肥硕不少,肚子沉甸甸,脑袋圆溜溜,双翅饱满,满满的kfc鸡翅味。 还有那双乌黑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像变紫了不少,顾盼间湛湛生辉,很是有神。 “嘎嘎。”雷鸦拍着肥大的翅膀,连蹦带跳的过来,然后吃力的伸出爪子。 它的腿很粗壮,有李牧大腿那么粗,但很短,被它肥硕的肚子遮掩,只能看到那巨大的爪子。 李牧往下看去,发现乌鸦兄弟的腿上竟绑着一截大竹筒。 “嘎嘎。”雷鸦拍打翅膀,示意李牧快点拿走这玩意,它快站不住了! 它心情不是很好,毕竟,堂堂未来的妖王,竟然被两脚兽来回使唤当传信鸟,简直欺鸟太甚! 它想到就来气! 哼! 李牧解开竹筒,雷鸦拍打着翅膀就想飞走。 李牧拔剑,七星龙渊锋芒毕露,横在它的脖颈,奇怪的问道:“你干什么去?” “嘎~~~”乌鸦兄弟果断立正稍息,双翅活泼的拍打肚腩,垫垫脚尖,示意去找东西吃,饿了。 德行……李牧收剑入鞘,打开竹筒,里面是一份折子,写着一件事: 临郡文轩书院即将举办一场文会,广邀附近几郡英杰前往参加,若是表现出众,会有重大奖励! 李牧冷笑,奖励? 呸! 不要脸。 若是灵气复苏前,李牧倒是会去参加,因为可以扬名,何乐不为? 但如今,灵气复苏,众生皆可从诗文中感悟出心法秘技,换而言之,一首好的诗词,相当于一本绝世秘籍! 就连大乾朝廷都忍不住明文收诗词歌赋。 这文轩书院举办文会的目的,昭然若揭! 无非是想借举办文会的理由,广收诗词(绝世秘籍),至于奖励,怕是…… 诶,诶诶诶?! 李牧继续看下去,眼睛陡然一亮。 破道玉璧?! 只需题诗其上,就能自行演化?! 咳咳! 李牧觉得,奖励不奖励的不重要,主要他现在修炼出现问题,得出去放松放松心情。 他接下看下去,发现第二名和第三名的奖励也不错。 第二名是一件前朝大儒的文宝。 第三名则是一篇道籍,据说有人从中悟出了御风之术。 李牧正愁这横断山脉太大,他用两条腿太慢,若是有了御风之术,相信会方便许多。 于是,他将折子收入怀中,跳上乌鸦兄弟的背,道:“大兄弟,带我飞!” “嘎嘎!”雷鸦怪叫两声,有气无力的挥动翅膀,慢悠悠、且东倒西歪的飞了上去,可以看出,它有些消极。 …… 与此同时。 帝京。 皇宫以东,有一座巨大的院落,占地数千亩,原是前朝的崇文馆,大乾开国后,这里被搁置,直至九天应元神府成立,这里被重新翻修。 如今,这里雕栏画栋、琼楼玉宇,殿堂高阁,不胜其数。 以万年沉香木所制的门匾上,是当朝太傅姜冥渊手书的六字:九天应元神府! 此时,神府深处一座名为瑶台的阁楼中,太师、太傅、太保、太尉、司徒、司空、蜀王、楚王和燕王,九巨头齐聚! 第九十九章 拔除剑气 瑶台阁楼共有七层,每层都是雕栏玉砌,富丽堂皇。 三师三公三亲王此刻就在七层的小阁中,一边议事,一边眺望云卷云舒。 “这个消息应该是真的。”太傅姜冥渊看着手中的折子,若有所思。 “如何确定?”旁边的太师问道。 太师姓庞,七十有三,是这里年纪最大的,但面色红润,竟是罕见的鹤发童颜。 “月余前,太阿郡出事,吏部尚书章子尧立即请旨,派他的子侄前往!前段时间,太阿郡临郡传来举办文会的消息,章子尧的儿子章玉朗,当天就去了,据说连假都是章子尧亲自去请的。”姜冥渊眯起双眸,像只狐狸般冷笑起来,“赶的如此匆忙,怕就是为了清平王王墓!” “我记得章子尧曾是太阿郡郡守。” “章子尧是我朝最博学多才的人,可谓皓首穷经,他一定早就查到了关于清平王王墓的的消息。” “此事在确定真假之前,先不要告诉陛下。” 其余巨头纷纷发言。 “既如此,本王亲自前往!”开口的是蜀王,名姬夏,乃小皇帝姬轩的王叔。 他年过四十,五官俊朗,气度雍容,却生了一双阴鸷的眸子,顾盼间,颇有几分鹰视狼顾之相! “此行神挡杀神,佛挡灭佛!”蜀王姬夏厉声道,“那清平县令若敢诓骗本王,本王教他死无葬身之地!章玉朗若敢螳臂当车,本王送他去见章家祖宗!” “有蜀王出马,我等放心了。”姜冥渊笑着拱手,“祝蜀王此行马到功成!” …… 横断山脉,龙鳞枣树。 雷鸦扑闪着巨翅缓缓降落,妖气纵横,很快惊动张龙、柳七等人。 虎囤囤和小白马也被惊醒。 虎墩墩仰着头,嗷呜嗷呜的咆哮,一点不把李牧的兄弟放在眼里。 小白马怂了,将头埋在龙鳞枣树树根,浑身瑟瑟发抖。 “嘎嘎!”雷鸦怪叫着,临地面十余米时,李牧拍拍它的鸟背,纵身跃下。 雷鸦一个徘徊,振翅而去。 “啊,是大人!”张龙等人忙行礼。 “行了行了。”李牧挥手,道,“本官要去西华郡参加文会,解语呢?” 既然是参加文会,自然要红袖添香。 “大人,花大家在泉眼中修行。”张龙惊叹道,“她前几天顺利凝练冰魄,然后,竟散去第一炁,修为跌落不少,差点被江下恶鱼杀死,多亏属下等人及时救援。” “女人狠起来是真狠啊……”李牧知道花解语的第一炁是以普通的天地灵气凝结,在看到林幼鲸和章玉城的战斗后,她肯定是受了刺激。 如今花解语归附他,有了靠山,又有了修行资源,她自然不愿第一炁如此‘窝囊’,所以在凝练冰魄后,她干脆散去第一炁,虽然修为下降不少,但路却走宽了。 只是,散攻多少对自身有所损伤……吧? 李牧摇摇头,路是她自己选的,未来怎样,拭目以待吧。 不过这样一来,倒是不能带她去文会了。 人家这么勤奋刻苦的修行,甚至不惜散去第一炁,再带着她去游山玩水的参加文会,有些不近人情了。 那就选两个糙汉子吧。 上次去南山侯之墓,带了张龙张虎,这次就柳七邓岩吧。 一番忙碌,柳七邓岩汇合,架着马车,绝尘而去。 …… 西华郡郡城。 一辆马车狼奔豕突,从东城门进,一路疾驰,惊扰无数百姓,最终,在一家名为天云的酒楼前停下。 “大人,到了。”驾车的门客拉开车帘,里面坐着面色苍白的章玉城。 “快,快扶我进去!”章玉城面无人色,眼白布满血丝。 他这些日子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冰雷剑气的折磨,身体几近极限! 门客知道情况危急,直接上前将章玉城背在身后,快步进入酒楼。 蹬蹬蹬走上二楼,趴在门客背上的章玉城一眼就看到了临栏而坐,跟自己几乎一个模子刻出的堂哥:章玉朗。 “大哥,救我!”章玉城撕心裂肺。 章玉朗一身白袍,风度儒雅,他从帝京赶来,中途以鹞鹰和章玉城联系,相约今日在此见面,帮他拔除体内剑气。 “玉城,别慌。”章玉朗自信一笑,不急不躁的说道,“先和我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示意章玉城坐到旁边,伸出右手。 “大哥,我来太阿郡后,那清平县令三翻四次挑衅于我,我气不过,跟他大战一场,就,就这样了。”章玉城低头说道,同时将右手放在桌上。 章玉朗见他眼神闪烁,知道没说实话,他也不计较,笑着伸出两根手指搭在章玉城的右手手脉上。 他运转丹田土精,这是以土系异种灵气凝炁而成,充满厚重磅礴之意。 土精之力顺着他的手指进入章玉城的经脉,很快就在十二正经中的手太阴肺经中捕捉到了一道剑气,这道剑气冷如冰霜,如万载寒冰所铸! 冰系异种灵气! 章玉朗眉头一挑。 难怪能将堂弟打的如此狼狈。 章玉朗没有立即拔除这道剑气,而是继续查探,很快,他又在足太阴脾经中,找到了另一道剑气。 这道剑气霸道、狂野,锋芒毕露,充斥着毁灭之力,宛如雷霆闪电! 章玉朗猛得皱眉:雷系异种灵气?! 那个清平县令,竟然拥有两种异种灵气!! 章玉朗眼中爆出精光。 身为京畿之地七十二俊彦之一,他也才拥有一种异种灵气,这小小的清平县令,竟有两种,呵呵! 他别有深意的看了眼堂弟,猜到了对方和清平县令交手的原因:一定是为了这两种异种灵气! 别说是章玉城,就连他都忍不住想占为己有! “大哥,怎么样?”章玉城紧张的问道。 “无妨,只是需要一些时间。”章玉朗道。 人体经脉脆弱,为了避免拔除剑气的过程中伤到章玉城的经脉,他必须谨小慎微,怎么都需要半天时间。 章玉朗取来一个酒杯,倒上酒液,置于章玉城的无名指下,然后,他运转土精之力,开始拔除章玉城体内的冰霜剑气。 呲呲…… 没一会,章玉城的无名指中冒出丝丝冰寒之气,将酒杯中的酒液直接冻住。 果然霸道! 章玉朗眼眸微眯,隐隐感受到了剑气主人的修为,恐怕与他不相上下! 第一百章 桃花楼 花费半天时间,章玉朗终于将堂弟体内的冰、雷剑气彻底拔除! “多谢大哥救命之恩。”章玉城起身拱手,认真道谢。 章玉朗微微摆手,沉吟道:“玉城,我本打算入太阿郡后,就以犁庭扫穴之势解决李牧,替你出气,但从这两道剑气中,我察觉此人修为不在我之下,若提前招惹他,怕是会影响正事。” 章玉城忙道:“大哥,自然正事要紧,等办完正事,我们兄弟再联手对付李牧!” 他双目炯炯有神,射出刻骨仇恨! 今日若不是章玉朗出手,他真可能被这两道剑气折磨致死! “不过,也并非没有办法。”章玉朗眼中忽然射出精光。 说实话,他真的有些迫不及待了,那清平县令的冰系、雷系异种灵气,他迫切想要拥有! 如今他已是三炁朝元圆满,距离五炁朝元,正好差两炁,这个时候,冰系和雷系异种灵气出现,简直是天意! “大哥的意思是?”章玉城不解问道。 “在来的路上,我机缘巧合偶得一篇离经。”章玉朗轻声道。 道家典籍中,将那些记载邪魔外道的经文统称为离经,意为离经叛道! 章玉朗得到的那本离经名为《七邪经》,其中记载着一门邪术,名为七邪钉,通过取人毛发,制作草人,再以邪钉钉住,以此诅咒毛发主人,使其日益虚弱,直至死亡! 虽然会受到反噬,却能千里之外致人死地! 章玉朗感悟多日,却不得要领,幸运的是,这本《七邪经》的末尾有一小诗,诗中讲的赫然是这门《七邪钉》邪术! 所以,只需夺得文会头名,将此诗提在破道玉璧上,他就能掌握这门邪术,从而神不知鬼不觉的诅咒李牧! 等办完正事,那李牧差不多也行将就木了,正好从他嘴中拷问出异种灵气所在! “大哥,这邪术……”章玉城有些担忧,虽说朝廷目前对邪术没有明文禁止,但想来也是时间问题。 “放心,我心中有数!”章玉朗笑着望向城南方向,道,“走吧,是时候去投诗了。” …… 西华郡城城南,有一条大江流淌,名春江,此江始于东华郡,途经西华郡,终于南柯郡,浩瀚烟波,绵延千里。 春江将三郡相连,也使得西华郡的繁华远超太阿郡。 城南还有一大湖,名为桃杏湖,此湖连着春江,波光粼粼。 桃杏湖湖心有座小岛,别名桃花岛,种着百株桃树,湖岸则有两排红杏,逢春时,桃杏争奇斗艳,风吹时,桃花朵朵、红杏翩翩,随风飘扬,点缀湖泊,美不胜收! 此次文轩书院举办文会的地点,就在桃花岛上! 李牧三人驾车赶到西华郡后,得知文会举办在即,赶紧前往桃杏湖。 桃杏湖边有座酒楼,名为桃花楼,那里的桃花酒极为有名,是西华郡一绝。 每逢桃花酒新酿出酒时,就会有许多达官贵人、富商大贾游船春江,不远千里而来。 此次文会的报名地点,就在桃花楼。 李牧三人赶到时,桃花楼前人满为患,熙熙攘攘极为热闹,马车根本过不去。 李牧吩咐柳七带着行李去附近投栈,他带着邓岩步行前往。 桃花楼临江而建,环境非常优美,楼旁两排红杏,红艳艳的非常勾人。 桃杏湖上还有十几艘花船,暖阳下,一些身穿糯裙的小娘子依仗栏杆,明眸善睐,在花船上叽叽喳喳的笑着,笑声清脆悦耳,像是一群黄鹂。 “听说了吗,这次文会,东华郡的潇湘馆派了一艘花船,也不知来的是哪位花魁。” “若能投诗成功,或许能成为她的入幕之宾!” “比起潇湘馆,我更想上南柯郡红花小筑的花船。众所周知,南柯瘦马天下一绝!” “可就凭我们的诗,恐怕连本地的花船都上不去!” “兄台,自信点,把‘恐怕’拿掉。” 人声鼎沸,李牧两人一边听着周遭人的议论,一边朝桃花楼挤去。 “王八蛋,哪个杀千刀的敢推老子!” “是他。”李牧一边往里挤,一边指邓岩。 “混账,谁把老子的鞋踩掉了!” “是他!”李牧一边往里挤,一边指邓岩。 “哎呀,哪个臭男人摸老娘屁股!” “还是他。”李牧一边往里挤,一边指邓岩。 “我……”邓岩咬着牙,闭着眼狠狠摸了那中年妇人的屁股一把。 “恁死他!!”瞬间,人群将他淹没。 邓岩高呼:“大人快走!!” 李牧趁机挤进桃花楼。 没一会,鼻青脸肿的邓岩仗着一身修为,也挤了进来,两眼……发黑。 “委屈你了。”李牧拍拍他的肩膀。 “为大人,属下不敢言苦!”邓岩忠心耿耿。 李牧旋即环顾四周,桃花楼共有五层,内部呈‘回’字形,四四方方,一楼是堂食,此刻,人满为患,摩肩擦踵。 二楼是雅座,栏杆旁围着十几个扎着双髻丸子头的小姐姐,或害羞,或大胆的打量着一楼的人,中间的那两人,顾盼生辉,颇有几分姿色。 三楼以上则是雅间。 酒楼的柱子上,挂着几张横幅,写着文会的一些章程。 李牧看了几眼,那字写的龙飞凤舞,且密密麻麻,简直不是正经人看的,好在这里人很多,叽叽喳喳,说什么的都有,李牧仔细听了会,就知道规则了。 原来,想要参加桃花岛的文会,得先投诗取得船票,这个船指的是花船,也就是说,你得先向花船投一首诗或词,若得对方肯定,就能拿到船票,参加这次文会。 桃杏湖上,停着十几艘花船,来自不同青楼,对诗词的要求也不相同,而这些花船中,东华郡的潇湘馆和南柯郡的红花小筑,是公认的最强青楼! 潇湘馆的花魁,红花小筑的小主,那都是人间绝色,若能以诗词打动芳心,啧啧啧…… 因此,酒楼内很多读书人都在拼命朝这两艘花船递诗词,可惜入者渺渺。 李牧听完,一口槽不知该往哪儿吐。 这文轩书院,还有这些青楼,穷疯了吧?! 为了搜刮诗词(绝世秘籍),竟然联手想出如此无耻的法子。 偏偏这么多读书人,竟然趋之若鹜,简直……世风日下! “兄弟,这潇湘馆的花魁和红花小筑的小主,谁漂亮些?”李牧沉稳的问道,他也很无奈,但是,来都来了,总要参与一下,孔子都说要和光同尘。 而且,他此时身处糟乱的环境中,却觉察到心头的那团无名火气,竟诡异的在缓缓宣泄着,这样一来,他更不能走了。 “各有千秋,难分伯仲!不过,本人更喜欢潇湘馆,那儿的花魁善音律,据说箫声天下无双!” “呸!红花小筑的小主才艺双绝,身娇体柔,舞艺无双,可比潇湘馆那些玩乐器的厉害多了!” 说话间,又有一行人强势从外面挤进,周围的人叫骂声不绝,宛如菜市场。 李牧回头看了眼,哦豁,竟然是熟人! 第一百零一章 翰林院清贵 此时挤进桃花楼的,赫然是章玉城! 诶? 不对! 怎么有两个章玉城? 李牧看着章玉城和章玉朗,傻傻分不清楚。 长这么像,难道是孪生兄弟? 李牧的视线在两兄弟身上来回,最终,确认那个脸色苍白的是章玉城,那个面色红润、一脸自信微笑的,应该是章玉城的兄弟。 笑的如此自信,一看就没被社会毒打过……李牧还发现,这两兄弟周围还跟了十几人,穿着同一款式的衣服,疑似家奴、门客之类,但他们各个容光焕发、神采奕奕。 李牧猜测这些人都是修行有成的读书人。 章玉城进来后,就感觉浑身不适,他环视一圈,一眼就发现了不适来源:大仇人李牧! 他想起花魁花解语的绿帽,想起冰雷剑气的折磨,当场目眦欲裂,咬牙切齿的死死瞪着他。 “他就是清平县令?”章玉朗察觉到堂弟的异常,一手负后,一手打开折扇,风流倜傥的看向李牧,还非常友好的冲他点头示意。 有点意思……李牧也笑着点头致敬,心中却在揣测他们的来意。 文会? 应该只是幌子,莫非,他们已经找到清平王王墓? 还是说,那章玉城单纯的叫来兄弟,只是想向他报仇? 也不知道我那封折子有没有到九天应元神府。 李牧胡思乱想着。 “大哥,你跟他打什么招呼!”章玉城气道。 “自然是为了打消他的戒心。”章玉朗低声道,“玉城,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 “嗯,我明白了。”章玉城深呼吸,转头不去看李牧。 此时,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忽然有人高声念诗:“屁乃肚中之气,岂有不放之理?放屁者欢天喜地,闻屁者垂头丧气!各位小姐姐,你们看我这诗怎么样,求求你们给我一张船票呀。” 说话的人年纪不大,声音有点中性,分不清男女。 这人刚念完诗,就惹来一片笑骂声。 “呸!狗屁不通!” “粗鄙不堪!” “哪来的穷酸,连打油诗都敢拿出来献丑!” 那人个子娇小,藏在人群里,被人骂了也不恼,嘿嘿嘿傻笑。 二楼的那十几个小姐姐也捂嘴偷笑,其中一个小丫头红着脸,叫道:“你上来,上来就给你一张船票!” 这些小姐姐都是青楼的丫鬟,负责跑腿,若有人投递诗词,她们就送给各自小姐,请她们定夺,若是通过,就会下发船票。 那人闻言,喜不自胜,当即蹬蹬蹬登楼。 不少人看到这一幕,也抱着侥幸心理,念起打油诗来。 结果,上面的小姐姐呸呸呸,都不依,其中一个颇为娇艳的小姐姐笑道:“第一个夸美人如花的,是才子,之后的都是庸人,才不给你们机会哩。” “说的好,吾辈读书修行,就该堂堂正正,怎能以取巧之道登大雅之堂?”桃花楼外,又有一群人挤了进来。 这伙人身着青衣紫带,腰佩蓝田暖玉,各个意气风发、神采飞扬! “青衣紫带,蓝田暖玉……啊,是翰林院的人!” “翰林院乃当朝皇后搜集天下英才设立,没想到竟千里迢迢来参加我西华郡的文会。” “我听说翰林院成立之初,有不少名流挑战,但都被翰林院清贵打败,在帝京,风头无两。” “有小道消息说,翰林院已经引起弘文馆和国子监的排斥,被称为旁门。” 嘈乱的声音持续了好一会都没静下来。 三师三公三亲王成立九天应元神府,皇后成立翰林院,这是要打擂台吗……李牧也好奇的打量着这伙人,约莫七八个,都很年轻,面如冠玉,风华正茂。 许是翰林院风头太盛,周围人都下意识的敬而远之,使得那伙人周围出现明显的空隙。 “不知翰林院的清贵写了什么诗,可否念出来,让大家伙听听?”有人在人群里喊道。 “都说翰林院是帝京新贵,连弘文馆和国子监都嫉恨不已,大家都很好奇呢。” 不少人在那推波助澜,想白嫖他们的诗作。 翰林院的人虽然年轻气盛,但如此明显的陷阱,他们才不会跳,各自冷眼旁观,沉默不语。 见翰林院的人不上当,众人也不敢强迫,很快就三五成群,各自叽叽喳喳讨论起来。 “我要向潇湘馆献诗!”人群中,有一年轻人高举卷轴,大步走向二楼,高声喊道,“此诗乃我倾心所做,字字珠玑!” 上了二楼,他将卷轴交给中间一名顾盼生辉的小姐姐,目露憧憬:“碧儿姑娘,麻烦了。” “等着。”那叫碧儿的小姐姐骄哼一声,斜了眼身旁姿色不在她之下的女子,拿着卷轴蹬蹬蹬跑上楼去了。 “有什么了不起,哼。”她是红花小筑的丫鬟,叫翠儿。 众所周知,东华郡和南柯郡不对付,潇湘馆和红花小筑的关系自然也好不到哪去,身为两家青楼的丫鬟,翠儿和碧儿也互相看不顺眼,明里暗里都在较劲。 此时,又有几人上了二楼,准备现场题诗,不过他们却不敢把诗词献给潇湘馆和红花小筑了,实在是她们要求太高,献而不过,自取其辱,真正是丢脸丢到千里之外! “大人,您也要投诗吗?”楼下,熙囔的人群中,邓岩顶着‘黑’眼圈问道。 他是知道李牧的诗才,可谓惊才绝艳,大人若献诗,不管是潇湘馆还是红花小筑,肯定给过。 但问题是,大人的诗那是能直接和绝世秘籍划上等号的! 林捕头的四式枪决,有三式都是从大人的诗中悟出,还有他们的本命心法,也是大人写的诗! 大人写诗给那些青楼女子,简直便宜她们了。 邓岩为大人感到不值! 李牧却是兴致勃勃,他来此的目的,一是为了文会奖励,二是为了散心,但真正融入此间,他发现心头无名火消融很快,于修行大有裨益,他自然要更深层次的沉浸其中。 而且,这里的人将潇湘馆的花魁和红花小筑的小主捧得太高,李牧难免心痒,想一睹她们芳容。 至于诗,嗯,就从之前写过的诗中选一首吧。 第一百零二章 投诗(一) 桃花楼五楼。 天字号雅间,两名绝美女子凭窗而坐,妖娆的身姿散发着慵懒的气息,正俯瞰着下方的人群。 两女都戴着面纱,一人眉如远黛、眼似含烟,身娇体柔,她是红花小筑的小主:烟含玉。 另一人云鬓高挽,眸似桃花,眼波流转间,魅惑天成,她是潇湘馆的花魁,宁清儿。 “含玉妹妹,你说翰林院的清贵,是会向你投诗呢,还是向我投诗呢?”宁清儿妩媚笑道,她素手纤纤,依着下巴,一举一动魅惑天成。 烟含玉笑道:“姐姐说笑了,那为首之人,不是姐姐的入幕之宾吗?” 她的声音很清脆,糯糯的,带着几分江南女子特有的呢喃软语。 宁清儿捂嘴笑道:“哎呀,妹妹竟然知道了,姐姐真是无地自容了。” 她话锋一转,又指向人群中的章玉朗,笑道:“妹妹可知那人是谁?” 烟含玉慵懒的侧头,几缕青丝从面纱旁划过,如春风拂露,她看了几眼后,妙目一闪,惊道:“帝京七十二俊彦之一,章玉朗,没想到他也来了。” “你猜,他会向谁投递诗词呢。”宁清儿眼波带笑。 烟含玉星眸如墨,定定的看着宁清儿,心中却有些小着急。 其实,文轩书院的文会对她,对红花小筑,乃至对潇湘馆,其实并没有太大影响,无非是借助这个机会,能不能多揽几首诗词的问题。 但是,烟含玉就是不想输给宁清儿这个妖艳贱人,哼! 咚咚咚。 屋外有人敲门。 “清儿姐,有人给咱们投诗了。”潇湘馆的丫鬟碧儿敲门而入,手捧卷轴。 宁清儿笑着接过,打开看了几眼,眼中露出一抹笑意,念道:“美人如玉亦如花,娇艳欲滴美渣渣……呵呵,真是什么人都敢往我潇湘馆投诗啊,碧儿,打发回去吧。” 说话间,她给碧儿使了个眼神、 “知道了,清儿姐。”碧儿眼睛发光,蹬蹬蹬转身离去。 回到二楼,碧儿将卷轴原封不动的还给那名年轻人,说道:“我家小姐说了,你的诗其实还不错,可惜跟我家小姐不符,倒是……嘻嘻,抱歉,请另投吧。” 说话的时候,碧儿频频使眼色,那年轻人怔了下,旋即恍然,赶紧将卷轴递给旁边的翠儿,道:“此诗我愿投红花小筑!麻烦翠儿姑娘了。” “你,你……”翠儿怔了下,旋即气坏了,急的直跺脚。 一诗两投其实没毛病,但问题是,你至少下去转一圈啊,最好能换身衣服再上来另投! 你这样直接改投。 下面那么多人看着,会怎么想? 你潇湘馆淘汰下来的诗,投给我红花小筑,大家都会以为,红花小筑比不上潇湘馆! 肯定是你干的……翠儿狠狠的看向碧儿,带着婴儿肥的脸蛋咬牙切齿。 碧儿可怜兮兮的看着翠儿,一脸无辜。 贱人! 臭不要脸! 翠儿气得小胸脯起伏,却是什么办法都没有,只能拿着这个人的诗去五楼。 五楼雅间。 宁清儿仍在和烟含玉聊天,两女巧笑嫣然,但话语间都是暗藏锋芒。 “烟儿姐姐。”翠儿敲门而入,鼓着两颊,像个受气的包子,气呼呼的捧着卷轴进来。 宁清儿看了卷轴一眼,满脸期待的看向烟含玉。 “不用看了,打发回去吧。”谁知,烟含玉竟是看都不看一眼,似乎早就察觉到了宁清儿的小伎俩。 “妹妹这样做,传出去未免不好听。”宁清儿笑道。 “姐姐难道要学那长舌妇,到处胡说八道吗?”烟含玉针尖对麦芒。 “妹妹好利的嘴,姐姐自愧不如呢。”宁清儿冷笑:臭丫头牙尖嘴利! “可不敢和姐姐比,大家都知道,潇湘馆的萧声天下无双。”烟含玉笑着:姐姐的嘴,那才是真的厉害呢。 “你……”宁清儿咬牙。 咚咚咚。 此时,屋外又传来敲门声。 烟含玉苏眉轻蹙,撇过头看向窗外。 “清儿姐,是翰林院林墨公子的大作!”碧儿眉开眼笑的跑进来,高兴的递过手中卷轴。 “哼,有什么了不起。”翠儿包子脸更鼓了。 宁清儿打开卷轴,果然是林郎的笔迹,她笑着念道:“和风暖日小层楼,人闲春事幽。杏花深处一声鸠,花飞水自流。寻旧梦,续南柯,眉山相对愁。忆曾和泪送行舟,春江古渡头。” 一词念罢,宁清儿假装不满的埋怨起来:“哎呀林郎真是的,既是寻旧梦,续南柯,怎么把词投到我们潇湘馆来了呢?妹妹,不如姐姐把词送给你?” “林墨公子是姐姐的情人,妹妹哪敢横刀夺爱呢。”烟含玉咬着贝齿,微笑摇头,旋即快速品鉴这首词,笑道,“况且,这首词虽用字优美,意境凄美幽凉,却无多少气势,大抵是从中感悟不出什么心法秘技,是吧,姐姐?” 否则的话,伱也不会当着我的面念出来! “不愧是含玉妹妹,什么都瞒不过你呢。”宁清儿嘴上笑着,心中却是一阵气恼,但她也发作不出来,她从袖中取出一块木牌,递给碧儿,道,“碧儿,给林郎。” “知道了,清儿姐,那我先下去了,待会章公子还要投诗呢。”碧儿接过木牌,嘿嘿笑着离去。 “翠儿,你也下去吧。”烟含玉心中一紧,吩咐道。 “知道了,姐姐。”翠儿嘟着嘴,气呼呼的下楼,将卷轴还给那个年轻人,叫道,“不收,再见!” “哎,明珠暗投啊。”那年轻人好似怀才不遇,叹息一声,也不管脸不脸面,果断又另投他人。 不要脸! 翠儿气恼的啐了声,旋即看到一对一名摇着折扇的英俊公子走了上来,正是帝京七十二俊彦之一的章玉朗! 她两眼顿时发光,一脸期待的看着对方。 “妹妹,章公子要投诗了呢,你紧张吗?”五楼天字号雅间,宁清儿看着章玉朗登上二楼,笑意盈盈,仿佛胜券在握。 “姐姐舌技惊人,小妹甘拜下风。”烟含玉心中虽然着急,但嘴上不饶人。 宁清儿气得面纱都在开始抖动起来:贱婢! 与此同时。 楼下人群中的李牧也上了二楼,准备投诗。 第一百零三章 投诗(二) 百香阁、青衣楼、云酥院…… 李牧上楼后,先转了一圈,在众多小姐姐巧笑盼兮的注视下,他最终走向潇湘馆和红花小筑那儿。 此时,先上来一步的章玉朗已经现场完成了一首诗词,他吹干笔墨,将卷轴卷起,眼神在潇湘馆的碧儿和红花小筑的翠儿之间徘徊。 选我选我选我……翠儿心中碎碎念,紧张极了,那张包子脸,不知不觉又鼓起来了。 旁边的碧儿假装镇定,实则也很紧张,这会正努力微笑,想给这位帝京七十二俊彦之一的章公子留下好印象。 “我投……”章玉朗正要做出选择,眼角余光忽然看到一人施施然走来,正是李牧。 他心中一动,笑着收起卷轴,拱手说道:“李县令,久仰大名了,在下章玉朗,是玉城的堂哥。” 堂哥? 堂兄弟能长这么像? 你们哥俩的故事,时间线很长呐! 李牧伸手不打笑脸人,也拱了下手,开启商业互吹模式:“原来是章公子当面,大名如雷贯耳啊!” “李兄客气了。”章玉朗一手卷轴,一手折扇,如翩翩佳公子,脸带自信微笑,向李牧示好,“我那堂弟与李兄之间有些许误会,还望李兄莫要记挂心上,我替他向李兄赔罪了。” 说着,他竟真的拱手折腰,认真道歉,而且,他一直保持着弯腰姿势,一副你不原谅我堂弟我就不起身的架势。 李牧被他整懵了。 这是搞道德绑架? 不能啊,大家都修仙了,就算我在这里原谅你了,掉头去个没人地方,照样弄死你们,你看起来也不幼稚啊。 李牧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却想不出问题出在哪。 他暗暗警惕,然后,伸手托起章玉朗的胳膊,笑道:“章兄说的哪里话,我和你堂弟是不打不相识。” 章玉朗顺势起来,笑道:“李兄胸襟果然宽广,改日我和玉城备上薄酒,请李兄一定赏脸!” 说着,他亲热的上前一步,想拍李牧的肩膀,以示友好! 章玉朗面带亲切笑意,但瞳孔深处,却倒印着李牧肩膀上的几根头发。 七邪钉,需要对方的毛发才能施展……章玉朗眼中的笑意越发亲切,然而…… 李牧身形一晃,竟瞬间退后两步,躲开了章玉朗的手。 你退后的动作是认真的吗……章玉朗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伸出的手也僵在半空,微微发颤。 “哎呀抱歉抱歉,章兄,我这人不习惯和男人贴的太近,刚刚纯属是下意识行为。”李牧笑着问道,“要不,你再拍一次?” “……不必了。”章玉朗倒是想,但那样做也太明显了,肯定会引起李牧戒心,他城府极深,脸上重又露出笑容,他先将手中的卷轴交给潇湘馆的碧儿,然后对李牧说道,“李兄,不如你也投诗潇湘馆,与我一同乘坐花船,入桃花岛参加文会,如何?” 章玉朗诚心邀请。 他发誓,他是真的诚心实意! 因为,他和潇湘馆的花魁宁清儿有几分交情,只要李牧敢投诗潇湘馆,他就能保证李牧……过不了! 到时候,就可以看戏了。 此时距离报名结束,没多少时间了,李牧若想参加文会,就必须立即转投其他青楼。 红花小筑? 以红花小筑和潇湘馆的‘交情’,是绝不会接收被潇湘馆拒绝的诗词! 当着这么多人三番两次的被青楼拒绝,不知道你的心境会不会受挫呢? 若是不会,我再适当传播一下,让你美名远播,也不失为一桩美事呢,呵呵呵。 章玉朗目光温暖的看着李牧,眼中带着不会引起别人反感的淡淡期待。 这家伙什么情况啊? 是真想跟我化干戈,还是想降低我戒心,再捅我两刀? 李牧心中腹诽,面上不动声色,笑道:“潇湘馆的花魁天下闻名,不过,我更喜欢红花小筑的小主,让章兄失望了,真是抱歉。” 说着,他看向翠儿,道:“我要现场写诗。” 翠儿眼睛一亮,忙请李牧到后面的雅座,那里有屏风遮挡,可以放心书写。 “哎,可惜了。”章玉朗看着李牧背影,眼中精芒四射:这个李牧,有点意思! “章公子,我叫碧儿,我这就为你传诗,请稍等。”碧儿告罪一声,一路小跑向五楼。 贱人……翠儿瞪了碧儿的背影一眼。 “翠儿姑娘,抱歉了。”章玉朗很有风度,投诗潇湘馆后,还不忘对红花小筑的丫鬟道歉。 翠儿哪敢怪罪这位帝京七十二俊彦之一的章公子,忙屈身行礼:“翠儿不敢。” 但心中,却颇为委屈。 “我写好了。”此时,李牧走出雅座。 这么快? 翠儿怔了下,这才多久啊,伱……都不用思考的吗? 还是说,诗是提前写好的? “不知章某是否有幸能一堵李兄的诗才。”章玉朗风度翩翩的笑道。 “抱歉,你没幸。”李牧利落的把卷轴交给翠儿。 “……”章玉朗嘴角肌肉一抽,差点没绷住表情管理,心中暗骂:果然穷乡僻壤多刁民,混账东西! 翠儿似乎察觉到气氛有些古怪,忙告罪一声,拿着卷轴往五楼跑。 五楼天字号雅间。 潇湘馆花魁宁清儿和红花小筑小筑烟含玉各自慵懒的坐着,这里虽然没有外人,但她们都极尽舒展着娇躯,全力散发魅力,想把对方压下去。 这是女人之间的战争! 咚咚。 碧儿敲门而入:“清儿姐,章公子的大作!” “哎呀,章公子竟投了我潇湘馆,妹妹,这可真是……”宁清儿婊里婊气的接过卷轴,打开先扫了眼,眼中顿时露出振奋之色。 烟含玉心头一沉。 宁清儿眼波流转,笑着念道:“乱条犹未变初黄,倚得东风势便狂。解把飞花蒙日月,不知天地有……” 不知天地有什么? 烟含玉看似望着窗外,实则侧耳倾听,可是,宁清儿这贱人念到这里竟然不往下念了! “呵呵,妹妹,这首诗如何?”宁清儿卷起卷轴,笑意盈盈的看着烟含玉的眼睛,很想看她气急败坏的模样。 烟含玉努力维持眼中的淡然,道:“乱条犹未变初黄,倚得东风势便狂,只此一句,诗中气势便起来了,想必姐姐认真感悟,能从中获益不少吧。” “此句虽好,却不如下句呢。”宁清儿笑道,“解把飞花蒙日月,不知天地有……” 念到这,她又不念了。 烟含玉气得直咬牙:到底有什么啊?! 想要感悟诗词,前提必须是一首完整的诗词,若是少上一两个关键字,那根本悟不出什么。 第一百零四章 投诗(三) 烟含玉从小饱读诗书,从前面三句就能看出这诗气势十足,若能读全,仔细感悟,必能有所悟,可偏偏宁清儿这贱人故意不念最后两字,用心何其无耻啊! “呵呵呵,妹妹,你怎么了?”宁清儿看到烟含玉微微乱颤的长睫毛,心情非常畅快! 但也有些可惜,看不到她面纱下的表情,呵呵。 “清儿姐,那我先下去了。”碧儿正要离开,翠儿急匆匆的拿着李牧的卷轴进来了。 “烟儿姐姐,这里有……是,那个,一名姓李的县令的诗。”翠儿忘记问李牧的来历了。 “嗯,拿来吧。”烟含玉轻轻叹息。 他接过卷轴,打开随意的看了眼。 她心里其实没抱希望,因为,此时场下才学出众的,只有两人,一为翰林院清贵林墨,一为帝京七十二俊彦之一的章玉朗,可这两人都投诗给了潇湘馆。 其余人,大抵都是泛泛之辈。 她看了两眼,随手合上,然后下一瞬间,她的身子宛如被雷电劈中,寒毛耸立,头皮发麻,整个人都僵在那儿了。 “妹妹怎么了?”宁清儿只当她装腔作势,笑道,“莫不是得了首千古绝句?” “借姐姐吉言了。”烟含玉慎之又慎的重新打开卷轴,生怕刚刚是她看错了。 然后,她的双眼逐渐发光,如夜幕中的星子,熠熠生辉。 装模作样……宁清儿哼道:“妹妹若是拿好了好诗,也与姐姐分享一下啊。” “姐姐既然想,那妹妹就不客气了。”烟含玉笑着念道,“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 听到这里,宁清儿微微松了口气,笑着点评:“此句写山巅、瀑布之景,那位李县令从大处落笔,概写眼中全景,还算不错,中规中矩吧。” 还算不错? 中规中矩? 烟含玉就喜欢她这种大无畏的精神。 她压抑住心中的喜悦与振奋,继续念道:“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 宁清儿眼皮快速眨了两下,心头猛得一跳。 飞流直下三千尺……好强的气势,一笔就将山的高峻陡峭、瀑布的水流之急生动写出,她仿佛能看到那道从高空直落,势不可挡的瀑布! 飞流直下三千尺,好一句飞流直下三千尺! 还有最后一句,或是败笔也说不定! “妹妹,疑是什么?”宁清儿紧张的问道。 “疑是银河落……”烟含玉念到这里,嘿嘿,不念了。 然而,宁清儿却已然大骇!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 银河?! 这个李县令究竟是何方神圣? 明明一句‘飞流直下三千尺’就已将飞瀑的势不可挡写的淋漓尽致,可他竟然犹嫌不足,一笔将瀑布比作天外银河,其立意与气势直接被拔高到无限高,如此天马行空、惊心动魄的联想,简直……闻所未闻!! 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真的是千古绝句?! 宁清儿的眼神有些慌乱,她努力控制,亲切的笑道:“妹妹,疑是银河落哪里啊?” 此诗的气势到最后已然远超章玉朗的诗许多许多,若能得全诗,必能从中感悟出强大的心法秘技! “姐姐不妨猜一猜。”烟含玉将卷轴收起,然后从袖中掏出一块木牌,递给翠儿,吩咐道,“给李公子,记得问明公子的来历,今后,他就是我们红花小筑的贵客。” “我知道了。”翠儿神色振奋,与有荣焉,她傲娇的朝旁边花容失色的碧儿哼了声,迈着愉快的步伐,蹦蹦跳跳下去了。 “我,我也去。”碧儿很聪明,立马意识到自己该干什么,也忙蹬蹬蹬跑下楼去。 “恭喜妹妹啊。”宁清儿深吸口气,她心念电转,试探的取出章玉朗的卷轴,提出交换请求。 “姐姐真是爱开玩笑,我不换呢。”烟含玉将李牧的卷轴抱在怀里,那样子,别说看了,摸都不让摸! 小气鬼!! 宁清儿睫毛乱颤,胸脯起伏,她刚刚有多得意,现在就有多生气多郁闷。 让你刚刚气我,哼……烟含玉仔细欣赏着宁清儿的神态,随后觉得有些可惜,因为,看不到她面纱下的表情。 …… 二楼。 章玉朗和李牧一边等待着,一边如久别重逢的老友,在那聊天。 一会过去,翠儿率先从楼道跑下,激动的来到李牧身前,递出木牌:“李公子,我家小主说,今后您就是红花小筑的贵客。” “哦,那谢谢了。”李牧接过木牌。 木牌温润,好似灵木所制,带着一股淡淡灵气,以及……处子般的馥郁清香。 这木牌应该是为了这次文会临时赶制,一面刻着一朵花,用胭脂涂抹,另一面却是空无一物。 “李公子,敢问您从何方来?我家小主对您很好奇呢。”翠儿娇滴滴的问道。 “太阿郡,清平县。”李牧道。 他看得出来,那红花小筑的小主,怕是已经被李太白的诗征服了。 想想也是,自古青楼爱才子,更别提如今灵气复苏,一首好的诗词相当于一本绝世秘籍,任是再清冷的女子,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这,就是站在巨人肩膀的好处……李牧颇感欣慰。 “公子,公子。”此时,碧儿也从楼道跑下,先将手中木牌交给章玉朗,然后快速对李牧说道,“公子,潇湘馆也欢迎您呢!我家清儿姐,很喜欢您的才华呢。” 碧儿婊里婊气的把翠儿挤开,双手捧心,眼泛春光的仰望李牧。 “你,你……”翠儿气坏了,赶紧过来把她挤走,道,“李公子是我们红花小筑的贵客,你们潇湘馆的贵客在那里!” 她指了指被冷落的章玉朗。 碧儿脸色微变,赶紧转身道歉:“章公子,小婢不是那个意思,清儿姐说,您永远是潇湘馆的贵客。” “呵呵。”章玉朗干笑一声,试探的说道,“看来李兄写了一首千古绝句。” 他对自己的诗才很有自信,能让红花小筑的小主以及宁清儿同时对李牧如此热情,李牧写的诗,只能是千古绝句了。 李牧才不接他的话,收起木牌,他笑道:“那我就先告辞了。” “李公子,明日文会,辰时一刻登船,我家小主,扫榻相迎。”翠儿忙说道。 “知道了。”李牧头也不回的挥手。 第一百零五章 小主烟含玉 走出桃花楼,外面人流依旧很满,嘈杂声不断。 “大人,这里!”不远处,柳七跳着脚挥手。 他就近找了家客栈,将行李放下后就驾车回来等候。 “走吧。”李牧没久留,乘车离去。 马车上,李牧掏出那块木牌,抚摸着上面的胭脂花,沉吟道:“明日文会时,你们两就在桃花楼等着,注意别落单,尽量让自己处在大庭广众之下。” 他担心章玉城那厮会趁机对他们下手。 防人之心不可无! “大人放心,我们知道了。”邓岩道。 李牧看了眼他的黑眼圈,道:“回去后记得拿热鸡蛋敷一下。” 邓岩咧嘴一笑:“谢大人关心,些许小伤,不碍事的。” 一天时间很快过去。 翌日辰时,李牧三人来到桃花楼外,这里的人比起昨天更多,沿着桃花楼两边的红杏蔓延,里三层外三层,大都三五成群,有的直接席地而坐,甚至准备了酒菜,跟野炊一般。 桃花楼雅座、雅间也都人满为患,凭窗而眺。 湖上的十几艘花船也已靠岸,就在桃花楼旁,那里临时搭建了一个码头,文轩书院的学生正在维持秩序。 李牧昨天还担心章玉城使坏,但看到现场的人流,彻底放心了。 只是,他心中也难免奇怪,桃花岛距离岸边有数里,这些人莫非都是千里眼,能看到桃花岛的文会? 而且,人群中有不少持刀佩剑的背影,还有道士跟和尚。 “柳七、邓岩,你们注意安全。”李牧郑重嘱咐了声,才前往码头。 文轩书院的学生伸手将他拦下,示意出示船票,否则禁止靠近。 李牧取出木牌,文轩书院的人检查了遍,就将他引至最精致的一艘花船前。 “呀,李公子来了!”花船甲板那儿站着一名包子脸姑娘,赫然是翠儿,她看到李牧,激动的跑过来,跟只小鸟似的,叽叽喳喳说着,“李公子快上船,翠儿终于等到你了呢。” 李牧笑道:“怎么,怕我跑了?” “才不是,李公子是红花小筑的贵客,翠儿当然要在这里等你。”翠儿跟只小麻雀似的,蹦蹦跳跳、叽叽喳喳,晨光照在她光洁的额头,煞是可爱。 李牧跟着翠儿登上花船甲板,船很大,甲板之上有三层,翠儿将他引到二层,这里的视野很开阔,周围只有四根圆柱支撑,圆柱与圆柱之间有青纱遮掩,风吹过,帷幔飞舞,能尽情欣赏湖岸的红杏,以及波光粼粼的桃杏湖。 帷幔中间放了四张小圆桌,桌上摆满美酒佳肴,每张圆桌各有一名才子,才子身边当然少不了美人相伴。 她们是红花小筑的清倌人,诗词歌赋、琴技书画,均有涉猎。 船尾那儿更有丝竹之音助兴。 “诶,怎么还有人?”离李牧近些的小圆桌上,那名才子发现李牧,很是惊讶。 红花小筑既然只安排了四张圆桌,那就不可能有第五名才子。 “你不会是私自制作红花小筑的木牌,混上来的吧?”另一桌的才子狐疑的打量着李牧。 “此事可大可小,我劝这位兄台在事发前早点离去,不然轻则影响自己名声,重则被人拉官法办,到时少不了牢狱之灾。”又一名才子出声,看似是在劝说,实则颇为清高傲气,暗示李牧跟他们不是一个阶层的。 他们不仅是才子,更是修行者,修为都在二炁朝元以上,但从李牧身上,他们却感觉不到任何修为波动,显然跟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 “翠儿,这位公子是……”才子身边的清倌人们,也不知道李牧的存在,纷纷好奇的看向翠儿。 “才不是这样!”翠儿气呼呼的瞪了他们一眼,“李公子是红花小筑的贵客,烟儿姐姐要亲自招待他呢。” 说着,翠儿将李牧引到二层船首那儿,朝三层喊道:“烟儿姐姐,李公子到了。” “喂喂,不是吧?” “我不信,红花小筑只有三位小主,这家伙是谁,竟能让烟儿小主亲自招待?!” “是翰林院的林墨吗?” “林墨投了潇湘馆,不会出现在红花小筑的花船上。” “难道是帝京七十二俊彦之一的章玉朗?不对啊,我听说他投的也是潇湘馆。” 他们下意识起身,忍不住凑上去。 此时,一条白绫从三层蜿蜒落下,如有灵性般缠绕在李牧手臂上。 “李公子,请上来。”一阵糯糯的江南软语从三层轻飘飘传来,听的人心底酥酥痒痒,随后白绫一紧,将李牧拉上三层。 “还真的上三层了!” “那人……怎么会?” “我的烟儿姑娘。” 二层的几位才子面面相觑,心碎一地。 李牧被拉到三层,这里是个小闺房,两边有小窗,以白纱遮掩,靠左窗那儿有张床榻,榻上一张小方桌,桌上茶香袅袅,一轻纱遮面的女子慵懒的坐在那里,青丝如瀑,一手托腮,一手牵着白绫。 “李公子,您终于来了,快请坐。”烟含玉起身,婀娜而行,上前两步扶着李牧坐到床榻另一侧,顺势解下他臂上白绫。 温香软玉在侧,李牧闻到一股馥郁的清香,和那木牌上的香味一样,眼前这女子,正是昨天给他发牌的红花小筑小主烟含玉。 烟含玉素手纤纤,轻轻摘下面纱,露出一张宜嗔宜喜的绝美脸蛋,优雅的行了个礼:“奴家烟含玉,昨日收到公子的千古绝句,欢喜之极,只恨不能立即相见呢。” 李牧眼睛一亮,这位小主的颜值确实很高,肤如凝脂,眉如远黛、眼似含烟,琼鼻樱口,如果给颜值打分,寒清浅80分,花解语85分,那这位小主,至少90分。 烟含玉回到自己位置慵懒坐下,身姿曼妙,柔若无骨。 “在下李牧,见过烟儿小主。”李牧笑道,“烟儿小主绝色无双,让人一见难忘,难怪下面几位才子见我上来,肝肠寸断。” “让公子见笑了。”烟含玉低头,巴掌大的甜美脸蛋,露出两抹陀红,道,“烟儿蒲柳之姿,哪敢称绝色啊。” “烟儿小主若只是蒲柳之姿,这天下还有美人吗?”李牧一本正经的说道。 “李公子折煞烟儿了。”烟含玉娇羞道,“公子可曾听过九绝色?” 九绝色? 李牧摇头:“未曾听闻。” 烟含玉目露憧憬,道:“烟儿也是听姐姐说起过只言片语,说这天下女子,貌美者不计其数,但尤以九人为最,她们或国色天香,或风华绝代,胜过天下万千女子,可称九绝色。” 啊,还有这样的事情,李牧还真没听说过。 不过,连烟含玉都进不了九绝色,那九绝色得美成什么样? 第一百零六章 九绝色 一番交谈,双方彼此熟悉了些后,烟含玉话语间随意了些,热情却不减,给人一种老友重逢的感觉。 李牧暗道不愧能成为红花小筑的小主,不仅人美声甜,待人接物方面更有一套,令人心潮澎湃的同时,更有如沐春风的舒适感。 “公子出手就是千古绝句,诗才无双,我红花小筑定会铭记公子恩惠,不敢忘却。”烟含玉给李牧倒了杯茶,茶香怡人,其中夹杂着烟含玉的处子之香,令人沉醉,她笑着介绍,“此乃雨前龙井,是我红花小筑的姐妹亲手采摘、炒制,未曾假手于人,公子尝尝,看合不合口。” 合,合的……李牧抿了口茶,口感清醇,带着一丝淡淡的苦味,苦味中又有清香萦绕,让人回味无穷。 “好茶。”李牧一口豪饮。 啊?烟含玉一下瞪圆了眼睛,旋即捂嘴偷笑。 这又不是喝酒,哪有一口喝干的呀。 她痴痴笑了会,说道:“公子既然喜欢,回头让翠儿给公子带上一小罐。” “啊,那可真是多谢烟儿小主了。”李牧一副茶道中人模样。 烟含玉又是一阵痴笑,道:“公子他日若有闲暇,一定要来我南柯郡红花小筑,烟儿定和两位姐姐一起服侍公子。” 李牧已经知道红花小筑共有三位小主,烟含玉只是其中之一。 可是……让三位小主一起服侍……啊,这真的是我这个年纪可以承受的吗? 李牧心驰神往。 此时,花船忽然微微摇晃,旋即缓慢移动。 “辰时一刻已到,我们要去桃花岛参加文会了。”烟含玉笑道,“公子对文会章程可已了解?” 李牧回过神来,道:“正要请教。” “这次文会是文轩书院举办,目的……想必公子已经知道。”烟含玉道。 李牧点头:“无非是为了搜刮诗词,烟儿小主……” “公子叫我烟儿就好。”烟含玉甜甜说道。 “那你也别叫我公子,叫我……”李牧脑海中闪过几个词汇: 爸爸? 欧尼酱? “那烟儿就叫李大哥吧。”烟含玉道。 李牧点点头,言归正传,问道:“烟儿,文轩书院背后是谁?” 文轩书院手握破道玉璧,又敢明目张胆的借助文会搜刮各郡才子的诗词,若是没有靠山,哪敢如此招摇? “李大哥果然聪慧。”烟含玉低声道,“文轩书院的院长乃弘文馆学士李博文,他乃当朝太傅的门生。” 太傅姜冥渊? 这位可是九天应元神府的巨头之一! 没想到文轩书院的水这么深。 他本来还想着怀璧其罪,文轩书院若因为破道玉璧被人群起攻之,他也能浑水摸鱼,但现在看来,不太可能了。 李牧转而问起九天应元神府的事情。 烟含玉星眸如电,定定的看着李牧,道:“烟儿知道的也不多,多是从其他贵客那儿酒醉听来的,出了此门,烟儿可不认呢。” 顿了下,烟含玉继续说道:“神府权柄极大,可过问天下所有灵宝之事物,灵山福地、天材地宝、将冢王墓,皆归其管辖!神府中有天地人三部,人部管辖天下所有修行之士,披白色披风,地部管辖大乾境内所有山川大泽河脉,披玄色披风,天部负责整顿天下妖物,披紫色披风。” “也正是因为神府权柄太大,当朝皇后娘娘亲设翰林院,招揽天下英才,想以此制衡神府,但以皇后娘娘一人之力,怕是……” 说到这,烟含玉似乎想起什么,低声道:“李大哥,烟儿听说皇后娘娘就是天下九绝色之一。” 天地人三部? 皇后竟是九绝色? 呸!狗皇帝! 诶,不对,何主簿说过,狗皇帝年不过十二……嗯,原谅他了! 李牧回过神来,问道:“既然如此,陛下不管吗?他任由九天应元神府坐大?” 烟含玉忙伸出两根纤纤玉指,轻轻搭在李牧唇边,说道:“可不敢妄议圣上。” 指尖温润,萦绕着清香,李牧感觉不妙,忙抬头看天花板。 “嗤嗤……”烟含玉见他这德行,又忍不住痴痴笑起。 李牧干咳两声,转头看向窗外。 湖上微风吹拂,吹动窗上轻纱,外面粼粼波光,湖边倒印红杏,景色甚美。 “李大哥,接下来,烟儿为你仔细讲解一下文会章程吧。”烟含玉很体贴的转移话题,说道,“此次文会分文斗和武斗,文斗需要先向各大花船投诗,过者才能入桃花岛。” “那武斗呢?”李牧看向烟含玉那眉山远黛的绝美容颜。 烟含玉轻轻垂首,道:“武斗的规则简单粗暴,任何人都能参加,胜者为王,只取第一,第一名可参悟破道玉璧一次。” “武斗在哪比?”李牧不解,既然武斗的人上不了桃花岛,那……难道是……他忽然看向湖岸边。 “就在湖中,武斗时间开始,想要参加的人就入湖参战,落水者败,可单打独斗,也可聚众凌寡,直至湖中只剩一人。”烟含玉掀开窗边轻纱,指了指桃花楼两边红杏下的人群,道,“那些人大多数都是来看武斗的。” 难怪聚集了这么多人,李牧刚刚还奇怪,桃花岛距离岸边这么远,这些人聚在那里能看到什么? 原来是看武斗。 随后,李牧忽然想到翰林院和章玉朗那两伙人,莫非,他们带这么多人来,是为了武斗? “至于文斗的规则……”烟含玉刚说到这,发现船到桃花岛了,不由笑道,“李大哥,到岸了呢,我们下去吧,烟儿会全程陪在你身边,为你解惑。” “那就先谢过烟儿了。”李牧笑道,其实昨天他给红花小筑写诗时,也曾想过是不是随便写一首,但这会从烟含玉这儿得到这么多情报,那首诗,他也算是写的值了。 烟含玉重又戴上轻纱,携手李牧从三层跳到二层。 那里,四名才子都在注视着这边,见两人联袂而下,一个两个全都羡慕嫉妒恨,然后,化身舔狗: “啊,小生见过烟儿小主!” “吾乃西华郡才子周意,见过烟儿小主。” “鄙人不才,举人潘小安,见过小主。” “我,我是……” “烟儿见过诸位公子,诸位,请。”烟含玉星眸如烟,迷得几人魂不守舍。 几人越是痴迷烟含玉,就对李牧越是嫉妒,下船时,他们夹枪带棒,询问李牧师从何人,何方人士,功名几何,在哪高就,有何佳作。 李牧烦不胜烦,直接一把牵住烟含玉的纤纤素手,这一幕,直接让他们原地爆炸,差点当场裂开!! 得亏烟含玉没有拒绝,不然,他们非跟李牧拼命不可! ps:求推荐票、月票 第一百零七章 桃花酒 桃花岛位于桃杏湖中心,岛上绿草如茵,中间有片桃林,每逢春时桃花竞相盛开,远远望去如一片粉色云霞,和岸边的红杏争奇斗艳,美不胜收。 然而,如今岸边红杏绽放,但桃花,却没开。 晨光下,十几艘花船依次靠岸,近百名才子在一众清倌人的陪伴下,进入桃花岛。 岛上绿草如茵,一条鹅卵石铺就的石子路曲径通幽,尽头便是那百株桃花林。 桃花林前摆放了许多长桌、蒲团,两边还有古琴、竹笛、玉箫、琵琶等乐器。 不远处,还有一座小庵,几间屋舍连绵,那里是桃花酒庵,是桃花楼采摘桃花、酿酒、埋酒之处! 众人在文轩书院学生的指引下,来到各自位置。 “李兄,我们又见面了。”章玉朗所在的潇湘馆和李牧所在的红花小筑毗邻,李牧和烟含玉坐在第一排,章玉朗坐在潇湘馆的第二排。 “李公子早安。”第一排的潇湘馆花魁也妩媚望来,她旁边是翰林院清贵,林墨。 “章兄,宁花魁。”李牧拱拱手,然后就不理他们了。 章玉朗一肚子话,顿时讲不出来了。 他很难受。 从宁清儿那里,他已经知道李牧昨天写的那大半首诗: 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 银河落哪里? 若是能补全,这必然是一首千古绝句,定能从中感悟出强大的心法秘技! 可惜,章玉朗昨晚想了一夜,也尝试填字,落凡尘,落人间,但气势上始终无法和银河匹配! 绝世秘籍就在眼前,只差两字就能感悟,可偏偏…… 他手执折扇,心里虽百爪挠心,但面上却是风度翩翩。 李牧将章玉朗丢在身后,跟紧挨着他坐的小姐姐聊天。 “烟儿,那几桌是文轩书院的人吧?”李牧指了指坐在斜对面那两张长桌后的人。 烟含玉笑着给他介绍:“那位白胡先生是文轩书院副院长李博学,是院长李博文的弟弟。他旁边两位都是书院教习,在西华郡德高望重,他们三人就是此次文会的评判,至于另一桌,应是负责记录的学生。” 还真是光明正大的抄啊……李牧心中一动,问道:“我昨天给你的小熊……那首诗,你也给文轩书院了?” 烟含玉笑着摇头:“文轩书院担心这次文会来的才子太少,故而邀请了我们,有佳人在侧,也能更好的激发才子们的创作灵感。作为交换条件,李大哥你们投的诗,归我们青楼所有呢。” “这就好。”李牧点点头,随后问道,“那此次文斗的诗词呢?” “自然是听者有份。”烟含玉低声道,“不过文轩书院禁止我们带纸笔上岛,我们只能凭记忆背诵。” 这倒也算合理……李牧微微点头。 此时,文轩书院副院长李博学起身,走到众人面前,朗声道:“诸位才子佳人,老夫文轩书院副院长李博学,是这次文会的负责人,很荣幸能在这里见到各位俊杰才子!此次文会,老夫希望……” 李牧脑壳有些疼,他最讨厌听这些老头讲话,动不动就引据经典,一言不合就回忆往昔,说起话来跟老太婆的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 还是小姐姐好。 李牧凑到烟含玉耳边,低声询问:“烟儿,这文会文斗的第一关,比什么?” 烟含玉耳垂小巧精致,如软玉一般,被李牧口气一吹,顿时通红。 她羞道:“李大哥,太近了。” 女人说不要就是要,说慢点就是快点,说太近就是不够近。 “快说。”李牧无师自通,又近了几分,唇边都触到了。 这一幕,让李牧后面那四个才子看到,嫉妒的双眼发红,十指如鸡爪,在长桌上滋滋滋的划! 李博学听到动静,奇怪的看了眼,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发挥,他继续在上面发表讲话。 烟含玉俏脸通红,低声道:“李大哥,文会第一关比的是音律,只需以音律引一株桃树盛开,就能过关。因为诸位才子都已投诗,作为回报,第一关可由青楼的众姐妹帮衬,李大哥若不通音律,烟儿可帮忙。” “那就麻烦烟儿了。”李牧微笑,旋即一怔,有些古怪的问道,“以音律引桃花开?这桃花……有古怪?” “李大哥终于发现了。”烟含玉低声道,“灵气复苏后,桃花岛上的桃花就不再盛开,桃花不开,桃花楼就没办法酿桃花酒,所以他们向文轩书院求助,书院的人检查后,发现岛上百株桃树尽皆通灵,唯有诗词歌赋以及乐声才能引桃花盛开,据闻,诗词歌赋越好,盛开的桃花品质越佳,酿的桃花酒就越醇美。” “有点意思。”李牧啧啧称奇,好奇的望向桃花酒庵,暗想:难道文轩书院的目的,是让这百株桃树尽开? 李博学讲了足足半个时辰,才意犹未尽的住嘴,道:“时候不早了,老夫长话短说,给大家讲讲文斗规则。” “文斗分两关,第一关,以音律引一株桃花盛开,过者入第二关。” “第二关,吟诗入桃林,诗毕,开几株桃树,得几树桃花,多者胜。” 李博学笑道:“诸位桌上的,是桃花楼去年酿造的桃花酒,此酒以岛上桃花所酿,诸位今日所得桃花,都可兑给桃花楼,一树桃花,换一壶桃花酒。” 李博学指了指桃花酒庵,告诉众人,文斗结束,就可前往桃花酒庵兑换! “原来此酒就是桃花酒,难怪如此醇香。” “据闻此酒后劲十足,诸兄莫要贪杯,影响比赛!” “桃花林前桃花酒,哈哈,当浮一大白!”一身穿青色道袍的中年道士大笑着将一壶桃花酒一饮而尽,面色潮红,酒嗝不断。 “桃花酒桃花酒,是桃花酒呀~~” “李大哥也尝尝,此酒是西华郡一绝,在我南柯郡也是闻名已久。”烟含玉给李牧倒了一杯。 李牧轻饮一杯,酒香宜人,醇而不辣,咽入喉中,也是温润如泉,可谓唇齿留香,然而没过一会,李牧就觉得腹中有些烫意,散向四肢百骸,这是酒劲起来了。 “好酒。”李牧前世喝过十年以上的黄酒,口感和此酒差不多,然而,这长桌上的酒,却是去年酿造。 桃花酒,果然有些东西! 李牧摩挲着酒杯,心念电转,此酒是以普通桃花所酿,只一年就已有十年黄酒的口感,若是以诗词为肥盛开的桃花,怕是二十年,不,得是灵酒了吧? 呵,此次文会,桃花楼得桃花酿灵酒,青楼得投诗诗词,文轩书院得文斗诗词,哦,他们应该也和桃花楼有合作,或许新酿的桃花酒,他们能拿走一半,甚至更多。 这生意,做的真不错! “李老,若不才以半首诗词,让这百株桃树尽开,如何?”翰林院清贵林墨忽然起身问道。 ps:求推荐票、月票 第一百零八章 狗贼! 林墨作为翰林院清贵,心思通透,自然清楚这次文会背后的利益勾结。 青楼、桃花楼、文轩书院,三方各有所得。 当然,他们这些才子若是能入前三甲,也算不虚此行,但对绝大多数才子来说,就是单纯的炮灰,平白给青楼和文轩书院提供了大量诗词。 至于以桃花换桃花酒,呵,不过是安慰罢了。 所以林墨此言,也是想给文轩书院一点压力。 李博学却是笑道:“林公子若能以半首诗词技压群雄,我文轩书院自然无话可说。” 他很自信,因为之前就已经试过,别说半首诗词,哪怕是前朝某大诗人的千古绝句,也没能让百株桃树尽开! 此时,李牧也明白林墨话语中的深意,起身问道:“李老,我自小体弱多病,胸闷气短,声音传不出去太远,怎么办?” 李博学笑道:“无妨,只要能让百株桃树听到即可。” 他人老成精,一眼就看出李牧心中所想和林墨差不多,无非是想保住自己诗词,不被外人窃听。 只不过,想让自己的声音只覆盖在桃林内,不往外泄露半分,除非能对自身灵力如臂指使,这一点,连他和他兄长都做不到! 无知者无畏啊。 李博学朗声笑道:“诸位若没有其它问题,那么老夫宣布,文斗第一关,开始!” 比赛开始,但现场很安静,谁都不想第一个上,因为以音律引桃花盛开,总归有些玄异,大多数人都想看看再说。 沉默中。 李牧又凑到烟含玉耳边说悄悄话。 后面那四个才子看到,目眦欲裂:狗贼,还来?! “烟儿,第二关的诗词,需和桃花相关吗?”李牧低声问道。 烟含玉娇羞道:“文会没有规定,但若想争取更多桃树盛开,终归需和桃花有关吧。” 这样啊……李牧回忆桃花,很快想到一首: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不过这诗有些伤感,李牧觉得,他若是桃花,听了绝对不想开。 对了,还有一首,嗯,不过是首歌,很欢快,而且很洗脑:我在这儿等着你回来,等着你回来,看那桃花开~ “李大哥投诗便是绝句,想必第二关难不倒李大哥。”烟含玉好奇的问道,“李大哥,那首千古绝句,你可已悟出什么?” 李牧将洗脑歌曲封印,点头道:“已悟出一式剑诀。” 烟含玉眼睛一亮,虽然她自信那首诗定能感悟,但听李牧一说,心中更加放心。 有此绝句,回红花小筑让众姐妹感悟,定能增强大家的整体实力! 此时,场中寂静了许久,终于有才子不敢寂寞,走出长桌。 “在下西华郡秀才吴枭,一首凤求凰,请诸位指教。”他亲自出场,从旁取了一架古琴,当即弹奏起来。 凤求凰缠绵悱恻,但在他手中,却是铿锵有力,如沙场将军令。 李牧不懂音律,与其听牛弹琴,不如多从烟含玉那儿问些情报。 他想了想,又凑过去低声问道:“烟儿,关于紫气妙有,你知道多少?” 狗贼,你没完了是吧!! 李牧身后几桌的才子们,各个怒目而视:你祂妈的,哪来那么多话!! 烟含玉低声回道:“李大哥,紫气妙用无穷,可助人加快修行,提升悟性,据说冥冥中还能提升人的运势,烟儿听其他贵客说,朝元境后的境界,也和紫气息息相关,紫气越多,之后的修行路,不仅能走的更远,也能越轻松,否则,千难万难!更具体的,烟儿也不知。” “运势……”李牧想到之前几次抛枝问路,每次都有收获,果然是和自身紫气相关! “烟儿,若是如此的话,那紫气多者,不就占尽天机,一步先,步步先?”李牧眼睛微微发光。 烟含玉摇头:“李大哥,修行也与心性有莫大关联,若紫气多,心性不足,依旧无法走出太远,反之,若是心性超然,纵然紫气寥寥,必然也能在未来的大争之世,取得一席之地!有位贵客曾与烟儿说,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这天地万物,不管紫气多寡,皆留有一线生机呢。” 李牧摸着下巴,这话中意思,莫非是在说即便紫气极少,只要找到那一线生机,就能绝地翻盘? “烟儿,这话是谁说的?”李牧问道。 烟含玉有些不好意思的摇头:“烟儿不能透露那位贵客姓名,李大哥勿怪,不过,这话其实是从钦天监中流传出的。” 李牧像个好奇宝宝,又问道:“烟儿,你对钦天监了解多少?” “烟儿只知道钦天监里有一僧一道,乃世外奇人,就是他们两人结合天象,成功推演出紫气东来日!关于修行境界,也是他们两人敲定的。” 一僧一道,推演紫气东来日、敲定修行境界……李牧头皮有些发麻。 怎么说呢,这信息量,属实有点大啊! 难怪以前的情报组织都要发展到青楼去,实在是牛逼啊! 若没有烟含玉,李牧哪能知道这么多看似没用,但细思极恐的情报? 那首诗,写的值了! 李牧正襟危坐,慢慢消化烟含玉的话。 此时,凤求凰弹完,可惜,只开了半树桃花,遗憾淘汰。 不过半数桃花,也能换半壶桃花酒,那人从旁取来一个蓝头,将桃花收于此,遗憾回座。 接下来,众才子以及各花船的清倌人逐一大显身手,什么桃花吟、青竹颂、井中月,各类名曲粉墨登场。 甚至,还有一个唱十八摸的! 李牧瞬间来劲了,这曲子,他,他,他不熟,嗯! 其余人有不少哄堂大笑,打趣不断,也有老学究般的才子,怒斥道:“此种y曲,怎能上大雅之堂,赶紧住嘴!” “这是哪家青楼的姑娘,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 “我想起来了,她不是清倌人,她是城西的小酒鬼!”有本地才子认出了唱曲的小姑娘。 小姑娘豆蔻年华,身形瘦弱,一米五出头,穿着粗布麻衣,剪着一头齐耳碎发,脸上有些脏兮兮的,但双目清澈,闪着微光。 很难想象,刚才那首十八摸是从她的嘴中唱出。 李牧看了她的眼睛后,也觉得这反差实在有些大。 ps:求推荐票、月票 第一百零九章 小酒鬼 桃林前。 脸上脏兮兮的小酒鬼低着头接受众人的打趣、批评,一言不发。 “竟在文会中唱y曲,如此没有修养,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是啊,一看就不会写诗,定是偷偷潜入!” “还是赶紧给她叉出去吧!” “不,不要叉我,我会写诗!我会写诗!”小酒鬼为表清白,赶紧大声说道,“我念给你们听啊,咳咳,屁乃肚中之气,岂有不放之理?放屁者欢天喜地,闻屁者垂头丧气!” 这诗听着有点耳熟啊……李牧怔了下,旋即想起昨天在桃花楼中,就听人念过这首诗,李牧后知后觉,才发现昨天念诗那人,正是眼前这个小酒鬼。 “噗,哈哈哈哈……” “这算什么诗?” “狗屁不通!” “是哪家青楼,竟连打油诗都收?” “小酒鬼,就这样的诗才,也敢来争第一?” 小酒鬼赶紧摇头,说道:“我没想争第一,我就想摘点桃花,酿酒给酒鬼爷爷喝。” “你酒鬼爷爷都半截身子入土了,你还给他酿酒?分明是你自己想喝。” 众人又是一阵大乐。 小酒鬼也不反驳,嘿嘿嘿傻笑。 “好了好了,叉出去。”文轩书院副院长李博学不耐烦的挥手。 “别,别赶我走,我,我……”小酒鬼还想再说什么,但文轩书院那边冲出两个学生,一把将她扣住,快速将她拖上小船,送到对岸。 “好了,比赛继续。”李博学道。 “李大哥,烟儿献丑了。”烟含玉调皮的冲李牧眨眨眼,优雅的起身。 她一动,周围的才子都安静下来。 红花小筑是闻名遐迩的青楼,其中三位小主,各个才艺双绝,貌如天仙,追捧者如过江之鲫,便是那千里之外的帝京中,都有不少王公贵族拜倒在她们的石榴裙下。 哼……潇湘馆的花魁宁清儿闷哼一声,故意低头把玩着酒盅。 烟含玉取过古琴,纤纤十指轻轻一抚,便发出连串清泉般的叮咚声。 “这前奏……是当朝大乐师柳七变的新作,游园!” “琴声清澈,如竹溪击石,好美!” “不愧是红花小筑小主!” 惊叹声中,烟含玉十指如春风拂露,在琴弦间来回拨动,琴声如泉,淙淙入耳,灵动的琴音很快将众人心神拉入美妙的游园意境中。 一曲作罢,她身后竟有三株桃树先后绽放,散发幽香! “烟儿小主的琴技可当大家了。”李博学抚掌轻叹。 “李老谬赞了,奴家愧不敢当。”烟含玉行了个礼,优雅的回到自己座位。 至于那几树桃花,自有文轩书院的学子上前,以灵力将桃花快速收于竹篮中,放到李牧身边。 下方的一众才子佳人这才从琴声中回过味来,喝彩声不断,掌声不绝。 烟含玉冲李牧眨眼,低声道:“李大哥,烟儿不辱使命哦。” 那星眸般的秋水双瞳,差点让李牧沉迷。 试问这样一个妖娆尤物,如万众睹目的女明星,前一刻在场上光芒万丈,万人追捧,下一刻回到你身边,对着你撒娇卖萌,这谁顶得住? 他赶紧将注意转移到身边竹篮的桃花中,他夹起一片,桃花轻盈,散发着一股别样的幽香。 这桃花,果然不凡,似是灵物! 此时,旁边又传来喝彩声,却是潇湘馆的花魁,宁清儿上场了。 她揭下轻纱,露出妩媚脸蛋,将手中玉箫放置唇边,哀婉凄凉的吹奏凄凉。 潇湘馆的箫技,果然厉害……李牧的注意被萧声吸引,情不自禁看向宁清儿的唇。 “李大哥~”烟含玉见到李牧蠢蠢欲动的表情,不依了,在那轻轻跺脚。 “咳,一般一般,没你手巧。”李牧义正言辞道。 一曲吹罢,宁清儿吹出两树桃花,略逊烟含玉。 她有些不甘,妩媚的脸蛋都似乎生硬了几分,她快速戴上面纱,回到林墨身边。 “无妨,第一关不重要,重要的是第二关。”林墨笑着安慰她。 “妾身自然相信林郎的才学。”宁清儿道。 等所有人都比过后,李博学起身拱手,朗声说道:“诸位,时候不早,本书院在岛边略备薄酒,请!” “李大哥,武斗要开始了。”烟含玉挽着李牧的手起身,在众人悲愤欲绝又目眦欲裂的目光下,她眼波如水,丝毫不避嫌,频频踮起脚尖,在李牧耳边说话。 小妖精! 李牧算是明白什么叫红颜祸水了。 众人来到岛边,这里果然安排了几十张长桌,摆满了美酒佳肴。 众人坐定后,李博学拍拍双手,有学子在旁举起红旗,大力挥舞。 湖对岸。 “诸位,参加武斗者请入湖,一盏茶后武斗开始,过时再入湖者,成绩无效!”文轩书院的人在码头上朗声说道,声音在灵力的加持下,滚滚传开。 下一瞬,大量持刀佩剑的读书人,绿林好汉,和尚、道士,如蝗虫般跃入湖中,有的稳稳当当的站在水波之上,纹丝不动。 有的恍恍惚惚,双腿打颤。 有的直接噗通一声掉进水里,大喊救命,引起岸边百姓一阵大笑。 脸色红润许多的章玉城带着十几名章子尧培养的门客,站在角落。 林墨带来的翰林院清贵们,也轻飘飘下场,踏在湖中如履平地。 还有一人,是个身形消瘦的和尚,身穿红色僧袍,左手托着一尊三足青铜鼎,足有一丈大小,右手抓着一根两米长的青铜钟椎,他站在湖中,整个人载沉载浮。 “那和尚好大的力气!” “那鼎是真的吗?” “我看像是纸糊的!” 岸边百姓议论纷纷,一边饮酒助兴,一边对湖中人品头论足。 桃花岛上也是如此,虽然这里距离岸边较远,但大家都是修行之士,将灵力凝聚入眼,自然能看得更远! “林墨公子,你们翰林院清贵兵分两路,看来是想将文魁、武冠尽皆拿下了。” “章公子的弟弟也参加了武斗,看来和林墨公子是一个打算。” “那人是西华郡郡守大人的侄子吧,听说有六条紫气!” “那是东华郡的张举人,自幼熟读圣贤书,本命心法是从一本古籍中感悟,极为不凡!” “那边那个,那和尚的鼎是真的吗?” “天生神力?” 才子佳人们边觥筹交错,大快朵颐,边指着湖中人,谈兴很浓。 “这鼎看着不简单啊。”李牧拥有浩然气,看得比其余人更远,也更仔细,他发现那和尚托着的鼎极为古朴厚重,上面的铜纹残缺不全,非常古老,鼎足、鼎耳也无不散发着浓厚的历史气息! 他猜测,这鼎至少有千年以上的历史! 一盏茶后,武斗正式开始! ps:求推荐票、月票 第一百一十章 佛威如狱! 湖中有近三百名修行者,密密麻麻。 武斗开始后,他们第一时间分散开,并运转灵力,竭力散发着自己的气息,就好像为了交配权而哞哞大叫的野牛,想先在气势上震慑对方。 所有人都警惕的注视四周,湖中气氛逐渐沉重。 有人承受不住现场压力,怒吼一声,朝身边人出手。 那人大怒,觉得自己被轻敌侮辱了,尖叫着反击。 两人这一交战,如火星溅入干柴,瞬间燃起大火,湖中三百余人,纷纷出手,鏖战一团! 有人鸡贼的靠近最先交战的两人,想偷袭来个双杀,结果才靠近,那两人竟同时调转刀锋,合击将他打入湖中! “混蛋,你们两是一伙的!!”那人从水中露头,气得狂拍水面! “这叫兵不厌诈!”柳七邓岩相视一眼,继续战斗,边打边朝其他人靠近,但凡被卷入的,都被他们合力干湖里了。 “是李牧的随从!”不远处,章玉城认出他们身份,当即率众杀来! 他们人多势众,浩浩荡荡过来,周围人不敢硬碰,纷纷躲开。 “不讲武德,分散跑!”柳七邓岩发现章玉城杀来,赶紧往人多的地方跑。 邓岩更是笔直的朝翰林院清贵方向跑,想引起他们混战。 这两颗老鼠屎一边跑,一边出刀,这里砍一刀,那里砍一刀,在他们的搅合下,三百余人的大混战终于开始! 那片湖泊灵力沸腾,剑气纵横,刀气狂飙,更有各色术法如烟花绽放! 章玉城的小团体是这里人数最多的,一开始横冲直撞,无人敢惹,但混战一起,谁还管你啊,大家都疯了一样冲上来,他们很快被拖入人民海洋的泥沼中,不可自拔,章玉城惊怒交加,心中对李牧恨意又深了几分! 混战中,没一会就有数十人跌入湖中淘汰。 桃花岛上,众多才子看着越发激烈的混战,热血沸腾,又有佳人在侧,美酒在手,不少才学不错的,竟直接现场吟诗。 “柳七邓岩这两个笨蛋……”李牧目光如炬,发现了场中那两颗老鼠屎,哭笑不得。 “李大哥,那和尚好生厉害。”烟含玉惊呼的拉住李牧的手。 湖中,那身形消瘦的和尚似天生神力,竟以单手抓住三足青铜鼎鼎足,挥舞鼎身,所过之处,无一合之敌,他们全被巨鼎打入湖中,筋断骨折,好不狼狈! 和尚佛威如狱,很快引起周围人的注意,他们纷纷罢手,选择合力解决这个和尚先。 “剑道苍穹!” “刀枪如林!” “水浪滔天!” 众人围攻,灵力席卷一处,排山倒海般推向和尚。 和尚朗声大笑,身形灵活闪避,如老猿翻山,不时挥舞青铜鼎,将周遭攻击尽数拦下,不时以青铜钟椎敲击三足青铜鼎,钟声轰鸣,化作音波进攻。 短短两刻钟,败在和尚手下的修行者已然近百! “好强的和尚!” “他的修为……难道已经五炁朝元?” “定是依仗兵器之利。” 桃花岛上的人惊叹连连,湖岸边的百姓更是喝彩不断,在那里为和尚加油助威。 和尚佛威下,章玉城、翰林院等人都被迫联手,将和尚团团围住。 柳七邓岩感觉不妙,果断沉入湖中,认输离去。 “阿弥陀佛!”那和尚被百余人围住,临危不惧,他低首念了声佛号,周身佛力喷涌而出,竟呈赤色,迅速蔓延周身,最后将三足青铜鼎和青铜钟椎都一并覆盖。 远远望去,此时的和尚宛如一尊烈焰焚身的不动明王! 极乐往生! 和尚举重若轻,将手中青铜鼎重重砸在湖面上。 轰! 刹那,赤色佛力化作涟漪,沿着湖面朝四周蔓延,并卷起滔天巨浪,宛如天灾海啸! 众人脸色大变,有人后退,有人直接沉入湖中,也有人选择硬拼! “浩然赋!” “剑气无双!” “曲蟒吞龙!!”章玉城施展全力一剑,辟出一道两色剑气蛟龙,结果,这道蛟龙才触及滔天巨浪表面的赤色佛光,便分崩离析,漫天洒落! 下一瞬,他整个人被巨浪吞噬。 “哇哇……”湖边,无数百姓见此巨浪,无不惊骇欲绝,如避蛇蝎,疯狂后退,刹那人仰马翻。 桃花岛上。 众人看着巨浪掀起,看着巨浪平息,看着湖中人头攒动,涟漪不断,最终,只剩那个和尚的瘦弱身影立于湖面。 所有人都瞠目结舌! “这和尚……”章玉朗瞳孔一缩再缩。 “一击便……”林墨眯眼,强装镇定,但颤栗的身躯还是暴露了他内心所想。 “这和尚究竟哪来的?他……怕是得有九条紫气……吧?”连那文轩书院副院长李博学都是眼皮乱跳,他是万万没想到,武斗竟会出现如此妖孽的和尚! “绝世天骄。”烟含玉亦是妙目异彩连连,心神剧震,随后,她忽然听到身边传来一阵低沉但清越的嗡嗡声。 她侧头看去,声音是从李牧腰侧发出,那是……李牧的佩剑。 你也想和他交手吗……李牧轻抚剑身,双眸如电,全身都在颤栗,恨不能直接下场,和那和尚大战一场! 烟含玉瞳孔缓缓瞪大,似乎发现了什么。 此时场中,所有人的目光或震惊,或恐惧,或担忧,或惊艳,或嫉恨,无一例外都被和尚佛威所摄,心神动摇,不能自己,烟含玉本人也不例外! 唯独李牧,双目充斥战意,那是看到对手,看到猎物,看到能与自己一较高下的人的炙热目光。 李牧的手缓缓握住剑身,轻轻拔出七星龙渊一截剑身。 铮!!! 一瞬间,剑鸣如雷,如雷霆般响彻全场。 “李大哥。”烟含玉如遭雷殛,一把抓住李牧的胳膊。 李牧一震,快速回神,并将七星龙渊重新插回剑鞘。 剑鸣声戛然而止。 烟含玉心跳如鼓,心中升起一个疯狂的念头,如野火燎原,压都压不住。 ‘李大哥刚刚的眼神和动作,莫非是想……’ ‘那和尚佛威如狱,所有人都被震慑,李大哥却……’ ‘是了,能写出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如此豪迈大气诗词的李大哥,怎么可能是平庸之人呢?’ ‘他一定跟那和尚一样,也是……绝世天骄!’ 此时,岛边众人都被剑鸣声惊醒过来。 “刚刚是什么声音?” “好像打雷了。” “青天白日的,哪来的雷声,是错觉吧?” 众人似乎都想转移注意,在那顾左右言他,假装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 但最终,文轩书院的副院长李博学叹息一声,派人去请那和尚登岛。 ps:求推荐票、月票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三尘和尚 “阿弥陀佛,小僧三尘,见过诸位居士。” 桃花岛边,一身红色僧袍的和尚左手托鼎,右手持椎,踏浪而来。 阳光下,他头顶那尊一丈大小的青铜巨鼎笼罩下大片阴影,给人巨大压力! 李牧仔细打量着这个自称三尘的和尚,约有三十来岁,长的有些丑,阔口塌鼻三角眼,眉毛稀疏,看着消瘦,但其实不然,只是因为他很高,足有一米九出头,再加上顶着一尊一丈大小的青铜鼎,以及两米出头的青铜钟椎,两相衬托下,才会显得有些消瘦。 李牧看向他头顶三足青铜鼎。 这尊青铜鼎有一丈大小,三足两耳,造型古朴,有几分先秦风格,散发着厚重的历史气息! 青铜鼎鼎身布满神秘铜纹,但多有磨损,且许多地方生满疤状般的墨绿色铜锈,密密麻麻。 此物不凡! 恐怕……不在七星龙渊之下! 李牧又看向和尚手中的青铜钟椎,这玩意倒是没有铜锈,不过看着像是……庙里敲钟用的钟椎? 除了李牧,其余人也都在仔细打量三尘和尚,眼神各异。 “老夫文轩书院副院长李博学,见过三尘大师。”李博学上前,他不敢小觑这个长相丑陋的和尚,拱手施礼。 其余人也都纷纷起身拱手:“在下翰林院林墨,见过三尘大师。” “在下帝京章玉朗,今日能一睹三尘大师风采,真是三生有幸!” “在下东华郡孙……” “在下……” 众人的声音汇成一片,到最后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三尘和尚笑道:“此岛汇聚几郡风流人物,小僧一个出家人多有叨扰,还请李居士快点了结小僧因果,不敢打扰诸位居士的雅兴。” “三尘大师……”李博学还想跟这个和尚拉拉关系,最好能收入门下,可惜,人家根本不鸟他,只是催促快点了结因果。 看他那架势,你要是不跟他了结因果,他就要跟你了结因果了。 无奈,李博学只好让人去请破道玉璧。 破道玉璧被安置在不远处的桃花酒庵中,需要点时间去取。 “三尘大师,敢问你手中青铜鼎是何鼎,从哪来的?”有人忍不住好奇,问道。 三尘和尚道:“小僧从一无名山谷捡来。” “此鼎不凡,三尘师傅可知来历?”李牧也没忍住,问了一嘴。 三尘和尚摇头:“不知。” 又有人问:“三尘大师,你是哪座寺庙的?” 三尘和尚道:“小僧四海为家,居无定所。” “三尘大师,敢问紫气东来日,你得几条紫气?” “三尘大师,你的本命心法是从哪本佛经中参悟?” “出家人不打诳语,三尘大师可要跟我们说实话。” 面对某些居心叵测的问题,三尘和尚谈笑自若,回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既是梦幻泡影,几位居士何必多问。” “这……”几人被他怼的哑口无言。 “三尘大师,等此间事了,可否来我文轩书院小住几日?”李博学邀请道,“不瞒大师,本院向来对佛法推崇备至,若大师……” “阿弥陀佛。”三尘和尚打断了他,道,“小僧四海为家,多谢李居士的好意。” 这和尚好不识趣……李博学心中暗恼,但想起刚刚三尘大发佛威的样子,顿时收起心中怨念,毕恭毕敬。 “李大哥。”烟含玉小半个身子贴在李牧身上,一双星眸如烟,含着万千风情。 “怎么了?”李牧奇怪问道。 “没什么。”烟含玉微微一笑,她之前心中所想,已被她藏于心底,毕竟,这种事她自己知道就好了! 没一会,去取破道玉璧的人返回,那人拿着一个沉香木所制的木盒,长宽约有人头大小。 李博学接过木盒,打开,取出里面一块两个巴掌大小的残缺玉璧。 这破道玉璧不是完整的? 李牧一眼就看出这玉璧是被人为打破。 他低声询问烟含玉,可惜,她也不太清楚此事。 “三尘大师,只需将你要参悟的诗词……或者佛经写于其上,破道玉璧自会演化其中神通。”李博学恭敬的递过破道玉璧,他低眉垂目,眼神闪烁,却是没有提醒此玉璧残缺,只能演化诗词! “多谢李居士。”三尘和尚将三足青铜鼎轻轻置于草地,再将青铜钟椎插进草地。 他接过破道玉璧,霎时便察觉这玉璧有古怪,他不动声色,以手为笔,在玉璧上快速书写。 一众才子都知道不该去看,但又忍不住,可惜,和尚书写速度太快,他们无法跟上。 与此同时。 桃花酒庵,一间密室中,一名和李博学颇为相像的老人正坐在方桌旁,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桌上白纸。 此人就是文轩书院院长,李博文! 当三尘和尚在破道玉璧上书写时,李博文身前的白纸上,竟也突兀的出现潦草字迹。 李博文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那块破道玉璧以及这张白纸,已被他提前施以萧规曹随之术,但凡有人在玉璧上写字,就会在这张白纸上一五一十的呈现出来! 李博学嘴角溢出笑意:破道玉璧能演化诗词,宛如天道,此消息传出,一定会吸引无数人来参加文会,在这些人里,能在文武斗中脱颖而出者,必定是天骄之流! 而能让天骄提于玉璧上的,又岂是凡俗之流可比? 那些青楼也好,桃花楼也好,看似占尽便宜,但真正能获得天大好处的,只有文轩书院! 白纸上,潦草的字迹逐渐呈现。 “这……好像是佛经?” “佛说是语时,他方来会十万菩萨,得首楞严三昧,八万亿诸天发菩提心。” “佛说是语时,四部弟子天龙八部,闻佛所说皆大欢喜礼佛而退。” “???” 李博文看着白纸上的两行佛经,满脑子问号,这是哪部佛经的佛文? 怎么没头没尾的? 李博文平时也没少看佛经,但对白纸上的佛经,却真正是没有半点印象! 而且,就这么两行没头没尾的佛经,能演化出什么心法秘技? 李博文表情有些不太好看。 …… 桃花岛岛边。 三尘和尚在破道玉璧上写下两行佛经,静静等待。 没一会,玉璧中出现一抹微光,似蕴含无上佛意,刹那涌入三尘和尚眉心。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三尘和尚似有所悟,眉宇间露出一抹笑意,随后他右手轻抚破道玉璧,赤色佛光一闪即逝。 “多谢李居士。”三尘和尚将破道玉璧交还李博学。 “三尘大师,文会第二关即将开始,不如……”李博学想邀请他看完比赛,可惜,三尘和尚一手三足青铜鼎,一手青铜钟椎,大笑着踏浪远去,“诸位居士,小僧去也。” ps:求推荐票、月票 第一百一十二章 努力背诗 “这和尚倒是个奇人。”望着三尘和尚高瘦背影,李牧暗道可惜,如果这个世界有微信,一定要加他个好友! “在烟儿心中,李大哥才是真正的奇人。”烟含玉凑到耳边,低声道。 痒……李牧挠了挠耳朵,手臂似乎撞到了柔软。 “三尘大师,有时间去帝京,来我章家做客!”旁边的章玉朗终究是没忍住,朗声说道。 “翰林院的大门,永远为三尘大师敞开!”林墨不甘示弱。 “三尘……”李博学深深看了眼三尘和尚的背影,随后小心的将破道玉璧收入沉香木,他眼神深处有几分振奋,此时他迫不及待想去桃花酒庵中,看看这个三尘和尚写下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不过为防事泄,他不能现在离开。 “诸位,武斗已了,接下来,就是文斗第二关。” …… 此时,湖岸边。 被三尘和尚一击打进湖中的一百余人都已上岸,大多数人其实都没受伤,就是呛了几口水。 “二少爷,二少爷你没事吧?” “二少爷,你要撑住啊!” 虽然大多数人没事,但也有例外,比如章玉城。 这家伙之前倾力一剑,却被赤色佛光轻易破解,最终遭受反噬,又被打入湖底,连呛几口水,愣是憋出内伤。 “噗!!”章玉城吐出一口老血,脸色白的吓人,“那和尚……” 那和尚的佛光流转自在,竟是遇强则强,威力丝毫不逊李牧的冰雷剑气! 混账,怎么我遇到的,尽是这些人? 章玉城又是愤怒又是憋屈,忍不住又吐两口鲜血。 百姓们见湖边浪潮和着星点般的红杏消退,又都涌了上来,在那议论三尘和尚的神勇。 “呸,你们懂什么,那和尚也就看着厉害,其实一般般,除了个别倒霉鬼,你看谁受伤了?” “那和尚就是银枪蜡样头!” “要不是我一时不查,怎么可能落水?!开玩笑!” 不少人在那强行挽尊,叫嚣着等和尚从桃花岛出来,就给他好看,让他知道红杏为什么那么红! 然后,三尘和尚举着三足青铜鼎,握着青铜钟椎,飘飘然上岸了。 那些叫嚣的人哑巴吃黄连,赶紧住嘴,然后,他们东张西望的转身,忽然发现这红杏好好看哦,怎么那么红呢! “阿弥陀佛。”三尘和尚走上岸边,低首致歉,“刚刚小僧多有得罪,还望诸位施主莫怪。” “大师佛威无双,我等甘拜下风。” “刚刚多谢大师手下留情。” 众人哪敢怪罪,况且三尘和尚主动认错,他们自然借坡下驴。 章玉城闷哼一声,撇过头不去看这个臭和尚。 “如此,小僧告退了。”三尘和尚正要离去,忽然看到不远处蹲着一个浑身被湖水淋湿的小丫头。 小丫头眼神清澈,闪着微光,那光有执着,有期翼,有憧憬,有天真,有善良,也有几分憨厚,如芥子般容纳万物。 她正是被李博学从桃花岛遣返的小酒鬼。 他心中忽的一动:此子,似乎与佛有缘。 他当即走了过去。 巨鼎投下大片阴影,将小酒鬼遮住。 三尘和尚道:“阿弥陀佛,小僧有礼。” 小酒鬼抬头,见是个人高马大的和尚,还扛着巨鼎,忙起身道:“大和尚你好。” 三尘和尚笑道:“檀越可愿跟小僧走,小僧教你修行。” 小酒鬼眨巴两下大眼睛,摇摇头:“不去。” “为何?”三尘和尚不解,他看出这位檀越没有修为,对她来说,修行应该是极具诱惑的吧? “跟着和尚,就不能喝酒了!”小酒鬼认真说道。 三尘和尚笑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檀越可以喝酒。” 小酒鬼听他这么说,更不能跟他走了,她机灵的说道:“酒鬼爷爷说,喝酒吃肉的和尚都是假和尚,我才不要跟你走。” “哈哈哈。”三尘和尚大笑三声,道,“可惜可惜。” 他两步越过小酒鬼,身形如电,快速消失离去。 小酒鬼重又坐下,托腮看向桃花岛方向……咽口水。 …… 桃花岛上,众人回到桃树林前坐下。 第一关音律,约莫淘汰了四十余人,这些人被留在了岛边,免得他们白嫖第二关的诗作。 “诸位。”李博学轻抚白须,笑道,“文斗第二关,吟诗入桃林,诗毕,开几株桃树,得几树桃花,多者胜!” “在下东华郡孙学才,给诸位抛砖引玉。”一人长身而起,眼神有意无意的看向红花小筑小筑烟含玉和潇湘馆花魁宁清儿,然后,他快步入桃林,吟道,“春浪桃花,禹门三尺平跳过……” 一词念罢,有三株桃花盛开。 孙学才脸色不太好看,虽然自称是要抛砖引玉,但他是打算一鸣惊人的,结果,这桃树不给面子啊! 一百株桃树,竟只开了三株! 这叫他情何以堪? 他愤愤不平回到座位。 文轩书院的人忙提着蓝头入林收桃花,三树桃花,也就堪堪装了大半个竹篮。 “在下西华郡鲁止慎,献丑了!”一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快步入林。 “拍堤绿涨桃花水。画船稳泛东风里……”鲁止慎一词念罢,开桃树十五株。 鲁止慎微微摇头,有些遗憾的回来。 李牧坐在前排,看向身旁的烟含玉,只见她秀眉微蹙,星眸也难得露出郑重之色,轻纱下的樱唇也念念有词。 “烟儿,你在……背诗?”李牧有些奇怪,这诗一般啊,连教材都上不去,有啥好背的。 “李大哥。”烟含玉可怜兮兮的说道,“文轩书院不准我们带纸笔上岛,所以只能靠记忆背诵了。” “好吧,那你加油。”李牧给她鼓劲。 烟含玉似嗔似气的瞪了他一眼,转头继续认真背诵。 李牧笑着看向其它桌,发现包括宁清儿在内,所有青楼的清倌人都在神色郑重的背诗,甚至许多才子也都在背! 李牧又看向文轩书院那边,那一桌上,三人奋笔疾书,各自记诗,若有错漏,他们也能查漏补缺。 内卷这么严重吗……李牧摇头失笑,一脸轻松。 随着一名名才子吟诗入桃林,不少清倌人都放弃了背诗,实在是背不过来,就连烟含玉也放弃了,准备只背诵出色诗词。 很快,六十余人有过半入林,最高者,开三十七树桃花! 此时,又有一名中年道士起身,迈步入林:“四月春归风雨天,碧桃花下感流年,残红尚有三千树,不及初开一朵鲜。” 诗毕,五十五株桃花盛开。 烟含玉眼睛发光,赶紧背诵。 宁清儿等人也迅速闭上眼睛,专心背诵。 李牧摇头,这文会……呃,怎么感觉成了背诗会? ps:求推荐票、月票 第一百一十三章 神清观道士 “四月春归风雨天,碧桃花下感流年,残红尚有三千树,不及初开一朵鲜!好诗好诗!”李博学抚掌惊叹,“道长好文采,敢问道号,可有兴趣来我文轩书院担任教习一职?” “贫道真馋。”中年道长微笑道。 “噗,哈哈哈。” “真,真馋?” “哈哈哈,道,道长,对不住,我,我没想笑的,哈哈哈。” 不少才子佳人被他道号逗笑,或捂嘴,或低头,或附身大笑! 真馋道长也不动怒,单手结了个道印,说道:“贫道神清观真字辈弟子。” “哈哈嘎……” 众人笑声顿时止收。 “烟儿,神清观……很出名吗?”李牧倒是没笑,毕竟只是一个道号,别说真馋,连真色、戒色什么的他都听过,有啥好笑的? “神清观不是出名不出名,是……”烟含玉星眸也满是震惊,低声道,“神清观位于烟霞山,烟霞山被称作仙山之祖,和龙虎山同为道教祖庭之一!” 烟含玉看了眼真馋道长的青衫道袍,继续道,“在我大乾境内,神清观和龙虎山,共执道教牛耳!” 李牧表情不由郑重起来。 在王朝时期,能执掌一国道教,哪怕是和他教一起,那也是不得了的事,不管朝堂还是野外,其影响力堪称通天彻地,上能直达天听,下能深入万民,他们的一句话,甚至比郡守县令的话都要有用! 试问这样一个庞然大物,谁敢取笑? “竟是神清观道长当面,在下刚才多有失礼。”李博学又施一礼,知道刚刚的邀请有些鲁莽,赶紧命弟子摘下五十五树桃花,送至真馋手中。 五十五树桃花,足足塞满了一个大箩筐! “贫道此来,只为桃花酒,诸位告辞。”真馋将箩筐背在身后,又将第一关的一树桃花倒进,转身飘然进了桃花酒庵,换了五十六壶,足足一大缸桃花酒,大笑而去。 “呼。”李博学长松口气,道,“诸位,文斗继续!” “我来!”章玉朗忽然起身,先是佛威无双的三尘和尚,又是神清观的真馋道长,他似乎有些压抑,快步入林,念道,“千朵浓芳绮树斜,一枝枝缀乱云霞。凭君莫厌临风看,占断春光是此花!” 话落,花开六十六树! “好一个占断春光是此花,一言道尽春风啊!”李博学抚掌叫好,“章公子不愧是帝京七十二俊彦之一,诗才惊艳,自带凌厉之气!” 众多才子也都惊艳不已,毕竟,刚刚的神清观真馋道长也才开了五十五株桃花! 而且,此诗如李博学所言,自带凌厉之气,若细细感悟,当能有所悟! 众人赶紧背诵! “献丑了。”章玉朗此刻神清气爽,折扇一开,施施然下来,旁边自有文轩书院的学生替他摘取桃花。 “此诗有投机之嫌,夸桃花占断春光,人桃花能不开?”有人在旁边哼哼唧唧。 章玉朗眉头一皱,不悦看去,竟是李牧? 李牧赶紧摇头:不是我不是我。 “李大哥,你好坏。”烟含玉低声笑道。 “人家诗念的那么好,你还不快背。”李牧忍不住敲了她脑瓜一下,青丝摇乱,一时春风无限。 好一会,其余才子背下全诗后,纷纷入林,但直到最后,也没人能超越章玉朗。 最后,只剩两人还没上场。 正是红花小筑小主和潇湘馆花魁的身边人。 李牧和林墨。 林墨看了眼李牧,见他似乎想压轴,不由失笑起身:“罢罢罢。” 他长吁短叹,双手负后,迎风入桃林:“天上碧桃和露种,日边红杏倚云栽。” 念了半首,林墨环顾左右,花开不多,无奈,只好将下半阙也念了出来,“芙蓉生在春江上,不向东风怨未开。” 话落,整片桃林几乎一息盛开! 粉色的桃花爬满桃枝,千枝万朵,迎风傲立。 林墨双手负背,以一林桃花为背景,微笑走出。 这一刻,李博学眼中猛得爆出精光,百株桃树……都开了吗? 他强忍住,赶紧示意学生快入林细数! “这就是翰林院清贵的实力吗?” “难怪成立不足月余,就已名震帝京!让弘文馆和国子监都束手无策!” “林墨公子当之无愧,乃本届文会文魁!!” “林郎,恭喜你。”潇湘馆花魁宁清儿妩媚起身,花枝乱颤着去迎,并回首挑衅般看了眼烟含玉,似乎在说:我家林郎诗作的这么好,你还不快背下来? 烟含玉就见不得她来劲,纤纤素手紧紧抓住李牧衣袖,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很快,结果出来。 花开八十八株桃树! 竟没开满吗……李博学有些无奈,旋即笑道:“林墨公子大才啊!此诗前半阙道尽桃杏湖的美景,后半阙将桃花岛的桃花比作芙蓉,即便不开,也从不抱怨春风不让他开放,立意无双。林墨公子当是文魁星转世啊!” “李老过誉了。”林墨笑着回座,还冲李牧点头示意。 “李大哥,他向你示威呢~”烟含玉为了击垮宁清儿,娇滴滴的拉着李牧衣袖,又是美人计,又是挑拨离间,无所不用其极了。 “林公子大才,章某亦甘拜下风。”章玉朗也拱手认输,以显自己坦荡胸襟。 但他心中却是暴跳如雷! 因为,他之前都计划好了,取得文斗第一,然后在破道玉璧上写《七邪钉》的诗,以此诅咒李牧! 但此刻,算盘白打了! 最让章玉朗难受的是,林墨的这首诗虽然应情应景,但在气势上,根本无法与他的诗比! 他自信,若有人同时感悟他们的诗,那必然只能在他的诗中有所悟! 若非林墨的诗契合桃花林,绝不可能打败他! 章玉朗心中那个憋屈啊! 他不甘,他不服! 可,徒之奈何? “如此,文斗……”李博学说着看向李牧,在他看来,林墨的这首诗当之无愧为魁首,李牧若是识趣,就该主动认输,让这次文会在欢呼声中落幕,传出去,也算一桩佳话,以后,他们再举办文会就能吸引更多的人来! 可偏偏,李牧站了起来。 “李大哥,加油!”烟含玉振奋起来。 宁清儿也神色紧张,因为她知道,李牧光是投诗,就写了一首千古绝句,他若出手,不,他敢在林郎之后出手,必定是有把握,否则,怎么可能自取其辱? 她心中微沉。 “章兄。”李牧走到章玉朗身边,指了指他放在桌上的扇子,笑道,“可否借扇一用?” ps:求推荐票、月票 第一百一十四章 花开百株! 章玉朗心情虽糟糕透顶,但风度仍保持的很好,欣然将折扇借给李牧。 李牧手握折扇,走进桃林。 李牧记忆中,描写桃花的诗词有不少,许多都是名传千古、脍炙人口,但与此情此景相应的,似乎只有那首。 李牧微改一字,缓缓吟道: “桃花岛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声音清朗,在灵力的加持下,传遍桃林。 “听着怎么像打油诗?” “此诗怕是连章公子的诗都比不了!” “自取其辱?” 众人低声议论。 “一株桃花都没开啊,可惜。”章玉朗嘴角露出一抹玩味微笑。 “莫非李牧向红花小筑投递的诗是他人所做?”宁清儿也心思诡异,看向林墨。 “谁知道呢。”林墨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李大哥失手了吗……”烟含玉有些不安,双手紧紧抓住桌子。 李博学摇摇头,正要宣布文斗结果,却听桃林中的李牧继续吟道: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半醉半醒日复日,花开花落年复年。” “似乎……有点味道了。” “嗯,倒也中规中矩,应该能开几树桃花吧。” 林墨、章玉朗、宁清儿都下意识皱眉。 只听李牧继续念道: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 车尘马足富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 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 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 念到这里,李牧笑着转身,打开折扇,遮住自己的嘴巴,只露出一双眼睛,声音在灵力的控制下,只在桃林中来回传荡: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念毕,李牧收起折扇,下一瞬,百株桃树尽开颜! 一簇簇桃花以极快的速度爬满枝丫,迎风绽放。 一株株桃树转瞬粉妆素裹,花枝招展,幽香暗生! 而当百株桃树尽开,一股玄妙的气息在桃林中弥漫,李牧稍一接触,心中微动,似有所悟。 原来,文轩书院的真正目的是这个! 此时桃林外的众人,却已彻底懵逼。 “怎么……回事?!” “桃花怎么都开了?” “好像比林墨公子开的还要多!” “不可能啊,他的诗不过中下,怎么可能开这么多?” 林墨难以置信的起身,完全无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宁清儿双手紧紧抓住衣袖,亦是不敢相信。 章玉朗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李牧借我的折扇,又在最后关头挡住了嘴,难道他…… “不愧是李大哥!!”烟含玉心中又是振奋又是激动:李大哥绝对是绝世天骄!! “这……不好!”李博学看到这一幕,也是诧异不已,旋即脸色微变,一边让学生去数数到底开了几树桃花,一边赶紧请,或者说是急不可耐的把李牧硬生生拉出桃林!! “李公子诗才无双,那个……”李博学心跳如鼓,旋即感觉哪里不对劲。 因为,李牧刚刚的诗确实很寻常,怎么可能开如此多的桃树? “副院长,花开百株,花开百株!!”去检查的学生激动的跑回来。 李博学心跳都快跳出喉咙,但是,却又感觉如鲠在喉。 “李老,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位李公子的诗明明一般,为何能让花开百株?” “等等,这位李公子好像也姓李!” “莫非……” “都住嘴!”烟含玉气呼呼的站起,瞪了周围一眼,说道,“你们办不到的事,不代表李大哥办不到!” 众才子大多心仪烟含玉,他们不敢顶嘴唐突佳人,只能去询问李博学。 李博学亦是百思不得其解,他示意众人安静,然后念道:“桃花岛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 他记性很好,虽然才听了一遍,就已将李牧的诗背下,很快,他就背到最后一句:“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 不对!! 李博学脸色微变,“此诗意犹未尽,分明还有后句!!” 他猛得转头,双目炯炯有神,死死的盯着李牧。 李牧笑着将折扇抛给章玉朗,道:“多谢章兄折扇。” 然后,他转身冲李博学拱手,道:“李老,之前我就说了,我从小体弱多病,胸闷气短,声音无法照顾到大家。幸得李老宽宏,说只要让这百株桃树听见即可,感谢感谢。” “我……我……”李博学一时间竟无言以对,李牧的话,等于承认此诗确实有后续,只不过被他用灵力操控,只让这百株桃树听到了! 李博学恨啊,他很想否认,但他确实说过,若大庭广众下不认账,怕是要不了多久,这里的事就会经过青楼流传天下,到时,别说是他,怕是连文轩书院的脸都要被他丢尽! 但是,如果没有全诗…… “原来此诗还有后续。” “他刚刚用折扇遮脸,分明是怕我们用唇语读出,这是把我们当小人了啊!” “没错,真是可恶!大家辛辛苦苦写的诗,都已互相分享,可他却敝帚自珍!” “李公子,还请你将诗公之于众!” “不然对我们不公平!” “没错,不公平!” 一众才子义愤填膺! 他们双眼赤红,仿佛看到绝世宝物,恨不得立即占为己有! 林墨、章玉朗等人沉默的看着李牧,虽然没有落井下石,但也没有声援李牧。 倒是烟含玉,气呼呼的反驳他们,可惜声音太小,很快就被他们压下。 而见到这一幕的李博学,心中大喜,但面上却是一脸为难的看向李牧:“李公子,要不,你就勉为其难,再……” 李牧笑着来到喊的最大声的才子面前,这人好像是叫孙学才,花开三株。 而孙学才旁边的,是鲁止慎,花开十五株。 李牧伸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指了指鲁止慎,询问孙学才:“我记得你姓孙,那么敢问,你旁边这位才子做了何诗?” 孙学才瞪着一双虎眼:“他的诗……我忘了!” 李牧走到鲁止慎面前,问他:“孙才子的诗,你可记得?” 鲁止慎一窒,也答不上来。 “呵,那你们告诉我,你们分享了什么?”李牧反问,“你们口口声声,说自己辛辛苦苦做的诗,都互相分享了,那你们倒是给我背一背身边人的诗,有几人背的出来?” 众人面面相觑。 倒是那几个坐在章玉城、林墨旁边的,蠢蠢欲动,但最终没好意思站出来。 有个不要脸的,大声叫嚣:“他们的诗太烂,有什么好背的!” 李牧差点被气笑,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所以,你们拿出自己的一首烂诗,都想着去博别人的好诗,这……就是你们嘴里的分享,伱们口中的公平?”李牧不屑冷笑。 “胡说!”刚才那个声音又叫唤起来,“林墨公子拿出的就是好诗,花开八十八株!” “林墨公子的好诗,不是被你们的烂诗强行分享走了吗?”李牧冷笑,“呵,得了林墨公子的便宜还敢打着他的名号跟我这卖乖?你还要脸吗?有种的给我站起来!” 众才子被说的低头不敢直视李牧,那个叫的欢的,也被怼的哑口无言,根本不敢站起来。 李牧冷哼一声,想白嫖我? 做梦! ps:求推荐票、月票 第一百一十五章 化蝶!! 李牧怼完这些才子,转身看向李博学,笑道:“李老,可以宣布文斗结果了吧。” “这……”李博学深吸口气,心念电转:李牧的诗有桃花岛、桃花庵,如此应情应景,当是现场所做,不出意外,他定会将此诗提于破道玉璧上,如此一来…… 李博学展颜一笑,那张老脸霎时如菊花绽放,道:“既然大家没有意见,那么老夫宣布,此次文斗冠军,李牧李公子!” “多谢,多谢。”李牧笑着冲大家拱手,“诸位,承让了。” “可恶!” “李副院长怎么这么轻易让他过关了啊。” “那首诗的最后一句,必是全诗精华,究竟是什么?” “今夜无眠了,哎。” 在才子们的唉声叹气中,李博学又宣布了第二名和第三名,分别是林墨和章玉朗。 根据文会奖励,林墨获得一件大儒文宝,是块黑色镇纸,上面雕龙玉凤,据闻其主人作诗时,都会以这块镇纸镇压白纸,所以吸收了大量诗气,颇为神异。 章玉朗的奖励是篇道经,内蕴御风术。 可惜,不管是林墨还是章玉朗,两人脸上都不见高兴之色。 尤其是章玉朗,那脸上的微笑,僵硬的让人心底发憷。 最后就是李牧。 “李公子,请。”李博学微笑着打开沉香木盒。 李牧取出木盒内残缺的破道玉璧。 为了避嫌,李博学特意后退几步,给李牧留出足够空间。 如此大度? 李牧手握破道玉璧,灵力流转,却并未在上面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 李牧默念冰心诀,进入绝对冷静状态,再次细细检查破道玉璧,结果,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难道是我小人之心了? 李牧撇撇嘴,随后以手为笔,悬在破道玉璧上。 写什么好呢? 桃花庵歌? 此诗内蕴心法,且和桃花林中蕴藏的大阵无比契合,一旦学会,就能操控桃花大阵! 没错,这座桃花林下,确实另有玄机! 原来,灵气复苏后,这百株桃花下便生出神异,如鬼斧神工,自行演化出一套桃花大阵,可惜大阵蒙尘,唯有以诗词去尘,方能显现于世! 文轩书院的人应该是察觉到了这点,所以才会以破道玉璧为饵,召开文会,表面看,他们是想收集诗词,其实真正的目的,是想给桃花大阵‘去尘’,并掌控桃花大阵! 如今,李牧以桃花庵歌花开百株,在为大阵去尘的同时,也在大阵核心种下了种子,换而言之,只要感悟出桃花庵歌内蕴的心法,就能自如操控桃花大阵! 此阵不凡,若能掌控,也不失一桩美事。 可惜,我的根基是横断山脉,西华郡距离横断山脉太远。 而且,这里还有个背靠太傅的文轩书院在,绝不会让他轻易掌控桃花大阵。 李牧划掉桃花庵歌,旋即,心头一动,当即在玉璧上写下: 昔者庄周梦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 自喻适志与! 不知周也。 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 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 蝴蝶之梦为周与? 周与蝴蝶则必有分矣。 此之谓物化! 李牧写下的,赫然是与逍遥游同出一脉的:《庄周梦蝶》! 当李牧收手时,对面的李博学猛得皱眉。 虽然他看不清李牧究竟写了什么,但是这字数不对啊! 李牧此刻写的,和他之前作的桃花诗字数完全不符!! 糟了,难道李牧已经察觉到桃花大阵的存在? 李博学眯眼,寒光四射。 破道玉璧沉默半饷,随后,激射出一道朦胧光晕,光晕中,似有一只蝴蝶翩翩起舞,钻入李牧眉心。 一刹那,李牧只觉自己似要化蝶远去,周遭的一切都在消失。 庄周化蝶,蝶化庄周。 我是蝴蝶,蝴蝶是我…… 好半饷过去,李牧才从诡异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旋即,他心头大喜。 这篇庄周化蝶在破道玉璧的帮助下,竟演化出一式极为特殊的秘技:化蝶! 化蝶不是真的变成一只蝴蝶,而是让自身去契合周遭的各种环境! 《庄周梦蝶》的精华,是最后一句:此之谓物化! 何解? 意为:物、我的交合与变化! 简单说,当李牧施展化蝶,就能强行让自身去适应周遭的环境! 比如,你在水中,施展化蝶,你会拥有鱼的速度,甚至能呼吸,因为,此时的你就是一条鱼。 比如,你从悬崖坠落,施展化蝶,你就是蝴蝶,能在空中翩翩起舞,能迎风飞行,飘然落地。 而且,化蝶在一些特殊环境,同样也能起到巨大作用! 比如……清平王王墓下的那条地下河! 那条河极为冰冷,纵然李牧凝练冰魄,也无法入水,否则会被冻成冰块。 但有了化蝶,他就能让自身去强行适应地下河的寒冷! 还有横断山脉那处火山口,那岩浆之下,有类似锦鲤的大鱼……呃,这个有些冒险,还是算了吧。 骤得化蝶之法,李牧浮想联翩,不能自已。 “咳咳!”李博学见李牧愣住,有些忍不住了,他此刻只想快点结束,然后去桃花酒庵,看看李牧到底写了什么! 如果真的不是桃花诗,那么,他们就要早做准备了! “失礼了。”李牧回过神来,小心的将破道玉璧交还李博学。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牧发现手中的玉璧,似乎暗淡了不少,甚至……裂痕暗生。 糟糕,他们不会让我赔吧? 李博学并没仔细查看破道玉璧,将它收进沉香木盒后就径直合上,并指了指旁边两个大箩筐,道:“李公子,这是百树桃花,可去桃花酒庵兑酒。” 李牧看了眼沉香木盒,微微松了口气,道:“这些桃花,我想带回去自己酿酒。” 李博学也不强求,笑着对众才子道:“诸位,本届文会到此结束,多谢诸位捧场,本院已在桃花楼备下酒宴,诸位,请!” 吩咐教习处理后事,李博学迫不及待的拿着破道玉璧返回桃花酒庵。 密室中。 文轩书院院长李博文静静等待,忽然,密室门从外打开,他的胞弟李博学快步走进。 李博文眉头一皱:“博学,你怎么来了?” 李博学眉头也是一皱:“大哥,文会已经结束!” “你说什么?”李博文脸色微变,他低头看向桌上白纸,上面,只有两行佛经,“怎么回事?文斗第一名没有在玉璧上题诗?” “大哥,你在说什么啊?那人分明已经题诗,你,你这里难道……”李博学表情逐渐难看。 “快将玉璧给我!”李博文赶紧打开沉香木,取出玉璧,随后,他脸色大变,“我的萧规曹随之术,被人破解了!等等,玉璧……” ps:求推荐票、月票 第一百一十六章 当……无所不用其极! 密室中。 李博文惊怒交加的看着手中玉璧,浑身颤栗。 破道玉璧能演化诗词,但也是有极限的,根据之前的实验,一个月最多只能演化两首诗词! 之后就需要至少一个月的时间让玉璧自行吸收灵气,缓缓恢复。 可如今,他手中的玉璧不仅暗淡无光,而且裂痕暗生,宛如一块破裂的玉璧! 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 有人在玉璧上写下了让玉璧超负荷运转的诗词,以至于破道玉璧……濒临破碎! 很可能,再也无法恢复! “文会第一名,是何人?”李博文寒声问道。 文会中,能接触破道玉璧的外人只有两个,一个是武斗第一名,一个是文斗第一名,佛经出现在白纸上,就说明武斗第一名没有嫌疑,剩下的,只能是文斗第一名! “是个叫李牧的县令,来自清平县,他……”李博学深吸口气,道,“他还在现场写了一首桃花诗,花开百株!” 李博文猛得起身,眼中露出一丝喜意,急道:“花开百株?桃花大阵去尘了?!太好了!快,快将桃花诗给我!!” 李博学黑着脸摇头:“此子极为奸诈,竟将桃花诗最后一句以密音说出,我等不得而闻,所以,我才急着来见你,想知道他最后在玉璧上写了什么。” “岂有此理!”李博文一巴掌将木桌拍的粉碎,木屑飞扬。 将破道玉璧搞成这样,还不留桃花诗? “李牧!!”李博文眼中寒光四溢,“立即派人盯住他,等离开西华郡,你就……不,以防万一,我要亲自出手!” 桃花林中的桃花大阵是他亲自勘验,一旦启动,威力绝伦,绝对不容有失! 还有他题在玉璧的诗,能让玉璧濒临破裂,必然不凡! 这个李牧,若是识相,乖乖交出桃花诗和玉璧诗,就留他性命,只断他手足,剜他眼耳口鼻,以防桃花诗泄露! 若是不识相,就只能交给神府,以搜魂之术,夺他所有,届时他若沦为痴傻,或是成为活死人,就怨不得旁人了! “大哥,这样做是否有伤天道……”李博学有些不忍。 “哼,你懂什么!”李博文怒斥,“如今灵气复苏,造化遍地,长生可望,此乃大争之世!当……无所不用其极!” 哎……李博学叹息一声,留下玉璧转身走了。 …… 哗哗…… 桃杏湖湖水清澈,在船桨中发出愉悦的声响。 红花小筑花船三层。 李牧懒羊羊的躺在床榻上,手中是烟含玉亲手泡的香茶,他轻饮一口,眺望着窗上轻纱外的湖景。 “李大哥,恭喜你得到文斗冠军,你在想什么?”烟含玉摘下面纱,露出甜美脸蛋,星眸满是仰慕。 “我在想,我们就要分别,也不知下次见面是猴年马月了。”李牧笑道。 “李大哥若想见烟儿,可随时来红花小筑。”烟含玉娇滴滴的笑道,“想必我的两位姐姐,也很想见李大哥。” 红花小筑三位小主,除了烟含玉,还有两人,都是才艺双绝,名闻遐迩的妖娆美人,拥趸无数。 李牧笑眯眯的看着她,我大老远的跑到南柯郡,就为了让你们仨姐妹见我一面? 美得你! “对了,文轩书院的酒宴我就不去了,待会儿你跟他们的教习说一声。”李牧道。 “李大哥担心那些人为难你吗?”烟含玉问道。 李牧笑笑,却是没回答。 他倒是想去吃,可惜,破道玉璧疑似被他用废了,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还有桃花大阵的事,文轩书院肯定也不会善罢甘休,他还吃什么酒宴啊? 花船幽幽而行,很快到岸。 湖边码头,汇聚在此的百姓们,随着武斗结束,大多已经散去,只留下三三两两的人在欣赏潮落后的湿润红杏。 “诸位才子佳人,酒宴请往这边。”文轩书院的教习和学生在码头上维持秩序,将众人引往桃花楼。 “大人,大人!”柳七邓岩在码头上,都已换了清爽衣衫,见李牧下来,忙逆着人流迎上去。 “李大哥,珍重。”重又戴上面纱的烟含玉优雅的行了个万福礼,并示意丫鬟翠儿将两箩筐的桃花交给李牧的随从,还送出了一罐红花小筑亲自采摘炒制的雨前龙井。 两个箩筐上各放着一面轻纱,防止走动时桃花洒落。 “有心了。”李牧收下茶罐,道,“那就在这里道别了,保重,烟儿。” 道完别,三人离去。 “大人,您刚才在岛上,看到那个和尚了吗?” “那和尚真厉害,竟能以一敌百,感觉比大人还要……不是,我的意思是,感觉都快赶上大人了!” 柳七邓岩背着箩筐,在那兴奋的议论着。 “那个和尚确实厉害,不过,你们两胆子更大,竟敢入湖参加武斗,幸好认输的早,不然被那和尚的青铜鼎打到,非脱一层皮不可。”李牧斥道。 “大人恕罪,我们也是静极思动,下次绝对不会了。”柳七邓岩告饶不止。 李牧摇摇头,又问道:“对了,衙门里谁知道怎么酿桃花酒?”李牧问道。 “这个……”柳七邓岩想了想,均是摇头。 柳七道:“大人,县里倒是有几家酒铺,酿的酒味道不错,衙门里的人都爱喝。” 李牧摇头,记忆中,那些酒铺的酒味道一般,不可能酿出醇美的桃花酒。 李牧皱眉,难道要将这些桃花拿去桃花楼换桃花酒? 他有些不甘心。 三人顺着人流离去,没走多远,李牧眼角余光看到不远处蹲着一个瘦弱的身影。 他侧头看去,竟是小酒鬼。 李牧对她的印象相当深刻。 尤其是她那双眼睛,清澈如泉,天真中又带着丝丝狡黠与娇憨,偏偏又是个酒鬼,还会唱十八摸,写的打油诗也是屁来屁去,很有意思一人! 李牧带着柳七邓岩走了过去,道:“小酒鬼?” “你是谁?”小酒鬼并不认识李牧。 “我是谁不重要,你不是想要桃花酿酒吗?”李牧指了指柳七邓岩身后的箩筐,笑道,“这两筐桃花,我送伱酿酒。” 李牧万事只求心意通达,与其将桃花拿去桃花楼换酒,不如送给小酒鬼! 这样,他心里舒坦! “真的啊!”小酒鬼激动的站起,旋即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可是,我没钱买你的桃花。” “不收你钱。”李牧笑道:“等你酿好酒,留一些,我有空来喝,怎么样?” “好呀好呀,我们一言为定!”小酒鬼激动坏了,清澈的双眼似乎有光溢出。 “那就这么说定了。”李牧示意柳七邓岩将箩筐放下,转身离去。 “谢谢你!”小酒鬼激动的抓住箩筐,想要询问李牧名字,但李牧已经走远。 ps:求推荐票、月票 第一百一十七章 桃花上的字 世上果然还是好人多……小酒鬼心里美滋滋的,她身形瘦弱,一个人背不动两个箩筐,只能一手一个,慢慢往家里拖。 路上不少人看到,在那打趣小酒鬼。 小酒鬼也不恼,嘿嘿傻乐。 好不容易将箩筐拖回家,小酒鬼立马将箩筐的桃花倒进破院子里的水缸,准备好好清洗一下。 “咳咳……”屋里,传来一阵阵虚弱的咳嗽声。 “酒鬼爷爷,我有桃花了,我可以酿桃花酒了,你等一下啊,我先把桃花洗干净。”小酒鬼朝里喊了一声,然后取来石盆,洗一片桃花就往里丢一片。 她洗的很认真,仿佛每片桃花都是稀世珍宝,于是,她发现…… “诶,这桃花上怎么有字?” 小酒鬼举起一片桃花,阳光下,粉色的桃花上,其脉络似乎拼凑出一个模糊的‘仙’字,非常神异! 桃花上怎么会有字呢……小酒鬼随手放进石盆,继续清洗,没一会,又洗到了一片刻着‘桃’字的桃花。 小酒鬼觉得挺有意思,另取了一个小碗,将刻有字迹的桃花,放在这个碗里。 …… 桃花楼。 李博学乘舟而至,快步进入,寻找李牧,可惜,他走遍二楼雅座,根本不见李牧身影。 他叫来教习询问,才知道李牧竟已先行离去! “果然机警!”李博学意识到李牧要跑,赶紧命人去追,务必要盯住李牧,但切忌不能打草惊蛇! 随后,他乘舟返回桃花岛,将这个消息告诉李博文。 “看来,他已经察觉到我们要对他出手。”李博文冷笑,“博学,你带着破道玉璧回学院温养,老夫去会会这个李牧!” …… 李牧三人回到客栈,收拾好行李,驾车离去。 “大人,为何走得这么急啊。”邓岩驾着马车,说道,“这里的桃花酒非常出名,我和柳七还想买几瓶带回去呢。” 李牧坐在车厢里,奇怪问道:“你们在岸边等这么久,没进去买?” 邓岩回道:“大人,今天桃花楼被文轩书院包下,不对外出售桃花酒。” “我看他们是坐地起价,什么桃花酒,肯定只是个噱头。”柳七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是臭的。 “桃花酒……”提到桃花酒,李牧又想起那个小酒鬼,也不知道她能不能酿出桃花酒。 咯噔咯噔…… 车外,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后快速靠近,然后,越过马车,远远消失。 没过一会,又有一阵马蹄声接近,然后远去。 如此三番,别说李牧,就连柳七和邓岩也察觉到了异常。 “大人,我们好像被跟踪了。”邓岩压低声音。 “走快点。”李牧道。 “是,大人!”邓岩一甩马鞭,白马长嘶一声,绝尘而去。 “糟糕,我们好像被发现了。” “不管了,先跟上再说!” “追!!” 马车后,十几骑紧追不舍。 很快,马车跑出西华郡城,城外人流稀少,马车驰骋起来越发肆意,如白驹过隙,在官道留下一道烟尘。 但马车速度再快,也不可能跟单骑相比,不到半刻钟,文轩书院的学生就纵马追到了后方,但群龙无首,他们只能吊在后面,一边继续跟着,一边留下记号。 “大人,怎么办?”邓岩有些紧张的问道。 “继续走,别管他们。”车厢里,传出李牧淡定的声音。 …… 日落。 残阳如血。 城西,某破落的院中。 小酒鬼花了小半天时间,终于将两箩筐的桃花洗干净,满满的堆满了数个石盆。 除此之外,她还洗出了百余片刻有字迹的桃花。 她捧着小碗走进内屋。 屋中,一个憔悴、苍老的身影卷缩在床铺上,满头凌乱的白发,胡子邋遢,满面皱纹,浑身上下还有一股洗不掉的酒臭味。 他就是老酒鬼。 “酒鬼爷爷,你看这些桃花,好神奇,上面有字!”小酒鬼跑到床边,去扶老酒鬼。 老酒鬼伸手把她推开,咳嗽道:“小酒鬼,你,你,咳咳咳,你怎么还不走啊。” “酒鬼爷爷,我还要给你酿桃花酒呢,我有桃花了,是个公子送给我的,能足足酿四大缸桃花酒呢!”小酒鬼兴奋的说道。 老酒鬼想说什么,但刚张嘴又是一阵咳嗽。 “酒鬼爷爷,你没事吧。”小酒鬼瞪着大眼睛,担忧的看着床上的老人,随后她想起什么,忙将小碗放在床边,跑到边上把窗户推开,“大夫说,你的咳嗽要多通气,呼吸新鲜空气才好。” 打开窗户,屋外吹进一阵春风,连绵不绝,吹淡了屋中酒臭味。 “小、小酒鬼,我要死了,你,咳咳,你走吧。”老酒鬼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不想拖累小酒鬼。 “我不走,我走了我住哪儿啊,酒鬼爷爷,等伱死了,我还要继承你的屋子呢。”小酒鬼双手叉腰,一脸振奋与憧憬的说道,“到时候,我再把外面的院子修一下,种上两棵桃树,这样,我就能每年都酿桃花酒了。” “你!你!!”老酒鬼大怒:臭丫头,我把你当酒友,你竟然惦记我的屋子,岂有此理! 老酒鬼垂死病中惊坐起,奋起余力,抓起床边小碗丢向小酒鬼。 可惜,老酒鬼病入膏肓,力气太小,小碗才飞出去半米就无力坠落,倒是碗中桃花,在春风中飘扬起舞。 “哎呀,我的桃花!”小酒鬼急坏了,赶紧伸手去抓。 桃花在空中飞舞,小酒鬼瞪大眼睛,一边胡乱的抓,一边左顾右盼,结果,竟意外发现桃花上的字,似乎组成了一首诗: 桃花岛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 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 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 小酒鬼下意识念道,“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做田。” 小酒鬼心头大震,桃花一片片从她指尖划过,她只觉体内凭空生出一股气流,在体内乱窜。 下一瞬间,漫天桃花忽然围绕小酒鬼极速旋转,一丝丝粉色的灵力从桃花中弥漫而出,勾连成阵,汹涌澎湃的灌入小酒鬼周身大穴! “啊?啊!”旁边床铺上,看到这一幕的老酒鬼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旋即,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嘴角露出一抹微笑,缓缓闭上了双眼,再无声息。 ps:求推荐票、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