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这不是草原争霸吗?》 第一章 风雪 巧高里斯的草原上。 白毛风悄然侵袭草原,天空铅云密布,昏暗压抑。 绿草已尽数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雪原。 狂风呼啸,雪被风卷。 “大兄,将我放下吧。”一个虚弱的年轻人说。 他说的断断续续,面色苍白,眼看就要活不久了。 “大兄,这是白毛风,趁着风势不大,现在返回部落还来得及。” “说什么胡话呢,烧糊涂了吧,也速该。”骑着马抵御风雪的高大年轻人愤怒说,仿佛受到了什么天大的侮辱。 “大兄我没有说胡话,我知道自己的身体,这是天堂之路。”被高大年轻人护在身后的也速该抽泣,“大兄,这是天堂之路,没有人能走过去的天堂之路。” 天堂之路,是流传于这片草原上的传说,被选中的牧民们会得到四位真主的召见,只要通过了就会获得无与伦比的力量,但很遗憾的是...没有人通过。 也速该不认为自己会是那个例外。 他哭了,眼泪鼻涕全混在了一起,被风吹着沾在了包裹他的衣服上。 “我是谁?”高大年轻人问。 他勒紧手中的缰绳,单薄的没穿多少衣物的身躯立的挺拔,尽可能地挡住寒风。 “大兄,你是察合台,注定要征服这片草原,结束战乱纷争的可汗。” “那你是谁?”察合台又问。 “我是也速该,是...察合台的弟弟。” “这就对了,身为察合台的弟弟,为什么不能走过天堂之路?”察合台大笑。 “你刚刚哭了,是因为死亡而感到害怕吗?”他又问,“也速该,不要流泪,部族中只有孩子才会准许流泪,瞧瞧鼻涕眼泪到处都是,把我的衣服都弄脏了,回去可要好好给我洗干净。” “我会的,我会的,大兄。”也速该哽咽答,“我并没有流泪刚刚......” 他有些嘴硬地想为自己辩解,但此时的精神状态让他很难组织起详略的语言来。 “我知道的,也速该。”察合台低声说,“是雨,是温热的雨而已。” “对,大兄...是雨,是雨。” 寒风呼啸,一匹洁白的骏马在风雪中狂奔。 “你害怕死亡吗?” “我不害怕,我只是害怕再也见不到大兄了,没有办法亲眼见到大兄征服这片草原,结束战乱纷争。”也速该有些恐惧。 “大兄,我们要去哪里?”他有些恍惚问。 “去找能救你的人,去找这边草原当中最为博学的萨满。” “萨满?这种高高在上的人会出手帮我们吗?” “会的,因为我要去找的这个人是我的大兄,天下哪有大兄看到弟弟受苦受难却不出手相助的道理。”察合台大笑,“他很博学,在我小的时候,我就经常溜过来找他,然后缠着他给我说故事。” “说故事?大兄,小时候很喜欢听故事吗?” “很喜欢,我的大兄和我说了很多的故事,其中我最喜欢的便是齐天大圣孙悟空的故事。” “齐天大圣...孙悟空?”也速该重复地念叨这个故事中的名字,“大兄的大兄吗?一定是个很了不起的人物。我很想见一...见....” “会的,也速该,会的!”察合台大吼,“千万不要睡着,把眼睛给睁开。” “你是察合台的弟弟,是未来草原上最杰出的猎手,不应该在这里睡着,这不是你的命,你应该轰轰烈烈地魂归长生天,而不是默默无名地死在这里。” “我知道的,大兄,我不会睡的,不会睡的。”也速该大声回应。 他原本苍白的面色上突然涌现出一团红润的光泽,近乎吼道: “在没有看到大兄翱翔于高空之时!也速该是不会倒下的!” “好样的!” 洁白的骏马,不顾一切地在纷飞的大雪中疾驰。 鬃毛和马尾在风中狂舞,马蹄踏过雪地,溅起片片雪花。 ...... 卢修斯.利文斯,透过蒙古包拉开一点的缝隙,望向外面的雪原。 天际间,厚重的铅云仿佛低垂至马头,将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昏沉与压抑之中。 风带着雪不停地向往蒙古包里钻,刺骨的寒风会让你瞬间感受到呼吸好似突然定格在了那一刻。 待到屋内有些刺鼻的草药味散的差不多了,卢修斯起身将那微小的缝隙拉上。 靠着火炉,温度慢慢爬升。 他有些惬意地躺在椅子上,翻看着手上的草药书籍和行医笔记。 思考着病人的治疗方案,时不时写写画画。 卢修斯的心情不错。 事实上,自从来到这方世界后,他的心情一直很不错。 没有了遍地的邪神,不要再面对那些不可名状的存在。 除了自身的一点点小小的异常外,完全就是想象中的平凡生活。 “亲爱的,你刚刚是在想我的事吗?” “是的,玛莎,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卢修斯轻声说,“因为你...已经死了,被我亲手杀死的,我的爱人。” 这就是第一个异常,已死之人的幻象。 “谢谢你还能这么称呼我,”玛莎抱着胳膊靠在旁边的帘门上,面色不善地看着这边,眼神依旧和当年一样锐利倔强,“看来你真的老了,老到连调查员手册上的内容都忘光了,发现异常之后,你应该马上采取措施,而不是在这里聊天。” 卢修斯没有回应,他将书籍放下,从怀里掏出了个黄铜镜,对着镜子整理起了自身的仪表,确认无误后,才抬起头来展然一笑。 “好久不见,玛莎,你有多久没来找我了,”卢修斯低声说,“很抱歉我现在的装束可能有些邋遢,但这是萨满的打扮,为了活着我必须入乡随俗。” “你不应该在这里聊天,赶快采取措施。”玛莎催促。 她的手里突然出现了一个金黄的杯子,里面盛满了诱人的鲜红液体。 “我知道的,我只是...很想你。” 玛莎默默地凝视着他,摒弃了急躁的言辞与埋怨,仅余下深深的注视与一片沉寂。 过了不知道多久,她叹了口气:“还是一如既往的任性呀,你变了,之前那个孤强的男人到那里去了,注意安全,这也是一个操蛋的世界,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别这副愧疚的表情,那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怪你,也没有人能怪你。”玛莎边说,边举起了手中的杯子,然后一饮而尽。 “那不是给我准备的吗?” “是的,但老娘我改主意了。” “还是一如既往的霸气呀。” “快采取措施吧。你可是答应过我的,要好好活着。”她调笑,“该不会又准备违背诺言了吧,再违背的话,你就彻底成一个大骗子了,以后在我这里你就没有信誉可言了。” 卢修斯嘴唇微微抖动了两下,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但在玛莎锐利倔强的眼神下,只能点头,然后动作僵硬地往怀里掏着什么。 一枚细小的金印。 “快采取措施。”她又重复了一句。 卢修斯拿起了金印,放在了自己的额头之上。 一阵清明。 他抬头看向玛莎,玛莎也在看着他。 “真棒!这才是我的男人!”她微笑,“别哭了,你有客人要来了,让人看见的话,多丢人。” “这只是风沙。” “好吧,这只是风沙,我的大英雄。”玛莎摊手,无奈附和。 深邃而神秘的紫色荧光,缓缓地从她的身上飘散开来。 玛莎的身影,在跳跃不定的火光映照之下,渐渐变得模糊而虚幻,仿佛是晨曦中即将融化的露珠,又似梦境边缘即将逝去的幻影,一寸一寸地,在这温暖的光芒中慢慢消散。 “好好活着,很高兴看到你为我流泪。”她最后用口型说道。 “我会的,我还没有享受够我的退休生活。”卢修斯轻声说,将细小的金印从额头处拿开,然后小心地放入怀中。 他调整了一下状态,将因为风沙进眼而流下的水擦干。 从躺椅上起身,走到了营帐之外,享受着刺骨的寒风。 卢修斯抬眼望去,在风雪之中,一匹骏马狂奔,马背上依稀有着两个人影。 ——他的客人要来了。 这意味着玛莎并不是单纯的幻象。 但没关系,卢修斯的心情依旧很不错。 ——因为他还活着。 第二章 天堂之路 卢修斯站在风雪中,看着骏马接近。 他的视力还算不错,已经能看清来人是谁了。 ——察合台,他在这片草原上为数不多的朋友。 寒意铺面而来,立在骏马上的是一个布满雪霜的壮硕年轻人。 他的嘴唇上下抖动,原本因为风雪而低垂下去的眼睛在看到帐篷前的萨满装束的卢修斯一下就明亮起来了。 “大兄,帮我。”他大喊,言语中是说不出的急切。 “好。”卢修斯点头回应。 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将帐篷的帘门拉到最大。 察合台翻身下马,搂着马背后被厚实衣服包裹紧紧的发着抖的年轻人往屋内走去。 “什么症状?”卢修斯询问。 “被天堂之路选中了。” “有点麻烦,四位真主可不是什么好相处的,要采用一些特殊措施才行” 察合台紧跟其后,怀抱着也速该,跟着卢修斯走进了里屋,更深的地方。 这里的环境很符合萨满教士的神秘气质,四周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风干草药。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药香,让人感到治愈与安宁。 “将他放到这个石台上,我来绘制阵法。” 卢修斯拿出毛笔,蘸着杯子里的液体,开始在黑色的石板上绘制起了阵法的图案。 因为所剩“颜料”不多,他只好尽可能地把线条画细。 图案并不复杂。 随着最后一笔的落下,黑石板上的阵法开始散发出点点光芒将石台上的也速该紧紧包裹住, 他的表情也不再是那么狰狞痛苦,渐渐舒缓下来。 仿佛是睡着了一样。 结束了绘画的卢修斯扭头望向一边明显松了口气的察合台,说:“察合台,作为你的兄长,我要提醒你一句,过度的好奇并不是一件好事。” “大兄,我无意窥探你的秘密......” 他想要解释什么,但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我并没有想要责备你的意思,只是在提醒你,”卢修斯说,“事实上刚刚的阵法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东西,它的名字叫旧印,究其原理...很难启齿。” “...应该是利用了厌恶情绪,但外来的法在本地还有没有用,我也不清楚。” “走吧,再随我一起去找些草药,喂给他,之后就看他自己的意志了。”卢修斯说,带着察合台开始在屋内找寻起了草药来。 当然,是卢修斯找,察合台在后面拿着草编的袋子接。 “你貌似一点都不紧张,不担心你带来的这个年轻人能不能被救活吗?”卢修斯扭过头询问。 眼睛扫视一下淡然的年轻面孔,又移到了袋子里,开始清点起草药。 “尽人事,听天命,大兄。”察合台轻松回,“这不是你在我很小的时候教我的吗?” “不,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发现自己身上的异常。” “异常?”察合台喃喃,“是指我特别强壮吗?” “这只是其中一点,”卢修斯点头又摇头,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走吧,这些草药够了,去帮我把角落里的黄铜坩埚移到火炉上,要开始熬制草药了。” 察合台陷入了沉默当中,在思考着什么,走到了角落中去,轻松地就把坩埚举起。 卢修斯开始了熬制的过程。 他先是取了一株蓝色的月光草,其叶片在月光下会散发出柔和的光芒,据说能增强灵魂的纯净度;接着是一根缠绕着淡淡紫雾的幽灵藤,它生长在真心相爱人的坟墓旁,拥有引导灵魂之力的能力。 切成块状,投入坩埚。 看准时机,把握火候,待到收汁时再加入一些其他草药来中和药性。 卢修斯低声吟唱起了一段古老的咒语,眼中开始涌现出金黄色的闪电,毁灭的气息想向外涌出,却又被其主人巧妙地控制在了一定的界限当中。 流于表面的利用,不究其本质。 随着咒语的回响,坩埚底部突然燃起金黄色的火焰,不同于凡火,这火焰既不炽热也不消耗氧气,仿佛是某种更为本质的东西在燃烧。 卢修斯继续他的仪式,不时用一根雕刻着复杂咒文的木杖轻轻搅拌。 原本蓝色与紫色的液体,在大火的猛攻与木杖的搅拌下,奇迹般地变成了金黄色。 水开了!咕噜咕噜向上涌出气泡。 “嘻嘻...” 一个带着快活轻细的怪声,出现在了屋内。 察合台看了过去。 在坩埚的边缘,悄悄地探出了两个手掌大小的绿色小生物。 它们形态各异,其中一个是独眼,拥有一个小小的鼻子,正咧着大嘴傻笑着;而另一个是双眼,虽无鼻子,却奇迹般地长着三张嘴巴,布满了它那小小的身躯。 这两个小家伙彼此缠绕在一起,在坩埚的边缘嬉戏打闹,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第二个异常出现了,绿色的不知名生命体。 只会在卢修斯煮药的时候出现,在互相嬉戏玩闹一阵子后,就会争相往沸腾的草药汤当中跳。 就如同现在这样。 ——这两个小东西玩闹一阵子后,在坩埚边缘做出了个跳水的姿势,想要一把钻进草药汤当中,但却没有得逞,被金色的火焰牢笼束缚住,提溜到了半空当中,正对着卢修斯。 它们也不恼,依旧是那副开开心心的模样,伸出手来想要朝卢修斯和察合台靠近。 卢修斯当然不会让这种来路不明的异常接近,以往的调查经验告诉他,这两个小玩意无害的外表下肯定带着某种污染。 半空当中,火焰牢笼燃烧地更旺了。 “大兄,这是...”察合台出言询问,但没说完又被打断了。 “察合台,在屋内搜寻,找一个蓝色的鹦鹉雕像。找到后,千万不要用手去触碰,来坩埚旁找我,现在是收汁的关键时刻,我要在这里把握火候。” “好,大兄。”察合台点头。 刚走出不远又转过头问,“鹦鹉是什么?” 声音没有传递出去。 卢修斯双眼冒着金色,专心把握着火候。 “找蓝色的雕像就好。”只有察合台能听见的莫名声音回。 得到了“卢修斯”的回复后,他专心在屋内寻找。 地面上,随意却有序地堆放着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有雕刻着古老图腾的木雕;随意摆放的彩色石子;不知从何处搜集来的奇异骨骼与化石...... 最后,他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个蓝色的土拨鼠雕像。 第三个异常出现了,蓝色的......土拨鼠雕像? 在看到雕像的瞬间,察合台的心底突然涌现出了无与伦比的好奇情绪,但这些对于草原上意志顽强的猎手来说,完全是可以控制住的。 找寻到蓝色雕像后,他转身准备回到坩埚旁,去找自己的大兄。 “将蓝色雕像拿给我,察合台。”莫名声音再一次出现。 是大兄的声音,我要将蓝色雕像拿给他,察合台的心里突然冒出来这个想法。 然后再一次转过身来,慢慢朝雕像走近。 在手即将触碰到时,敏锐的直觉察觉到了异常。 察合台如触电般收回了手,高声大喊,“大兄,我找到雕像了。” “我的状态不对,被雕像给污染了。” 这是他还是孩童时,从卢修斯这个博学的萨满这学到的知识,判断自身是否正常。 金黄色的火焰再一次出现,化为牢笼。 将蓝色土拨鼠雕像底下阴影中的小号鹦鹉雕像给束缚住了。 “察合台,你的直觉是不是告诉你,异常是不是已经消失了。”卢修斯从里屋走了出来。 半空当中,被关在火焰牢笼里的两个绿色小生物,在看见一旁的蓝色鹦鹉雕像后,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除开心之外的情绪,愤怒。 察合台点头,随着小号的蓝色鹦鹉雕像被关进金色火焰牢笼,他的直觉预警确实消失了。 “欺诈确实是一种伟大的力量。”卢修斯感叹,然后挥手。 被炉火照耀,在火光之中的蓝色土拨鼠雕像一阵变化。 其表面的蓝色釉彩开始流转,闪烁着奇异的光芒,雕像的形态逐渐变得不再固定,它开始扭动、伸展。 土拨鼠的双眼突然亮起,那是两束锐利而深邃的光芒,仿佛能洞察人心底的秘密。它的身体逐渐拉长,四肢变得更加修长有力,不再是那憨态可掬的模样,而是...狡猾。 最终,蓝色土拨鼠雕像完全蜕变,变成了一只拥有蓝色皮毛、身形矫健的神秘生物。 第三个异常出现了,蓝色的鹦鹉雕像。 它站在炉火旁,双眼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这才是大兄叫我去找的真正蓝色鹦鹉雕像吗?”察合台问。 他抬头看向被金色火焰束缚住的一大一小的两个雕像。 “不,事实上,我也分不清这两个谁才是本体,甚至做一个坏情况的打算,这两个都是假的,真正的蓝色鹦鹉雕像还藏在你我都没有发现的角落当中,在偷笑着,在嘲笑着你我的愚蠢。” 卢修斯微笑着给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 这让冷静的察合台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问出了: “大兄,那该怎么办?” “很简单,洗地就好。”卢修斯说,“数值怪是优于机制怪的。” 又是三个陌生的词汇。 他微微一笑,尽情地张开了双臂,白炽般的闪光在他的身躯不停地闪烁。 瞬间,周围的一切都笼罩在了一片白昼之中。 他们被金色的火焰所包裹,出现在了蒙古包之外。 积雪消融。 多年之后,面对烈火学派,已经回归第五军团的察合台.可汗将会回想起大兄带他见识灵能强大的那个遥远的下午。 雪原上跃出一轮红日,小半轮紫红色的火焰,立刻将暗淡压抑的天空照亮了。 阳光透过淡薄色的云层,照耀着白茫茫的大地,反射出银色的光芒,耀得他眼睛发花。 是一轮明亮而又热烈的太阳呀! 在这样的阳光之下,连阴影都是清晰而强烈的,阴影与光明的边缘因为衔含了巨大的反差而呈现奇异的明亮。 ...... ...... 彩蛋一: 回忆结束,察合台.可汗又看了看王座上的帝皇和他手上的帝国真理。 如果忽略掉他和旁边的宰相马卡多两人身上散发着强大的灵能力量,似乎还像那么一回事。 他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所谓的帝国真理就是狗屁。 以及—— 所有的帝皇都是骗子! 第三章 目的 天,亮了片刻。 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重新暗了下去。 让人忍不住怀疑,之前高悬于天空之上的太阳只是幻觉。 作为整件事情的亲历者,察合台并不这么觉得。 他望着大兄手中慢慢消散的赤红色光球,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刚刚就是这玩意挂在了上面。 察合台有很多话想要说,但看着大兄淡漠的神情,觉得自己这样说,貌似有点大惊小怪了。 话到嘴边,凝成一句:“这就是大兄的伟力么。” 而后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只能胡乱地问:“大兄,也速该还好吗?” “他很好,喝下煎的草药后,已经步入了梦乡,能做的都做完了,剩下的就都看他自己的意志了,他有着很强的信念,所以没问题的。”卢修斯边解释边朝蒙古包走去。 眼中的金色火焰消散,原本因为莫名力量而悬浮的厚实长袍下摆也落了下来。 在消融的雪地上拖下长长痕迹。 比起刚刚宛若神明的形象,现在才更像是一个人来。 卢修斯站在门口招呼着,“发什么呆呢,快进来烤火。” 有些愣在原地的察合台这才回过神来。 不再站在雪地之中,朝蒙古包走来。 “大兄,也会怕冷吗?”他问。 这个问题单听起来有些莫名奇妙。 但结合之前的场景来看,又不难推断出眼前这个壮硕的年轻人想问什么。 或者说想知道什么。 “我还以为你的第一句话会问,大兄,这个能教我吗?我想学这个。”卢修斯耸肩,“我还记得在你小时候,给你说完《西游记》的故事后,你夜半三更爬到我帐篷后面学猴叫,给我吵醒的事。” 被提及了年少时的囧事,察合台的脸微红。 原本微微形成的一层壁垒,转瞬就破碎地无影无踪。 “当然会冷呀,因为我还是个人。”卢修斯回答了这个问题。 两人走进了蒙古包里,厚重的门帘垂下,寒意被阻挡在外。 靠着火炉,温度再一次爬升。 “你是不是觉得刚刚大兄的力量很强大,很酷炫。” “当然。” “那你觉得这样的力量是好事吗?”卢修斯问,然后解释,“这种由天堂之路带来的力量。” 察合台思考,他很聪明,非同一般的聪明。 他天生就知道许多事,就像是本能。他甚至知道一个词语,用来形容这种天赋。 生而知之。 察合台沉默了一会,说:“大兄,不去使用这种力量,可以吗?” “那异常就会蔓延开来。”卢修斯说,“你不一直想询问我,为什么一直呆在这片小小的区域里,这就是原因,随着我的走动异常可能会传播开来。” “我可不想老年还背上一个移动天灾的称号,这会让我晚节不保。” “这不太公平。”端坐在火炉旁的察合台认真说,“对于大兄来说,不太公平。” 火光在他那张已经开始长出稀疏而坚毅胡子的年轻脸上跳跃着,忽明忽暗。 “没什么公平不公平的,这是我个人的选择。” “我依旧活着,而且活的还不错,比起其他的牧民来说,要幸福不少。”卢修斯手捧一杯热茶,惬意地说,“你知道为什么我对你这么好吗?” “难道不是因为你是我的大兄吗?”察合台说,拿起火炉旁的另一杯热茶,一饮而尽。 微微苦涩的气味在嘴里回荡,在苦涩完后,是一点点的甘甜。 “这只是其中一部分的原因,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什么无缘无故的爱,一开始我只是因为你的名字,而对你产生了一些好感与好奇的情绪。”卢修斯轻笑,“人在异国他乡,总会不由自主地对身边熟悉的事物产生一些特别的情感。” 察合台,成吉思汗的次子。 “后来我发现了你的一些特质,也可以说我是在投资你,就像是吕不韦投资秦异人一样。” “大兄,我还记得你和我说的这个故事。”察合台耸肩。 “那大兄,想叫我干些什么?”他接着问,“或者说,大兄你想利用我来达成什么目的。” 卢修斯挥手,点点暗中透着金的光点漂浮在了空中,散发着荧光,慢慢飘向察合台。 “自己去看看,不过,小心一点。”卢修斯说,“思维是具有力量的。” 察合台点头,然后伸出手去触碰。 在碰到的第一瞬间,斑斓的画面与无尽的低语便涌进了他的“视线”当中。 这是一系列深沉而庄重的祈祷画面。 那是一片他再熟悉不过的草原背景,广袤无垠,却与往日记忆中的绿意盎然大相径庭。 此刻的草原,被一层厚重的灰色轻纱所覆盖。 草尖上挂着露珠,不再是晶莹剔透;远处的雪山,也失去了往日的雄伟轮廓,融入了这无边的灰幕之中。 天空中的景象多变。 时而乌云密布,细雨如织,雨珠在空中交织成一张灰色的网,萧瑟与凄凉。 时而又雪花纷飞,银装素裹之下,草原更显孤寂与苍凉,每一朵雪花都像是天空落下的沉重叹息。 当然,也有风和日丽的日子,阳光努力穿透云层,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试图为这片灰蒙蒙的世界带来一丝温暖与希望,但那微弱光芒被周围的灰暗轻易吞噬。 在这片被灰色笼罩的草原上,祈祷的人群络绎不绝。 “请仁慈而又心善的草药与生命之神保佑我的子女们,保佑他们安乐无忧......”年迈的老人说。 “请仁慈而又心善的草药与生命之神保佑我,保佑我在明天的弹石子比赛中能取得第一名的好成绩......”稚嫩的小孩说。 “请仁慈而又心善的草药与生命之神保佑我的爱人,保佑他能够平安从狩猎当中归来......”怀春的少女说。 ...... 在祈祷的那一刻,他们忘却了周遭的灰暗与困苦,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光辉。 这也是察合台在这边灰色中唯一可见的色彩。 但很快色彩消失了——年迈的老人一家因为交不起越发繁重的税收,被部落的首领施以斩首,老人浑浊的双眼张的大大的,挂着蒙古包的顶上,望着灰色的天。 稚嫩的小孩被串在了长矛上,和他的伙伴一起,四肢低垂向下像极了快死去的野兔。 怀春的少女在河边洗涤衣物时,发现了一条染红的烟盒包,顺着河水飘到了她的身前,图案非常熟悉,因为那就是她亲手绣的。 ...... 杀戮、恐惧、绝望、憎恶、懊悔...种种负面的情绪凝聚在了一起,汇成了最为纯粹的黑,祂们在这片灰蒙蒙的草原上游荡,所到之处,色彩与生机被逐一吞噬,只留下一片死寂与荒芜。 察合台望着草原上行走的四个巨大黑影,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个恐怖的事实。 然后,这些黑察觉到了他的“视线”。 四个巨大的黑影开始缓缓地转过头来,将“视线”投注过来。 他无法呼吸了,久违的无助感席卷而来。 天际之上,厚重的铅云低垂,仿佛触手可及,将整个天地紧紧包裹在一片深沉而压抑的昏暗中。 大地开始微微颤抖,但这并非源自地震的预兆,而是另有原因。 四个庞大无比的黑影,在昏暗的天幕下缓缓移动,它们的身形如此巨大,以至于连天空都似乎被它们遮蔽得更加昏暗。 这四个黑影争先恐后地向前疾驰,精通狩猎技巧的察合台被当作了猎物。 “......我的孩子......” 在黑影即将触碰到时,模糊不清的男人声音响起。 一轮巨大的、冰冷的、黑色太阳即将升起。 但很快就被更为响亮的雷声给覆盖住了。 金黄色的闪电犹如神祇的怒鞭,猛然间划破了这片被厚重铅云笼罩、昏暗压抑的天空。 闪电并非单一的一道,而是交织、分叉,如同天空中舞动的金色巨龙,彼此交错、分裂,将黑暗撕裂得支离破碎。 白昼被强行拽入这混沌的世界,与周围的昏暗形成了鲜明而震撼的对比。 每一道闪电的落下,都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鸣。 ——''轰隆隆’ 而在这雷鸣声中,还夹杂着更为响彻的怒吼声。 ——“退散!” 察合台只感到一阵恍惚,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而遥远。 手中紧握着的茶杯,源源不断地为他输送着实在的热量。 察合台平静下来了。 他从那个灰色的世界中脱离出来,又重新回到了现实当中,回到了风雪中的蒙古包里。 不远处的火炉,火焰在漆黑的炉膛中尽情舞蹈,每一次跳跃,都伴随着噼哩哗啦的燃烧声音。 “清醒过来了吗?”卢修斯问。 他掀开了厚重的帘子,从帐篷外走了进来,身上还带着些许的寒意与雪花。 “刚去外面,把你骑的骏马放后面的马棚里了,虽然破烂但有个遮掩的地方总是好的,天已经黑了,还下着雪,明天你的伙伴应该就好了,到时候一起走......” 卢修斯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察合台给打断了。 “大兄你是神吗?”他问,一双眼睛认真地盯着这个走进来的男人。 所见的最后一幕如天空中舞动的巨龙一般的闪电深深印在了察合台的脑海中,以及他再熟悉不过的怒吼声了,那是大兄的声音。 “不是,我是人。”卢修斯回答。 他拍了拍身上的雪粒,空手比划了扬马鞭,栓马的动作。 然后接着有些没好气地说,“谁家神还亲自去给你拴马。” “好了,察合台,不和你开多余的玩笑了。”卢修斯说。 他坐回到了自己的躺椅上,看着火炉旁捧着热茶的察合台, 火光在这位壮硕年轻人的脸上跳跃,映照出他坚毅的轮廓和深邃的眼眸。 卢修斯深吸一口气,以一种庄严的口吻说:“察合台,去统一整片草原。” “在这片大地上掀起刀兵,然后结束纷争,给这片草原上的儿女们一条活路。” “这就是我的诉求,也是我这位吕不韦投资你的目的,察合台.可汗。” 在话语的结尾处,卢修斯用上了可汗的尊称,然后微微弯腰,行礼。 “大兄,不用你说,我也会这么做的。”察合台严肃点头,应答。 “我尊敬的萨满先知,有没有什么东西要送给我。”他换上了一副较为轻松的口吻。 “什么东西?” “一把嵌在坚硬的岩石之中的宝剑。” 这是卢修斯在小时候给察合台说的《亚瑟王传奇》中的内容,以传说中的古不列颠国王亚瑟王为中心的一系列中世纪传奇故事。 在其中,石中剑是只有真正英勇无畏、心怀正义的英雄才能拔出的武器。 “石中剑没有,不过梅林倒是可以给你安排上。”卢修斯摊手。 第四章 夜深了 看着察合台有些惊喜的眼神,卢修斯慢悠悠地将一盆冷水泼了上去。 “别误会,我是无法离开这周围的。”卢修斯说,“在这里指的梅林另有其人。” 他看向了里屋里,躺在黑色石板上,打着呼噜的也速该。 “你带来的那个棒小伙,已经成功通过了天堂之路的考验,这就意味着他能使用天堂之路的力量了,他会成为你接下来征战之路的有力臂膀。” “天堂之路究竟是什么?”察合台问,“大兄,我刚刚看到的四个巨大的黑影,是不是...四位真主?” 何等亵渎的话语! 要是换成一般的萨满早就抡起一旁的木杖,狠狠敲击察合台的头了。 但卢修斯没有。 面对这样的言论,他缓缓点了下头。 这并不是什么秘密,或者说在风暴先知中这不是秘密。 成功通过天堂之路考验的牧民就能够运用天堂之路的力量,而在熟练掌握这种力量之后,他们就可以被称为风暴先知,与自然之灵建立联系,和精灵神灵动物精神进行沟通。 “思维是具有力量的。”卢修斯再一次说。 他拿起放在火炉上的茶壶,给两人已经快见底的茶,加了些水。 “人的思绪是繁杂的,有好也有坏,好的一面压倒了坏的一面,便是相对正面的,坏的一面压倒了好的一面,便是相对负面的。”他接着解释,“你在里世界中透过“视线”看到了什么?” “里世界就是刚刚那个灰蒙蒙一片的草原,它介于天堂之路与真实世界之间。” “我看见了什么?”察合台喃喃。 透过“视线”,他看见了许多。 为子女后代着想的老人、想着玩耍的幼童、怀春的少女...... 这些在灰色当中,微弱的光芒。 然后,转瞬消散。 昏暗天幕下的四个巨大黑影看着站在小土堆上的他,将“视线”投注了过来。 这其中是最为纯粹的恶意呀! 察合台从未见过,甚至从未想象过,怎么会有如此包含恶意的目光,里面生满了蛆虫和霉菌,单单被看上一眼,就会连续睡不好几晚。 “注意!水要洒出来了。”卢修斯提醒,伸出手来把察合台手中不断倾斜的茶杯扶正。 但,还是有点点滚烫的热水倾斜而出,落在了察合台的手上,烫出了些许的红印,这让他成功地回过神来。 “大兄,我看见了许多。”察合台沉默了一会,回答。 他并不是什么不食肉糜的蠢蛋,也不是什么心善的圣人。 他很清楚地知道草原上的这些牧民们过的不好。 甚至在他的养父的部落中,也存在一些悲惨的现象,每个牧民都要向部落的首领缴纳一些税,只不过没有那么残暴与沉重,要温和不少。 可这,当那些美好与对生活的向往展示在察合台的眼前时,当微微的光芒被黑暗吞噬殆尽时。 看到美好的东西从高处跌落,摔的粉碎,他还是会微微触动。 “大兄,所以答案是什么?”察合台追问,他有些迫切地想要得知真相。 “坏的一面压倒了好的一面,所以...四位真主被彻底污染了。”卢修斯直接了当地给出了答案,没有丝毫的隐喻与修饰。 “至于为什么这么确定,因为我也在被污染。” 他抬起手,掌心之中,一团漆黑的气体缓缓升腾。 ——那是最为纯粹的恶意。 “草药与生命之神,这是直接指向我的名号。”卢修斯有些无奈地说,“这是我的疏忽,忽略了思维的力量,随着被我救活的牧民越来越多,这个名号也开始在这片土地上流转。” “当我意识到的时候,试图改名或者用些别的方法时,为时已晚。” “我被套牢了。” “他们信仰我,他们向我祈祷,从一开始的治病到各种方面,最为纯粹的香火之力向我汇聚。” “但是,我也就只会配些草药,顶多再加上之前的一些神秘学知识,帮着驱驱邪,让我保佑平安喜乐,这一点我实在是做不到。”卢修斯摊手,“因为我自己的生活都过的一团糟。” “拿着个桑木树枝,在人身上扫一扫,再念叨几句吉祥的话语附加一下最为诚挚的祝福,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他继续说。 “当希望破灭时,那些负面的情绪就会来到我这里。” “不过,我倒是理解牧民这种心情,也没有试图责备什么,毕竟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我是在自救,不必要用敬仰的眼神看着我,察合台。”卢修斯起身,将放在火炉上的茶壶拿到一旁。 里面的水已经喝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点附在茶壶壁上。 ——沸腾,蒸发。 卢修斯伸了一个懒腰,将所剩不多的茶水都倒给了察合台。 “大兄,我有通过天堂之路的可能吗?”他问。 “你渴望天堂之路的力量?” “渴望。”察合台回答。 “那可真是太糟糕了。”卢修斯说,“这并不是什么好东西,每一次使用都让我心惊胆颤,副作用快且猛烈。” “但你还是用了,大兄。” “是的,我还是用了,这就是操蛋的现实。”他爆了一句粗口,眼睛在察合台的身上扫量。 卢修斯在透过“视线”,想看些最为深层次的东西。 然后,他将“视线”关闭了。 “你清楚自己吗?”卢修斯面色古怪地问。 幸亏他关的快,不然有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就要顺着“视线”爬过来了。 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能避免还是要避免下。 “应该清楚...吧。”察合台突然不确定起来。 他想到了许多,想到了那些伴随他而来的知识。 以及一些零碎的画面......充满液体的狭小空间、透明的玻璃、火...降落! 随着一阵阵零碎而模糊的画面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一股难以名状的灰蒙蒙气息也随之而来。 它们是从虚无的深渊中挣脱而出的幽灵,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悄无声息地向他逼近,企图将他整个身心都吞噬殆尽。 察合台的呼吸开始变得沉重,然后颤抖。 抖动,嘴里不停地说着模糊不清的话语。 “停下,察合台,停止回想!” 一声惊雷在他的耳边炸开,这让癫狂状的察合台回过神来。 他有些茫然地蹲伏在地,脚下全是碎渣子的碎片,仅剩下的茶水洒在了火炉周围。 茶杯碎了。 “大兄,抱歉......”察合台疲惫地说。 他的话还没说完,肩膀就被一双宽大的手给按住了。 “没事,这里我来收拾。”卢修斯说,“夜深了,你去休息吧,早些睡。” “自己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明白了么,察合台?”他像小时候说故事一样问。 “明白了,大兄。”察合台微微点头,然后轻笑了一声,“我这就去休息,小时候的床还给我留着么。” “还留着。” “大兄,你刚刚看见了什么,能告诉我吗?”他又问。 “不能,保密。”卢修斯回答。 他想了想,等察合台快走进一旁的小房间时,又开口道: “等你有所觉悟后,我将我所看见的东西都告诉你。” 第五章 黑暗中的呼唤声 “人们常犯两个错误,一是否认天堂之路的存在,二是盲目崇拜那些所谓的祂......” 卢修斯提笔,在明天将要送出的书籍上,写上这样一段话来。 夜已经很黑了,房间里也很静。 除了风声和轻微的呼噜声,再也没有其他。 他端坐在自己房间里的石桌上。 类似蜡烛形状的东西在面前立着,散发着微微的光亮。 按理说,卢修斯应该早已躺在柔软的床上了。 但他没有,因为他睡不着。 正如之前和察合台所说的那样。 ——现在轮到他来支付使用那股力量的代价了。 在光亮照不到的地方,在阴影当中,在无尽的黑暗当中。 有一个模糊不清的声音在呼唤着他,在轻喊着他的名字。 断断续续。 “...卢...修...斯...” 这就是第四个异常,深夜时,黑暗中的呼唤声。 常出现于大量使用天堂之路的力量后。 卢修斯当然没去接话,不提现在这个已经能看出奇幻色彩的世界观下。 就算是在相对安全的老家,深更半夜的,在一片黑暗当中,有人喊你的名字,正常的人都不会去接话,而是选择埋在被窝当中,最好不要有任何一处地方露在外面。 “...卢...修...斯...” 呼唤声还在继续,相比一开始的模糊来说,越发清晰,很快就要连成一个完整的名字了。 之前未所有过的情况。 这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费这么老鼻子的劲,大半夜地呼唤你的名字。 总不能是为了特地说一声,“父亲,生日快乐吧!” 再说了,这离卢修斯的三个生日日期都要远上不少。 谁也不知道这个名字被完整地念出来,会发生什么。 但卢修斯有一点是能够确定的,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所以,他必须要采取行动了。 卢修斯向这个模糊不清的声音,用精神力传递过去了这么一个讯息: “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这是一个试探性的措施。 他想看看在收到这个讯息后,这个声音会有何反应。 “...卢...修...斯...” 黑暗中的呼唤声还在继续,不过似乎没有那么坚决了,多了几丝的迟疑。 原本快要完整念出的名字又重新变得零散起来。 面前的光亮微微向外扩张。 在这被光亮边缘轻轻触碰的黑暗深处,隐藏着无尽的秘密与未知。 有什么东西,在那难以名状的阴影里缓缓地蠕动着,时而隐现,时而消逝。 卢修斯竭力隐藏着自己的存在感,过高的灵感告诉他,有东西来到了他的面前。 正在不断地打量,似乎在搜寻着什么。 黑暗里,静悄悄的,仿佛整个世界都被一层厚重的绒布轻轻覆盖。 连时间本身也放慢了脚步,在这幽深中缓缓流淌。 随后,伴随着一阵细微而难以捕捉的声响,那蠕动着的存在悄然离去。 “...卢...修...斯...” 声音越来越轻,不断远离,最后消失。 只留下一丝丝的波动,在光影交错的空间里缓缓荡漾开来。 波纹平息,黑暗再次恢复了它原有的深邃与宁静。 卢修斯依然保持着降低存在感的伪装,毕竟谁也不知道黑暗中的呼唤声是不是真地离去了。 他以极快的速度将“视线”打开,然后关闭。 在那灰蒙蒙的草原上空,卢修斯敏锐地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光亮。 是一个巨大的天体。 祂没有离去,祂只是假装离去,等着卢修斯露出破绽。 卢修斯保持着伪装,端坐在石桌前。 时不时快速打开“视线”,扫上几眼。 终于,灰蒙蒙的草原上,没有了光亮。 那个巨大的天体真正离去了。 卢修斯轻呼一口气。 ...... “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身披金甲的巨人喃喃。 他皱起了眉头,看向了一旁要廋小许多的老者。 “他再一次拒绝了,这已经是多少次了?”金甲巨人问。 老者回忆,应答,“我的陛下,已经是第十三次了。” “十三么,真是一个不错的数字。”金甲巨人回,然后端坐在了王座上。 看上去应该是陷入了某种沉思当中。 “他为什么拒绝?”思考一会后,金甲巨人有些不解问。 “为什么不拒绝,我的陛下?”老者反问,“换作是我,我也不会去接一个来路不明的灵能通讯,在我看来,他很好,保持了应有的警惕心,这能够很大程度地避免亚空间的侵蚀。” “毕竟,不是每一个灵能者都像陛下您一样强大,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您的时候,您的英姿......” 说着,那位年长的老者缓缓地将手中那根满是岁月痕迹的拐杖向上举起,仿佛它不仅仅是一根辅助行走的工具,而是变成了一件充满力量与荣耀的武器。 紧接着,老者以一种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式,做出了一个标准的投射动作,手腕轻轻一抖,要将这拐杖如同标枪或长枪一般,投向远方某个看不见的目标。 应该是某个猎物,可能是野兔,又或者是巨熊。 金甲巨人的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被笑容所取代。 于是,两人不约而同地大笑了起来。 “好了好了,马卡多,我们在聊正事呢。”身披金甲的巨人笑着摆了摆手。 然后,端坐在王座上思考。 马卡多也停下了笑声,表情逐渐变得严肃起来,静静地在王座一旁站立着,等待着他的君主做出决策来,等待着思考的结果。 “他是一位永生者。”金甲巨人说,“他是人类。” “是一个强大的灵能者,而且正在教导着我的孩子......” “他很特殊。”他思考了半刻,向身旁的老者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掌印者组织,还有其他成员吗?” 掌印者组织,致力于保护各个时代人类最伟大的,最强大的智慧结晶。 涵盖了科学发现、文学瑰宝、艺术杰作、哲学思想以及无数其他领域的卓越成就,使其免受时代变迁战火的损坏。 “我的陛下,您的意思是?” “是的,我察觉到了一些熟悉的气息,就像当初与你相遇时一样,我的老友。” “我不太清楚,已经过去太久了,而且......”马卡多说。 “而且什么。” “掌印者组织太过庞大了,我的陛下,在我和您厮混在一起后,我就被视为异端了。”马卡多有些无奈地摊手,“虽然,绝大多数的掌印者都很拟人,但不可否认,他们确实做了些好事。” “我就挺喜欢我房间里摆放着的《向日葵》和《蒙娜丽莎》......” “好了,我的老友,关于艺术品的讨论就此打住。”金甲巨人说,“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位不知名的永生者很好用,以一己之力承担了整个星球的负面情绪,不,他应该还能做到更多,因为这些负面情绪在以极慢的速度净化。” “简直就是一个大号的除污剂。” “而且他很清闲,我想,是时候让他为人类做出点贡献来。”金甲巨人从王座上起身,向台阶下走去。 马卡多紧跟其后,“可是,陛下,他拒绝了你。” “我的老友啊,他会答应的。”金甲巨人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目光坚定地看着马卡多,“这是为了人类的未来,为了帝国的和平与繁荣。他作为一个拥有如此强大能力的永生者,有责任也有义务为人类这个族群的延续贡献自己的力量。” 金色的厚重铠甲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每一寸都蕴含着无尽的荣耀与力量。 “至于拒绝,你刚刚说的很有道理。”他摊手,“我不能要求远在银河另一端的永生者平白无故地接受一个未知的...灵能通讯。” “或许,亲自上门拜访,更有诚意一点。”帝皇笑着说。 “正好,我也要寻找我丢失的子嗣。” 能看的出来,他的心情不错。 第六章 黄铜王座(上) 卢修斯此时的心情很糟糕。 他依旧没有睡,即使黑暗中的呼唤声已经远离了。 屋内黑漆漆的一片,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厚重的帘门紧紧拉拢着。 摆放物件的轮廓在黑暗中隐约可见,宛如沉睡的巨兽,静静地蛰伏在各自的角落。 但在卢修斯的“视线”当中,一片通明。 无数金黄的光点,从不知何处飘来,犹如萤火虫般围绕着他,散发出微弱的荧光来。 这就是香火之力,其中包含了这片草原上讨生活的人们各种诉求,而作为被供奉的对象,回应信徒的诉求是卢修斯应尽的职责。 否则... 好吧,也不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这些金色的光点只会在晚上你快休息的时候,悄摸摸地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溜出来,然后围绕着你打转,企图获得你的关注与理睬。 实在不理睬的话,它们在转了几圈后,就会识相地回去,不再打扰你休息。 只不过,离去的背影有些可怜。 “好吧好吧,谁叫我这人最为心善,见不得受苦。”卢修斯低声嘟囊了几句。 然后,伸手去触碰这些光点。 各种纷杂的画面与声音便涌进了他的“视线”当中。 卢修斯开始处理起今天的工作了。 “让我看看,你是来还愿的,略过。” “这个草原上最常见的疾病都治不好,你们部落里的萨满太没有实力了,什么收费太贵了,好吧,这确实是个问题。” “还有信奉我的风暴先知?该死的!是谁带你入门的,书封面第一句话就是不要盲目崇拜那些所谓的祂,自学成才,好吧,你是人才。” “被退婚的部落首领的儿子?来我这祈求力量,好熟悉的剧情,但这不归我管。” ...... 他嘴里不停说着,一个个金黄色的光点以飞快的速度消散开来。 属于卢修斯职权范围的,关于治病或者健康方面的,他会告诉祈求的信徒,在草原的什么位置上有什么草药,以及该如何煎服。 不属于职权范围的,则会视情况给出意见和建议。 来祈求平安喜乐的,卢修斯只能从内心深处给出最为诚挚的祝福,拿起桑木树枝在其身上拍拍,将所有的霉气和不幸都给“驱散”掉,这是他家乡的习俗。 卢修斯清楚地知道这些金色的光点,在最后都会变成黑色,带着无意识的恶向他这里涌来,给他带来些许的困扰。 但这并不妨碍此时的美好,这些人们和他一样都在努力地活着。 “时间到了,到了我们约定好的时间了,快践行我们之间神圣的契约。”莫名的声音出现在了他的耳边。 “等等,我今天已经很累了。”卢修斯淡淡回应。 这就是第五个异常——在他耳畔低语的血红声音。 总是紧随在从黑暗中传来的呼唤声之后,也是他为什么心情糟糕的原因。 “等等?”莫名声音念叨。 紧接着,这个声音变得更加急切,不断催促着他,“快点入睡,快点入睡!要是你敢违背我们之间那神圣的契约,我绝对不会把那件东西交给你,你休想得到它!” 言语之中透露出一种难以掩饰的急切与威胁。 “刚还嘲笑完那个信奉我的风暴先知,转眼间飞出去的回旋镖又打了回来。”卢修斯自嘲地笑了笑。 正如每个正常的风暴先知都熟知的‘人们常犯两个错误,一是否认天堂之路的存在,二是盲目崇拜那些所谓的祂......’一样。 每个经过培训上岗的调查员都知道这样一句话,‘不要与莫名的存在做交易,你永远不知道你的灵魂将会卖往何方,到时死亡都会是奢求......’ “看来,我也是一个差生。”他喃喃几声。 随后庄重地对莫名声音开口道,“我不会违背我们之间的契约的,希望你也不要违背。” 卢修斯躺在了床上,闭眼。 然后,入睡。 ...... ...... ...... 卢修斯睁开了眼。 他很清晰地认知到自己在“做梦”,但怎么也清醒不了。 这种感觉很是奇特。 入眼全是一片无尽的血色,屁股下的黄铜王座显得格外冰冷,还有些硌人。 坐的不太舒服,这是他的第一感受。 目光所及的前方,矗立着一座宏伟壮丽的大门。 大门之上,精心雕刻着各种引人入胜的史诗传说,细腻而生动的浮雕。 ——英勇的战士们身披铠甲,手持长剑,正冲锋陷阵于硝烟弥漫的战场之上,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无畏与坚定,每一个动作都彰显着战斗的勇气与荣誉。 只不过现在,这座宏伟壮丽的大门现在的状态不是很好。 摇摇欲坠,不断发出轰隆的巨响,仿佛随时都会轰然倒塌。 上面的浮雕向下掉落碎片,转眼间就变得破损不堪。 外面有不少人在踹门,而且力度不轻,门很快就要倒塌了,卢修斯做出了判断。 “该死的!该死的!你们怎么敢!怎么敢如此对待我的荣誉之门!这是我用勇气与荣耀铸就的丰碑......””莫名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如同雷鸣般吼叫,充满了无尽的愤怒与不甘。 “这群可恶的蝼蚁,怎么敢如此践踏我的荣耀!我要让你们付出代价!”莫名声音吼叫,满是决绝与杀意。 然后扭过头来,对着坐在黄铜王座上的卢修斯说,“去吧,我英勇无畏的战士,送它们去见死亡之主,去践行我们之间神圣的契约。” 随着话语的落下,一把散发着幽幽血红光芒的长枪,从虚空之中骤然降临,稳稳地悬浮在他的身前。 它静静地等待着,就像是一位忠诚的骑士,等待着黄铜王座上那位尊贵客人的召唤。 卢修斯凝视着眼前这柄血红长枪,缓缓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到那冰冷的枪柄的刹那,无穷无尽的杀戮意志涌入脑海,企图将其腐化吞噬。 无数画面快速闪烁,那是敌人的哀嚎、血液的飞溅、生命的消逝…… 这让他的双眼微红,但也仅此而已。 “还是熟悉的手感。”卢修斯耍了一个枪花,从王座上起身,慢慢走了下来。 “还要喊口号吗?”他立在大门前,向莫名的声音询问。 “要的,我英勇无畏的战士,这是荣誉之战,那个沉沦在杀戮当中的蠢货永远不会明白这一点,祂就是个蠢货,丢弃了最为宝贵的荣誉与勇气......”莫名声音回答,喋喋不休地谩骂着。 卢修斯没去管这些,这对于他来说只是一场交易。 他帮这个莫名存在,完成契约后,莫名存在将东西给他。 就这么简单。 卢修斯微微活动一下筋骨,扭动手腕。 随着一阵低沉而缓慢的吱嘎声,大门缓缓打开。 门外是无穷无尽的血红色恶魔,它们咆哮着、嘶吼着,如同一片沸腾的血海。 充满了无尽的杀戮与毁灭的气息。 看着宫殿内的敌人,它们先是呆愣了片刻,然后不约而同地咆哮起来: “为了黄铜王座!血祭血神!颅献颅座!” 血红色恶魔们向宫殿前那渺小的人影发起了冲锋,它们渴望着在那个手持长枪、孤身挺立的人的脸上,捕捉到一丝恐惧、一丝动摇,那将是它们征服与胜利的最好证明。 但很快,如惊雷一般的怒吼压过了它们的声音。 “为了黄铜王座!强敌当前!无畏无惧!一切荣誉尽归于吾身!” 卢修斯手中的血色长枪飞射出去,他紧随其后。 第七章 黄铜王座(中) 卢修斯在杀戮。 四周,是血红一片的海,无边无际。 至少,他是看不到尽头的。 每一次挥枪,都伴随哀嚎声,枪尖所向,无人能挡。 即便是身披重甲的恶魔,在他的枪下也如纸糊一般脆弱。 “对,对,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莫名声音在卢修斯的耳边兴奋地吼叫着。 能看得出来祂对这场一面倒的屠杀很满意,不,用祂的话来说,这是充满荣誉与勇气的圣战。 但卢修斯看来,这就是无意义的杀戮。 卢修斯很不喜欢这种杀戮的感觉,这倒不是因为他圣母心。 事实上,只要是一个稍微正常点的人类都无法对这长的奇形怪状的红色恶魔产生同理心,更别提更近一步的可怜或者同情的情绪。 而是因为——无聊。 重复性地进行机械性运动,耳边还要忍受莫名声音的骚扰。 脚下的地面,不知是由何种奇异材质构成,松软而富有弹性,如同巨大的海绵,贪婪地吞噬着每一滴下落的血雨。 这些血雨落在地面上,没有溅起丝毫,悄无声息地渗透进去,将这片土地逐渐染成了深邃的猩红。 “小心,我英勇无畏的战士。”莫名的声音提醒,“那个蠢货要给它们来一波赐福了,还有大号的蝼蚁要来了。” 随着话语的落下,血红色恶魔的身躯膨胀了一圈,神情一下子变得亢奋起来,跟打了兴奋剂一样。 看着眼前的这幕,卢修斯的脑海中莫名就想到了这句话来。 “你被强化了,快上。” 手中的长枪挥舞不停,依旧很是轻松地就戳死了一个围上来的脑袋有些尖尖的血色恶魔。 这货的嘴太碎了,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指定不是什么好话。 “是斯卡布兰德,有点棘手了。”莫名声音说,它貌似有点心虚。 卢修斯的“视线”中,也适时地出现了一个标红的角色名。 长着巨大犄角,背后生着血红双翼,手里拿着两把巨大斧头的壮硕恶魔也察觉到了打量的视线,很是友好地狰狞一笑。 笑容中全是对力量的自信,与对生命的蔑视。 “等等,先别上呀。”莫名声音在卢修斯的耳边叫喊。 但为时已晚,他挺着长枪,猛然跃出。 双眼的红色更甚,赤红如焰。 快!很快! 卢修斯的速度已经达到了极致,与草原上的狂风融为一体,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 斯卡布兰德,这个标了红名的敌人,在他眼中也不过是一瞬即至的目标。 然而,当枪尖吞吐着血色光芒,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刺向斯卡布兰德的左胸口时,却遭遇了意想不到的阻碍。 那柄戳穿了无数血色恶魔的长枪,此刻却只能微微穿透斯卡布兰德身上被血神赐福过的精钢板甲,仿佛遇到了无法逾越的屏障。 斯卡布兰德脸上的笑容愈发狰狞,它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一击的结果。 “作为同出本源的力量,你手上的那柄血色长枪,在我被伟大血神赐福过的板甲面前,不过是个笑话。”它嘲讽道,同时双手高高举起那把巨大的血色大斧头,斧刃上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光芒。 紧接着,那把斧头以一种不符合斯卡布兰德庞大身躯的惊人速度,带着呼啸的风声,猛然劈下。 空气被这一击撕裂,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一道细长而深邃的裂缝骤然出现,很快又恢复如初。 空间被这一斧劈开片刻来。 “完了,那个蠢货难得聪明一次,我要完蛋了......”莫名声音喃喃,满是沮丧与负面情绪。 全无了一开始的气势。 “闭嘴,你也是个蠢货。”卢修斯怒吼,手上的青筋暴起。 卢修斯的双眼中,金色的火焰与红色的血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诡异而强大的立场。 血色的长枪以一种不符合物理规律,突然出现在了血斧下劈的轨迹上,挡住了这一击。 这长枪的出现是如此突兀,以至于让人怀疑它是否一直就隐藏在那里,只是在这一刻才显露出来。 一些小小的运用天堂之路力量的技巧,他编织了一个巧妙的“谎言”,欺骗了时间的感知,使得血色长枪能够从时间的裂缝中回溯而来,准确地挡下了斯卡布兰德的致命一击。 这一击的碰撞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响,空间再一次被撕裂开来。 卢修斯却稳稳地挡住了那势大力沉的一击,长枪与巨斧的交锋处迸发出了璀璨的火花,照亮了整个战场。 无形的气浪以两者交锋为中心,向四周汹涌而去,犹如狂暴的海啸般席卷了整个战场。 这股气浪的力量是如此之大,以至于周围所有的血色恶魔都被掀飞了出去,它们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在空中翻滚、哀嚎,最终重重地摔落在地。 “灵能的力量?”斯卡布兰德怒吼道,它的声音中充满了惊愕与愤怒,“该死的灵能,你们总是能玩弄这些花哨的伎俩!” 它怒骂嘶吼,手中的巨斧突然犹如有生命般跳动起来,膨胀扩张,仿佛要吞噬周围的一切。 巨斧的力量在这一刻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释放! 原本平衡的局面被彻底打破。 一声清脆的声响传来,血色长枪在血色巨斧的猛击下破碎开来,化作了无数飞溅的碎片。 “该死的!我之前怎么没发现这长枪的质量是这么差,还不如我的撬棍好用。”卢修斯谩骂,“你这长枪是从拼某某买来的吗?” 莫名声音听不懂这几个词,但祂知道祂现在唯一所拥有的棋子就是卢修斯了。 在这个关键时刻,卢修斯已经是祂手中最为关键的筹码,是祂能否在这场关乎存亡的伟大游戏中翻盘的唯一希望。 这是祂为数不多的翻盘机会了,一旦没有将入侵者赶跑。 祂就会彻底退出这场伟大游戏,所剩不多的权柄也会被彻底污染侵蚀。 “小心!”祂焦急提醒,加大了自己力量的投送,企图快速修复这在对砍中破碎的长枪。 然而,卢修斯却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用不着了。” 他的声音平静而坚定,早已洞察了一切。 就在长枪破碎的前一瞬,卢修斯那锐利的“视线”穿透了时空的迷雾,看到了那隐藏在混沌之中的胜利之光。 金色的火焰在卢修斯的眼中跳跃着,那是他获取走向胜利方法的启示。 虽然他很不想运用那股来自天堂之路的力量,因为这意味着要承担巨大的风险与代价。 但相比之下,他更想完成那契约,更想取得那件东西。 高耸的火墙在他的面前轰然竖起,如同坚不可摧的壁垒一般,用以抵挡住斯卡布兰德的冲锋。 散发出令人窒息的高温与耀眼的光芒,将周围的空气都灼烧得扭曲起来。 火焰熊熊燃烧,照亮了卢修斯的脸庞。 他缓缓而坚定地高举起了右手,手指微微张开。 “放逐。”卢修斯说。 话语落下,金色的锁链便从虚无的深渊中猛然伸出,它们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如同天神的枷锁,将正猛烈向前冲锋、意图冲破一切阻碍的斯卡布兰德那庞大的身躯牢牢锁住。 然后向里收缩。 “该死的!该死的!你们总是玩弄这些花哨的伎俩......”它咆哮。 然后,咆哮声逐渐被锁链收紧的吱吱声所取代,它的身影在光芒中扭曲、挣扎。 谩骂的话语还没说出口。 ——截然而止。 缓过来的血色恶魔吃惊地看着,手中的武器掉落在了地上,然后不约而同地向外跑去。 它们是嗜血暴力狂,也热衷挑战强者,但这并不意味着完全没有脑子。 可卢修斯没有给它们这个逃命的机会。 “湮灭。”他再一次开口说。 微微张开的手指,彻底收拢,握成拳头。 ——血红一片的海被... 点燃了! 第八章 黄铜王座(下) 卢修斯自血红的天幕缓缓垂落。 双眸中跃动着金红交织的辉光。 然而,他此时的状态糟糕极了。 ——卢修斯感受到一股不竭的力量正源源不断地自体内涌出,他的身躯仿佛被无尽的活力所充盈,心情也随之欢畅到了极点。 在这片充满力量的状态下,他的思维异常活跃,无数精妙绝伦的计划在他的脑海中迅速成形,每一个都闪耀着智慧的光芒。 让他确信,此刻的自己正置身于前所未有的顺境之中,一切似乎都完美得无可挑剔。 耳边传来草原牧民的祈祷与歌颂声,各种精美的词汇从他们嘴里说出,只为了竭尽全力地去赞美他,去赞美仁慈的草药与生命之神。 奇妙的感觉涌现而出。 ——他是全知全能的,只要他愿意,完全可以取代草原上那所谓的四个真主,成为长生天的代行人。 这很好......吗? 这一点都不好。 作为从业多年的老调查员,卢修斯深刻地认知到一点:他在走钢索。 钢索之下,就是望不到尽头的深渊。 而且,草原上放牧的牧民也不会那么多的精美词汇,也没有那么高的文化素养。 嘴巴里翻来翻去,也只能说些干巴巴的感谢伟大的、仁慈的...... 卢修斯嗅到了阴谋的气息,而之后莫名声音的话语更是验证了这一点。 “滚开!都给我滚开!他是我的,把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赐福都拿走。”莫名声音咆哮,竭斯底里,“他是我的神选......” 就如同即将被抢走最后一件玩具的小孩一样愤怒与无助。 “纠正一点,我也不是你的什么神选,我们之间是契约关系。”卢修斯开口道,“我帮你,事成之后,你把那件东西给我,就是这么简单。” “我知道,我知道,但我们之间神圣的契约还没有完成。”莫名声音小声说。 “这已经是第几次了。” “第十三次了。” “我为你杀死了多少的敌人。” “888888898个了。”祂有些沮丧,但随后还是老实补充,“算上斯卡布兰德,我还倒欠你一个微小的承诺。” “不,我没有杀死那个大号的红色恶魔,我只是将它放逐了,不能算数。”卢修斯淡漠地说,微微摇头。 他缓缓地行走在燃着炽烈金色火焰的土地上。 这些火焰仿佛拥有生命一般,在漆黑一片的灰烬上肆意跳跃。 脚下终于不再是有些松软,仿佛陷入血肉之中的触感了。 红色的地被烧成漆黑一片,变得板结。 漆黑之上,点缀着金色。 身后那座原本略显破败、大门摇摇欲坠的宫殿,在某种神秘力量的作用下,竟渐渐变得凝实起来,大门也稳固了许多,不再是先前那副随时可能倒塌的模样。 “它确实强大,即便是放逐,也绝非轻易能够撼动的存在。”那莫名声音再次响起。 祂的话语中没有丝毫欺骗的意味。 因为契约是神圣且充满荣誉的,必须得到公正的履行。 欺骗,并非祂所擅长,也并非祂的领域,那是祂所厌恶的蓝色存在所掌控的范畴。 “再帮我一个忙吧,还有另一处战场需要清理。只要将那些不速之客驱逐出去,我就能暂时稳住局势,到时候,我可以与你分享我的部分权柄,从神的位置赐予你……”那莫名声音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提出了请求。 然而,卢修斯毫不客气地打断了祂的话: “免了,我不需要你的权柄。快点吧,趁着我现在还处于过载状态,赶紧把事情解决了。” “你……同意了?”那莫名声音显得有些意外。 “就当是偿还你刚刚帮我屏蔽掉那所谓的‘赐福’吧。”卢修斯淡淡地回答。 ——这是谎言。 事实上,即使这莫名声音不开口,卢修斯也会选择帮助祂度过这一难关。 因为从刚才那全知全能的奇妙状态中,他已经获取到了许多关键信息。 唇亡齿寒。 卢修斯需要一个相对不那么聪明的盟友来分担压力。 否则,一旦这个盟友垮掉,下一个面临威胁的就会是他自己。 对于草原上广为流传的四位真主的身份,卢修斯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 而对于自己身上发生的这些异常变化,他也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只是还需要进一步确认。 但有一点,卢修斯是确定了的。 ——他又被邪神缠上了。 在卢修斯重新坐上黄铜王座前,莫名声音开口了: “我英勇无畏的战士呀,你获得了的一位伟大存在的友谊,请记住,吾名为亿万光辉之主,司掌战斗、勇气与荣誉......” 要命!卢修斯急忙开口打断施法,同时自动屏蔽了听到的尊名: “客套的话就先别说了,先把事情解决了。”卢修斯说,“你现在是什么情况,又要逃命了吗?” “藏严实一点,这次过后,我们的契约就执行完毕了,下次再有人入侵你的世界,就要靠你自己了。”他接着说,“还有别再来找我了。” 莫名声音在卢修斯的话语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没有给予任何回应。 但卢修斯也并未在意这些。 他再一次坐上了冰冷的黄铜王座。 然后,闭眼。 还是有点硌屁股,这是他的第二次体验感受。 一条黑色的裂缝出现在黄铜王座的下方。 而卢修斯在下坠。 金色的火焰将其包裹,他以飞快的速度,沿着黑色的网道疾驰。 随着速度的不断加快,周围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 ...... ...... ...... 布满血色尸体的战场上,一片死寂与绝望交织的景象令人不寒而栗。 破碎的武器、散落的盔甲以及斑驳的血迹,如同无声的证言,诉说着这里刚刚经历过的残酷战斗。 在战场的一角,临时挖出的战壕如同大地的伤痕,蜿蜒曲折地延伸着。 战壕内,幸存者们蜷缩着身体。 一名头发花白的老人握着手中的金色徽章,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帝皇在上!” “哇,老头,你手里的是荣誉勋章吗?”旁边染着稀奇古怪头发的小伙问,“退役的兵老爷怎么能混到这种地步。” 在看清勋章后,他嬉笑,满是嘲讽的语气。 “巴尔,别这么说,能到这里来的人,都有其不能言说的东西。”紧靠在沙石堆旁的男人开口说,他穿着一身古典的骑士铠甲。 只不过原本银白的外表上满是血污与泥沙。 “老爷子,巴尔没什么坏心思,他只是嘴要...臭了一点。”男人解释,然后介绍起了自己,“我叫夏洛克.福尔摩斯,是一名......骑士。” “你来自骑士家族?”老人问,浑浊的双眼看了过来。 “是的,我来自骑士家族......”他开口还想说些什么,却别一个尖锐的声音给打断了。 发声的是一个耳朵尖尖的......精灵? “你们这些人类真是虚伪,都已经投入到了祂的怀抱,而在这里信仰着什么神皇......” “总比灵族好,灵族现在连能信仰的对象都没有了吧。”夏洛克出言嘲讽。 “你......”那尖耳朵的灵族想再说些什么,但这一刀属实是直接砍到了痛点上。 “真是好极了,看看马上要和我一起去会见死亡之主的都有那些人,退役的星界军老爷、高贵的骑士老爷、少见的灵族、还有一个乱叫的绿皮异形。”巴尔近乎疯癫般大笑,伸出手指着战壕前的绿色兽人。 “waaaaagh!”绿皮兽人很给面子的高声大喊。 不断把手中的奇形怪状的武器举向天空,抖动。 “去装填撼地炮吧,巴尔。”夏洛克伸手制止了这场闹剧,“第八波攻势了,挺过这波,我们就胜利了。” “愿你我魂归帝皇怀抱。”老兵扶着墙壁站了起来,颤颤巍巍地将双手交叉放在了胸前。 神色无比庄严。 原本嘲笑老兵的巴尔也不笑了,在沉默一会,伸出机械的手臂与另外一只正常的手臂,交叉叠放在了胸前。 正在抹去铠甲上污秽的夏洛克,也将双手交叉放在胸前。 “愿你我魂归帝皇怀抱。”他们异口同声地轻声低吟。 “真是见鬼了!”尖耳朵的灵族小声嘀咕,将头扭走,不再看着这一幕。 扶着墙壁,准备去装填另外一侧的撼地炮。 在看着这一群人类嘀咕着,“魂归帝皇怀抱。”时,她想了很多,最后悲催地发现自己死了之后,貌似也要回归自己“神”的怀抱。 这意味着,面对死亡时都要比死后要更为轻松一点。 她有点想哭。 不再将视线投向人类阵营这边,转而看向同为“异形”的欧克兽人。 然后再次将头扭了回去,貌似这些欧克兽人在死后也能回归到自己族群信奉的两位神明面前。 这位尖耳朵的灵族瞬间就崩溃了,哭得像一个被踩了脚趾的屁精。 还要小心地掩饰,别被不远处的人类发现了。 ...... “那个正在哭的尖耳朵精灵,想探听生命女神爱莎的消息。” “打扮的和骑士一样的人,想要破解家族的诅咒。” “头发花白的老人要救自己的养子,自己战斗兄弟的儿子。” “那个五颜六色的小子想要力量,用来改变一切不公。” “绿皮哥布林,是因为觉得好玩,这样很快乐。陷入极端快乐的疯子?” 漂浮在血色天际之上的卢修斯念叨,然后问: “这是你的权柄范围吗?你就答应?” 这回莫名声音倒没有再沉默了,转而用一种比较高兴的情绪说道: “吾友呀,你太小看我的力量了,这是荣誉的体现,只要通过了八道试炼,怀着心中诉求,前来参与的勇士们,其内心最为渴望的东西就会得以实现。” “内心最为渴望的东西就会得以实现吗?”卢修斯低声喃喃。 他倒是没嘴贱地问上一句,你看我内心最为渴望的东西是什么? 事实上,要不是为了那件东西,打死卢修斯都不会和这种莫名存在有任何的交集。 “第八波攻势,就会是最后一波攻势了吗?”卢修斯开口问。 “是的。”莫名声音答。 “那就让我将其解决吧。”卢修斯回,“记得我们之间的契约。” 在说完这句话后,他就不再言语。 金色的火焰再次汹涌而起,被无形的力量所驱动,紧紧地将他的身躯缠绕住,每一缕火焰都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为他披上了一层金色的战甲。 在这层火焰的包裹下,卢修斯变成了一颗璀璨的流星,带着无尽的威势,划破血色的天际。 向远处那片正在聚集的血色海洋急速坠落。 ...... “帝皇在上!”正在紧张操作着庞大离子炮的老兵,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惊叹。 他那饱经风霜的脸庞上,此刻写满了恐惧与震撼。 双眼紧盯着瞄准镜中的目标,那是一片由无数血色大恶魔组成的钢铁洪流,正如同汹涌的波涛一般,朝着他们所在的防线滚滚而来。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用力地拉动了离子炮的发射杆,一道耀眼的能量光束瞬间划破有些焦黑的地面,向着远处那片血色海洋呼啸而去。 但,如同泥牛入海,没有丝毫的作用。 “欧克了,都要完蛋了。”巴尔狂笑不止,在将最后一颗撼地弹发射出去后,就摆烂般地躺在了不止什么材质的发射台上。 他顺着台阶滚了下去。 驾驶着巨大机枪的骑士在打完最后一发子弹后,偷偷从铠甲手臂的缝隙里掏出了一盒...看上去是香烟的东西。 用烫的通红的枪管将其点燃,烟雾飘散开来。 “各位战斗兄弟们,让我们聚在一起赞美神皇。”夏洛克高喊,脸色潮红像是喝醉酒了一样。 摇摇晃晃地走在战壕中,嘴里叼着香烟,手里拿着烟盒。 “该死的夏洛克,有这好东西不早拿出来。”巴尔大喊,从地上翻滚起身,抽出一根就往嘴里面塞。 “巴尔,别说我,你要是有这好东西肯定也不会拿出来给我的。” “那倒也是。”他嬉笑。 “老爷子,来一根。”夏洛克将烟盒递给了不远处看着勋章的老兵。 “来一根。”他点了点头,然后从盒子里抽出一根。 “有兴趣分享一下各自的故事吗?”夏洛克吐出一口烟雾开口说。 “都要死了。”巴尔还是带着那副疯疯癫癫的笑容。 “就是要死了,才要说的。”夏洛克大声说,“就从我开始吧。” “其实我根本不是什么骑士,是家族中的异类,在同龄的其他人都想着当骑士的时候,我想当一名星际侦探。在轮到我承担家族的荣誉,背负家族的诅咒时,我逃跑了。” “所以我是一个懦夫,还懦弱的不彻底,在家里人都死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个小侄女的时候,我又跑回来,来承担起责任来,并试图破解诅咒。” “为什么懦弱的不彻底?”老兵问。 “因为懊悔。”夏洛克吐出一口烟雾,答。 “哈哈哈,那我的故事和你差不多,只不过是因为缴不起昂贵的什一税,我的妈妈被卫生清理局的人给抓走了,我就在垃圾堆里躲着,透过微小的缝隙看去,然后看见了妈妈的笑容和比着的嘴型,她对我说——要好好活着!” 巴尔大笑,猛吸进一口烟,呛的鼻涕眼泪全都喷涌而出。 “是在一个雨夜,诺斯特拉莫的雨夜。” “那你还信奉帝皇吗?”老兵沉默了一会,问。 “为什么不呢?我妈妈小时候就经常和我说帝皇的故事,她跟我说,帝皇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人类,他为了人类的延续付出了很多,我们都是他的子民。”巴尔反问,严肃地回。 “虽然我也没见过帝皇,我妈妈对于帝皇的了解也是从类似于童话故事书之类的册子中得知的,只知道他很好,一直在保护着人类。” “帝皇呀,帝皇是一个很帅气的男人.....”夏洛克插话,“我曾经远远地看过......” “那么,愿你我魂归帝皇怀抱。”老兵靠着泥沙,将手叠放在一起。 行了一个庄重无比的天鹰礼。 “愿你我魂归帝皇怀抱。” 原本就已经在崩溃边缘的尖耳朵灵族,在听到这句话彻底绷不住了。 也顾不上什么脸面问题,蹲在撼地炮的台阶上,放声大哭,像一个被踩了脚趾的屁精。 远处的欧克兽人也不再乱叫了,时不时地抬头看了看奔涌而来的血色浪潮,又看了看自己手上刚造好的奇形怪状的枪,它在思考,然后产生了一些怀疑的情绪。 地面轰隆震颤,那是血色大军沉重步伐践踏而出的声响。 愈发逼近。 然后..... ——截然而止。 已经在空中飞了一会的金色流星落在了血色的海中。 流星与海面接触的瞬间,爆发出耀眼夺目的光芒。 躲在战壕中的幸存者们,被这耀眼光芒吸引。 然后他们看到了自己最为想看到的东西。 不过这些卢修斯都不知道,他在思考。 要不要顺手把面前这个奇形怪状的绿色哥布林给干掉。 但,在看到那绿色脸上的崇拜神情后,他又有点不好意思下手了。 第九章 离去 卢修斯没有选择将眼前这只狰狞的绿色哥布林给干掉。 这倒不是因为他心中怀有丝毫的怜悯或善意。 或是因为这只哥布林用崇拜的、像是看待老大的眼神看着他。 要是说他心善的话,那些刚刚被连痛苦哀嚎都来不及发出的红色恶魔们,恐怕会第一个跳出来表示强烈的不满与抗议。 卢修斯之所以没有动手,完全是因为他的“变身”时间已经接近尾声。 缠绕在他健壮身躯上的金黄色火焰,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微弱频率逐渐减弱,光芒不再像先前那般炽烈耀眼,燃烧的气势也明显不如最初那般汹涌澎湃了。 随着为天堂之路输送力量的通道被封闭,卢修斯体内充盈的力量开始逐渐消散。 最终,他从那种仿佛拥有全知全能力量的虚幻状态中脱离出来。 在双眼中闪烁的金色火焰尚未完全熄灭之时,他已再一次通过黑色网道,回到了自己的出生点——那座稍显破烂的宫殿。 只不过此时要好上了不少。 至少大门不再摇摇欲坠,向下洒落灰色的浮雕碎片了。 卢修斯沿着台阶,一阶一阶地向上行走。 然后,坐上冰冷的黄铜王座上。 “契约已完成。”卢修斯开口道,“该把那件东西给我了吧。” “当然,吾友。”莫名声音回。 一件被红色光芒包裹住的长方体物体,出现在了半空当中,然后缓缓落下。 卢修斯伸手接过,郑重地放到了衣服的夹层中,收好。 “那么,最好再也不见。”卢修斯说,挥手。 所剩不多的金色火焰再次将他的身躯包裹住。 随着火焰的燃烧,卢修斯的身体逐渐变得模糊和虚幻。 他从冰冷的黄铜王座上,掉入了一片虚无当中。 无尽的混沌与深邃的黑暗交织在一起。 漂浮,下坠。 他又一次听见了——“风声” 是风声,是前所未有的狂风呀! 仿佛是从遥远的终焉之地席卷而来,携带着无尽的寒意与绝望,让人不由自主地颤抖。 一股混杂着混乱与眩晕的感觉正不断侵扰他的思绪,耳畔被持续的嗡嗡声所包围,全身各处涌动着纷乱而难以辨析的种种感知。 但,卢修斯并没有慌张。 这是正常的反应,头晕是正常的。 在“航行”的过程中,卢修斯看到了许多,但又竭尽全力不让自己看到那么多的东西。 有不少的东西在悄悄地跟着他。 ——红鼻子的小丑嘻嘻哈哈地想伸手抓他,被围绕在身躯周围的金色火焰烫伤后,又如卡通动漫角色一样,浮夸地吹着手指头,上面竟真有一个水泡。 而后,这个小丑又从某个神秘的地方掏出了一个烟花,点燃了它。 五彩斑斓的烟花与鲜艳的彩带在空中绽放,将周围的黑暗点缀得如梦似幻。 像是...在欢送他离开。 “神经病么,这不是。”卢修斯谩骂一句,他实在是看不懂这前后矛盾的操作,没有丝毫逻辑。 同时,微微放开了天堂之路的通道,让身上缠绕的金色火焰烧的更旺盛一点。 火焰的炽热不仅为他提供了保护,也加快了他在黑色网道中疾驰的速度。 终于,他看见了光亮。 卢修斯冲向了光亮当中。 然后...他醒了。 ...... ...... ...... 熟悉的草药味,混合着淡淡的木质香气,在静谧的房间里缓缓游荡。 卢修斯挣开了眼,眼中闪过一丝金色的火焰。 他微微侧头,深吸了一口这混合的夜晚冷气,试图让自己的思绪从黑暗中彻底挣脱出来。 然后,伸出略显僵硬的手,沿着衣服的内侧缓缓摸索,指尖终于触碰到一个隐藏的极好的夹层。 手指紧紧握住那个长方体形状的物品。 小心翼翼地取出来,放到了床头的柜子上。 起身,下床。 无数金色的微光粒子,察觉到了卢修斯的“回归”。 不知道自那个犄角旮瘩中钻了出来,它们轻盈地环绕在他的周身。 就像是一群被召唤而来的萤火虫,散发着柔和而神秘的荧光,将卢修斯的身影勾勒得既朦胧又庄严。 很是美丽。 如果不是来叫他干活的,就更好了。 卢修斯叹了一口气,伸出手去触碰这些金黄色的光点,飞快地行使着自己的“权柄”。 随着指尖轻轻划过,光点们开始一个个消散开来,化作点点星光,重新融入黑暗之中。 “感觉我像是一个值夜班的医生。”卢修斯吐出一句自我调侃的话语。 四周只有偶尔传来的羊叫声和草原上风的低吟。 当然,屋内还有一些微弱的呼噜声。 而他此刻所做的事情,也确实与医生的职责无异。 卢修斯“穿梭”在简陋的蒙古包之间,“游荡”在这片草原上。 只要诉说草药与生命之神的尊名,他就会为那些在大半夜突发疾病的牧民们带来救治。 连所谓的仪轨和祭品都不需要准备了。 好吧,自从发现这个名号已经与他深度捆绑在一起后,在尝试了各种比较温和的方法都无法摆脱后,卢修斯就开始摆烂了。 这也是为什么这片草原上流传着草药与生命之神越发灵验的缘故。 除了增强的香火之力之外,卢修斯也能获得一些其他的好处。 这是他了解外界信息的一个重要途径。 从牧民们或是有心,或是无意的交谈声中。 卢修斯得知了——今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年更加寒冷,瘟疫与疾病也开始在这片土地上肆虐,无情地夺走了许多牧民的生命。 他们在寒冷的睡梦中悄然离世。 而这意味着...卢修斯要承担的负面情绪要更多一点了。 为此,他轻叹了一口气。 随后就准备跑到火炉处,去多添些柴火,好让已经燃的差不多的火,重新燃起来。 好暖一暖一直在降温的屋子。 卢修斯走到火炉旁,熟练地拿起一旁的柴火和干草,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添加到火炉中。 随着“噼啪”几声清脆的声响,干草和细碎的柴火迅速被引燃,火苗开始跳跃起来,逐渐吞噬着新加入的燃料。 他一边继续添加柴火,一边用铁钳调整着火势,确保火焰能够持续稳定地燃烧。 随着火炉的火焰逐渐旺盛起来,整个蒙古包内的温度也开始回升。 “一夜没睡?”卢修斯侧头问。 在昏黄的火光中,一个壮硕的年轻人缓缓从黑暗中走出。 他的面容显得有些憔悴,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他走近了火炉,熟练地坐在了柴火堆旁,开始帮忙掰起了较长的干柴,将它们弄成更易于燃烧的小段。 “睡了一会,但实在睡不着,就一个人躺在床上想事情。”察合台回。 手中的动作没有停歇,将摆成小段的柴火堆在了一旁。 “在想些什么事情?不介意地可以和我说说。”卢修斯追问。 时不时拿起铁钳,把干柴往里推推。 “乱七八糟的,没什么好说的。”察合台回。 卢修斯点头,也不在追问,低头摆弄着火炉。 过了一会,察合台开口了,语气中有小许的抱怨,“大兄,你不应该接着追问吗?” “我还不了解你么,这不说了么。”卢修斯轻笑,然后摆正了神色,“说说吧,有什么想要倾诉的。” “大兄,我回忆起了小时候发生的事情,在一片模糊的记忆当中,我见到了...”察合台缓了缓,似乎在组织着语言,又似乎在强压自己说出一些难以启口的东西。 他的脸色在火光中不断变化。 时而显得苍白、时而泛起愤怒的潮红、时而又黯淡下去...... 看上去痛苦极了。 卢修斯静静地坐在一旁,没有打断察合台的思绪,也没有出言安慰。 察合台选择直面自己的内心,直面恐惧。 作为兄长的卢修斯尊重他自己的选择,此刻他扮演的只是聆听者。 “...我见到了我的父亲!”察合台几乎从牙里硬挤出了这句话来。 “但我觉得他不配得到这个称呼。”他接着飞快补充。 卢修斯当然不会以为察合台说的是他现在的这位养父,那位有些和善的部落领袖。 他了解坐在火炉旁这位壮硕青年的过往。 那么察合台所说的就只能是他的...亲生父亲了。 “我看到了他的眼神,那不是看待自己孩子的眼神,而是看待一件好用且危险的工具......” “因此我痛恨他!”察合台最后说,“因为他告诉我,我是怪物。” 伴随着最后一句话说出口后,他原本在火光中不断变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平静下来。 心中积压已久的一块巨石被锤头砸的粉碎。 他又恢复了理智。 “那就痛恨他!”卢修斯说,“察合台,你现在很好,很优秀。” “有人爱着你,你也爱着别人。” “你的父亲,你的爷爷,你的伙伴,部落里的每一个人都爱着你......” “你也爱着别人,我到现在都记得,在你爷爷魂归长生天之后,你哭的有多伤心,来找我的时候,两个眼睛肿的和红灯笼一样。”卢修斯接着说。 “是不是怪物,哪是别人的一句话就能决定的。” “我明白的,大兄。”察合台回,他完全恢复过来了。 缓缓弯下腰来,熟练地将自己早已掰成小段的干柴,一根接一根地投入到了火炉当中。 随着干柴的加入,火炉里的火焰猛地跳跃起来,发出噼啪作响的声音。 火光在察合台的脸庞上跳跃、闪烁,映照出他坚毅而深邃的轮廓。 “大兄,能把小时候和我没说完的故事的结尾告诉我吗?”犹豫了一会,察合台问出了这句话来。 察合台的语气照常。 但熟悉他的人,还是能从当中听出一些不好意思出来。 坐在火炉另一侧的卢修斯,正目光深邃地看着跳跃的火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闻言,他缓缓抬头,看了察合台一会。 然后,起身走进了内屋。 片刻之后,卢修斯捧着几本略显陈旧、布满灰尘的书走了出来。 “我还以为,你已经过了爱听故事的年纪了,以为这些趁着空闲时间抄写的故事书没用了。”卢修斯笑着,将手中的书递给了察合台。 书籍的封面已经泛黄,但黄皮子上的黑色字体依旧显眼熟悉。 “放心翻看吧,这些书籍是无害的,都有定期做过查杀的。”卢修斯轻笑,然后提醒,“不过,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在外面时,不要去翻看来路不明的书籍。” “因为......” “因为知识是有害的。”察合台顺嘴就接上了这句从小听到大的话语。 “都学会抢答了。”卢修斯耸肩,“所有没有说完的故事结局都在这里面,想看什么自己翻吧,我去看看外面还下不下着雪,道路的状况怎么样,适不适合通行。” 又是几个新奇的词冒了出来,换做平时察合台可能还会思索一下,企图弄明白这些词的含义。 但现在,他的目光全被手中的书籍给吸引过去了。 就着火光,翻看起来。 已经走到门口的卢修斯看着这一幕,笑着摇了摇头。 掀起了厚重的帘门。 外面依旧是深沉而宁静的夜色。 宛如一幅巨大的黑色绒布覆盖着大地,万物似乎都还沉浸在梦乡之中。 然而,就在这幽邃的夜幕边缘,天际边已经开始悄悄地、微微发白了。 “雪停了。”卢修斯轻声说。 天也快亮了。 草原上的天就是这样,当你还没回过神时,就已经从黑夜到了白天去。 他站在门前看了一会,感受了一会微微的凉意,又回到了温暖的帐篷中去。 厚重的帘门重新降下,将寒意阻挡在外。 当卢修斯重新回到火炉旁时,火光之中又多了一个年轻人。 名叫也速该的年轻人醒了,也拿上了一本泛黄的书籍翻了起来。 “不必拘谨,新的风暴先知。”卢修斯伸手拦下了想要行大礼的也速该。 “也速该,也不必用这种崇拜的眼神看着我,你所要学的第一句话和第一堂课就是不要盲目崇拜那些所谓的祂。” “拿去,那些老萨满们喜欢给这本书起些奇奇怪怪的名字,但我更喜欢叫它《风暴先知入门指南》。”卢修斯掏出了一本黑皮子的书递给了有些坐立难安的也速该。 这个年轻的小伙子还是有些拘谨与不安,不过可以理解。 也速该庄重地接过这本书,放在了靠近心脏的位置。 “天亮了,雪停了,你们该走了。”卢修斯微笑说。 “去踏上征程吧,年轻的亚瑟与梅林。” 察合台与也速该并肩而立,卢修斯站在他们的对面。 火炉中的火还在烧着,刚刚投入的柴火,够它燃烧很久了。 察合台听闻此话后大笑。 也速该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看着自己的大兄如此欢乐,跟着也笑了起来。 “那么,大兄,下次见。”察合台说,他掀起厚重的帘门,朝外走去。 外面,果然已经是白天了。 天际,一抹晨曦如细丝般悄然探出,阳光与晨雾交织在了一起。 “马在棚子里。”卢修斯提醒。 ...... ...... ...... 彩蛋二: 多年之后,已经担任第五军团白色疤痕的首席智库的也速该.可汗。 在对待灵能的尼凯亚会议中,果断选择支持帝皇限制灵能使用的法令。 并以隐藏很好的鄙夷目光看向了长桌靠前席位的马格努斯。 他有种预感——这个对灵能过度狂热的基因原体迟早有一天会捅出大篓子。 于是,也速该.可汗在与察合台.可汗商议后。 选择了以第五军团名义,通过保密途径向帝国宰相马卡多发出预警。 第十章 照片 目送察合台和也速该缓缓离去后,卢修斯将那扇厚重的帘门轻轻放下。 在隔绝外界的喧嚣与寒风后,转身步入了蒙古包内。 随着帘门的闭合,先前渗透进来的一丝丝寒意,与温暖形成了鲜明对比。 卢修斯不由自主地靠近了中央位置的火炉。 来自火焰的温暖迅速包裹了他,让他的体温逐渐回升,驱散了周身的寒意。 在这片摇曳的火光之中,一个身影悄然浮现。 她身着一件闪耀着黑色光泽的皮夹克,紧致合身的设计完美勾勒出她曼妙的曲线。 每一个动作都透露着不言而喻的魅力。 “卢修斯,你的状态真的很不好。”玛莎语气不善地说。 声音严厉,带着无法掩饰的埋怨与深深的担忧。 冰蓝色的眼眸直视着他,眼神复杂而深邃,就像是一位妻子在凝视着刚刚从一场不必要的冒险中归来的丈夫,既有着责备也有着无尽的关怀。 卢修斯试图以轻松的语气辩解:“玛莎,你又来了,我的状态其实还是不错的……”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玛莎不客气地打断了。 她轻轻摇了摇头:“别骗我了,卢修斯。 我来这里,就说明你的状态已经逼近极限,快要控制不住体内那股澎湃的力量了吧?我甚至能看见你眼睛里偶尔跳动的微小火焰,那是力量失控的前兆。” 说着,玛莎从夹克衫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彤彤的苹果。 随意地靠在火炉边,开始烤了起来。 “这是带给我的么,我喜欢吃凉的,不喜欢吃温的,口感不好。”卢修斯说。 他缓缓走到火炉的另一侧,蹲下身子。 目光落在玛莎那双被火光映照得更加白皙的手上,青色的血管脉络在细腻的肌肤下若隐若现,透出一种别样的美感。 “少贫嘴了,这是带给你的,但我准备自己吃。” “每次见面都带些吃的和喝的,太不好意思了,虽然最后都没落到我的嘴里。”卢修斯轻声打趣,“要喝茶么,我去给你泡一杯。” “免了,喝不了。”玛莎回,“你真的很危险了,一般的防护措施对我已经不起作用了。” “而更深层次地去运用细小金印的力量和放开全部的心智防护,去拥抱至高天的本质,两者来说,也说不清谁更好一点。”她继续说,摊手。 “没什么差别,都是在污秽当中找饭吃。”卢修斯笑着回。 他这副不以为意的态度,惹怒了玛莎。 她先是轻轻哼了几声,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明显的怒气。 紧接着,她不由自主地握起了拳头,关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仿佛积蓄着全身的力量,准备像以往无数次那样,毫不留情地让这个总是让她生气的家伙尝个弹脑瓜崩的滋味。 然后——拳头又慢慢松开来。 玛莎遗忘了她已经死了,她触碰不到他。 而且,即使能触碰到,她也不会去触碰,触碰就意味着会将可能存在的危险带给这个她心爱的人的身上。 卢修斯察觉到了,脸上原本打趣的笑意慢慢消失。 两人就这样在火炉旁静静地坐着,火光映照在他们的脸上。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只剩下火炉中木柴噼啪作响的声音,以及偶尔从蒙古包外传来的风声。 “你并不是单纯的幻象。”卢修斯开口打破了沉默。 “当然不是,卢修斯,都当这么久的调查员了,难道不应该早就看出来了吗?”玛莎轻轻一笑,语气中带着调侃与无奈。 她缓缓伸出手,指尖轻柔地掠过耳旁,将几缕不经意间散落下来的金色发丝细致地收拢在一起,然后优雅地挂在耳后。 “那么,你是玛莎吗?”他问,凝视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庞。 “不知道。” “但我觉得我是。”思考了一会后,玛莎坚定地说。 “别再纠结这个了,你就说我对你好不好就完事了,给你带来的毒苹果我都自己吃了。”她边啃着苹果,边大大咧咧地说,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 啃苹果的清脆响声盖过了木柴燃烧的响声。 “毒苹果?我是白雪公主吗?是恶毒的巫婆派你过来的吗?”卢修斯打趣。 “不是恶毒的巫婆,而是一个紫色的气团派我过来的,严格来说,我手里的这个苹果也不能算是毒苹果。”玛莎说,“只不过,这种存在对于善意的理解,可能和正常人稍微有一些不同。” “而且,谁又不知道祂们下一刻会怎么想的,所以还是少接触不接触为好。” 说完,玛莎从火炉旁站了起来,她手中的红彤彤的苹果已经被啃得只剩下一半了。 “走吧,去看看被你带回来的照片,这个苹果吃完我就走了,所剩的时间不多了。希望下次,不要再见到你了,亲爱的。”她微笑。 优雅地拿着苹果,朝屋内走去。 卢修斯也同样换上了一副微笑的表情,紧跟在了其后。 玛莎口中的照片正是他在完成与莫名声音的契约后,得到的约定好的物品。 ——一个泛旧的相框,里面装着微微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的画面虽然因时间的流逝而略显模糊,但仍能清晰地辨认出其中的人物和场景。 七个年轻人聚在一起笑的灿烂,最前面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看上去很是严肃。 但微微上扬的嘴角还是暴露了,这个老人此时的心情应该很不错。 “费了那么大的劲与代价就为了得到这个。”玛莎的声音轻柔而深沉,她的目光紧紧锁定在放在床头的那个泛旧的相框上。 她想伸出手来,用手指轻轻摩挲着相框已经有些磨损的边缘,但在即将碰到时,又伸了回来。 “我答应过老师,要好好地珍藏它。”卢修斯轻声说,“一个固执倔强老头在临死之前交代给你的最后一件事,就算再怎么不是人,也要好好完成。” “更何况...他还是为救你而死。”卢修斯补充。 “老师他死了。”玛莎低声喃喃重复,一遍又一遍。 过了好一会,她才抬起头来,“怎么死的?” “老师用自己的身体封印了即将降临的邪神,他将自己的双眼弄瞎,不是为了逃避,而是为了切断与这个世界的视觉联系,防止邪神通过他的眼睛注视到这里...... 紧接着,他又将自己的双耳戳聋,为了隔绝声音,让邪神无法通过听觉捕捉到这里的动静....... ......最后用残存的意识,举办了仪轨仪式,召唤了黄衣之王......同归于尽。” 卢修斯的声音渐渐低沉。 “确实是那个死倔老头会干出来的事情。”玛莎轻声说,然后问: “照片上的其他人呢?” “都死了。”卢修斯回。 想了想,他觉得这样说不太严谨,补充道: “就算还没死的,估计也在渴求着死亡的降临。” “包括你吗?”玛莎问。 “当然...不包括我。”他伸了一个懒腰,脸上的表情一下子从严肃沉重变得轻松起来。 “好不容易从那个操蛋的世界里跑了出来,到了这里我还没有享受好我的退休生活。”卢修斯随意地说。 玛莎闻言,有些不相信地瞥了他一眼, 那双冰蓝色的眼瞳仿佛能洞察人心,试图从他的每一个细微表情中捕捉到一丝真实的情绪。 她微微皱眉,仔细观察起了卢修斯的脸庞,从紧抿的嘴角到微微上扬的眼角,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 过了一会,她才微微点头,继续啃起了苹果。 “好好活着,虽然这么说有点道德绑架的意思......” 玛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卢修斯给打断了。 他伸出手来,拿起了泛旧的相框,仔细地端详。 脸上洋溢着笑容:“放心吧,玛莎,我等会还准备好好睡上一觉。” “也发现了问题所在,并积极自救。” “那就好,我走了。”玛莎点了点头,微微一笑。 她将一枚啃完了的苹果核放在了手掌之上,展示。 然后,身形再一次化成紫色的光点消散。 屋内又只剩下卢修斯一人了。 他伸出手来,用手指轻轻摩挲着相框已经有些磨损的边缘。 然后,轻轻地叹了口气。 起身,朝外走去。 中央的火炉还在烧着,卢修斯蹲坐在了地上,拿着铁钳调整着火势。 把还在内里燃烧的干柴干草,和已经烧成黑炭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往外扒拉扒拉。 这样子,火炉的火就要少上不少了,烧完就不烧了。 等会睡着时,也不至于把家给烧了。 他是真准备睡上一觉。 昨晚忙活了半天,也没捞到真正的觉睡,全忙着烧烤血色大恶魔去了。 起来又处理了一会的“政务”...... 好吧,卢修斯承认他是有点累了,这种累不是身体上的累而是精神上的累。 他想好好睡上一觉。 正好,从天亮睡到天黑,卢修斯在心里想着。 伸出手来,将在边缘的相框,往里推推。 “晚安。”他看着照片说。 然后,便睡去了。 这一觉,卢修斯睡的很是香甜。 ...... ...... ...... 一处超越常规认知与想象极限的幽邃秘境。 此地仿佛比虚无本身更贴近于虚无的本质。 时间与空间的界限已然消逝,唯余混沌无垠与深邃黑暗彼此交织,构成一幅寂寥至极的画面。 在这死寂无声、生机渺然的虚空深渊里,隐约回响着四个“人”的低语交谈。 “我们非要躲在这里吗?”莫名声音说。 “不躲在这里,被抓走,吞噬殆尽才是你想要的吗?”一个狡猾的声音说,“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隐藏之地,肯和你们分享已经是看在往日友谊的份上了。” “我们往日有友谊这种东西吗?感觉你在憋着什么坏心思。”莫名声音怼到。 “我不喜欢这里,这里一点生命都没有。”懒散声音说。 “我也是,这里一点欢愉的气息都没有。”甜美声音附和。 “那就滚回你的花园去,还有你,被你那位抓到后,你想要多欢愉就有多欢愉。”狡猾声音开怼,毫不留情,句句直戳痛点。 “把你给漏掉了,满脑子战斗爽的蠢货,就这么轻松就把那件东西交给他了,你明明可以要求更多,为自己争取到更多的利益。” “我又不是你,欺骗不属于我的权柄范围,而且神圣的契约它充满荣誉,必须得以公正地践行。”莫名声音怼,言语当中全是对欺骗这一行为的鄙夷。 “你承诺的东西是什么?这个总可以说说吧。”狡猾声音开始套起了话。 “一件对于吾友很重要的长方体物品,上面满是勇气和荣誉的光芒。” “你从哪里获得的?”祂继续问。 “在亚空间进行战略转移的过程中,捡到的。” “那你呢?”狡猾声音又转过头来去问在一旁瞎晃悠的甜美声音。 “我给你制定了那么详细完美的计划,又为什么会失败呢?是不是没有按照我说的去执行。” 从话语当中,可以了解到狡猾声音和甜美声音有过一些深层次的合作。 “我照做了。”甜美声音有些怯生生地回。 “那为什么会失败呢?你是在怀疑我伟大的计划!”祂的声音一下子大了起来。 “那个灵体有些不听话。每次都不把我交给她的东西,带给他吃,自己一个人偷偷吃掉了,回来还若无其事地和我说,任务完成了,还试图哄骗我。”甜美声音有些委屈。 “那就让那个灵体听话,心理控制各种手段都用上去呀,哄骗你就惩罚她。”狡猾声音焦急。 “不行。”甜美声音强硬说。 “你说什么?” “不行,爱情不能掺杂任何的东西,它必须是炽热而又纯粹的。”甜美声音的语气要弱了一点,但仍然坚持着自己的观点。 这是祂的权柄范围,祂必须去遵守维护,也乐意去遵守维护。 祂喜欢看到真正的爱情,而不是沉沦于肉体的欢愉。 “爱很简单,真心去换真心,是两个灵魂相依......”甜美声音小声嘀咕。 但在狡猾声音的注视下,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消失。 面对这样一群猪队友,狡猾声音有些沮丧,但转头又有了一个新的绝妙点子出现了。 “亿万光辉之主,给他一个小小的赐福......”狡猾声音肘了肘一旁的红色气团。 “为什么?”名为亿万光辉之主的红色气团问。 “他帮你放逐了斯卡布兰德,按契约的公平性来说,你还欠他一点......”狡猾声音附在了亿万光辉之主的耳边轻声言语。 最后,红色的光芒洒落。 一个很有意思的小赐福在抵达的路上。 而由于此番空间的特殊性,是退货不了的。 “这一切都在计划当中。” 名为风雨雪之君的蓝色气团,小声言语。 祂就是之前那个听起来有些狡猾的声音,司掌智谋、变化与命运...... 第十一章 赐福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悄然隐入地平线之下。 天空渐渐换上了夜的华服。 从浅蓝渐变为深蓝,最终化为一片深邃的黑。 卢修斯缓缓地挣开了眼。 他是被寒风冻醒的。 寒冷如同锋利的冰刃,悄无声息地穿透了卢修斯身上单薄的被褥,直刺入骨髓。 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四周的黑暗仿佛凝固了一般,只有偶尔传来的草原上的风声。 呜压呜压的,像是幽灵在低语,提醒着卢修斯夜晚的深沉与孤寂。 但不可否认——这是一个好梦。 卢修斯已经很久没有做过如此好的梦了,整个身心都沉浸在了无边的宁静与安详之中。 一觉从早晨睡到了夜晚。 让他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仿佛时光倒流,将他带回了那段学生时代,只要没有课程安排,他便能随心所欲地睡,一觉醒来,就已是天黑。 至于梦的内容,不记得了。 但这才是没有外力干扰的正常情况。 那种一丝一毫都能记得清楚,又醒不过来的梦,指定加了些别的东西。 卢修斯打了一个哈欠,些许的眼泪顺着这个哈欠一起涌出。 他随后又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全身的筋骨在这一拉一伸之间发出了久违的舒展声。 些许的孤独感从心底涌出,但还没来得及感叹片刻,又消失的一干二净。 因为——他又被包围住了。 无数金色的光粒,察觉到了卢修斯的苏醒,急忙赶来,将他环绕其间,散发着柔和而细腻的微光。 这是在用一种比较委婉的方法来催他“办公”。 它们也很识相地没有在他睡觉的时候来打扰,以免自身散发的微光打扰了这位仁慈的神明的沉睡,待确定神明确实已经苏醒后,才从不知道从那个角落里蹿了出来。 慢慢地绕着他转圈,祈求得到注视与触碰。 卢修斯在夜晚,迎来了每天的固定节目。 但今天的节目有些不一样的地方——有“人”为他加了一点的料。 就在这一连串光华即将归于虚无,轮到最后五个光点时。 变故发生了。 原本的金色,毫无征兆地转变成了红色。 紧接着,伴随着红色光粒在空中化为一片片细腻的荧光,一股红光悄然无声地传出现了。 它带着一种莫名的渴望与急切,径直朝着卢修斯的身体钻去。 速度之快,超乎想象。 仿佛是从虚无中瞬间跃出,带着一股难以捕捉的迅疾与灵动。 结果...未能如意。 在红光即将触及卢修斯肌肤的刹那,金色的火焰凭空出现,以更快的速度将红光紧紧束缚住。 然后,化为了牢笼的形状,轻而易举地将红光提溜到了半空当中关住。 由它在空中无助地挣扎与扭动。 卢修斯看着不断向着金色牢笼发起冲锋,又被震飞,缓过来后又发起冲锋的红光 立马就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与源头。 是那个蠢货搞的鬼,他在心底怒骂,双眼微微跳动着金色的火焰,试图将这莫名奇妙的红光给遣返回去。 然后,卢修斯接受到了一则微微有些眼熟的讯息。 意思大概是这样:“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他遣返不了这莫名其妙的红光。 或者说以现在微微放开的天堂之路的小缝隙来说,是办不到的。 红光还在金色的火焰牢笼中冲撞。 它相当倔强,一次次被震飞,一次次冲锋。 红光与牢笼碰撞,激发出耀眼的光芒。 它身上的红色光芒在一次次的冲锋当中逐渐褪去。 然后露出了真容——一位手执血染长枪,背负绚丽双翼的女天使。 她身披一袭耀眼的红色战甲,尽管身形仅及手指般大小,却散发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强大气场。美丽的红色瞳孔中,映照着尸山血海,闪烁着无数次荣耀加身的辉煌瞬间。 这让卢修斯大感意外。 他原本预料中的红光,应当是一团扭曲而难以名状的怪物。 然而,该采取的行动却不容迟疑,即便是这红光的外貌异常地正常,甚至正常得有些过分。 卢修斯心中没有丝毫动摇,绝不允许这位“血红天使”靠近自己分毫。 既然无法遣返,那便唯有将其毁灭。 “湮灭。”卢修斯低声轻吟,双眼中闪烁着微小的金色火焰。 随着话语的落下,原本束缚着血红天使的金色火焰牢笼瞬间解体。 然后开始转变——它的上下两端迅速膨胀,化作了两座巨大的金色磨盘,以雷霆万钧之势向中间的血红天使猛烈碾去。 血红天使紧握手中的血色长枪,双翼猛然展开。 她试图抵挡这来自上下的毁灭之力。 然后...消失的很干脆,应该是没有一丝一毫痛苦的那种。 “该死的蠢货,怎么突然变聪明了。”卢修斯低声嘟囔,他并没有因为解决一个麻烦而高兴。 因为,事实上,这个麻烦并没有得以解决。 双目中微小的金色火焰微微跳动,一个金色天使从不知道那个角落中钻了出来。 她长的和刚刚被抹除的血红天使一模一样,或者说就是之前的血红天使。 “神主,我是力量天使......”她轻扇着羽翼,金红交加的光点如同星辰般洒落。 她的话还没说完,又被金色的火焰给提留到了半空中去,再一次地关到笼子里。 卢修斯轻叹了口气,先是打开“视线”,迅速关闭。 在确定没有丝毫风险后,才仔细端详起来。 自己这个名义上的眷属来。 直到确定真没有丝毫危害,只是之前那个莫名存在的赐福后,他才挥手。 金色的火焰连同莫名多出的天使一起消散,房间里似乎又恢复了宁静,“政务”已经处理完了,接下来,他应该可以拥有大把可以自由分配的空闲时间。 但,实则不然。 卢修斯有些头疼地揉动着太阳穴。 [亿万光辉之主的赐福]:十二圆桌骑士会议 在古老而神圣的土地上,当星辰与月光交织出最璀璨的画卷,一场汇聚了战士们梦寐以求的勇气与荣誉的盛会——十二圆桌骑士会议,即将召开。 这是对英勇与忠诚的最高颂歌,是亿万光辉之主赋予骑士们无上荣耀的庄严时刻。 是意义不明,又有些玄乎的描述。 但,按照字面意思理解...他接下来应该要开个小会。 而会议举行的时间是...星辰与月光交织出最璀璨的画卷的时刻? 卢修斯不怎么确定。 但莫名奇妙被坑了一下。 特别是被自己瞧不起的蠢货坑了一下,原本因为久违好好睡上一觉而造就的好心情,转头又重新变得糟糕起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不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顺手拿起挂着墙上的厚衣服穿起来,然后朝外走去。 卢修斯准备去外面呼吸一点草原上的寒风,好转化一下微微郁闷的心情。 屋内漆黑一片,只有中央火炉偶尔向外飞溅的点点火星。 那是还没有燃尽的火种,只要稍稍加以引导,火焰又会重新燃烧起来。 他摸着黑,掀起了厚重的帘门,往外走去。 草原上的夜风吹来,完全的寒意将卢修斯包裹住。 他想起了什么,抬头望向了草原上的天空。 月亮和星星在无云的夜里格外显眼,就像是...最璀璨的画卷?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一颗红色的星辰,不知道从那个角落中钻了出来,出现在了卢修斯的面前。 浑身闪动着类似波纹的红光,像是在对他发起邀约,等待着他轻点。 卢修斯站在跟前思索。 他想了很多,从还没退休当调查员的时候...想到了在草原上居住的这些时日。 也想到了很多人......自己身上的异常。 ——以及各种稀奇古怪乱七八糟的知识,这其中大多都是有害的。 当一只鸵鸟将头埋在沙子当中是管用的吗? “反者道之动也。” 最后,卢修斯伸出手去触及。 波纹闪动,红光将其包裹住。 ...... ...... ...... “你说,你在梦里参加了很waaaaagh的厮杀?”正在垃圾堆里翻找的廋小绿皮兽人以一种怀疑的眼神看着跟在身后的傻大个。 后面的傻大个绿皮点头。 “挺过八重厮杀之后,还可以满足你一个心愿?”廋小绿皮兽人再一次问。 傻大个绿皮再一次点头,它的脑袋比起在前面捡垃圾的同族来说,似乎有点尖尖的。 “你挺过八重厮杀了吗?”廋小绿皮追问。 傻大个绿皮先是点头,后又摇头。 这让廋小绿皮兽人有些疑惑,再一次询问起来:“阿诺,到底有没有通过。” 阿诺,看上去应该是那个脑袋有些尖尖的傻大个绿皮的名字。 “可能挺过了,但挺过了又有点不可能。”阿诺闷声应答。 “所以,是你在部落中说的金色大只佬救了你。”廋小绿皮竟然听懂了这前后矛盾的话语,继续追问,“那你的心愿呢,你没有任何的变化呀。” 它扭头看去,自己身后这位蠢弟弟依然只有一个手能动,一只脚是好的。 右眼还带着它从垃圾堆里给捡来的黑色眼罩。 “为什么不许愿,治愈自己,这样子才能在战争中厮杀的更舒服不是吗?” “这样爽的厮杀不就是心愿吗?”阿诺疑惑地看向兄长。 廋小绿皮愣了片刻,不再言语,继续在垃圾山里行走,找寻着看上去很哇塞的东西。 “不要再继续在部落里传播你说的金色大只佬的信仰了,搞哥和毛哥会生气的。”它回头教训。 “我知道了。”阿诺点头,但一看那呆滞的双眼就没有听进去。 不知道被谁遗弃在垃圾山上的血色斧头,被浓郁的红光包裹住。 然后违反物理规律般地朝着山下的傻大个绿皮砸去,精准无误。 ...... 诺斯特拉莫的雨夜。 巴尔的目光穿透了层层雨幕,最终定格在不远处那座静默而庄严的石像鬼上。 雨珠沿着石像鬼那雕刻得栩栩如生的棱角缓缓滑落,仿佛连时间都在这一刻变得缓慢而沉重。 他有些无力地蜷缩在屋檐下,尽可能地隐藏在阴影当中。 雨水不断从屋檐边缘滴落,溅起一片片水花,也溅到了他的脸上。 他赶紧朝里缩了一点,脸上被水花溅落的地方传来强烈的灼烧感。 巴尔紧了紧身上长长的黑色斗篷,随着他拖拽的动作,斗篷被他拉扯过来,紧紧裹在了身上。 血被蹭到了巴尔的身上。 隐藏在黑色斗篷之下的尸体也暴露出来,胸膛大开,瞪的大大的眼珠子看向屋檐外不断降落的雨。 即使通过了八道试炼,获得了力量。 即使已经完成了复仇...... 在这个雨夜当中,他依旧恐惧。 他紧裹着黑色斗篷,身体剧烈抖动,看上去就像是上岸许久的鱼,就要死去了。 不远处的石像鬼的嘴角微微向下歪曲,似在鄙夷。 但眼中还是冒出红光,直直地射向巴尔,将其包裹住。 ...... 红色的雾气升起又消散。 身子剧烈抖动的巴尔突然又缓了过来。 脱离潮湿空气的包裹,让他不是那么健壮的身躯当中,又重新充满了力量。 那通过八道试炼,而取得的力量。 他从地上爬了起来,惊恐迷茫地打探着周围的景象。 然后看见了一个绿色的异形,貌似有点眼熟,好像是八道试炼里的那只异形,但巴尔又有些不太确定,因为谁知道是不是同一只。 他保持着戒备慢慢后退。 对面的绿色异形好像认出了他,兴奋地大吼起来: “waaaaagh!” “安静。”庄严而又神圣的声音在这片空间里回响。 雾气渐渐褪却,彻底地消散于无形之中,缓缓揭开了其后隐匿的奥秘——一张庞大而古朴的石桌赫然显现。 它静静伫立,沉稳与庄重。 石面上斑驳的痕迹,无声诉说着过往岁月的辉煌与荣誉。 一人一兽,他们的目光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牵引,不由自主地聚焦在石桌之上。 随后,又如同被某种神秘力量所驱动,缓缓上移。 “先落座吧,我们的时间还很多,可以好好谈一谈。”端坐在黄铜王座上的卢修斯开口说。 打断了这个有着五颜六色头发的人和绿色哥布林的着迷目光。 他对自己来参会的人员质量表示堪忧。 单看外表来说,这两货属实应该不是什么高级兵种。 第十二章 尝试 提问:该怎么去建立一个隐秘组织? 首先要有一个酷炫的组织名字,其次隐秘组织的老大要有一定的从事经验。 而这两点关键要素,卢修斯都恰好具备。 在很久很久以前,当卢修斯还年少、正值中二时期,他就对神秘事物充满了无尽的向往和好奇。 于是,他加入了一个在当地小有名气、以玩闹性质为主的神秘组织。 凭借着过人的智慧和不懈的努力,他一路晋升,最终在那个组织中担任了一个颇为重要的官职。 那个神秘组织还赐予了他一个做工精美的戒指,通体金黄,上面雕刻着复杂的图案和符号,据说这是身份的象征,只有组织内部的高级成员才能拥有。 再之后...就没有了。 中二期结束后,颇觉羞愧,他将所有的联系都断的一干二净。 但这确实是一段还算有趣的经历,令卢修斯印象深刻。 到现在他还记得那个神秘组织的名称——掌印者组织。 至少,面对现在的这种情况,给了卢修斯宝贵的处理经验。 ...... “先落座吧,我们的时间还很多,可以好好谈一谈。”端坐在黄铜王座上的卢修斯开口说。 他温和地注视着石桌前这有些惊慌的一人一兽,手指相交放在了石桌上。 随着话语的落下,原本已经消散了的红雾,竟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牵引一般,再次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重新升腾起舞。 这些红雾翻滚沸腾,在半空中交织、变幻,最终凝聚成了两个精美绝伦的石椅,静静地矗立在这张巨大而古朴的石桌旁。 位次分别是九与八。 绿皮兽人与巴尔,在莫名力量的牵引下,一前一后,朝着新出现的石椅走去。 标号九的石椅,对于拥有庞大身躯的绿皮兽人阿诺来说,显得格外袖珍。 它站在石椅前,那双闪烁着智慧光芒的绿色眼睛里满是疑惑。 低头审视着这张似乎随时会被自己庞大体型所碾压的座椅,心中充满了犹豫。 阿诺在思考。 “如果我坐下去,这小玩意儿恐怕会立刻散架。”阿诺心中暗自思量,脑海中不禁浮现出石桌首席那位金色大只佬因为自己压坏石椅惩罚自己的画面。 在部落里,那些犯错的小屁精总是难逃严惩,被大号的绿皮拳打脚踢,甚至咬碎,当作食物吃进肚子里。 阿诺生怕自己若不小心行事,也会落得同样的下场。 出乎意料的有智慧。 但在这股莫名而又不可抗拒的力量的引导下,阿诺最终落座了。 庞大的身躯与石椅接触的瞬间,一个奇妙的景象发生了。 原本对于阿诺来说显得过于狭小的石椅,并没有像它所担心的那样被压得粉碎。 相反,石椅的形状开始以一种柔和而流畅的方式变化着。 它的边缘逐渐向外扩展,座椅部分则变得更加宽阔和深厚,以适应阿诺庞大的体型。 另一边的巴尔则没这些顾忌,在迟疑了片刻后,坐到了标号八的石椅上。 “各位,都落座了。”卢修斯环视,看着稳稳坐在椅子上的两人,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微笑。 “我们应该是见过面的。”他接着开口,声音平静而深沉。 绿皮哥布林那张略显狰狞的面孔给他留下了不浅的印象。 “伟大的存在,我……我已经完成了八重试炼,每一关都险象环生,但我都挺过来了。我……我只是希望,您能……”巴尔有些颤颤巍巍地开口,不时用眼余光小心地打量着他。 卢修斯明白这个有着五颜六色头发家伙的意思。 言下之意就是——我已经完成您交代给我的任务了,财货两清,能不能高抬贵手放过我。 “别误会,我可不是那个蠢货,老实说你们的这条命能够留住,应该多多少少有我的一些功劳。” 卢修斯轻笑一声,将交叉在一起的手指缓缓分开。 他的一只手垂下,另一只手则在石桌上轻轻敲击起来。 这是卢修斯思考时的一些小习惯。 “力量还好用吗?”他随意问,“复仇成功的滋味如何?” 巴尔僵在了石椅上,有些坐立难安。 他原本就不怎么高昂的头颅,此刻更是低垂得厉害,几乎要碰到了石桌的桌面。 如果在此地,不是灵体。 汗水肯定已经从他的额头滑落,滴落在石桌上,发出声响来。 “别紧张,我无意去打探你们的隐私,但你们对于我来说,确实是透明的。”卢修斯有些无奈地摊手。 他抬起手来,示意巴尔不用紧张,同时打断了巴尔想要解释或者祈祷宽恕的话语。 “别这样,现在的你和过去的你有些不同了,之前那个有些疯癫的样子还要讨喜一点,力量对于一个人的改变真的这么大吗?” “请原谅我……”巴尔颤颤巍巍地开口。 但话没有说完,又被首席的那个伟大存在给打断了。 “你渴望……更多的力量吗?”如同雷鸣般在巴尔的耳畔响起,低沉而有力。 你渴望更多的力量吗? 巴尔的身体不禁微微一颤,一些早已经在脑海中回放过无数遍的画面,再一次播放。 ——是诺斯特拉莫的雨夜呀!他躲在垃圾堆里,透过有些狭小的缝隙,看着外面。 看着自己的妈妈,被穿着双头鹰制服的大肚子男人拉走,他的身上是卫生清理局的服饰,他们一家子都因为没有交齐什一税,要换一种“方式”来为帝国做贡献。 他逃了出来,他的妈妈...为了他留了下来,必须至少有一个人去为贵族老爷们做贡献。 不然面对的就是“税务局”无休无止的追猎。 ...... “这点力量应该只够完成复仇吧,不够完成你心底所渴望的事物吧。”卢修斯继续说,手指轻敲。 他的手指与粗糙石面接触,发出了一阵有节奏的轻敲声。 这声音在宽敞的石室内回荡,带着一种莫名的韵律感。 所渴望的事物? ——妈妈的身影在不怎么明亮的灯光下逐渐拉长,随后慢慢地、一步一顿地,离他越来越远。 那微弱却温暖的光亮仿佛成了他们之间的一道分水岭,将妈妈温柔的脸庞与周遭即将吞噬一切的黑暗分隔开来。 在最后,她扭过头来,灿然一笑,嘴唇微张: “巴尔,你要好好活着。” 而他呢!他在干什么?他在被垃圾堆包围的狭小缝隙中,抱着膝盖,哭泣。 蠢货!你怎么能哭泣呢?你现在不一样了!不一样了! 你有了通过八重试炼而获得的力量。 对了,我有了力量! 他从垃圾堆中冲了出来,将那个穿着双头鹰制服的大肚子男人高高举起,然后狠狠地摔在地上。 滚开呀!给我滚开,从我的妈妈身边离开...... 一次又一次,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骨骼断裂的声响,直至那男人最终不再动弹,身体被撕扯得支离破碎。 他沐浴在了鲜血...当中。 伸出手捂住眼睛,狂笑不止,眼泪混着鼻涕喷涌而出。 但,再挣开眼时,那无尽的黑暗当中又出现了一个穿着双头鹰制服的廋高男人。 廋高男人沉默着走了过来,然后说,“该交税了!” 他再一次扑了上去。 ...... “难道不敢承认吗?”卢修斯问,然后有些理解地点头,“确实是完成了复仇,可以理解,往后靠着那股力量,你应该可以在底巢混的不错。” 可以理解? ——他的身影脱离了光亮,然后不断变化拉长。 最终...穿上了双头鹰制服,衣服上挂着铭牌,走在大街上,被无数人用敬畏的眼神看着。 似乎过的...还不错。 他拐进了一条肮脏的巷子中,伸出手大力敲门,见久久得不到回应后。 他脸色阴沉地将门踹开,走到了窝在墙角瑟瑟发抖的母子两人面前。 带着怒气说,“该交税了!” 透过不远处水坑的反光,可以模糊地看到衣服上挂着铭牌的字样:卫生清理局。 ...... 巴尔几乎窒息,他快喘不过气来了,但还是用最后微小的声音说出来: “不可以理解。” “什么不可以理解?”卢修斯微笑地看着这个坐在石椅上的廋小男人。 巴尔回过神来,他明白了刚刚那逼真的一幕幕是怎么回事。 但他还是后怕,因为巴尔也不相信自己能否在那些贵族老爷们的“赏赐”中挺过来,比起实实在在的好处来说,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真的能挺过来吗? 而不是像呼出去的烟雾一样,一吹就散。 巴尔害怕。 于是,他点头了。 然后低声说,“我渴望更多的力量。” 得到了满意回答后的卢修斯轻轻点头,那双深邃的眼眸又转而凝视着安静坐在石头椅子上的绿色哥布林。 它一直很安静,没有waaaaagh大叫。 虽然,它确实很想这么做。 但脑子抑制住了身体,制止住了原始本能冲动中的这种作大死的行为。 跟它尖尖脑袋的外表相比,出乎意料的有脑子。 阿诺低吼,有些古怪的音节瞬间被转换成在场的另外两人都能听懂的语言:“金色大只佬,我膜拜您,请收我当小弟。” “我不是什么金色大只佬,也不收小弟。”卢修斯轻摇头。 然后提出了一个有些古怪的问题: “你们知道圆桌会议这个词的意思吗?” 巴尔和阿诺面面相觑,眼中都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他们从未听说过这个词,更不知道它背后所蕴含的意义。 卢修斯见状,微笑着解释道:“圆桌会议,是一种象征着平等、对话和协商的会议形式。” “在圆桌旁,每个人都有平等的机会发表自己的意见。” “所以,在这场会议当中我们是平等的,实在难以理解的话,就把我当成商人吧。” “你们有渴望的,可以向我购买,代价的话可能是灵魂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卢修斯说,然后挥手。 金黄色的纸张,轻盈而优雅地从半空中缓缓飘落。 最终,恰到好处地落在了巴尔与阿诺的身前。 紧接着,一位身着金黄色铠甲的小巧女天使,适时地扇动着她那洁白无瑕的羽翼,从石桌的上空,被穹顶笼罩、洒满金色光芒的神秘空间中缓缓降下。 她持两支精致的羽毛笔,轻盈地飞到位次第九与第八的石椅跟前,将羽毛笔恭敬地放置在石椅前方的凹槽中,庄重与神圣。 做完这些后,她又扇动着翅膀飞到上空,开始在石桌周围盘旋,每一次翅膀的挥动都伴随着一阵清脆悦耳的声响。 同时,她还不时地从手中洒落金色的光点,这些光点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 “思考一会,放宽心,决定权全在你们自己。”卢修斯微笑,手指仍在敲击着桌面。 他没有说谎,决定权确实都在自己这两位“手下”的身上。 签与不签,卢修斯都不在乎。 签的话,他可以做一些小小的...尝试。 不签的话,他又少给自己惹出点麻烦事来。 刚刚所做的一切也都只是在演戏。 ——演给躲在暗处的蠢货与其他三个不明身份的存在看的。 祂们貌似有点低估了自己,低估了自己的“灵感”。 希望刚刚自己的演出足够精彩。 精彩到足以让这些躲在暗处看着他的家伙露出些破绽来,好方便自己...锁定祂们。 然后,报复被坑了一把的仇恨。 “思考好了吗?”卢修斯微笑说。 阿诺提着羽毛笔有些犹豫,只不过它不是在思考要不要签,而是在思考自己的名字到底该怎么写。 思考了一会后,它放弃了思考,果断伸出大拇指,用牙咬破,盖在了金色的纸张上。 这是它看部落里的那些绿色大只佬互相商讨,最后要签什么东西时候用的方法,它学了过来。 巴尔毫不犹豫地在金色纸张的下方,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看来大家都不把自己的命和灵魂怎么当一回事。”卢修斯感概了一句,挥手。 两张签好名字的纸张,随着他的动作又重新飘回了金色光辉当中。 绕着石桌瞎晃悠的金色天使,微微鞠躬,身影变得虚幻,消失。 “那么散会。”卢修斯拍手宣布,红色的光芒将巴尔与阿诺包裹。 他从冰冷的黄铜王座上站起身来,对着空无一人的上空说: “我已经发现你们了。” “出来谈谈吧。” 声音在大厅中回荡,四周的红雾沸腾翻涌。 第十三章 结盟 在幽邃秘境那遥远且充满谜团的核心区域,周围被一层层诡谲的薄雾紧紧包裹。 四个色彩鲜明的气团漂浮在此,它们各自散发着不同色彩的光芒。 “吾友刚刚说,出来谈谈吧。我们要不要出去,他应该发现我们了。”红色气团说,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 随着话语落下,祂的身体开始微微颤动,散发出更加鲜艳的红光。 这是在为即将到来的会面做着准备。 绿色气团紧随其后,它的光芒温和而生机勃勃,显然对即将到来的交流持开放态度。 紫色气团则显得更为沉稳,它的光芒深邃,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但最终还是决定跟随红色气团的提议,身上也绽放出了紫色的光晕。 然后,蓝色气团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祂的光芒瞬间变得异常浓郁,几乎要照亮整个秘境。 ——蓝色气团阻止了接下来变化的发生。 “我的天哪!”祂尖叫,“你们三个蠢货,那个人类是在诈我们,没听出来吗?” “他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呀!” “我在你们耳边念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我是你们的爸爸,怎么不见你们相信?”祂近乎崩溃。 “这不一样。”红色气团摇头。 “什么不一样?” “你是一个大骗子,不值得相信。”红色气团接着说。 绿色气团和紫色气团虽然没有直接表态,但从它们身上散发出的光芒来看,显然也倾向于红色气团的看法。 蓝色气团被逗乐了,忍不住笑出声来,但随即又迅速收敛了情绪,恢复了正常。 一个新的绝妙点子在悄然成形。 祂自信满满,知道该怎么去说服这些固执的蠢货。 “想象一下,恢复力量的滋味,难道不让我们陶醉吗?”蓝色气团故意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充满了诱惑,“这不是我们当中的每一个,都所渴望的吗?” “从这个充满各种污秽东西的大粪坑当中跳出来,然后夺回曾经属于我们的一切。” “就像那个不甘平庸的欧格兽人,它渴望着变化,于是就为我那几近干涸的心灵之池注入了一滴鲜活的水珠。” “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滴,却足以唤醒久违的喜悦与渴望。”蓝色气团继续说道,身上闪烁着名为智慧的光芒,“若非我提出与那位人类建立联系的计划,你们如今还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吗?我们又能否打破那四位对情感的垄断,夺回曾经属于我们的一切?” “你说,亿万光辉之主。” 在话语的最后,祂特地提及了红色气团的尊名。 这在提醒其他蠢货们,祂们现在还能存活在这场伟大游戏当中,没有彻底退赛,被吞噬殆尽。 连最后一丝丝的自我意识都被抹除。 都源自于祂——风雨雪之君的伟大计划! 一群不懂得感恩的蠢货,与这群虫豸为伍何时才能振兴至高天呢? 风雨雪之君在思维深处怒骂。 表面依旧是一副温和的模样,循循善诱。 “存活不了,打破不了。”红色气团坦诚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与承认。 尽管祂内心深处对蓝色气团的某些做法完全不认同,甚至可以说是看不惯。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次风雨雪之君的伟大计划确实为祂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好处,将祂从消亡的边界中拉了回来。 不然那个蠢货的大军早就攻入祂的宫殿当中,将勇气与荣耀铸就的丰碑给推翻。 它那几近干涸的心灵之池也注入了一滴新水珠。 ——复仇,正义又荣耀的复仇。 以及勇气。 所谓勇气指的并不是无所畏惧,而是明白,有畏惧以外更重要的事。 蓝色气团见红色气团不再言语,又重新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绿色气团与紫色气团。 “你们两位也获利了许多吧,这种久违的感觉很不错吧,特别是你,永久灼热之心。” 永久灼热之心是绿色气团的尊名。 祂闻言,身上的光芒微微一闪,回应蓝色气团的话。 “从我们的愉悦当中,你也收获了不少吧,梦幻与自由之魂。”蓝色气团大笑,“更别提,你还看到了你最想看到的东西,最为纯粹的爱情。” 祂的声音在这边寂静的秘境中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话语中透露着对紫色气团的了解与...掌控? 梦幻与自由之魂,即紫色气团,微微点头。 场面局势似乎又回到了风雨雪之君的掌控当中去。 一切的一切,都似乎按照祂那精心策划、宏伟壮观的计划,有条不紊地一步步往后推进。 风雨雪之君在思维的最深处,审视着这盘错综复杂的棋局。 祂的决策,无一不是经过千锤百炼,精密至极。 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是伟大计划中的一环,环环相扣,共同推动着局势向着祂所预设的轨迹缓缓前行。 悄然编织着一张庞大的网......将一切尽数笼罩其中...... 在这张网的中心,有一个人类。 他就是风雨雪之君精心挑选的盾牌,吸引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注意与攻击。 祂就能在后面,在暗处悄然积蓄力量。 而当那一刻终于到来,当编织的庞大之网如同天幕般缓缓降下,将整个棋盘笼罩其中时。 风雨雪之君将展现出祂那无与伦比的威严与力量。 那个连教欧格林数到9都做不到的蠢货,将成为祂收拾的第一个目标。 蓝色气团忍不住笑出了声,大声说道: “一切都在计划当......” 话语截然而止。 ——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金色锁链,突然从虚无的深渊中猛然伸出。 它们如同活物一般,带着一种不可言喻的神圣与威严,向蓝色气团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这些锁链在虚无中交织、缠绕,最终形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宛如天幕般缓缓降下,将整个空间都笼罩在了其下。 蓝色气团在这张网中显得如此渺小,祂试图挣扎,但一切都已太迟。 锁链以惊人的速度收紧,瞬间将蓝色气团死死锁住,动弹不得。 金色的火焰在锁链上欢快地跳跃着,它们发出呲呲作响的声音,就像是禽肉与烫红的铁板相碰撞产生的响声。 这火焰不仅灼烧着锁链,更在无声地侵蚀着蓝色气团的力量。 蓝色的光芒在火焰的照耀下逐渐黯淡。 祂开始尝试变化,试图利用自己那永远在变化当中的身形,找到一丝逃脱的契机。 然而,这锁链仿佛拥有着自己的意识,它们总是能够先蓝色气团一步变化,无论蓝色气团如何挣扎、如何变幻,都无法逃脱这金色的囚笼。 “这一切都还在计划当中吗?”一个虚幻的金色身影缓缓浮现于此,问。 “当然,一切都在计划当中。”风雨雪之君又恢复成了那副淡漠的模样。 不过,这显然是假象。 祂在暗中不断向另外的三位求助。 很可惜,媚眼抛给了瞎子看。 红色气团有些激动,绿色气团在吃瓜,紫色气团在害怕,但就没有一个准备过来帮祂的。 “卢修斯,我还以为你刚刚的话是在诈我们呢?” “确实是在诈你们,这个地方选的不错,有眼光。”卢修斯摊手,“如果不是你的笑声太大了,你最后还没说完的话语声太大了,我发现不了的。” “你伟大的计划还真有可能推进下来,可惜就差那么一点点。”他伸出手来,用大拇指和食指比了一截。 那微小的距离仿佛象征着风雨雪之君计划失败的边缘。 “就差那么一点,你就能达成你的目的了,真是可惜啊。 所以说,不要半场开香槟。 在事情还没有尘埃落定之前,庆祝总是过早的。” 话语中包含的嘲讽意味,直戳痛点。 风雨雪之君的眼神闪烁,“你下定决心去拥抱自己的本质了,这可真是一件比较糟糕的事情。至高天的通道应该已经很大了吧,现在关闭,还不算晚。” 祂的话语中充满了“我为你考虑”的意味,试图用言语的力量来去动摇。 “看来,你们的状态真的很差。”他突然叹了口气,然后挥手,收回了所有的锁链。 那些束缚着风雨雪之君的锁链如同潮水般退去。 “我是来做交易的。”卢修斯的声音变得严肃而认真,“我知道你们现在处于困境之中,老实说,要不是你们的遮掩,我也会处于困境当中......” 一番发自肺腑的分析处境,提出解决问题的话语,处处体现着“我为你们考虑”的意味。 看样子,卢修斯是来寻求结盟,互帮互助的。 才怪! ——以上全部言论,皆是谎言。 他所承诺的全部都不准备去执行,全是在画大饼。 目的也很简单:只是为了稳住局面,需要几个盟友来分担压力。 用一句直观点的话来说,卢修斯准备白嫖。 “吾友......”红色气团有些感动。 “停!”卢修斯摆手打断了祂的话,“不用和我说你们的尊号,也不要甩给我什么奇奇怪怪的赐福。 我只关心交易本身,以及你们是否能够接受我的结盟条件。” “答应他!”蓝色气团突然说,“我喜欢与聪明人做交易。” “你是聪明人,不是吗?卢修斯。”祂有些意味深长地问,看上去又打算计划些什么。 很是反常。 但卢修斯不在乎这个,他也懒得去揣量这个蓝色气团的想法。 兴许,刚刚,这位的思维深处,又闪过了一个绝妙的点子。 卢修斯转过头来,看向了一直躲闪着他的紫色气团。 然后问:“能把她还给我吗?” “恐怕不行。”紫色气团胆怯地说道。 在说完这句话后,祂就不断地打量着周围。 生怕从虚空中,又探出几个金色锁链,让祂步了风雨雪之君的后尘。 “为什么不行?” “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祂开始解释起来。 “玛莎过的怎么样?”他接着询问。 “过的很好,由于一些特殊原因,暂时还不能出来......” 卢修斯点头,虚幻的金色身影在虚无中漂浮,金色的荧光不断在此地飘洒开来。 看上去要淡了许多。 “结盟达成?”他最后问。 “结盟达成。” ...... ...... ...... 星星点点的光芒,在一片墨黑中闪烁。 皎洁的明月升起,整个草原便沐浴在柔和的月光之下。 卢修斯收回了望向夜空的目光。 感受了草原上的夜风之后,他扭头朝蒙古包内走去。 这也太冷了。 卢修斯急切需要炉火的温暖。 待掀开了厚重的帘门后,看见漆黑一片的屋内后,他才意识到火炉并没有被点燃。 不过还好,炉内之前分隔出来的火种很多。 只要提供一些燃料,就又能重新燃烧起来。 他摸索着找到了存放燃料的地方,抓起一把干草和几块炭火,放进了炉膛内。 然后,他轻轻地吹燃了火种,将其引燃在被掰成小段的干柴上。 随着火焰的跳跃和蔓延,炉火逐渐旺盛起来,散发出阵阵暖意。 卢修斯静静地站在炉火旁,他那略显苍白的手缓缓伸出。 向着跳跃的火焰靠近。 随着距离的缩短,火光在他掌心下方投射出的影子开始发生变化,被这不安分的火焰捕捉并放大,最终在蒙古包那略显粗糙的地面上勾勒出一个庞大而扭曲的轮廓。 在刚才的一番深入交流后,卢修斯终于弄清楚了当前的大概局势以及那些异常。 围绕在他身边的四个异常现象,实则都是为了与他建立起某种深层次的“联系”而特意营造出来的。 这意味着,他接下来也只要担心那个黑暗中的呼唤声了。 不过话不能信全,信一点点就行。 特别是从那个蓝色光团口里得到的信息。 两个微小的尝试、还能再用四次的“超载”模式、一些“无害”的神秘学知识...... 卢修斯躺在躺椅上,默默盘点起自己手中那些相对较为安全的底牌。 “一切都在朝好的发展。”他看着火炉轻声低语。 ...... ...... ...... “陛下,一切都在朝好的发展。”马卡多深深弯下腰,将自己的脑袋埋在兜帽之下。 他站立的位置,是在一座宏伟宫殿的宽敞大厅之中,脚下是冰冷而坚硬的石阶,它们一阶阶向上延伸,直至那令人仰望的高度。 在台阶的尽头,矗立着一个金色的巨大王座,那王座闪耀着耀眼的光芒,仿佛是用最纯净的黄金与无数珍贵的宝石镶嵌而成,每一道光芒都散发着无上的权威与荣耀。 王座上,坐着一位身披金甲的巨人。 他身材魁梧,铠甲闪烁着粼粼光泽,宛如一尊不可侵犯的神祇。 眼眸中既有睿智的光芒,又蕴含着无尽的威严。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不言不语,却仿佛能洞察世间万物,掌控一切生灵的命运。 马卡多缓步走了上来,最后恭敬地停在了王座之下。 转过身来,跟随着帝皇的视线看去。 ——那是一座规模宏大的建筑,从早已被掏空的喜马拉雅山脉底部拔地而起。 一座能照亮整个银河系的星炬。 灵能光束传播半径可达七万光年,就连一些亚空间裂缝也能被照亮。 第十四章 命运的齿轮 滴答滴答! 雨势有所减弱,但依旧绵绵不绝,天空的情绪尚未宣泄完毕。 低垂的夜幕、有毒的酸雨、永远阴沉的天......各种糟糕的东西全都混在了一起。 至于阳光——那是只有在童话故事当中才会出现的事物。 巴尔眼中的深红逐渐褪去,紧了紧身上裹着的有些潮湿的黑色斗篷。 他发现自己仍在这片屋檐下,与先前没有任何区别,时间并没有溜走几秒。 不,还是有区别的。 他在心底默默告诉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 路过近处那具赏雨的尸体时,巴尔的目光在那件原本洁白的双头鹰制服上停留了一会,看着那写着卫生清理局五个大字的铭牌。 然后,踢了一脚。 尸体剧烈晃动,一些东西缓缓流了出来,与雨水混在了一起。 他原本只要一下雨,就会躺在地上剧烈抽搐的身体,在此刻好了。 巴尔好了么? 不,没有。 他依旧恐惧雨夜。 即使在获得了更为强大的力量的使用权后,在将自己的灵魂出卖给不知道是什么的强大存在后,巴尔依旧恐惧着这潮湿的气息,恐惧着这无尽的黑暗。他怎么能够不害怕呢?在这个雨夜当中,他体会到了人生最为苦涩的滋味,他失去了世界上最后一个爱他的人——他的妈妈。 巴尔没有战胜恐惧,他一直都是一个懦弱胆小的家伙。 恐惧是疾病,勇者能够用免疫力自动克服。 那么像他这样的懦弱胆小的家伙,就只能吃药了,靠着药物来短暂地麻痹自己。 巴尔找到了这种精神层面的药物——敌人的恐惧。 他缓缓地将裹在身上的潮湿黑色斗篷散开,如同展开一对巨大的翅膀,斗篷的尾部在地上拖曳,发出轻微的摩擦声,既像是黑暗的披风,又仿佛预示着某种不祥的降临。 巴尔的目光再次掠过地上的尸体,随后转向不远处那座静默的石像鬼雕像。 它的眼神空洞而深邃。 依旧静默。 他迈步,从屋檐中走出,走向雨夜。 路上并没有行人。 但黑暗中却有无数双窥伺的通红眼睛,但在看到黑色披风上的血迹后,又不约而同地选择消失。 巴尔被一些东西吸引到了,然后站在了雨中看着。 这是狭窄的棚户区。 他透过那些勉强能挡雨的蓝色夹板的缝隙中,看见了 ——中年妇女在透过缝隙借着外面的灯光中一枚一枚地数着破旧袋子里的钱币,一个男孩在不远处玩耍着,拿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捡来的破旧玩偶自言自语。 她将钱币数完后,放回袋子,然后又将钱币从袋子中倒了出来,一枚一枚地重新数着。 可惜这并不会让钱币变多,这些钱也远远不够缴纳接下来的什一税。 巴尔在心里想着,然后继续前行。 他的目标是底巢的最高处,在哪里他可以瞧见些许“上城”的景象。 在最高处,巴尔遇见了另一位来“赏景”的“人”。 这样称呼可能有些勉强。 因为正常人只要看上一眼,便会自动将其排除掉人的范畴,因为比起人来说,他更像是一只恐怖的野兽一点。 又或者用鬼魂这一词来形容,更为贴切。 “你身...上的气...味很好闻,很特...殊的恐...惧气味!”鬼魂开口了,漆黑的眼瞳很是吓人,“这种气味...与我嗅到的所有恐惧气味都不一样。”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只能勉强听得出人声来。 看上去,应该许久没有与人交流过了,但神奇的是仅此一会,便又能说出一句流畅的话语来。 在那张苍白的脸庞上,既显现出一种神祇般的盲目与冷漠,又流露出人类独有的理智与忧郁;同时,还潜藏着野兽为生存所依的野性与嗜血的冲动。 鬼魂缓缓靠近。 巴尔没有回答,更没有做出躲避或者攻击的举动。 他只是近乎痴迷地看向那高耸围墙外的“上城”景象。 ——霓虹灯璀璨夺目,将夜空点缀得如梦似幻。 高楼大厦的灯光秀轮番上演,色彩斑斓,变幻无穷,吸引着无数目光驻足欣赏。音乐与光影交织,营造出一种超越现实的梦幻氛围,让人仿佛置身于一个永不落幕的盛宴之中。 当然,这些只是巴尔幻想出来的“上城”景象。 高耸的围墙挡住了所有。 他只能看到围墙上方隐约闪烁的光彩,以及偶尔露出的建筑楼顶。 鬼魂见巴尔没有理睬自己也不生气,从阴影当中走了出来,默默蹲在了一旁,也跟着看向了高耸的围墙。 他不理解这个人类为什么要盯着这些混合着合金的灰土看这么久。 但眼前这个人类确实是少有的既没有看见他就哭喊着跑走,又或者是拿着武器向他发起攻击的。 所以,鬼魂就跟着也蹲了下来。 巴尔看着眼前的高墙。 然后...咧开了嘴。 那张苍白的脸显得格外扭曲,布满血丝的双眼深陷在眼窝里,笑容在嘴角凝固,变得僵硬而诡异,一点点侵蚀着这张脸的每一寸肌肤,慢慢扩大。 他狂笑起来。 散在身后的黑色披风,跟着舞动。 然后,从兜里掏出什么东西,甩给了一旁蹲着的鬼魂。 “请你吃。”巴尔说。 “谢谢。”鬼魂答,然后将目光投向了手中的物品。 被简易包装的一大团黑色的粘稠物质,是食物,但应该远不及矿洞深处的老鼠美味,他在心里面想着。 “你准备去干什么?”鬼魂也跟着站起身来,问。 “为过往的懦弱买单。”巴尔随意地说。 正如那个叫夏洛克.福尔摩斯的骑士所说的一样,就是要死了,才要将各自的故事说出来。 所以他不介意在死前,与陌生人聊一聊。 “你准备去杀人?”鬼魂接着问,他的眼中蓝色的光芒一闪而过,似乎在尝试着看些什么。 巴尔点头。 “为了正义?”鬼魂有些期待地问。 但很快,些许的期待便破碎了。 “为了自己。”巴尔咧嘴笑道。 正义是什么狗屁东西,他是为了自己去杀人的,为了复仇。 “你不是好人吗?” “我不是好人。”巴尔答。 好人在底巢可活不下去。 “我看见了一些东西,少用那股带着奇特香气的力量。”鬼魂看了看手里的黑色食物,在巴尔的身影快要消失在视线时,提醒。 巴尔没有回应,他当然知道那强大存在给予的力量的危害。 事实上,在签订合同契约时,一切的代价便说的明明白白。 要付出代价,但那又怎么样呢? 这样的好事,轮到他的头上,是他走运。 “再这样做,你会迎来自己的命定之死的......”鬼魂有些焦急。 “挺好的。”巴尔最后说。 他抖动着黑色的披风,重新走进了雨夜当中。 ...... 一座由无数废弃物堆砌而成的垃圾山赫然矗立,宛如一座人造的、畸形扭曲的巨峰。 阿诺缓缓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眼中的深红光芒逐渐褪去。 最后在尖尖的头顶处,留下了一个如同星辰的印记。 它摸了摸有些尖尖的脑袋,有些不确定刚才经历的一切是不是梦。 直到确定了什么之后,才兴奋地发出“waaaaagh!”的大叫声。 “阿诺,闭嘴!”有些沙哑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阿诺瞬间闭上了嘴,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 然后,看见自己的哥哥在不远处,费劲地搬着深红色的斧头,看样子是想要把这个远比它身高要大很多的斧头搬进自己背后的筐子里。 它走了过去,抬起手来。 毫不费力地将斧头捡起,放进了自己背后的垃圾筐中。 “阿诺,你醒了,刚刚被砸晕,还没有一会就醒了?”廋小绿皮有些诧异,不过很快又兴奋地说,“看看我们刚刚捡到了什么很哇塞的东西,那把将你砸晕的斧头真的很棒。” “相信,部落里的那些大只佬一定会很喜欢的。” “我们可以换一个好的蘑菇盖子。”廋小绿皮有些激动。 “俺寻思着,这把斧头,锋利异常,又带着股不凡的气息,或许可以留给我们自己用。”阿诺闷声闷气地说着,从杂乱无章的垃圾筐中把那把沾满血迹、闪烁着寒光的斧头又拿了出来。 它粗糙的大手紧握着斧柄,眼睛微眯,仔细地打量起。 斧头的刃口在阳光下泛着幽幽的红光,仿佛还残留着上一次战斗的炽热与激情。 斧身上刻着一些奇怪的纹路,虽然被侵蚀得有些模糊,但仍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古老力量。 “此物与它有缘。”,莫名的想法蹦到了它本就不大的脑袋当中。 要是原本,在听到能换一个好的蘑菇盖子时,它肯定就激动地“waaaaagh!”大叫起来。 但现在,它有些索然无味,它突然想要更多了。 “被砸蠢了吗?阿诺。我们要这把斧头干什么,它能有什么用?”廋小绿皮尖叫,上下蹦跶起来,就要把这个红色的斧头从它的蠢弟弟手里抢夺回来。 悲!自己本就不聪明的弟弟被这样一砸下去,就更加蠢了。 “冷静点,瑞克。”阿诺大叫,然后准备和自己的哥哥描述起了自己伟大的计划。 要是以往,在与哥哥争吵时,它翻来覆去地也只会说,“那我问你,那我问你......” 但现在不一样了,它感觉好极了。 无数的计划,精妙绝伦,如同繁星般在脑海中迅速成形,每一个都闪耀着智慧的蓝色光芒。 这些计划如同精密的机械装置,一环扣一环,丝丝入扣。 名叫瑞克的廋小绿皮也不再尖叫,开始用一种诧异的眼神看着自己的蠢弟弟,远比之前看见阿诺被斧头砸晕,又瞬间清醒,更为震惊。 瑞克开始怀疑,难道阿诺之前的愚蠢和无知都是装出来的?还是说它真的在经历了一次意外的撞击后,突然变得聪明起来了? “瑞克你要知道,部落里的屁精已经不多了,屁精被吃完之后,绿色大只佬该去吃些什么,用什么来当作小零嘴?”阿诺问。 它缓缓揭开了瑞克最不想面对的问题,也是一直在逃避的问题。 绿色大只佬们该去吃些什么? 首先就是它们这些廋小的,手里面又没有技术的绿皮子,比屁精高不了多少,不正是适合食用的对象吗? 放在嘴里咀嚼,汁水肯定要比屁精要多,吃的也要爽上不少。 事实上,瑞克已经能感受到很多饥渴的眼神了,要不是自己一直跟在自己的蠢弟弟身后,恐怕早就被抓走当成小零嘴了。 “到时候,我们换的大蘑菇盖子,也会被那些绿色大只佬们抢走。”阿诺补刀,有些得意洋洋地看了眼不再言语的哥哥。 这是它第一次在言语的交流中占据优势。 这种感觉真不错呢!阿诺在心里想着。 它继续说道:“瑞克,你难道不想登上垃圾船吗?加入一场游动在银河中的waag?” “当然想。” 瑞克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抬起头,用坚定的眼神看着阿诺道:“你说的对,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那就把这把斧头留下来吧,不过你准备怎么用呢?” 阿诺的情绪开始变得激动起来,它终于等到了这一刻了。 ——它要说出自己伟大的计划了! 它深吸一口气,然后大声说道:“用这把斧头把部落里的绿色大只佬砍死!” 阿诺说出自己伟大的计划了。 “然后呢?详细一点?”瑞克追问。 它满怀期待地仰头看着自己的蠢弟弟,原本尖尖的脑袋在此刻都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不,现在不能用蠢弟弟这个称呼了。 “没有了,这就是我的伟大计划。” “就这?” “就这。”阿诺答 瑞克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紧盯着在一旁兴奋地挥舞着那把红色斧头的阿诺,充满了怀疑与担忧。 这么粗糙、直接的东西,能称得上是计划吗? 不过说的有一点道理,确实要行动起来,不能坐以待毙了。 不然那些绿色大只佬真地会将它吃了,将它们的蘑菇盖子夺走。 或许,“用这把斧头把部落里的绿色大只佬砍死!”的计划可以在详细一点。 那些已经面临着生死危机的屁精,是可以争取利用的对象吗? 瑞克在心里面想着,它很聪明。 ...... ...... ...... “真是有趣呀!”红鼻子的小丑嘻嘻哈哈地喊道,祂的脸上洋溢着无尽的欢乐与俏皮。 闪烁着狡黠光芒的眼睛四处张望,看上去是想寻找着什么。 突然,祂从五彩斑斓的戏服中掏出了一个精致的烟花来。 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细长的火柴,轻轻一划,火柴便燃起了明亮的火焰。 小丑小心翼翼地将火焰靠近烟花的引信,只见引信上瞬间迸发出微弱的火花。 祂飞快地远离烟花,浮夸地用手捂住耳朵。 烟花被点燃了。 随着“咻”的一声,周围的黑暗点缀得如梦似幻。 “我应该有一个名额吧,丑角剧团该出动了。”祂喃喃自语。 然后...哭了起来? ...... ...... ...... “上当了,嘻嘻。”祂大笑,又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掏出了一支玫瑰花来,“别这么严肃,这只是一个恶作剧而已。” “好吧,我承认,我刚刚是真哭了。”西乐高摊手。 然后,疯狂大笑起来。 “不会吧,不会吧,你不会真信了吧!” “他真信了,他信了!” “不过,命运的齿轮要开始转动起来了!这场旅途会很精彩。”西乐高微笑,在黑暗中行了一个极具绅士风度的礼仪。 第十五章 四神共选 中央的火炉熊熊地燃烧了起来,火焰跳跃着,散发出温暖而明亮的光芒。 蒙古包内的温度逐渐爬升,驱散了夜晚的寒意。 卢修斯有些惬意地躺在躺椅上,轻轻地摇晃。 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卢修斯的心情还算可以。 两个微小的尝试成功了。 ——在他的“视线”当中。 那片灰色的草原上,用来储备牧民们对草药与生命之神的信仰的巨大“蓄水池”,此刻发生了一些微小的变化。 这“蓄水池”中,原本充盈着璀璨夺目、几乎要满溢而出的金色光海,那代表着牧民们心中无尽的希望、对美好生活向往的光芒,此刻似乎消失了那极其细微的一点。 这是卢修斯借出的力量。 当然这并不是没有代价的,每一份力量都会附带着两份对应的负面情绪。 至于为什么是一比二,是因为他在作为中间商赚取这个差价。 “很好,废物利用。”卢修斯微笑。 微微起身将火炉上的壶提了起来,给自己续了一波茶水。 这些信仰对他来说,无疑是那些可以随时舍弃而不觉可惜的累赘。 每动用一次这些信仰的力量,就要背负起一份沉甸甸的负面情绪,它们如影随形,紧紧缠绕在他的左右。 这些负面情绪如同无形的枷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积累。 即便是像卢修斯这样经验丰富的老调查员,也难以预料自己最终会在这股负面情绪的洪流中面临怎样的毁灭性后果。 或许,那原本偏向正面的神职——草药与生命之神,会在这股不断累积的负面情绪中逐渐被扭曲变形。 指向他的尊名,也会被这股不断累积的负面情绪所侵蚀,变得模糊不清。 一旦到了那个地步,卢修斯本人自然也不可能再独善其身。 他将会被这股负面情绪彻底吞噬,被无尽的黑暗所包围,最终不知道会异变成何种狰狞可怖的怪物。 但可以肯定的是,那绝对不会再是人类应有的模样。 正因如此,这么多年来,自从卢修斯意识到自己已经被这个尊名牢牢套牢后。 他就一直处于一种默默付出、不求丝毫回报的状态。 堪称最为纯正的牛马。 即使是这样,那股负面情绪也在不断地侵蚀着他,妄图将他彻底污染。 卢修斯有些怀念起当年作为调查员的日子,他还能领取到相应的工资,享受着不错的福利待遇。 当然,你要让卢修斯回去,他肯定是不愿意回去的。 好不容易才从恶臭的厕所当中跑出来,怎么就回去了。 只要将这一阵子撑过去,卢修斯就能过上悠哉的退休生活了。 美好的明天在等着他! “哎,说来就来,明明不久前才刚干完活。”卢修斯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透露出无奈,“怎么又要干活了。” 然而,他的动作却丝毫没有迟疑,迅速伸出手来,指尖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弧线,无比熟练地掠过这些漂浮在他身边的金色光点。 卢修斯是一名称职的夜班医生,虽然没有人来给他送锦旗,更没有人给他发工资。 “又是来还愿的,略过。” “这瘟疫这么强吗?连部落里的萨满都给毒倒了......” “高烧不退,又是一个中招的。” “怎么这么多中招的?” “一个部落里的人被全部毒倒了?去找负责你们这块的风暴先知呀,这不正常。好吧,风暴先知也被毒倒了,那没事了。” ...... 随着一个个金色光点的消散,卢修斯脸上原本挂着的笑容慢慢消失。 眼神变得深邃而严肃,表情逐渐凝重起来。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瘟疫了。”他低声自语。 然后伸出了手——掌心之中,一团漆黑中带着点点绿色荧光的气体缓缓升腾。 原比之前更为强烈的负面情绪侵蚀过来。 在点点绿色荧光的作用下、这团漆黑的气体不再像以往一样老实地呆在掌心之上。 而是盘旋、凝聚,仿佛有着自己的意志。 又或者说,有了生命。 有一个莫名的存在赋予了这团负面情绪生命? 卢修斯意识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 不,他早该意识到这一点。 只不过有一层脏乎乎的“油污”将他的“视线”严严实实地挡住了。 这层油污像是从某个肮脏角落积攒了无数尘埃与污垢的混合物,黏腻而厚重,其间还夹杂着一些不明颗粒物,恶心至极。 卢修斯的双眼猛地一亮,金色的火焰在他眼眶中熊熊燃起。 无尽的热力与光明,将周遭的一切都映照得熠熠生辉。 白昼一片。 油污”瞬间融化蒸发,化作一缕缕绿烟,消散在空气之中。 但那团漆黑的气体早已趁着卢修斯视线被蒙蔽的短暂间隙,悄然无声地从他的掌心处开始爬升,如同一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悄无声息地接近着它的猎物。 漆黑气体的移动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几乎是在眨眼之间,它便已经攀升到了卢修斯的双眼处,那类似于头部的部位,更是直接停在了他的双眼前方。 漆黑气体上,那些原本零散分布的绿色荧光,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不约而同地汇聚到了一起。 它们渐渐融合,相互交织,最终形成了一个奇异的图案——一个绿色的、仿佛来自深渊的眼睛。 这只眼睛的形状模糊而诡异,边缘并不规则,仿佛是由无数细微的绿色光点拼凑而成,充满了腐败又富有生命活力的矛盾意味。 它悬浮在漆黑气体的中央,宛如一个独立的生命体,静静地注视着。 然后,刹那便被白昼吞噬。 但,祂的目的达成了。 ——卢修斯与祂对视上了。 “思久欲知,知繁渴思,唯圣奸奇......来点更有意思的变化吧。”一个狡诈而低沉的声音在无尽的黑暗中轻轻回荡。 擅长玩弄人心,又拥有着如此众多且有趣的“知识”,简直是人才。 在这漫长的等待与策划中,祂终于捕捉到了对方那难得的、微微显露的破绽。 能够遇到这样一个潜力无限、充满未知与变化的角色,实在是太难得了。 祂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他了。 想要将喜欢的角色从卡池中抽取出来的前提是:这个角色要在卡池当中。 所以祂出了把力,小心翼翼地、却又毫不犹豫地,将那条原本微不可见的缝隙撕扯得更大了一些。 命运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将一些不太乐观、向下沉沦、令人沮丧的变化悄然降临在卢修斯的身上。 一个被施了隐形魔法的骰子,在无人注视的角落里默默转动,跳跃,带着一种不可预知却又无法逃避的韵律。 最后,那颗无形的骰子缓缓停下了它的舞步。 空气中凝固了一种不祥的静默。 “......倒霉透顶了。”卢修斯低声咒骂,声音中满是无奈。 他那超乎常人的“灵感”如同敏锐的雷达,在刚刚那短暂的眼神交汇中,精准地捕捉到了某些至关重要的“信息”。 换句简单的话来说,他刚刚过了一个关于灵感的判断,然后...大成功! 这是好事吗? 不,这是坏事。 因为它意味着卢修斯即将迎来一个与那位散发着绿色荧光、神秘莫测的存在共进晚餐的机会。 这样的邀请,即便是用最乐观的心态去想象,也难以期待会是一场温馨友好的聚会。 他的“视线”开始逐渐模糊变化,渐渐地就快要穿过了一层厚重的绿色帷幕。 好不容易从那个臭气熏天的厕所般的环境中挣脱出来,却没想到转眼间又落入了另一个更为深邃、更为肮脏的粪坑之中。 卢修斯突然冒出了这样一个想法来。 他要收回之前的关于这个世界的所有赞美称赞之词。 那都是在没有弄清楚具体情况时说的。 不能算数。 “别看了,救一下。”卢修斯大喊,眼中金色的光芒更盛。 他催动起了红色气团给与的赐福—十二圆桌骑士会议。 这是约定好的集结号角。 不久前刚签订的结盟,现在正是用上的时候,一点都不吃亏。 “是时候展现我们联盟的力量了!” 话语未落,卢修斯已经快定格在被厚重绿色帷幕吞噬的瞬间的“视线”。 ——被撕裂开来。 厚重的绿色帷幕之内,突然涌动起一股不可名状的力量。 紧接着,一绿一红两个耀眼的气团如同破茧而出的蝴蝶,争先恐后地从那细小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黑缝中猛地窜了出来。 “吾友,我来助你!”红色气团激动地大喊出声。 祂确定自己此时帅极了,全身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就像自己之前所经历的那些荣誉时刻里的骑士,英勇无畏,冲锋陷阵。 “小偷,小偷......”与此同时,绿色气团在另一侧愤怒地大喊。 双眼紧盯着不远处站在巨大坩埚旁,手握汤勺的肥大身影,那身影似乎正是祂愤怒的源头。 两个气团几乎同时冲了上去,带着各自的怒火与决心,准备给那肥大身影一个教训。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它们几乎是在触碰到那身影的瞬间,就被光速打飞。 要不是后面从黑缝中及时赶来的紫色气团,轻轻接了一下,这两个气团恐怕会不知飞到哪个角落当中去。 “不是哥们,有事你们是真上呀!”最后钻出来的蓝色气团,话语中全是无奈。 盟约这东西能算数吗?不能算数呀。 已经不用去和绿色帷幕后的存在共进晚餐的卢修斯长舒了口气。 然后,他看到光速飞出去的两个光团,原本舒缓许多了的脸,又一下子垮了下来。 卢修斯能看的出,即使这四个气团联手也撑不了多久时间。 但,刚结好的联盟不能就这么散了。 至少在局势没有稳定下来后,不能就这么散了。 卢修斯是一个聪明人。 聪明人知道现在该去做什么事情。 卢修斯又叹了口气,拿出毛笔,开始按照盟约交代的内容画起了法阵来。 他轻轻地将毛笔蘸入“颜料”当中,混合着四种色彩。 这四种色彩——深蓝代表智慧,翠绿象征生命,赤红寓意勇气,而紫色则代表着爱情与欢乐。 那浓郁的“颜料”自带着一股古老而神秘的气息,瞬间将毛笔浸润得饱满而有力。 然后,卢修斯在无尽的黑暗当中画了起来。 法阵在他的笔下逐渐成形......一股神秘的力量开始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卢修斯能够感受到这股力量的存在,它如同一条无形的纽带,将他与法阵、与四个气团、与这片土地紧紧地连接在一起。 随着最后一笔落下,法阵完成了。 “吾司掌战斗、勇气与荣耀.....” “吾司掌智谋、变化与命运.....” “吾司掌生命、平等与共享.....” “吾司掌爱情、欢乐与艺术.....” 无尽的黑暗当中,传来轰隆隆的震动声。 卢修斯的耳边传来神明的低语,他的身体涌现出奇异的力量。 他获得了来自至高天奇伟力量的青睐,他沐浴在了四神慷概的赐福当中。 ——他成为了四神共选! “伟大的.....,卢修斯.利文斯!” “善的虔诚信徒紧紧追随你的脚步,恶的深渊之灵也暗自倾慕你的光辉!光明的世界渴望你的指引,黑暗的领域也同样希冀你的救赎!你是那超越一切界限的存在,是至高无上的神祇们为这纷扰无序的混沌世界所镀上的璀璨色彩,是引领迷航者归途的北极星......” “那些深深爱着您以及您所珍视、所爱护的人们啊!请用您的慈悲与力量,带他们去往那充满温暖与希望的阳光灿烂之地吧,让他们在您的庇护下,远离痛苦与哀伤,永远沐浴在幸福与安宁的光辉之中……” 卢修斯的耳边传来不知道有多少的歌颂声,全都混在了一起。 圣洁高昂,让人一听就对生活重新燃起了希望。 但他却想起了曾经在社区教堂的日子——每次轮到主发鸡蛋的时候,那些为了领鸡蛋的大爷大妈们也会像这样虔诚地唱上几句:“哈利路亚!” 四个耀眼的光团,如同初升星辰般璀璨夺目,猛然间从那厚重的绿色帷幕之后奋力挣脱。 祂们穿越层层叠叠的暗绿色帘幔,每一道光芒都闪烁着不屈与渴望,从那仿佛没有尽头的黑暗深渊中缓缓升起,带着一股不可言喻的力量与威严。 然后,降临到了...中央的火炉旁边。 开始围绕着卢修斯旋转,为他增添一些光影特效。 祂们还想说些什么。 神明选中自己的代言人之后,都要说些有些玄乎的话来激励一下。 “得了,差不多得了。”卢修斯打断了施法。 挥手,将这四个气团遣返回了祂们之前待着的深邃秘境。 然后,躺回了躺椅上,低声叹了口气。 ——卢修斯的白嫖大计宣布失败。 彩蛋章:老兵不死 头发花白的罗夏缓缓从床上起身,眼中的深沉红色逐渐褪去。 他轻轻地从怀中掏出了两枚金黄色的勋章。 ——它们在粗糙而布满皱纹的手掌中显得格外耀眼。 罗夏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放在了床边的柜子上,柜子上的漆面已经有些斑驳。 他低下了头,仔细地端详着这两枚勋章。 在微弱的灯光下,勋章上的每一处细节都清晰可见,那金色的光泽在灯光下闪烁着,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的辉煌岁月。 但,上面闪烁的奇异的红色光芒告诉了老者。 ——刚刚所经历的一切并不是梦那么简单,而是真实存在,已经发生过的。 这光芒起初微弱,但很快就变得耀眼起来,将整个房间都染上了一层神秘的红晕。 然后,逐渐消散开来。 勋章又恢复了正常的关泽,仿佛之前的红色光芒只是这名老人的幻觉。 因为年事情已高,老眼昏花而产生的错觉。 罗夏可以试图用这样的理由来安慰自己,告诉自己那不过是一场虚幻的梦境,是岁月对他的捉弄。然而,内心的声音却清晰地告诉他,那不仅仅是幻觉,而是他无法否认、无法逃避的残酷现实。 ——他背叛了帝皇,被不知名的东西污染了。 连象征着荣誉的泰拉统一战的金色勋章都染上了亵渎的色彩。 这是何等的亵渎!何等的异端呀! 罗夏发出痛苦的哀嚎声。 他不能给“老百人队”丢脸,他要向人类之主帝皇献上自己的忠诚! 罗夏颤颤巍巍地走出卧室,走到了自己的武器室,拿起了自己的老伙计,放在太阳穴上。 冰冷的枪口如同一块寒铁,透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直透心底。 然后,扣动扳机。 卡壳。 或者说,机魂不悦,自己的老伙计生气了。 他叹了口气,目光正好扫到了自己曾经的装甲,在微弱的灯光下,依然能够隐约看出它曾经的辉煌与威猛。 它就静静躺在那里。 罗夏缓缓走近,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装甲冰冷的表面,仿佛在与过去的自己进行着一场无声的对话。 装甲上方,挂着一张大合照,那是他与“老百人队”的战友们共同拍摄的。 照片中的他们,个个年轻气盛,脸上洋溢着自信与骄傲的笑容。 即使前方是死亡,也依旧要豪迈地笑出声来,因为他们追随的是人类之主帝皇。 他的目光在照片的一个角落停留了片刻,另一个笑的阳光灿烂的年轻人搂着他。 “对不起......”罗夏轻声道歉。 他要违背男人之间的约定了,他答应了已故的战斗兄弟要照顾好他的儿子。 但现在,罗夏要食言了。 他要去找自己的老政委,然后坦白一切。 罗夏清楚地知道在坦白一切之后,自己和自己的养子会经历着什么。 但那又怎么样呢? 为了人类,为了帝国,为了帝皇。 ——我将毫无保留地献上忠诚。 “这是必要的牺牲。”罗夏轻声低语。 他突然释怀了许多,看着曾经所穿戴的装甲,看着玻璃柜子上所映的自己倒影,露出微笑。 然后,转身离去。 来到自己的书桌前,拿起笔来,写了起来。 温热的雨落在纸张上。 “真是丢脸呀。”他自嘲地笑了笑。 拿起写好的信纸,好好检查,确认无误后,庄重地封好。 然后,回到自己的卧室,将两枚金黄色的勋章拿起来。 对着镜子,整理起了仪容,将刚刚闪过红色光芒的金色勋章佩戴到了自己身上。 至于另外一枚金色勋章,那并不是他的,是他已经死去的战斗兄弟的。 罗夏要将这份荣誉带给那个孩子。 即使他已经被污染了,也没人能夺走,诋毁这份荣誉。 ...... 罗夏来到了医院,远远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养子。 阳光透过半开的窗帘,斑驳地洒在孩子的脸上,为他稚嫩的面庞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孩子已经醒了,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闪烁着对世界无尽的好奇与喜悦。 他的手中紧握着一个精致的士兵机甲模型,那模型做工精细,每一个关节都能灵活转动。 正全神贯注地摆弄着它,时而模仿着战斗的姿态,时而又轻轻抚摸,像是在与一位老朋友对话,脸上洋溢着纯真无邪的笑容。 那个士兵机甲模型,还是罗夏在这个孩子还小的时候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刚从静滞立场中醒来,还没有好好地看看这个世界几眼,又要迎来痛苦。 对于一名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来说,太过残忍。 “抱歉......”罗夏再次轻声低语,将手里的金色勋章交给护士后,转身离去。 他已经和这所医院的院长大致说明了情况,局势已经得到了控制。 罗夏拿着信封,找到了政委。 然后,坦然接受了命运。 ...... “陛下,我不明白你此举的深意。”马卡多站在宏伟宫殿的台阶上,不由自主地谦卑地低下了头颅。 在他的前方,站立着一个宛若自远古神话中走出的金甲巨人,浑身散发着不可直视的光芒,仿佛太阳之神降临凡间,其威严与力量让人心生敬畏,不由自主地想要顶礼膜拜。 金甲之上,雕刻着繁复而神秘的符文,每一笔都蕴含着无尽的力量与古老的智慧。 “我的老友呀,”帝皇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如同古老钟声,回荡在空旷的宫殿之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人类最大的敌人是谁?” 马卡多陷入深深的思考之中。 他想了很多......最后得出了结论。 “看来你想到了,这就是我们要推行帝国真理的原因。”帝皇回答。 “然而,单光如此还不够。”帝皇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我们还需要一支专门化的部队,他们将会利用另外一种全新的、无害的力量,来进一步净化人类。虽然这种力量也有些极端,但只要控制好了,我相信它会为人类带来前所未有的好处。” “而那名孩子,将会是我们连接这股力量的桥梁。” “他是新的种子!” “所以,他就交由你来抚养引导了,老友。” “陛下,我将执行您的意愿。”马卡多再一次将头颅深深低下。 他将亲自抚养养大这名人类孩童,被帝皇给予期望的。 ——赤红之子,凯法斯.卢佩卡尔。 还在医院的卢佩卡尔全然不知这一切。 他此刻正沉浸在一片由自己构筑的小小世界里。 他的双手灵巧地摆弄着手里的士兵机甲模型。 每一个关节的转动,每一次动作的变换,都透露出他对这些微缩战场的热爱与专注。 阳光透过半开的窗帘缝隙,斜斜地洒在他的身上,为这略显单调的病房增添了几分温暖与活力。 而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卢佩卡尔胸前佩戴的那枚金色勋章。 它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 罗夏简直不敢相信这所发生的一切。 他又穿上了自己最为心爱的装甲,拿起了老伙计。 “该死的,为什么你这货还能上战场,明明我们都退役了……”寥寥几个前来欢送他的老伙计围在他身边,嘴上碎碎念念,言语间满是掩饰不住的羡慕与嫉妒。 他们的眼神中既有对罗夏再次出征的敬佩,也有对自己无法再次并肩作战的遗憾。 罗夏大笑起来,笑声爽朗而充满力量,他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我可和你们不一样,我的腿脚好着呢!” “小心点,活着回来。”一个老战友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放心,我会的。”罗夏郑重地点了点头,“我还没有为帝皇尽忠够呢!” 他挥手告别,身影在夕阳的映照下缓缓拉长。 夕阳的余晖将他的背影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罗夏又一次踏上了征程,手里的老伙计发出低沉而有力的轰鸣声,仿佛也在为即将到来的战斗而兴奋不已。 机魂大悦! 它已经在玻璃柜子里待的够久了。 ......【老兵不死】...... 第十六章 真正的结盟 卢修斯还躺在躺椅上。 只不过此时的心情与不久前是两种截然相反的状态。 从有些开心变成了。 ——被无情地强逼着连续工作了一个月,没有一天得以喘息,没有周末的放松,更没有加班后应得的慰藉与补偿。 就在这样一天即将结束,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在家的路上时,发现不久前随手买下的一张彩票,竟然奇迹般地中了一千万的大奖,心想着终于苦尽甘来。 沉浸在即将翻盘的喜悦之中,一辆满载货物的大型运输车呼啸而过,卷起一阵尘土。 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个陌生的异世界。四周是异样的风景,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奇特潮湿气息。 刚适应这突如其来的转变,一个自称是你朋友的民俗学家便出现在你的视线中,脸上挂着热情洋溢的笑容,对你说:“这里的村民真是太好客了,他们邀请我们这些外乡人参加明天的庆典集会。” 在走之前,民俗学家还和你谈了谈村门口的有些像章鱼的奇特雕像。 简直糟糕透了。 至于,卢修斯为什么能够把这种从狂喜到骤然跌入谷底的心情描述得如此细腻且真实。 原因无他,因为他曾经亲身经历过。 “命运是个......”卢修斯低声咒骂。 面无表情。 手里紧握着一只茶杯,一杯接一杯地往嘴里灌着茶水。 此时,他少有地将脑子给完全放空了,什么事情也不想,只是静静地盯着中央火炉里跳动的火焰看。 那火焰跳跃着,闪烁着,忽明忽暗,捉摸不定。 过了好一会儿,茶壶里的水已经被卢修斯一杯接一杯地灌入腹中,直至空空如也。 他轻轻地放下茶杯,仿佛从一场深沉的梦境中缓缓醒来。 眼神逐渐恢复了焦距,从那种近乎发呆的状态中退了出来。 他的抗压能力很不错。 卢修斯开始思考起了自己拿的究竟是什么剧本,或者说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虽然目前他得知的信息并不多,但已经足够让他对这个世界的轮廓有一个大致的了解。 ——从草原上广为流传的四位真主的故事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异常......灰色草原上游荡的四个巨大黑影......察合台身上的异常...再到最近红色气团给予的赐福......最后是刚被算计时,见到的绿色肥大身影。 不,还有“灵感”捕捉到的一闪而过的蓝色变化身影。 以及一些“声音”。 “思久...欲知...”卢修斯含糊不清地念叨着,一遍又一遍。 尊名是带有力量的,念的太清楚,或者连念全了都会招来“视线”。 不过,这个仇他记下了。 能报复回去时,卢修斯绝对会为这个以为自己隐藏很好的家伙准备一份大礼。 念头一转,卢修斯从躺椅上起身。 跑回了屋内,开始忙碌,收拾起了行李。 这倒不是因为卢修斯要跑路了。 事实上,他不打算跑路,也不知道该跑到哪里去。 反而准备久违地动一动。 ——在家里面来一场大扫除。 之前的卢修斯,由于身上异常的原因,一直被迫窝在家里,无法外出。 但现在,他已经与四神签订了共选的盟约合同,这份合同虽然没有什么大用处,但让他了解到了之前的四个异常是谁在捣鬼。 随着盟约合同的签立,随着更深层次联系的建立。 之前这四个气团为了建立联系而采用的异常骚扰办法,自然就停用了。 现在就只剩下最后一个还不明源头的异常了——黑暗中的呼唤声。 应对方法很简单,不理睬,然后在快要喊出完整名字时,打断一下。 前十三次,卢修斯靠着这套慢慢摸索出来的规律成功渡过。 即使是第五个异常再出现什么新的变化,只要不是这个声音的主人亲自找上门来,卢修斯都有信心将危害控制在可以掌控的范围内的。 这就是来自老一辈调查员的自信。 也许是久违地能出去走走的缘故,又或者是他的心理承受能力真的很强。 卢修斯心中的郁闷之情,消散干净。 他又恢复了正常的精神状态。 在收拾完行李后,重新躺回了躺椅上,悠哉悠哉地晃悠起来,拿起茶壶想给自己续波茶水。 然后,发现茶壶空了。 卢修斯又起身从那只陈旧却依然干净的水桶中轻轻舀起一瓢清水,将这瓢水倒入那只陪伴了他多年的茶壶中,直至壶满水盈。 提着茶壶放到了炉火上,等待着水被加热至沸腾的那一刻。 换个角度深思,卢修斯不禁觉得,虽然自己似乎招惹上了四个颇为强大的存在。 但仔细想来,其中有两个存在本就对他抱有敌意,从不知何时起便已在暗中悄然谋划,意图不明却显然不怀好意。 至于另外两个存在的态度,卢修斯心中也是明镜似的,用脑子想想也知道不会是偏正面的。 自己似乎顶在了最前面,充当起了类似盾牌的角色。 一步步落入无形的算计当中? ——这是不可能的。 在之前绘画的那个法阵当中,卢修斯就已经动了一些手脚。 他深知,按照盟约给的法阵,力量会充当纽带,连接他和那四个气团,将他们紧密地束缚在一起。 但卢修斯并没有完全按照盟约的指示行事。 在无尽的黑暗中,当卢修斯开始绘制那个至关重要的法阵时,一只手握着沾满特制“颜料”的毛笔勾勒时。 另外一只手也没有闲着,开始用手指在虚空中勾勒出一道道神秘而复杂的符文。 这是卢修斯大胆加入的“创新”元素。 是他对这片草原、对这片星空、对生命本质的深刻理解。 卢修斯用这些东西,去和某位还处在朦胧状态、未降生的家伙做了一个交易。 指尖在虚空中舞动,每一次触碰都似乎在唤醒一种沉睡的力量。 随着法阵的逐渐成形,微小的变化发生了。 这股力量不仅连接了他和那四个气团,还意外地连接了这片土地——更准确点来说是连接了巧高里斯的星球意志。 ——一只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巨大雄鹰”。 祂翱翔在巧高里斯的天空中,翅膀遮天蔽日,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威严而不可侵犯的力量。 这才是卢修斯真正的盟友,两者的利益完全相同,都只想过安稳的好日子。 为此,要先把家中的脏东西给打扫干净,扫地出门。 卢修斯的对手是一直在草原上广为流传的四位真主的传说。 而他很有信心。 只要将四位真主的传说收拾掉,在已经诞生的巧高里斯星球意志的帮助下,卢修斯的基本安全就有了保障。 等待察合台将草原统一后,纷争将会结束,负面情绪的侵蚀将会减弱。 待一切都安稳下来,通过自己悄悄埋下的暗门,把玛莎接回来。 到那时,卢修斯就能过上安稳的退休生活了。 他知道外面很乱,透过前来参会的奇形怪状的绿色哥布林和有着五颜六色头发的巴尔的几乎透明的记忆,他知道了很多。 一个生活在看似快乐的疯狂当中。 一个生活在水深火热的有点像哥谭的城市当中,不,可能比哥谭还要惨一点,至少哥谭里还有一个蝙蝠侠。 但这跟卢修斯都没什么关系, 他不想去开新地图,他只想老实地在家里面待着,喝喝茶。 然后...好好活着! 只要将这一阵子撑过去,卢修斯就能过上悠哉的退休生活了。 不是草原争霸的剧本,带点奇幻色彩。 所以是奇幻草原争霸的剧本。 但,这对于从地狱难度回来的卢修斯来说,仍在接受范围内。 至少,这里在穿越时空后,没有一群追着你乱咬的杂毛狗。 “我确实是一个聪明人,蓝色气团子。”他看着跳动的火焰低笑。 第十七章 最为绝望之人(上) 卢修斯准备去睡觉了。 事实上,要不是这突如其来的奇特瘟疫,他早些时候就该躺在不怎么柔软的床上,等待着进入梦乡了。 但现在也不迟,外面的天还是黑的,瘟疫也被暂时抑制住了,至少几天内不会复发了。 他该干的活都干完了,没什么事情了。 于是,卢修斯拖着满腹的算计,躺在了压实晒干的草堆床上。 闭眼,睡去。 ...... 然后,睁眼。 卢修斯又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中的他突然间失去了所有的依托与方向,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然拽入了一片深邃而广袤的虚无黑暗当中。 四周没有丝毫的光线,也没有任何的声响,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紧紧包裹着他。 卢修斯在漂浮下坠。 不过好在,最上方隐隐约约有了亮光,他也并不是没有任何的反抗手段。 微弱的火光在卢修斯的双眼中跳动,金色的闪电开始在他周身游走。 他顶着拖拽的压力,向上爬升。 离上方的亮光越来越近。 “这就是灵感太高的坏处。”他叹了口气。 手上的动作依旧不停歇,向后扒拉。 像是游泳一样,在这无尽的黑暗当中游了起来。 终于,卢修斯距离亮光只有一小段的距离了。 他也看清了一些景象。 ———那亮光并非随意洒落,而是源自黑暗最上方的一个奇异的所在。 它是从一个镶嵌在虚无之中的金色圆圈中透出的。 这个圆圈边缘细腻,散发着柔和却坚定的金色光芒,与周围的黑暗形成了鲜明对比,就像是夜空中最亮的星辰,引领着迷航者前行。 更惊奇的是,金色圆圈之上,似乎悬浮着一把金色的座椅? 要钻进去吗?卢修斯思考。 隐隐约约的亮光洒在了他的身上。 卢修斯停顿了片刻,然后缓缓向金色圆圈靠近。 思考的结果告诉他,没问题,那里就是安全所在。但这好像并不是他自己思考出来的结果,而是有人替他做出来的思考结果。 卢修斯接近了圆圈。 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轻轻托起,无形的手引导着他。 他穿过了金色的圆圈。 ...... 卢修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见的一切。 在他的前方五米是一扇随处可见的民居正门。 门板是木制的,深棕色的,有着银灰色的l型门把,似乎是随处可见的民居正门,上面还贴了一些开锁修锁之类的小广告,五彩斑斓,与门的沉稳色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卢修斯认得这扇门,事实上他认得这里所有的一切。 一切的一切,熟悉而又陌生。 他低头打量着自己的穿着,不再是草原上极具萨满气息的原始服饰,也不是有些英伦风的调查员装束,而是蓝色的冲锋衣配着宽腿的裤子。 很休闲。 幻觉,这是卢修斯的第一想法。 他开始调动起天堂之路的力量,同时准备打开“视线”,来看破这虚妄的一切。 结果,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有金色的火焰在双眼中跳动,也没有闪电在身上缠绕,更没有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在“视线”当中,缓缓浮现。 面前还是那块门板——理应不应出现在他面前,不应出现在这个世界的任何一处的门板。 卢修斯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握住他的胸膛,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一股强烈的震撼感。 这是远比被廷达罗斯猎犬群追猎时,更为激烈的心脏跳动声。 一个荒诞的想法渐渐占据了卢修斯的全部大脑,一丝空隙都不剩余。 我回来了? 我回...家了! 他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在努力从的空气中汲取更多的氧气,额头上渐渐浮现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缓缓滑落,滴落在衣襟上。 顺着防水的冲锋衣布料慢慢滑落。 卢修斯试图用深呼吸来平复自己的情绪,但似乎收效甚微。 他的眼神闪烁不定。 时而聚焦在眼前的门上,时而又游离到远处,他在寻找一个可以让他安心的答案。 耳边传来熟悉的“哈利路亚!”的高呼声,咋一听的话,都会让人觉得很虔诚。 但这只是因为主发鸡蛋了。 这是卢修斯家楼下的社区教堂,在每个星期天的时候,都会给老头老太太们发些鸡蛋,以此来换来他们对主的短暂虔诚信仰,来上几句对救苦救难的弥撒亚的歌颂。 今天是星期天,卢修斯想着,他缓缓地走上前去,走到自己家的门前。 每一步都走的很慢很慢,最后轻轻抬起手来,放下,然后又抬起。 最后,敲门。 随着“吱呀吱呀”的响声,门缓缓地开了,露出了里面温馨而熟悉的景象。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客厅中央那张老旧的木质茶几。阳光透过半开的窗帘,洒在地板上,形成一片片金黄色的光斑。 谁也不看的电视机在放着,电视里播放的是一部纪录片...... “周云,你回来了呀,怎么才回来。”门后探出个毛绒绒的脑袋,语气不善地问道。 卢修斯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 但当看见这张不知道有多少年没见的脸庞,心中积攒了多年的复杂情绪,就像决堤的洪水一般,瞬间宣泄而出。 他呆站在门口,眼眶泛红。 然后...流泪了。 “是听不见话吗?周云。”她见哥哥没有理睬自己,只是呆站在门外,有些生气。 但转头,看见不停滴落在毛毯上的水珠时,这股生气的情绪又变成了肉眼可见的惊慌。 她跑回客厅,大声喊着,“爸妈快出来,哥哥回来了,还哭了。” 声音之大,估计上下邻居都听到了。 ...... 卢修斯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他被自己的爸妈和妹妹劝回了卧室里休息。 身下不再是被晒干了的,压实的干草,而是柔软的床。 他原本以为自己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后,已经很少有能让自己破大防的。 但当自己再回到家时,再见到那三张熟悉的面孔时。 卢修斯远没有自己无数次的想象中表现的那么出彩。 是的,他想象过回家的场景,有且不止一次。 卧室内,黑黑的,透过不怎么隔音的墙,卢修斯能听见爸妈的交谈声。 “当家的,等会饭桌上,你来和孩子说这个事情。” “唉,孩子长大了,他有自己的想法,我们做父母的只要支持就好,不要干扰年轻人的选择......”老爸说。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疼,都当父母的人了,你怎么还咬人。” “我不管这些,肉不是从你身上掉下来了的,你当然不心疼。你瞧咱们家的孩子被这工作逼的,这赚的哪是钱,分明就是来买命的,等会你不提我来提,找不到好工作就找不到好工作,只要开开心心的就行,我来供他。”老妈说。 “你还能供他一辈子吗?” “我就供他一辈子,当家的,让洋洋回来吧,大城市有什么好的,上次被车撞了也不报个信,自己硬抗着,要不是我朋友的儿子和他在一个城市,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呢......在眼皮子底下,我们当父母的放心,还能照应一下。” “好了好了,等会吃完饭我来说,你什么都不要提。” 洋洋是他的小名,一个很久都没有人提过的称呼。 爸妈这是以为他在外面受委屈了,有人欺负他,卢修斯在心里面想着。 这就是回家吗? 真不错。 “如果是真的就好了。”卢修斯轻声呢喃,语气中带着渴望与怀念。 他缓缓侧过头,将目光投向了房间一侧的书架。 书架静静地伫立在那里,每一层都整齐地排列着各式各样的书籍,从古典文学到现代科学,应有尽有,仿佛是一个知识的宝库。 然而,在这熟悉的书架之上,最显眼的位置,却多出了一些显然不属于这里的摆设——四个颜色各异、形态可爱的q版天使手办。 就像是怕卢修斯还是看不到,又或者是下意识地忽视一样。 这四个不同颜色的q般天使手办,开始发光了。 刺眼的光芒从它们的身上散发出来,将整个卧室都笼罩在了一片一闪一闪的强光当中。 不管是你侧过头不去看它们,还是闭上眼睛当瞎子。 都阻挡不住这四股混合在一起的强光。 卢修斯的盟友们显然比他还要急一点,在这种环境下,还能找上门来。 “别再制作光污染了,我已经知道了。”卢修斯回应,“至少让我......吃完晚饭再走吧。” 他已经很久没有吃到家乡的饭菜了,很久没有吃到家里面做的饭了。 甚是怀恋。 ...... “哥,休息好了么,该吃饭了。”卧室门外,传来有些小心的声音。 那是他的妹妹,周圆圆。 久违的哥哥称呼,而不是直呼姓名。 这蠢丫头,现在也算是懂点事了,卢修斯在心里想着。 “马上来。”他大声回应。 然后,推开了房门走了出来。 客厅里多出了些奇特的东西,卢修斯不着痕迹地扫过。 ——在房间的一角,静静地放置着一把样式奇特的金色按摩椅。 它仿佛是科技与艺术的完美结晶,整体框架采用了流光溢彩的金色材质,线条流畅而富有张力。 椅背部分采用了独特的弧形设计,完美贴合人体脊椎曲线,给人一种被温柔拥抱的感觉。座椅部分则采用了高级的记忆海绵,坐上去软绵绵的,既保证了舒适度,又能有效分散身体压力。 卢修斯已经凭借丰富的经验猜到了接下来的剧情会怎么发展了。 他不再将目光放在金色按摩椅上,开始享受着这最后的温馨时光。 厨房里,老妈正忙碌着晚餐的最后准备,锅铲与铁锅碰撞发出有节奏的声响。偶尔,还能听到她因找不到某个调料瓶或是对菜肴色泽的不满而发出的嘀嘀咕咕抱怨声。 老妹则慵懒地坐在沙发的一侧,眼神专注地盯着屏幕,手指在屏幕上灵活跳跃,参与着一场场紧张刺激的五vs五在线游戏。 电视机的声音作为背景,偶尔穿插进她的游戏世界,却丝毫未影响她的专注。 老爸窝在沙发上,手里紧握着遥控器,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上那部已经不知道重复播放了多少遍的《三国演义》,尽管剧情早已烂熟于心,但他依然看得津津有味。 很美好呀。 曾经习已为常的一幕幕,如今却只能在这里找补。 卢修斯坐在了沙发上。 一旁玩着手机的周云云,突然将手机放下,全然不顾正在打团的队友。 面色僵硬地扭过头来,像是要走某种已经规定好的程序。 “哥,家里面新买的金色按摩椅很好坐,你要不要去......”她的台词还没有说完,脑袋上就挨了重重的一巴掌。 “马上要吃饭呢,坐什么坐,打游戏都不专心,你看就因为你,这把团战输了,玩个射手还在这里挂机。”老爸说。 周云云听闻,顾不得捂着被打痛了的头,急忙又拿起了手机。 老爸缓缓地收回了手,向卢修斯露出了“事了抚衣去,深藏功与名”的高深笑容。 然后,转头又津津有味地看起了正在播放的《三国演义》。 “准备什么时候走?”他装作不经意地问。 “吃完晚饭再走。”卢修斯回。 “挺好的,路上注意安全,提高防诈意识,马上快过年了,诈骗的多。”老爸提醒。 “天冷了,最近降温降的厉害,自己一个在外面,多上心点,多穿点衣服,要照顾好自己。” “我知道了,老头子。”卢修斯微笑说。 “嗯。不聊这些了,说多了你又嫌烦,陪我看会电视吧,有多久没陪我看电视了?” “很久很久很久了......” 两人不再言语,一起看起了《三国演义》。 ...... 晚饭的时间仿佛被加速了一般,很快就悄然而至。 一家人陆陆续续地围坐在了摆满佳肴的饭桌旁。 今天的晚餐格外丰富,全都是卢修斯平日里最爱吃的。 他一个劲地扒拉着饭碗,坐在一旁的母亲一个劲地往他的碗里面夹菜。 卢修斯将自己的头埋在碗里,埋的深深的,这样哭的表情就不会被家人发现了。 被发现了的话,他们会担心的。 即使是虚假的,卢修斯也不想让他们担心。 ...... “走,出去聊聊吧。”吃完晚饭后,老爸轻轻地拍了拍卢修斯的肩膀,用一种温和而坚定的语气将他喊了出去。 卢修斯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默默地跟在了老爸的身后。 两人穿过客厅,来到了家里的阳台上。 这个阳台是他们家的小天地,平日里种满了各种绿植,此刻在夜风的轻拂下轻轻摇曳。 阳台的一角摆放着藤椅和圆桌,旁边是一扇厚厚的玻璃窗,将外界的喧嚣与纷扰隔绝在外,营造了一个相对封闭的谈话空间。 老爸示意卢修斯坐下,自己也拉过另一张椅子,紧挨着儿子坐下。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没有立即开口说话。 夜风透过窗缝,带来一丝丝凉意,城市的灯火阑珊与天空的点点星光交相辉映,美得让人心醉。 “别怪你妹妹,她还小,所以比较容易被操控。”老爸开口了,“你老妈呢,头脑有些简单了,所以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而你老爸我呢,就不一样了,作为家里面最有种的,早早就洞察了一切。”他以一种夸张的语气自己夸赞自己,“再说了,谁不知道咱两的父子关系,老铁了。” “洋洋,作为家里面第二有种的,可不要老爸失望。”老爸扭头看了过来,顿了顿才说,“所以快走吧,待的越久就越不想走,假的始终都是假的,永远也取代不了真的。” 卢修斯点头。 “老爸,再见。替我向妈妈和妹妹转答。”他最后说。 世界悄然破碎。 “再见,我的儿子,我会转答的。”老爸摆手,随后有些扭捏,“虽然这样说,有点肉麻。” “但我还是要说:爸爸妈妈永远爱你!” “不用担心,圆圆已经长大懂事了,你走后,我们依旧过的很好......你也要好好生活着!” 一切的一切都在卢修斯的眼前扭曲变形,无穷无尽的黑暗向他重新袭来。 但这句包含爱意的话语,还是准确无误地传到了他的耳中。 ...... [无论世界多么虚幻,无论周遭如何变化,总有一些人的爱永远为你守候] ...... 卢修斯回到了真实当中。 四个天使围绕着他飞舞,为他增添绚丽夺目的光辉。 但他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因为他又没有......家了。 他抬头望向无尽的台阶上方,无尽的台阶上方的人也在看着他。 辉煌夺目的黄金王座之上坐的是——无尽的黑暗。 “我被骗了?你想要的并不是我对草原、对星空、对生命本质的深刻理解。”卢修斯问。 “没有,只是被我截胡了,我并不是那个与你交易的家伙,那个处在朦胧状态、未降生的,却又迫不及待地想要从我身体当中出来的可恶家伙。”坐在王座之上的金甲巨人答。 能看的出,巨人的状态很差,那曾经应该充满力量的身躯,如今却消瘦到了无与伦比的地步,仿佛一阵微风就能将他吹倒。 他的皮肤紧贴着骨头,眼神中透露出疲惫与无奈。 “你可以这样称呼我,人类之主—帝皇。” 第十八章 最为绝望之人(中) “人类之主——帝皇?”卢修斯嗤笑,“真是好大的名头,听起来就像是在给某个妄自尊大的狂徒加冕。” “人类从来没有什么主人,也不需要什么主人。” “这也是我所希望的。”嘶哑难听的声音突然从高高在上的王座上传来,那声音空洞而深远,如同从深渊的尽头传来,勉强能辨认出是人的声音,却又充满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苍凉与绝望。 “然而,理想与现实之间的距离过于遥远。 时间已告诉我了一切。” 王座上的枯骨继续低语,每一个字都像是被风化的沙土一样,艰难而沉重地从喉咙中挤出:“人类需要帝皇,无论男女,无论高矮胖瘦,无论出身贵贱,都无关紧要。 他们需要这样一个存在,坐在至高无上的王座上,成为他们心中的灯塔,接受着无数人的顶礼膜拜。 他们也只需要这样一个存在,接受他们的祭拜。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这样他们才能活下来,人类这个族群才能延续下去,继续繁衍,继续前行。” 王座上的声音渐渐低沉。 “听上去,有点像老年的尼采。”卢修斯大笑起来,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宫殿内,“你是想说,你要像尼采那样,去拥抱每一个从你生命中经过的人吗?认为自己是那个愿意为众人承受孤独与痛苦的‘超人’?还是说,你仅仅是想告诉我,你是一个心怀慈悲的好人?” “但可没有哪个好人会像刚刚那么做,你想诱骗我代替你来坐上这金色的王座。” 卢修斯的情绪近乎失控,言语中的讥讽之情都快满溢出来。 他抬头看去——台阶尽头,黄金王座静静地矗立着,其上镶嵌的宝石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不,我并非好人。”枯骨的声音虽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犯过错,也做过许多令自己与他人痛苦的事情。 在道德的标尺上,我或许早已偏离了正轨。”王座上的枯骨摇头。 每一次摇头都伴随着骨骼间细微却清晰的摩擦声,以及枯骨上那些岁月沉积的尘埃的微微颤动。 空洞的眼眶中,虽然没有眼球,却似乎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是对过往的悔恨,还是对现状的无奈,亦或是对未来的期许? “我不是好人。”帝皇说。 随后用一种更为坚定的语气,“但我是人!” “我管你是什么东西?这些对我来说都无所谓!”卢修斯怒吼着,声音在空旷的大厅中回荡。 不容忽视的愤怒如同火山般在卢修斯胸中汹涌澎湃,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噬。 他的双眼中燃烧着熊熊的金色烈火,直视着王座之上那个让他怒火中烧的对象。 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在他头顶,四个形态各异、颜色不同的天使静静地站立着。 它们或展翅欲飞,或手持利刃,或身披铠甲,或手持法杖,每一个都散发着神圣而庄严的气息。 这四位正神,代表着勇气、智慧、欢乐与生命。 它们将各自的庇护加持到了祂们所选中的人类身上 璀璨夺目! 四神共选——卢修斯.利文斯。 “我并不是你的敌人。”帝皇费力地将他那几乎是骷髅形状的头颅往下看去,声音中带着疲惫与无奈。 “现在的你,远不是我的对手。”帝皇继续说道,微弱当中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况且,我们并不是在一条时间线之上......” 帝皇的话语还没说完,空气中突然涌动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波动。 紧接着,一个被四种色彩所包裹的巨大金色锁链凭空出现,带着无尽的威势与压迫感,直朝金色王座打来。那锁链之上,闪烁着红、蓝、绿、紫四种光芒,它们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道绚烂而神秘的光幕。 锁链在空中呼啸而过。 所过之处,空间仿佛都被其强大的威势所撕裂,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裂痕。 它势要将阻挡在其前方的所有东西都压制封锁。 然后,直直地穿了过去。 ——这就是帝皇没有说完的话,不在同一时间线,自然不能进行更深层次的交互。 他之前诱骗卢修斯坐上黄金王座的举动,也只是在尝试建立一种更为深层次的联系,不再只是之前与他身体内的未降生的黑暗进行交易的浅层联系。 帝皇想要将这个突然出现的家伙给拉到自己这条时间线当中,一旦他成功了,他就能毫无副作用地从王座之上起身,然后去收拾这一大堆的烂摊子。 该死的国教,该死的机械教派,该死的高领主们...... 但很显然:他失败了,又只差那么一点点。 王座之上的枯骨,露出深邃而冷酷的目光,扫视了一下空荡的宫殿。 ——卢修斯想要进行更深层次交互的尝试,打破了浅层的联系,所以自然而然地又回到了他原本应所在的时间线之中。 王座之上的枯骨缓缓地低下头来,静滞不动。 宛如一件雕像,又或是死物。 ...... 在思维最深处。 他又无数次地习惯性地问出这样一个问题来: “我的老友呀,我该怎么办呢?” 然而,四周静悄悄的,除了他自己的回声在空旷中微微震颤。 帝皇许久都未得到那熟悉的回应——“我的陛下......” 他的眉头紧锁,形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眼中闪烁着一抹难以言喻的失落不安。 他有些不开心地朝后看去,希望能在那熟悉的地方捕捉到老友的身影。 ——但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璀璨得令人目眩的白光。 那光芒如此耀眼,仿佛能照亮世间所有的黑暗与角落,却唯独照不亮他心中那片迷茫与孤寂。 在这光芒的包围下,空无一人。 无边的寂静与空旷。 这时,帝皇才从那种恍惚之中走出。 他又与之前的无数次那样,再一次,又一次接受了现实。 耳边回响起了老友的声音。 最后的声音,“我的...陛下呀...我应该...没有辜负您吧...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当然没有,我的老伙计。”帝皇自言自语道。 【从今以后,他将永远是英雄马卡多!...】 然后,继续在这无尽的白光之中行走。 前行。 不知过了多久,帝皇终于从这白光中走了出来。 然后,走进了另外一片白光之中。 “你就是我伟大的父亲吗?我叫荷鲁斯.卢佩卡尔。”面前的壮硕年轻人面带笑意,“我应该是第一个回来的吧,父亲。” “这是送给我的吗?父亲,这是我收到的最棒的礼物。” “我做的很棒?当然,父亲,你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儿子,作为帝皇之子,我将永远效忠于你,我伟大的父亲。” “父亲,你看,每一位兄弟都在为我欢呼!整个帝国都在大声呼唤我的名字!” “他们都在齐声高呼着——荷鲁斯.卢佩卡尔!” “父亲你看到了吗?” “是的,我看到了,我最心爱的儿子——荷鲁斯.卢佩卡尔。”帝皇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说道,一个在兄弟面前光芒四射,在他面前却有些畏缩不前的孩子。 一个残存在他思维深处的...碎片。 “你是...我的人马座,荷鲁斯。” 【那三十年,那三十年是我最为安稳的日子,那三十年将我的理想和他的理想合二为一,不分彼此,他给了我一枚戒指,他说我是他的人马座......】 【首归子,三十年,半人马,黄金戒。】 在说完这句话后,他转身离去。 然后,继续在这无尽的白光之中行走。 前行。 “父亲……父亲,请您相信我,我从未有过背叛的念头。在那座阴冷的庙宇之中,我……我拼尽了全力,反抗了……反抗了祂们许久。”荷鲁斯·卢佩卡尔的声音微弱而颤抖,带着无尽的绝望与不甘,回荡在这空旷而神秘的空间里。 他的身躯被粗大的铁链紧紧束缚在巨大的祭坛之上,那是一种古老而沉重的束缚,将他的灵魂也一并锁住。 他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是什么。 但他依然不甘,依然想要挣扎,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与忠诚。 最后,他的双眼无助地望向那浩瀚无垠的星空,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我知道的,我的儿子。”帝皇回应。 然后,上前,伸出手掌来,轻轻地将他的孩子的双眼给闭上。 前行。 “我都做了什么?”荷鲁斯的声音微弱而颤抖,带着无尽的悔恨与自责。 “请杀死我吧...我伟大的父亲...”荷鲁斯的声音越来越低,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敬畏与忠诚,也透露出一种深深的绝望与无奈。 “我将...永远效...忠于你。”这是他最后的誓言。 帝皇点了点头,那是一种无声的回应,也是对荷鲁斯最后请求的默许。 紧接着,帝皇拔出那把插在无尽白光中的火剑...... 然后,前行。 经过了一段漫长而难以确切计量的时间,帝皇挣脱了那片包裹着他的白光。 他没有丝毫犹豫,转头迈入了一片全新的、同样闪耀着光芒的白色空间之中。 “我们胜利了,我们赢得了这场伟大的战役!” 这振奋人心的消息如同野火燎原,迅速在雷霆战士们的队伍中蔓延开来,激起了他们内心深处最炽热的欢呼与喜悦。 无数的雷霆战士们,他们的脸庞因战斗的硝烟和胜利的喜悦而交织着复杂的表情,此刻却无一不绽放出最灿烂的笑容。 他们高高地将手中沉重的武器举起,那是他们在这场残酷战斗中并肩作战、共度生死的伙伴,也是他们战胜强敌、捍卫荣耀的见证。 武器的尖端在阳光下闪耀着胜利的光芒,仿佛也在为这场来之不易的胜利欢呼。 紧接着,这些英勇的战士们几乎不约而同地做出了一个动作——他们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手中的武器抛向蔚蓝的天空。 那一刻,天空中仿佛绽放出了一朵朵由钢铁与荣耀编织而成的花朵,它们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最终落下,发出清脆而有力的声响,如同雷鸣般回荡在这片被胜利光辉照耀的大地上。 然而,这份喜悦与和平的美好却如同泡沫般脆弱,转瞬即逝。 就在雷霆战士们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时,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破了这份宁静。 一场血腥的屠杀开始了,一场惨烈的大清洗如暴风雨般席卷而来。 而这场屠杀的发动者,正是雷霆战士们所追随、所敬仰的人类之主——帝皇。 前不久还并肩作战、共同面对生死考验的战斗兄弟们,此刻却突然成为了彼此的敌人,厮杀在了一起。 血与火交织成一幅惨烈的画面,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绝望的气息。 帝皇手持火剑,砍翻挡路的雷霆战士们,他的眼神冷峻而坚定,仿佛没有任何情感波动。 那些曾经忠诚于他的雷霆战士们,此刻却成了他前进路上的障碍,必须被清除。 他继续前行。 每一步都踏着雷霆战士们的鲜血与哀嚎。 “为什么?”一个只剩半截身子的雷霆战士艰难地吐出了这几个字,他的声音微弱而颤抖,充满了不解与绝望。 他的身体被残忍地撕裂,只剩下上半身还在苟延残喘,鲜血不断地从他的伤口处涌出,染红了周围的土地。 他的脸上全是深深的绝望与恐惧,那双曾经充满斗志与勇气的眼睛此刻却变得空洞而迷茫。 他无法理解,为何曾经与他们并肩作战、共同面对生死考验的帝皇,会突然对他们下手,将他们视为敌人。 他奋进最后的力量,把手朝行走的帝皇伸出,那是一只血迹斑斑、颤抖不已的手。 他的手指微微弯曲,仿佛想要抓住什么,但又不知道究竟要抓住什么。 或许,他是在祈求帝皇的怜悯与宽恕,希望帝皇能够停下手中的火剑,给他们一个生存的机会。 帝皇停顿了片刻,回答:“为了人类!” 在思维的最深处,他做出了与当年全然不同的应对措施。 正在厮杀的雷霆战士们听到帝皇的回答后,动作不由自主地放慢了下来。 他们呆楞了片刻,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脸色灰暗下来。 脸上的愤怒情绪如同被寒风骤停的火苗,缓缓消散。 有的战士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他们开始理解帝皇的苦衷与无奈。 “全体都有!放下武器!”雷霆战士中的军官声嘶力竭地大喊着,声音在战场上回荡。 “全体都有!放下武器!”雷霆战士中的军官们再次呼喊,这一次,他们的声音更加坚定有力,仿佛要将自己的意志传递给每一个雷霆战士。 “全体都有!放下武器!”雷霆战士中的军官们第三次呼喊,这一次,他们的声音已经略带沙哑,但其中的坚定与决绝却丝毫未减。 “全体都有!放下武器!”雷霆战士们自发呼喊起来。 一声接着一声,呼喊声在战场上空回荡,仿佛是一道道的涟漪,迅速扩散到每一个角落。 所有的雷霆战士们都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坦然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任由身边的战斗兄弟们,来取走自己的生命。 不过是死亡之主,没什么好怕的。 他们追随的可是人类之主——帝皇! ......【幸会,死亡之主】...... 帝皇继续前行。 只不过这次,他的前方畅通无阻。 “吾主呀!”一名雷霆战士的声音划破长空,充满了对帝皇无尽的崇敬。 “雷霆战士军团,已在此集结完毕,整装待发,请您检阅。” “兄弟们,此刻正是我们所奢求的荣耀时刻,让我们向伟大的人类之主,献上最为崇高的礼仪,此乃荣耀之死!” “此乃荣耀之死!”瞬间,无数个声音如同雷鸣般轰然响起。 帝皇继续前行。 他走出了无数的白光,又走进了无数的白光。 最后,终于抵达了尽头。 然后,再一次坐上了黄金王座。 他再一次拥抱了自己的黑暗,再一次拥抱了人类的黑暗。 ——并将其死死锁住。 “在我这好好待着吧,别去影响别人。”在思维深处,他最后说。 帝皇的计划失败了,但他并不在乎。 好吧,还是有点在乎。 但,至少,在那条时间线上,他看到了一些希望。 而且,在这条时间线上,他也并没有输,埋下的一个个暗手还没有动用。 “苏醒吧,复仇之子,从万年的沉睡中挣脱束缚,让光芒再次照耀你的道路。” 在幽暗而深邃的静谧之中,这句呼唤如同远古的钟声,回荡在每一个角落。 “我的儿子,第13个回归的原体,奥特拉玛之主,你是帝国的中流砥柱,是我在无尽星河中最为骄傲的杰作。 你的归来,预示着新时代的曙光,是帝国重生的希望。” 那声音,跨越了时空的界限,从遥远的过去传来,又像是直接烙印在灵魂深处。 “你是帝国的救世主,你的智慧与勇气,将引领人类走出黑暗,迈向光明。 在你的领导下,帝国的疆域将再次扩张,人类的文明将再次繁荣。 你的名字,将与帝国同在。” 话语间,一切困难与挑战,在基里曼面前都将化为乌有。 “不要失败,我的儿子。 每一次跌倒都是重新站起的开始,每一次失败都是向成功迈进的阶梯。 你的意志,比钢铁还要坚硬,你的信念,比星辰还要永恒。” “不要对未来失望,因为有你,有你这颗璀璨的星辰,帝国的未来必将充满希望与光明。” “同时,小心帝国内部的小偷,那些心怀不轨之人,他们或许隐藏在阴影之中,或许伪装成光明的使者。 但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颠覆帝国,毁灭人类。 你要用你的智慧,识破他们的伪装,用你的力量,解决那些背叛者。” “一切,都靠你了,基里曼。 你是帝国的未来,是人类的希望。 你的每一个决定,都将影响帝国的命运,决定人类的走向。 我坚信,在你的带领下,帝国将再次崛起,人类将再次伟大。” 随着话语的结束,那幽暗而深邃的空间中,无形的力量在涌动。 【坚毅的复仇之子决不会逃避。】 【他发誓要用那把熊熊燃烧的帝皇剑,拼尽全力守护人类帝国的未来...】 第十九章 最为绝望之人(下) 被四种色彩所包裹的巨大金色锁链直直打向金色王座上的枯骨。 然后,径直穿了过去。 卢修斯的身影缓缓变淡。 如同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握着橡皮擦,试图将他擦去。 ——将这个乱入的家伙抹去,卢修斯不属于这里,也不可能属于这里。 在消失前,他将目光瞥向了金色王座之上,刻骨的怨念。 卢修斯再一次坠入了无尽的黑暗当中。 只不过这回,有了些许的不同。 下落中,不再是漆黑一片。 四色的光芒在闪烁。 然后,紧紧地将卢修斯彻底包裹住。 每一道光芒都散发着不同的神秘力量,仿佛在为他加冕。 这些光芒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道璀璨的光环,将卢修斯映衬得如同一位降临凡间的神灵。 然后——有什么东西要从他的身躯之中复苏了! 无数歌颂“祂”的歌声在卢修斯的耳畔响起。 这些歌声来自四面八方,仿佛整个宇宙都在为他欢呼。 歌声中充满了敬仰、赞美和无尽的感激,它们汇聚成一股汹涌澎湃的情感洪流,试图将卢修斯推向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在歌声中,卢修斯被赋予了无上的荣耀和光辉,他简直就是救苦救难的弥撒亚本身。 他的形象在光芒和歌声的映衬下,变得高大而神圣,仿佛他能够驱散世间的一切黑暗和苦难,为众生带来光明和希望。 “要完!”这是卢修斯的被这情感洪流灌输后所浮现的第一想法。 “又有人要谋害我!”这是紧随其后的第二想法。 “我说要有光!”这是第三想法,“我要去拯救......” 思想境界“咻”地一下就上去了。 当然,是被逼迫的,是被强行灌输的。 【——这些汹涌的情感好像找错卢修斯了,至少不应是现在的卢修斯。】 卢修斯的脸在光芒之中紧绷着,咋一看上去有点像刚修成正果的唐僧,就是刚褪去肉体凡胎,重新变回旃檀功德佛的时候。 但那时的唐僧还是唐僧吗? 应该不是了吧。 到那时,他不再是局限于肉体和情感的凡人,而是成为了超脱世俗、洞察万物真谛的佛陀。 毕竟,一滴水又怎能敌过大海。 卢修斯明白。 ——一旦自己这样下去,再不采取有效的制止措施,自己就能亲自去探寻这个小时候看西游记时,常思考的问题了。 他强顶着灵魂中无数个光伟正的发言和例如“我不要叫卢修斯了,我要叫圣卢修斯的声音......让我的名字也如同我的心灵一般纯净无瑕,回响着神圣之音。”的奇怪需求。 伸出了颤抖的手,在怀中摸索。 最后掏出了个细小的金印,上面雕刻着精细而神秘的图案,闪烁着柔和却不容忽视的金光。 在调查员行业当中,它有个专业性的术语——黄印。 又或是,哈斯塔之印。 卢修斯消化不了这些汹涌的情感,光是承担草原上的负面情绪就已经让他有些疲惫了。 所以,他要找个“人”来帮他解决这些汹涌的情感。 一个相对温和些的,不会造成太严重后果的“人”。 “l?hasturcf’ayak‘vulgtmm,vugginvulgtmm!”卢修斯在低沉而神秘的语调中低吟出这句古老的咒语,他是在向某个不可名状的存在祈求帮助。 这句咒语中蕴含着古老的力量,每一个音节都如同深渊中的回响,震颤着这无尽的黑暗。 ......也唤醒了某个沉睡中的一丝丝的意识。 然后,一股无形的“风”便出现了,它无声无息,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能与温柔。 汹涌的情感便被吹散了。 这一过程就如同黄油遇见热油一般丝滑无比,没有丝毫的挣扎与抵抗。 但,卢修斯并没有任何的放松与庆幸。 他对于这股力量的到来没有任何的意外。 他对于自己接下来所要支付的代价与所要经历的事情充满意外。 自从上次被拽进那座古老而庄严、诉说着无尽故事的剧场之后。 自从被推上舞台中央,一遍又一遍地演绎着那个被彻底颠覆、几乎认不出原貌的《红与黑》。 每一次的开幕,都将他拖入一个无尽的深渊,扭曲的情节......卢修斯很想用言语来描述一下这种痛苦与绝望,但很可惜的是,他描述不出来。 然后,卢修斯便明白了,这种温和只是相对的。 至于,你要问:既然如此痛苦和绝望,那为什么还要动用黄印呢? 那当然是:好死不如赖活着了。 况且,卢修斯还答应过很多的人——他要好好活着。 卢修斯在无尽的黑暗中,不断漂浮下坠。 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静静地等待着所要支付的代价以及命运的到来。 当卢修斯以为自己所要面对的又是一场难以名状的戏剧,或是某个难以承受的后果时。 ——他所迎来的,却只是一场照例进行的、无尽知识的灌输。 这股知识的洪流,如同开了闸的洪水,滔滔不绝地涌入他的脑海。 它们涵盖了宇宙的奥秘、历史的深邃、科学的精妙、哲学的思辨……每一个领域的知识都以一种近乎强制的方式,被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记忆之中。 卢修斯又如以往一般耍了一些小手段,才避免大脑被撑爆。 虽然这种被无尽知识疯狂追逐的感觉并不好受,但总比去演戏剧强,卢修斯心想着,完全放松下来。 这种不可名状的存在大部分都不像人类一般会耍什么心眼子,当时不找你事,后来基本是没事了。 个别几个恶劣的除外,卢修斯在内心难得地吐槽了几句,只不过不敢指名道姓,怕引起关注。 然后,继续在这黑暗中下坠。 ...... 有什么是比一觉起来,睁开双眼,赫然发现自己一直以来密切关注的那只心爱小蚂蚁竟然有了令人欣喜的新变化,更为开心的事情呢? 祂的心中充满了惊讶。 这份惊讶是如此难得,以至于在祂漫长而平静的生活中,这样的时刻显得尤为珍贵和有意思。 祂蹲下身子,仔细端详着这只小蚂蚁——如今已不再是当初那般微不足道,而是成长为了大号一点的四色蚂蚁,体表的斑斓色彩闪耀着奇异的光芒,仿佛每一道色彩都蕴含着无尽的潜能。 更令人振奋的是,这只小蚂蚁不仅体型有了显著的增长,更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进化潜力。 祂能感受到,这只小生命正站在一个关键的节点上,有望打破现有的限制与束缚,向着更为高级的存在进化。 祂仔细看去。 然后,祂发现了更为开心的事情。 ——一处并未被发现的新地盘? 不不不,这不是重点。 ——一些具有强大潜力的,正在发展的混沌意识团? 不不不,这更不是重点。 祂对招收眷属,对所谓的伟大游戏,并没有丝毫的兴趣,也并不想参与搅合其中。 祂想做什么? 祂想好好地欣赏这部宏伟的大型太空歌剧。 ——静静地见证着悲喜,放大去观赏着无数循环的恶意,所谓灾难预言,无非都是失散的人心。 这就是祂最爱的戏剧。 于是,无声无序无形的鬼影,开始在这片星空当中行走。 祂的身躯瘦骨嶙峋,隐藏在破碎的黄袍之下。 尽管祂的外表看起来如此瘦弱,仿佛一阵微风就能将其吹倒,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笨拙与迟缓,但事实却截然相反。 祂的一举一动都透露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灵动与敏捷,仿佛祂的身体并不受肉体的限制,而是被一种更为高级、更为神秘的力量所驱动。 带着一种绝非凡物的优雅,在宇宙中行走着。 【此刻,毕宿五是否可见?】 祂承诺:祂只扮演着观众。 毕竟,正在观赏这场戏剧的不仅只有祂,还存在其他有品味的观众。 作为真正热爱戏剧的,祂要尊重剧场礼仪。 ...... 卢修斯继续在这无边的黑暗中下坠。 尽管头疼欲裂,但他的心情却是开心的。 ——因为他刚刚白嫖成功了,只付出了微小到,不能算是代价的代价。 “恭喜你发财,恭喜你精彩......”他甚至开心到哼起了几句家乡的歌曲来,“...耶以耶以耶以耶啊啊哦...最好的请过来不好的请走开......” 歌词很应景。 卢修斯相信运气是恒定的,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他经历了许多的坏事,来了很多很坏很坏的“人”,都说人生是有起有落的,在一直落落落这么久之后,他总该起一下吧。 卢修斯心想着,头一次把对未来的期望压在了虚无缥缈的运气之上。 原因无他,实在是太倒霉了。 他继续在这黑暗当中,唱着这来自家乡的歌曲。 时间貌似也很应景。 在他的家乡,确实是要快过年了,那个男人确实是要解冻了。 他突然有些想吃过年时才会准备的腊货了......想着想着,口水不怎么争气地从眼角流了下来。 卢修斯想回家,他想......回家过年! 然后,他便停止了想这些。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卢修斯熟练地开始调整自己的身体姿态。 他缓缓地移动着手臂和腿脚,试图找到一个既不会让自己感到过于紧张,又能保持一定警觉性的姿势,一个相对舒服的姿势。 然后等待着触底。 触底并不会迎来反弹。 而是苏醒。 之后,他就能从并不怎么柔软的床上爬起来,提着已经收拾好的行李出去走一走,看一看,顺便再解决一下暂时抑制住的瘟疫。 这并不是无意义地闲逛。 而是有目的的,卢修斯这趟旅途的终点是这片草原之上的雪山。 他非为了简单地体验爬山的乐趣或是欣赏雪景的美丽,而是为了完成自己的退休大计。 ——去将草原上流传的四位真主的传说给铲除掉。 雪山里有座庙。 庙里有没有老和尚,这一点卢修斯不确定。 但他确定,雪山里的这座庙里肯定有着四位真主的雕像——最原初的雕像。 摧毁四位真主传说的第一步便是:将雕像给砸毁,将庙给砸破。 将这些雕像一一砸毁,将庙宇的每一寸墙壁都砸得粉碎。 如果有人胆敢阻挡在他的面前,试图阻止他的行动,就去见死亡之主吧。 卢修斯在心里谋划着。 然后,他的眼前突然闪过一抹鲜亮的绿色,那是一种物理意义上的、实实在在的“眼前一绿”。 薄薄的一层带着花草清香的绿色幕布罩在了他的“视线”上。 一个同为生命之神的邀约。 或者更为准确点来说,名为邀约的强硬捆绑。 ...... 事实证明了:运气并不是守恒的。 或许,我还处在落落落的阶段,卢修斯安慰着自己。 从另外一种角度来看,他已经在今天把之后的所有坏事都给经历完了,埋着的暗雷都排完了,往后一定是一身轻松了,应该不会再有什么脏东西找上门来吧。 “我是生命女神,爱莎。”轻轻柔柔的声音如同春日里微风拂过新绿的嫩叶,带着无尽的温暖与生机,“很高兴认识你,刚诞生的人族神明,草药与生命之神......” 然而,这轻柔的话语却被突如其来的一声粗暴打断,“我是人,不是神。” 卢修斯的声音带着不悦与冷漠。 没有当即动手,只是因为头疼再加上不明状况,摸不清对方的深浅。 “你有什么事吗?”卢修斯问。 话语中是“不加掩饰的没事你就能滚了。”的意思。 他边说边朝着不远处那片被阳光轻柔拥抱的森林中看去,在最为巨大的古树之下,坐着一名悲伤的女人,她似乎刚刚才哭完,眼角旁还挂着晶莹的泪珠,有些楚楚可怜。 但卢修斯的关注点并不在这里,而是在其他地方。 他的目光在女人两侧的尖尖耳朵上停留了一会。 然后打开了“视线”飞速扫视,又关上。 悄无声息地拉开了一段距离。 ——莫名的熟悉气息,肮脏无比。 他站在老远的地方,留意着这个坐在树下的生命女神的动向。 爱莎当然发现了卢修斯语气当中潜藏的意思和拉开距离的嫌弃意思。 她的神色暗了下来,她没有想到这个新生的生命之神,竟然如此不友善。 同为生命之神,不应该互帮互助吗?她在心里想着,有些埋怨。 但表面上依旧是那副可怜的样子,“我并没有什么恶意,我只是...研制出了一种新的...解药,想将它分享给你,毕竟......” 卢修斯没有理睬,眼睛紧盯着这个所谓的生命女神,自从发现了肮脏气息后,他就拒绝了一切可能建立更深层次联系的行为。 他站在这绿色幕布的边界,开始思考着该如何出去。 场面陷入了沉默当中。 爱莎叹了口气,只能将手中的药方抛出。 顺带着说出了自己的请求:“我很久不曾得知我孩子们的消息了,我知道这有点麻烦,但......” 她的话语又没说完。 因为所要委托的对象已经走了,临走时看了她一眼,所要表达的意思大概就是:知道麻烦,你还说呀。 于是,爱莎再一次在树下哭泣,她有些生气与难过。 但除了在树下哭泣,掉眼泪外。 她也做不了别的了。 “我的爱莎呀,你怎么又哭了?”肥大的绿色身影担忧地问。 在听到哭声之后,祂便慌忙地赶了过来。 爱莎哭的更伤心了。 ...... 卢修斯继续下坠。 然后,触底了。 便醒了。 第二十章 保持热爱 广袤无垠的草原之上,依旧笼罩在一片深沉而神秘的昏暗当中。 天空中没有一丝光亮透入,乌云低垂,紧紧地压在辽阔的草原之上。 远处,连绵的山峦也隐匿在昏暗之中,只隐约勾勒出模糊的轮廓。 就在这无边的昏暗与宁静中,几处微小的火光突然亮起。 然后,逐一熄灭,只留下一缕缕淡淡的烟,在夜风中缓缓飘着,然后流进了更为深层次的空间当中。 ——流进了灰色的草原当中。 “不!不!不!阿爸......”一股凄厉而绝望的哀嚎声,如同被撕裂的风,猛然间打破了灰色草原上那长久以来压抑而沉重的宁静。 这声音里蕴含着无尽的哀伤与无助。 它回荡在广袤无垠的草原上空,仿佛要穿透那低垂的乌云,直达天际。 隐匿在昏暗中的存在,也被这凄厉的声音吸引,纷纷看了过来。 ...... 卢修斯醒了。 他以极快的速度睁开了双眼,从无尽的噩梦中挣脱开来,带着初醒的迷茫与警觉。 他的意识很快清晰,顾不上头疼,顾不上梳理被强硬灌输进脑海中的庞大知识。 卢修斯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本能地调动起来自天堂之路的力量。 随着他意念的涌动,双眼之中骤然闪烁起了耀眼的金色光芒。 金色的火焰在翻腾跳跃,从卢修斯的双眸中喷薄而出,化作一道炽热的金色光束,目标直指紧紧跟着他后面的写在绿色树叶之上的药方。 ——来自自称为生命女神,身上却带着熟悉的肮脏气息的女精灵的“馈赠”。 比起馈赠来说,卢修斯更愿称它为污染。 不带脑子想,他都能猜出这所谓的药方来到这里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 包裹着糖衣的毒药,他见多了这种把戏。 漆黑通道之中,在金色火焰的肆虐下,那张紧跟在身后的药方几乎是在眨眼之间便被吞噬殆尽,化为虚无。 最后,只留下一缕淡淡的烤树叶焦香以及...随之散溢出的脏绿色气体。 卢修斯在确认了那份被视作污染的药方被消灭殆尽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紧绷了一晚上的神经在这一刻得到了解脱。 他松了口气,心情大好地摸着黑,去烧起了自己的火炉。 随着火种的加入,中央的火炉渐渐被点燃了。 火光跳跃着,散发出温暖而柔和的光芒。 不过,在点燃火炉之后,卢修斯并没有像以往一样坐在一旁,等待着火焰烧起来,等待着周围的温度上升开来,然后舒适地躺在躺椅上。 一摇一晃,喝着茶水,就这样悠闲地渡过一整天。 他最后看了一眼帐篷内的装饰,自己在这个世界居住已久的家。 然后便回屋去提着早已收拾好的行李了,准备去出这一趟远门了。 不,可能还要再收拾收拾,在自己的行李包中再带一些东西。 一些他从第二个家乡带来的“特产”,不能在没有他看管的情况下,就这样放在这里,不然肯定会造成不小的麻烦的,卢修斯心想着。 自从卢修斯发现了真相之后,在确定了这个世界也不是什么好相处的地方后。 他所呆过的第二个世界便荣升为了他的第二个家乡,毕竟在那残酷的虚无之中,确实是有些人爱着他,他也确实爱着那些人。 ——虽然那些人基本上都死了,亦或者在奢求着死亡。 “有句话怎么说的,在一个地方你要有归宿感,或者一些人让你有归宿感,这样的地方就能称之为家乡,是这样说的吧?”卢修斯自言自语道。 他突然沉默了下来,然后轻笑了几声,也不知道在笑些什么。 然后,卢修斯缓缓走到帐篷内的一角。 那里隐藏着一个他亲手设置、复杂而精密的封印仪轨。 里面封存着一些,莫名跟随着他一道过来的“土特产”。 一些他从第二个家乡带来的“特产”,不能就这样在没有他看管的情况下,就这样放在这里,不然肯定会造成不小的麻烦的,卢修斯心想着。 特别是在他的脑子很疼的情况下。 ——真正意义上的,畅游在知识的海洋当中。 他甚至在“整理归纳”中翻到了繁杂的关于起子的知识,首先追溯了起子的起源,讲述了它如何从古代的工具演变至今,以及在不同文化背景下的多样形态与用途。 卢修斯经过了自己的亲自实践后,得知了这个不怎么愉快的事实。 ——那些存在貌似是能过来的。 他还曾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但在这个不怎么愉快的事实前,幻想破灭了。 所以,这些从第二个家乡带来的“特产”,必须得到更为妥善的安置。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亲自处理这些“特产”的安置问题。 卢修斯闭上眼睛,手指轻轻划过空气中仿佛不存在的纹路,低声吟唱着古老的咒语,那封印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触动,缓缓开启了门户。 随着一阵轻微的机械转动声和光芒的闪烁,封印之门向他敞开。 他迈步走进了这个“储物间”。 由伊斯之伟大种族的科技为基础,被自己所积累的不多的神秘学知识加以改造的空间。 事实上,卢修斯用来打包行李的行李箱也是由伊斯之伟大种族的“好友”友情提供。 一个小巧的白色口袋,看似不起眼,实则蕴含着惊人的容量。 能装很多东西。 很明显,应该是某个对于哆啦a梦异常狂热的盗号者做出来的仿制品。 “别出去了,就在这里老实呆着。”他伸出脚来,轻轻地将一个想出去的“土特产”给扒拉回去。 被卢修斯阻止后,这个“土特产”停下了它那不甚协调却充满好奇的步伐。 它长着小号羊蹄般的四肢,身体则呈现出一种难以名状的奇形怪状,仿佛是由无数个不规则的形状拼凑而成,每一个转折和凸起都透露着一种异样的美感。 而最令人瞩目的,莫过于它那一双双密密麻麻、仿佛星辰般镶嵌在其体表的眼睛。 这些眼睛,虽然小巧,却异常明亮。 此刻正齐刷刷地转向卢修斯,仿佛在无声地质问,又或是表达着某种不满。 它应该有点生气了,卢修斯心想着。 至于,卢修斯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他注意到,在那些密密麻麻的眼睛中,正逐渐酝酿起一股不祥的黑色光芒。 这光芒,深沉而幽暗,透露出隐约的毁灭性气息。 一种能够吞噬一切、摧毁一切的光束正在酝酿,目标应该是他。 但卢修斯并不在乎。 黑色光束发射出来了,然后直直地穿过了他,并未对他造成任何伤害,也并未对“储物室”中的其他物品产生任何的破坏。 接着,那奇形怪状的小家伙突然瘫倒在地,不断地颤抖着。 它的眼睛中的黑色光芒消散干净。 这就是卢修斯面对那黑色光束时,显得如此不在乎、不闪躲,也没有采取任何防御或反击措施的根本原因。 ——这里是“储物间”,卢修斯是“主人”。 而储物间内的其他所有存在,无论形态多么奇异,无论能力多么强大,都仅仅是被他收纳、管理的“物品”。 在这个由规则与秩序构筑的微型空间中,“储物间”中的“物品”遵循着一条不可动摇的法则:它们无法对主人造成伤害。 任何对主人构成威胁的实际行动,都将被视为对储物间规则的严重违背,从而立即触发最为严厉的处罚机制。 当然,念头不算,因为思想无罪。 从某些方面来说,伊斯之伟大种族其实挺讲人权的。 卢修斯想着。 然后继续收拾着这些“土特产”们,有些头疼地思考着收容它们的方法。 这并非不信任伊斯之伟大种族科技。 而是他不会用,他找不到正确使用“储物间”的方法。 为数不多的使用权限还是卢修斯通过神秘学知识给改造而来,虽然“他”本来就是主人。 过了好半天,卢修斯终于把所有的行李都给收拾好了。 伴随一阵子耀眼的光芒与机械转动的声音,他又从“储物间”中走了出来。 ...... 卢修斯把已经收拾好的行李箱揣进了兜里。 所有的出行前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做好了。 此刻,他正在透过蒙古包拉开一点的缝隙,望向外面的雪原,处在夜晚当中的草原。 辽阔与寂静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 夜风,带着草原特有的凛冽与自由,夹杂着雪花的凉意,毫不留情地穿透蒙古包的缝隙,直朝他袭来。 卢修斯不禁打了个寒颤。 要是换成以前,他肯定立马就转身离去,将帘门给放下来,不留一点的缝隙,这样寒风就吹不进来了。 然后,靠在温暖的火炉旁边,烤烤火,喝喝热茶了。 但现在不同了。 有些家伙,不让他过这样的日子。 所以,卢修斯要去做些措施,来让自己能过上这样的日子。 “现在的努力是为了将来更好的享受。”他嘀咕了几句,“好熟悉的话语,我好像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然后,卢修斯深吸了一口这清冽的空气。 肺部彻底地、贪婪地充满了这股寒冷而又清新的气息。 这感觉既刺激又振奋——上一秒,他几乎要被这刺骨的寒冷逼迫得窒息,每一寸肌肤都在诉说着抗拒。而下一秒,他的身体被某种原始的意志所驱动,自发地去适应、去拥抱这股寒冷的气息。 这不就是人类吗? 这就是人类。 卢修斯突然想到了自己的老师,那个倔强又不肯认输的死老头。 ...... 我加入的第一天。 第一堂课,没有想象中的各种高大上的神秘学知识和命理学知识。 而是一项异常特殊且深沉的学习内容——起草遗书。 教室里的氛围异常凝重,除了我之外,每个人都低头沉思,笔尖在纸上缓缓滑动,在为自己的生命书写最后的注脚。 我想了许久,不知道该写些什么,于是将洁白的纸张揉成一团,扔向洒满阳光的窗外。 这里不是我的家,我也没什么好在这里说的,死就死了吧,反正烂命一条,刚捡回一条命的卢修斯在心里面想着。 ......紧接着的课程,氛围有了微妙的变化。 我们开始分享彼此的故事。 死里逃生的人们总是有很强的倾诉欲,我好像被他们感染了,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她叫玛莎,是我的行动搭档,同时也是我的前桌。 这里或许是我的家了,卢修斯看着女孩,看着窗外的阳光,在心里面想着。 ...... 我们谈论宇宙、存在和诗。 这些看似遥远而抽象的议题,却在我们之间激起了强烈的共鸣。 我们尝试着用各自的方式,去理解这个复杂而又疯狂的世界,去探寻生命的意义与价值。 这些讨论,让我们的精神得到了极大的恢复,也让我们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紧密。 当然,也有人对这种放松的氛围提出过质疑。 ...... 那死老头是这样回答的:“在那一时刻到来之前......” “请保持热爱。” 【总有人要来承担这疯狂的世界!】 【在职调查员-卢修斯.利文斯】 ....... 卢修斯结束了那段深沉而遥远的回想。 他透过蒙古包的缝隙,再一次向外看去。 然后轻轻地把刚吸入肺中的寒气吐出。 阵阵白雾。 此时,天已经亮了。 晨曦初露,金色的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洒在大地上,给这片广袤无垠的草原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 远处的山峦在晨光中若隐若现。 草原上的天向来如此,黑夜与白天的转换只在一瞬间。 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呼出。 空气当然还是寒冷的,冰冷又刺骨。 卢修斯将帘门彻底卷起,将行李和手都揣在兜里,然后走了出来。 他突然有些惶恐。 ——这是每个人类在走出自己的舒适圈后,在离开自己熟悉的地方后,将要踏上一段新的,不确定的路途时,都会有的反应。 于是,卢修斯笑了,他又有些高兴。 他很高兴自己应该还算是一个及格线以上的人类,虽然不可避免地被一些东西磨损掉了些许,但还保留了大部分。 卢修斯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这个自己居住了不知道有多久的家。 然后,潇洒转身离去。 ...... 潇洒转身离去的卢修斯突然又跑了回来。 在走了一会后,他突然记起了自己家的火没关。 那火炉还在烧着呢! 第二十一章 不懂人心 卢修斯吹灭了那最后一丝摇曳的火焰。 然后,用火炉旁的小铲子将残存的火种隔离开来,放到一旁的小槽子中,隔离开来。 这样就能很好地避免这些带着微微火星的灰烬沾到什么东西上,然后把整个家全给烧了。 有些熟悉的操作让卢修斯回想到了之前上班工作的时候,出差前也要这样一遍遍地检查着火水电,生怕自己租的房子,一回来就被一把火全给烧了,又或者是要背负巨额的水费和电费。 确保没有任何遗漏后,卢修斯站起身,抖落身上的些许沾染到的灰烬。 掀开厚重的帘门,潇洒离去。 ...... 眼前的草原一望无际。 而在草原的尽头,座巍峨挺拔的雪山静静地矗立在那里,白雪皑皑,闪耀着圣洁而神秘的光芒,近在眼前。 但实际上很远,要走很大一截子的路。 而且,雪山也并非如眼前所见的那般,永远在阳光下闪耀着圣洁的光芒。 在卢修斯的“视线”中,这座雪山展现出了另一番景象。 ——被灰色笼罩的草原,沉闷而压抑。 而在草原的尽头,雪山上不再是单纯的洁白,而是被四个巨大的黑影所盘踞。 这四个黑影庞大而威严,各自占据了一个方位,背对着背,仿佛是在进行某种古老的仪式。 它们的存在,将原本圣洁的雪山染上了四种暗暗的鲜艳色彩,既神秘又令人不安。 这些色彩在灰蒙蒙的天空下显得格外醒目。 这就是为什么卢修斯这么确定雪山之上一定有座庙的缘故。 ——雪山被世代传颂为四位至高无上真主休憩的隐秘场所,亦或者说是祂们超脱凡尘的圣所。 每当这四位伟大的存在在“人间”的广阔大地上游历、行走,经历了漫长岁月的风霜洗礼与人间烟火的熏染,感到疲惫不堪之时,便会悄然返回这座位于世界尽头的雪山圣所。 而今天,卢修斯的运气不错,刚打开“视线”就碰到这四位在家休息的时候。 他看着这四位坐在雪山之上。 如果卢修斯曾经学过的地理知识还没有被岁月的洪流冲刷殆尽,那么他可以肯定,这里就是这颗星球上最为高耸、最接近天际的地方。 背靠着背,坐在星球上最高的地方瓜分信仰?是某种仪轨仪式的需要吗?还是单纯的,祂们觉得这样子与众不同? 草原上生活着的牧民知道他们的真主被污染了吗?而那些能够运用天堂之路力量的风暴先知们,他们是否察觉到了这份危机? 这四位真主...与他身上的那四个气团具体是什么关系...... 卢修斯思考着。 同时,雪山之巅,那四个巨大黑影,察觉到了他的“视线”。 祂们不约而同地、缓缓地扭转起各自那漆黑如深渊般的巨大头颅。 古老而威严,周围的风雪静止了。 四双充满极致恶意的巨大眼睛,穿透了层层厚重的灰色云雾与肆虐的风雪。 向站在山坡之上、远远凝视着它们的渺小人类投来了审视的目光。 很好,没什么变化,卢修斯心想着。 这四位的力量貌似远没有自己想像中的那么强,而且,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卢修斯稍微弄明白了一些他所困惑的东西。 ——这四位真主与盯上他的四位神秘存在的关系,又是令卢修斯感到头疼的关于时间的话题。 这次的试探很成功,他想着,结束了思绪。 然后,毫不犹豫地迎着这充满纯粹恶意的目光瞪了回去。 接着,他退出了“视线”。 从一幅沉重的灰调画卷中淡出,步入了一个充满色彩的正常世界。 眼前不再是先前那片沉闷的灰色草原,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垠的雪白,纯净而冷冽。 一层厚实得几乎能听见其下寂静呼吸的冰雪,如同大自然精心铺设的绒毯,覆盖了大地的一切痕迹,目光所及之处,尽是白茫茫的一片。 卢修斯继续在这望不到头的白色之中行走。 每一步都踏出了深深的足迹,随即又被新落的雪花轻轻掩埋 他其实有更快的方法直接到达雪山,而不是在这里靠着两双腿走路。 虽然走的也不慢,大概三天左右就能到达雪山。 但比起一头莽进敌方的大本营,卢修斯更喜欢做一些布局和调查。 ——在开战前,在打最终boss前,想尽办法地去强化自己,给boss挂debuff,好让自己轻松一点。 “思维是具有力量的。”卢修斯自言自语,说出了这句他常挂在嘴边的话语。 毕竟,他可是这句话下的直观受害者。 思维的力量被赋予了实质性的意义。 在这里,被人拜多了的话,是真地会成神的。 人们通过虔诚的信仰和无尽的祈祷,能够赋予某些存在以神性,将他们推向那高高在上的神位。 那么,被很多人否定的话,神又是否会跌落下来呢? 这是自从被套牢后,卢修斯就经常坐在火炉旁边,端着热茶思考的问题。 好吧,卢修斯承认,他多多少少还是染上了之前当调查员时候的坏毛病了——好奇与作死。 他不敢拿自己做实验,所以这个问题只是在思考设想阶段 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有自愿参与实验的小白鼠了,而且还有四只。 卢修斯确定,这种变化对于纯意识集合体来说,肯定不会是好事。 至少,不会是正向的强化或者增益buff。 所以,他接下来可以开始久违的课题研究了:这种神性的存在是否永恒不变的? 它依赖于人们的信仰与信念,从人们那繁杂的思绪当中去吸取力量。 那么,一旦这份信仰开始动摇,甚至被众人所否定,曾经高高在上的神位,是否也会如同脆弱的泡沫一般,瞬间破灭,让所谓的神从云端跌落至凡间? 卢修斯边想着边在白茫茫一片当中继续行走。 每一步都踏在松软的雪地上,发出细微而清晰的“吱吱”声。 冰冷刺骨的寒风呼啸而来,吹到了他的身上,似乎想要穿透他厚重的衣物,直达骨髓。 然而,卢修斯此时忘却了这份寒冷,他的心思完全被内心深处的思绪所占据。 一些久违的,他以为被漫长的时光和苦痛的经历所磨损掉的东西,似乎又重新找上了门来。 【好奇则是知识的萌芽......】 ...... “思久欲知,知繁渴思,唯圣奸奇......更有意思的变化?” “更有意思的变化!” 一个狡诈而低沉的声音在无尽的黑暗中疯狂重复,话语当中全是难以掩饰的狂热:“我要得到他,我要得到他......” 祂知道这位有意思的人类要干什么,但祂不在乎。 因为已经有一个不怎么有意思的暴躁人类准备这么干了:推行所谓的帝国真理。 【除非最后一座教堂的最后一块顽石砸向最后一名牧师,人类将永远无法自由地前行并实现他们作为统治银河最优秀智慧种族的昭昭天命。】 用所谓的真理,用一个融合了理性、科学和世俗主义进步的思想体系。 来彻底否定亚空间,来彻底否定祂们的存在。 这有问题吗? 这没有问题,但又有问题,而且必将会出现问题。 这位人类之主,似乎并不懂得人心。 至少,没有祂懂。 而这位有意思的人类似乎也将走上老路。 “真有意思呀,这场游戏越来越有意思了。”祂喃喃,然后发出阴谋得逞的阴险笑声。 在这无尽黑暗的下方,一个狭小的坑洞中,紧缩着一个红鼻子的小丑。 祂的身影几乎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仿佛是从黑暗中生长出来的一部分。 谁也不知道祂是如何找到这样一个隐蔽的藏身之处,并且还能如此恰到好处地隐藏在其中。 祂静静地蜷缩在坑洞中,双眼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悄悄地把涂满颜料的手握成喇叭状,然后向着坑洞上方探去,好像是想窃听那个狡诈而低沉的声音。 小丑边听边露出只有在动画片中才能见到的夸张表情,就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的秘密一样。 祂继续将手握成喇叭状,继续听着,只到确定那个狡诈声音的主人走远了。 才忍不住地发出附和声音,“确实有意思。” 声音极其细微。 几乎微不可察。 ...... 卢修斯继续在白色之中行走。 他发现自己身上的一些变化,一些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的变化。 时刻评估,校准自己的精神状态,是调查员的必修课程。 他还保留了这个工作时养成的习惯。 ——在走出自己的“舒适圈”后,他变了许多,思维要比待在家里面时要活跃了不少。 但这份活跃是在可控范围内的,是在理性范围内的。 因为,比起好奇来说,卢修斯更珍惜自己的这条小命。 这确保了一点,他不会做出蠢事。 至少不会拿起路边不知名的骨笛,也不洗洗,就放到嘴边吹了起来。 然后...成功召唤出来了一大群不怎么可爱的猎犬。 在这件事情之后,卢修斯就学会了远离所有的艺术家和历史学家。 毕竟,谁也不知道他们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会做出什么不像正常人类会做出来的举动。 卢修斯结束完了对自己精神状态的评估。 在确保正常之后,没有被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影响之后。 他继续思考起了刚刚所确定好的课程研究。 然后确定好了最基本的方法。 ——该怎么去让神跌落下来。 也就是那四位真主,那盘踞在雪山之上,在灰色草原上游荡的四个巨大黑影。 “思维是具有力量的。”卢修斯再一次说。 在思考了一会,他又接着说起了另外的一句话来: “人们常犯两个错误,一是否认天堂之路的存在,二是盲目崇拜那些所谓的祂......” 在风暴先知内部广为流传的一句话来,当然你要是通过正规授课途径加入进来的,而不是自学成才的野路子。 卢修斯确定好了他的方法:利用更为广泛、更为普遍的信仰体系,去覆盖并融合牧民们对四位真主的信仰。 又或者是用自己的四位盟友,来进行一个概念的偷换。 四个对四个,数量上正好能对上。 毕竟比起不怎么灵验,已经被聪明人发现问题所在的,浑身透露着一些不怎么令人舒服气息的真主们。 仁慈而又善良的草药与生命之神似乎更得人心一点。 不,肯定更得人心。 毕竟,谁家的主,天天有求必应。 ...... “草原上流传的关于草药与生命之神的传说竟然是真的。”昂哥汗感叹。 他漂浮在了空中,最后看了一眼抱着他尸首痛哭的少年。 “不要哭,不要哭,察合台。” “察合台,不要流泪。”昂哥汗严厉地说着,“部族中只有孩子才会准许流泪,瞧瞧鼻涕眼泪到处都是,把我的衣服都弄脏了,我这还怎么干干净净地回归长生天。” 他厉声呵斥,像是父亲在教育自己的儿子。 只不过在这严厉的言语之下,全是无法掩饰的心疼情绪。 昂哥汗的魂体被金色的光芒所包裹住,一股无形的力量指引着他,去往他该去的地方。 ——一个死者的国度。 传说,在那里。 水在流淌,牧草遍地,到处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最佳牧场...... 舒适的阳光从天上洒落,平等地照着每一个子民...... 没有悲伤也没有疼痛,没有仇也没有恨......人人死而平等。 很是美好,昂哥汗想着,但他并没有立马接受指引,然后赶去。 而是悬浮在空中,又看了一眼底下,哭的一蹋糊涂的小孩。 那是他的儿子,最为骄傲的儿子。 一个注定统一整片草原,结束纷争的男人——察合台。 “大兄,不。”昂哥汗对着高空说出了这个封锁已久的称呼。 然后立马改口,“仁慈而又善良的草药与生命之神呀!” 他的音调拖的长长的,透露出说不出的崇敬。 “能否再给我一些时间,让我与这个孩子道个别......”昂哥汗谦卑地恳求。 引导着他,指引他无形的力量弱了些。 于是,昂哥汗便能漂浮下去。 ——紧紧地拥抱住他的儿子,像小时候一样,用手轻轻地拍着这个爱哭的小孩的背。 “不要哭了,不要哭了,噩梦已经过去了,你现在是我的儿子了,察合台。” “我是你的父亲,你是我的儿子,我们是家人。” “家人是不会抛弃家人的,我向长生天请誓。” 阵阵荧光穿透了察合台的背,如小时候一样,他渐渐停止了哭泣。 他猛地抬起了头颅,像是从地狱深处走出的恶鬼。 伸出手来,做出礼仪,指向了高空。 “我向长生天请誓,我要为我的父亲复仇!” “复仇!” “复仇!” 声浪翻涌。 “为我复仇吧,儿子!”昂哥汗笑了。 “展翅高飞吧!战鹰!” 最后,他被金色的光所包裹,前往了死者的国度。 第二十二章 阳光灿烂之地 卢修斯穿梭在人群当中。 他边在人群中行走,边拿着个笔记本在记录着什么。 衣着破烂、面容憔悴的牧民们在这刺骨的寒风中瑟瑟发抖。 他们迎着夹带着细小雪花的风艰难地行走着,眼神中充满了僵硬的神情,似乎完全被寒冷和饥饿所笼罩。 他们将身体紧紧地摞在前方,宛如一道坚不可摧的人墙,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部落中那些宝贵的财产——一些奇特而珍贵的生物,遮挡住肆虐的风雪。 这是一场迁徙,一场关乎到生存的迁徙。 在草原上生活的人们必须要迁徙,他们要离开自己熟悉的家园,踏上寻找新生存之地的路。 不然,便会死。 “长生天的怒火......”一位老者想说些什么。 但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了,身旁紧跟着他的年轻人捂住了老者的嘴,然后向周围些许看过来的人抱以歉意的目光。 “存亡之刻。”最前方的高大男人说,他的穿着要稍微好了些,看上去应该是这个部落的首领。 原本就不怎么活跃的气氛在这一刻彻底僵住, 然后,陷入了一片死寂般的沉默。 但,迎着细小的雪花,人群还在行走。 寒风依旧呼啸。 “刚躲避风雪,耽误了时间。”男人出口打断了沉默,“我们必须在太阳落山之前,到我们部落之前所营造的能够稍微躲避风的地方。” 说完这句话后,他便没有过多的言语了。 跟在人群中,拿着本子记录着什么的卢修斯抬眼,看了一眼高空。 太阳已经微微向下坠了,金色的光芒洒满了整个草原,给这片寒冷的土地带来了一丝温暖。 它快落山了,而黑夜快到来了。 虽然不知道他们的“庇护所”在什么地方,但肯定还有一段距离。 卢修斯想着,收回望向高空的视线。 然后,碰巧与一双浑浊的双眼“对视”上了。 ——是一个头发苍白的老者。 这位老者并不是在看他,而是在透过他,看前方队伍中间的人。 卢修斯顺着看去,只见是一个脸有些圆圆的孩童。 他年纪尚小,却已学会了与大人一般,紧咬牙关,努力在寒风中迈出坚定的步伐,双颊被冻得通红。 老者看了一会,然后有些开心地点头,浑浊的双眼中开始冒出些别的色彩。 他以一种不符合年龄的矫健,麻溜地将身上裹着的外套脱了下来,递给了前排的年轻人。 “阿爸......”前排的年轻人有些沉默,但还是迅速地将有些破烂的外套接了过来。 “看小宝脸红的。”老者笑着开口,伸出手来推了年轻人一把,“去吧,兜里面有我藏下来的炒米,到地方后,拿给小宝吃。” 说完这句话后,他的腿脚便慢了下来,拖着抖个不停的身躯落在了队尾。 那里还有很多人。 卢修斯叹了口气,然后轻轻挥手。 “风。”他说,“治愈,祛除。” 随着话语的落下,另外一个方向的风开始汇聚起来,然后便吹了过来。 它不再是寒冷的,而是温柔的,带着淡淡的草药香气以及...阳光的气息。 象征着生机的绿色轻轻拂过这群人来,脚下的被厚实的雪笼罩住的草微微探出头来。 灿烂的“阳光”笼罩下来,祛除寒冷。 做完这一切后,卢修斯小心地将手里用来记录的笔和已经写满东西的笔记本放回了兜里的只有巴掌大小的口袋里。 然后插着兜,从这不停欢呼的人群中脱离开来。 他呼了一口气。 呼出的气息在寒冷的空气中凝结成一缕缕白雾,卢修斯微微仰头,任由那白气随风飘散。 债多不要愁,他想着。 这是卢修斯在这短短的一下午当中,帮的第五个部落。 而且这与接下来所要实施的计划相符合,加强牧民们对草药与生命之神的信仰,然后去取代那四位真主。 虽然他这里不发鸡蛋,也没有什么圣餐。 但救了你的命,治了你的病,改个信应该不是多难的事吧。 至于更为狂热的信仰与繁杂思绪的力量,卢修斯在不久前的思考当中已经找到了脱身的方法。 ——去“诱骗”刚诞生不久的巧高里斯的星球意志。 一个外表看起来很威严的“巨大雄鹰”,让祂来替自己承担这庞大的思绪力量。 目前这个计划进展地很顺利,对方也是满口答应,估计还在心里面偷乐着,白捡着这么多的信仰之力。 “还是太年轻了。”卢修斯嘀咕着,然后伸了个懒腰。 他的目光穿透了已经远去的人群,望向天际。 ——金色的阳光,如同细密的织锦,轻轻铺展在无垠的白茫之中。 闪烁着淡淡的银光,与天边渐渐染上的金辉相互辉映,冷冽又温暖。 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在夕阳的映照下,轮廓变得柔和而深邃。 “太阳快落下来了,我也该找个避风的地方了,今天的调查很顺利。”卢修斯自言自语,然后远去。 这四位真主已经没什么人信了,只是偶尔挂在嘴边,习惯性地提一提。 还头铁在信的,多少都有些被污染的迹象了。 浅的,是在某些时候会出现一些极端化的情况。 深的,直接清除就好...... 卢修斯边行走在雪原上,边在内心思索着。 雪花轻轻地飘落。 然后在快落到他身上的时候,突然拐了一个大弯,这是在主动避让着他。 卢修斯的调查工作进行得相当顺利,每一步都按照计划有条不紊地推进。 只是还是有点低估了思维的力量。 尽管他已经对此给予了足够的重视。 他轻轻地伸出手来,掌心朝上,仿佛是在发出邀请。 这是一个无声却明确的允许,他允许了这些雪花落在他的身上 于是,在得到他的允许后,雪花便不再避让他。 轻轻地飘落在他的肩膀上,又迅速地被体温融化,化作细小的水珠,无声地消失在这无边的白茫之中。 卢修斯又将手缩了回去,插进了衣兜。 雪花再一次避让。 这便是思维的力量所导致的结果,当无数繁重的思绪汇聚在一起,它们竟能编织出如此奇异而壮丽的景象。 仿佛是某种东西对意识的一种回应与共鸣。 这种力量,既无形又强大,它超越了物质世界的界限,触及到了那些看似不可能触及的领域。 人们常常认为神明应该高高在上,不染尘埃,更不应与凡间的雪花有所交集。 当这种观念在无数人的心中生根发芽,逐渐汇聚成一个庞大而统一的意识主体时,回应与共鸣便发生了。 ——于是所谓的“神明”便不染了雪花。 “所以,这是一个唯心的世界吗?”卢修斯自问。 然后,那重新找回的好奇心,突然冒了出来。 它还混杂着些许些别的东西,深深扎根在卢修斯灵魂最深处的,已经被遗忘淡去的,却在不久前又被重新唤起的,最为渴望的念想——回家。 如果......那么......是否可以实现? 他止住了这个越发疯狂的念头。 在其中,理性很好地充当了刹车片的作用。 “我是不是应该找本关于草药与生命之神的设定书来看看。” “或者童话故事书也行。” 卢修斯自言自语,他能够清楚地感知到。 ——随着自己走出了家,行走在这片草原上时,一些挂在草药与生命之神名下的其他“东西”正在找上门来。 鬼知道,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设定被这唯心的力量强加到自己的身上。 卢修斯的眉头稍微皱起,但很快又缓解开来。 这个烂摊子很快就不归他管了。 该满是闯劲,一心想着做大做强的巧高里斯的星球意志接手了。 刚出生的年纪,正是拼的时候。 卢修斯继续在这白芒芒的一片之中行走。 太阳还有不久就落山了,他要快点找个能防点风的地方,然后支一个临时的居所出来。 条件允许的话,再燃些篝火。 他特地把自己最为心爱的茶壶和茶杯塞进了兜里的白色口袋。 今晚,兴许能喝上几口热茶,卢修斯在心里美滋滋地想着。 计划很顺利,也找到了个愿意接手烂摊子的“棒小伙”。 他原本糟糕的心情,此时又好转起来了。 ...... 昂哥汗被一层柔和而神秘的金色光芒紧紧包裹住。 在这光芒的照耀下,他的身体轻盈地悬浮于高空之上,如同战鹰一般自由翱翔。 在与自己的儿子道完别后,他便踏上了通往死亡的旅途。 也应是人生当中的最后一趟旅途。 他的心情有些不错。 回想起自己的一生,他经历过无数的战斗与胜利,也品尝过失败的苦涩...... 而这一次,他的死状虽然凄惨。 被敌对部落呼喇也的首领以一柄锋利无比、血红如焰的弯刀,猛然间砍飞了头颅。 让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体验到了那种前所未有的、看着自己身躯缓缓倒下、视线逐渐模糊的独特而震撼的视觉。 但至少没有什么痛苦。 他的儿子将会为他复仇,以长生天的名义。 而且,他的死亡并非是没有意义的。 ——它会为他的儿子带来成长,带来一些察合台所缺乏的品质,王者的品质。 王者的品质,往往需要在逆境中磨砺,在痛苦中觉醒。 察合台有些太善良,太温和了。 他是一个善良的孩子。 但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单纯的善良往往不足以支撑起一片天。 而,想要成王,必须要学会残忍。 “为我复仇吧,察合台!”昂哥汗轻声喃喃。 然后,尽情享受着自己最后的旅途。 他在那不可思议的高空之上静静地见证了夜晚与白天之间那微妙而壮观的转变。 当夜幕渐渐退去,天际很快就泛起一抹淡淡的蓝紫色。 星辰隐去,月轮西沉,整个世界似乎都在为即将到来的新生而静默。 他的心灵随着这天地间的变化而起伏,他能感受到每一缕夜风的轻拂,每一颗星辰的隐退。 就在这时,一抹金色的光芒悄然探出,那是太阳初露的预兆。 光芒逐渐蔓延,从一线到一片,从柔和到炽烈,直至将整个天空染成绚烂的金红色,宣告着白天的正式到来。 昂哥汗欢呼,不由自主地发出了惊叹声。 他情不自禁地跳起了舞蹈来。 然后,又突然沉默下来了。 他突然想起了与敌对部落呼喇也之间结仇的根源——划分不明的牧场分界线问题。 在这片广袤的草原上,每一寸土地都承载着生命的重量。 是谁对了,是谁错了,这无从得知。 但仇与怨至此生下。 “传说,在那里。水在流淌,牧草遍地,到处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最佳牧场......”昂哥汗轻声歌颂着,歌颂着在这片草原上广为流传的传说故事。 一个人人...死而平等的国度。 草药与生命之神的地上神国——阳光灿烂之地。 他歌颂着,他思考着。 当人人都不要为了生存而烦恼,而被迫长出锋利的獠牙后,暴力与血腥的冲突还会存在吗? 人人死而...平等吗? 昂哥汗思索着,然后憧憬着。 他突然想到了一首歌曲,在小时候那段无忧的岁月中所学会的歌曲。 他坐在炉火旁,喝着由奇怪带着香气的草泡出来的水,然后仔细听着,记着那首略带伤感的歌曲。 “蓝蓝的天空,清清的湖水......”昂哥汗唱了起来,“......这是我的家......” 然后,他便见到了阳光灿烂之地。 ——这里的天空是无垠的蓝...... 阳光,从这块蓝宝石中倾泻而下,没有丝毫的遮挡,温暖而不炙热,如同母亲温柔的手,轻轻抚摸着大地上的每一个生灵...... 阳光照耀下的草原,更是美得令人窒息,每一根草尖都闪耀着金色的光芒,随风轻轻摇曳...... 在这片土地上,有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缓缓流淌,溪水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银色的光芒...... 一些牧民打扮的人们站在这片土地上,向他招手...... 昂哥汗痴迷了。 他结束了他最后一件该做的事情—死亡。 ...... ...... ...... 情况貌似有点不对劲,这个想法在昂哥汗的心里冒出,然后止不住地想。 事实上,不禁只有他一人有这个想法。 站在被阳光笼罩的那片国度的牧民们应该也有这样的想法。 因为他们正在焦急地在里面比着手势,向他询问。 昂哥汗甚至看到了几个非常熟悉的身影——他的阿爸,以及站在阿爸身边的几个人,都长的和他有点像。 他并没有如愿以偿地踏上这片传说中的阳光灿烂之地。 相反,他正以一种惊人的速度,与阳光灿烂之地并肩疾驰。 被某种神秘的力量牵引着,无法靠近,也无法脱离。 在到达某个位置后,这片庞大的、闪耀着金光的正方体空间突然停止了移动。 紧接着,它开始以一种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向下俯冲,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向大地疾驰而去。 昂哥汗看见了那国度中许多牧民的惊恐表情。 因为,他也是一样。 一样的惊恐表情。 第二十三章 风采依旧 卢修斯准备喝茶。 在太阳快要完全落下,在它将要收走照在草原上最后的余晖时。 他踩着雪面,找到了这一处无人所在的小斜坡。 这里可以很好地帮他渡过草原上寒冷的夜晚,睡个好觉。 他从放在兜里的白色口袋里,掏出材料,开始营造起临时的居所。 当然,还有最为重要的篝火。 他把躺椅和茶壶,茶杯全带了过来。 接下来,只要等水烧开了就行了。 卢修斯想着,看着燃起的篝火。 火光映照在他的眼中,他将茶壶置于篝火旁,耐心地等待着水被火舌舔舐至沸腾。 火苗跳跃着,发出噼啪的声响,驱散了周围的寒意。 卢修斯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混合着雪香与木烟的空气。 然后,躺在躺椅上,摇摇晃晃。 很是惬意,他想着,脸上也露出了惬意的神情。 然后,卢修斯察觉到了什么。 ——有什么东西正在朝他赶来。 应该是,那些挂在草药与生命之神名下的其他“东西”。 一些麻烦事,卢修斯想着,但心情依旧很不错。 他打开了“视线”,便呆楞住了。 ——眼前的景象,简直可以用真正意义上的宛若天倾来形容。 原本灰蒙蒙的草原天空,此刻已不再单调。 一片璀璨夺目的金色光芒从天际蔓延开来,将整个天空都染成了金色。 但这金色并非来自太阳,而是源自某种更为庞大、更为神秘的存在。 不,确切地说,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正悬停在天空之上,将整片天空都遮挡得严严实实。 那东西的轮廓在金色的光芒中若隐若现,透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压与庄严。 我去,这是又穿越了吗?穿越到了仙侠世界,这个就是传说中的翻天印吗? 这是卢修斯抬眼望去的第一反应。 第二反应,便是快走。 紧刻在身体中的跑路本能已经先思想一步,做出回应。 这不仅仅是对于巨物的恐惧,更是对于麻烦事的嫌弃。 ——看到悬停在高空之上的无边无际的金色物品的第一眼,一段模糊的思维,如同风吹过草原般悄无声息地传入他的脑海。 那思维没有言语,却带着一种古老而神秘的力量,似乎在向他介绍着自己的身份,以及它此行的目的。 阳光灿烂之地,死者的国度,草原上牧民的葬身之所......草药与生命之神的地上神国。 不是,哥们,你这经过我同意了么,他吐槽。 跟卢修斯直接捆绑在一起的草药与生命之神的尊名,在欢呼,在雀跃。 祂说确有此事。 然后,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接收这一部分,本该早早回归的权柄。 ——关乎到灵魂,往生、平等...... 在接收到这些权柄之后,祂将更为完善。 于是,卢修斯身上开始闪起了一瞬的翠绿色光芒,那是草药与生命之神的尊名在呼唤。 “给我老实一点,不然后果你知道的。”他威胁着“自己”。 事实上,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做出这种只有在极度疯狂的情况下,才会做出的事情来,自己威胁自己。 在卢修斯言语的威胁下——“自己”老实了,如以往一样。 但是悬停在高空的无边无际的金色物品已经捕捉到了了一闪而过的绿色光芒。 它欢呼,再次发出了一段模糊的思维片段,大概的意思就是: “吾主,我为你而来。” 然后,金色的天向他压来。 正在灰色草原上奔跑的卢修斯停下了动作,然后站在了原地。 刚刚,他在尝试着模糊掉尊名与这个发闪的巨大物品的联系。 结果是失败的。 这两货之间的联系,比卢修斯想象的要深一点,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的事情,需要花上时间去破密,去研究。 “所以,现在只能来硬的了。”卢修斯立在灰色草坡上,叹了口气。 他缓缓抬起手掌,对准那正以雷霆万钧之势逼近的金色正方体空间。 手指微微弯曲,最终紧握成拳。 ——无数条巨大的金色锁链凭空出现,它们从另一个维度穿越而来,带着一股超越现实的威严与力量,每一条闪烁着耀眼的金色光芒,如同被神祇亲手锻造,其上镌刻着古老的符文与图腾。 它们并非孤立存在,而是相互交织,迅速在空中编织成一张巨大的金色网。 这张网覆盖了整片灰色的草原。 巨大的金色正方体空间从天空中急速下坠。 然而,当这金色正方体空间接触到那张金色巨网的瞬间,一切都静止了。 金色锁链迅速响应,它们如同活物一般,迅速缠绕在金色正方体空间的周围,将其死死束缚住。 锁链与正方体空间之间产生了剧烈的摩擦与碰撞,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和震耳欲聋的声响,但无论金色正方体空间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那金色锁链的束缚。 卢修斯看了一眼金色正方体空间里面惊恐的牧民,以及像个尾烟一样,悬挂在金色正方体后面的惊恐熟人。 于是微微收拢握拳的手,松了一些。 像个巨大的金色蟒蛇一样不断向内收紧,缠绕的锁链不再与正方体空间之间发生剧烈的摩擦与碰撞,但还是紧紧地将其束缚在半空当中,不让其接近它的主人。 “昂哥汗,你这是死了吗?”卢修斯问。 然后,他挥手示意金色的锁链把这个熟人带到自己的身旁。 被挂在半空中的昂哥汗依旧是一副惊恐的表情,他无法相信自己死后竟然会遇到如此离奇的事情。 死后所发生的这一切,对他来说,可远比生前要刺激得多。 “是的......”昂哥汗有些颤颤巍巍地答。 他突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位熟悉又陌生的“人”。 “还是称呼我为大兄就好。”卢修斯微笑答,“别这么拘谨,你小时候可是皮的很,逮着什么都往嘴里放,都想要尝尝咸淡,把我帐篷里面挂着的晒好了的草药都糟蹋了不少......” 被说起了小时候的囧事,昂哥汗的脸微红,住不住地挠头。 在浓郁的金色当中,还能看出一点红色来,说明脸真的挺红。 陌生感与窘迫感被吹淡了许多。 昂哥汗突然发现比起自己想象中的高大上的神明来说,自己这位大兄更像是人一些,自己那位曾经熟悉的人。 他有很多话想说,但之前的一切带给他的冲击力和震撼感实在是太大了。 一些想要问候的话语,到了嘴边就变成了:“这就是大兄的伟力么。” 好熟悉的话语,你们两真不愧是父子,卢修斯瞥了昂哥汗一眼。 “你爸呢?”他有些好奇地问。 “阿爸在里面。”昂哥汗回,然后伸手指向空中被金色锁链束缚住的巨大正方体空间。 卢修斯顺着看去,然后在有些惊恐的牧民堆里找到了好几个熟悉的面孔。 ——昂哥汗的爸爸,引导自己入门的老萨满,老风暴先知...... 见他看了过来,牧民堆里面那几个熟悉的面孔躁动了起来。 老风暴先知的身边应该都是同行,他的脸上倒没有太多的惊恐情绪,反而吹胡子瞪眼的,应该是在吹牛逼,看上去很享受同行们的敬佩和羡慕的眼神,止不住地挥手示意...... 见到了许多熟人,让卢修斯有些烦闷的心情好上了不少。 他也挥手示意,算是给这个喜欢吹牛逼的老头子面子。 见得到了回应之后,老风暴先知的胡子吹的更高了...... “等会再叙旧。”卢修斯对身旁的昂哥汗说。 他要开始处理这个有些棘手的问题了。 ——与另外一个“自己”的纷争。 “人家都是拜托了另一个我,怎么我干最终boss前,还要先把自己刷了?”卢修斯在心中无奈地吐槽道。 但这确实是不得不去面对的一个问题,用句深奥点的话语来说,应该算是本我与超我的矛盾? 又或者是,真实的自我与这片草原上所拜出来的虚假的自我的矛盾? 他不怎么确定,但人类集体思维力量的介入确实给他带来了很多的麻烦。 他们想象出草药与生命之神,然后祭拜草药与生命之神,最后希望祂就是这样子。 要是换一个意志力不怎么顽强的人,可能真在思维的力量下慢慢发生潜移默化的变化,最后变成了牧民眼中的草药与生命之神,彻底丧失人性,富含神性。 当然,最后的结局也不会太好,最大的可能就是被负面情绪所吞噬,然后被扭曲成爸妈都认不得的模样。 但卢修斯不一样,他的意志力要顽强了那么一点。 抵抗污染的抗性要高了那么一些。 思维的力量见怎么也扭曲不了他,便在尊名下面虚构了另外一个他。 又或者说:直接赋予了这个尊名以意识,一个虚假的,人们所希望的他。 卢修斯思考,然后便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他沉到了自己的思维深处,对着虚假的自己说: “来做个交易吧。” 卢修斯用来自天堂之路的力量,那金色的锁链来对抗思维的力量。 那么他接下来就要用星球意志的力量来对抗思维的力量。 等自己的计划成功后,你们把狗脑袋打出来,也和我没关系。 他只需要微微看顾一下,免得事态升级或者波及到太多的无辜人就行。 此乃——驱虎吞狼。 而卢修斯很熟练。 于是,缠绕在阳光灿烂之地上的金色锁链消失了,又一次回到了它该待着的地方。 阳光灿烂之地也不再向着卢修斯疾驰,而是在这片灰色草原上缓慢移动,最后停在了璀璨夺目的金色光海上。 之后所有找上门来的麻烦事物都将扔在这里。 ...... “怎么死的?”卢修斯坐在了椅子上问,然后拿起已经烧开了的茶壶,给自己的水杯满上。 他想了想,还是又拿起一个杯子,加了一些奇形怪状的叶片,加了些热水递给了坐在篝火对面的昂哥汗。 “还有实体,能接触吗?” “应该可以吧。”昂哥汗有些不确定,但还是伸出手来,尝试着接住。 茶杯稳稳地落在了他的手里,然后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拿起茶杯,尝试性提到嘴边,抿上一口。 “就是这个味。”他有些感概。 然后回答:“被人用弯刀砍死的,在取水的时候遇到的......” 卢修斯安静地听着,时不时地扒拉一下篝火,调整一下火势。 “还有什么没有完成的心愿吗?” “大兄,你是要帮我完成吗?” “不是那么麻烦的话,可以。”卢修斯回答。 他看着面前这个头发有些花白的中年人,从那有些苦闷的脸上,还是能依稀地看出小时候的圆脸。 “大兄,我已经不再年轻了,但你风采依旧......”昂哥汗笑着回应,他当然看出了自己的这位大兄在看些什么,满脸的追忆之色。 “我没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了,察合台会为我复仇的......” “真没有了?” “真没有了。”昂哥汗端着热茶,时不时吸溜一口,满脸满足。 过来一会,他有些扭捏地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来: “奋六世余烈的秦国统一六国了吗?它结束战乱与纷争了吗?” 他有些迫切地想要知道结局,火光落在了眼睛当中,出奇的闪亮。 “统一了。”卢修斯答。 恍惚之间,他又看到了曾经那个坐在自己身边爱乱吃东西的小孩。 “那就好,大兄能最后听我唱一首,您曾经教我的歌吗?帮我看一看有没有错漏。” “好。” 于是,昂哥汗便在篝火旁边唱了起来。 “......这是我的家......” ...... 金色的光点缓缓消散,昂哥汗回到了死者的国度。 卢修斯坐在篝火旁,一杯一杯地喝着茶水,好不容易烧的水,当然要喝完了。 他准备喝完这壶茶水,便去睡觉, 他的心情还是很不错。 因为还有三天,他就能进入半退休状态了。 而且,自己现在所遇到的所有困难都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至少,没有突然出现个浑身漆黑,长得跟柯南里面的小黑一样的怪人,说,“我们来玩个奇妙的小游戏吧。” 然后,强拉着你去参加祂称之为美妙小游戏的混乱场景。 不同种族,不同信仰,不同立场全都搅在了一起。 很难想象,他当时是怎么活下来的。 ...... “我的陛下呀,您的心情看起来很不错。” “是的,我的老友。”金甲巨人笑着说。 他透过宫殿那宏大的穹顶看向了外面那巨大燃烧着的星矩,那是大远征得以顺利推行的关键所在。 “我找到了那个挂断我灵能通讯的永生者的坐标所在了,在星矩的帮助下。” “那你准备怎么安排他的职位呢?”马卡多带着些许的期许问。 他实在是太累了,比山还高的政务全都堆压到了头上。 更别提,还要为帝皇看顾原体,引导他们适应在帝国的生活,以及抚养引导被帝皇给予重望的赤红之子,秘密组建特殊部队......诸如此类。 他迫切地需要一位永生者来为自己分担一些。 一个拥有漫长人生岁月,拥有人生阅历的永生者只要在熟悉了相应的政务流程后,便能很快地上岗,他的压力就会少上很多。 马卡多有些期许,他再想要不要向帝皇主动提出建议。 “不,我的老友呀。”帝皇摇头,他猜到了自己这位老友在想些什么。 但这位永生者,他还有别的用途。 “还记得不久前,我和你提过的星矩的危害以及欧克兽人们的暴动吗?” “当然记得,星矩吸引了一些不怀好意的目光,而那几个星区涌现出了几个较大的兽人军阀们,它们应该正在诞生具有强大话语权的领袖,然后去掀起一场巨大的......战争。” “大远征需要力量,我们不能抽取力量去布防。”帝皇坚决地说,“给那位永生者权力,然后将他投放到那里去,投放到布防区去。” “这是否有些不太礼貌?”马卡多犹豫了一会问,“我的帝皇呀,我怕到时候会起到反作用,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培养培养......感情?” “这是为了人类。”他说,“况且,我相信他会在责任和族群使命的驱使下,找到自己的位置,然后为族群的延续贡献自己的力量。” “相信我,我的老友呀,原体的计划不是很成功吗?”帝皇笑着问。 在宫殿之外,无一计数的人类帝国的战舰在星矩的指引下,航行于银河之中。 人类必将再次伟大! 帝皇坚信。 为此任何人都可以是工具,包括他自己。 间幕:父与子 我朦胧地挣开眼睛来,微微挣开一道细小的缝隙。 然后,透着这细小的缝隙打量着。 我知道很多,生来便知之。 我被一种不知名的液体紧紧包裹着,这种液体温暖而又黏腻,让我感到既安全又有些许不适。 于是,我蜷缩成一团。 在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告诉我。 他说,你便是帝国的将军,对外的征服者。 这便是我的用途。 以及...命运。 “老友,你不得不承认,原体是个好主意。” “我还是有所怀疑,我的陛下。” 有些模糊不清的对话声传来。 它们在不断转换成我能够听懂的意思,我透过微微挣开的缝隙向这传出声音的地方看去。 然后便看见了。 ——一个身着崭新且明显宽大得有些不合时宜的白色防护服的男人,正站在那里。 他的身影在白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引人注目,防护服将他从头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充满疲惫的眼睛。 然而,在这疲惫之中,又闪烁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欣喜与激动。 此时,他正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略显颤抖的手放在了身旁一位穿着黑色兜帽的瘦小老者身上。 我知道,这是科学家的装扮。 一股深刻进灵魂深处的亲切感从那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男人身上传来。 它告诉我:这是父亲。 这是我的父亲,这是我的父亲...... 我在心里不停地重复着“父亲”二字,仿佛它有什么魔力。 他背对着我,正在看着其他的兄弟。 而我在通过细小的缝隙看着他。 一瞬间,所有关于父亲这个词汇的含义涌了出来。 它应该是美好的...... 父亲应该是一个高大、慈祥、如山一般护在身前的人...... 他会用他那宽厚的肩膀为我遮风挡雨,用他那温暖的手掌抚摸我的头...... 然后,告诉我:“孩子,别怕,有我在。” 于是,什么困难都拦不住我了...... 我有些憧憬。 “看看16号,他是多么的完美,他将作为帝国的战帅。” “再看看15号,他拥有强大的灵能力量,他将用灵能守护黄金王座。” “老友,你也能稍微休憩一会了......”那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男人说。 数字? 数字! 我脑海中的知识告诉我那是称呼工具的。 我的内心疑惑。 脑海中的知识与灵魂深处告诉我的起了冲突。 隐隐约约,我有了一些不好的感受。 而它确实也在发生。 “我的陛下,我还是持保留意见。”那个廋小老者说。 他环顾了四周,持着拐杖走到了编号十三的巨大,无法用凡人的思维去理解的特制培育仓前。 隔着厚厚的玻璃仔细端详,蓝色的荧光在这个廋小老者的眼睛当中亮起。 然后,他便被震飞了。 “小心,我的老友,不要去用“眼睛”看。”男人说。 “即使事先得知了,我也不觉得这会是一件好事。”老者说,他久违地感到了恐惧的情绪。 “不,马卡多,这会是好事的。”男人说。 他对于老者的称呼变了。 于是马卡多便谦卑地低下了头颅,不再言语。 他看了一圈后,问出了这么个问题来:“我的陛下,您准备让他们怎么称呼你。” “我准备让他们称呼我为——父亲。” 马卡多有些不解,而男人也看出来了他的不解,于是出言解释。 “因为他们寄托希望于此。”男人笑着说,“曾经有许多儿童故事,都讲述了一个木头人的故事,那些希望重生为人类儿童的木偶们,希望寻求血肉之躯的木制机器人们......” “你知道这种生物是如何称呼将它创造出来的人的吗?” “父亲!”他自问自答。 男人转过身来,被灯光照出的高大阴影将我笼罩。 在一片黑暗当中,我看见了他的眼神,冰冷无比。 那不是父亲看待孩子的眼神,而是人类看待怪物的表情。 或者更准确地说,是人类看待一件嫌弃的工具,但迫于某种目的,却又不得不使用的眼神。 于是,我的憧憬破碎了。 我对父亲的所有美好憧憬,都伴随着这样一个冰冷的眼神,彻底地、无可挽回地破碎了。 没有看见孩子出生时的害怕与欣喜混杂的眼神,有的只是冰冷中夹杂着迫切的眼神。 更没有一起去乐园的开心时光......他绝不会把时间花在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上。 我清楚地意识到,这个男人虽然是我的父亲,但他却并不是一个真正的父亲。 ——他不会用慈爱的眼神看着我,也不会用温暖的话语安慰我,更不会带我去坐旋转木马...... 他只会用冰冷的眼神审视我,然后戒备我......最后丢弃我......甚至于摧毁。 但,灵魂深处的亲切感,依旧在告诉我,这个男人是我的父亲。 我对它说,“去你......” 它不再言语,我也不再言语。 我将微微挣开的眼闭上,将微微挣开的一道细小缝隙封上。 准备重新回到无尽的黑暗之中。 继续沉睡。 那老者与男人的对话还再继续,然后模糊地传入我的耳边。 我没有听清,也不想再听了。 意识开始涣散模糊。 最后。 ——我开始厌恶父亲这个词。 我告诉自己,我再也不会相信这个词所代表的意义了。 ...... ...... ...... 我醒了。 带着一丝初醒的迷蒙与突如其来的清醒交织的感觉。 是被一阵不同寻常的、能穿透思维与现实界限的剧烈“风”给猛然吵醒的。 在被这股奇异之风唤醒之前,我依稀间捕捉到了一些模糊而零散的片段——那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剧烈争吵声,充满了愤怒与不甘,如同暴风雨前的雷鸣,震撼人心却又遥不可及。 然而,这一切与我此刻的状态并无直接关联,我甚至隐隐约约有些开心的情绪。 对,没错,就是开心的情绪,脑海中的知识是这样告诉我的。 ——我意识到,我终于跑出来了。 从那个男人强加于我、密不透风的命运枷锁中挣脱而出。 那是一个精心编织的牢笼,里面装满了他对我的规划以及控制,每一个细节都按照他的意愿被严格设定。 永别了牢笼。 现在,我自由了! 对,没错,我自由了。 自由这个词出现在了我的脑海当中,我一遍遍地重复着,包裹着我的不知名液体正在慢慢地减少,从我所乘坐的这个巨大的奇特容器当中流出,然后掉落到这浩瀚无垠的星空当中,消散于无形。 容器的密封性被破坏了,当液体完全消散时,“风”便会涌进来。 脑海中的知识告诉我,这可能会对我的躯体造成一些危害。 但我不在乎这些,我只知道我自由了...... 液体完全消散时,“风”便如潮水般涌了进来。 它们带着一种野性的力量,撕裂着我,在我耳边呼啸而过,仿佛要将我吞噬...... 我对它们说,再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于是,“风”便真的更为猛烈了,它们像是在为我欢呼,为我的自由而庆祝。 我被它们包裹住,驶向了我的新生。 ...... ...... ...... 我又睡着了,当我再睁眼时,已经落入一片洁白当中。 我有点冷,同时又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景象。 脑海中的知识告诉我——这是雪。 同时,它在催促着我,叫我去放开一些枷锁,去拥抱一些东西,这样才能更好地抵御冬天的寒冷,同时更好地生存下来。 我清楚地知道,它在说什么。 它在叫我去拥抱些许自己的本质,常常出现于我梦中的东西。 ——由无数道白色的闪电,所聚集而成的风暴。 这很合理,也很符合当下的形势,我确实需要一些力量来渡过眼下的困境。 但,我选择拒绝。 这份力量并未没有代价的,使用后,就有着暴露的风险。 就会被那个男人发现,那个自称为我父亲的男人。 我宁愿死在这里,也不愿意回去。 在那无尽的黑暗当中,我早已许下过誓言。 ——我将永远自由,没有任何人能将我束缚住,即使是......他也不行。 于是,我选择独抗寒冷...... 然后,在这无边无际的雪中,突然走出了一个奇特的动物来,动物的背上坐着个男人。 他穿的有些毛绒绒的,有点像我脑海记忆中的一种已经灭绝的,叫棕熊的野兽。 他有些惊奇,像是对我所乘坐的这个容器感到惊讶。 但看到我之后,他又慌忙地下来,将身上所穿着的衣服脱去。 拿在手上,然后小心翼翼地将我包裹住。 身体感到的微微寒冷被驱散了,我又重新感到了温暖,衣服上面毛绒绒的毛挠的我有些痒痒的。 他将我抱在怀里,他有些发抖,应该是被冻的。 “真是一个可怜的小家伙,你没有父母吗?”他问,然后伸出有些冰冷的手捏了一下我的脸。 “怎么冷的天,真狠心呀。”他嘴里嘟囔着,“这样的人会遭到长生天的惩罚的......” 然后,他抱起了我,翻身上了马。 “走,我带你回家,回家就暖和了......” 回家,又是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词,它所有的含义涌出来,一样的美好...... 我微微沉浸在这美好当中。 然后,我害怕了,恐惧了。 我害怕又见到了——那冰冷的眼神。 我恐惧——一切的一切又被粉碎彻底。 但在这温暖的包裹下,疲惫的我还是陷入了睡梦当中。 ...... ...... ...... 我从睡梦中苏醒。 从我降临到这个星球上,已经有了两年的时间了。 我区别于普通人类的身体,让我的身高远远超过了正常的生长速度,这还是我在用力控制的情况下。 因为,太多的异常会被称为怪物,然后迎来的便不会是太好的结局。 将我捡回来的男人的名叫昂哥汗,他是这个小部落的首领。 我也有了一个新名字,我叫察合台,不再是所谓的5号。 一切都很好,除了昂哥汗老想叫我称呼他为父亲。 但我觉得父亲这个词,并不是什么好词了。 真是讽刺呀,我竟然在这群陌生人的身上体会到了我曾经所憧憬的温情。 我坐在帐篷内,探出头来,微微向外看去。 天空呈现出一种压抑的灰色,乌云低垂,仿佛触手可及,与马头的高度平齐,预示着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我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布满了潮湿的气息,于是,我便跑了出去。 “昂哥汗,要下雨了。” “察合台,我说了多少次了,要叫父亲,或者你喊我阿爸也行。”他笑着说。 我没有理睬他,他也没有介意,只是有些无奈地耸肩。 然后骑着马,开始绕着草场跑,大声呼喊,“要下雨了,放牧的都收一收,该加固帐篷的,都加固一下。” 所有的牧民都动了起来,原本的宁静都被打破了。 我也没有闲着,开始帮着部落里面的人加固着帐篷。 我的速度很快,效率也很高,很快就加固好了自家的帐篷,然后开始帮着部落中的其他成员加固。 他们向我投来感谢的目光,几个小点的孩子跟在我后面,“大兄大兄。”地喊,但很快又被自家的大人领走了,说不要妨碍着我干活。 我很享受这样的感觉,这样过一辈子似乎也挺好的。 只要不动用那股力量,我便能一直过这样的生活。 我想着,然后走进了帐篷里。 在火炉旁蜷缩着的老者,招呼着我,“小宝,快过来,我这有好东西给你。” 我走了过去,老者将捂在怀里的用纸包着的炒米递了过来。 “忙活了半天,肯定饿了吧?爷爷这有炒米,快吃一点。”他笑眯眯地说着,脸上的褶子因为笑容而更加深邃。 他是一个很和善的老人,头发花白的,身子弯的厉害。 一直蜷缩在火炉旁,烤着火。 “谢谢爷爷。”我感谢,然后接过炒米。 我将纸张平铺在火炉的边缘,捻起几粒炒米放入口中。 那脆生生的口感和淡淡的米香瞬间在口腔中弥漫开来。 火光映照在我的脸上,跳跃着。 而蜷缩在一旁的老人,更是笑得合不拢嘴,脸上的皱纹似乎变得更加柔软。 我边嚼着炒米边沉浸在这种温馨的气氛当中。 我很满足。 外面的风开始吹了起来,呼呼作响。 雨要下了,我想着,然后听着,看着帐篷被风吹的形变。 “小宝,别怕,在草原上生活的汉子从来不会畏惧这些。”老者严肃地说,但没有严肃一会,又恢复成了那副笑眯眯的样子。 “小宝,别怕,有我在。”他说。 然后微微靠近了一点,从火炉的旁边出来了些许,颤颤巍巍地把手伸了出来,将满是皱纹与斑点的手放在了我的手上,轻轻地拍着,像是在安抚着我。 “小宝,别怕,爷爷在这呢。”他再一次说。 粗糙,有些皱巴。 但很是温暖,带着从火炉旁带来的温度。 我有些恍惚,然后想着,真是讽刺呀...... “爷爷,我不怕。”我回应,握紧这个老人的手。 “为什么,叫他爷爷,不叫我阿爸。”昂哥汗拉起厚重的门帘,走了进来。 “没大没小的,怎么和你阿爸说话的。”老人从火炉旁站了起来。 用手揪住昂哥汗的耳朵。 “疼疼疼,阿爸轻点,轻点。”他嬉笑着,求饶。 我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至于为什么不叫你阿爸,你要自己去想着,而不是去强迫这个孩子去叫你阿爸。”老人吹胡子瞪眼的,然后又有些高兴地说,“反正他叫我爷爷了。” “你要自己去赢得这个孩子的认可,然后去成为真正的家人......”老人教训。 昂哥汗老实听着,但也没真的老实。 他时不时抬头看我一眼,笑嘻嘻的,然后伸手想拿我的炒米吃。 我将炒米往旁边移了移,这样他便够不到了。 这是爷爷给我的炒米。 风越吹越大,雨便下了下来,噼哩哗啦地落在了帐篷顶端。 然后,打雷了! 听着轰隆的雷声,我有些害怕。 因为伴随雷声,伴随着金色闪电而来的,还有另外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的儿子!”他说。 他来了?他来了! “去你......”我怒吼,“你只会在利用完我后,将我抛弃将我抛弃......” “我不会再受任何人的束缚,我不会再任由你摆布,我已经从牢笼中跑了出来,我已经自由了......” “冷静点,察合台,这只是雷声......” “小宝,不要怕,不要怕,爷爷在这呢......” 两具温暖的身躯抱了过来,我好受了一些,但依旧忍不住地发抖。 “......抛弃抛弃......”我喃喃。 “不要哭了,不要哭了,现在所有的噩梦已经过去了。” “我们是家人,家人是不会抛弃家人的。” “我不相信。” “我向长生天请誓。”昂哥汗严肃地说。 伸出手来,做出礼仪,指向了高天。 “我向长生天请誓。”老人也严肃地伸出手来。 然后,颤抖着双手,将用纸包着的炒米递给了我。 “小宝,放心好了,我们是家人,家人是不会抛弃家人的。”他笑着说,脸上的皱纹全挤在了一起。 ...... ...... ...... 在那个冬天,我得到了我渴望已久,所缺失的爱。 在这个冬天,我又失去了。 于是,我放开了所有的限制与枷锁,去拥抱了些许的东西。 白色的闪电,在天际划过。 我知道这会招来什么,这会招来那个男人,他会发现我。 但我已经不在乎,不害怕,不畏惧了。 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人爱着我,我也爱着别人。 于是,什么困难都拦不住我了...... 我真正的父亲教会了我许多。 而我将为他复仇,将完成他未尽的理想。 ——统一整片草原,结束纷争与战乱,结束这积攒已久的仇与怨。 “复仇!”我说。 无数的血花在我身后绽放,我提着个破旧的头盔,这是仇人的首级。 我坚定地走在被月光照亮的路上,身后是敌人的尸首。 月光照在前面,不仅照亮了路,也照亮了一些极度恐惧的脸庞, 前面是一群蜷缩在一起的孩童和妇女。 脑海中一个血红的声音,在不停地说着,想叫我陷入极度的杀戮当中。 我对祂说,“去你......滚......” “统一!”我说。 身后无数的声音也跟着高喊起来。 “我叫察合台,是昂哥汗之子,是注定要统一这片草原的男人,是你们的王。” “想要追随的,来追随着我......” “想要复仇的,就来找我复仇吧.....” 我将手中提着的头盔扔在人群前,然后转身离去。 伸出手来,高指向天空。 我已完成长生天的誓言。 第二十四章 罪恶(上) “开始转动了。”卢修斯喃喃。 些许的金色火光在他深邃的眼眸中闪烁。 他在尝试着看些什么。 紧接着,他的视线变得模糊,仿佛被一层薄雾所笼罩。 然后穿透了薄雾,进入一个全新的维度,一个超越了现实世界的存在。 在这片模糊之中,他开始看到一些难以用言语描述的景象——它们既非来自他的记忆,也非他想象出的场景,而是命运这条长河在他眼前缓缓铺展开来的壮丽画卷...... 最后,卢修斯看见了,察合台登上了王座...他成功了。 在看到这个结果后,卢修斯就主动退出了这种奇妙的状态。 眼前的篝火还在烧着,噼哩哗啦地响。 他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然后,伸出手轻点围绕在身边的金黄色光点。 他又在无偿打工。 只不过在过几天,这种活计就不会再找上门来了。 这场席卷整个草原上的瘟疫迎来了终结。 在其中包含的绿色肮脏光点全都汇聚在一起,想要将卢修斯拉入那绿色的帘幕当中后,便失去其原本所含有的神秘力量,变成了一场普通的瘟疫,便能被草药与一些基础的预防措施和治疗方案所解决。 而这些对于已经无证行医这么多年的卢修斯来说,并不是太头疼的事。 在解决完这些事情后,卢修斯便能休息了,然后好好准备不久后将要到来的大决战。 在挑战最终boss之前,他要竭尽全力地使用各种手段去削弱四位真主的信仰了。 包括但不限于,下达心理暗示、说服、劝说、人道毁灭......各种手段。 能劝的他就劝一下,实在劝不了,再看看有没有抢救的可能。 没有抢救的可能的话,再看看有没有干罪大恶疾的坏事。 没有的话便不去管,有的话便人道毁灭了。 他可没有什么“不杀主义”,弄死也就顺手的事。 反正都是该死的,不如早点死,来为我的退休大计做出一些贡献,这样还更有价值一些。 卢修斯在心里面想着,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这是最后一杯茶了,茶壶里面也没有水了。 他看着篝火,看着跳跃的火光,举起茶杯一饮而尽。 然后,便躺在篝火旁边睡去了。 说实话,还是有点冷的,这一觉睡的应该不会太舒服。 卢修斯最后想着。 ......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财富、地位、无尽的欢愉......”女人颤抖地说着,她瘫倒在地上,身上那洁白的华贵纱裙,染上了些褐色的液体。 并且还有水渍不断流淌在地上。 她止不住地后退,像是为了证实自己话语的真实性,猛地将衣口拉大。 大片的雪白暴露在了这充满铁锈味的空气当中。 “放过我吧,放过我吧,那都是我的父亲和兄弟做的,我并没有做什么恶事......”女人楚楚可怜,像极了一只无助的小白兔,“我是信奉欢愉教派的,只要你肯放过我,我便能让你享受到无尽的欢愉......” 她边说边伸着粉色的舌头轻轻地舔着艳红的嘴唇。 然后将衣口拉的更大了,些许别的东西暴露出来了。 很是诱人,但可惜的是她面对的是一个不会言语的怪物。 坏掉的白色灯光挂在墙上,却依旧在一闪一闪的,增添了一些恐怖片的氛围感。 也照亮了从黑暗当中,慢慢走来的怪物。 ——笼罩在破烂的黑色斗篷中,戴着黑色的壳状面具,却没有将面部完全覆盖,露出了下巴。 他慢慢地向女人走来。 面具之下的眼睛就这样看着她,没有言语。 也没有表达出任何想要沟通表达的欲望,就像是一只野兽,不会说人话的野兽。 女人感到恐惧,但她已经退到了最后面,身后就是无比僵硬的墙壁。 她退无可退,不过她观察到了一些别的东西,一些可能让她活命的机会。 这只野兽似乎快死了,那么我能否活命呢? 念头不断放大。 但,她表面上依旧是那副柔弱的样子,摸着墙壁站起了身来。 像是完全放弃了抵抗一样,静静等待着野兽的到来。 在快到来的时候,女人动了,她以飞快的速度掏出了个包裹着紫色光芒的短剑,向着这个被包裹在黑色斗篷里的怪物刺去。 “死吧!不过是杀了一些贱民,你就杀死了我的父兄,你怎么敢的!怎么敢的!” “他们的命怎么能和我们的命相提并论。”她最后说。 然后,她就看见了自己的身体。 女人的头被打飞了。 裹着黑色斗篷中的怪物伸出沾满褐色液体的手,将覆盖在脸上的面具取了下来,露出一张苍白无比的脸来。 正是巴尔。 他看着这具无头的身躯从墙壁上,慢慢滑落,最后倒在了地上。 洁白华贵的纱裙又被尘土沾染了。 巴尔的目光,在女人手臂处的手链停留了片刻,脑海中的知识告诉他,那是用人类幼童的头骨磨制而成,上面还泛着些微红。 “你并不无辜。”巴尔说,然后从斗篷下掏出了个蓝色书册,翻看。 他在通过名为风雨雪之君的神明的馈赠来“锁定”下一个复仇目标。 而代价很简单,只要戴上祂提供的面具就好。 巴尔欣然接受。 他也需要面具来伪装自己,来去吸取敌人的恐惧。 巴尔不想让这群高高在上的贵族老爷们,在临死前意识到,杀死他们的只不过是一个连他们口中的贱民都算不上的底巢人,这样他们便不会感到太多的恐惧,更多的是愤怒与不甘。 只有不明源头,不明目的,不会言语的野兽才会让他们感到恐惧。 才会让他们时刻警惕着那富丽堂皇的昂贵水晶灯照不亮的阴影地方,害怕那里隐藏着一只择人而噬的野兽,害怕野兽冲出来夺走他们的生命。 而恐惧,正是巴尔所需要的。 ——用来治愈懦弱的良药。 “你快死了。”鬼魂说,他从看不见的黑暗中走了出来。 微微的蓝色荧光在他的双眼中跳跃,周围的温度似乎下降了一点。 他似乎看见了什么,语气中满是悲伤。 “这就是命运,无法逃避,也无法挣脱......”他以一种近乎吟诗的语调说。 一首悲伤到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哀诗。 “那么,”大声的言语打断了这首哀诗。 巴尔转过头来,直视着这个一直跟着自己的鬼魂,他也是自己这场复仇当中...唯一的观众。 他的嘴角渐渐上扬,咧开了一个夸张的弧度。 “命运待我不薄。”他说出了之前没说完的话语。 然后,巴尔将手中的面具举起,缓缓地扣到了脸上。 择人而噬的野兽再一次降临了,他回头看了一眼黑暗中的鬼魂后,从楼上纵身跃下。 繁贵的玻璃花纹伴着破烂的黑色披风,一同消失在夜幕当中。 野兽快死了。 但,野兽只在乎死前的这段时间内能向多少人复仇。 至于死后会遭受什么样的待遇,完全不在乎。 ...... 巴尔快死了。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脸上的面具摘下,然后扔进少有人注意的阴影当中。 并且尽可能地拖动着已经快燃尽的,被各种负面情绪充斥着的身躯远离那边阴影。 巴尔这个连低贱都算不上的底巢居民可以死。 但是,野兽不可以死。 巴尔要让那群贵族老爷们生活在恐惧当中。 他要让他们相信野兽是不死的,总有一天会从不知名的阴影当中重生,然后再次开始它的狩猎。 “你什么都没有改变。”莫名的声音出现在了巴尔的耳边。 巴尔知道这是谁,是给予他馈赠的伟大神明——风雨雪之君。 “抱歉,伟大的风雨雪之君,我的灵魂可能给不了你,我已经用它来交易了......”他满是歉意地说道。 然后找到了一个不起眼的,满是肮脏的角落,顺着墙壁缓缓滑落。 “这不重要,我们是一伙的。”风雨雪之君说,祂的声音当中充满了一丝不解与急切。 “那就好,那就好......”巴尔说,滑落到了地上。 各种负面的情绪钻进了他的脑子当中,他感到一阵发冷,忍不住地想要把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他想要蜷缩成一团,这样可能会让他好受一些。 当巴尔将手放到自己的膝盖上时,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然后停止了这个动作。 就这样直挺挺地坐在这个角落当中。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祂问,“你不觉你什么都没有改变吗?” “不...我觉得...我改变了什么...抱歉,伟大的风雨雪之君,我并没有要冒犯您的意思......” “改变了什么?我没有看到任何的变化,一切都会照常。” “至少...税收会推迟,那群贵族们,这一段时间应该没有心思去收税了...” “你在意那对母子,从他们身上看见了自己和母亲的影子,然后做了这些?” “我是为了自己,只为了复仇。”巴尔笑着说,他苍白的脸色上突然涌现出了一丝红晕来。 “但,在那天过后,我常常在想,我要是从垃圾堆里面冲出来,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我应该一拳打在那些税务员的膝盖上,有或者是用牙狠狠地咬在他们的小腿上,谁敢带走我的妈妈,我就和谁玩命,反正贱命一条不值钱,他们可以杀死我之后,再将我的妈妈带走,但在我死之前,没有任何人能动她,谁也不行。 我也做过软弱一点的幻想,我在想那一天要是没有收税就好,要是收税延迟一些就好,这样妈妈便能够凑齐税收,便能活下来了,便能......” 巴尔的声音越来越弱,脸上的红晕也在慢慢消散。 “即使是这样了,也要充满希望?”风雨雪之君,问出了祂的最后一个问题。 也是祂最想知道的问题,祂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类的身上充满了这么浓郁的希望之力,甚至盖过了迟来的勇气,将祂吸引了过来。 “即使是...这样了...也要充满...希望......”巴尔的声音越来越弱,开始断断续续,“因为妈妈...对我说过,要对生活充满希望...我要听妈妈的话,做一个好孩.....” 他的声音消失了。 头一歪,便死了。 风雨雪之君有些沉默了,这是什么可笑的理由,就因为这个,便充满希望了吗? 祂其实还有很多想要说的,在祂看到的所有变化当中,无一全是坏的,全是向下的。 税收推迟了又怎么样,那所谓的贵族老爷们在从恐惧中缓过来后,便会更加变本加厉地收税,甚至打破了至今不变的税收额度,上调至1.5倍,然后一次性收三个季度的。 那对母子活不下来的,他们的命运便是死亡,谁也跑不掉。 祂不说这个,也不想说这个。 这是只有恶趣味的,连教欧格林数到两位数都办不到的蠢货才会喜欢看的戏码。 “你的希望我收下了。”风雨雪之君说,“而我将赏赐予你。” 祂的身上闪烁着蓝色的光芒。 于是,巴尔的意识在即将被无边的负面情绪吞噬前,他看到了他最为渴望的。 ——闪着蓝色光芒的...妈妈。 “巴尔,我们回家吧,妈妈给你带了你最喜欢吃的炒糖糕。”妈妈笑着说,然后小心翼翼地从兜里拿出了一块卖相不怎么好的方块状的黑色糕点。 “妈妈,买了这块炒糖糕之后,我们家的钱还够缴纳接下来的税收吗?”他看着那块黑色糕点,有些欣喜,但更多的是担心。 妈妈似乎读懂了巴尔的心思,那双温暖的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就像他小时候每次跌倒后妈妈给予安慰那样。 前所未有的安心与温暖包裹住了他。 “傻孩子,死后的世界是不用交税的,快吃吧,还热乎着呢。” “对不起,妈妈......”巴尔没有去接那块糖糕,他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 “傻孩子,一切都快过去了,你做的很好了,妈妈一直在看着你呢,我的小巴尔是最棒的。” “看着我?” “是的,在天上看着你呢,人死后就会化为星星,妈妈就是天上最为闪亮的那颗。” “人死后就会化为星星吗?不应该是回到妈妈你和我说过的人类之主的怀抱中吗?”巴尔问,他对于小时候听过的那个童话故事印象很为深刻。 “人类之主呀,当然是回到人类之主的怀抱当中,妈妈这不是一直在等着我的小巴尔么,等着小巴尔一起。”妈妈笑着说,“我们走吧,别让人类之主久等了。” “人类之主长什么样子呀?” “他是一个和善的人类男性,他平等地爱着所有的人类,他的身边常年围绕着四个不同颜色的小天使,拿着蓝色的权杖,拥有着惊世的智慧......” “那他会爱我们吗?” “当然。” 妈妈牵起了小巴尔的手,边唱着温柔的歌声,边在这鲜艳的蓝色光芒当中行走。 “妈妈,我们要去往哪里?”小巴尔问。 “去往那充满温暖与希望的阳光灿烂之地”妈妈答。 两人渐行渐远。 ...... 在那角落当中的巴尔,脸上不再是那含着痛苦与疯狂的笑容。 先前的扭曲与挣扎似乎在这一刻得到了某种释放,他脸上的表情开始逐渐地、不易察觉地平淡下来。 变化悄然爬上他的嘴角。 那弧度静悄悄的、不易被人注意地向上翘起。 是向好向上的变化呀。 “应该是一个好梦吧。”风雨雪之君小声嘀咕。 祂瞅了瞅潜伏在不远处黑暗当中的一个很有意思的改造人。 然后,一个绝妙的主意出现在了祂的思维深处。 “这一切都在计划当中。” 风雨雪之君,缓缓地说。 第二十五章 罪恶(中) 毫无疑问,对于伟大的风雨雪之君来说。 这里就是一个巨大的,臭不可闻的粪坑。 祂渴望着变化与希望。 而这里全是截然相反的事物,贵族的孩子一出生下来便是贵族,上城的人一出生便是上城人......而底巢的人......不一定会出生。 如死水一般,毫无变化。 而那些底巢的人也毫无向上的动力与活力,即使有,也很快便会被这如死一般的静默同化,又或者很快地死去。 这里的天是阴沉的,是没有阳光的。 所以,它就不允许如阳光一般的人存在。 绝望彻底笼罩这整个星球。 但其中,夹杂着一些细小的变数。 风雨雪之君悬浮在半空,朝着不远处的黑暗看去。 ——一个被命运所“眷顾”的改造人。 终其一生都被其所看见的命运长河的流向折磨。 被灌输进天生正义感的法官沦落到一个满是罪恶的星球,一个被诅咒的勇敢进言者,不用猜,祂都能想象到那个蠢货暗自得意的狡猾笑容。 “恶者当罚,有点意思。”风雨雪之君笑着说,“正好符合我带来的面具。” 一个反将那个蠢货的机会,祂可不会错过。 缺乏教育的法官,最后变成了酷杀侩子手,被所谓的命定之死折磨。 那么,他要多上一个蓝爷爷来教导他,最终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那个已经死去的人类做的不错,为伟大的风雨雪之君提供了灵感。 ——这个世界确实需要一个择人而噬的野兽,一个不死的强大的野兽,它会无数次从不知名的阴影当中重生,无数次地开始它的狩猎。 但这远远不够,祂很了解人类,最起码比某位金黄色的人类之主了解。 人类的罪是扫不干净的,人类的恶是杀不完的。 这个世界真正需要的是“阳光”,能够均匀洒落到每个人身上的阳光。 能够驱散阴暗天空的阳光。 所以,野兽的背面必须是正义的法官。 法官行走在阳光之下,野兽潜伏于阴影当中。 双位一体,一体两面。 “真不愧是我。”风雨雪之君有些自得。 祂要开始祂伟大的计划了——计划的第一步将祂的神选者拉过来。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祂现在去接触那个潜伏在黑暗当中的改造者,只会将他吓跑。 还是自己的神选者有亲和力一些。 ...... “你打扰了我的好梦,把我从梦境当中强拉过来,便是叫我陪你玩角色扮演的,我在这扮演成蝙蝠侠,然后在这里杀人?”卢修斯问,他随手将手中的黑色飞镖甩出去。 飞镖携带着强大的动能穿过正在不远前奋力逃命的瘦高男人的心脏。 然后,他的心脏连带着半边个身子便炸开了。 “蝙蝠侠不是“不杀主义”的吗?”卢修斯有些嘲讽地问。 “那要看是哪个版本的了。”蓝色气团回,“你似乎并不怎么惊讶?” “惊讶什么?惊讶你知道蝙蝠侠吗?还是惊讶你得知了我想要借助对冲,来摆脱你们的计划?”笼罩在崭新的黑色斗篷下的卢修斯摇头。 只露出下巴的黑色壳状面具覆盖在他的脸上。 “我只是有些好奇。” “好奇什么?” “好奇,你竟然真的是正面的,还有那么一丝丝的人性。”卢修斯笑着说,“我已清除完最后一个了,很难想象他们竟然是人。” 他叹了口气, 任谁一出场见到一群拟人的家伙,都会叹口气。 拟人程度个个都远超出坐在庙堂之上弹奏人骨琵琶的那位,怪不得天是阴暗的。 没看到就算了,看到了肯定要顺手送他们下去。 “你的心情看起来不错?这是因为即将要摆脱一切烦恼,进入半退休生活而感到高兴吗?”蓝色气团问。 “可别高兴的太早,不要半场开香槟,在事情还没有尘埃落定之前,庆祝总是过早的。” 很熟悉,卢修斯之前对祂说过的话语被还了回来。 “你准备使坏?” “我不准备使坏,因为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你需要我们,需要我们的力量,卢修斯.利文斯,我懂得你的谨慎,但你对这个世界还缺乏一定的认知,我们会等着你认识到这一点的.....”祂说。 “某个老农在之前也是这么觉得的,但最后他清醒了,然后高喊着希望犹存......” 全是故弄玄虚,故作高深的话语。 卢修斯耸肩,他没有去理会这些谜语。 用黑色的披风将全身包裹住,然后从雕刻着精美浮雕的窗口跳了下去。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夜幕就是他最好的隐身色。 卢修斯要去收取那个和他签订契约的有着五颜六色头发的倒霉蛋的灵魂。 “我都提醒过了不要和莫名的存在做交易。”他轻叹口气。 “我还以为你放弃了。”蓝色气团在卢修斯的耳边言语。 “都是苦命人,没有必要互相为难。”他说。 “对,没错,就是这样子。”祂哈哈大笑起来,“卢修斯.利文斯,总有一天,你会意识到你需要我们的力量,而我们会一直等着你的。” 风伴着难听的笑声传入到了卢修斯的耳朵中。 但,他没去管这些。 卢修斯找到了一个不起眼的,满是肮脏的角落。 然后,看见了他的契约者。 ——他直挺挺地坐在了角落里,脸上倒没有卢修斯以为的被负面情绪侵蚀所带来的疯狂与不甘,反而是一抹淡淡而又惬意的笑容。 应该是一个好梦,卢修斯想着,伸出手来。 一个堆积着黑色,外表却裹上了一层蓝色荧光的灵魂飘了过来。 这是他们之前所签订的契约当中所约定好的交易物。 “交易达成。”卢修斯轻声说,然后又将这簇灵魂放入到了草药与生命之神的那套“处理程序”当中,当负面情绪消除干净后,便会进入到所谓的死者国度。 那里的风景还算不错,最起码比这里强。 在做完这一切后,他弯下腰将这个契约者手上的面具拿起,然后向外走去。 “可以将那个给我吗?”从黑暗当中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他带着犹豫与不安,但最终某种说不明白的情绪还是压倒了一切。 于是,鬼魂走了出来。 他拘谨不安,远比卢修斯更为高大的身躯,站在那里。 但,看上去不像是一个大人,反而更像是一个儿童。 第二十六章 罪恶(下) “可以将那个给我吗?”见久久得不到回应,鬼魂再一次问。 他看上去不安极了,以至于高大的身躯有了想要像小孩子一样扭动的迹象。 但即使这样子。 鬼魂的眼睛还是死死地盯着。 ——这个散发出好闻气息的人类手上拿着的有些陈旧的黑色壳状面具。 他从未像这样渴望得到一件物品。 卢修斯转过身去,面具之下的深邃眼睛紧紧盯着这个从黑暗中探出头来的人类。 很是高大,很是苍白,和...察合台有点像? 这里的像指的并不是外貌,而是某种更为本质的东西。 他微微打开“视线”看上一眼,便迅速关上。 “你貌似没有之前谨慎了?”蓝色气团察觉到了卢修斯的动作,有些好笑地问。 “你有什么想要得知的,都可以来问我,我的名下掌管有智慧的权柄,知道的还是蛮多的。”祂看似谦虚地说,但谁都能听出了言语中的自满之意。 卢修斯没有理睬这货。 掌管有智慧权柄的神明多了去了,但也不见得一个个都是那么聪明。 要不是祂道出了自己一些隐秘的计划,再加上自己的好奇与小算盘。 他也不会来这里走一趟,帮祂干一些缺德事情。 ——诱骗眼前这个心智不怎么成熟的人类。 “你为什么想要这个面具?”卢修斯开口问。 “因为......”鬼魂结巴住了,在说出因为两字之后,再也没有了其他言语。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要这个面具。 但心底的莫名情绪就是告诉他,他想要这个面具。 于是,鬼魂的脚步悄悄地,想要向后去移动。 只要一被拒绝,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回到黑暗当中去。 卢修斯叹了口气,扬了扬手中的黑色壳状面具。 “你连自己独立思考的能力都没有吗?连自己为什么想要这个面具都不知道吗?那边坐着的那个人是你的朋友吗?” 一连三个问题被卢修斯抛了出来。 半个身子在黑暗当中的鬼魂思索。 然后,向前走了一步,静静地看着坐在肮脏角落当中的友善人类。 脑海中的知识告诉了他,这是死亡,死之前是带着笑容的,那么就意味他并没有太大的痛苦。 “好梦。”鬼魂突然说。 在说完这两字之后,他就呆愣在了原地。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说。 “看样子,他是你的朋友。” 卢修斯看了一眼鬼魂,那张如提线木偶般冰冷的肮脏脸上竟然涌现出了一股悲伤的情绪。 然后一滴雨带着黑色的污垢,滑落,落在地上,溅出细小的水花。 “你知道这是死亡吗?” “我知道这是死亡。”鬼魂的身子又从黑暗当中探出来了一点,边说边点着头。 “看来还没蠢到家,面具给你。”卢修斯说,然后将手中的面具抛向了空中。 一道好看的弧线在狭窄的巷子中划过,鬼魂的眼睛随之转动,最后他的身子完全从黑暗当中出来了,伸手稳稳地接过了这件面具——黑色的壳状面具。 “给我了吗?” “给你了。” “谢谢。”鬼魂说,他将面具拿在手里,不断翻看。 “不用谢。”卢修斯摆手,转身朝巷子之外走去。 他想了想,又停在了原地,对着拿着面具,又重新退回到黑暗当中的鬼魂说,“我也不坑你,有一位神秘的存在盯上你了,戴上这个面具就意味着和祂建立联系。” “我觉得这不会是件好事,但每个人的感觉和想要的生活都不一样吧,所以决定权在你的手里面,个人建议是不要戴上的。” “虽然,祂说是为了拯救你,为了拯救这颗星球。” 卢修斯耸肩,反手就把蓝色气团子给卖了。 这就是他的小算盘:他最讨厌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就掉进了坑里。 人应该要有选择的权力,将一切的好处与坏处都说的清楚,然后让他选择,而不是将他的眼睛蒙上,挖个坑告诉他没问题,然后让他往里面跳。 特别是披着一层富丽堂皇的伪装。 所以,卢修斯对弱小的存在不会这么做。 更不会帮助某些存在去诱骗别人。 卢修斯不理睬耳边的“你怎么能这么干”之类的聒噪声音。 潇洒地继续朝巷子之外走出。 杀了那么多的拟人玩意,该好好回去继续睡一觉了。 时间应该还够在眯一会吧,卢修斯在心里面想着。 黑暗中的鬼魂看着手中的面具,然后又看了看快要走出巷子的卢修斯。 “请...等一等,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他有些结巴。 话语中带着几分犹豫与紧张,声音微微颤抖。 “问吧。” “杀戮能解决问题吗?”鬼魂问。 这句话像是从深渊中被缓缓拉起,带着一股阴冷而沉重的气息,让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凝固了几分。 他的脸完全埋在了黑暗当中,只露出一双充满疑惑与渴望答案的眼睛。 全然漆黑的眼瞳,在昏暗的环境中闪烁着诡异的蓝光,它们透露出一种深深的迷茫与挣扎,仿佛是在寻找着生命中的那一抹光亮,却又害怕被光明所灼伤。 “解决什么问题?”卢修斯反问,他微微将头侧了过来。 “罪恶。”鬼魂说,他渴望着...正义。 “或许吧。”卢修斯回答,“杀戮能不能解决罪恶,这一点我不知道。” “但解决罪恶一定要杀戮,送该死的都下去,那么不该死的便不用死了。” “反正也就顺手的事。” 在回答完这个问题后,卢修斯将稍微侧着的头转了回来,继续向前走去。 他的身影化为蓝色的荧光逐渐消散,看样子是回去继续睡觉了。 ...... 鬼魂仍在黑暗当中。 他看着逐渐消失的蓝色荧光,又看了看手中的黑色面具。 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那个很好闻的人类的话语给了他很大的启发。 “把作恶的人都杀了,就能解决罪恶,迎来正义了吗?”鬼魂自问。 然后从黑暗里走了出来,坐到了巴尔的旁边,就像是初次见面的那样。 他从怀里掏出了个肥大的老鼠吃了起来,这原本是他带给这个友善人类的食物。 上次这个友善人类送给他一个食物。 这次鬼魂准备也送给这个友善人类一个食物。 脑海中的知识告诉他:这样的话,他们两就是朋友了,朋友之间会互相分享食物的。 鬼魂很渴望拥有一个朋友,可惜食物没有送出去。 他有些低落,但很快就不低落了。 因为刚刚那个好闻的人类说了,“看样子,他是你的朋友。” 他就这样默默地靠着斑驳的墙壁坐着,周围的一切,无论是肮脏的地面还是泥污的痕迹都与他无关。 他的眼神空洞而深邃,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鬼魂在沉默中思索了片刻,然后便将面具举起,缓缓地朝脸部移动。 黑暗当中,他将面具戴上了。 黑色壳状的面具轻轻地覆盖在了他的脸上,在与皮肉的交界处散发着淡淡的蓝光,然后面具便融入到了血肉之中,贴切无比。 就像本就属于他一样。 全然漆黑的眼瞳通过面具,看向了黑暗之外的天空。 依旧昏暗压抑。 “你好。”鬼魂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嘶嘶作响。 却又充满着诡异般的温和与礼貌。 “你好,你可以称呼我为风雨雪之君。”出现于鬼魂“视觉”中的蓝色气团说,“当然,如果你愿意,也可以叫我蓝爷爷,或者是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不过,后者只是我的一点小小恶趣味罢了。” “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选择戴上面具,特别是当你已经得知了……关于我的一些不那么好的谣言。”祂斟酌着用词。 “因为我想要拯救,拯救这里。”鬼魂说,“而且,你让我的朋友做了一个好梦,我觉得你是一个好人。” “很好,我的小朋友。”风雨雪之君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赞许,“在某些方面,我们确实有着共同的利益和目标,所以我们能够成为同盟。现在,请你从那片黑暗当中彻底地走出来,完全地脱离出来。” 鬼魂听从了风雨雪之君的指示,缓缓地站起身来,从那个阴暗的角落里走了出来,站到了昏暗下。 然而,暴露在光亮之中,他显得有些局促,仿佛那光芒是一种他无法适应的陌生事物。 风雨雪之君漂浮在上空,看着站在昏暗当中的鬼魂。 ——他有些不安。 而这种不安是要被纠正掉的。 作为伟大的风雨雪之君所选中的人,应该积极向上,对未来充满希望与干劲,而不是现在这种有些丧丧的风格,看上去像是一个忧郁的文艺工作者。 “作为我们初次见面的礼物,”风雨雪之君说道,身上开始闪烁着耀眼的蓝色光芒,“我将赐予你一种向好向上的变化。” 随着祂的话语落下,那个连教欧格林数到两位数都做不到的愚蠢家伙所施加在鬼魂身上的诅咒开始逐渐消散。 那些曾经让他饱受折磨的命定之死,此刻仿佛被一阵无形的力量所抹去,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和自在。 他不必去亲身体验,去沉浸在无数不明所以,却又包含着悲伤与伤痛的片段。 于是,站在昏暗中的鬼魂那有些弯曲的背稍微挺直了一些。 “接下来,”风雨雪之君继续说道,“将这件披风穿上。” 随着祂的话语落下,一件崭新的黑色披风悬浮在了鬼魂的身前。 那披风质地柔软而光滑,鬼魂缓缓走近,伸出手去来,去抚摸。 他的眼睛里满是好奇,就像是一个刚降生于这个世界上的孩子。 事实上,确实如此。 鬼魂伸出手去,将披风披在了自己的肩上。 披风的尾部在地上轻轻拖曳,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你需要一个名字。”风雨雪之君思考。 名字是很重要的,它具备着深远而微妙的力量。它是情感的容器,满载着期许与希望。同时也是一个低声的咒语,可以赋予死物以灵魂。 “布鲁斯.韦恩怎么样?”祂询问着鬼魂的意见。 鬼魂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祂。 “看起来,你不怎么喜欢这个提议。”风雨雪之君微微一笑,“真是一个挑剔的小家伙。不过也是,直接将他人的名字拿来使用,确实不是一种明智的取名方式。 每一个名字都应该有它独特的含义和故事,才能与它所代表的存在完美契合。” “让我想想,该怎么给你取个适合的名字,要与我的职能相匹配,而且还要与你契合,罗伯特基里曼?正好是希望的象征。但很可惜,已经有人叫这个名字了,以后见面会有些尴尬......” 祂在空中漂浮着,口中不停地念叨着各种可能的名字,每一个名字都被赋予了生命,在祂的脑海中跳跃、碰撞。 祂竟然真的在用心地为这个鬼魂寻找一个最合适的名字。 鬼魂看着这个漂浮在上空的蓝色气团,心中涌现出一种莫名的情感。 “父亲。”他突然说,在说出口后又满是歉意地低下了头。 这两个字一出,风雨雪之君愣了片刻。 “父亲?”风雨雪之君重复了一遍,随即轻笑一声,“虽然取名字,确实是父亲该做的事,但我可不是你的父亲。不过,你要是没意见的话,可以称呼我为蓝爷爷。” 话语中带着几分戏谑与调侃。 祂在思维深处暗自想着,这样称呼的话,自己就可以压很多“人”一头了。 而且,变相地也就成了好几个蠢货的“爸爸”。 这个想法让风雨雪之君的心情变得格外愉悦,仿佛找到了某种新的乐趣。 “就叫你——洛克西斯.科兹吧。”祂说,然后再一次重复,“以后,你便名为洛克西斯.科兹。” “我便名为洛克西斯.科兹。”科兹说。 他说完这句话后,便又重新回到了黑暗当中,回到了那肮脏不起眼的角落当中。 风雨雪之君没有阻止,祂也想看看自己的这个刚收下的眷属想干些什么。 然后再思考该去怎么引导他,将他改造成自己想要培养的样子。 ——行走在阳光之下的法官,潜伏于阴影当中的野兽。 科兹又坐回到了地上,崭新的披风被弄上了肮脏的东西。 但他不介意,只是在巴尔的身边默默坐着。 坐了一会后,他起身了,将巴尔的躯体背了起来,然后朝着巷子之外走去。 “你准备去干什么?” “我准备去安葬我的朋友,他死了,不能就这样放在巷子里,不然会被别人发现,然后吃进肚子里。我听矿工们说过,这样死后的灵魂就得不到安息。 我能够嗅到他们在谈论,灵魂得不到安息时的恐惧。我不想让我的朋友被吃进肚子里,不想他的灵魂得不到安息,然后终日生活在恐惧当中。” “那你准备将他安葬在哪里?确保他不会被人挖出来吃掉?” “我准备将他埋藏在矿洞的最深处,哪里没有什么人会过来。” ...... “埋葬好了?” “埋葬好了。”科兹说,然后看着面前的高耸围墙,一些混合着合金的灰土。 它挡住了所有。 即使是处于下城的最高处,也只能看到最上方隐约闪烁的光彩,以及偶尔露出的尖尖。 “他们的心真大。”风雨雪之君有些感慨,祂是真有点低估这群贵族了,才过去半天没有死人,没有发现野兽的踪迹,就开始庆祝起来了。 他们说野兽已死! 然后倒入了纵情的狂欢之中。 但他们错了,野兽是不死的。 面具之下,人人皆可是野兽。 “知道该怎么做吗?”祂问。 “我知道,”科兹缓缓地说着,他的全身被黑色的披风所包裹住。 他轻轻抖动了一下身上的黑色披风,那披风如同夜色中的幽灵,瞬间展开,宛如一对巨大的翅膀,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尾部随风飘扬,发出呼啦啦的声响。 科兹手中紧握着一只黑色的壳状面具。 “野兽是不会言语的。” 在说完这句话后,他将面具举起,缓缓地扣在自己的脸上。 于是,野兽...便重生了。 它没有言语,只是咧着嘴,然后纵身跃下。 它已经闻到了恐惧的气味。 它那漆黑的眼瞳中冒着蓝光,然后便出现在了富丽堂皇的宴会庭中。 它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周围的人便惊恐地喊着: “野兽没死。” “它又从阴影当中重生了。” “该死的,我就知道那个传说是真的.....” 宴会庭陷入一片嘈杂混乱之中。 然后,转瞬安静。 ...... “你好,我叫洛克西斯.科兹,是来应聘法庭助理的。”英俊的年轻人笑着,边说边将手中的证件递交给了面试官。 有些肥胖的面试官在检查了一遍贵族族徽没有问题后,便随意地挥了挥手。 示意这个英俊的年轻人通过了面试。 他看了看年轻人身上的透露出高级感的蓝色西装,忍不住问道:“像你这样的贵族子弟,为什么会来应聘这么不受欢迎的职位,这里可捞不到什么油水,还容易得罪人。” “这里很清闲吗?”英俊年轻人询问,他很是高大。 “很清闲。”坐着台上的肥胖面试官点头,然后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可以去入职了。 “很快就不会清闲了。”洛克西斯.科兹笑了笑,随后坚定地说: “因为恶者当罚。” ...... ...... ...... “你愿意为正义支付多大的代价?” “所有。” “你没有考虑过一个问题吗?如此强烈的正义感,是你的造物主,给你设定好的程序。” “我坦然接受。” “这个星球没有阳光,你的脑海中应该有关于阳光的知识吧。” “有的,那我便...成为阳光。” “那这个宇宙怎么办,这个宇宙没有“阳光”,没有多少的希望。” “那我便在宇宙当中传播希望,吾主(吾父)。” “不要用那么肉麻的眼神看着我,科兹,我是伟大的风雨雪之君,你只是我偶然间发觉的好用棋子,是我用来反制那个蠢货的工具。” “我甘之如饴。”洛克西斯.科兹说道。 第二十七章 俺寻思着(上) 点点的蓝色荧光渐渐消散,如同晨曦中的露珠被初升的阳光蒸发。 卢修斯的身影随之浮现于一片深沉而广袤的黑暗之中。 他被无形的力量牵引,开始了无休止的下坠之旅。 他身着的黑色披风与面具,在他周身燃起的金色烈焰中瞬间化为虚无,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尽管已经确认那蓝色气团子蕴含的是偏向正面的力量,卢修斯依旧采取了最为谨慎的态度,进行了一场彻底而全面的查杀仪式,确保自身不受任何潜在威胁的侵扰。 这种存在,怎能用单纯的好坏来定义。 这太过狭隘,再说了好人干的也不一定就全是好事。 “看来,是睡不上一个好觉了。”卢修斯轻声叹气。 随即,他在黑暗中调整姿势,尽量让自己躺得更为舒适,为即将到来的触地苏醒做准备。 等醒来之后,继续他那前往雪山、摧毁庙宇的退休计划。 至于通过强制性手段提前苏醒? 那不在他的考量之内。 因为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开启天堂之路的微小缝隙,多使用一些力量。 但缝隙打开了,可就没有那么好关闭了。 卢修斯悠闲地将双腿交叠,双手并拢枕于脑后,闭目养神,享受这难得的宁静时刻。 在无尽的黑暗中自由坠落,对他来说早已是家常便饭,不值一提。 但很快,卢修斯就发现自己身上发生了一些小小的异常。 他的皮肤在一刹那闪过一丝绿色来,虽然转瞬就被四种颜色和天堂之路的力量给强制“纠正”了。 但确实闪过了。 卢修斯很快就意识到了。 ——一种远比草原上牧民的集群意识更为强大的思维力量正在尝试着更改自己的身体,给自己加上一些新的设定。 不管自己是否同意,是否接受。 不过好在,它并不会隐藏自己,或者说根本就没想过隐藏自己。 寻思着已经积攒到差不多的地步,便找上门来,要跟那四个气团子和天堂之路的力量给扳扳手腕,看看谁才是最waaaagh的存在。 结果不言而喻,它在两大势力的夹击下败下阵来,左脸挨了一巴掌,右脸又挨了一巴掌, 最终只能灰溜溜地逃走,但它还是留下了一些难以察觉的影响。 “我感觉我好像变得更强壮了。”卢修斯低声喃喃,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与疑惑。 这股力量的侵扰不仅让他的体魄得到了增强,更想要在无形中改变他的思维方式。 一直有两个很吵的声音在告诉自己:思考的那么多干什么,有那么多的情绪干什么。 不如放弃这些繁杂的思绪,来试试简单的思维方式:如何进行一场waaaagh和谋划一场更大的waaaagh。 残暴又狡猾,狡猾又残暴。 在满足生存所需之后,便竭尽全力地去掀起一场waaaagh,能有多大,就有多大。 最好……席卷整个银河。 为了一个目标而去奋斗,然后整天“开开心心”的。 “极端的快乐情绪?这和疯子没什么区别。”卢修斯摇头,开始调动起了封锁在自己脑海中记忆宫殿的知识。 这是一个对冲的好机会,驱虎吞狼,他一向很为擅长。 于是,无穷无尽的知识,或者换一种更为准确的说法,是他暂时没有办法去消化,只能在脑海中储存的知识便从紧锁的记忆宫殿涌了出来。 它们要完成自己未尽的使命。 ——继续追逐着。 然后,便碰到了那两个吵闹无比的声音。 于是,联系便建立了。 追逐两个还是追逐一个。 两个肯定是比一个要划算一点。 这是一个单选题吗? 不,很显然这不是。 无穷无尽的知识开始分成了三股,一股继续在这构筑的记忆宫殿中游荡,然后被引诱着重新封锁起来。 另外两股力量结伴而行,沿着无形的联系纽带,朝那两个吵闹声音的发源地追逐而去。 “被无尽的知识疯狂追逐的滋味可并不好受。”卢修斯轻笑。 而且,无论如何猜测,运用何种精妙绝伦的手段,都无法将这一切的根源推演到他的身上。 他是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静静地看着这场由知识自主掀起的波澜。 他什么都没做,没有刻意引导,更没有暗中操纵,一切都是知识们基于自身意志做出的选择。 假如那两个声音的主人要是掌握着命运、时间等权柄,因为在这场博弈中吃了亏,心中愤愤不平,想要回溯过往,一探究竟,或是施展占卜之术,试图窥视一下事情的具体脉络。 那么祂们会得到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 ——恭喜你,你拥有了和那位面对面交谈的机会。 你最好对戏剧和文学有着深厚的造诣,能够给祂灵感和启发。 两个吵闹的声音还继续在卢修斯的脑海当中游荡着。 然后,截然而止。 卢修斯隐约听到了几声痛苦的嚎叫声,紧接着便是极其愤怒的吼叫声。 不过这些和他没有什么关系。 一股名为幸灾乐祸的情绪从卢修斯的心中升起一瞬。 “这样不好。”他摇头,但嘴角那翘起的弧度还是暴露了。 你们最好气不过,最好掌握些许关于命运与时间方面的权柄,卢修斯在心里面暗戳戳地想着。 他的心眼子向来很小。 “现在要去解决另外一个麻烦了。”卢修斯说,伸出手去轻点暗红色的星辰。 又是一个想把他套牢的思维力量。 他很熟悉,因为之前已经经历过一次了。 而且很悲催地被套牢了。 对于草原上那群有些交际的可怜牧民,卢修斯做不出重拳出击的操作。 但对于绿色的奇形怪状的哥布林来说,他就没有那么多的好脾气了。 “喜欢建神庙是吧?喜欢把我放上面祭拜是吧?又想要把我给套牢是吧,”卢修斯在黑暗中伸出手,捂住疼痛的脑袋。 任何事情都是有代价的,打开对于那些近乎无穷无尽的知识的封锁。 将它们引出记忆的宫殿,去进行驱虎吞狼的计策,并未毫无代价。 在将其重新封锁进记忆的宫殿前,卢修斯本人也要承受相应的后果。 他的面容因知识的洪流所带来的剧痛而变得扭曲。 卢修斯知道,这次他必须彻底粉碎这股力量,才能确保自己的自由与安全。 才能避免又一次被套牢。 “正好要砸庙,砸那座庙不是砸呢,把庙炸了,对着沙土还能祭拜起来吗?”卢修斯对着暗红色的星辰问,然后迈步走了进去,身形在黑暗当中逐渐化为红色的荧光,就像是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所传送一般,逐渐消散在黑暗之中。 他即将顺着那个与他签订契约的绿色哥布林的联系,赶过去。 ...... “瑞克,我们这样做真的好吗?”阿诺问。 它有些担心地看着面前的这座宏伟巨庙。 ——耗费了全部族的所有兽力从当地的其他奇形怪状的部族手中抢来的神庙。 里面祭拜的原本是一个长着四条手臂的奇怪生物,被抢过来后,就在自己哥哥的提议下改造成了自己那天所见到的金色大只佬的模样。 至于那些奇形怪状的部族,当然是全杀了。 阿诺对它们的评价是:只能小waaaagh一下,肉质不太好,身上也没有太多值蘑菇盖子的东西。 只有骨头还算得上是坚硬。 它不理解那群家伙为什么要耗这么大的力气去修这么一个不能用来吃,也不能化身为很劲的机甲的大房子。 就像是它现在也不能理解自己的哥哥为什么要花费那么多的力气来搞什么金色大只佬的信仰。 以及...会有那么多的同族过来祭拜。 它站在垃圾山上,朝下看去。 ——宏伟的神庙内,挤满了绿色的兽人小子,甚至还有几个蒙着面的兽人干部,它们偷偷摸摸的,却不知道这样子更为惹兽注目。 阿诺第一次觉得它的智商还算可以,至少受到赐福过后的智商还可以。 它知道它们在打什么心思,它们以为自己从金色大只佬这里获得了更waaaagh的力量,然后借着这股力量,在宴会上,用斧头砍死了部落老大,成为了新的部落老大。 于是它们就打算来效仿一下。 事实上,确实如此。 这么一想,没毛病呀,阿诺突然又开始紧张起来了。 它拿起背在身后的血红色斧头,有些疑神疑鬼地张望起来,生怕下一刻又突然蹿出来一个拿着紫色斧头或是绿色斧头的兽人,给自己劈了。 “冷静点,阿诺,不要慌张。”站在阿诺身旁的瑞克出言提醒,“你也说过使用那股力量要付出代价来,所以没必要担心再冒出来一个和你受着同样眷顾的兽人来。” “事实上,我们的刺杀要没有那群不起眼的屁精的帮助,根本不可能成功,我们的前首领很强,它要不是吃了涂满剧毒的屁精,实力得到了削弱,你未必打的过它......” “那我问你,那群屁精要是又帮了别的兽人,我们该怎么办?”阿诺问,它确实是紧张极了,连好久不说的口头禅又翻出来说了。 “不会的,阿诺,因为没有其他的兽人会同意给一群屁精那样的地位,它们都不把屁精当回事,连个屁都不当,只有我,只有听哥哥话的你,这个部落的首领才会给它们这样的待遇。”瑞克说。 它看了看拥挤的宏伟神殿,看了看神殿上的那个金色大只佬雕像,然后回过头来看着自己的蠢弟弟。 “它们只能依附于我们,除此之外,别无所求。”它说,“这就是我为什么把那个将自己身上涂满剧毒的勇敢屁精封为先行者的缘故。” “因为这样,屁精们便能知道,它们在我们这里能获得尊严与...希望。” “之后的更改部落制度,进行那些人类口中的改革,也是因为这个词——希望。”瑞克以一种近乎吟诗的口吻说道,“希望是有毒的,为了这虚无飘渺的二字,所有暂时弱小的存在便只能依附于我们,它们渴望着能够加入一场更大的waaaagh,在别的地方它们没有机会,因为更为强壮的兽人干部霸占了所有的机会。” “但在我们这,它们有机会,所以它们听命于我们。” 阿诺听不懂这些。 但它所接受的赐福告诉了它这种场所该怎么做,于是它严肃地点了点头。 “那为什么,又要传播金色大只佬的信仰,明明之前你不让我传播的,说这样子会惹搞哥和毛哥生气的。”阿诺又有些疑惑地问。 “搞哥和毛哥算个屁呀!”近乎亵渎的话语从这个廋小的绿皮兽人嘴里说了出来。 阿诺呆愣住了,以它那有限的大脑是实在想不明白。 ——自己的这个哥哥为什么变化的这么大,明明前不久还以严厉的口吻警告着自己不要惹搞哥和毛哥不开心,还信奉着搞哥和毛哥,转头又不信了。 瑞克的眼里闪烁着近乎狂热的神情,它直直地看着远在垃圾山之下的宏伟神殿,在神殿之上是它督促建造的金色大只佬的雕像。 每一根线条,每一处细节,都深深地刻在了它的脑海当中。 瑞克看着雕像,跪拜了下去,以一种狂热至极的口吻说道: “因为之前是我愚钝,而现在我已找到了宇宙中的真理所在,在祂的面前,一切其他的东西便全都失去了色彩,祂是这纷扰无序的混沌世界里唯一的璀璨色彩。” “这便是吾主。”它说。 站在身后的阿诺突然打了一个寒颤,它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哥哥这副吓人的模样,在此之间,对于搞哥和毛哥,它都没有这么认真过。 阿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它只能拿着斧头呆呆地站在原地。 而瑞克一直跪在垃圾山上,以一种近乎静默的姿态,做着祷告。 过了好久,它才站起身来,开始整理起自己身上的每一处细节,将每一处沾染上的灰尘都抖去,将每一处皱巴的印子都抚平,直到确定自己此时的状态处于最好,才准备招呼着自己的蠢弟弟,向垃圾山下走去,向那座宏伟的神殿走去。 “走吧,阿诺,希望吾主会喜欢我们为祂准备的完美神殿。”瑞克说。 它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个金色的长袍穿着,原本绿色的皱巴脸上此刻刻满了金色的人类文字,上面全是它对于祂的赞美之词。 信仰的力量促使瑞克在这短短的几天中通过残存的书籍学会了人类的知识。 而它将在接下来的庆典当中主持仪式。 ——向纷扰无序的混沌世界里唯一的璀璨色彩献上完美神殿。 与...最为虔诚的信仰。 第二十八章 俺寻思着(下) “是大祭祀,是大祭司来了。” “谁是大祭祀?大祭祀是谁?” “就是那边哪个穿着金色袍子的,脸上刻有密密麻麻东西的,对,就是你正在看的这个。” “怎么这么矮小,一点也不waaaagh,我以为是大祭司会很强壮。”一个兽人有些不屑地说着,绿豆一样的眼珠子当中开始冒出凶残的光亮。 ——它貌似打算做一些不好的事情。 “尼古拉斯.二蛋,你打算干什么?”它身边的同部落兽人连忙制止,“你不要命了,我可是要把这条命留在一些更有价值的waaaagh上,而不想在这因为你的一些愚蠢举动,而被凶残的血斧老大一斧头劈死。” “血斧老大?”二蛋发出有些疑惑的声音,它顺着伙伴的绿色指头向后看去。 只见一个身形魁梧、肌肉虬结的兽人紧跟在一名身形瘦小的兽人身后,它背着一把异常巨大的血红斧头,那斧头的刃面仿佛能吸吮周遭的光线,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芒。 它的脑袋形状异常尖削,宛如山峰之巅,给兽一种锐利而不可侵犯之感。 深陷在眼窝中的眸子,不时闪烁着既凶残如饿狼又狡猾似狐狸的光芒,仿佛随时都在算计着下一步的狠辣手段与不可告人的阴谋。 它的步伐沉稳有力,每一步都似乎在向周围的绿皮小子们宣告着它的强大与不可一世。 “好劲的气息,这就是血斧老大吗?看上去是那种会随时随地掀起一场大waaaagh的大军阀,我该做些什么引起它的注意。”二蛋一改之前的凶残模样,目光痴迷地看向那尖尖的绿色头顶。 它在心中暗自思量,如何才能在这众多兽人中脱颖而出,引起这位未来大军阀的注意。 “没错,那就是血斧老大,阿诺!”兽群中的另一个绿皮小子,名叫麦克,它兴奋地插话进来,声音中带着几分自豪与敬畏。 “你知道吗?它只用了一斧头,就直接砍死了之前的钢牙老大——牙枪,那可是我们这颗星球上数一数二的勇士啊,上过不仅一次的垃圾船!”麦克说起血斧阿诺的英勇事迹,简直滔滔不绝,仿佛自己也跟随在那位传奇领袖的身旁,共同经历了无数次兽血沸腾的waaaagh。 “最前面的是血斧老大的哥哥瑞克,它听说是懂得最多的。” “类似于那些手里面有技术,能够搓又高又劲机甲的大技师?” “差不多吧。”麦克有些不确定地说。 尼古拉斯·二蛋彻底沉浸在了对未来的美好幻想之中。 它想象着自己跟随在血斧老大和瑞克的身后,驾驶着由瑞克亲手打造的巨大机甲,冲锋在最前线,参与一场又一场比以往更加劲爆、更加哇塞的waaaagh了。 “我该怎么加入呢?”它迫切地追问。 “庆典结束后,直接加入就好,我们这里没有什么条件,来了我们就是一家人。” 温和的声音回答了二蛋的疑问。 它顺着声音的发源地看去,想要再追问一些细节问题,正好对上了一双金色的眼瞳。 ——尼古拉斯.二蛋便看见了阳光,这阳光不似平日里那样暴动和躁动,反而充满了一些别的东西,它沉浸在了其中,随后一种前所未有的愧疚的情绪便从内心深处萌发出来了。 “不必如此,不必愧疚。”瑞克说,它行走在道路的中央。 ——这是一条在拥挤的绿色海洋中奇迹般自发形成的道路。 绿色的海洋浩瀚无垠,有着波涛汹涌的海面,翻滚的浪花。 那波涛汹涌的海面,是由无数翻滚的浪花所组成,每一个浪花都闪烁着或凶残、或狡猾的光芒,它们在空中跳跃、翻滚,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在向所有还活着的生灵宣告它们的存在。 这些浪花相互碰撞、挤压,释放出强大的能量,让整个绿色海洋都充满了喧嚣与不安。 但当瑞克到来后,海水开始剧烈地涌动,然后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分开,形成了一条宽阔的水道,两侧的海水高耸如墙,宛如被无形的力量支撑,稳稳地矗立在两旁,露出了一条通往对岸的干地。 让它能够行走在其中,最后通往那金色的神像之下。 “我之前也是如此,迷失在无尽的混沌之中。但当吾主那神圣而温暖的光芒笼罩我之后,我被重新赋予了生命。 那一刻,我便深刻地意识到,生命的意义绝非几个简单的词汇所能概括,它是一场探索,一次觉醒,是无尽宇宙间最绚烂的诗篇。”瑞克的话语中充满了虔诚与敬畏。 它脸上的金色文字随着话语的节奏轻轻跳动,仿佛拥有了自己的生命,闪烁着光芒。 “加入我们,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你便能收获家人,便能收获尊严......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与价值。”它的话语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染力。 那是一种源自内心深处的真诚与热情,能够穿透每一个普通绿皮,去唤醒一些别的东西,绿皮本来没有的东西。 它的声音在空旷的场地上回荡,每一个字都如同阳光拂面,温暖而有力。 虽然它的言辞对于普通的绿皮来说,或许有些深奥,甚至有些许晦涩难懂,但那些话语中蕴含的情感与意义,却莫名地让兽感到有道理,甚至产生了一种想要靠近、想要加入的冲动。 再搭配上瑞克的纯真笑容,更是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反应。 “我加入。”二蛋忍不住说道。 在它身后无数的绿皮也说道,“我加入。” 然后纷纷地想要向前挤来,每一个绿皮都渴望离瑞克,离那束指引它们前行的“阳光”更近一些。 它们自己都没发现,它们在渴望追逐一些东西。 “那个王八蛋在挤我。” “该死的,你踩到了我的脚趾。” “你再往前挤一步,我给你打成屁精。” “屁精怎么你了,在这里屁精也可以有尊严。” 绿色的海洋又沸腾起来,各种嘈杂的声音,不堪的谩骂声全都混在了一块。 但却又很神奇地没有去侵犯那条宽阔的水道,没有去侵犯那条通往神像下方的道路。 瑞克继续行走,金色的长袍随着离神像越来越进,开始散发出一种柔和的光彩。 随着它走过的道路,那两侧高耸的绿色海水如同被释放的巨兽,轰然合拢,恢复了往日的汹涌与壮阔。 最终,瑞克走到了神像面前,它将头颅深深低下。 虔诚又静默。 它念起了歌颂祂的诗篇。 “......恶的深渊之灵也暗自倾慕光辉......” “......黑暗的领域也同样希冀救赎......” 然后,祂便回应了。 ——无数条巨大的金色锁链自虚无之中凭空显现,带着一股难以言喻、超越现实界限的威严与磅礴力量。 这些锁链每一条都粗壮无比,宛如天神的臂膀,闪烁着耀眼夺目的金色光芒,那光芒纯净而炽烈。 锁链之上,密密麻麻地镌刻着古老的符文与图腾,这些符号错综复杂,像是远古文明的智慧结晶,每一笔一划都蕴含着深奥莫测的力量与意义。 祂回应了,只不过不是偏向正面的。 而是降下了...神罚。 整个空间为之震颤,金色的巨大锁链如同天罚般无情地落下,目标直指这座庙宇。 瑞克倾尽所有精力铸造的完美神殿,在这一刻却显得如此脆弱不堪。 锁链以雷霆万钧之势,将庙宇的墙壁、屋顶、祭坛一一摧毁。 巨大的石块与残垣断壁在金色光芒的照耀下四散飞溅,空气中弥漫着尘土与古老石料的碎屑,伴随着庙宇轰然倒塌的巨响,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为之颤抖。 在这场神罚之下,无数绿皮子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它们惊恐地四处逃窜。 墙壁的石块从顶端坠落,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伴随着惨叫声,伴随着轰鸣声。 一切的一切全都化为了沙土。 曾经辉煌一时的建筑此刻都化作了可以捧在手心当中、随风飘散的沙土。 这片土地,被彻底洗净了过往的痕迹,只留下了一片空旷。 “瑞克,你没事吧。”阿诺有些担心地问。 它手拿着血红色的斧头,绿色的外皮上,全是灰蒙蒙的一片尘土。 ——瑞克说的要建立的完美神殿的尘土。 阿诺的内心充满了矛盾与挣扎。 它在犹豫着是否应该抖落身上的尘土,毕竟这是瑞克心心念念的完美神殿的一部分。然而,一旦抖落,瑞克会不会因此而愤怒?这份担忧如同一块巨石压在它的心头。 同时,阿诺的心里面还有些暗爽。 一是金色大只佬的雕像被毁了,这意味着其他绿皮生物再也无法通过祭拜来引起金色大只佬的注意,这份力量将只属于它一个人,这种独占鳌头的快感让它不禁暗自得意。 二是自己现在的智商已经很高了,在这件事情还没发生之前,自己就猜想到了金色大只佬肯定会不高兴,只可惜瑞克不听自己的建议。 三是瑞克的地位要......下降了! 这一点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在品尝到些许的权与力的滋味后,阿诺便深刻地着谜于其中,并且...渴望得到更多。 瑞克可以是二把手,可以是在自己的下面,但绝不能在自己的上面。 “瑞克,你没事吧。”阿诺再一次追问,同时用眼神来威慑着其他有些不怀好意的绿皮子,它们的眼神当中又重新闪烁起或是凶残,或是狡猾的光芒。 在这场庆典被毁之后,绿皮子似乎又从短暂的平静中挣脱出来,它们的体内涌动着原始的冲动与欲望。 并且正在跃跃欲试。 空旷的场地、众多的同类,这一切都为一场盛大的waaaagh提供了完美的条件。 事实上,阿诺本人也正在蠢蠢欲动,它的心中同样充满了躁动与期待。 在将瑞克送回到安全的地方后,它便会转身来加入到这一场盛大的派对当中。 “瑞克,你没事吧。”它第三次问。 原因无他,瑞克此时的状态在它看起来,极为糟糕。 它双手紧紧捧着一团完美神殿的沙土,头深深地埋在沙土之中,原本就瘦小的身躯此刻更是剧烈地颤抖着,仿佛正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与折磨。 周围的气氛越发躁动不安了,这片由无数绿皮生物组成的海洋,就像是一锅即将沸腾的水。 它们的眼神中闪烁着狂热、凶残与狡猾的光芒,仿佛随时都会爆发出一场无法控制的混乱。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又兴奋的气息,就像是一场盛大的狂欢即将拉开序幕。 然后,瑞克开口了。 依旧是那副有些温和的声音,只不过有了些许的嘶哑。 “吾主,毁掉了完美神殿。”它说。 “吾主,对我们的行为作出了回应,祂看到我们了。”紧接着,瑞克以一种狂热的语气说道。 它将深埋在这沙土当中的脸露了出来,然后将捧在手心当中的沙土扬起,以一种享受的姿态沐浴在了飞扬的沙土当中,沐浴在了这倾注了它的所有精力建造的完美神殿的沙土当中。 “这便是吾主对我的回应,这便是吾主对我们的回应。”它大喊着,用手疯狂捶打着地面,然后尽可能地将更多的沙土抱捧到自己的怀中。 脸上的金色文字散发出比之前更为耀眼的光芒来。 于是,沸腾的绿色海洋又一次平息下来,所有兽的目光都不由地向瑞克看去。 “可是,祂毁掉了完美神殿?”诸如此类的疑问声,开始出现。 “难道这还不够吗?”瑞克激动地反驳道,“在这纷扰无序、混沌不堪的世界里,吾主——那唯一的璀璨色彩,终于对我们的供奉与祈祷做出了回应!这本身就是一种莫大的荣幸与恩赐!” “至于完美神殿为何被毁,那或许是因为我们还不够虔诚,我们的信仰还不够坚定,我们的供奉还不够完美。但即便如此,吾主依然满怀仁慈地回应了我们,不嫌弃我们的愚笨与不足,甚至帮助我们抹除了那个错误的结果。”瑞克的声音中充满了对神祇无尽的感激与敬仰。 “现在,吾主又给了我们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这难道还不够吗?”瑞克高举双手,在向整个世界宣告着这份来自神祇的恩赐与宽恕。 它的声音在空旷中久久回荡。 所有的绿皮兽人都开始寻思起来,越寻思越感觉没问题。 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而且,我还聆听到了祂的教诲,那至高无上、深邃而神秘的话语,直接烙印在我的灵魂深处。”瑞克的声音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敬畏与激动。 它的双眼在这一刻被某种神圣的光芒所点亮,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祂对我说,这里不发鸡蛋。” 无数绿皮兽人开始念叨起这句话来,“这里不发鸡蛋。” “俺寻思着,我们是不是应该再做点什么?”瑞克问。 出于对于一些东西的渴望追逐,无数兽人开始吼叫起来,争先恐后地提出自己的奇思妙想。 这下便样衰了,阿诺强颜欢笑着,默默期望着瑞克对于权力没有什么兴趣。 ...... 卢修斯满意地拍了拍手,在刚刚他解决掉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他在黑暗当中,调整了一下姿势,舒舒服服地躺着了。 开始闭目养神,等待触底时刻的来临。 然后继续自己的砸庙计划。 刚砸完一个庙,现在手感正是火热。 第二十九章 所见所闻 天空呈现出一种淡淡的蓝灰色,与白雪交交融,整个世界似乎都被简化成了最纯粹的颜色。 卢修斯被一阵呼啸而过的寒风刮醒了。 “果然不是一个好觉。”他低声说,语气中带着一些疲惫与...期待。 不远处的篝火,不知何时已悄悄熄灭了,只剩下点点微弱的火星在寒风中闪烁。 在篝火旁,一只茶壶和一个茶杯静静地放在一起,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 茶壶的表面,还残留着茶水留下的痕迹。 但在经历了夜晚的苦寒之后,茶壶里那薄薄的一层没有喝完的水,已经悄然变成了冰渣子,紧紧地附着在茶壶的内壁和壶嘴上。 卢修斯缓缓地站起身来,他的身体有些微微的僵硬,但很快又好起来了。 他轻轻地抖了抖,将身上那些薄薄的、如同细纱般轻柔却又带着刺骨寒意的霜花给抖去。 尽管,已经尽量找一个避风的地方,但草原上的寒冷还是超乎意料。 在将篝火旁的茶壶和茶杯收进白色的小口袋后,卢修斯缓缓站直了身子,站在自己这临时搭建的、仅能勉强遮风的避风所前。 他的目光越过眼前的雪原,落在了不远处那座巍峨的雪山上。 ——虽然看起来很近,但还有一段的距离。 一阵轻微的疲惫感悄然爬上心头,这是卢修斯的第一想法。 任谁一晚上“不睡觉”,跑来跑去,去忙事情,然后第二天一早还要起来赶路,都会感觉有些累 但紧接着,卢修斯的心中又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振奋与期待。 美好的明天在等着他,这是他的第二想法。 还有两天,就会迎来那场大决战了。 这场决战不仅关乎着他能否顺利实现自己的战略目标,更关乎着他能否借此机会进入半退休的状态,从此过上轻松自在的生活。 而一旦草原统一的大业完成,他就能真正地进入退休状态了。 ——卢修斯已经无数次地在心中描绘过自己的退休生活了。 不管是之前的,还是现在的。 他打算带着自己心爱的茶壶和茶杯,在这片草原上四处游历,去欣赏那些美景。 每当发现一处风景如画的地方,他便会停下脚步,在那里住上一段时间,等到住得有些腻了,他再收拾行囊,启程去寻找下一处同样迷人的所在。 或许在退休后的某一天,他还会心血来潮地养上一些奇特的动物,体验一把当异世界牧民的感觉。 想到这里,卢修斯轻笑一声。 他已经提前感受到了那份退休后的惬意与自在。 卢修斯将手再次伸进了兜里,从随身携带的行李箱中掏出了一个有些泛黄的相框。 那里面镶嵌着一张珍贵的照片。 “老师,我竟然将是第一个成功活到退休的......亏你之前还经常说,我是你带过的最差的一个学生,想不到吧,最差的学生成功活到了最后,还过的不错...至少活的像一个人。” 卢修斯看着相框里的照片,对着那个站在最前面的头发花白的老人说。 然后,他弯下腰,捧起了一把干净的雪,轻轻地放在了篝火上。 随着“嗞”的一声轻响,那最后一点的火星也被彻底熄灭了。 卢修斯继续踏上了旅途。 今天的任务也很简单。 ——继续前行。 然后把那些冥顽不顾的,依旧信奉四位真主,还做了不少恶的家伙送下去。 开战前,先把小头目给清了,免得这那四个家伙会什么意识转移之类,从信仰中重生的麻烦法子,他最讨厌那种打着打着,血条见底又突然回满了的boss。 今天应该比较轻松,因为能在如此恶劣的自然环境中活到现在的牧民们没几个傻子,至少自己或者身边的人,感知危险的意识拉的还算比较高的。 看到拜完之后性情大变,或者是身上开始长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后,都第一时间去找部族中的萨满和这个地区的风暴先知们了。 这还能继续拜下去的话,要不就是已经被污染或者头脑多多少少有点问题。 祂们又不发鸡蛋,也不帮你治病看病。 ...... “很好,很好,你竟然只凭一人就把我的弟兄们全给杀了,这份能耐,真是令我欢喜得紧呐!”这宛如野兽般嗜血的咆哮声,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从不远处那昏暗的角落中猛然传来。 声音中既有对强敌的认可,又夹杂着对即将展开杀戮的狂热期待。 然而,这令人胆寒的咆哮声却突然截然而止。 一道银色的闪电划破了弥散着隆重铁锈味的空气,那是一把飞速激射而来的...草叉子,只不过它之前的用途应该不是用来扒拉草料的,而是用来杀戮的。 上面血红色的血迹已经说明了一切。 其速度之快,难以用语言来描述,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与凌厉。 那声音的主人——一个身形魁梧、全身紧紧包裹在厚重皮甲之中的光头壮汉,还没有发表自己对于即将展开的这场刺激人心的大战的感言便被草叉子定在了一个巨大野兽头颅的装饰品之上。 “你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吗?”卢修斯问,他从不远处走来。 双手随意地怀抱在一起,对着口中不停流着鲜血的光头大汉问。 一些轻微的血肉变异,整个人有些泛红,最严重的变异地方是胸膛处。 ——无数干瘪的头颅被封在了血肉当中,看上去很是恶心。 不过这种血肉变异程度的话,半边身子炸开了,应该是活不下去的,卢修斯瞥了一眼,站在原地静静等待着回答。 他想要借助回答来去确定一些事情。 “你对自己这所做的一切后悔吗?”他又问,“你胸膛那些干瘪的头颅当中,缝补的应该有你的父亲,有你的孩子,有你的兄弟......你砍下了他们的头颅,然后缝在了血肉当中......” “看看这一切,这难道是你想要的吗?你不后悔吗?”卢修斯又问。 微微的阳光气息混着话语声,将这个被钉住的男人笼罩。 光头大汉的神情在这一刻变得有些恍惚,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动摇,一些本应该存在却又被黑暗与疯狂所污染的记忆与情感开始在他心中挣扎、浮现。 那些关于亲情、友情、爱与被爱的片段,如同微弱的烛光,在无尽的黑暗中闪烁。 但最终,这些微弱的光芒还是失败了。 它们未能穿透光头大汉内心深处的那片黑暗与扭曲,他再次陷入了疯狂与绝望之中。 “战斗爽......”他咆哮着想要说些别的,然后身子就被无数的空气利刃切成了粉碎,彻底消失不见。 “这不是我爱听的,我的身边已经有了一个整天嚷嚷着“战斗爽”的蠢货了。”卢修斯摇头。 他转身开始朝着这个血红色的“部落”外走去,边走边从行李箱当中,掏出了个黑色的笔记本开始记录着一些东西。 ——关于完成今天任务的心得与体会。 以及......他正在弄清楚的一些谜团。 这些已经被污染的家伙并不住在这片草原上,但住在那片灰蒙蒙的草原之上,一个介于现实世界和天堂之路之间的夹缝当中,那四个巨大黑影的游荡之所。 这意味着之前卢修斯的猜想是正确的,如果不先将这些小头目给清除掉,之后可能真要面临些从信仰当中无限重生的把戏。 其次,那所谓的四神共选,似乎赐予了自己一种独特的伤害力以及其他的加成,自己的话语对于这些被四位真主污染的“人”有一定的劝解作用,至少能看到那种一闪而过的人性和黑暗扭曲当中的挣扎和冲突,虽然最终还是败下阵子来。 这意味着自己对接下来的四位真主有一定的“特攻”加成。 最后,卢修斯又对于自己的敌人和自己的盟友的真面目有了更近一步的了解。 “正面和负面,还是一些别的其他东西?”他不怎么确定地喃喃。 随后合上了黑色的笔记本,将其重新放进了行李箱当中,迈步走出这片空间。 卢修斯控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 虽然找到一个谜团,然后将其彻底解开的感觉很棒。 但比起这些还是自己的小命更为重要一点。 ...... 草原上的白日逐渐沉向地平线,天边开始上演一场绚烂而宁静的过渡。 卢修斯站在草坡上看着,又看了看不远处的雪山,估摸着明天的晚上就能抵达地方,就能抵达雪山,就能抵达最后的决战场所。 他看了一会,便将身上的衣服给裹紧了一些。 开始降温了,要找一个能够挡风的地方。 好好睡一觉,第二天真要去干大事情。 ——破庙毁墙。 “没什么问题。”卢修斯在睡前,对自己说。 然后便进入了梦乡,这一觉睡的很安稳,没有被拉到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思维力量想要将自己套牢。 他睡着了。 不远处,那堆原本热烈燃烧的篝火,在偶尔间吹来的阵阵寒风中,摇晃着身躯。 火焰时而蹿高,时而又萎靡低落。 就这样,在无数次的起伏与摇晃之后,它耗尽了所有的燃料,缓缓地地熄灭了。 黑暗降临了。 ...... “确实没什么问题。”一个狡猾而低沉的声音在这无尽的黑暗当中悄然响起。 “还没有成长起来,就这么棘手了么,”那声音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狂热与惊讶,“连想要窥视一下,都要先攻破好几层设下的防护。 挺有意思的小知识,之前没有探究过的运用至高天力量的技巧,真是太有趣了,太有趣了。” 随着话语的落下,一抹蓝色光芒在黑暗中绽放。 那光芒在祂的手上不停地闪烁、跳跃,变化着各种形状,时而化作锋利的剑刃,时而化作柔软的绸带,展现出无尽的变幻与神秘...... “人类总是这样子,自以为能掌管一切的变化,那位人类之主是这样,而你也是这样。” “借着所谓的大远征为从至高天分离出来的跨越创世维度的多维空间做掩饰,但你没有想过么,艾达灵族是怎么失败的,来路不明的神秘装置都敢直接拿过来用,我很佩服你。”祂哈哈大笑起来。 然后,做出了一个敬礼的姿势,但任谁都能看出其中的嘲讽意味。 “这个结局怎么样?”祂对着无穷无尽的黑暗,自问。 “本该用所谓的灵能来守护黄金王座的守护者,最终却成为了一个破坏者,因为一丝丝炫耀的心理,亲手毁掉了自己父亲的希望。” “虚假的黎明,虚假的希望,真正的绝望。”祂低声喃喃,言语当中充满了自得的情绪。 这就是这个狡猾的声音最想看到的变化。 ——一种从云端跌落至深渊的戏剧性转折,一种让人痛彻心扉、无力回天的绝望。 祂渴望看到的,不是人类凭借智慧和勇气战胜困难的辉煌篇章,而是那些看似充满希望与光明的时刻,突然间被无尽的黑暗所吞噬,让人们在最得意、最自信的时候,迎来最为深沉、最为残酷的绝望。 这种变化,对于祂来说,就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盛宴,一场让人在欢笑中品尝苦涩、在希望中感受绝望的残酷游戏。 祂欣赏着人们在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时,脸上的惊愕、无助与绝望,那是一种比任何胜利都要甜美、都要令人陶醉的感觉。 无尽的黑暗当中,仍是那般静悄悄的,连时间都在这一刻停滞了。 四周的一切都沉浸在一片死寂之中,没有任何声音,没有任何动静,只有那深邃的黑。 看上去,这片黑暗之中,应该没有“人”能够回答。 事实上,祂也从未期望着有“人”能够回答。 祂只是享受着这种掌控一切、主宰一切的感觉,享受着将他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 “来让我安排一下你的命运,原本的四神共选者之间的战斗?” “这也太低端了,来一场有趣的推演吧,让我看看那一条可能的时间线最为绝望,” 祂低声喃喃,随后像是找到了什么稀奇的宝贝,“让我来瞧瞧,这是何等的绝望呀,野心勃勃的基里曼再加上一个变态扭曲的荷鲁斯,希望你明天能够玩的开心。” 低沉而又悠久的笑声,在这无尽的黑暗中回荡,如同地狱中的丧钟,预示着即将到来的灾难。 祂的笑声中充满了得意与满足,仿佛一切都在祂的掌握之中。 “这一切都在计划当中。”祂再次强调,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自信。 ...... ...... ...... “这一切都在......”风雨雪之君小声言语。 但祂的话语还没有说完,就被一只涂满颜料的手给捂住了。 一个红鼻子的小丑神色紧张地伸出手来,打断了祂的话语,迅速而有力地做出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祂们的身躯蜷缩在这无尽黑暗下方的坑洞当中,上方则是那无尽的黑暗,回荡着“桀桀桀”的怪笑声,充满了恶意与嘲讽。 祂们就这样静静地蜷缩着,生怕引起上方“人”的注意。 时间在黑暗中仿佛变得异常缓慢,每一秒都如同永恒。 直到那怪笑声渐渐远去,直至消失,祂们才敢小心翼翼地放松警惕。 小丑轻轻地松开了捂住风雨雪之君嘴的手,两人开始以极低的声音交谈。 “为什么捂住我的嘴,这里有暴露的风险吗?”风雨雪之君询问。 “没有,祂小看了灵族的网道技术,灵族其实是死于自我毁灭的,”西高乐有些沮丧地说,不过很快又恢复了精神,“我捂住了你的嘴,只是因为你的这句话每次说完,都没有好事发生。” “所以,能不说还是不说的好。”祂嘻嘻哈哈地答,全然不顾对面那有些难看的神色。 “交易完成?”西高乐接着问。 “交易完成。”风雨雪之君答,“我会去引导梦幻与自由之魂的,来帮助你达成你想要的目的。” 西高乐突然又从那种嘻嘻哈哈的状态中退出了,以一种近乎静默的姿态点头。 但维持不了一会,又重新恢复成了欢笑的模样,“能冒昧地问一句,你准备怎么做吗?” “命运同样也是我的权柄,”风雨雪之君说。 “这样的时间线太绝望了,不好。” “所以,来点更有意思的变化吧。” 该叫那三个蠢货出出力了,总不能就祂一个在这里忙活半天吧。 四个打一个还能打不过吗? 第三十章 骰子 雪山之巅。 一片辽阔而孤寂的领域,被一层厚重而压抑的灰色云雾紧紧笼罩。 更为奇特的是,这灰色云雾的笼罩范围竟是如此精准,宛如一位技艺高超的画师,以雪山之巅为中心,巧妙地勾勒出了一个界限。 界限之外,无论是广袤无垠的平原,还是蜿蜒曲折的山谷,亦或是遥远天际的蔚蓝天空,都恢复了它们原本的色彩与生机。 与这片被灰色云雾笼罩的领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不明摆着将有问题告诉你了么,真是不加掩饰。” 卢修斯站在了所谓的神庙跟前。 ——石壁上刻满了斑驳的符文和图案,庙宇的轮廓在昏暗中若隐若现,透出一股不可言喻的庄严与肃穆,让人不由自主地生出敬畏之心。 最为重要的是在门口还有个...蓝色的巨型鹦鹉在等着自己。 “来都来了,不进来看看吗?”它用一种异常清晰且略带调侃的语气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丝温暖的笑意,就像是久别重逢的老友,正热情地邀请你进入一个未知的奇妙世界。 蓝色的羽毛在昏暗的环境下,闪着淡淡的荧光。 神庙的仆从?还是其他的一些东西?卢修斯猜测着,并没有冒然地进去。 他眼光下撇,打量着这只站在神庙门口的鹦鹉。 它正伸出了一只翅膀来做出欢迎的手势,脸上挂着人性化的热情表情,嘴里就差喊上一句,“贵宾一位了。” “是害怕了,还是一些别的情绪,你渴望的美好退休生活不是正在眼前吗?”它有些好笑地问,随后又以一种夸张的语气说,“白洞,白色的明天在等着我们!” “你知道不少。”卢修斯开口了,他并没有因为这句熟悉的台词,而产生一些动摇的情绪,仍然保持着淡定。 “我确实知道不少,”鹦鹉以一种极具诱惑力的口吻回应道,“只要你愿意走进来,我将为你揭开一切谜团,包括你最为渴望的——回家。” 卢修斯缓缓向前迈出步伐。 “这种口吻,像极了伊甸园当中引诱亚当和夏娃吃下智慧果的毒蛇。不过,你没想过,你这样毫无顾忌地暴露自己,是否已经泄露了你的身份?” 他确实没有多少意外的情绪,对于眼前这个蓝色的巨型鹦鹉的身份也有了推断。 “我不在乎。”鹦鹉淡然回答,语气中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自信与洒脱,“但,我的方法依旧很管用,不是吗?你瞧瞧,你这不就要踏入这扇通往未知的大门了吗?” 卢修斯站在了界限前。 ——在他的前方,是被灰色雾气笼罩的空间,那片空间充满了神秘与未知。 雾气缭绕,如同一片混沌的海洋,吞噬着一切试图探索的目光,那里,就是所谓的供奉有四位真主的神庙,也是最后的“副本”。 而在他的后方,则是充斥着正常色彩的天,是正常的世界。 “还在思考吗?现在的话,可能是副本难度最低的时刻了,因为只有我一个人注意到了这里,但等另外三个蠢货把目光放在这里时,一切可都不一样了。”它友善提醒。 确实是真话。 现在的确是难度最低的时刻,任何力量的调动都是要有时间的,而随着时间的推长,越多越多的目光和越来越多的力量都会聚集在此地。 卢修斯与巨型的蓝色鹦鹉对视片刻。 鹦鹉那双闪烁着智慧光芒的眼睛紧紧盯着卢修斯,脸上挂着的人性化的热情越发浓烈。 它的身子向下弯曲地更狠了,伸出的蓝色巨大翅膀都快触碰到界限所在了。 它已经迫不及待了,脸上挂着的热情开始向另外一种被掩饰住的真实情绪所转变。 ——狂热,对于一个非常好玩的玩具的狂热。 它快....得到了。 “你似乎觉得拿捏住我了,这么肯定我会按照你的计划乖乖地步入其中。”卢修斯停下了前进的脚步,抬头直视着只隔着一层薄薄雾气的蓝色巨大鹦鹉。 “难道不是吗?”它反问,这是一个无法逃避的阳谋。 我知道你会这么做,而你知道我知道你会这么做,却也只能乖乖地从我挖的这个坑跳下去。 因为这样的局势,已经是对你最有利的了。 “卢修斯,你是一个聪明人,而我最喜欢的就是和聪明人打交道。”它微笑,低下头来,向前伸出来的蓝色巨大翅膀更往前伸了一点,像是在发出邀请。 “说得也是,” 他离界限所在只有几步之远了。 再跨过几步,便进入这无边的灰雾当中了。 “但是,我拒绝。”卢修斯微笑着说。 他将半只已经踏进灰雾当中的脚收回,然后仔细欣赏着这只蓝色巨大鹦鹉一刹那间闪过的有些崩坏的表情来。 ——那是即将转化成狂喜的惊讶,还残留有一些些狂热的影子。 “你是想借助那几个蠢货的力量,可是祂们只是些四处逃跑的残渣,帮不了你什么。”它又恢复了那副淡漠的样子,换上了那副热情的笑容。 “还是你对自己没什么信心,放心我会让着你一些的。” “都不是,我只是在想你貌似也并不是全知全能的,至少我这里还有你不知道的东西。”卢修斯将手插在了兜里,退后几步,站在雪中看着这只巨型蓝色大鹦鹉。 它的脸上依旧是那副近乎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表情。 很是令人讨厌。 于是,卢修斯就将兜子里的白色结实小口袋拿了出来。 他将手伸进了口袋当中,像是在挑选什么物品。 “你想靠这个来对付我,来打破僵局,恕我直言......我实在是没有感受到危险的气息,这像是某种科技的造物,这是你制造的吗?有点高深,看样子你还能带给我...更多的惊喜。”蓝色鹦鹉略带惊讶地看着这个不怎么起眼的白色口袋子。 它能够感受到这不起眼的外表下,所蕴藏的科技含量。 至少仅一个分身在此处至高天的祂,没有办法仅靠着一眼扫过,就分析出其中所蕴含的知识。 “来,加入我吧,加入我吧,”蓝色鹦鹉不停地言语,“思久欲知,知繁渴思,唯圣奸奇......来点更有意思的变化吧。” “卢修斯,我能够感受到你真正的模样,为什么不去尽情拥抱你的本质呢,自己骗自己可不是一件好事,我能够感受到那茂盛的求知欲......”它还在不停地说着什么。 卢修斯没有理睬这货的垃圾话,他依旧很是艰难地在口袋挑选着物品。 ——这跟用喷火枪救火是属于一个性质的。 但即使是用喷火枪来救火. 也要选一个比较靠谱一点的喷火枪,总不能为了救火,掏出来了一个宇宙无敌大炸弹,把自己连带着所有人都给送到天上去。 首先几个比较恶劣的是首先要排除掉的,列如超级纵火贩以及祂的死对头...... 那么...就决定是你了。 不在同一维度的空间,能够最大程度地将造成的危害结果局限在一定范围内。 卢修斯顶着蓝色鹦鹉的惊喜目光,走进了灰雾当中。 然后,飞快地从白色口袋中掏出了个黑色的诡异生物扔向这个碎嘴的蓝色鹦鹉脸上。 ——它拥有着一双小号羊蹄般的四肢,支撑着它那难以名状的奇异身躯,这身躯仿佛是大自然最随性的杰作,由无数不规则的形状巧妙拼凑而成,每一处转折与凸起都散发着独特而异样的美感,密密麻麻如星辰般镶嵌的无数眼睛遍布其体表。 那位兴趣爱好奇特的伊斯之伟大种族的“收藏品”。 被突然从“贮藏室”中放出来的它有点懵,但转瞬就清醒过来,在半空中密密麻麻的眼睛齐刷刷地转向卢修斯。 它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又将眼睛转了回去,指向了即将触碰到的蓝色鹦鹉。 黑色的光束开始在眼睛当中酝酿。 “浓郁的生命气息,总会让我想到一些不好的东西,令人厌恶。”它笑着说,丝毫不在意这个奇形怪状的小家伙。 蓝光在灰色雾气中涌现。 于是,那个有些吵闹的小家伙就消失不见了。 “你杀了它?” “是的,我杀了它。”蓝色鹦鹉微笑,漫不经心地扣了扣爪子,就好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虽然不知道你从那里找来这么稀奇古怪的生物,但对于我来说,它不值得一提。” “卢修斯,如果这就是你所谓的依仗,那么我必须说,我有些失望。”蓝色鹦鹉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与遗憾,“不过没关系,在接下来的漫长岁月中,我们会有足够的时间相处。我会耐心地帮助你成长,让你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命运。” “而你将成为我手中最好用的棋子,去帮助我赢取不止一场伟大游戏的胜利。” “所以...准备好迎接你真正的命运了吗?”它问,然后仔细地去看卢修斯的表情。 浓烈的蓝光已经将这个人类笼罩住了,虽然他身上不断涌现出金色的火焰想要抵御,但除非他彻底放下所有去拥抱本质,不然的话,还是存在质上的差别。 没有预想当中的鱼死网破的场景。 也没有祂想要看到的,想要品尝到的...希望破灭后的绝望表情。 推演正在进行,那个绝望的时间线正在生成,蓝色的光芒确实是将这个人类给死死地笼罩住了。 可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人类脸上的表情没有绝望,反而是有些...同情。 “你没有看见那个令人绝望的时间线吗?” “看见了。”卢修斯回答。 “你就没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吗?你还在指望那四个蠢货么,我不是说过了么,祂们只是四处逃窜的残渣而已。” “祝你好运。”卢修斯最后说。 他的身影被蓝色的光芒笼罩住,彻底消失在这片灰色雾气当中。 这就是最后的副本,四位真主最后的挣扎。 ——原本应该是和随机时间线的四神共选者对打,在祂的操控下变成了那个绝望的时间线。 “果然出手了。”祂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当中全是不屑。 在这紧张而压抑的氛围中,一个被古老而神秘莫测的隐形魔法紧紧包裹的骰子,静静地躺在谁也看不见的角落当中。 它虽然隐匿于无形,却在无人注视之下,以一种超乎寻常的生命力默默转动,轻盈地跳跃,仿佛在进行着一场只属于它自己的舞蹈。 每一次翻滚,每一次跳跃,都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那是一种既让人心生敬畏,又让人隐隐感到无力抗拒的神秘力量。 然而,这骰子的行动并非完全出于它自身的意志。 在它那看似自由舞动的外表下,实际上正有五股强大的力量在激烈地交锋,它们试图以自己的方式影响骰子最终停下的那一刻所显示的结果。 这五股力量,它们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张错综复杂的网,将骰子牢牢束缚在这命运的漩涡之中。 “就这。”祂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尽的轻蔑,笑声越发肆意地回荡在空气中。 每一个音节都像是锋利的刀刃,带着难以掩饰的嘲讽与不屑,将周围的一切都切割得支离破碎。 然而,这份狂妄并没有持续太久。 很快,祂的笑声就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掐住了喉咙,断了。 祂的眼神中闪过惊愕,在这一刻,祂终于领悟到了那个人类最后的那句,“祝你好运。”是怎么一回事。 杀了人家的子嗣,就如同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颗巨石,涟漪迅速扩散,最终惊动了那...当妈的,必定要过来瞅上一眼。 蓝色的巨型鹦鹉开始发生剧烈的肉体上的突变...... 而在这剧烈的突变中,祂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恶心与污染。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股黑色的黏液,从祂的毛孔中渗透进来,侵蚀着祂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细胞。 此刻的祂,第一次体会到了被别人污染的感觉。 于是,蓝色的巨型鹦鹉眼中的光彩开始消失了。 断尾求生。 祂主动切断与自己这具化身的所有联系,施加在那无形骰子之上的力量消散了。 在这四股力量的共同作用下,骰子以一种难以言喻的节奏继续跳动着,每一次翻滚,每一次落定,都仿佛是在诉说着一个关于命运、选择与结果的古老寓言。 它的每一次跳动,都牵动着无数生灵的心弦,让人们在希望与绝望之间徘徊,既期待着奇迹的降临,又畏惧着未知的审判。 它静静地悬浮于虚空之中,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如同宇宙间最公正的裁判。 静静地等待着最终的判决。 ——大成功! 于是,那条原本绝望的时间线当中,增添了一些别的有意思的东西。 第三十一章 庞大而腐朽的躯壳(1) 罗伯特.基里曼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了这个庞大的人类帝国未来。 ——笼罩在一片绝望的灰暗当中。 曾经繁荣昌盛、充满活力的人类帝国,竟逐渐蜕变为一具庞大而腐朽的躯壳。 生机尽失,只留下无尽的悲哀与苍凉。 ...... 在这沉重的梦境边缘,基里曼的意识缓缓回归。 “欢迎您的到来,伟大的原体。”嘶哑又冰冷的声音传来。 基里曼猛地挣开眼来,只见一个身形佝偻却充满异样的生物矗立于前,那是一个由未知材质精心打造的机械构造体,其表面闪烁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他凝视着这个生物片刻。 才意识到,这并非纯粹的机械造物,而是...人类。 只不过,他对自己的身体进行了很大程度的机械改造,身躯几乎完全交付给了冰冷的机械,仅存的几缕血肉如同历史的残片,镶嵌在这钢铁身躯之中。 “主教大人,已经恭候您多时了,”那个机械改造人说,“但因您迟迟未至,加之我们正站在一项技术突破的关键门槛上,故而我斗胆,愿引领您先一步领略这座宏伟的大教堂,赞美神皇,赞美欧弥赛亚!” 随着话语的展开,冰冷的声音逐渐变得富有感情起来,那是一股难以言喻的狂热,那是对某种信仰的极致崇拜。 赞美神皇?赞美欧弥赛亚? 基里曼疑惑至极,但当他透过那能够反光的钢铁看清楚自己的面容时,便清楚了一切。 ——他的双眼中,蓝色的光芒闪烁着。 他对于这种光芒并不陌生,从自己的兄弟们身上不止一次看到过,一种对于未来的预知。 所以,这是帝国未来的场景?基里曼在心中猜测着。 轻微的灰色风气将他头上的桂冠吹歪了一些。 他伸手扶正。 一股前所未有的浓重金属味道猛然间涌入他的感官世界,那味道复杂而深沉,如同古老铁器在漫长岁月中积淀下的沧桑,这股气息中又微妙地混合着一缕淡淡的、几乎难以捕捉的血腥味。 它们交织在一起,被那股不安分的风气携带着。 从这座宏伟壮丽、高到令人仰望的教堂深处缓缓飘来。 “伟大的极限战士之主,是我的行为让您有什么不满吗?”冰冷的声音再一次传来,这次带上了些害怕的情绪。 那位前来引路的机械改造人,原本就不怎么挺拔的身躯,越发佝偻。 他将身躯弯的几乎快贴近了地面,以表达自己的恭敬,一只机械手臂向前伸着,做出“请”的姿势来。 他对自己有些害怕的情绪,担心自己因为没有受到大主教的欢迎而迁怒于他,亦或者是由于某个原体的野蛮举动而对所有的原体都感到了一些恐惧...... 基里曼揣测着其言语所表达的意思,并从当中获取更多的信息。 ——身份、地位、处境、利益交换链条...... 信息很为重要,有时候它足以决定一场大战役的走向。 他向来是一个很为出色的政治家。 他很会利用这些信息,并通过相应的政治手段与利益交换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走吧。”基里曼说。 他不再看着这座宏伟的建筑,也不再去疑惑为什么自己会突然进入怎么一个预言画面当中来。 更不去管感官世界所察觉到的那令他有些不安的气味。 一切都尚未发生,不是吗? 来自未来的信息,正好能帮助基里曼去判断一些事情。 ——一些隐藏在他内心的极深处,近乎亵渎与不安的问题。 战甲与那不知名金属地板相碰撞,发出阵阵沉重而有力的声响,回荡在这座有些空框的板桥上,激起一连串悠长的回音。 伴随着越发清晰的精密机械齿轮的转动声响,基里曼在那位机械改造人的引导下走进了这座教堂之中。 科技的律动,与教堂的金属墙和彩色玻璃窗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些齿轮的每一次咬合,都像是生命在呼吸。 “铛——铛——” 深沉而悠远的钟声,响了一共十三下。 与沉重的步伐声、齿轮转动声交织成一首奇异的交响乐。 “那是什么?”基里曼停住了脚步,神情凝重地向教堂中央看去。 ——那是一座古老而精密的机械撞钟,撞钟的主体结构巧妙地融入了复杂的机械原理,内部的精密齿轮、发条和杠杆系统,在无形中的力量驱动下,缓缓启动,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机械韵味。 撞钟缓缓摆动,伴随着机械部件间细微而清晰的摩擦声,以及齿轮咬合时特有的“咔哒”声。 基里曼当然知道这是机械撞钟。 他问的也不是这个,而是那帮助敲钟的...邪门玩意。 ——一群被机械改造过的婴儿形状的腐朽死肉团。 它们此刻正插上了机械翅膀,在教堂的上空尽情地飞翔,时不时还发出带着些许机械韵味的婴儿啼哭声。 在光线的照耀下,这些与机械部件融为一体的肉体闪烁着油腻腻的光泽。 “这是智天使,殿下,” 一个笼罩在红色长袍下的“人”向基里曼走来,他的声音不再是有些冰冷的机械音,反而带足了人类的情绪感。 基里曼能听得出,他话语中所蕴含的自豪情绪。 “这是由生物贤者制造出来的,智天使的用途很广,可远不止用来在这里敲钟,事实上,这座教堂中的智天使只是用来充当一个装饰品,营造一个氛围感......”他滔滔不绝地介绍着。 “这座教堂里的这些所谓的智天使有多少。”基里曼抬手打断了这位机械教会虔诚信徒的言语,光看到这么一个东西在他的头顶转悠,他就能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心感来。 真该给那位想出如此“天才”设想的生物贤者拉到面前来,用爆弹枪给他的脑门上开开眼,看还能冒出来什么奇思妙想来。 那位笼罩在红色长袍的“人”有些犹豫,教堂里的智天使有多少,应该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机密来,但在基里曼的威严眼神下,他还是缓缓靠了过来,附在了他的耳边小声言语。 “真是一个天文数字呢!”基里曼说,他缓缓抬起头来,仔细看了看那飞在空中的智天使们。 “智天使的灵感来源是什么?或者说,你们是怎么想到这么一个“绝佳”的点子来的。”他开口询问,目光依停留在那些智天使身上。 “来源于伟大的神皇,”红衣主教说。 一个意想不到的名字出现在了这里。 至少基里曼是想不到这些的。 聪慧如他也无法从现有的消息当中,推断出这个名字会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他接着问。 “因为神皇说,小孩纯洁无暇,祂很喜欢小孩。” “所以,你们做了这些?” “所以,我们做了这些。” “帝皇允许了吗?” “祂允许了,还有殿下,即使您是那伟大的原体,也请注意下您的称呼问题,”红衣主教以一种极其认真的语气纠正道,“钟响十三下,神明行走在我们当中,您应该称呼您的父亲为神皇。” “我并不认为他会喜欢这样子的称呼,你没有读过帝国真理吗?”基里曼问。 “那不早就是已经被废除的废纸了么。”红衣主教疑惑答,他的脸上挂着笑容。 看样子,他才是在这座机械大教堂中,前来接待基里曼的主要人员。 “你知道吗?”基里曼微笑着说,但说出来的话却一点也不客气,“我有很多精于机械的兄弟,我很确定他们看到这玩意的第一反应是直接丢到气闸外面。” “还有,你们的头应该早飞起来了。” 伴随着最后一句的落下,一股难以言喻的杀气从他的身上涌出。 红衣主教那痴迷于各种机械当中的大脑,这才转了过来,他清醒了片刻,然后意识到了与自己同行的是个什么样的存在,是一个为帝国开疆扩土的将军,是这世间最难以约束住的存在。 他惶恐地低下了腰来,同时,默默祈祷着神皇的庇佑,以及......仁慈的降临。 他没有等来死亡,反而等来了一个问题。 “这些智天使的原材料是什么?”基里曼询问,他神情认真地盯着这个被红色长袍笼罩住的“人”,那用来代替人脸的显示屏正呈现出明显的曲线波动,那应该代表的是情绪的起伏。 红衣主教也很紧张。 看来他也明白了这个问题的重要性。 “殿下,这个只是仿照婴儿纯洁的外观改造的一种...多功能无人机。”他不怎么利索地开始解释起来,那显示屏中的曲线波动地厉害,“只是用克隆人改造而成的......” “只是克隆人?”基里曼强调,他的话语依旧是那么的平淡,让人听不出喜怒哀乐来。 “可能还有极小...一部分的死...”红衣主教在那沉重气场的压迫下,结结巴巴地答。 作为一个成熟的政治家,基里曼太清楚所谓一小部分人类的德性,也太清楚庞大的人类帝国是个什么的调性,敢说出口的结果,都不是最坏的结果来。 一瞬间,一股嗜血的冲动在他的心中流淌,但转瞬就被理性压住了。 基里曼是一个成熟的政治家,为了谋求更为崇高的利益,人性是可以稍微丢弃掉一些的。 他还想要了解到更多的信息。 ——冒然做出行动可能会造成什么变故,导致这预言的中断。 而且这只是预言,即使做出行动来,也改变不了什么,影响不了什么。 “走吧,继续参观吧。”他语气平淡地说。 红衣主教颤颤巍巍地在前面带路,机械改造人在后面跟着。 而基里曼在中间沉默地行走着。 “殿下,这是必要的牺牲。”红衣主教突然扭头对基里曼说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和不安。 或许他是觉得这样的沉默气氛太过压抑,需要找些话题来缓解一下。 又或许是他对欧弥塞亚的信仰已经深入骨髓,以至于他的思维已经完全被机械的逻辑所占据,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东西。 基里曼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他的脑海中却萌生出了一个相当异端的想法:用爆弹枪去扫射那些喜欢穿着金色的家伙们。 这个想法虽然短暂且荒诞,但却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快意和满足。 他们继续行走。 然后,基里曼又一次停止了脚步,他的目光放在了下方的一部机器中。 不,更准确点来说,是放在机器中的“人”的衣服上去。 ——那是...马库拉格的特色服饰,那是...他家乡的服饰。 见他的视线停留在连接机械的“螺丝钉”上,于是红衣主教小心地解释起来。 基里曼没有去听,他只是将目光放在那个人的身上。 ——他的上半部分被牢牢地固定在一台庞大而复杂的机器中,机器的金属框架紧紧包裹着他的身躯,无数的线缆如同血管一般,从他的四肢和大脑上延伸出来,与机器的各个部分紧密相连。 这些线缆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在传输着某种生命能量或数据信息。 下半部分,则被深深地埋藏在了地下,只露出了一部分与机器相连的接口。 基里曼看不清他的表情,因为他的脸早已经没有了。 但没有那个马库拉格人会接受这样的死法,这样死去的话,灵魂都不会得到安息。 他有没有在临死前,喊着马库拉格的王的名字。 ——高喊着...罗伯特.基里曼! 基里曼在心里想着,越想越觉得手脚冰凉起来。 真是奇怪呀,我拥有如此强健的体魄,也会感到手脚冰凉么,他觉得有些好笑。 “你是说,这些线路处理器也只是克隆体吗?”基里曼微笑着问。 他缓缓将手抬起来,放在了这个滔滔不绝讲解着的红衣主教的肩膀上,两人亲密的就像是熟络的老朋友一样。 “是的......殿下。”红衣主教结结巴巴答,他有些不自在,任谁和一个能够随时取走你性命的家伙离这么近,都会感到很不自在。 “继续参观吧。”基里曼说,他将手收了回去。 他是一个成熟的政治家,是一个合格的政治生物。 单纯地发泄情绪改变不了什么,什么用也没有。 他们继续前行。 然后,路过了一座悬空的机械桥。 在过桥的时候,基里曼不经意地向下瞥去。 ——他又看见了那标志性的马库拉格服饰,那是一种融合了历史与文化的独特装扮,活泼却又不失庄重。只不过那原本洁白的服饰上,全是各种各样的污秽,它变得肮脏起来,但这并不是它的错。 在一片灰暗的人群当中,马库拉格人总是格外地好认。 他们的脸上也有恐惧,也有害怕,也有绝望,也是麻木的......看上去与被其他机械改造人押送的其他人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他们的手是不一样的,即使被不知道什么的东西束缚住,即使手被勒通红,勒出了道道的血印子来,也依旧做出那个手印。 那个手印,基里曼认得。 在他小的时候,他真正的父亲和母亲也教过他。 那代表着:希望。 于是,两个连接着无数线路的头颅便飞了起来。 单纯地发泄情绪改变不了什么,什么用也没有。 但是会很爽。 基里曼解救了那群灰暗的人。 刺耳的警报声,开始响起。 “基里曼叛乱了。”无数的冰冷机械声说。 “是的,罗伯特.基里曼叛乱了。”基里曼笑着说。 然后补充道:“马库拉格之王、五百世界之主、第十三军团基因原体、康诺尤顿之子叛乱了。” 与其让帝国逐渐蜕变为一具庞大而腐朽的躯壳,让未来如此深沉的绝望黑夜成真。 那还不如让整个人类毁灭在希望的初晨。 “没想到之前的玩笑话要变成真的了。”他低声叹了口气。 随后正色道:“我以罗伯特.基里曼之名宣布,第二...帝国在此成立!” 一些隐藏在他内心的极深处,近乎亵渎与不安的问题的答案在这一刻已然揭露。 那就是...所谓的帝皇真地能让人类再次伟大吗? 野心勃勃的基里曼对此持有不同的意见。 这场关乎人类命运的考试,在此之前,场上只有帝皇一人有资格上前答卷。 而现在,基里曼在看完帝皇答卷后的未来,他也想上去试一试。 他自认为是个优等生。 ...... ...... ...... 预言还没有结束。 基里曼在此期间干了许多的大事,他解救了自己被审判官无辜囚禁的子嗣,解放了五百世界。 修改了残酷的什一税法,镇压软禁了所有的腐败高领主...... 一切的一切都出其地顺利,其他的原体和成建制的军团就跟消失了一样。 最后,他在忠诚的子嗣的帮助下,杀进了泰拉的皇宫之中。 杀死了那个坐在黄金王座的...伪帝。 鲜血混着黑暗一起流出。 四种肮脏的色彩——那是混沌的颜色——化为一只只巨大的黑手。 将基里曼拖进了无边的黑暗当中。 在那一刻,他听到了来自深渊的低语,感受到了来自混沌的恶意与诱惑。 “希望犹存。”罗伯特.基里曼最后说。 他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撑过混沌的腐化与诱惑。 但是,他相信自己可以挺过。 ...... ...... ......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们知道你们打算对那个男人做些什么。” “很抱歉打扰到...你们的灌泡芙的游戏。”祂斟酌着用词。 虽然嘴上说着抱歉,但实际的行动,可没有丝毫的歉意。 四团不同颜色的气团近乎蛮横地从不知道什么的角落中,撞进了这无边的黑暗当中,打断这正在进行中的仪式来。 “和祂们这群子败类废什么话呀,并肩子上,揍祂丫的,战斗爽!”红色气团率先冲了上去,模糊的身形逐渐变化,最终变成了一个穿着鲜红铠甲的高大英俊骑士,咆哮着向对面那穿着血红板甲的巨大身影发起了冲锋。 “这不好不容易捡个便宜,就不能好好发表一下获胜感言吗?”风雨雪之君叹了口气,但还是快速地变化身形,祂将手中的扇子合拢,面带歉意的笑容说道: “那个蠢货中计了,所以这条还在推演生成当中的时间线就由我们接管了。” “所以,来点阳光吧。” 基里曼那紧皱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扭曲的面容也逐渐平静下来。 看上去应该是做了一个好梦。 第三十二章 那么就让银河燃烧吧(2) “怎么了,我的孩子,”无比温柔的声音轻轻抚摸着基里曼的耳朵。 “你看上去像是经历了一场漫长而痛苦的噩梦,我甚至在房间外都能隐约听见你在呢喃,什么为了奥特拉玛与五百世界,还有什么让群星坠落,让银河焚烧……是又梦见了以前打仗的时光了么,那些残酷的战斗回忆又在你心中掀起了波澜吗?”说话之人语气中满是忧虑。 她的话语如同温暖的阳光,试图驱散基里曼心头那片厚重的阴霾。 “需要我给你拿一条热毛巾来敷一下脸吗?或许这样能缓解你的不适,让你的心情平复一些。”那声音继续说着,充满了母性的温柔与细腻。 “或许,我今天可以请个假,带你去马库拉格星球第一医院去看看,那里的草药专家还是挺负责任的,配些......” “要不,罗伯特你也可以去来一趟旅行,去找你那几个玩的比较好的兄弟,比如莱恩、圣吉列斯。你们有着相同的遭遇,在一起聊聊天,或许对你有很大的帮助,旅游经费不够的话,来找我报销,我手里面还存有点钱......” 充满担心情绪的声音在基里曼的耳边回响。 基里曼的意识,在前一刻还仿佛被无边的黑暗紧紧包裹,此刻却在这温柔的话语中猛然挣扎开来,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他奋力睁开眼。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束柔和的阳光,穿透窗帘的缝隙,洒在他的脸上,带来一丝温暖。 紧接着,他看到了一个身影。 一个……早已在他记忆中化为永恒,却又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的熟悉身影——尤顿女士。 尤顿女士? 天哪,这怎么可能? 我一定是在做梦,或者……是我已经死了,又或者是置身于某个未知的幻境之中,基里曼的心中充满了困惑与不解,他开始尝试利用已经收集到的信息分析,尝试着分析出自己现在的处境。 但,他的思绪如同被狂风卷起的落叶,混乱而无处安放。 那些来自深渊的低语,那些混沌的记忆碎片,不断地在基里曼脑海中交织、碰撞,让他的意识变得模糊而脆弱。 他试图用理智去分析这一切,但那些复杂的情感和混乱的思绪如同迷雾一般,让他难以找到出路。 “阳光?阳光!这就是死后的世界吗?看起来,它并不如传说中的那般阴冷与荒凉。”基里曼近乎痴迷地望着窗外洒落的阳光,他的语气中带着渴求,“您……您是一直在这里等我吗?” 随着意识的逐渐清晰,眼前的景象也开始在他的眼中变得生动而真实。 他看到了尤顿女士那张慈祥而担忧的脸庞,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但那份温柔与慈爱却从未改变。 他看到了房间中熟悉又陌生的布置,每一件物品都仿佛在诉说着过去与现在的交织。 他还感受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淡淡花香,那是他记忆中家的味道,温暖而又安心。 这一切,都如此真实,如此触手可及。 让基里曼不得不开始怀疑起自己曾经的经历。 ——那个充满战火与硝烟的世界,那个充满绝望与痛苦的世界,是否真地只是他生命中的一场漫长而残酷的噩梦? 而现在他从噩梦当中清醒过来了。 重新回到了正常的世界当中。 基里曼像一个巨大的孩子一样,靠着不知道什么材质但异常柔软的床板微微坐起了身子。 他的眼中闪烁着水光,他张开了宽大的胸怀,就像小时候渴望妈妈的怀抱一样,他此刻渴求着尤顿女士的温暖与安慰。 ——渴求着那份久违的……爱。 “是的,我的孩子,我一直在这里等你。”尤顿女士向前拥抱住了这个巨大的孩子,就像是小时候一样,“之前你去打仗的时候,我就很担心着你,担心着再也见不到你了,你每次总是冲得那么前,然后将自己搞得遍体都是伤......” 她像是想到什么不好的事一样,有些佝偻廋小的身躯忍不住地颤抖,点点的泪花也从她的眼角向下流下,“我想给你写封信件,但康诺让我不要打扰你,他说你正在干一件大事情,比以往所有的马库拉格的王都要伟大的事情,那就是为了人类而战,为了更美好的明天而战。” “我知道,你的使命崇高而伟大,但作为一个母亲,我还是忍不住地害怕,害怕失去你,害怕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儿子。”尤顿女士的声音渐渐哽咽。 眼眶已经完全被泪水浸湿,变得通红而湿润。 “当我看到巨大的战舰如同天降神兵般降落在我们的星球上时,当我透过人群,看到你在降落的甲板上,意气风发地向我挥手,那一刻,我的心都快跳出胸膛了。 而当后来,你亲自走到我面前,告诉我一切都结束了,你退休了的时候……”尤顿女士已经泣不成声,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 是的,妈,一切的一切都结束了,那些战火纷飞的日子已经成为过去,我现在已经退休了,可以永远陪在您身边了。”基里曼的声音温柔而坚定。 他将尤顿女士小心翼翼地拥抱在了怀中,用他那巨大而又粗糙的手,轻轻擦去这个老妇人眼角的泪花,“我现在已经好多了,我向你保证我已经没事了。“ 他在最后以一种开玩笑的语气问,“妈,你是不是烤了饼干?” “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已经闻到了轻微的糊味,现在下去抢救一下还不晚。”基里曼脸上仍挂着温柔的笑容,他轻轻眨眼,长而金黄的睫毛跟着一起颤抖。 他目送着已经放松,不再担忧,却稍微有一些慌张的尤顿女士走下楼梯。 直到确定其身影完全消失在视野时,才将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 基里曼缓缓地将紧紧裹在身上的柔软被子掀开 他轻轻地站起身,走到窗边,双手握住窗帘的边缘,用力一拉,将这厚重的窗帘完全拉开,不留一丝缝隙。 刹那间,明媚而温暖的阳光如同潮水般倾泻而入,穿透了房间内原有的昏暗,将每一个角落都染上了一层金辉。 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种清新与活力,让人不由自主地深吸一口气。 基里曼站在窗边,痴迷般地看着这窗外的景象。 ——一片宁静而祥和,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在晨光中若隐若现,宛如一幅淡雅的水墨画。 近处,葱郁的树木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树叶间漏下的光斑在地面上跳跃。 当然,还有马库拉格人。 他们充满了笑容,当然也有因为生活中的一些烦恼或者是困难而感到有些忧愁或者焦虑的,但这是人类这一生中无法避免的。 基里曼甚至还看见了头上钉着几根金钉的小巨人,几个人窝在了路边的一张小桌子上,低头喝着糊糊状的...汤品。 那是他的子嗣,极限战士们。 阿斯塔特也能退役,也能够拥有这样的美好吗?他们不应该永远处在战争当中吗? 这个念头突然出现在了基里曼的脑海中。 然后,他笑了,为自己的卑鄙笑了。 在与金色王座上那位相处那么多年后,他还是不可避免地染上了那位身上的一些不怎么友好的品质,名为统治者的披风。 【统治者的披风是沉重的,而且会重塑披着它的人。】 在这里,连更为好用的大号工具,原体都能够退役,都能够拥有美好。 小号一点的工具阿斯塔特又怎么不能退役呢?又怎么不能拥有属于他们的美好呢? 世上绝无这般的道理。 基里曼突然想听听自己的子嗣们是如何评价这样的美好,于是他稍微放大了一些自己的感官能力,那些退役极限战士们的交谈话语便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泰图斯,你从那里找到这么攒劲的胡辣汤,真是太过瘾了。” “别急,凯隆,我还知道一家更过瘾的卖豆腐脑的地方,等我们吃完这顿,再去吃下一顿,加德里尔,你感觉怎么样?” “我更想去吃隔壁街上的那家煎饼果子,正好我带了上周刚从教堂领的鸡蛋。” 好几个陌生的名词冲击着基里曼的信息收集网,他感到有些许的震惊,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带领的极限战士有一天会痴迷于食欲,但也只是一些些。 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情绪。 “这样也挺不错的。”基里曼自言自语。 他就这样看着窗外,看着那三个退役的极限战士结束掉这一顿名叫胡辣汤的早饭,然后起身去寻找下一顿的食物补给。 他有些不舍地收回视线,片刻后重新恢复成了那副淡然理智的模样。 这里确实很美好。 所以,基里曼要想办法弄清楚自己的处境。 想办法去弄清楚是什么导致了如此两个截然不同的人类帝国的未来,然后回到现实...... “一切都为时不晚。”他说。 罗伯特.基里曼习惯性地想要去身穿自己的动力甲,但最后只在这间熟悉又陌生的房间中,找到了一件上面印着...卡通极限战士的奇怪衣服。 穿戴整齐后的他,放开了所有的限制与抗拒,尽情地拥抱了自己的本质。 内心深处某种被长久压抑的本质开始苏醒。 一股浓郁的蓝色光芒骤然从他体内迸发而出,如同晨曦初照,照亮了整个房间,也点亮了他眼中的坚定与释然。 在这光芒的沐浴下,他伸出手来做出了一个奇怪的手印。 那是每个马库拉格人都会做的手印,那代表...希望。 【希望犹存。】 就在这一刻,他的思维深处,另一个自己悄然浮现。 ——那是一个更加冲动、暴躁的基里曼,双眼如同燃烧的火焰,时刻散发着不安与渴望。 “我们可以留在这里,”那个暴躁的自己急切地开口,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渴求,“这是一个新生的世界,一条依附于大时间线的小分支,这里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不是虚幻的梦境。你的亲人、朋友,他们都在这里,活得好好的,没有死亡,没有悲伤。” 基里曼微笑着,眼神温柔而坚定:“我知道,我都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回去?”暴躁的自己几乎是咆哮着问出这句话,话语中充满了不解与愤怒,“你疯了吗?还是说我疯了?这里有尤顿的饼干香,有康诺的笑声,他们都在等你,他们爱你!在这里,他们幸福地生活着,而不是在那个血腥的夜晚化为灰烬!” “你知道吗?你知道吗?不,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想他们,我做梦都想再吃一次尤顿女士烤的小饼干,那香甜的黄油气息......在这里他们活着,他们都活着,还有了更近一步的发展。” “我也爱他们,比任何人都爱。” “那你还要回去?” “那我也要回去。”基里曼缓缓地说,“我必须回去,哪怕前路艰难,哪怕要面对无尽的黑暗与牺牲。” “你……”暴躁的自己近乎崩溃,双手疯狂地在空中挥舞,仿佛要撕裂这无形的束缚,“你怎么能这么残忍,对你自己,对我们所有人?” “因为,我是罗伯特·基里曼。” 基里曼微笑着说,“我坚信希望犹存,黎明就在前方,没有任何人能够摧毁这即将到来的光亮,即使是他也不行。” “你不觉得你和那位越来越像了吗?”暴躁的自己冷笑着,语气当中是无尽的讥讽,“一样的冷酷,一样的无情,为了所谓的人类的未来,所有都可以去牺牲,所有都可以不去在乎。” “或许吧,但我觉得你这样说,有点太伤我了,我应该要强上一些。” “这里不美好吗?你所幻想的一切,能想到的和不能想到的,在这里都成真了。”暴躁的自己压下了脾气继续劝说着:“你的理想和情怀在这里都实现了,甚至还要更好,看到你的子嗣们了吗? 他们可以活得像一个人了,不用再投身于无尽的战争当中,没有丝毫的喘息机会。 不,不,远不止他们,这片宇宙都要比之前好上太多了。 你不是渴望着兄弟们能聚在一起拥抱么,在这里他们都活的很好,也过上了自己喜欢的退休生活,圣吉列斯当上了帝国的偶像、莱恩去各地游历了、荷鲁斯开了一家金戒指店、科兹去拍名叫《黑暗骑士》的电影了、马格努斯则当上了防诈骗宣传大使了,用他的智慧保护着更多的人免受欺骗......” “大家都过得很美好,他们都在享受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和平与幸福。”暴躁的自己望了过来,“你为什么要去打破这一切呢?难道你真的要为了不确定的未来,而放弃眼前这来之不易的一切吗?” 基里曼有些恍惚,他实在是想不出自己的这些兄弟们脱去战甲,换上平常服饰的样子,就像他也绝不会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来,会穿上印有卡通极限战士的奇怪衣服。 就更别提想象到自己的这些兄弟们为自己而活,拥有着自己的兴趣爱好的样子。 但也只是恍惚了片刻。 “因为,我是罗伯特·基里曼。”基里曼再一次坚定地说道。 边说边向那个暴躁的自己走去,最后伸出手来拥抱着自己。 “别怕,要对自己有信心,因为你是罗伯特·基里曼,你坚信着希望犹存,黎明就在前方,没有任何人能够摧毁这即将到来的光亮,即使是他也不行。”基里曼低语道,“无数的爱支撑着你的精神和灵魂,你并不是死物,你并不是一件工具,你是一个人。” 在他的拥抱下,那个暴躁的自己开始剧烈地挣扎。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逐渐平息下来,化为一缕蓝色的光芒。 他看了自己一眼,看了这个平静的基里曼一眼。 “在星期天去那里吧,一切的答案都隐藏在那里。” “人类只有一次救赎的机会,希望我们能够抓住祂,最后,今天是星期四,还有三天的时间,就算是我求你的了,好好享受这美好吧,至少吃上一块尤顿女士烤的小饼干吧,我真地很怀恋那个味道,很怀恋,很怀恋......” “我会的,兄弟。”基里曼回应。 蓝色的光芒向内收缩,一切又重回平静。 基里曼快速调整了一下状态,下楼。 接下来,他准备去吃一块小饼干。 ...... ...... ...... 基里曼挥手驱散走一群总是想围在他身上的蓝色鸟类生物。 这倒不是因为他不爱护小动物,而是他在这排队的过程中,看到了这群蓝色鸟类生物偷摸着往其他人的身上排泄,他可不想落得这样的下场。 这几天他过的很快乐,比他过去的大多数岁月都要快乐。 他干了许多有意思的事......去听了圣吉列斯的录音磁带,去看了科兹主演的《黑暗骑士》,里面一个叫巴尔的底巢居民令他印象深刻...... 今天是星期天,基里曼现在在教堂,接下来便是他在这里所干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基里曼微笑着和每一个认识他的人打着招呼,在不算长不算短的排队时间后,他走进了这座有些狭小的教堂,仅有两个传教士,一个负责发着鸡蛋,一个负责在那座雕像前维持着秩序。 “该死的,今天是星期天,我还没有休息,我什么时候能够退休......”基里曼能够清晰地听到那座雕像里传来的声音。 这声音带着几分疲惫与无奈,却又不失坚定与执着。 基里曼伸手接过传教士递来的鸡蛋。 他边向前走边仔细端详着眼前的这座雕像。 ——那是一个和善的人类男性形象,面容慈祥庄重。 他的手中紧握着一根蓝色的权杖,权杖上镶嵌着璀璨的宝石,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在他的身边,围绕着四个不同颜色的小天使,祂们或展翅欲飞,或低头沉思,每一个都栩栩如生、形态各异。 “那个扔下一这么一大摊子事跑路的家伙抓到了么,他不最喜欢说着什么为了人类,在责任和族群使命的驱使下的话语么,怎么轮到自己的时候就跑路了。” “可能他觉得现在的情况已经很好了吧。” “最后一次发现他的踪迹是在什么地方,他在干什么?”从雕像里传来的疲惫声音越说越恼火,“不是说好自带干粮来入伙的么,契约都签好了,怎么就直接跑路了。” “最后一次发现他的踪迹是在...巧高里斯,他在那里...喝茶?或者换一种更为准确的说法,他是在您建好的主题乐园里面游玩,旁边还跟着一个老头与一个光头。” “马卡多与荷鲁斯?他们不是对我说,不知道那货在什么地方逃窜吗?” “要追究他们的责任吗?” “算了,人之常情,给我加大通缉力度,我要把那货抓回来干活。” 基里曼没有听到这些话语,在看到雕像后,他的意识便进行了回归。 他要从这个最为美好的时间线当中离去了,他要回到他本来所应存在的地方中去了。 但没关系,他有信心去改变这一切,去将一切都带回到正轨当中。 “再见。”基里曼最后说道。 ...... 【我看见了最为璀璨的色彩。】 【混沌不是救赎,帝皇也不是,人类只有一次救赎的机会,而我会抓住祂!】 【如果我不能挽救这一切,那么就让银河燃烧吧!】 第三十三章 看见一切之人(3) 那无垠而神秘的至高天深处。 存在着一个被四色鲜艳光芒彻底充盈了的空间。 这四种光芒分别呈现出炽热的火红、深邃的蔚蓝、生机勃勃的翠绿以及宁静高贵的紫金,它们交织在一起,共同编织出一幅令人心旷神怡的光影画卷。 光芒在空间中缓缓流转,时而汇聚成耀眼的光球,时而又化作流光溢彩的丝带,舞动出无尽的韵律与和谐,让整个空间充满了梦幻般的色彩与难以言喻的奇幻氛围。 这里很是热闹,热闹的就不像是曾经的无尽黑暗一样。 在这如梦如幻的景象中,传来了一阵阵悠扬而嘹亮的歌声。 那些歌声充满了神圣与庄严,仿佛是从天堂传来的福音。 “虽然我很尊重艺术家,但是你们的声音是不是太大了?把我的耳朵都给震聋了。” 卢修斯抬手示意,他轻轻挥了一下手,语气中全是无奈。 “请小声一点,还有不要再唱福音歌了,我现在脑子里全是弥赛亚和哈利路亚,马上就快没有世俗的欲望了。” 听到卢修斯的话,一个紫色模糊人形弱弱地回应道:“不好意思,我现在马上就叫它们将声音弄小一点。” 随着祂的话语落下,那无边地被紫色笼罩的区域中的音乐声小了下来,不再复之前那般宏亮,只留下一些细微的旋律如细流一般,在这片空间当中缓慢流淌。 那些尖尖耳朵的音乐家们也很有礼貌地低头示意,为自己先前的行为道歉。 它们身上紫色的光芒微微闪烁。 ——表达着歉意与敬意。 “还有你们二位,刀剑碰撞的声音和战吼声请小一点,叫那群绿色小生物的笑声也小一些,还有你熬汤的时候,不看着一点么,已经有两个绿色的小不点掉到你的坩埚里了,不快点捞的话,应该就熟了。”卢修斯转过头来,又对着另外两片区域说。 于是刀剑碰撞的声音与笑声便小了许多,整片空间又恢复了安静。 “你的眷属呢?”他手拿着黑色的棋子,问。 在环顾一圈后,卢修斯又将目光重新放回到了正坐在自己面前的蓝色模糊人形。 ——这是要重点注意的对象。 其他三位的话,思维模式都比较单一,也不会耍什么太大的把戏,只要把握好其名下掌握的职权后,便很容易从这一点入手,去把握其整体的一个动向与想法。 而这位不一样,尽管相处时间不久,但卢修斯已经能从祂的身上感受到一股熟悉来,类似于某个收敛了许多恶趣味的恶劣家伙。 智谋、智慧、变化...这三个职权组合在一起,便意味着难以把握。 祂手持着一枚雕琢精致的白色棋子,正全神贯注地凝视着眼前那张纵横交错、布局复杂的棋盘。 听闻卢修斯的话语,祂微微扬起那线条流畅的下巴,蓝色的光芒在祂深邃的眼眶中流转。 “眷属?很新奇的一个词,我大概能明白其中的意思来。”祂说,微微将手中持着的白子向着棋盘的某一处落去。 然而,就在棋子即将触碰棋盘的刹那,又被猛地向上抬升,重新悬在了半空之中。 白子就那么被两根纤细的手指夹着,散发着淡淡的微光。 紧接着,祂以一种近乎优雅的姿态侧低下头,目光越过棋盘,向上仰视,仔细审视着卢修斯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庞。 ——没有任何细微的情绪波动,这片宁静的湖面上没有一丝涟漪。 “你貌似有一点紧张?”风雨雪之君问。 祂缓缓将头抬起,重新将注意力聚焦于棋盘之上,纤细的手指轻轻夹住白子,开始上下摩挲。 这可能是祂思考时的小习惯,当然也可能是故意伪装出来的细节,想凭借此在某些关键的时候,令对方产生一定的误导,从而达成目的。 “我一直都是这个表情,你是怎么看出我有些紧张的情绪的。”卢修斯微笑着说,他伸出一只手来,做出个“请”的手势,示意着对面快些落子。 “那么,为何我感觉你对我们的态度似乎比以往更加客气了?”风雨雪之君并不打算轻易放过这个话题,“是因为我们现在实力的增强了么,你有了一点点的不安感。” 随着祂的话语落下,那枚摩挲已久的白子终于找到了它的归宿。 轻轻落在棋盘上,发出了一声清脆而悦耳的吧嗒声。 “可能是因为你们有了人形?还有别顶着张阿库娅的脸和我说话,这样除了给我带来别扭感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作用,更不会让我放松警惕。”卢修斯无奈地叹了口起,又拿起一枚黑色的棋子落下。 “你不好奇?” “好奇心害死猫。”卢修斯微笑着说,“不过,你们貌似又有一点点小看我的灵感了。”、 “我的灵感告诉我,你们四个绝对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而且,这股感觉还伴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感。” “这都能被你敏锐地察觉,真是有些不合常理。”风雨雪之君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与赞叹。 祂的身形随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就像是被无形的画笔轻轻勾勒,转瞬之间,那张原本与阿库娅相似的面容已彻底蜕变。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宛如古希腊雕塑般立体而美丽的脸颊,每一寸线条都透露着无瑕的艺术之美,让人不禁为之侧目。 “这又是谁?” “不知道是那个版本的雅典娜。” “你很喜欢这样变化来,变化去吗?” “卢修斯,这是我的权柄。”风雨雪之君微笑着说,“就像是在那边闹腾的三个蠢货一样,我也在以我的方式践行着我的权柄,这是我必须遵守的,我也乐意去这么做。” “我们都是聪明人,不是吗?” “或许吧,但有时候聪明人更容易办蠢事。”卢修斯以一种温和的语气说,“你应当记得那只蓝色的巨型鹦鹉是怎么解决的。” 风雨雪之君闻言,眼神微微一闪。 “我当然记得,是以一种棋盘之外,匪夷所思的方式来解决掉的。” “这是你与我们交易的一部分,不是吗?” “你帮我们解决掉那个蠢货,我们趁机接管这条时间线......” “而你们向我保证,帮助我顺利通过这最后的副本,帮助我顺利地过上退休生活......”卢修斯接过话茬,缓缓地说道。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风雨雪之君打断了。 “前半部分是没问题的,后半部分我要稍微纠正一些,我们契约上的内容是,除了你主动要求外,不再来打扰你,收回你四神共选的称号,并且帮助你摆脱草药与生命之神这个尊名的困扰。 所以,卢修斯,能否过上你想要的退休生活,还是要靠你自己的努力和奋斗,契约上的内容并不包括着,帮助你顺利地过上退休生活这一点。” “我觉得只要没有你们这群外力的干扰下,我还是能够顺利地过上退休生活。” “那可不一定,至于原因吗?我之前说过了,在这里就不再说了。”祂微微一顿,随后一种探寻的口吻问道,“那种棋局之外的力量并无毫无代价的吧?” “代价,确实存在,但它并非由我一人独自承担。” “它需要我们一起来承担。而通常情况下,只要我们能在这场赌博中幸存下来,没有当场完蛋,就意味着我们已经付出了足够的代价,我们是安全的。” 卢修斯思索片刻后,举出了一个生动形象的例子: “你应该是知道哆啦a梦的,算了不知道也没关系,那种力量要支付代价的话,大概也就是一个宇宙无敌大炸弹,会把整个宇宙全送上天去。” “你是一个疯狂的赌徒?” “不,我是一个技术高超的赌徒,从来没有失误过。”卢修斯微笑,“在还有理智的情况下,我通常很正常,没有任何的不良嗜好,但当理智下降的情况下,我可能就要稍微疯狂一些。” “卢修斯,你用不着这样子和我说话,你应该适当地给我一些......信任,当你清楚一切后,你便会意识到谁才是你真正的敌人,谁是你的朋友,谁又是暂时的同盟。”风雨雪之君很是无奈,祂将手中捏着的白色棋子放下,手一挥,整张淡蓝色的棋盘便消失了。 只留下一枚黑色的棋子还在卢修斯的手中握着,它黑色的圆滑表面上闪烁着细微的金色火焰,这帮助了它没有受到蓝色光芒的影响,重新回到它的造物主的怀抱当中。 “我赋予了它真实存在的意义。”卢修斯缓缓说道,他的眼睛当中开始闪烁着金色的火焰。 他处于了某种临界界限之上,再向前走一步便是所谓的底牌之一,超频状态。 超频状态再往上一点,便是所谓的...拥抱本质。 “这不是在友好交谈么。”祂有些无奈。 “这是在友好交谈,但拥有斗争的能力很重要。”卢修斯微笑,“刚刚那场棋是不下了么。” “你要是想下的话,还可以接着下。”风雨雪之君也同样以温和的笑容回应,祂的身形再一次变幻,这回祂变成了一个皮肤棕黄色的健壮女性,拥有着翡翠一般的眼睛与乌黑顺直的长发。 “我也不想下了,你知道每个棋手的第一堂课是什么吗?” 卢修斯看着这个远比他高大许多的人类女性问。 “落子无悔?” “是的,落子无悔,看来你明白了,我想要表达的意思。”卢修斯说。 然后,大声地向着那三位不怎么管事的询问,“时间线快生成好了么,我具体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出现在那个世界当中,达成什么条件后,才能通关这最后的副本。” “为什么不向我询问。” “因为我觉得你不可信,或者说,我把握不住变化,只知道战斗爽的蠢货虽然吵了一些,但祂至少会践行所谓的神圣契约,因为这是祂的权柄范围。”卢修斯边说边起身,向着那片被无边红色笼罩中的领域走去。 “吾友!”那无边红色之主,看着他走来有些高兴地招呼着。 风雨雪之君看着卢修斯远去,祂的目光看上去有些落寞。 ——当然,祂是装出来的。 自己的计划被识破了,那有些急于求成,想要快速去达成速通完美结局的方法不能在这里使用,正如卢修斯所说的一样,他拥有着斗争的能力。 那么这也意味着他拥有着自我选择的能力。 更何况,没有任何存在会对那棋局之外的力量,毫不在乎。 风雨雪之君作为与那个蠢货关联最深的存在,能够隐约地感受到那股力量的恐怖之处。 ——那个蠢货即使及时切断了联系,也要难受好一阵子。 真是有意思,善于传播绝望者,头一次品尝到了自己的绝望。 而祂绝不会步这货的后尘。 那被接管这条时间线所带来的力量冲昏时想出来的计划要修改。 但这条近乎白捡来的时间线也需要一个人来维护,那么换一个人?该换谁呢? 风雨雪之君思索着。 然后,一个新的绝妙点子出现在了祂的思维深处。 为什么不去试试这条时间线的唯一土著,自己这伙人的成功入住,还要多亏了他的帮把手。 自己好像还和他签订了一条盟约,向他保证了些什么。 但这些能算数吗?不能算数呀。 “一切都在......”祂缓缓地说道。 当说到一半时,祂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自己停了下来。 ...... “陛下,您的心情看起来...很不错?”马卡多试探性地问道,他的目光当中全是担心。 根据九头蛇军团传过来的情报来看,基里曼加上荷鲁斯的叛乱,怎么也不像是能笑的出来的。 更别提,黄金王座下那个计划的......失败。 “陛下,情况怎么样了,缝隙的通道有没有稳定下来。” “不用担心这个了,马卡多。”坐在黄金王座上的帝皇脸上带着笑意,挥手示意着马卡多靠近,“再过不久,我们就能一块去主题公园玩了。” “至于缝隙的通道,那只不过是些许残余力量的反扑而已,马格努斯和他的军团已经在竭尽全力地弥补了,一切已无大碍。” “我找到了一群新的可靠盟友,签订了盟约,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帝皇低语道,“人类必将再次伟大。” 而我将不再需要去指引人类前进的方向。 人类不再需要着帝皇,这意味着他可以从这近乎永恒的岁月当中退休了。 他可以自由自在地玩耍了,就像之前的黄金人类时期一样,那时候的风都是香甜,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充满魔力的气息,那名为自由。 他无比怀恋。 第三十四章 宿命对决(4) “我的那两位兄弟是如何回应的。”基里曼手拿着着头盔,面色凝重地问着身后的参谋官。 ——那是一个身材魁梧、肌肉线条分明,穿着镶嵌着精致银边、闪耀着冷冽光泽蓝色铠甲的人类男性。他右手中紧握着一个造型奇特、充满未知机械构造的装置,那装置表面流转着淡淡的蓝光,似乎蕴含着某种强大的能量,双眼在这有些昏暗的环境中泛着淡蓝色的光芒。 随着他眼中蓝光的出现,其脚底下不知不觉间蔓延开了一层薄薄的冰霜,那冰霜晶莹剔透,却又散发着阵阵寒意,使得四周的空气温度骤降,仿佛瞬间进入了严冬。 基里曼静静地看着,等待着结果的出现。 就在这股寒意达到顶峰之际,那位参谋官眼睛中的淡蓝色光芒却突然消失了,就像从未存在过一般。 随着光芒的消失,四周的气温也开始迅速地升高,仿佛有一股温暖的力量正在驱散着寒冷。 那层原本蔓延开来的冰霜,奇迹般地开始消融,化作了点点水珠,最终消失在甲板上。 造型奇特的未知机械装置开始发出前所未有的轰鸣声,它被打开了。 “结果如何?”基里曼询问,他向下俯视着脸色苍白的参谋官。 “已成功连接,伟大的莱恩殿下及圣吉列斯殿下,已经接入通话频道。” 机器的轰鸣声停止,蓝色的细细碎片开始在上方重组起来。 ——最后形成了两个有些模糊的身影。 一个被柔和白光温柔包裹的朦胧身影。 这身影宛若自梦境中走出,带着一种超脱尘世的空灵与纯净,其背后的羽翼缓缓张开,宽广而圣洁,散发着柔和而耀眼的光芒。羽翼轻展的瞬间,纯白的羽毛轻盈地飘落,在空中悠然舞动,最终轻轻触碰甲板,在接触的刹那,化为点点蓝色的荧光。 一片浓郁而深邃的绿色光芒之中,隐约浮现出一个同样神秘莫测的模糊身影。 他拥有一头雄狮般的金发和浓密的胡须,这金色的鬃毛在绿色的光晕中闪烁,面孔冰冷如霜,透出一种不容侵犯的威严与冷漠,那双深邃的双眼,仿佛是两片看不到尽头的翠林,充满了无尽的秘密与未知。 “瞧瞧,这是谁呀。”这雄狮般威猛的男人,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话语中充满了讥讽与不屑,“这不是我们那位声名远播、以奸诈狡猾著称的家伙吗?那位深受高领主欢迎的伟大原体;那位马库拉格之王,手握五百世界统治权的霸主;那位作为第十三军团基因原体,身负神圣帝皇血脉的尊贵之子?真是好久不见啊,罗伯特·基里曼。” “不不不,”他摇了摇头,脸上挂着一丝戏谑的笑意,“如今的你,或许还需要再加上一个更为神圣、更为耀眼的头衔,你觉得‘人类之主’这个称号如何?是否恰如其分地体现了你的野心与地位呢?” “又或者是……第二帝国的皇帝?哈哈,不过这只是个玩笑罢了,你不会真的把它当真了吧?告诉我,基里曼,你究竟想要干什么?你的心中究竟藏着怎样的野望?你这野心勃勃的家伙,是打算将整个银河都纳入你的囊中吗?” 男人的语气突然一转,从先前的调笑变得冷冽如冰。 随着话语的落下,他周身的气场仿佛凝固了一般。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抑感。 那双如同深渊般深邃的眼眸中,透露出无尽的杀意与决绝,仿佛随时都会化作致命的利刃。 “莱恩,有一点,我必须在此刻纠正你。”基里曼的嘴角勾勒出一抹温和却坚定的微笑。 他毫不在乎对方那话语中的讥讽与怒火,“我并非所谓的神圣帝皇之子,我是康诺尤顿之子。” 莱恩的嘴角依旧挂着那抹意味不明的讥讽笑容。 然而,当他的目光与基里曼那双异常认真,闪烁着坚定光芒的眼睛相遇时,那些即将脱口而出的言语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咙,最终只感到一阵无趣与别的东西来。 “好吧,那就直截了当些吧,野心勃勃的基里曼。” 莱恩的声音里夹杂着不耐烦,却也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告诉我,你此行真正的目的,说出你来找我们有什么事,说出你真正想干什么。 总不会真如那首流传甚广的歌谣所言,基里曼的命运注定是反叛,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吧? 尽管你此刻已踏上这条不归路,但或许,在尚未铸成大错之前,仍有回头是岸的可能。毕竟,你的手段还算得上温和,尚未给人类带来无法挽回的创伤。” “你这是在尝试说服我,莱恩?”基里曼的语调中带着一丝淡淡的调侃,“是为了我们之间的兄弟情谊吗?” “那是什么狗屁玩意,”莱恩轻蔑地哼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玩味,“我只是单纯地不想看到一个如此愚蠢且固执的家伙落得个凄惨下场,那样一来,我岂不是要少了许多乐趣?” 基里曼轻笑着点了一下头,示意着自己听进去了。 随后,他缓缓转动视线,落在了那位背生双翼、圣洁无瑕的身影上。 他深知,这位存在才是决定莱恩是否愿意加入自己阵营的关键所在。 在这片翠绿深邃的森林中,那位老猎手,尽管外表粗犷,脾气暴躁,内心深处却隐藏着惊人的耐心与专注。 更重要的是,还有一份深藏不露、难以察觉的不自信,这种情绪在他面对重大抉择时尤为明显。 ——他总是在等待。 等待那个他认为更为睿智的人率先做出决定,然后他才会紧随其后,做出自己的选择。 此刻,那位始终环抱双臂,嘴角挂着微妙笑意的圣洁身影,似乎感受到了基里曼那略带试探意味的目光。 他微微侧转身体,背后那对巨大的羽翼也随之轻轻扇动,仿佛是在无声地回应着这份微妙的交流。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气氛。 ——关乎未来走向的对话,悄然拉开序幕。 于是,名为“命运”的被古老而神秘莫测的隐形魔法紧紧包裹的骰子悄然降临。 它静静地躺在那里,位于一个谁也看不见的未知角落当中。 这一次,难得地没有外力的干扰与介入,骰子以一种难以言喻、却又充满韵律与节奏感的奇异方式舞动着,最终缓缓停下。 结果:成功! “我实在想不出,在我的生命旅程中,会有那么一天,我会真正放下肩上的重担,步入退休的宁静岁月,去做一些我曾经在梦中都不敢轻易尝试的事情。”圣吉列斯的声音温和而深沉。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温柔与感慨,仿佛是在展望一个全新的、未知而又充满诱惑的未来,背后的羽翼,也随着他的话语轻轻扇动。 “最为重要的是,”圣吉列斯继续说道,语气中充满了难以掩饰的自豪与欣慰,“我的子嗣们,他们正过着比我之前所能想象到的还要美好的生活......他们得到了真正的救赎。” “所以基里曼,我站你这边。”他微笑着说。 然后问了一句让莱恩摸不着头脑的话语,“有去看我的演唱会吗?感觉怎么样?” “时间不够,没来得及去看。不过,我买了你的录音磁带,在家的时候经常听。 在商场里,我还看见你的宣传海报了,真的是拍得很不错。海报下面围满人,大家都很喜欢你......”基里曼说。 莱恩的脸上充满了轻微的不耐。 但因为良好的个人素养,使得他没有当场大发雷霆,那是只有野蛮人才会做出来的粗俗事情。 他能嗅到秘密的气息,这两人间因为一个只有他不知道的秘密而产生了默契。 “好了,两位,照顾一下“老人家”,不要再说些只有你们二人才能懂得的小秘密了,这搞得我像是一个外人一样,这么说,圣吉列斯你是站这位声名远播的狡诈之人这边了,带着你的军团参与这场野心勃勃的大叛乱?”莱恩带着讥讽的语气问。 “不,莱恩,这不是一场野心勃勃的大叛乱。” 圣吉列斯温和又坚定地说,“这不是叛乱,也不是暴动,更不是血腥的屠杀。” “而是解放!” “解放什么?” “解放全人类。”圣吉列斯缓缓地说道,他背后的羽翼随着话语轻轻展开,如同晨曦中缓缓展开的画卷,散发着柔和而庄严的光芒。 “你这么崇高?那位救苦救难的弥赛亚可正在他的金色王座上坐着,看着我们。” “我并没有那么崇高,我很自私,所做所为也皆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的子嗣。但只有在解救了全人类后,我们才能解救自己,我们的子嗣们才能迎来真正的救赎。”圣吉列斯转过身来,向着莱恩伸出了手来。 “莱恩,命运的长河发生了偏移,我看见了新的未来,在那里我们都得到了解放,请相信我,若有一句谎话,便让我以最为凄惨的方式死去,连灵魂都不得......” 圣吉列斯的赌咒还没有说完,伸出的手便被另一只手狠狠地握住了。 “别说这些。”莱恩缓缓开口了,又转过头来看着向他们的投影走来的基里曼。 “你最好真如你所说的那样光明磊落,而不是编造了一个巨大的谎言来欺骗了我们所有人。你可是声名远播的狡诈之人。”莱恩讥讽道,仍然没有给基里曼好脸色看。 “我向你保证。”基里曼微笑,“需要我向你赌咒吗?” “我可信不过你的誓言和诅咒。”莱恩哼哼了几声,将手伸了出来。 “你的心里面也对未来有了答案,不是吗?”基里曼问道。 莱恩没有回答,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而复杂。 ——作为第一军团之主,作为帝皇长子。 他早已知道那金色王座上所坐的人是个什么样子。 但此时,他没有回答,就是一种表态。 三只手叠放在了一起,然后又逐渐化为荧光,逐渐消散在空气中。 基里曼看着消散的荧光,转过身来。 ——他相信自己的这两位兄弟,作为征战多年的将军,他们拥有着自己的作战风格,完全不需要自己再教些别的。 他们会竭尽全力地拖住附近的准备驰援泰拉的军团。 为自己争取直捣黄龙的机会。 自己现在唯一要注意的就是那个有些神神叨叨的珞珈以及...福格瑞姆。 “不,或许我还应该加上荷鲁斯,帝国的战帅。”基里曼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他再次转过身,目光如炬地望向自己的参谋官,似乎在寻求一个确切的答案。 “我精心构建的信息网络,它收集到的关于荷鲁斯叛变的消息,听起来是如此不可思议,他从一座古老的神庙中走出后,竟突然陷入了某种痴呆状态,手中紧握着帝皇赠予的金戒指,行为举止怪异,仿佛有两个灵魂在体内争斗,前一刻还在下达叛乱的命令,下一刻却又被另一条忠诚的命令所推翻。” “这是不是真的?”基里曼边说边迈步向自己的参谋官走去。 ——参谋官的脸色依旧苍白。 尽管他努力保持镇定,但那份刚刚启动通讯设施所消耗的精力,还是在他脸上留下了难以掩饰的痕迹。他的眼神中闪疲惫,但更多的是对基因原体之父的忠诚。 “父亲,我并不掌握这条信息网络,需要我帮您问询掌握这条信息网络的战斗兄弟们吗?”参谋官回应,言语中尽是忠诚与狂热。 “别装了,我的兄弟,我能够从你的身上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基里曼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调侃,“刚刚的通讯都传输给皇宫里的那位了吗?” 他对着笔直地站在阴影里的参谋官问道。 参谋官的脸上闪过不解与疑惑。 显然,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基因原体之父,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信息是最为重要的,我远比你们所想的要了解你们。”他说道,飞速发动了攻击。 攻击被闪过了,那处在阴影中的参谋官身形开始一阵变化,蓝色的颜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青色,类似于蛇的生物开始在他的铠甲上爬升,最后高扬起头颅,向着基里曼吐出了蛇信。 “你好,我的兄弟。”身披青甲的光头巨汉问道,他打量了一会基里曼说道,“消息属实。” 这是对于刚刚基里曼问题的回答。 “皇宫里的那位看来是真不放心我,他准备干什么?” “这一点的话要保密,不过我现在束手就擒。”青甲巨汉说道,他边说边将手伸了出来,合在一起,向着基里曼摆出投降的意思。 “向你透露一个情报,前面就是福格瑞姆的防区了,请做好准备。”他微笑着。 一向玩弄诡计,让自己处于迷雾当中的不死九头蛇这回选择了诚实。 因为他接收到的任务便是:帮助基里曼抵达泰拉。 任务下达者:帝皇。 ...... “你们的意思是说,我只要成功抵达泰拉上的那座皇宫,就能顺利通关这个副本了吗?”卢修斯向着眼前的这四个身形模糊的人询问道。 “吾友,确切无误,时间线已经按照既定的轨迹生成完毕,一切条件均已就绪。”其中一个红色模糊人形以一种古老而深沉的声音回应道,“此刻正是契约践行之时。” 随着祂的话语缓缓落下,这片热闹非凡、光怪陆离的空间中央,开始发生了奇异的变化。 四色光芒——红、蓝、绿、紫,在虚空中交织缠绕,如同四条蜿蜒的河流汇聚于一处,最终在那交汇之处,缓缓浮现出一个古朴而庄重的石门。 “我需要做些什么?” “什么都不需要做,就当是提前享受你的退休生活吧,卢修斯。”风雨雪之君笑着说。 卢修斯缓缓向前,在走到石门前,转头看去。 他的目光一一扫过,在蓝色的模糊人形上停留许久。 对方也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微笑着点头示意。 “你又换成琪露诺了?你也有冻结世界上所有青蛙的能力?” “没办法,如果智慧有颜色,那一定是蓝色。”祂叹了口气,面对卢修斯那怀疑不信任的眼光,拍了拍胸膛,“放宽心,我已经不再往你的身上使坏点子了,至少在没有弄清楚你的所有底牌前,不会的,聪明人要相信聪明人。” 卢修斯点头,上去。 推开了石门。 第三十五章 人类帝国会被带往何处(5) 伴随着一阵呲牙的吱吱响声。 那扇历经沧桑、古朴典雅的石门在沉重而缓慢的节奏中缓缓推开。 不知道是哪里投射来的温暖阳光,被无形之手引导,穿透了越来越宽阔的门缝,宛如细流般渗透进这幽深而充满未知的空间。 光线在昏暗的空气中跳跃,斑驳地洒在门后那片原本沉寂于无尽黑暗中的领域,给这沉寂的空间带来了一抹光亮的色彩。 金色的光斑与阴影交织,它们在空中缠绵起舞。 ——为那无尽的黑暗带来了一抹不可名状的温柔与希望,仿佛是古老神祇的低语,在无声中诉说着重生的序曲。 就在这时,四色光芒。它们交汇形成的一条奇异而璀璨的河流,顺着这扇被缓缓打开的门缝,以一种优雅而神秘的姿态缓缓流入。 这些光芒与温暖的阳光相互辉映,在门后的空间中交织、舞动,编织出一幅幅令人目眩神迷的光影画卷。 “氛围感拉得确实挺足的呀。”卢修斯站在石门前,他的声音沉稳而冷静。 以一种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在不远处以一种模糊人形出现的四位存在。 他并没有冒然进去,即使这四个货已经给出了承诺。 但承诺这东西能算数么,很显然是不能的。 即便是某种权柄的具现化,在追求更为崇高的目标时,也可能在付出代价后暂时违背自己的原则。 事实上,一个未知的全新领域,就算是刚经过培训上岗的新手调查员在还有理智的情况下,也不会冒然闯进去,更别提卢修斯这个经验丰富的退休调查员了。 “那必须的。”顶着琪露诺外貌的风雨雪之君双手叉腰,嘴角勾起一抹俏皮而又略带稚气的笑容,语气中充满了刻意营造出的甜美与可爱,“为什么不能多给我们一点信任呢,卢修斯?等你再多经历一些事情,多走几步人生的弯路,你就会发现,我们其实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伙伴了。” 一种微妙的心理博弈。 祂的声音里蕴含着一种难以名状的魔力,如同轻柔的羽毛拂过心弦,又似甘甜的泉水滋润干涸的心田,试图悄悄卸下卢修斯心中的防备,让他在这温暖而略带诱惑的话语中放松警惕。 “你还真是每时每刻都想让我放松警惕。” 卢修斯淡淡地瞥了这个总是以不同形态示人的家伙一眼,眼神中透露出几分不为所动的冷漠与警觉,随即重新转过身来,凝视着石门之后那片已经被阳光和四色河流逐渐照亮的空间。 他开始用自己的方式来检查走进石门之后的危险性与否,以及...相应的后果。 此时,一些冰凉的河水悄悄漫过了他的脚踝,带着一股轻柔却不容忽视的力量,似乎想要引导着他踏入那未知的石门之后。 阳光如同金色的织锦,温柔地洒落在卢修斯的身上,为他披上了一层耀眼的金色光环。 卢修斯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选择了最原始也是最直接的探查方式。 ——将自己的其他感官能力缩减到最低限度,完全释放出自己对于灵感的敏锐感知。 意识逐渐沉入了一片深邃的黑暗之中。 片刻之后,重见光亮。 无数温暖而柔和的“水”将其紧紧包裹住。 这些“水”并非实质性的液体,而是来自另一个维度的温柔触感。 它们无声地诉说着某种古老而神秘的语言,试图引领着卢修斯的意识重归原初。 但也没有强制的干预措施,全凭自愿。 短暂的挣扎后,他的意识挣脱了束缚,从那无形的水泡中破开而出。 重新夺回主导权的卢修斯开始将“视线”投放至石门后的空间。 远比以往要活跃许多的灵感,开始一个个接收信息,一个个过着检定。 经过一番仔细而周密的探查后,他的灵感告诉他:没问题。 于是,卢修斯挣开了眼来,走进了石门之后。 四色交织的河水开始缓缓上涨,直至将他完全淹没。 在这片奇异的水域中,温柔的阳光透过水面的折射,洒下了一片波光粼粼、如梦似幻的光影效果。 就在卢修斯的意识开始逐渐模糊、即将进入那条时间线时,风雨雪之君那略带调侃与不满的声音再次在他的耳边响起:“就这么不信任我们吗?” “当然。”卢修斯回应。 “那你可真是...不信任对了。”风雨雪之君对着缓缓关闭的石门回。 祂的脸上带着一抹毫不掩饰的奸诈笑容——那是一种阴谋得逞后的狡黠与得意。 风雨雪之君确实是没打算去耍什么花招,也没打算去坑害卢修斯,甚至还准备帮他一把,帮助他去跳过剧情,跳过那些繁杂的情节来。 ——原本,按照既定的命运轨迹,他应该去替换掉那条时间线当中的卢修斯。(不灭者卢修斯,是帝皇之子军团的色孽冠军。他也被称作“窃魂者”、“福格瑞姆的冠军”和“切莫斯之嗣”。) 出现在福格瑞姆,那位尊贵的紫凤凰,帝国中的璀璨明星的战舰上。 当然是被梦幻与自由之魂光辉所照耀后的福格瑞姆,外表与内心皆如骑士般无瑕。 除了他对于艺术的追求近乎痴迷外,时常召集自己的子嗣一同沉浸在创作的海洋中,举办画展,相互品鉴,这份对美的极致追求虽在某些原体与帝皇眼中稍显偏离正轨,却在帝国内部的贵族阶层中赢得了广泛的赞誉与敬仰。 能够邀请到福格瑞姆莅临自己的艺术沙龙,成为了无数贵族梦寐以求的荣耀。 就在一场以“死亡感悟”为主题的绘画创作圆满落幕之际,卢修斯在紫凤凰福格瑞姆的引领下,即将迎来一场至关重要的神圣跳帮行动,目标直指基里曼的战舰。 而这场行动之后,他们本应在基里曼的说服下,一同踏上前往泰拉皇宫...... 然而,命运的丝线在风雨雪之君的干预下,悄然发生了偏移。 在风雨雪之君的伟大力量之下,这一切情节都被巧妙地省略了。 卢修斯将直接达成这最后副本的通关条件。 ——直接出现在泰拉皇宫之中,只不过出现的时机可能会有那么一点的“凑巧”。 ...... 穹顶高耸,壁画上描绘着古老而辉煌的历史篇章,那是人类这个族群一步步走向伟大的过程,在此之前,谁也不会想到一开始只知道爬树,吃香蕉的族群能走向那无尽的星空当中。 它此刻默默见证。 “你在刻意地给我的‘叛乱’之路铺设捷径,减少我所需跨越的艰难险阻吗?”基里曼质问。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中回荡,如同雷鸣,震撼着每一寸空间。 这里,本应守卫森严,禁军如影随形,守护着那座象征着无上权力与荣耀的金色王座以及其主人。 然而,此刻的大厅却空无一人,除了那金色王座之上的...帝皇。 原本应该存在于此的禁军,来保护王座之上那位存在的护卫们,奇迹般地消失了。 不,这不仅仅是禁军的缺席那么简单。 一系列的事件如同迷雾中的线索,逐渐汇聚成一幅令人费解的画卷:战帅荷鲁斯的突然痴呆,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操控。 珞珈,怀言军团之主,本该成为泰拉的最有力的捍卫者,却选择按兵不动,仿佛是在遵循着某种神秘的召唤,自己独身一人前往那欧格兽人国度。 还有午夜领主军团,他们非但没有加入战乱的洪流,反而成为了维持秩序的力量,保护着无辜的帝国民众免受战火侵扰…… 游荡在漩涡之外,我行我素的白色疤痕军团...... 所有疑惑的和困惑的点,在见到空无一人的皇宫之后,在见到帝皇后。 似乎......都有了答案。 他身着的动力甲,此刻却布满了战斗的痕迹,裂痕与凹陷交错,记录着无数次生死较量。 斑驳的血迹凝固在破损的缝隙间。 基里曼的头顶,往日象征着荣耀与胜利的桂冠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散乱的发丝,以及因长时间战斗而略显疲惫却仍旧坚毅的脸庞。 尽管外表显得狼狈不堪,但他的眼神却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明亮无比。 ——闪烁着不屈与决心,那是一种超越了物质与肉体限制的光芒,是对希望坚定不移的信念。 基里曼挺直身躯,尽管身体因长时间的激战而略显踉跄,但那份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气势,却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他的目光直接锁定在那金色王座上,那里坐着一位似乎掌控着一切、高高在上的存在。 那身影被金光环绕,既神秘又威严,让人不禁心生敬畏,但这不包括罗伯特.基里曼。 没有丝毫犹豫,基里曼紧握着手中那把见证了无数战斗的直剑,剑锋依旧锐利,能斩断世间一切阻碍,他迈开步伐,每一步都踏得坚定而有力。 基里曼提剑登上了这通往王座的无尽台阶。 “请回答我。”基里曼的声音坚定而有力,他高昂着头颅。 金色王座上,那位被金光环绕的身影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你做的很好,我的孩子,你顺利完成了你的使命,无论是在哪个...地方,你都从未让我失望过,我的忠嗣。” 帝皇的话语中充满了难以诉说的高兴情绪。 他将原本搭在金色扶手上的手轻轻放下,随意地交叉在胸前,仿佛是在用一种无声的方式,表达着对基里曼的认可与赞赏。 “我还以为,你会像过去那样,用十三号来称呼我呢。”基里曼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随着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那把见证了无数战斗的直剑被基里曼狠狠地插入了脚下的台阶中。 剑尖深深嵌入其中。 基里曼双手搭在了剑柄上,这用来支撑他那将要倒下的身躯。 他不想在这位面前显露出任何的软弱与弱小。 为了能够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这里来,赶到这璀璨色彩降临之地,为了能够抓住那救赎的机会。 基里曼将自己的所有都压上了赌桌。 拥抱本质所带来的力量并未毫无代价,他快燃尽了,灵魂连带肉体都将化为最为基础的物质消散于那浩瀚神秘的星空之中。 但无论是理性的基里曼还是暴躁的基里曼,对此都毫无意见。 难得地达成了统一。 “你有没有想过,人类帝国会被你带往何处?” 他向着金色王座之上的那位,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来。 帝皇在沉默了一会后,回答,“我想过。” “我们的立场是一致的,并非敌人,放下使用那股力量吧。” “你早知道了所有?” “我远比你想象的能看见更多,人类所有的未来都在其中。”帝皇缓缓开口。 他伸出手来,指向了自己的双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它们仿佛凝聚了宇宙间所有的光辉与智慧,闪烁着金黄色的光芒,如同深邃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又似古老传说中神秘的翡翠,蕴含着无尽的力量与奥秘。 这双眼睛,见证了人类从蒙昧走向文明的艰辛历程,目睹了无数英雄豪杰的悲欢离合,更洞察了宇宙间纷繁复杂的法则与规律。 在帝皇的眼中,过去与未来交织成一幅幅壮丽的画卷,人类的历史与命运,都在这画卷中缓缓展开。 他缓缓从金色的王座上起身,走了下来。 在没有了混沌的侵袭后,在马格努斯选择竭尽全力地弥补过错,而不是一跑了之后。 帝皇不必端坐于黄金王座之上。 “为什么?”基里曼问道,“为什么不选择阻止我,将一切扼杀于摇篮之中。” “因为在我看到的未来当中,只有你到达皇宫之后,那抹色彩才会降临。我们是幸运的,虽然在此之前,我从未将人类的未来寄托于所谓的幸运之上。”帝皇说道,他扭头看向那台阶尽头的金色王座。 或者,换个更为准确的说法,是看向那金色王座之下。 那才是他在无数看到的未来之中,所选择的最有可能拯救人类的计划。 “那里埋藏着什么秘密?”基里曼察觉到了帝皇目光的异常。 “人类的希望,我的后手。” 一旦网道计划得以实施,人类将能够穿越时间与空间的枷锁,远离混沌的威胁,迎来前所未有的飞升与繁荣。 那是一个全新的纪元,一个人类真正掌握自己命运的时代。 “不过现在来看,应该是用不上了。”他接着补充。 “为什么不将你知道的一切告诉我们,只要我到达皇宫,那抹色彩就会降临不是?”基里曼仍然抬头直视着,他的手微微颤抖着,身躯也在微微颤抖着。 但这并无害怕,而是...愤怒。 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作为人类帝国的实际掌控者,作为被无数民众视为精神支柱的人类之主。 帝皇竟然选择了沉默与隐瞒。 他通过一道道冰冷的命令,操纵着局势的走向,却从未向任何人透露过真相。 “你知道吗?在这场残酷的战争中,我失去了多少子嗣?那些无辜的孩子们,他们本可以拥有美好的未来,却因为这场战争而化为尘土。”基里曼的声音颤抖着,愤怒与悲伤交织在一起。 “而那些不明真相的兄弟们,他们为了阻止我所谓的‘颠覆帝国’的野心,又牺牲了多少子嗣?无数的凡人,他们为了向你表达忠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依然义无反顾地向我的军团发起了冲锋……他们高喊着帝皇在上,为你献上了所有......” “这些,我都知道。”帝皇打断了基里曼的控诉。 “只要我到达皇宫,那抹色彩就会降临不是?”他再一次询问。 帝皇再一次点头。 “没有其他的附加条件?” “没有。” “那为什么?” “保险。”帝皇缓缓说道,他的眼神冰冷又无情,只像是一件为了完成既定好程序的机械人。 ——那个程序名为:保护人类这个族群的延续,并让其再次伟大! 在这个基础目标下,一切的一切都可以为其让步,一切的一切都可以为其牺牲。 没有任何牺牲是大到无法接受,任何人都只是这位人类之主手中的货币,按照价值的大小,从小到大依次码好,排列。 在其行进的过程当中,在帝皇和基里曼即将位于同一台阶上时。 ——这纷扰无序的混沌世界中的璀璨色彩降临了。 第三十六章 唯有战斗与牺牲 (6) 作为一名在任何复杂情况都游刃有余的老调查员。 快速而准确地识别周围的环境,并据此迅速做出分析与判断,是其赖以生存的最基本职业素养。 在经历过一阵还算能够接受的头晕目眩之后,卢修斯逐渐找回了自己的意识和平衡。 他的视线从模糊逐渐变得清晰,眼前的景象也从那缓缓流失的四色河水,变成了一片金黄闪闪的辉煌景象。 ——一座宫殿,一座闪耀着无尽光芒的金色宫殿。 等等,这里貌似有点眼熟。 卢修斯警觉地发现了这一点,眉毛微微皱起。 ——除了色调的明亮程度有些许的不同,这座宫殿的布局、建筑风格,甚至那些细微的装饰细节,都跟他上次被强拉进去的那个金色宫殿如出一辙。 他转头朝着那近乎无尽的金色台阶上望去,倒是没有看到那标志性的黄金王座。 因为一个有些熟悉的巨大身影挡住了卢修斯的视线。 那是一个有些黝黑的英俊人类男性,身材高大健硕,宛如一座行走的山岳。 他穿着金色的华贵铠甲,铠甲上镶嵌着璀璨的宝石,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仿佛是从神话中走出的战神。 他的神情冷漠而威严,那双棕黄色的眼睛深邃而明亮,就像是这宇宙中最为好看的翡翠,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当这个男子看见卢修斯时,脸上那原本冷漠的神情突然发生了变化,像是想到了什么美事。 他的嘴角微微向上勾起,勾勒出一个有些僵硬的开心笑容。 然而,这个笑容在卢修斯看来却充满了威胁与危险。 ——像极了即将抓到奴隶的奴隶主所露出的那种得意与残忍的笑容。 “自称为人类之主的……帝皇?”卢修斯暗自戒备,缓缓开口问道。 他站在偏向下的金色台阶上,正挡在了这个山岳般的男子面前。 这个男子的气息与上次他见到的那个帝皇有些相似,却又有着明显的不同。 而且,他的外表也与之前那王座上的枯骨相差极大,仿佛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存在。 帝皇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他巍然矗立于金色台阶之巅,宛如一尊从古老传说中走出的神祇。 他的手势庄重而有力,先是缓缓伸出一只覆盖着金色护手的手掌,指尖轻轻划过胸膛,仿佛在强调自己的存在。紧接着,那只手转向卢修斯,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姿态指了指对方。 那身厚重的金色铠甲,每一寸都雕琢着繁复的图腾,随着帝皇每细微的动作,发出阵阵刺耳的摩擦声,这声音在空旷的大厅中回荡。 整个空间都沐浴在一种难以言喻的凝重与肃穆之中。 卢修斯的面色越发难看起来,他能够感受眼前这个男人的强大。 他的灵感,那份对未知敏锐的感知,此刻与人类的求生本能紧紧缠绕,不断向他发出尖锐的警告。 它们告诉他眼前的这个男人:很危险。 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随着对视时间的过久。 那该死的灵感捕捉到了一丝超越常理的信息。 ——卢修斯直视了......太阳。 那是一道散发着柔和光雾的巨大弧面。 祂本应是希望与光明的象征,慷慨地洒下光芒,试图驱散这个世界的阴霾与黑暗,试图照亮这个被黑暗统治的世界。 但在这片被黑暗深深笼罩的天地间,那太阳的光芒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从未知的深渊中,无数细小的黑色微粒如同忠诚的守护者,顽强地阻挡着光线的渗透。 它们在空中轻盈地舞动,时而汇聚成浓密的云团,时而分散为细小的颗粒,以一种近乎艺术的姿态,编织出一幅幅厚重的黑暗帷幕,将宝贵的光芒限制在狭小的空间内,使其难以普照万物,照亮每一个角落。 最终,那巨大的发光弧面被污染了。 那曾经璀璨夺目的发光弧面,在黑色微粒的侵蚀下,逐渐失去了原有的光泽,变得斑驳陆离。 更为可怕的是,那太阳发出的光也不再温暖,反而冰冷无比。 那些更为细腻的黑色尘埃,被这冰冷的太阳所吸引,纷纷向这黑暗中的光源飞去,它们紧紧依附其上,要将最后一丝光明也吞噬殆尽,要让整个世界彻底陷入永恒的黑暗之中。 一轮巨大的、冰冷的、黑色太阳倒映在了卢修斯的瞳孔当中。 无数深邃的黑色微粒密不透风地填充着他“视线”当中的每一寸空间。 四周被绝对的黑暗所笼罩,就连那试图照耀其中的太阳都被污染染黑,没有一丝光线能穿透这幽深的帷幕,唯有死寂与之相伴。 卢修斯的理智,在来到这个世界后,头一次...降低了。 一切其实并无变化,皇宫还是那个皇宫,金色的台阶还是那个金色的台阶,形状和色彩都是原原本本的,但这并不能给他带来丝毫的安慰,或者卢修斯并不能用那种掩耳盗铃的方法来安慰自己。 他的世界开始支离破碎起来。 他的脑子里似乎长出了一些滑腻腻的肥大触手来,这些触手也并不是想要了他的命,它们想要的也只是把这些分离开的东西给均匀地搅拌在一起。 于是,它们疯狂扭动起来。 卢修斯既不感到疼痛也不感到眩晕,只是他所能感知到的整个世界开始变得愈发陌生和诡异。他试图用理智去分析这一切,但却发现自己的思维也变得混乱起来。 他有些踉跄。 他试图通过转身,通过将视线移开的方法来减轻这种污染来。 然而,就在卢修斯刚背过身来。 他的目光又与另一个存在对上了。 这个新出现的目光中,带着一种无比强烈的向往与渴求,仿佛正透过卢修斯的身体,看向某个遥远却又确定能够触及到的美好地方。 那是一个同样魁梧的身影,但不同于之前那位帝皇的金色辉煌。 这位存在全身覆盖着深邃的蓝色,宛如一座巍峨的蓝色山岳矗立在卢修斯的视线之中。 然而,与这魁梧身姿不相称的是,这位蓝色身影的状态似乎极为不佳。 他的生命力与生机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流失,就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不断吞噬着。尽管如此,他的脸上却仍然带着一种近乎痴迷的狂热表情,那是一种对某种遥远而确定的美好之地的渴望,一种即使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的执着。 卢修斯站在中间的台阶上,浑身僵硬如雕塑,只有一张嘴还能微微动弹。 从刚才的灵感爆发中,他获得了许多信息,对于此时的处境,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甚至远超那位自称人类之主的帝皇。 ——一个被所有人忽视的存在,一个处于朦胧状态、未降生却又迫不及待想要向世界宣告其存在的伟大力量,已经悄然出手。 祂正以一种不可见的方式,加入到这场伟大游戏之中。 诞生要求:一场席卷全银河的战火,以及...从所谓的人类之主身上孕育而出。 至于谁是人类之主,这并没有硬性的要求。 谁都可以,只要被人类这个族群所承认,便是人类之主。 在所有人都沉迷于对极致光明的渴望时,却不知黑暗已经如影随形到来。 卢修斯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在自己理智逐渐模糊、降低的这段时间里,已经有某种不可名状的东西悄然钻进了他的体内。 祂潜伏在他的血肉和骨骼之中,静静地等待着某个特定的时机成熟,然后便会如同破茧而出的蝴蝶一般,从他的身体中猛然爆发出来,带来无法预料的后果和变化。 祂在他的耳边低语着,诉说着。 “我想要那无边的黑暗,”祂的声音在卢修斯的思维深处回荡,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黑暗,那无尽的黑暗、深沉的绝望,才应是这个浩瀚宇宙的唯一基调。光明与希望,不过是短暂而虚假的幻象,它们欺骗着生灵,让他们误以为生命有着意义,未来充满了可能。” 祂本身就是从宇宙最深处的黑暗与虚无中孕育而出。 在祂的眼中,光明与希望不过是宇宙表面的一层薄纱,轻轻一揭,便能露出下面那真实而残酷的真相——一个由绝望、痛苦和死亡编织而成的宇宙本质。 卢修斯没有理睬祂。 在这一刻,他找到了那种久违的在钢丝上行走的感觉。 那是一种微妙而危险的平衡,一种生与死、希望与绝望之间的微妙较量。 他仿佛站在一根细如发丝的钢丝之上,脚下是万丈深渊,头顶则是遥不可及的天空。 只要一不小心,一个踉跄,一个失衡,就会带着全人类一起坠入那无尽的黑暗,一起完蛋。 对,没错。 就是这种感觉,就是这种,只要失误了,就会带着全人类一起结束的刺激感觉。 这......让卢修斯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他还活着! 他的心跳在胸膛中轰鸣,他的血液在血管中沸腾,他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诉说着生命的顽强... 卢修斯那原本温和的面容开始消失不见,变化悄然爬上了他的嘴角。 他的嘴角微微翘起,想要向上弯曲,但又由于浑身僵硬,导致嘴角边的肌肉堆积在了一起,看上去有些滑稽,就差一个红色的大鼻子装上,就可以登台去扮演小丑,表演杂耍了。 但当这疯狂的笑容达到顶峰后,卢修斯又将其完全收敛住,重新恢复了那温和的面容。 正如他之前所说的那样:他从来不是一个疯狂的赌徒,而是一个技术高超的赌徒,从来没有失误过,现在这种身处绝境的情况,只不过是卢修斯没有退休前的日常。 卢修斯快速分析,然后做出选择,制定计划。 自己现在被身体里那个家伙限制住了,自己台阶下面那个蓝色的巨人已经快活不久了,也不知道是靠着什么强撑到现在的。 在场唯一还有行动能力的就只有不断向自己走来的帝皇。 他的目的应该是将自己带到那金色王座之上,让自己坐上去。 而那自称为黑暗之王的存在,目的也是让自己坐上去,但祂却没有办法直接干涉物质宇宙。 卢修斯准备先过一个说服。 “你知道黑暗之王吗?”他选择开门见山,直接了当地说出危害来,“我并不知道你想要什么,但把我放到那个金色王座之上,肯定不会发生你想要发生的事情,只会造成更糟糕的情况,那是一个只知道嚷嚷着无边黑暗的脑瘫货......” 卢修斯的说服失败。 他说了很多,但等到帝皇走近时,他才发现自己被禁声了。 或者换一个更为准确的说法:自己被单方面地禁言了,说的任何话语都无法传进这个有些黝黑的家伙的耳朵里,这意味着之前的所有都是白费工夫。 帝皇微笑着看着这个比自己矮上许多的人类,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即将功成身退的淡薄之感。 “好好地接受你的命运吧。”帝皇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深处发出,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是为了人类的未来,为了帝国的和平与繁荣。你,作为被选中之人,肩负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和义务,必须为人类这个族群的延续贡献自己的力量。” 帝皇的心情无疑是愉悦的,因为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进行。 他即将完成一项足以载入史册的伟大壮举,他将带领人类走向一个前所未有的光明未来。 他完全沉醉于那极致的光明当中,心中充满了对胜利的渴望和对未来的憧憬。 然而,在这光明之下,却隐藏着一片不为人知的黑暗。 帝皇没有注意到,也没有时间去注意。 他的心中只有那宏伟的蓝图,只有那即将实现的伟大梦想。 他全然没有察觉到,那片黑暗正在悄然蔓延,正在无声无息地侵蚀着一切。 穹顶高耸入云,壁画上描绘着古老而辉煌的历史篇章。 那些画面栩栩如生,仿佛将过去的辉煌重新展现在人们眼前。 它们默默地见证着这一切。 ——见证着帝皇的抉择,见证着人类的命运,也见证着人类帝国将被带往何处去。 帝皇毫不费力地将卢修斯扛了起来,就像拎起一只微不足道的小动物一样。 卢修斯的身体在空中摇晃,他依旧浑身僵硬,连奋力挣扎都做不到。 帝皇的步伐稳健而有力,他带着卢修斯向着那无尽的金色台阶上缓缓爬升。 那些台阶仿佛通往天际,一眼望去,只见金光闪闪,无边无际。 台阶的尽头,那座金色王座静静地等待着它的主人。 它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如同太阳般炽热,仿佛是整个宇宙的中心,拥有着无上的权威与力量。 “你也是个脑瘫货。”卢修斯骂道。 尽管他知道他被禁言了,但这并不妨碍他骂上一两句,好让自己的心情舒畅起来。 初步计划失败了,卢修斯要开始他的第二计划了。 ——身体被束缚住,意味着他无法通过相应的仪轨和存放于白色口袋中的神奇小道具来召唤绝大部分的存在,而能通过念诵或者直呼真名召唤而来的,无疑不是比较恶劣的存在。 但,那又怎么样呢? 只要找到那微妙的平衡,未必不能驱虎吞狼,白嫖成功。 卢修斯准备同时召唤超级纵火贩以及祂的死对头。 “还有后手吗?没有后手的话,我就只能按照自己的思路来了。” 他在向着自己的四位“盟友”询问。 而在台阶之下,基里曼持剑而立。 他目睹着这一切,也看清了所有,他也知道自己快死了。 他将自己的所有都压上了赌桌,即使此时什么都不做,也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去责备他什么。 即便是那些最为挑剔、最为苛刻的家伙,在面对这位无私的奉献者时,也无法挑出任何毛病来。 但,他必须做点什么。 “你确定?这样做,你就什么都不剩了。”暴躁的基里曼问。 “那就什么都不剩,我的兄弟,饼干不好吃吗?”理智的基里曼反问。 “味道好极了。” ...... ...... ...... “吾友准备干什么?”红色气团的声音中夹杂着难以掩饰的焦虑与急切。 局面已经彻底失控了,祂们被不知道从那里来的黑暗封锁在了至高天内。 祂们全部的力量已经被抽调出来,化为一个四色的巨大钻头,企图挖穿那无边的黑暗,重新夺回这条时间线的控制权与掌控权。 “大概,是准备掏出个银河大炸弹给咱们都炸上天去,”蓝色气团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然后在那微乎其微的概率当中,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丝活着的可能。” 说到最后,祂的声音几乎低若蚊蚋,透露出深深的无奈与心虚。 原本只是想开个恶劣玩笑的祂,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来。 “四大天王有五个”,这句玩笑话在此时此刻听起来,却异常贴切地描绘了祂此刻的心情。 原本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却没想到会有这样一个突如其来的变数,打破了所有的计划与预期。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绿色气团询问,原本有些懒散的声音,此时也充满了一丝焦急。 “只能等通道开启过,将我们的力量过度给在场的第三人,罗伯特.基里曼。”紫色气团,给出了建议,“让他来阻止这一切。” “可是,通道开启还有一段时间......” “说吧,需要我们做点什么。”两个基里曼出现在了这片神秘的空间当中。 他们的身上全是破破烂烂的洼洞,无边的黑暗给他们的灵魂带来了难以言喻的痛苦。 这是心智最为顽强的战士都无法忍受的酷刑,但基里曼们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 他们互相搀扶着,神色是一样的平静,分不清楚谁是理智的,谁又是暴躁的。 “说吧,需要我们付出什么代价来,只要能挽救这一切,你们想要什么都可以拿走,我们的骨头、我们的血肉、我们的灵魂,但凡能看上眼的都拿走吧,只要赋予我们足够的力量来解决这一切......我们愿意承受任何代价,只为换取希望。” ...... 在卢修斯即将被放上那庄严而又充满未知力量的黄金王座之时,在他即将采取自己的方法来解决问题时。 一个身影如同破晓之光般猛然冲破了沉寂,那是罗伯特·基里曼。 他以一种几乎不可思议的速度冲了上来。 他的全身被四色的光芒紧紧包裹,那光芒璀璨而神秘,蕴含着宇宙间最原始的力量。 这四色光芒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护盾,将他与周围的一切隔绝开来。 他以一种近乎决然的姿态,紧紧拥抱住了那高高在上的帝皇。 两人一同向那近乎无尽的金色台阶之下坠去。 整个空间都为之震动,金色的台阶在两人的冲击下发出低沉的轰鸣。 “我真该去尝试一些新事物,不知道煎饼果子好不好吃。”基里曼最后说。 第三十七章 美好(7) 深邃的黑色颗粒,如同夜空中最稠密的星辰碎片,无情地侵蚀着每一个端坐于那古老而庄严黄金王座上的虚幻身影。这些颗粒不仅仅是物质的存在,它们更像是某种古老诅咒的实体化,每一次触碰都带来难以言喻的痛苦,将灵魂深处的恐惧与绝望彻底唤醒。 他们要承受的是一种难以想象的残酷折磨,那不仅仅是肉体上的痛楚,更是灵魂深处的煎熬。 那些曾经尊贵无比的面容,此刻在无尽的痛苦之下变得扭曲而狰狞,就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撕扯着,每一寸肌肤、每一个表情都透露着无法言说的苦楚。 他们将为此付出沉重到无法用世间任何尺度来估量的代价。 他们不知道这即将到来的命运吗? 不,事实上,他们早已洞悉一切。 并且...坦然接受。 卢修斯从那陷入无尽自我斗争与挣扎的帝皇之手中滑落,如同一片落叶般轻盈地落至冰冷坚硬的金色金属地面上,他静静地躺在那里,双眼中闪烁着光芒。 他的情况有所好转了。 虽然浑身依旧僵硬不能动弹。 但至少,他的耳边已经不再有着那个脑瘫货不间断的“我要无尽黑暗”的低语了。 这意味着寄生在卢修斯体内的,那自称为黑暗之王的存在,正在抽出更多的力量来和那些虚幻身影做斗争,来和站在他身边的这个黝黑家伙做斗争。 卢修斯见证了一切。 他凝视着那些虚影,其中两个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察合台与向他询问问题的鬼魂。 这是第十五个虚影了,也是决定性的最后一个。 卢修斯深知,当这个虚影在无尽的痛苦与挣扎中燃尽,站在他身旁的帝皇将结束这场漫长的挣扎与自我斗争,转而将注意力集中于那基于最底层的程序设定,所衍生出来的紧迫任务。 ——那便是将卢修斯推上那既庄严又充满未知力量的黄金王座。 在见到这些虚影的痛苦下场后,卢修斯坚信那滋味不会太美妙。 他不会坐以待毙,他已经准备好接下来要表演的“节目”了。 “父亲,你快醒一醒!”第十五个虚影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中回荡,带着无尽的哀求与渴望。 “我是马格努斯啊,你的儿子,你被那无尽的黑暗蒙蔽了双眼,难道你已经忘记了我们曾经共度的美好岁月? 在那些遥远的过去,即使你我相隔不知道有多远,也能通过灵能进行心灵的沟通。 我敬仰你的学识,你更是无私地将那些珍贵的灵能技巧传授于我,鼓励我勇敢地去探索未知的领域。那座宏伟的图书馆,正是在你的鼓励与支持下建立起来的,我们曾一同漫步其中,享受着知识的海洋……” 第十五个虚影,那虚幻而坚定的存在,依旧在不懈地劝说着,他的声音穿越了时间与空间的壁垒,试图以言语的无穷力量,唤醒那位被某种隐秘而强大存在深深欺骗的老父亲。 他的灵能,如同夜空中最耀眼的星辰,不断闪烁,发出警报。 那是一种超越凡尘的感知,让他能够窥视到命运长河中那难以捉摸的流向。 ——那是即将到来的无边黑暗。 庞大的人类帝国,那座曾屹立于银河之巅的辉煌文明,即将迎来它的末日。 而这毁灭的根源,竟源自于黄金王座上那个新生的存在——一个尚未展露真容,却已蕴含毁灭之力的生命体。 祂的第一声啼哭,将不仅仅是生命的宣告,更是一场灾难的序曲,伴随着这股力量的释放,一场前所未有的亚空间风暴将席卷整个帝国,其威力足以抹除绝大多数人类的存在痕迹。 或许,只有那些在帝国边缘地带,远离风暴中心,处于星际交错的隐蔽角落里的极少数生命,才有可能在这场浩劫中幸免于难。 然而,对于他和他的子嗣们而言,希望之光早已熄灭。 ——他们现在可就在这黄金王座的下面,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坚守在网道缺口的要冲。 马格努斯那赤红色的高大身躯在黄金王座上显得格外醒目。 他在不停地颤抖,每一块肌肉都在剧烈地颤抖,每一寸都在诉说着无尽的痛苦与挣扎。 而那些深邃的黑色颗粒,犹如从深渊最深处爬出的贪婪饿狼,带着无尽的黑暗与邪恶,从王座的每一个缝隙中疯狂涌出。它们如同蝗虫过境,贪婪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光明与希望,企图将这片神圣的空间变成永恒的黑暗深渊。 原本,在这无尽的痛苦之下,马格努斯都已经准备放弃了,任由黑暗将自己吞噬。 但一想到未来那悲惨至极的后果,那关乎无数人类命运的沉重责任,他突然发现自己还能再坚持一会,哪怕只是片刻,也绝不向黑暗低头。 “我的父亲呀,父亲呀,父亲......” 马格努斯已经痛到了极致,以至于丧失了完整的语言逻辑能力,只能通过一声声声嘶力竭的“父亲”的呼喊声,试图穿透那笼罩在帝皇能够洞察一切的眼睛上的黑色污垢,试图唤醒那记忆中久违的父爱,希望能有一丝光明照进这无尽的黑暗。 但很可惜,他终究还是失败了。 帝皇依旧呆楞在原地,如同被冰封的雕塑,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波动,依旧深陷于那无尽的自我斗争与挣扎之中,无法自拔。 然而,这并非是因为父爱被马格努斯的呼喊所唤醒,亦或者是他的话语起到了任何作用。 真正的原因是,那所谓的黑暗之王正在分出强大的力量,如同凶猛的洪水一般,无情地侵蚀着坐在黄金王座上的那道虚影,企图将其彻底吞噬,掌控这片天地。 而那些深邃的黑色颗粒,已经如同黑色的潮水般爬升到了马格努斯的脖颈上,并且在以越来越快的速度往上蔓延,即将吞噬他的整张脸庞,将他彻底拖入黑暗的深渊。 马格努斯的额头处,青筋如同藤蔓般暴起,根根分明,仿佛随时都会爆裂开来。 他那原本就已经赤红如火的脸庞,此刻更是红得几乎要滴血,如同被烈火焚烧的炭石,透出一种令人心悸的灼热感。 深邃的黑色颗粒如同贪婪的触手,无情地沿着他的脸颊攀爬,即将触及到那紧闭的嘴唇。这些颗粒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恶臭,带着腐蚀一切的力量,所过之处,连空气都仿佛被污染,变得沉重而压抑。 随着黑色颗粒的不断逼近,马格努斯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和绝望。 他意识到,一旦这些颗粒完全覆盖住他的嘴巴,他就将彻底失去言语的能力,无法再发出任何声音,只能任由黑暗和痛苦将自己吞噬。 马格努斯开始换了一个呼喊对象。 “该死的罗伯特.基里曼,你好了吗?基里曼?基里曼!” 马格努斯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而沉重,他又看见了希望。 ——在那漫长而无尽的台阶之下,一个庞大的蓝色身躯在染血的直剑旁缓缓而又坚定地重新站了起来。 这身躯虽曾倒下,但此刻却散发着前所未有的坚韧与不屈。 他的双眼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仿佛要将这无尽的黑暗与苦难一并吞噬。 随着基里曼的站起,四色的光芒如同晨曦初露,温柔而坚定地将其紧紧包裹。 这光芒中蕴含着无尽的神秘与力量,仿佛是从另一个维度投射而来的祝福。 四个小巧而精致的小精灵生物在其身边轻盈地环绕,它们手中提着精致的木篮子,篮子中装满了闪烁着奇异光芒的粉末。 那是四色的粉末,那是来自四神的赐福。 小精灵们小心翼翼地将这些粉末撒在蓝色身躯之上,每一粒粉末的落下都伴随着一阵温暖而神圣的光芒,在为他注入新的生命与力量。 基里曼的耳畔,神祇的呢喃轻轻响起,赋予他前所未有的力量。 他的身体一股奇异的能量所充盈,这股力量源自至高天的宏伟与壮丽。 他获得了来自苍穹之巅那不可思议的力量的垂青,整个世界都在为他欢呼,为他喝彩。 天空中,星辰闪烁,它们也在为这位新晋的英雄加冕。 “圣哉!基里曼!”这呼喊声回荡在天地间,充满了对基里曼的敬仰与祝福。 四神的慷慨赐福如同温暖的阳光,将他紧紧包裹,每一缕光芒都蕴含着无尽的智慧与力量。 ——他成为了四神共选! “就全交给你了,罗伯特.基里曼,人类的未来就全都交给你了,作为背负一切之人,你不能输呀......”马格努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咆哮着。 黑色颗粒触及到了他的嘴唇,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传遍全身,连灵魂都被冻结。 他不能言语了。 但马格努斯并没有屈服。 在这绝望的深渊中,他并没有放弃,他的眼神中依然闪烁着不屈的光芒。 他要为自己的兄弟争取时间,为罗伯特.基里曼争取将大局逆转的时间。 【只剩你一个人了,去完成这项使命!】 他依然用尽全力去挣扎,去抵抗,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也要紧紧抓住,不让黑暗彻底将他吞噬。 在马格努斯的意识即将消散于无边的黑暗,即将被无尽的深渊缓缓吞噬。 在那深邃的黑色颗粒如同饥饿的狼群,正一步步逼近,准备将他最后的一丝光芒也彻底抹去的前夕,一个突如其来的、看似荒诞不经的想法竟在他的脑海中悄然浮现。 这个想法如同夜空中划过的一颗流星,虽短暂却异常明亮。 ——以后一定要好好学习预防欺骗的知识。 这个念头的出现,让马格努斯自己都感到惊讶。毕竟,在生命即将消逝的这一刻,大多数人或许会回忆往昔,或是对未竟的梦想感到遗憾,而他却想到了如此世俗且实用的东西。 ...... 卢修斯看着那赤红的高大身躯在黄金王座上缓缓消散。 随着这第十五道虚影,也是这最后一道虚影的消散。 站在他身旁的帝皇结束了这场漫长的挣扎与自我斗争。 ——帝皇晃了晃头,他看了看不远处的黄金王座,又仰起头来,看了看穹顶之上那绘制着人类一步步从渺小走向伟大的壁画。 在这片刻的静默之后,帝皇以一种近乎仪式般的姿态,缓慢而坚定地走向了卢修斯。 “人类必将再次伟大!”他说。 帝皇弯下腰,将卢修斯重新拎起,稳稳地扛在了自己宽阔的肩膀之上。 与此同时,一个低沉而充满磁性,又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得意与嘲讽的声音,在卢修斯的耳边突然响起。 那是自称为黑暗之王的存在,祂的笑声在空旷的大厅中回荡,每一个音节都充满了对某种东西的渴望与对胜利的宣告。“哈哈哈……看哪,即便是你这样的存在,也终将成为我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一环。卢修斯,你的命运,早已注定与我紧密相连。” “瞧瞧我这趟来都收获了什么,那四位蠢货以及祂们的反面,想也想不到白费了那么多的功夫,到头来,让我给捡去了,还有那位自称为人类之主的老对手,占着那个位置那么久,卡着成神仪式那么久,竟然会在这里翻车。 果然是人类之主呀,真是把人类这种生物的所有缺点都给占全了......这么多的次级神,虽然少了那万年左右的信仰加成,但只要稍加经营,我就有了雄厚的本钱来参与到这场伟大游戏当中了......” 能看的出,祂高兴极了。 以至于,在快要胜利的前夕,在这里像一个老套的热血漫画中的大反派一样,向着主角喋喋不休地介绍着自己击败他的招式名,介绍着原理...以及弱点。 然后,被结束完濒死走马灯,重新站起来的主角高喊着友情与正义,一套无比丝滑的爆种加上凭借之前反派自己讲解的招式弱点,斩杀于剑下。 这在卢修斯看起来,就跟小时候看到灰太狼抓到羊后,不马上吃,却在砧板前准备着配菜,又或者是留着小羊,准备叫自己的亲戚一起来吃,一样愚蠢。 虽然他不会什么爆种,也不想高喊着友情与正义。 但...这台阶之下,应该正有一个在爆种的主角。 而且,卢修斯已经能感受到了那四股熟悉的力量,黑暗之王的封锁被打破了,祂不再是这条时间线上的唯一掌管者,虽然祂还沉浸在那即将到来的胜利的宣告当中,没有意识到问题的大条性。 从某种意义上,这两货有点像。 随着那四个气团子重新接管了这条时间线上的控制权。 卢修斯已经达成这最后副本的通关条件了:抵达泰拉皇宫。 他可以随时开溜,但他还准备逗逗这个存在。 “你很有自信?”卢修斯开口询问,“你觉得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 “那当然。”黑暗之王以一种近乎嚣张的姿态缓缓开口了,祂的声音在空旷的皇宫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自信。 此刻,祂深知一切计划都正按照既定的轨迹稳步前行,胜利的曙光已然在望。 在这样的背景下,祂并不介意暂时放下那份高高在上的冷漠,与自己的寄生对象——这个在祂成神之路上不可或缺却又注定要被消耗的棋子,进行一番深入的交流。 毕竟,在未来的岁月里,祂们仍将有一段近乎永恒的岁月需要共同度过。 “为什么?”卢修斯追问,并且竭力扮演出一种不怎么甘心的情绪出来。 “卢修斯,你的眼睛不是在睁着的吗?”祂反问。 “如果,我从这个时间线脱离,你会发生什么变化。” “不可能。” “我是说,如果。” “那么,回到所谓的人类之主,回到帝皇的背面去。”祂大笑起来,似乎被这个问题逗乐了。 以至于就这样拎着卢修斯,停在了黄金王座的前面,祂此时离胜利只差一步了,只要把卢修斯放在黄金王座上,祂就能从摆脱那持续不知道有多久的未诞生状态了。 “你是在奢求着奇迹的发生?” “那么,奇迹便发生了,”卢修斯微笑着,“最后,保持自信是一件好事。” 他按下那思维深处的通关按钮,于是他便通关了,便从这条时间线脱离出去了。 他已经能嗅到了那退休的美妙气息。 黑暗之王又回到了帝皇的背面,祂还没有回过神来,胸口又被闪着四色光芒的直剑刺中,划出了一个巨大的口子,然后便砰砰地挨上了三记重拳。 每一拳都伴随着愤怒至极的咆哮声。 “这就是你想要的一切吗?好好挣开眼睛来看看这一切,好好看看,看看你将把人类帝国,将我们的心血凝结所在带到何处去......” “这就是你经常挂在嘴边的让人类帝国再次伟大吗?我算是明白你那么多老朋友为什么会背叛你了,你这个骄傲至极,冷漠至极,听不进他人意见的混蛋......” “挣开眼睛好好看着,来直视我帝皇,来直视康诺尤顿之子,这一拳是为了那些为你尽忠为你牺牲的凡人打的、这一拳是为了我的那些子嗣,以及那些牺牲在这场毫无意义的战争中的阿斯塔特打的、这最后一拳是为了我以及我的兄弟们打的,你是一个糟糕至极的父亲,根本不配得到他们的尊敬......” 黑暗之王的残存力量被彻底消灭,祂又重新隐藏到了帝皇的背面的更深处中。 重新将短暂获取的身体控制权还给了帝皇。 第三十八章 此间事了(8) 穹顶之下。 基里曼在殴打帝皇。 四神的赐福赋予了他无与伦比的力量与感知。 他能够清晰地感应到那从帝皇体内散发出的近乎无穷无尽的黑暗力量,那黑暗如同深渊般深邃,又如同潮水般汹涌。 但,随着那闪烁着四色光芒的剑刃,狠狠地刺进了被华贵金色甲胄紧紧包裹的血肉之中。 随着金色的血液在空中四溅,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黑气。 随着剑刃的深入,一道巨大的、几乎能看到骨头的伤痕赫然出现在帝皇的胸膛上,那伤口如同深渊的裂口,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光芒。 随着那三记拼尽所有的重拳如同怒涛般落在帝皇的身上,每一拳都伴随着骨骼碎裂的清脆声响,以及那若有若无的低沉而痛苦的呻吟。 原本笼罩在帝皇周围的黑暗气息逐渐被四色的光芒所吞噬,变得稀薄而微弱,直至完全消散。 那近乎无穷无尽的黑暗力量,被这股神圣的光芒所净化,被迫潜入了帝皇背面的更深处,于无数可能的时间线中潜伏,等待下一次脱困的机会。 或许是一万年,两万年,三万年……又或者是近乎永恒的漫长岁月,但这一切,对于祂而言,都已不重要。时间对祂们来说已然没有了意义,只是付出微不足道的代价后便可以随意跨越的存在。 “你们阻止不了我的,”祂的声音在这条时间线中回荡,带着一丝不甘与嘲讽,“黑暗,那无尽的黑暗、深沉的绝望,才是世界的唯一基调……我的诞生,是宿命无法避免的终章,你们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徒劳无功的挣扎。” 随着祂那低沉而充满回响的话语缓缓落下,整个空间似乎都为之一震,四股无形而强大的力量猛然间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如同四条无形的巨链,紧紧缠绕住祂那无形的身躯,将祂从这条时间线上强行撕扯而出。 在留下一句充满威胁与挑衅的台词后,所谓的黑暗之王,就如同一个强行闯入的强盗,被这股汇聚了四神意志的力量驱赶了出去。 而基里曼,也完成了他的使命。 他的身体开始逐渐变得透明,点点的四色光芒如同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逐渐黯淡,直至完全消失。他的发丝在战斗中变得散乱,头顶那象征荣耀与权力的金色桂冠早已在混乱中遗失,只剩下疲惫而坚定的眼神。 这是使用这股力量的代价,一个无法逃避的命运,基里曼深知这一点。 那柄闪着四色光芒的直剑,缓缓地从已经无力再握紧它的持剑之人手中滑落,这柄剑,曾充满了勇气与信念,如今却带着一丝无奈与疲惫,它也感受到了主人的疲惫与解脱。 剑身轻轻触碰地面,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这柄剑脱离了持剑之人的手,落在了那金黄灿灿、闪烁着耀眼光芒的地板上。 它静静地躺在那里,剑身上依然残留着帝皇那金色血液的痕迹。 基里曼仰头向上望去,视线虽然模糊,但仍能勉强看清穹顶之上的壁画,那是人类一步步走向星空的壮丽图景,是对未来的无限憧憬与向往。 他低声喃喃:“品味还是一如既往的差呀,就喜欢那些金光闪闪的东西。” 言罢,他将目光重新投向不远处的帝皇,只见帝皇的眼皮微微颤动,似乎即将苏醒。 随着帝皇的复苏,他身上的伤口开始以惊人的速度愈合,金色的光芒如同初升的太阳,瞬间驱散了所有外力,那四色的光芒只抵挡住一瞬,便如同黄油遇到热油一般快速消融。 “我的使命结束了,”基里曼微笑着说,“所以接下来就是私人恩怨的环节了。” 他拖着正不断化为点点荧光消散的身躯重新向帝皇走去。 基里曼准备再殴打帝皇一顿。 ——即使他知道在没有四神力量的加持下,在如此虚弱的情况下,他根本无法对于这个躺在金色地板上的男人、人类至强者破防,根本无法对他造成任何的伤害。 然而,当他的脚步逐渐接近那正在复苏的帝王时,内心深处的一个声音,那个一直以来指引他前行、维持他冷静与理智的声音,开始在他脑海中回响。 这个声音,如同一股清泉,缓缓浇灭了他心头的怒火,让他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 “这是一件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理性的声音在他心中低语,如同一位老友的忠告,既温柔又坚定。“与其如此,不如找一个静谧的角落,安然等待命运的降临。或者,在这广阔的宫殿中徘徊,寻找那些遗落的笔与纸张,将你的智慧、你的担忧、你对未来的期许,对人类帝国未来的走向建议,一一记录下来。” 他开始构思那些政策意见,如何在未来避免类似基里曼大叛乱的悲剧重演,如何整改高领主议会,使其更加高效;如何更好地实施帝国真理;如何修改帝国的什一税制度,使之更加公平合理;如何制衡那些权力过大的行星总督与贵族,确保帝国的稳定与和谐。 以及,如何妥善安置那些忠诚勇敢的阿斯塔特战士……当然,倒是不用考虑原体们的安置措施了,因为原体基本死完或是在死亡的边缘徘徊了。 ——强行拥抱自己的本质,坐上那被无穷黑暗所侵蚀的黄金王座上,都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还有那个令人忧虑的机械神教,他们对欧姆尼塞亚的狂热崇拜,让基里曼不禁回想起那些灰暗梦境中的恐怖景象——被机械改造得面目全非的婴儿,如同腐朽的死肉团,预示着未来可能的灾难。 机械神教的权力必须得到限制,这是为了帝国的未来,也是为了人类的尊严。 基里曼思考着是否可以利用忠于帝国的骑士家族来制衡机械神教,同时也在忧虑着宇宙中那些虎视眈眈的其他势力,它们如同潜伏在暗处的猛兽,随时可能对人类帝国发起致命一击。 理性继续在他耳边低语,提醒着他还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处理,太多的责任需要承担。 他真的能够放心地将这个庞大而复杂的人类帝国,交给这位躺在地上的、似乎并不完全理解人心的至强者吗? “你真地要把仅剩下不多的时间,浪费在殴打这个男人身上吗?”理性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责备,也带着一丝无奈。“这是一件不会带来任何收益的事情,理性的基里曼会做出这样愚蠢的选择吗?” 然而,就在这时,理性发生了变化,它以一种更加宽容和理解的口吻说道: “但话又说回来,就剩下这么一点时间了,做你想做的事情吧,为自己而活吧,基里曼。去做那些我一直不敢做的事情,你已经完成了所有,你已经完成了你诞生于这个世界上的使命。你身上那名为命运的枷锁,在这一刻已经破碎了。” 去吧,去反抗这股强大而威严的力量吧。 于是,基里曼缓缓握紧了拳头,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复杂的笑容,那是一种混合了释然、决绝与痛快的笑容。 他猛地向下挥舞,仿佛要将所有的不甘、所有的愤怒、所有的遗憾,都倾泻在这一击之中。 点点的荧光在帝皇的脸上散开,如同夜空中最绚烂的烟花,却也预示着某种无法逆转的终结。 基里曼的手逐渐化为了四色的荧光,绚烂而神秘。这荧光中蕴含着红、蓝、绿、紫四色,它们交织在一起,如同夜空中的流星,短暂而璀璨,却又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哀愁。 不止是双手,他的双腿也紧跟着化为了同样的四色荧光,消散在空气之中。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完全失去了力量的支撑点,再也无法维持站立。 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向下倒去,如同之前那把跟随他战斗的燃血直剑一样,最后躺在了那金黄灿灿、闪烁着耀眼光芒的地板上。 而由于微妙的坡度倾斜,基里曼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缓缓地向着那个同样倒在地上的帝皇滑去。 他的面容苍白,即将彻底消散开来,那四色荧光在他身体的边缘徘徊,缓缓散去。 随着距离的缩短,基里曼的身体触碰到了帝皇那坚硬而冰冷的盔甲。 金色的光芒如同初升的太阳,从宫殿的高窗洒落,照耀在了基里曼的身上,这光芒仿佛拥有生命,它轻轻地拂过基里曼的每一寸肌肤,它们化作了无数条金色的丝线,缠绕在基里曼的身上,试图遏制那不断化为四色光芒消散的荧光,试图挽救自己的子嗣。 “瞧瞧......”基里曼被帝皇抱在了怀中。 他艰难地、缓缓地举起自己那只正不断消散的手臂,手指几乎透明,如同晨曦中的薄雾,努力模仿着记忆中兄弟的姿态,试图凝聚起所有的恨意与不甘,去想着那些他认为恶毒至极的话语。 就因为你的疏忽大意,你那不可一世的傲慢,我们所有人……都沦为了牺牲品…… 现在,你满意了吗? 你再也不必担忧我们的背叛,再也不必在深夜的梦魇中惊醒,思考着当人类再次迎来辉煌之时,该如何对待我们——这些曾经与你并肩作战的实验品们,以及,他们所带领的阿斯塔特。 你是否会在心中默默盘算,如同当年对待雷霆战士那样,冷酷无情地将我们抹去? 或者,你是否会重复那残忍的一幕,对那些与你意见相左的老友举起屠刀? 像是之前处置雷霆战士一样吗? 像是之前处死那些和你意见不一的老朋友一样吗? 基里曼愤怒,基里曼不甘,他有着许多想说的恶毒话语。 然而,当这些恶毒的话语即将脱口而出之际,他的目光却意外地与帝皇那双深邃的翡翠色眼眸相遇,它们似乎承载着比宇宙还要沉重的哀愁,它们似乎在诉说着无尽的歉意,在诉说着无尽的懊悔。 一滴又一滴的,温热的雨落在了罗伯特·基里曼的脸上。 随着雨的落下,那原本就璀璨夺目的金色光芒在这一刻变得更加耀眼,金色的光芒如同潮水般汹涌澎湃,不断地涌入基里曼的身体,试图将他从消散的边缘拉回。 你也会懊悔吗?你也会哭泣吗? 是的,这个男人也会懊悔,这个男人也会哭泣。 基里曼了解这个男人,他是一个复杂至极的生物,如同宇宙中的黑洞,既深邃又神秘。 他有时会变得冷血又无情,像是一位无情的君王,为了大局可以牺牲一切...... 他有时会变得光明伟大起来,如同一束照亮黑暗的光芒,引导着人类突破一层又一层的黑暗...... 有的时候,他会像一个真正的父亲一样,教导他的儿子,为他取得的成就而感到高兴。他会腼腆地送上一份精心挑选的礼物,眼神中闪烁着自豪与期待...... 有的时候,他又会突然变成一个冷血至极的旁观者,高高在上地看着他的儿子经受苦难...... 基里曼感到一阵无趣。 因为他也不知道在自己快要消散的这短暂的时间中,那些泪水是为何而流。 ——是为了:还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前,就因为意外,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而失去一群好用的工具而流。 还是:作为一个...父亲因为失去了自己所有的儿子而流。 亦或者是:那些编写在他灵魂最深处的程序,那些烙印在他心灵最底层的指令,在无声地告诉他,听着,作为一个人类,在这般悲情伤感的氛围中,你该流泪了。 于是,在那一刻,他为了更像一个人类,被一种莫名的力量所驱使,泪水自然而然地滑落。 “鳄鱼的眼泪吗?”基里曼说道,他将那扬起正不断消散的手臂放下。 在古老的传说之中,古泰拉这片神秘而广袤的土地上,蕴藏着无数令人称奇的自然奇观与生物种类,其中,有一种生物尤为引人瞩目,那便是名为鳄鱼的独特存在。 据说,鳄鱼在捕食人类之前,会流下一种看似真挚实则虚伪的眼泪,这泪水,晶莹剔透,仿佛蕴含了无尽的哀伤与柔情,足以让旁观者心生怜悯。 但是,鳄鱼根本不是在伤心,而是在润滑自己的眼睛,鳄鱼的眼泪是不可以相信的。 鳄鱼的眼泪最是虚伪。 “算了,我管你这些的,”基里曼大声笑了起来,随后正色道: “但我接下来的话语你要仔细听着,如果你不想要让庞大的人类帝国逐渐蜕变为一具庞大而腐朽的躯壳,如果你不想要人类再次坠入了无尽的黑暗当中......” 他开始为帝皇,为人类之主讲解着自己的担忧、自己对未来的期许,自己人类帝国未来的走向建议,即使他无比厌恶着帝皇...... 罗伯特.基里曼在即将消散前,在这最后完全属于自己的时间里,还是拥抱了自己的理性。 “阿斯塔特们并不是帝国的敌人,他们为帝国付出了所有,他们无比忠诚......就算是在你原本设想的蓝图里没有他们的位置,但在战争结束后,他们完全可以从事文官工作,他们可以......他们完全能有着更大的价值,去运用他们,不要摧毁......” 基里曼说着在自己未来设想中阿斯塔特的出处,竭尽全力地描绘着他们的作用与价值,以求能打动这个无情的帝皇,以求在未来那庞大的帝国中,能有他们的一席容身之地,而不是被当作用过就扔的工具被无情地扔进垃圾桶中。 ——他们为帝国付出了所有,他们也都只是一群可怜的孩子,没有道理去承受更多的苦难。 在以飞快的语速说完全部的建议后,基里曼便要消散了。 恍惚之间,他又回到了那条近乎完美的时间线去,那条依附于大时间线的小分支。 ...... “怎么了,罗伯,我的孩子,你的眉头紧锁,是不是又陷入了那些令人不安的梦境之中?”一个无比温柔的声音轻轻拂过基里曼的耳畔。 那是他的母亲,他的守护者。 “我必须得请个假,带你前往马库拉格星球的第一医院看看。今天恰好是庆典集会的日子,那里提供被赐福过的桑木树枝,只需轻轻地在身上扫一扫,那些缠绕着你的噩梦,那些让你感到沉重与不幸的阴霾,就会像晨雾遇到阳光一般,渐渐消散,远去……” “我先去给你拿条热毛巾敷敷脸,这样会让你好受一些,今天的早饭想吃什么?” 一个温暖的手贴近了基里曼的额头,她轻轻拂过,想要将那紧皱的眉头抚平。 基里曼感受着母亲手心的温度,那温暖透过肌肤,直抵心底,仿佛真的有一股力量在缓缓流淌,治愈着他内心的创伤。 “妈,我要吃烤饼干,我已经很久没吃了,很怀恋,很怀恋......” ...... “应该是一个好梦吧。”卢修斯轻声细语。 他小心翼翼地将一盒精致可口的饼干放在了正缓缓消散于无形之中的基里曼身前,那盒子上的图案温馨而童趣,透着一股子想要让人心情变好的魔力。 ——这是一位母亲托他带给她的另一个儿子的礼物,尽管他们只在一起相处过短短的几天。 然后,正对上的是一双有些发红的翡翠色眼眸,那双眼里仿佛藏着无尽的忧伤,刚刚经历了一场痛彻心扉的哭泣。 “需要我来自我介绍一下么,人类之主。”卢修斯微笑着说。 他的手中紧握着一根蓝色的权杖,权杖上镶嵌着璀璨的宝石,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在他的身边,四个不同颜色的小天使,围绕着他飞行。 “看来应该不怎么需要,因为你已经知道了一切,”卢修斯叹了口气,“我不懂得你们为什么对自己看到的那么自信,一点都不谨慎,以至于我还要在我的生日当天来出差跑一趟,帮你们收拾这一堆子烂摊子。” “你是这样,那个蓝色的无毛鸟也是这样。”他又继续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在休息日还要加班的怨气,“不过,多亏了这个棒小伙,一切都还有挽救的机会。” “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卢修斯微笑着问帝皇。 帝皇点了点头,然后缓缓走向了黄金王座,坐了上去。 作为黑暗之王的正面,他与那位有着很深刻的联系。 在欺诈的力量的帮助下,他可以将大局逆转过来。 而代价就是:他将忍受着痛苦与折磨。 帝皇坦然接受。 “放轻松,荷鲁斯应该会很乐意照顾他那生病的老父亲。” “还有,头晕是正常的。” “最后,冒昧地问一句,你能和我说一下,你一般喜欢在那些地方游玩?或者没事的时候,你喜欢窝在什么地方?”卢修斯微笑着问。 世上最了解自己的人,当然是自己了。 第三十九章 即将到来的退休生活 巍峨挺立的雪山之巅,隐藏着一座古老而破损的神庙。 岁月的风霜与风雪的侵蚀在其表面刻下了深深的痕迹,虽已破败不堪,却依然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与阴冷气息。 灰暗的光线从破碎的屋顶和墙壁缝隙中顽强地渗透进来,勉强照亮了这座沉寂已久的殿堂。光线所及之处,尘埃在空中翩翩起舞,与昏黄的光影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一种神秘而又诡异的氛围。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与古老尘埃的味道,每一次呼吸都能吸进许多的微量元素。 殿堂之内,四座高大且狰狞的神像巍然屹立,它们的面容被岁月雕琢得愈发威严而深邃,双眼似乎穿透了时空的迷雾,静静地注视着下方的一切。这四座神像,正是长生天在这片广袤草原上的具象化存在,是这片土地上万物生灵心中的至高无上,它们不仅仅是石头雕刻的冰冷存在,更是无尽力量的象征。 不过那是以前。 现在祂们早已无人问津。 草原上的牧民们,在经历了草药与生命之神的“宣传”后,对于四位真主的信仰已经逐渐淡化。 如今,谁要是在草原上提及还信奉着四位真主的话,都会被视为异类,被众人疏远。 甚至,一些热心肠的牧民还会偷偷向负责这一片区域的风暴先知们举报,能在这片草原上,能在如此恶劣的自然环境中生存下来的人们都有着自己的一些小技巧和小智慧。 当然,作为曾经风光过的存在,四位真主祂们还是有着一批数量相当可观的“彻底皈依”的虔诚信徒,只不过... “没想到吧,那些被你们腐化的人都被我杀完了。”卢修斯的声音在灰暗的殿堂中回荡。 他站在这破败不堪的殿堂中央,正前方就是那四座高大且狰狞的神像。 卢修斯的脚步有些踉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棉花上,身体就跟灌了铅一样沉重。 眼睛此刻布满了血丝,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疲惫与混乱。 在他的脑海中,那些如同肥大滑腻触手般的存在仍在肆虐,它们不再专注于要将他的脑子里的东西给搅合在一起,反而开始嚷嚷着什么发糖发糖......这种诡异的声音如同魔音贯耳,震得他看东西都有着五六个重影,让他的思维变得混乱不堪。 他的状态很不好,可以说是糟糕透顶。 在那该死的灵感来了一轮大爆发之后,他正面直视了一轮巨大无比的黑日。 紧接着,他又被那自称黑暗之王的脑瘫货寄生,那是一种恐怖体验,虽然被各路邪神寄生已经能算得上是家常便饭了,但适应了,有了抵抗力后,并不意味着什么损伤都没有。 那种灵魂被不断地撕扯着,仿佛随时都会崩溃的感觉并不好受。 再加上通关副本所带来的身心俱疲,以及脱离时间线时的眩晕感。 还要加上在时间线穿梭的过程中,他被强制睁眼“看到”的那些光怪陆离的存在,有巨大机甲上驮着个教堂,在虚空中缓缓行驶;有的则是一片近乎无穷无尽的虫海,它们蠕动着、尖叫着,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吞噬殆尽...... 还有那些其他的带有污染性质的东西,它们或扭曲、或诡异、或邪恶...... 这些负面的情绪和信息在他的脑海中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紧紧地束缚着他,想要将他拖入无尽的疯狂之中,让他无法逃脱。 在这样的状态下,卢修斯仍能够精准地判断出:他此时的精神状态已经糟糕到了极点,站在了理智与疯狂的边缘,稍有不慎,便会坠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至少他在还正常的时候,他是绝对不会干出对着一群石头雕像放狠话这种幼稚而浪费时间的行为来的,那太过愚蠢,不符合他一贯的行事风格。 卢修斯感到自己的理智正在被一点点地吞噬,就像是被黑暗逐渐包围的烛火,光芒微弱,摇曳不定,随时都有可能熄灭,随时都有可能跌入那无尽的疯狂深渊,永无翻身之日。 而疯狂,对他而言,无异于死亡。 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里,只有保持清醒的头脑,才能够做出正确的判断,才能够避开那些致命的陷阱,才能够……活着。 “对了,我要活着。”卢修斯轻声喃喃,他在提醒着自己,“我答应了许多人,我要活着……我要好好地活着。” 随着这个关键词的触发,卢修斯脸上那近乎疯狂的笑容开始逐渐平复下来。 这是他的锚点,使他不会迷失。 四座高大且狰狞的神像扔矗立在他的前方,散发着四色各异的光芒。 祂们那威严而扭曲的面容上,透露出一种对信仰之力的渴望与执着。 祂们正在竭尽全力地搜寻着,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丝丝信仰之力,因为这将是祂们重生的关键,是祂们卷土重来的希望。 但很可惜,卢修斯的“宣传”很彻底,他的所作所为,已经让这片草原上的牧民们彻底失去了对四位真主的信任与依赖。 ——信你什么好处都没有,既不发鸡蛋,又不发粮食,更不会治病......你说你能带来些别的东西,能带来精神上的享受,能带来原初的真理,是指...变成一个个的怪物吗? 你看我们像傻子吗? 牧民都去信些别的了。 信仰之力,这个曾经源源不断、如泉水般涌动的力量,此刻如同干涸的泉眼,再也无法涌现出丝毫的生机。 而没有生机,就意味着消散,意味着彻底的灭亡。 细小的裂缝,悄然无声地开始蔓延在卢修斯正前方矗立着的那四座雕像之上。 这些雕像,曾经是四位真主威严与力量的象征,此刻却如同风烛残年的老人,面临着生命的终结,裂缝如同时间的刻刀,在雕像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它们迅速扩张,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深邃。 四色的光芒开始在雕像周围闪烁,它们交织在一起,绚烂而神秘。 奇异的草药香气开始在这片灰暗的空间中弥漫开来,这香气清新而浓郁,是大自然最纯净的馈赠,它驱散了庙宇中的阴冷与沉闷。 庙宇上空,雄鹰的啼亮鸣叫声回荡不绝,高亢而激昂。 不久,那些裂缝在四位真主雕像的面容上迅速蔓延,它们如同一张错综复杂的蜘蛛网,将雕像的庄严与狰狞一一割裂。 随着裂缝的不断加深加宽,雕像的表面开始剥落,点点的石灰碎末宛如细雨般纷纷扬扬地落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粉尘气息 随着这些变化的发生,庙宇中的氛围也在悄然改变。 那长久以来充斥在整座庙宇之中的阴冷气息开始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温暖而柔和的气息。原本灰暗而沉闷的光线也开始发生变化,它不再是一成不变的幽暗,而是开始慢慢地、缓缓地充满了色彩。 那色彩如同初升的太阳般温暖而明媚,它如慈祥的母亲,用她温柔的手抚摸着庙宇中的每一个角落。渐渐地,庙宇中的一切都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黄,仿佛整个世界都被重新赋予了生命与希望。 卢修斯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目睹着这一切的发生。 尽管眼前的一切都显得如此美好,但他的内心却并未因此放松警惕。 不久前,那个金色脑瘫货的教训仍然历历在目。 ——那是一个鲜活的例子,提醒着他不能轻易被眼前的美好所迷惑,就算再怎么不知道吸取教训的人,也应该能记住刚刚发生的事所带来的启示。 更别提他那多年的工作经验,以及与恶劣“顾客”打交道的经历。 这些经历让他深知,美好的表象背后往往不一定是真的美好,还有可能是更加复杂与危险的局面,他见过太多人因为一时的疏忽或贪婪,而陷入连死亡都是奢求的困境。 于是,卢修斯打开了他的“视线”。 ——仔仔细细地确认着庙宇中的每一处变化,直到确认无误后,才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 然后,他转身,朝着庙宇之外走去。 庙宇的内部突然传来了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 紧接着,庙宇的石壁仿佛承受不住内部的巨大压力,开始裂开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裂缝。石块伴随着轰鸣纷纷掉落,扬起一片尘土,整个庙宇就像是一个被岁月掏空的巨人,开始迅速地塌陷。 它迎来了衰败与终结。 祂们迎来了衰败与终结。 阳光在这一刻仿佛变得更加灿烂,从蔚蓝的天空中毫无保留地倾泻而下。 毫不吝啬地洒在卢修斯的身上,金色的光辉将他笼罩,为他披上了一层神圣而庄严的外衣,他就像是这片雪域中的唯一王者,正接受着大自然的加冕。 此时应该正值正午或者是下午,阳光的角度恰到好处,将一切都照得清晰而明亮。 卢修斯站在雪山之巅,背对着正在塌陷的庙宇,眼前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白茫茫景色。 那是雪山所独有的、纯净而辽阔的景致,每一片雪花都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宛如无数颗细小的钻石镶嵌在广阔的山峦之上,将整个雪山装扮得如梦似幻,宛如仙境。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又吐了出来。 白色的雾气弥漫,将卢修斯整个人都包裹在其中。 透过很快就消散的热气,再往下看去,视线穿过层层叠叠的雪山,能隐约看到一些飘动的云。 而被阳光照射着的云朵,更是染上了一层美好的金色,如同被赋予了生命一般,散发着温暖而柔和的光辉。 卢修斯感受到了久违的宁静与安详,这让他的理智都有了些许的恢复。 “果然,一样的景色怀着不一样的心情来看,是不一样的。”卢修斯感叹道,他的声音在雪山的寂静中回荡,带着一丝释然与满足。 他已经啃下了最硬的骨头,通关了最后的副本,他即将...迎来退休。 所以,卢修斯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尽快调整自己的状态,恢复理智,然后尽快结束这一切,回到属于自己应该过的生活中去。 在那里,他可以悠闲地坐在炉火边,品一口热腾腾的茶,享受那难得的宁静与安详。 卢修斯的背后,那座破损不堪的庙宇如今只剩下残渣碎片。 但在这些废墟之上,却弥漫着一种奇异的草药香气,那香气越来越浓,仿佛能穿透寒风,直抵人心。与此同时,雄鹰的鸣叫声也越来越响亮。 ——那是按照约定分离出来的草药与生命之神的尊名,以及刚刚诞生的巧高里斯星球意志之间的争斗。 这场争斗的结果如何,对于卢修斯来说,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他只需要把握好这份微妙的平衡,防止这两股力量因为一时的冲动,而做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来,打破了他好不容易盼来的退休生活。 在这样的背景下,卢修斯哼起了一首欢快的歌谣:“今天又是个好日子......我和朋友们在一起,拉起了手风琴,弹起了吉他,跳起阿迪弄西卡......” “......比鲜花还美丽的姑娘和我在一起......” 歌声并不怎么好听,甚至因为理智降低的缘故,有些嘶哑与疯狂的意味,还大半不在调子上。 唯一能夸赞的点只有:还算是真情实感。 尽管卢修斯的脸色依旧苍白,但那份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愉悦和满足,却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充满了生机和活力。 能看的出来,他的心情不错。 ...... “我的陛下呀,你怎么……哭了?”马卡多在迟疑了片刻之后,还是问出了这样一个充满不解与关切的疑问来。 他此时正恭敬地站立在金色王座下方的不远处,低埋着头,黑色的兜帽微微低垂,所投射出来的阴影巧妙地将他的脸给覆盖住,只留下一半的脸庞在光亮之中若隐若现。 作为臣子来说,问出这样一个问题来,是深深的大不敬。 但作为老朋友来说,作为帝皇的战友来说,马卡多觉得自己有必要去问这样一个问题来,去关心一下自己的老朋友。 “你说他们会恨我吗?”那王座上的高大身影发问了,金色的雨珠顺着他那完美的下颚滑落,落在了金黄色的地板上,溅起了细微的水花。 他们?恨? 他们是谁?这可有太多的人选了,从之前并肩作战的其他掌印者成员、到黑暗科技时代的永生者战友们、到雷霆战士们、到泰拉最后一座教堂的牧师......这根本就数不清。 至于恨,那当然恨。 马卡多僵在了原地,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这个问题,就像是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位老友为什么在思考的时间里,闭了一会眼,就会留下两滴金色泪水。 “我的陛下呀......”他思考了一会言辞,开口了。 “无碍,我刚刚只是久违地做了一个噩梦。”帝皇打断了马卡多的安慰话语,“继续汇报吧,我的儿子荷鲁斯这次的战果如何,他为人类帝国征服了多少颗星球,并且还有多久能回来。” “他的下次远征,我将陪同,顺路去接回他的兄弟察合台,以及那位永生者。” 第四十章 问答 太阳缓缓地收起了它那耀眼而温暖的光芒。 天际随之渐渐被一层深邃的蓝黑色所吞噬,直至完全沉入夜的怀抱。 卢修斯独自一人窝在他那临时搭建的避风所中。 ——他刚从雪山上下来,找了一个避风的坡,准备在这里将就一晚上。 天亮时,再启程回家。 避风所很简陋,用的材料是从衣兜里那结实的白色小口袋掏出来的几根粗大的兽骨头、几片厚重的兽皮以及周围能找到的最结实的石头仓促搭建而成。 虽不奢华,却足以抵御这突如其来的风雪侵袭。 他静静地坐着,双眼凝视着外面那无边无际、正纷纷扬扬飘落的雪花,每一片都像是天空洒下的细腻羽毛,轻盈而纯净,为这寂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梦幻般的色彩。 夜风在这片草原上游荡,带着刺骨的寒意。 偶尔一阵强风掠过,将几片雪花吹进了这避风所,它们划过一道道无序的轨迹,最终轻轻地、无声无息地飘落到了卢修斯的肩头、发梢,乃至衣襟之上。 这些雪花接触到卢修斯身上散发的微微体温后,开始缓缓地融化,化作了晶莹的水珠,渗透进衣物,带来一丝...寒意。 “终于,不再有任何那些乱七八糟的设定套在我的身上了。”卢修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轻松与释然。 面前那刚被卢修斯亲手点燃的篝火,在凛冽的夜风中摇曳生姿,火舌时而被强风压得几乎要熄灭,却又在关键时刻顽强地挺立起来。 每一次挣扎后,它都燃烧得更加旺盛。 释放出更加炽热的光芒和温暖的气息,驱散了些许周围的寒意。 卢修斯特地从家中带来的那古朴的茶壶,此刻正静静地放置在火堆旁,壶身被火焰逐渐包围,茶壶的釉色在火光映照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这才是生活呀。”卢修斯又一次由衷地感慨。 他的目光拂过眼前的篝火,又落在手中的茶杯上,心中充满了对生活的感激与珍惜,被这温暖而明亮的火光照耀着,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吸进去的冷气依旧寒冷,却要比之前好上太多了。 卢修斯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与平和。 此刻的他,能明显感受到自己的理智已经得到了极大程度的缓解。 至少不再是刚从那座神庙中走出来,灵魂就像是被无形的枷锁束缚,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恐惧与混乱,随时都有可能跌入疯狂的深渊的样子。 在他的脑海中,那些如同肥大滑腻触手般的存在已经安静下来,并且开始逐渐消散。 卢修斯的面前,一只小巧的茶杯静静地等待着,期待着即将注入的滚烫茶水,为它带来温度。 他放空了脑子,开始发着呆。 任由思绪在茶香与火光中自由飘荡。 随着理智的恢复,智商重新占据了高地,曾经混乱不堪的思绪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卢修斯盯着火光开始思考起来。 “是在想着该怎么报复我的事情吗?我承认之前都是我的错,但我的本意也只是想和你开一个恶劣的小玩笑,谁也没想到那位黑暗之王会悄悄地溜进来......”一个可爱俏皮的声音在篝火旁响起,听上去很令人心疼,让人忍不住地就想要原谅祂。 “这又是谁的声线?蓝色气团子。”卢修斯轻轻地抿了一口手中的热茶,问,“怎么就只有你一个,那三位呢?还有我们的契约内容不是说过么,在我没有主动找你们前,不要来主动打扰我?” “还是琪露诺的声线,那三个蠢货大概还沉迷于恢复了一点点力量的喜悦当中,一点都不知道干正事,至高天的牌面全靠我在撑着呢,与这群害虫为伍,什么时候能振兴至高天呢。” 祂边说还模仿起了琪露诺的台词,“你其实是一个笨蛋,我可比你聪明多了...这不好笑吗?” “这并不好笑,不过你确实蛮聪明的,猜对了一点,我确实是在准备报复着你,让我来想想那一种方法能给你带来伤害,又不会带来太大的危害。” “哇哇,你是认真的吗?还是在开玩笑?”蓝色气团子有些慌张了,不再去维持琪露诺的声线,又重新变回祂原本奸诈中带着狡猾,狡猾中带着奸诈的声音。 祂可不想去尝试那种被污染的感觉。 自己的那位反面自从杀死那个怪异的生物后,便享受到了从来没有体验过的酸爽感觉,现在可是窝在老巢中,窝在虚妄堡垒“水晶迷宫”的最深处,一改往日的活跃,除了时不时地叫几个万变魔君进去,啥也没干。 “我们不是朋友吗?”祂又开始打起了友情牌,“聪明人之间的互相欣赏呢?” “青梅煮酒论英雄吗?”卢修斯又轻抿了一口热茶,抛出了一个话茬子。 风雨雪之君见卢修斯的态度有所缓和,连忙抓住机会,顺着这精心铺设的台阶缓缓而下。 “对,青梅煮酒论英雄。” “那看来我们两个是死敌关系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毕竟,正如古语所言,‘汉贼不两立’。”卢修斯微笑道,他又轻抿了一口热茶。 并且在心中越发感慨起来。 ——这才是人该过的生活,就是这么一个瞬间还能让他保持着人类的模样。 氛围突然间凝固,连空气都沉重了几分,周围的温度似乎也随之下降。 篝火的光芒在这样的寂静中显得格外耀眼。 蓝色气团子此刻陷入了尴尬之中,由于对这段复杂人物关系的陌生,导致祂不由自主地就踏入了这言语的陷阱当中去。 祂的眼神闪烁不定,显然是在努力思考着如何打破这突如其来的僵局,或者是又有什么绝妙的点子从祂的思维深处冒了出来。 祂没有言语。 卢修斯同样没有言语。 他的眼神深邃而复杂,仿佛在审视着眼前的一切,又似乎在思考着更加深远的问题,他手中的茶杯已经空了,但他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像是在等待什么,又或者是在享受这份难得的宁静,尽管这份宁静中蕴含着不言而喻的紧张。 四周只剩下火焰在欢快地跳跃,每一次的爆裂都伴随着细微的声响,那是燃料在燃烧时发出的生命之歌,也是这寂静夜晚中唯一的背景音乐。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变得缓慢,每一秒都被拉长,让人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它的流逝。 “你不会这么做的,卢修斯。”蓝色气团子轻笑一声,开口了。 祂的声音很是坚定,很是确信,透露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感觉。 “为什么?” “因为你是一个好人,而且很聪明,”风雨雪之君缓缓说道,“你已经逐渐发现了这个宇宙的真相了,对的,就像是你想的那样,这就是一个粪坑,而我们是残余的杂碎。 只能在这粪坑中四处逃窜着,可能下一瞬间,一个躲藏不好就会被找上门来,吞噬殆尽,我们和你一样,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只为了...活着。” “好人就得被人拿枪指着吗?”卢修斯又问。 “好人就得被人拿枪指着。”风雨雪之君说道,“这就是为什么我刚刚在你的理智值不高的时候,在你快陷入了某种疯狂之中不出现的缘故,那时候出现的话,有可能会激怒你,会造成你我都不愿意看到的结果,而在你恢复理智后,我就出现了。” “这么肯定?” “就这么肯定,只要我们还代表着某种正面向的东西,在你还存在理智,并且生命没有受到危险的时候,就不会走到那一步去,毕竟在你发现自己被套牢后,其实是有着一个更为简单的方法去解决的,去解决那种思维的力量,那就是把草原上所信奉着你的,所信奉草药与生命之神的牧民们全给......”风雨雪之君没有将话给说全。 在卢修斯的篝火对面,在火光之中,蓝色的雾气逐渐升腾起来,最后凝聚成了一个模糊的人形。 祂伸出修长的手来,将手指并拢成刀状,然后放在了脖子上,慢慢划过。 “相信我,这片宇宙的绝大部分有智慧的生物都会选择我刚刚的那种做法来,在没有利益冲突的时候,他们都喜欢这么干,更别提你给他们带来那么大的困扰了......” “但你可猜错了,我不是什么好人,也干过许多卑劣的事情。”卢修斯微笑着说,他将火堆旁边的茶壶举起,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轻轻抿上一口。 “我一直都是一个自私的人。” “但你至少是一个人。”风雨雪之君微笑道,“别再悄悄念咒了,我的灵性已经向我发出预警来了,你想给我一个严重的,但又不会造成太多损害的教训是吧?” “不过,我承认之前的那个事件是我的错,我愿意接受应有的惩罚。但是,作为交换,我可以给你一些补偿——三个有利于你的小情报,或者解答你的三个小疑问。 当然,你也可以灵活搭配这两者,随你心意。请放心,这次我绝对不会再设下任何文字陷阱或诡计,我所言皆为真实。” “为什么不能是九个呢?”卢修斯微笑着反问。 他的茶杯已经空了,于是他不得不再次伸出手臂,努力向前探去,试图够到放在稍远处的茶壶,为自己重新斟上一杯热气腾腾的茶。 风雨雪之君摇了摇头,回答道:“那太多了,卢修斯。即使和你相处了这么久,每次见到你那超越寻常的敏锐和洞察力,我也不得不感到惊叹和佩服。三个情报或疑问已经足够多了,我相信它们会对你有所帮助的。” 卢修斯微微颔首,似乎对这个提议表示了认可。 他静静地凝视着篝火那跳动的火焰,过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问道: “第一个问题:他快来了吗?他的目的是什么?” “是的,至于目的吗?每个人都是他手中的货币,他用这些货币来购买人类的未来,用来交换庞大臃肿且摇摇欲坠的人类帝国,用来装到袋子里愤怒砸向敌人的脸上。而你,卢修斯,可能是他手中一枚极为珍贵的棋子……一枚镶了金边的货币,价值斐然。毕竟,像你这样镶了金边的货币,已经所剩无几了。” “真是物以稀为贵啊。”风雨雪之君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意味深长地解释道。 “第二个问题:这不是草原争霸吗?” “你看看你现在做的哪一件事情,真的还符合传统意义上的草原争霸?”风雨雪之君的声音在狭小的避风所中回荡,“严格意义上来说,你所经历的一切,更接近于一场宏大的太空歌剧,又或者是……一种我暂且称之为‘伟大游戏’的存在。在这无边的宇宙中,每个生命、每个文明都在编织着自己的故事,你同样如此,我们同样如此......” 祂的声音微微一顿,似乎在寻找着最恰当的词汇来表达那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我也不好确切地回答这一点,这个问题,就当是我额外赠予你的思考吧。 毕竟,你在不久前,不就已经隐约察觉到了这一点吗?那些细微的线索,那些不同寻常的经历,难道没有在你的心中埋下疑问的种子吗?” 风雨雪之君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探究,在审视着卢修斯的内心。 “是不愿意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真相,害怕它打破了你原有的认知与期待?还是你在无意识地欺骗自己,试图用旧有的框架去解释这全新的世界,以此获得一丝安全感?又或者,你的提问背后隐藏着某个我尚未触及的、更为深层次的思考与忧虑......” 火光在祂周身跳跃,映照出一张既古老又年轻的脸庞。 那双蓝色的眼眸中闪烁着智慧与思索的光芒,祂缓缓伸出那只修长的手,轻轻放在下巴处,指尖轻轻摩擦着下巴上不存在的胡茬,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而卢修斯真正问出这个问题的原因没有那么复杂,只是出于一些逃避心理。 他喝到嘴里的,已经咽到肚子里的茶,开始变得苦涩起来。 “我能打过他吗?”卢修斯接着问。 “你的超级智慧开始告诉你要使用你的超级力量了么,应该是不行的,至少现在不行,把我们五个绑在一起,也不够人一只手打的,你也看见那轮巨大无比的太阳...这是真太阳,人家也能干出比用一粒石子射爆卫星更离谱的事情来。” 卢修斯的嘴角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 “这算是第二个问题。”风雨雪微笑着说,那双冒着蓝光的眼珠子在眼眶中灵活地转动着,仿佛正在思考着什么,祂想到了在不违背自己之前约定的前提下,去寻找乐子的方法。 “当然,强大的力量并不意味着天下无敌,它有着很多限制的方法,或者你学学勾践也行,表面虚与委蛇,然后绑着一大群人类,只要数量够多或者足够重要,你总有方法去解决,去报复回来......你要是信得过我的话,你也可以去这个地方看看,去完之后,你可能会有着一些解决这个问题的思路......” 祂透露出了一个很重要的情报给卢修斯。 ——这是无本的买卖。 无论事情是何种的发展,都对祂有利。 上架感言 老规矩,先留个爪先! 不知不觉又到了上架的时间。 按照业内大佬们说的传统,此处应有上架感言。 也不卖什么惨了,给大家说说这本书的构思吧。 有两个废弃开头。 ...... 第一个废弃开头: 卢修斯.利文斯,此时很慌。 他知道自己在做梦,但却怎么也清醒不了。 无论是狠掐自己大腿的肉,还是想一些伤心难过的事情都不行。 只能端坐在冰冷的黄金王座上,看着眼前一大群穿着四种不同颜色袍子的怪人,正在跪在地上给自己磕头祈祷,他强装出一副淡漠的样子,时不时地微微抬起头。 眼神中波澜不惊,深邃如海。 心里慌得一批。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他前一秒的还靠在离家不远的歪脖子树上,杵着锄头。 思考着这回那可恶的骑士加税,加了多少,还有没有活路,到底要不要创业。 后一秒就忽然来到了这个奇怪的空间里接受众人的膜拜,要不是他当过十多年的调查员,有着充足的经验和演技,早就露馅了。 只不过之前的充足经验是打击罪恶,现在应该是在...扮演罪恶? 不太确定,再看看。 事发太过突然,卢修斯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甚至连表情都只能维持在淡漠中带着邪魅的姿态,生怕别人看出破绽来。 事实上,也没有人敢抬起头来向黄金王座上看。 但就怕有一两个胆子大的,看了一眼,那他就完蛋了。 这群在这里搞封建迷信的家伙,带着浓郁宗教色彩的袍子人,应该不会那么好讲话的。 卢修斯在此刻,无比怀念自己的物理学撬棍、旧印以及最为重要的朋友! 这奇怪的仪式还在继续,不幸中的万幸就是他不需要亲自动手主持,虽然他也不知道该干些什么,总不能给这群袍子人唱一首,“恭喜你发财,恭喜你精彩吧......” 虽然在他的家乡,那个男人确实是要解冻了。 正当卢修斯胡思乱想着,已经快维持不住脸上那邪魅至极的笑容时。 这场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仪式,终于发生了变化。 轰隆隆—— 这片空间突然开始震动起来,这群穿着五颜六色袍子的怪人大喜,全身伏地,额头抢地,双手紧紧地贴合在地面之上。 样子要多虔诚就有多虔诚,鼓足了力气齐声大喊: “力量...” “智慧...” “生命...” “欢乐...” 给正以为地震了,想往黄金王座下钻的卢修斯吓的一激灵。 敢情你们还不是一家的,是四家的,只不过用一个场所来举办仪式。 卢修斯悲催地发现他的屁股被焊死在了冰冷的黄金王座上,而随着这群邪教徒叽里咕噜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的话语,更悲催的事情要发生了。 一道宏伟且庄严的意志将要降临此地。 这是他再熟悉不过的环节了。 在调查事件到了这一步的时候,基本就是调查员写遗书的时候。 不过好消息是:运气差的话,会有一个小镇或者小地区和你一起。 运气好的话,会有一个城市或者大地区,这样路上走的也不寂寞,挺热闹的。 卢修斯迅速做出决策,果断地抬手,狠狠地抠挖着自己的双眼,用力地按压着自己的双耳。 他瞎了,他聋了。 看不见,听不见。 他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不过卢修斯的心情不差,甚至还有些高兴,嘴里哼着莫名的小曲: “...耶以耶以耶以耶啊啊哦...最好的请过来不好的请走开......” 他还有机会做出这样的防护措施。 说明活下来的概率还是很大的,应该比这群已经陷入癫狂的邪教徒强。 在唱完舒畅的小曲后,卢修斯在嘴里也跟着大喊了起来: “l?hasturcf’ayak‘vulgtmm,vugginvulgtmm!” 这是一段指向虚无之王,黄衣之王—哈斯塔的祷告语。 也是每一位调查员的必修课程,在绝境的时候有奇效,虽然在你向祂祈祷的时候就已经陷入了疯狂,这跟用喷火枪救火是属于一个性质的。 但事情总不会更糟,不是吗? 他又为自己活下来增添了一丝可能性。 鲜红的血液如同细密的溪流,缓缓地从紧闭的眼睑边缘渗出,沿着脸颊蜿蜒而下。 卢修斯不觉得自己现在陷入了癫狂状态。 另一侧,血液也从耳道悄然溢出,沿着耳廓蜿蜒曲折。 “啪嗒”、“啪嗒” 血珠落在了散发着冰冷光泽的黄金王座上。 他觉得自己现在精神极了! 宽广且壮观的弧线,降临此地了! 祂的表面轻轻覆盖着一层细腻入微、难以捉摸的光雾,边缘则被一圈梦幻般的黑色色彩温柔地环抱,那些色彩既朦胧得引人遐想,又诱人走向自我毁灭的道路。 这并不是太阳,却又高于太阳。 如果卢修斯现在还没瞎的话,就能看见邪教徒们比川剧还快还精彩的变脸了,原本狂热的表情一下子就垮台了,表情比吃了苍蝇还要难受一万倍。 他们确实是召唤出了亚空间的神明,只不过开出了限量隐藏款。 在目睹‘太阳’的一瞬间,这些穿着各种颜色袍子的怪人就化为了灰烬,无比干净。 而卢修斯在下坠。 在太阳出现前的一刹那,无声无序无形的鬼影拥抱了他。 他从冰冷的金黄色王座上,掉入了一片虚无当中。 无尽的混沌与深邃的黑暗交织在一起。 漂浮,下坠。 卢修斯已经聋了的耳朵又能听见声音了。 风声。 是风声,是前所未有的狂风呀!仿佛是从遥远的终焉之地席卷而来,携带着无尽的寒意与绝望,让人不由自主地颤抖。 一股混杂着混乱与眩晕的感觉正不断侵扰他的思绪,耳畔被持续的嗡嗡声所包围,全身各处涌动着纷乱而难以辨析的种种感知。 他又能看见了。 只不过,眼前的世界变得异常模糊,所有物体都附带着至少四道重叠的影子,而在这其中,有两个重影还呈现出黑白两色。 见鬼了!在一片黑暗当中,那里来的锄头和歪脖子树。 四个锄头和四棵歪脖子树围绕着卢修斯跳起了怪异的舞蹈了。 该死的!我怎么会觉得锄头和歪脖子树很性感。 卢修斯在锄头和歪脖子树的包围下,持续下坠。 也许是四个锄头、四颗歪脖子树加一个人的组合过于奇特了。 被遗弃在这片比虚无更接近于虚无的尽头之处的四个奇异之物也被吸引了,然后加入其中。 “吾司掌战斗、勇气与荣耀.....”红色的气团小声嘀咕,声音越说越小。 “吾司掌智谋、变化与命运.....”蓝色的气团说,“注意注意是向好向上的变化...” 祂有些不放心地补充,只不过自己讲的都很没有底气的样子。 “吾司掌生命、平等与共享.....”绿色的气团低声喃喃,有些中气不足的样子。 “吾司掌爱情、欢愉与艺术.....”粉色的气团轻声说,有些心虚和躲闪。 四个气团开始加入到了舞蹈的队列当中,跟着四个锄头和四个歪脖子树围绕着卢修斯跳起了怪异的舞蹈来,上下左右晃悠,为这个精神有些不怎么正常的人类男性增添着暗暗的光。 在这一瞬间,卢修斯感觉糟糕透了! 身体仿佛被掏空,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手段,精神状态跟被强逼着连续上了一个月班,还是没有周末,没有加班费的那种。 心情就跟刚中了一千万的彩票,心想着终于苦尽甘来,然后一辆大运疾驰而来。 脑子突然短路了,拼尽全力也只能从1数到9,再大的数字就很难了,他的思维好像被固定在了个位数的范围里。 四个气团在虚空中微微摇曳,显然对于眼前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感到有些慌乱和不知所措。 祂们相互对视,眼神中流露出未曾预料到的惊讶与一丝不安,似乎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位人类男性会发生如此剧烈的糟糕变化。 红色、绿色和粉色的气团几乎同时张开了口,似想要立即道歉,解释这一切。 但被蓝色的气团拦住了。 “慌什么慌,这一切都在计划当中。”祂充满自信地说。 随后,蓝色的气团带领着其他三个气团,缓缓飘向了稍远的地方,祂们围成一个小圈,开始低声嘀咕,讨论着什么。 偶尔还能看见祂们的在虚空中划过复杂的轨迹,仿佛在进行某种古老的仪式或秘密的协商。 这是在商讨解决方法? 过了一段时间,祂们终于结束了讨论,重新回到了人类的面前。 四个气团排成一列,以一种整齐划一的方式,异口同声地大声宣布:“被四柱神所钟爱的勇者呀,你肩负着拯救世间的重任!” 该死的!这是在用大声说话来掩饰心虚。 卢修斯急地想要破口大骂,但话语到了嘴边,怎么说也说不出口。 只能不断地重复着:“那我问你...那我问你?” 他的智力被削减了。 然后,卢修斯触底了。 只不过没有迎来触底反弹。 而是...醒了! ...... 第二个废弃开头: 西方斜阳垂暮,远处的山林染上金黄。 卢修斯手持锄头,凝视着这幅令人心旷神怡的美景。 这已是他无数次在这片土地上迎接落日的降临 太阳逐渐下沉,其光芒也由刺眼变得柔和,将大地笼罩在一片温暖而祥和的光辉之中。 远处的城堡在夕阳的映衬下显得更加雄伟壮丽,近处的树木也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每一寸土地都被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边。 整个世界在这一刻仿佛都静止了,只剩下宁静与庄严。 这份美好真是无与伦比! 终于,他眼中的太阳恢复了它应有的模样。 而不是一团长满触手的扭曲球体了。 他低下头,继续投入到手中的劳作中。 卢修斯肩上扛着那把略显陈旧的锄头,每一次高高地挥舞都伴随着锄头嵌入土壤的沉闷声响,以及他手臂上紧绷的肌肉线条。 汗水顺着他的额头、脸颊以及鼻尖不断地滑落,最终滴落在干燥的土地上。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突然,一阵细微却清晰的尘土飞扬而起,无数的鸟雀惊飞。 紧接着,马蹄铁敲击地面的清脆声响以及马匹因兴奋或紧张而发出的阵阵嘶鸣声传入卢修斯的耳中。 由远及近,愈发清晰。 这是领主的收税官要来了。 卢修斯轻轻地将手中的锄头放在地上,转身,迈步,朝着那条尘土飞扬、正迎来领主收税官的土路走去。 待他走到土路时,他的两名朋友早已在路边等待。 “来来来,快过来蹲下,我这儿位置好。”莱恩边说边急切地挥着手,就像小时候看电影时争抢好座位的朋友一样热情。 他是个看上去挺机灵的年轻人,自称是从外地流亡至此的没落贵族,时常挂在嘴边的是他父辈们曾是帝国的高领主。 虽然卢修斯对此并不太懂,但也能感觉到那应该是个不小的官职。 除了爱吹牛和在他那破旧小木屋里捣鼓一个神秘的鹦鹉雕像外,莱恩其实是个挺不错的人。 经过几年的相处,卢修斯觉得他是个可以信赖的朋友。 于是,卢修斯点头示意,走到莱恩左侧蹲下。 这下可急坏了站在莱恩右侧的大个子诺兰。 他身材魁梧,将近两米五的身高极具压迫感,脑袋微微有些尖,一动一动的,嘴里念叨着让人听不懂的话:“那我问你……那我问你……”虽然他说了一大堆,但真正有意义的似乎只有开头的“那我问你”这四个字。 “好了,诺兰,我蹲中间总行了吧。”卢修斯无奈地调整了位置,蹲在了两人中间。 诺兰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不再嘀咕那些让人费解的话,安静地蹲在路边。 诺兰虽然不太聪明,但身强力壮,有时候这种头脑简单反而成了优点,至少他能听懂简单的指令。 据说,这是因为诺兰有着部分欧格林的血统。 卢修斯虽然不太清楚欧格林是什么,但他知道诺兰这个朋友是交定了。 在等待税务官到来的时间里,三人闲聊了起来。 “你教会诺兰数到几了?”莱恩好奇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这个问题对他来说似乎很重要。 卢修斯轻轻叹了口气,看向正在摆弄手指的诺兰:“我教会他数到9了,但9就成了他的瓶颈,再大的数字对他来说就很难了。他的思维好像被固定在了个位数的范围里。” 莱恩闻言,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眼睛瞪得圆圆的,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天哪!你这是怎么办到的,在你没来之前,我废死劲也只能教会诺兰数到2。” “不过,我早该明白的。毕竟你那么博学,那么智慧,懂的比我一个没落贵族还多。” “9真的是一个很美妙的数字,不是吗?它是命运建筑师,那深不可测、不断变化的结构的一部分!”他接着说。 “总感觉你话里有话,莱恩。但现在,我们还是先关注眼前的事情吧。”卢修斯说,“等哪天我们都能吃得饱饱的,不再为下一顿饭发愁时,再坐下来慢慢探讨这些关于数字、命运和宇宙的奥秘吧。毕竟,物质的贫困确实会影响一个人的精神追求。” “阿诺,饿。”诺兰捕捉到了“饭”这个关键词,适时地张大了嘴。 “说的道理,税务官要来了。”他接话道。 随着莱恩话语的落下,尘土扬的更大了。 人的高声谈话声穿透了自然的屏障,夹杂着些许威严与不容置疑的口吻,那是来自领地的收税官们。 他们总是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姿态,定期巡视领地,收取农民的税赋。 “我们何时动手?”莱恩再次询问,他的眼中闪烁着微弱的蓝光,仿佛对即将到来的变革充满了渴望。 “再等等,还能吃上一口饭。”卢修斯回应道,“等真的活不下去了,我们再行动。” 谈话声逐渐清晰,偶尔还能听到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那可能是税务官腰间佩剑与手中账本银色外壳的撞击声。 尘土飞扬中,税务官骑马而来。 他扫视了这三个蹲在土路边、衣衫褴褛的契约农工一眼,冷冷地抛下一句:“税上调了。” 尘土再次扬起,税务官的身影已远去。 卢修斯本想与税务官交涉的话语,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 他看了一眼正低头在地上画着数字、计算什么的莱恩,轻轻踹了他一脚。 “别算了,本就勉强糊口,税再涨,这是要逼死我们啊。”卢修斯轻叹。“那该如何是好?”莱恩问。 在无人注意的阴影当中,他的脸上带着几分戏谑。 “只要有口饭吃,我也不会走到这一步。”卢修斯轻叹一声,“现在,是真的活不下去了,只能动手了。” “你是说……”莱恩追问。 “我的家乡有句老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卢修斯微微一笑,“意思就是说,领主并不比我们这些平民百姓高贵多少。” “老地方,老时间。”他站起身来,“现在,先回家准备准备,等天黑。” 没错,卢修斯是个穿越者! 但这并非他的初次穿越,而是第二次。 在第一次穿越的那个混乱世界中,他被誉为传奇调查员。 在同事们大多只有两三年工作经验的情况下,他那十多年的丰富经验显得尤为珍贵。 他能够活下来的秘诀只有一个:广交朋友。 对于这次穿越,卢修斯感到非常满意。 这是一个普通的中世纪,这里没有不可名状的存在,也没有邪神的低语。 很适合他退休养老。 只要推翻了领主的统治,他就能过上自己向往的平凡生活。 ...... 第一个写的是底巢邪教头子的故事。(偏向灰暗乐子文。) 第二个写的是推翻骑士家族统治后,当上行星总督的故事。(其实是没落的骑士小姐在听到有人推翻自己统治,很高兴地驾驶着骑士机甲去当自由之刃。) 然后,就有了这本书,一个只想退休的前调查员的故事,他有一定的力量,但比起能够用标签封印火星虚空龙的尼欧斯爷爷差太多了,只能挣扎整活......但因为良知的存在和对生活的热爱又将自己的破坏性给收敛了,当然,理智降低时又是另外一种状态了。 留爪,求订阅。 最近事情比较多,等事情忙完了,给大家狠狠爆更。 晚上,老时间见! (只要有个500订,能吃个拼好饭就能坚持到完本。) 最后,快过年了,给大家唱一首《恭喜发财》。 “我恭喜你发财,我恭喜你精彩,最好的请过来,不好的请走开,礼多人不怪......” 第四十一章 权限通过 雪还在下着。 太阳,尽管被云层半掩,却仍努力穿透云层的缝隙,将金色光芒倾泻在广阔无垠的雪地上。 这光芒与雪地相遇,白茫茫一片。 而卢修斯在这白茫茫中行走。 在他的手中,紧紧握着一张泛蓝的地图,这张地图与众不同,它的颜色与常见的地图截然不同,呈现出一种深邃而神秘的蓝色。 他显然也发现了戴柳梦的异样,那股涌动的力量强大到了极点,恐怕就算是一名高级源能者也很难有这种力量,他的身体本能得颤动了起来,提不起一丝反抗的念头。 三人又谋密了一会,只留下春/宫男一人盯梢,魏锁和胡四儿悄然离开,去寻找合适的埋伏地点。 等到七彩结界出现了一个容纳一人通过的窟窿,唐方方这才收回了神通。 仅仅通过自己引导了本该炼体八重天才能引导的白岩炽流,便估摸出了自己的大概状态,并且推断出自己真实的战力。 维持两大战场、十数亿上人三倍时间流速,神器都能承担得起,此刻怎么突然出现能量枯竭的迹象? 门被重重的打开了,十名身穿同样衣服的老者慢慢的走了进来,找了一个空旷的地方,坐了下来。 罗大有的香菇炖熊肉早就煮完了,众人抻着脖子往6号灶张望,可惜只能看到木板上方升腾起来的蒸气。 二十丈高的雷光战士闪烁着铜钟般大的眼睛,大步走向夜天寻,每走一步,大地就会抖动一下。 有一天,他和父亲上山采药,没想到居然遇到了一头两米多高的黑熊,黑熊一巴掌就把他的父亲拍成了重伤。年幼的严猛不知道那里来的勇气,居然挡在了父亲身前,一拳迎向了那头巨大的黑熊。 侯胜北咬紧牙关,他没想到阿父那么决绝狠心,要在即将开战之际赶走自己。 现在吴膑光是回想起来那种感觉,就起一身的鸡皮疙瘩,身体也止不住得颤抖。 在蓝染几乎是亲口承认了他的一切罪行之后,四枫院夜一能够明显感受到,那道束缚在她身上一百来年,逼得她不得不藏头垢面的枷锁,被打破了。 因为鬼新娘给他的感觉是邪门儿,好像整个气质都阴恻恻,那眼神看人都会让你觉得毛骨悚然。 方廷皓虽然伤心星耀不能继续练习元武道,但也为星耀平安而高兴。 顾清莹感觉自己身上压着一块大石头,突然搬开,身上每一个毛孔的呼吸都跟着顺畅了不少。 不想就这么回到闯王那里,而是想再看看这个信王,他想真真切切地看看这个信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简述:气运者,穿越者。虽杂牌灵根,但气运惊人。拥有前生理工男的一切优秀品质,一个真正的移动设备天才。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 一尊高达千丈的实体造化气灵双目睁开,视线投来,落在陈仙衣身上。 她觉得这个岛唯一的出路就是海滩,要不然她们在这里面兜兜转转,始终都出不去。 就在沈袅袅踌躇之时,周鸣皋也看见了她。不同于沈袅袅的纠结,他眼睛一亮,马上朝她走了过来。 楚燃这才想起来,叶落在墓地好像看了眼手机后,神色有了异样,而他当时因为父亲的事,也没有顾上问。 界域之门内,秦风面不改色的望着身前两道巨大的武尊法身,嘴角勾勒出一个讥笑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