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反派世子之后》 第001章 反派世子 【宿主基础属性检测中——】 【种族:人类】 【外貌:90/100】 【智力:86/100】 【战力:78/∞】 【天命值:0】 【功法:无】 【修为:无】 【法器:无】 【评价:一个脑子不算太笨的弱小凡人,希望可以成为完成世界意志的最终选择。】 …… “啊,头疼欲裂。” 严无鹭逐渐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副古色古香的殿宇内饰。 之前的那些能量文字,似乎仍在脑海内久久萦绕、无法散去。 雕木床榻旁。 见到严无鹭醒来,一身着华丽蟒袍、头戴冕冠的中年威武男子,立马推开医师打扮的人群,快步上前—— “鹭儿,感觉如何?” “鹭儿?”严无鹭看着将自己搀扶倚靠在床榻上的中年男子,那人眼中满是关切的光芒,“……我,这是怎么呢?” 严无鹭此刻脸色呈现一种病态的苍白,他满是疑惑…… 自己不是熬夜在看小说吗?怎么,撑不住睡了一觉……就成这样呢? 见到严无鹭一脸迷茫无措,中年男子眼中关切更甚,突然,中年男子不由转而看向一直在床榻边上战战兢兢的老医师,眼神瞬间变得冰冷,问道—— “世子这是怎么呢?” “……堂堂药王谷的医圣,若是连一个移花接木之术都做不成。这药王谷,只怕也没有存在于世的必要了吧。” 中年男子的后半句话语带有威胁之意。 那须发皆白、一副仙风道骨的老医师,闻听中年男子话语,竟是脸色瞬间煞白,连忙慌忙跪下,不断叩首,颤抖地回应道—— “回……回镇北王,老夫已经竭尽毕生所学,【天灵根】与世子殿下的身体融合极佳,没有任何排异。” “……看世子殿下的模样,老夫猜测,应该只是术后暂时的虚弱表现,将养几日便好。” 听到严无鹭并没有大碍,被称为镇北王的中年男子神色不由微微缓和了几分。 男子本就身材高大,长相端正威严、冰冷无情,眼底又常是一片阴霾,不怒自威,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镇北王没有发话,只是在看向严无鹭后,不由立马变成了一副和蔼可亲的溺爱关心模样,开口道—— “鹭儿啊,【至尊骨】已经从马厩里那个小瘪三身上挖下来了,你休息几日后,便赶紧准备移植吧。那小子尸体已经丢河里冲走了。” “之前从矿山奴隶那抢夺来移植的【天灵根】看来融合得不错,没有排异。那小子赶上矿洞塌方,被埋里面了。” “从山下村子里那猎户小子抢来的八阶伴兽幼崽,你以后还是要自己多喂喂,不能只是签个契约就撒手不管了。那小子应该也已经跳崖了。” “咱们从路过商队那劫来的圣品灵丹和天阶功法,鹭儿你也上点心,商队被屠得很干净,不会走漏风声,只有一个小子被路过的魔狼给叼走了。” “还有为了保她全家性命而自愿嫁给你的姑娘,好好双修,她是太阴体质,能极大促进你的功力。她有个青梅竹马的小子听说是走火入魔、成傻子了,天天在街上捡垃圾吃。” …… 在目瞪口呆到近乎痴呆模样的情况下,严无鹭终于是听完了镇北王严栋的全部话语。 在草草应付回答之后,严无鹭便以静养休息为由,将包括严栋在内的全部人,都赶忙“请”出了寝殿。 偌大的寝殿之内,此刻便只剩下严无鹭一人。 而严无鹭也大概猜到自己现在是一种什么情况了—— 他穿越到了自己看过的古早龙傲天玄幻小说里啦! 而且还不只一本,是自己最喜欢的五本龙傲天爽文的融合世界! 在第一本里,被河冲走的小子叫萧自尘,他并没有死,而是遇到了绝世仙人的灵魂体后被救活了,从此仙人便待在他的一枚简朴古戒里,带着他一起成长,最后重夺回他的至尊骨,并将对方、也就是严无鹭两父子筋骨尽碎、丢尸街头。 在第二本里,被掩埋在矿洞的那小子叫陆鸣晖,在地下发现了地下城和各种神装秘籍,然后还和地底世界的异族王交好,在地底遇到了各种奇遇,后面带着通天修为重返地面,将严无鹭打伤、活埋而死。 在第三本里,跳下崖的猎户小子叫易钧涵,他被九阶的圣兽救了,并且严无鹭抢的还是人家九阶圣兽的子嗣,虽然要报仇,但当时得先处理圣兽族群的内部矛盾,最后一人一兽签订契约,开始了复仇之路。严无鹭最终被自己的众多高阶伴生兽活生生一口一口咬死。 在第四本里,被魔狼叼走的少年叫沈羽裴,他后面遇到了狼神,然后在狼神的养育下能与狼族交流,并且成为了狼王子,最后为了复仇踏上了人间旅途,让严无鹭家破人亡。 在第五本里,嫁给严无鹭的姑娘叫江月灵,虽是太阴体质,但性情刚烈,洞房之夜竟然对严无鹭动了剪刀。镇北王严栋大怒,但是江月灵的家人早就被安排到了不知何处。江月灵被严栋一掌击成残废,被严栋捉出王宫,在二十万镇北军面前凌迟处死! 那个装疯卖傻的青梅竹马——叶长天,一直与江月灵如同亲兄妹一般,叶长天更是暗中对江月灵一往情深,隐忍蛰伏十载,终是成为大乾王朝的兵马大将军,统领天下王师,在皇帝的削藩令下,率领天下王师击败镇北王严栋,活埋了包括严无鹭在内的二十万镇北军。 “嘶嘶……” 严无鹭心中无奈,他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说些什么。 “……五大气运之子都被自己给得罪完了,自己也是挺不容易的。” “……只怕到时候,他们杀自己时,恐怕都要争个先后,唯恐最后杀不痛快吧。” 【警告,宿主此时失败情绪过重、甚至有自毁倾向,或许不能完成天道任务,若是无法及时修正,将会被系统抹杀后重新挑选新的宿主。】 看着脑海伴随着机械键盘声音而一起出现的“抹杀”血红色能量文字。 严无鹭不悲反喜! 对哈,他……还有系统啊! 那些气运之子虽然奇遇不断,但在开挂这方面,可就比不上自己的系统了。 严无鹭暗暗庆幸自己以往喜欢看的小说都不是系统爽文…… 微微正色,严无鹭试探性开口:“系统……小哥?姐姐?有没有新手大礼包呀,给我一个,我立马去轰杀那几个气运之子!谁跟他们这些挂逼玩后期呀?” 【宿主重新恢复信心,系统不再抹杀。】 【由于未知原因,五个原本互不相干的平行世界融合,五大气运之子的同时出现,伴随时间流逝,五名气运之子的野蛮成长,会将这个本就不稳定的融合世界彻底撕碎。世界意志创造了本系统,要求挑选培养出一位足以同时压制五大气运之子的天命反派,而本系统,选择了你。】 “道理我都懂,可是……新手大礼包呢?”严无鹭一脸纯真…… 【……】 【由于系统能量有限,本系统目前只有任务引导功能。】 一人一统相对无言。 突然,殿外传来了仆役的呼唤声—— “世子殿下,江姑娘已经梳洗完毕。王上令老奴请您速速前去洞房。” …… 【任务引导触发——】 【选项一:听从镇北王严栋安排,强行与江月灵洞房。百分之百的可能性遭遇对方剪刀袭击。有一半可能终身失去性能力;有一半可能反杀对方,获得对方五百气运值转化为自身天命值。】 【选项二:借口逃避。平安无事。】 【选项三:对镇北王严栋阳奉阴违、私放江月灵。江月灵好感度增加,与五号气运之子叶长天的关系缓和。】 “江月灵?她长得好看吗?”严无鹭不知为何,突然开口。 【……】 【江月灵基础属性面板——】 【种族:人类】 【外貌:93/100】(凡人外貌普遍为40-60之间。) 【智力:70/100】(凡人智力普遍为40-60之间。) 【战力:70/∞】 【气运值:500点】 【功法:无】 【修为:无】 【法器:无】 …… “外貌值百分之九十三?那就是很漂亮咯。” 严无鹭自倚靠床榻上起身,挥手示意仆役入殿为自己穿戴,心中自语—— “……既然如此,那我不如先借口逃避、得个平安无事buff;再暗中听从严栋安排与之洞房,享受甜美女主;最后对严栋阳奉阴违,把与自己洞房之后的江月灵连夜还给叶长天,与之缓和关系,如何?” 系统(目瞪口呆中……):不愧是本系统选中的天命反派!当真是卧龙凤雏! …… 第002章 开局洞房? 世人皆知。 大乾盛世之下,有三大异姓王尾大不掉。 其中,更是以镇北王严栋最为势大,且镇北王严栋城府深沉、心狠手辣,麾下追随者无数,若是放任自流,恐终将会是朝廷祸患。 不过…… 好在镇北王严栋的唯一嫡子,严无鹭,是一个修炼废柴、肆意妄为、难堪大任的纨绔子弟。 …… 镇北王宫。 一身精致华贵红衣的严无鹭,头戴郎君帽,在两名掌灯仆役的引路下,来到了安置江月灵的厢房。 镇北王严栋早已厢房外守候多时。 “鹭儿!” 见到自己唯一的儿子脸色终于恢复如初,严栋则是掩不住的欣喜。 在严无鹭的眼中,此刻的严栋,妥妥的是盼儿成亲的一名慈父形象,当然,若不是在其周围的仆役一个个都像是受惊的鸟雀一般的话。 “父王。”严无鹭来至严栋身前,拱手行礼。 对方年长,又待自己不薄,兴许还是这个世界里唯一真正对自己好的人了。称他一声父王,不吃亏。 “这【天灵根】倒真是一个好东西,我的鹭儿融合后,竟是都比以往更加稳重懂礼了几分。”严栋似是十分开心,伸出一手拍了拍严无鹭的肩膀。 严无鹭心中微微惊骇,他突然担心自己刚刚表现有些不正常,而让对方怀疑自己的儿子被大能夺舍…… 可还不待严无鹭再有开口,严栋便是挽着严无鹭的肩膀,抢声安排道—— “鹭儿,快快去与那江家女子行房,她若是识趣,你又喜欢满意的话,便赏她一个妾室之位。你若是不喜,便软禁此处、留作修炼炉鼎即可。” 看着自己被严栋安排得明明白白。 严无鹭正准备说话借口逃避,严栋便已经是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将严无鹭推至房内,开口道—— “鹭儿大可放心,为父先在殿外守候一刻钟,若是事情有变,自有为父护你周全!” 严无鹭无话可说。 看样子,不能够叠“平安无事buff”了,也只能赌上被刀的风险、硬着头皮进去了! …… 【系统:并没有叠buff这一说,看来这个宿主的智力还需要重新检测……】 …… 推门而入。 镇北王宫的厢房内布置本就华丽,此刻,便只是多添了几根红烛而已。 看得出来,严栋从来都没有将江月灵正眼相看,只不过是作为自己儿子修炼的工具炉鼎罢了。 厢房一侧,有一华丽宽大的红色床榻。 床榻上坐有一袭修身精致红装、盖有金丝华丽红布的安静美人。 严无鹭一进来,便隐约听见几声若有若无的重重呼吸声…… “看来,对方也还没有下定决心,或许正在做心理准备。”严无鹭心中已是大概知晓了这江月灵的心思。 他没有急着上前,而是坐落在厢房最中央的木制圆桌之上、倒酒浅酌。 屋内迟迟未有动静。 于房外守候的镇北王严栋,不由心中焦急,向着屋内开口道—— “鹭儿,春宵一刻值千金,可不能耽搁啊!” 严栋本还想再多劝诫几句,可是话语刚到嘴边,屋内便传出严无鹭的声音,让严栋将话语咽回腹中。 “父王,您带领这么多人在屋外,孩儿放不开手脚啊。” “鹭儿,为父是为你着想啊!”严栋还想再劝。 “老头子!不要蹬鼻子上脸哈,都给我离开!全部!快些!” 见到自己儿子原形毕露。 严栋虽是无话可说,但心中还是欣喜—— “早听说这【天灵根】效果非凡,除去修炼之用外,甚至还可以净化人心。好在,自己这孩子虽然表面变化,但内里还是那副熟悉的模样……” 严栋感觉颇为满意,他就担心自己这儿子要是改邪归正,那以后可要多为他操不少心了,“……鹭儿,那为父先带人退下,你也早些行房歇息,可别耽误了时辰。” …… 将屋外的人全部喝退之后。 严无鹭这才自中央木桌旁起身,来到了床榻上美人身前,双手缓缓掀开了那金丝红布。 一股淡淡月季花般的清香袭来。 严无鹭也是在此刻看清了那被系统评价为“九十三的外貌”,确实美若天仙。 眼前人犹如一朵月季花一般美丽,身娇体软,眉眼微垂,不敢直视严无鹭。 她的双手乖巧地放在了并拢大腿上,宽大的衣袖中,兴许就藏有那一把锋利的剪刀…… 她的身体似乎在微微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即将做一件大事前的激动。 似是看见了对方颤抖的身躯,严无鹭突然开口道—— “良辰美景,奈何佳人无意。” 清淡温和的声音。 与之前蛮不讲理喝退镇北王的模样截然不同。 出乎江月灵所料,那严无鹭在说完这么一句话之后,竟是再次退回到那中央桌椅的位置,似乎并没有对江月灵做下一步动作的意思。 江月灵心中微微疑惑,袖中剪刀不由握得更紧了几分…… 良久过去,严无鹭似乎是已经在收拾桌面了。 “世子,今日可是世子大喜的日子……”江月灵突然试探性开口道。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开口,这样的情况,不正是她求之不得的吗?但是内心的好奇仍然驱使着她如此询问。 严无鹭转过身来,看了一眼自始至终不敢与自己直视的江月灵。 “是我大喜的日子,但也是江姑娘你落入劫难的日子,对吧?” 严无鹭的话语戳中了江月灵的心房。 她倒是没有想到过,外面盛传肆意妄为、无恶不作的镇北王世子,竟是也有这般善解人意的时刻。 严无鹭不知道江月灵心中如何想法,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放心,江姑娘,你若是不愿意,我自是不会碰你的。” “……我严无鹭,虽说不算好人,但也从不乘人之危。更没有心思去欺负一个弱女子。” 闻听严无鹭的话语,江月灵心中一惊,她倒是猛然想起,不断威胁自己家人,逼迫自己出嫁的,一直都是那镇北王严栋…… 自己憎恨严栋,顺带着也憎恨严无鹭。 本来准备在今夜关键时刻,对这严无鹭施以报复的。 结果没想到,这严无鹭竟然也有几分正人君子之风…… …… 【江月灵对你的好感度上升,由“负五十”转变为“正十五”。】 【你获得了两百点天命值。】 …… 看见脑海内系统突然的提示。 严无鹭收拾桌椅的动作一滞,他之前倒是了解过,这天命值既是宿主重要的积分评价,也是系统的能量来源…… 一般都是通过掠夺气运之子或者其他有世界气运的人而来。 比如:击杀对方、或者抢夺对方机缘等。 气运之子一般气运深厚,若不削弱到一定的地步,可是难以击杀的。 这两百点天命值……难不成,是因为增加了自己对于气运之子后宫人选的心中地位,所以,算是变相挖气运之子的墙角?抢了气运之子的机缘? 若是如此,能够让眼前人爱上自己,而不再喜欢原本的气运之子…… 岂不是比直接杀了对方性价比更高? 想至此处,原本还思考是否需要引诱江月灵出手的严无鹭,也是心中明了接下来的做法。 “江姑娘,把袖中的剪刀放下吧,若是伤了自己,可就不好了。” 严无鹭的话语让江月灵脸上一红…… 她微微抬首,看向那个仍在不紧不慢收拾桌椅的青年男子,看来对方今晚是准备睡在桌上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准备的计划原来早就被对方识破。 江月灵不由嘟囔自语道:“我才不会伤到自己呢。” 严无鹭躺到了桌子上,试了试舒适感觉,闻言,不由轻笑一声,“若是伤到了我,那江姑娘的下场可是要比现在还要惨得多。” 严无鹭似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江月灵也是突然反应过来,按照严无鹭得话语起身,将早早藏于宽大红袖中剪刀放至一旁柜子上。 她的心中也是不由地对眼前人更加多了几分好感…… 感叹虽然镇北王霸道蛮横,但是他的儿子倒还算得上是一温润君子。 见到江月灵放下剪刀,回到床榻上。 严无鹭突然以迅雷之势翻身下来,一把将那剪刀全力扔至角落处,然后缓缓擦了擦手,笑意盈盈地走近床榻上的江月灵…… 江月灵心下大惊,暗呼“自己中计了!” 在此时江月灵的眼中,那严无鹭虽然长相不凡,但他此时的微笑却是近乎于一种不怀好意的诡笑。 看着不断近前的严无鹭,江月灵不由地后缩至床榻上的角落处,双手紧紧抓住自己的红衣,颤颤巍巍地开口道—— “世……世子,想要干什么?” “想要干什么?” 严无鹭重复了一句江月灵的话语,“……当然是干本世子该干的事情啦!” 严无鹭说着,脸上笑意愈发加重…… 就在江月灵思量自己赤手空拳能不能打赢严无鹭之时,青年男子的一股巨大力道,袭向江月灵那娇小柔弱的身躯…… ……严无鹭的那股巨大力道袭向江月灵,径直将江月灵扔到了之前铺垫好布巾的桌子上。 江月灵甚至感觉自己被摔了一个屁股蹲儿。 而再看严无鹭这里,后者已经是翻身躺在了舒适华丽的大床之上。 “本世子已经帮你垫好了桌子,难不成,你还想让本世子睡那硬邦邦的桌子不成?” 严无鹭说着,一边转向面对床榻内侧,继续道—— “天下可没有这样的道理。” “……对了,睡前记得吹蜡烛,太亮了的话本世子可睡不着。” 看着眼前再无交谈欲望的青年男子,江月灵眼含泪花,默默揉了揉自己疼痛的小屁股。 虽然……但是…… “哼,真是一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家伙!” 江月灵故意提高声音自语,但还是乖乖按照对方要求,去吹熄了几根蜡烛之后再回到桌上休息。 为了保险起见,她连衣服都未脱。 …… 【江月灵对你的好感度上升,由“正十五”转变为“正三十”。】 【你获得了四百点天命值。】 【提示:需要将气运之子的女红颜,对宿主好感度提升至八十以上,或是对气运之子的好感度降低到负八十以下,才能够算攻略完成。】 【每攻略成功一名红颜,视重要性不同而奖励天命值一千点至十万点不同。】 …… 第003章 镇北王严栋 清晨。 当江月灵迷迷糊糊的醒来时,看了看四周,突然瞳孔微睁,惊醒坐起。 她竟然已经是睡在了床榻上! 而且……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被脱去了外面的红衣,只剩内里的白衫。 若不是还有一层白衫,只怕是江月灵已经惊叫出声了。 “你醒了。” 清淡温和的声音,如昨晚一样。 江月灵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望向严无鹭,“我怎么……怎么会在床上?还有我的衣服?” “你还好意思说……” 严无鹭开口,似是有些责怪意味在里面,“……一个女孩家,晚上睡觉竟然还打呼,吵得本世子睡不着觉!” “胡说!” 江月灵嗔怪道,作为一女子,绝不能够容许其他人诽谤自己如此粗鲁。 但在严无鹭的眼神逼视下,江月灵气势突然弱了下来,悻悻然地自语道—— “……我阿爹阿娘他们,从来没说过我有夜间打呼的习惯。” 严无鹭没有回应江月灵的话语。 只是一边收拾中央圆桌上的巾布,一边说道—— “你这女人,也是奇怪。睡在桌子上打呼,把你搬到床榻上,就不打呼了……” ……若不是脱你衣服的时候你没有醒来打我一巴掌,我都怀疑你是在装睡。 当然,严无鹭后面的半句话没有说出口。 看着严无鹭将桌椅收拾如初,江月灵可并不笨,她大概也知道—— 八成是这世子爷,不好意思明面让着自己,所以故意在半夜将自己抱到了更舒适床上,而自己睡桌子。 想到这里,江月灵不由更加对这严无鹭抱有愧疚之情…… 她江月灵一向恩怨分明。 镇北王严栋逼迫她江家,但这事本就不应该怪在严无鹭的头上。 一想到最开始的时候,自己还准备让严无鹭这辈子都不举了……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面对他。幸好最后没有冲动。 至于身上的衣服……江月灵相信这镇北王世子严无鹭,不会做小人行径。 另外一边,严无鹭在将中央桌椅收拾好了之后,便取下了作为装饰品悬挂的宝剑…… 他缓步来到了江月灵所在床榻边。 以剑锋轻轻划破手指,将血迹沾染在床榻上预设的白色布巾上面。 “世子,你这是……做什么?” 江月灵似乎有些不明白。 严无鹭看了对方一眼,确认对方着实是不懂,便也只是一笑,“等以后,你与心爱之人在一起时,自会明白的。” 严无鹭说罢,将宝剑挂回原处。 而也正是在此时,屋外的仆役便已经到了。 严无鹭计算着时间刚好,便是径直招呼仆役入内。 一大群镇北王宫的仆役鱼贯而入,其中有两名老嬷嬷,径直来到了床榻处,是专程来收拾被褥的。 拿起那带血的白巾,两位老嬷嬷相视一笑,随即带着其它被褥告退。 原本还一脸懵的江月灵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不由暗中感叹严无鹭的“狡猾”。 可是江月灵还什么都来不及做,便有一大堆侍女来围着她为其梳洗整理,说不上恭敬,动作甚至有些粗暴。 而严无鹭的身边仆役,则是要轻手轻脚得多…… 在众多仆役中,领头的是两名美丽漂亮的年轻姑娘。 她们二人,一个气质温和端正,接人待物如春风拂面;一个眼神灵动婉转,恰如秋里清月。 而这二人,便是镇北王世子严无鹭的贴身高等侍女——春华、秋月。 也是镇北王严栋暗中放在严无鹭身边的死士,武艺高强,危机时刻,需要为严无鹭献出生命也是在所不惜。 在原本的那本小说里面,这两个侍女,本来都是对严无鹭忠心耿耿、芳心暗许,但是因为严无鹭自作聪明,竟然想着派出自己这二人作为女刺客去刺杀拥有仙人保护的萧自尘…… 虽然春华二人暗中接近了对方,并且使了许多手脚,但最终结果自然还是失败了。 不过,萧自尘作为绝对的气运之子、龙傲天男主,自然不会对这种漂亮女反派下死手。 他放走了这差点要了自己性命的二人,二人回来复命,最后被严无鹭嫌弃无用,直接赐下毒酒双双毙命…… 这也是在另外一层面上,加深了与萧自尘之间的憎恨。 毕竟,萧自尘肯定也是对与自己共同游历数月的两位美丽而且本心善良的姑娘暗生情愫。 新仇旧恨,都算在了严无鹭的头上…… …… “世子在看什么呢?春华脸上是沾染了什么东西吗?” 严无鹭分心期间,正在为其整理宽大衣领的春华,不由含笑开口询问。 这倒也怪不得春华,毕竟严无鹭刚刚思虑之时,眼神可是一直都盯着面前的春华,若是换了任何一个女子,只怕都会有些不好意思吧。 “这倒没有。” 严无鹭轻笑一声,掩饰尴尬,继续回应道:“……只是今日突然发现,春华你似是比以往更加成熟、更加好看了。” 春华闻言,温和一笑,似乎想要暗示什么,“回世子,再过两天,春华就满十八了。” 说着,严无鹭身上服侍已经穿戴整齐,其余仆役纷纷退下。 鲜衣怒马贵公子。 严无鹭觉得自己现在若是骑在一匹骏马之上,必然是担当得起这称号的。 女子的打扮比男子要复杂许多…… 看着江月灵身边依旧一大堆人忙前忙后,严无鹭径直开口道—— “昨晚她也辛苦了,就不必去拜见父王了。春华、秋月,你们二人到时候给她安排好住房以及身边仆役。” “遵命。” 春华微微躬身行礼,“……烦问世子,应该按照什么规格安排江姑娘了。” “都行,就妾室吧。” 严无鹭倒也懒得多想,只是想起了昨夜严栋说的话,便随口答道。 他没有注意到低首的春华,脸色在初闻“妾室”二字后暗暗一沉。 在得到春华的回应之后,严无鹭便也径直离开,前往镇北王严栋所在的殿宇。 江月灵又不是明媒正娶的正妻,所以不带她去给严栋请安也无妨。 只是在严无鹭走后。 春华、秋月二人,一边安排着仆役为江月灵布置准备新居所,一边来到厢房之外。 “姐姐,再过两天,你就满十八了。”秋月似乎有些焦急。 春华看了秋月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姐姐你怎么一点都不急啊。这一个外来女子,现在都被世子抬举成妾室了,世子对我们怎么一点动作都没有啊。” 看着秋月都直接将这样不合礼制的话语说出口,春华也是径直一手捂住她的嘴巴。 带有一些嗔怪意味在里面,春华对秋月说道—— “妹妹,可别什么话都说出来,要是被王爷听到,可就不好了。” 秋月也是后知后觉,“我不是为姐姐担心嘛,说起来,我也快满十八了。” “……两天之内,姐姐若是再不能得到世子宠爱,王爷可就要换新的年轻姑娘来服侍世子了!” “……到时候,被派送到外面事小,姐姐你……舍得世子爷嘛?” 秋月的话语越到后面声音越小。 她是知道的,自己这位姐姐,对世子那可真是一往情深……天天梦里都还想着世子爷了。 春华姣好的面容也是微微一凝,“不是,还有两天时间。” 说着,她转而看了看屋内那人,“……既然这女人可以,那么你姐姐我,自然也可以!” 秋月看了看自家姐姐的表情,她知道,那是春华下定决心的模样…… 春华虽然表面温和,但一旦对某事下定决心,但一定是无所不用其极的。 秋月默默咽了咽唾沫。 也许,接下来两天,还真能成事…… …… 【镇北王严栋基础属性面板——】 【种族:人类】 【外貌:80/100】(凡人外貌普遍为40-60之间。) 【智力:98/100】(凡人智力普遍为40-60之间。) 【战力:系统能量不足,未能够详细检测】 【气运值:一万点】 【功法:乾坤决】 【修为:九阶大圆满武者】 【法器:霸王枪】 …… 在去见严栋的路上,严无鹭还抽空查看了一下严栋的属性面板。 按照系统的说法—— 严栋作为五本书里合一的大反派,本身也是有着极强的气运,比女主之一的江月灵还要高许多……或许是因为江月灵早死的缘故。 虽然比起五大气运之子来说,这一万点气运值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想着想着,严无鹭突然好奇,自己能不能从严栋身上薅一些羊毛……不,是气运? 不过,想归想,还是算了。 毕竟严栋好歹也是自己这新身份的父亲,又对自己极好,很多事情,还是得靠着严栋的威名,才有可能做到。 …… --------------------- 目前可以公布的情报—— 1、天命值,系统能量的来源,天命值越高,代表系统的能量越强,所能够拥有的功能也就越多。同时,天命值也是宿主天命反派的实力象征,积分货币,可用以系统商城兑换物品。 2、气运值。根据系统文字的解释,气运值一般代表着此人物未来的气运机遇,气运值越高,未来会遇到的奇遇与美事也就越多,甚至在达到某一种程度之后,还可以获得大道庇护。对于气运之子来说,气运值也是其未来实力上限的一种象征。 3、修为。对于入阶武者来说,实力可大致分为一至九阶,以九阶最强,实力足以翻山倒海;每个阶段,又可以分为初期、中期、后期以及大圆满。 第004章 大将军?马夫! 严无鹭简单地向镇北王严栋请安之后。 在后者和善的眼光注视下,严无鹭一时间竟是有些难以适从。 毕竟,任谁被一个杀伐气息浓厚的威武中年男子如此注视,都会起一身鸡皮疙瘩吧。 “鹭儿,感觉如何?” 严栋离开主座、靠近了严无鹭,满怀期待地发问。 同时严无鹭刚刚拱手,正准备回话,严栋便继续抢声说道—— “……这江家女子,不仅是太阴体质,而且长得十分娇软水灵,想必‘品尝’起来、应该是别具一番风味吧。” 严无鹭再度无语。 而严栋倒是自顾自地说着,“若不是为父早早遇见了你娘,这样的美人,可就轮不到鹭儿你呢。” “呃……” 严无鹭有些被对方的话语给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只是,在提到了镇北王妃之后,严栋那番嬉皮笑脸的不正经模样也是逐渐收回,变成了镇北王一贯威严无情的严肃模样。 严无鹭也是一样,他没法再像刚刚一般置身事外。 严无鹭这身体的生母,早在严无鹭孩童时代便早早离世。 但即便如此,严无鹭也依然记得镇北王妃的模样——当真是风华绝代、凤仪万千。 而且,更为重要的,应该是其内在的品质。 否则,也不会让镇北王严栋在如此春秋鼎盛之年丧妻后,便终生不再续弦。 “父王,娘亲当年,一定很爱您吧。” 严无鹭终于说出了自进殿行礼之后的第一句话。 严栋那威严无情的脸上,也是缓缓挤出了一丝微笑…… 他拍了拍严无鹭的肩膀,淡淡回道:“自然。为父与你娘,当年也算得上是同生共死过来的。” “父王这些年从未想过再娶妻纳妾吗?” 严栋不明白自己的孩子为什么会突然如此发问,只觉得,对方可能是从没有遇见过一个让他真正深爱的女子。 “这世界上,总会有那么一些人,当你遇见她之后,心里便再也装不下其他的人了。” 严栋言罢,转过身去,背对严无鹭。 他似乎有些泪水打转,但镇北王是不能让任何人看见自己流泪的软弱画面的。 严无鹭微微低首,思索着严栋的话语,“孩儿……不太明白。” “那样也好,为父希望你永远不会明白。也不会遇见那样的女子,因为这很痛苦,而且,会让你有弱点。” 严栋突然说道,回复了一下情绪,转而向殿外走去。 “走吧,鹭儿。今日镇北军营将举行大军演,你随为父一同去看看。” …… 镇北王宫。 八名高大甲士合力,将王宫正门打开。 浩浩荡荡的亲王骑卫,护送着两架华丽马车,向着燕北城外的镇北军营而去。 在队伍后一辆的华丽马车之内,严无鹭,此刻正和春华以及江月灵一同坐在一起。 严无鹭有些不知道自己父王严栋在想些什么…… 把春华塞进马车内也就算了,为什么还把江月灵也给送进了? 还给她穿上西域进献而来的透明薄纱?! 严无鹭内心无语,自己看起来像是那种色胆包天、精力旺盛的人吗? 嗯……精力旺盛倒是可以有。 而江月灵自从进入马车之后,也是颇为不自在。 好在,这个马车很是宽大,即便是三个人,也有充足的空间。 “燕北现在已经这么热了吗?应该是夏季到了吧。” 严无鹭突然发言。 春华在一旁为严无鹭摆放果盘,闻言,她面带几分疑惑,但还是温和地回应道—— “世子,现在应该还是初春时节,在午时,可能会有些热。” “哦,是吗?” 严无鹭说着,但也没有过多理会,径直将自己的锦衣外套脱下,扔到了角落处江月灵身上。 “……我还是脱件外套舒服多了。” 角落处的的江月灵,原本还一直微微蜷缩着身躯…… 她身上这衣服,说实在的,确实好看,但是……除了几处关键部位有遮挡之外,其余地方都是若隐若现,甚至仔细来看,还可以看见江月灵细腰上一小块的月牙胎记。 更显诱惑了。 整个江月灵现在看起来就活脱脱是一个诱人犯罪的人间尤物。 倒真是难为严无鹭能够做到目不斜视。 在接触到那世子锦衣的一刻,江月灵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眼神感谢了一直背对自己的严无鹭,然后迅速用锦衣将自己包裹了起来。 无论以前别人怎么说,但在现在江月灵的心中,这镇北王世子,的确是一正人君子形象。 她江月灵欠他的,以后一定会找机会报答。 静静在一旁看完这一切的春华,眼中本来有些懵,但在下一刻,春华莞尔一笑,聪慧的她,似乎有些明白世子与那江姑娘之间真正的关系了。 “世子说得对,春华也觉得有些热了。” 说着,春华竟是径直脱去外衫…… 只留下一层内衫抹胸,玲珑曼妙的身躯肉眼可见。 还不待严无鹭反应过来,春华便直接坐到了严无鹭身旁,有意无意用身体触碰严无鹭的肢体,“世子尝尝春华做的这果盘……味道如何?” 一直目不斜视的严无鹭,内心微微扶额—— 这哪是人过的日子啊? …… 镇北军营与燕北城相距并不算远。 只要出了镇北王宫,再穿过燕北大道,出城外北上十余里即可到达。 但是不知为何,世子严无鹭,却是不走笔直的燕北大道,而是改从华信街绕行过去。 华信街是燕北这个大城市中最为繁华的街道之一。 但那里商贩过多、且九转曲折,不像笔直的燕北大道,畅通无阻,专门为朝廷使者以及镇北军使用。 骑卫多以为是纨绔世子想要去华信街游玩、买物。 镇北王溺爱自己的唯一儿子,自然不会阻止。 但只有严无鹭知道自己究竟要做些什么…… 现在,比起镇北军演,更重要的,是已经把自己当作此生仇敌的五个气运之子。 他们之中,大多数都已经远离了镇北王治理下的北地十六州,并且,身边有强者傍身。 也就只有那第五号气运之子叶长天,仍在燕北街头捡垃圾吃。 而华信街,便是原小说中叶长天所乞讨耍疯的地方…… 在那里,装疯卖傻的叶长天,会遇到朝廷派往北地的使臣,叶长天抓住了他人生最重要的转折点之一。 眼睁睁看着江月灵痛苦死去的他,怀着对于镇北军无尽的仇恨,得到了皇帝使臣的赏识,他前往了大乾皇都——金陵。 在贵人相助的情况下,凭借着自身过人的胆识与能力,叶长天一步步登上大乾王朝的权力中心。 并最终率领着天下王师,共诛国贼! 华信街头。 骑卫开路。 严无鹭微微掀开了马车的部分窗帘,静静看着街上的人群退避—— “未来统帅天下王师的大将军吗?用来给我们镇北军养马正合适。” …… 第005章 华信街 华信街。 头戴羽翎、身披玄甲的亲王骑卫,已经提前一步达到此处、分列街头两侧。 原本如潮水一般的人群,此刻被强制退至街边,留出一条空旷大道来。 在众多骑卫地注视下,那两架镇北王宫的华丽马车,缓缓前驱。 人群熙熙攘攘,但他们之中没有一人对镇北王有任何微词…… 一方面是因为确实不敢。 但更为重要的另外一方面,是他们对严栋心悦诚服。 镇北王严栋虽然霸道冷酷,但是其治理下的北地十六州,却是一片吏治清明的景象。 其麾下镇北军更是骁勇无敌、天下无双,北疆蛮族已经近二十年不敢南下进犯北地,只敢偶尔去骚扰一下大乾其它与北疆接壤的地方。 北地百姓安居乐业,这是自明王朝灭亡之后、诸国混战百年以来,北地最为鼎盛的时期。 至于严栋逼迫江家?溺爱儿子? 那与我平头小百姓又有何干? 反正,平时那镇北王世子又不欺负我。 …… 马车走过,两侧的亲王骑卫随即跟在马车之后,这段华新街便也恢复如初,人群继续游玩。 只是突然,严无鹭叫停了队伍。 微微掀开车帘的严无鹭,终于找到了他这般多此一举的目标——叶长天。 在严无鹭的视线尽头,是一个疯疯癫癫的乞丐,一头散发、蓬头垢面。 乞丐衣不蔽体,甚至看得见残破衣服下、身体遍布血渍与黑色污泥,想必是这段时间没有少受其他人的欺负。 他整个人看起来比一般的乞丐还要狼狈不堪,甚至有意识地在躲避着人群。 但即便是如此的脏乱发臭、狼狈不堪,严无鹭也是一眼便在人群角落处发现了他…… 只因为他与华丽马车内的严无鹭对视了一眼。 那一双明亮的眼睛中,带有恨意与坚毅的有力眼神,错不了的,一定是叶长天! …… “鹭儿,何事?怎么突然停了下来?” 在闻听严无鹭的停下指令之后,亲王骑卫们皆是看向了镇北王严栋。 很显然,在他们眼中,这世子爷的话远没有镇北王管用。 而镇北王严栋则是根本没有搭理那些骑卫队长,反而是停下队伍后、自己亲自下车,向后来到了严无鹭的马车前。 车帘掀开。 严无鹭下车,与之一起的还有穿戴好衣物的春华、以及披着严无鹭锦衣外套的江月灵。 “父王,孩儿听说这家包子铺,味道是燕北一绝,故而特地停车,想要品尝品尝。”严无鹭淡淡回应。 周围的骑卫即便带着覆面面甲,但也是肉眼可见的僵住在战马上。 竟然为了这样一件事情,就让镇北军停下? 镇北军军纪严明,镇北王严栋更是以冷酷严苛而在军中闻名。 想当初,即便是在镇北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统军将军程华念,也曾因为拖延了行军速度,而遭到了镇北王的二十马鞭。 这世子爷…… 不知道为什么,有人感觉镇北王已经是在发怒的前奏了。 “鹭儿,你就是为了这个吗?”严栋的话语听不出一丝阴晴。 “回父王,是的。”严无鹭说着,再度拱了拱手。 “好!” 严栋突然喜笑颜开,继续道:“……那为父也来一起尝尝,看看这连你都听说过的包子、味道究竟如何。各位军士也来,量大管饱,账都算在镇北王宫的头上!” 说话间,严栋竟然已经是一手搭着严无鹭的肩旁,高高兴兴地去了那家最为显眼的包子铺里。 …… 包子铺的老板,是一个矮胖憨厚的中年大汉。 一时间,见到无数甲士护卫着镇北王父子前往,竟是愣在原地半天不敢动弹。 好在,当听说镇北王严栋是来吃包子的,那老板不由大喜,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笑脸上前迎了过去…… 他觉得,这或许是让自家包子铺扬名的一个大好时机! “鹭儿。” 严栋与严无鹭坐于一张最中央的木桌上,春华与江月灵侍候在二人身后。 包子铺虽然装修不错,但并不算太大,只有像骑卫队长这样的中高层骑卫,能够有资格进入坐在其余桌子上。 更多的骑卫则是由同袍将包子带出去分发。 店内原本的客人早已经各自结账后悄悄溜走。 毕竟,一般人可没有能力在这样一群杀戮恶魔下依旧镇定自若。 “……鹭儿,你别说,这包子味道是真不错。” 镇北王严栋说着,一边将一个金黄小笼包塞入嘴中,哪有半点镇北王的模样。 严无鹭一边含笑应和,一边暗自庆幸这家包子铺味道没有让人失望……不然自己的借口就太过失真了。 而那包子铺的矮胖老板,闻言,也是满脸堆笑,又捧了一笼灌汤包过来…… 严栋也是十分满意,径直让人,额外赏给这老板十锭金子。 本来气氛一片祥和,直到…… “又是你这个死乞丐,也不看看这是你能来的地方吗?” 包子铺外,小二的尖锐声音突然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 矮胖老板的和善笑容有些僵硬,暗道这笨徒弟,平时打这疯子乞丐将他赶走也就算了,如今镇北王在这,竟然也这般蛮横无礼!岂不是给镇北王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正当矮胖老板准备去平息时,严栋已经时微微举起右手,示意其莫动。 严栋是何等人物。 他一眼就能够看出眼前这乞丐,不正是那江家收养的叶姓小子吗? 听说被赶出江家以后就疯了,整天捡垃圾吃,看来,倒并不是虚言。 严栋起身,缓步向着那纠纷处走去。 …… 几乎是在那小二声音说出的同一时刻,江月灵也是循声望去。 刚开始,还只是对于苦命人的可怜,而在有那么一瞬间,她隐约感觉到那被众多店小二围殴的乞丐,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熟悉感…… 江月灵眼神微动、泪光闪烁。 在猛然一瞬间,她看清楚了那人被揪起头发的面容,不正是自己的叶哥哥吗?! 阿爹他说过,会想办法保叶哥哥一命的,怎么会……成这个样子? “江姑娘,你最好不要表现得太过于明显了,严栋,可不会容忍你还有其他的心思。” …… 第006章 叶长天 “江姑娘,你最好不要表现得太过于明显了,严栋,可不会容忍你还有其他的心思。” 那清淡的男声,将江月灵想要立马冲出去护住叶长天的想法压住。 她现在处于狼穴、身不由己,贸然动作,只有将自己与叶长天一同害死。 严栋缓步走近。 一股强大的无形压迫产生,原本还在暴捶叶长天的几个店小二,瞬间僵住在原地。 当他们转身,看见严栋,更是不由吓了半死,生怕自己为镇北王驱赶乞丐的动作太过粗暴,反而得罪了镇北王。 那可就是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 而严栋倒是径直越过了他们几个无名之辈,来到了狼狈不堪的叶长天身前…… 叶长天趴在地上,整个人似乎还在如疯子一般怪叫着。 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微弱阳光,严栋影子之下,那叶长天也像是被严栋的气势所震慑,他安静下来、缓缓抬首。 严栋微微伸手,扒开了遮挡叶长天面容的脏乱长发…… 而后者看见了此刻半蹲在自己面前的严栋,似是真的不认识对方,只是像个心智不全的人一般“嘿嘿”傻笑。 “这不是江家那小子吗?” 严栋的话语说着,他以神识暗暗观察着严无鹭身边江月灵的反应,后者在很明显地激动之后,便是再无反应…… 严栋心里明白,八成是自己家里的那小子给她提醒了。 “想吃吗?”严栋将右手中一个完好的金黄包子递到了叶长天面前…… “谢谢大爷!谢谢大爷!” 蓬头垢面的叶长天连连说道,同时还不断爬行靠近严栋手中的包子。 正准备伸嘴咬,严栋却是突然将手中包子径直一扔,包子直直掉落在店家的泔水桶里…… 叶长天一双无辜眼神看着突然没了的包子,像个小孩子一般径直哭了出来,“包子没了!包子没了!” “还认识包子,看来,也没有疯到一个不可理喻的地步。”严栋缓缓起身,话里有话地说着…… 叶长天像是根本没有听见对方的话语一般,依然在自顾自地哭闹着。 远处的江月灵整个人心都要碎了,叶长天虽然只是江家养子,可她一直都是把他当作亲哥哥一般对待…… 谁能够想到,自己那个从小备受家里人期待、身边无数少女芳心暗许的睿智冷静男子,此刻竟然成了这副可怜模样? 严栋冷冷俯视着那装疯卖傻的叶长天。 他在以前倒没有看出这小子有什么过人之处。 但就在刚刚,这小子被一群人围殴,竟是也没有伤筋动骨,如此根骨,着实是练武的好苗子。 更为难得的,是能够忍受常人所不能忍的屈辱。 严栋心中已然觉得——此子留不得! 不过,他倒是很想试试,这小子究竟还能够忍多久? 严栋微微做手势,立马有两名骑卫明了、出列,去将那个之前扔包子的泔水桶提了过来。 “刚刚一个包子,你怎么吃得饱?这里……可多的是。” 严栋缓缓说着。 周围的围观群众早就被骑卫驱散。 严栋的眼底尽是一片阴霾,若是叶长天不吃,任谁都不会怀疑,严栋会直接一掌将叶长天给打穿。 那泔水桶奇臭无比,上面甚至还有苍蝇围绕,里面除去一些客人吃剩的包子之外,更多的是一些泔水垃圾以及呕泄物。 叶长天听见了严栋的话语,就像是一个被骗了的小孩一般,一脸期待地爬了过来…… 他径直趴在那巨大泔水桶上,一股恶臭袭来,他连连退后,“臭,好臭。” 说着,叶长天就像是被欺负了的小孩一般,准备跑回自己的小巷子里。 严栋冷眼看着,没有发话。 立马就有两名骑卫上前,一人擒拿住叶长天的一条手臂,将他整个人押到泔水桶边…… 一旁的江月灵似乎已经预料到即将发生什么,她再也来不及再管什么了,已经走出一步上前。 但一股巨大的力道拉住了她,“你现在过去了,他才真的死定了!” 严无鹭的声音像是永远都那般了解她内心深处的想法,然后能够给出她最为有利的方案。 江月灵眼中的泪水已经流出,她知道严无鹭说得对,但一时间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做。 “让他吃个够。”严栋的话语冷酷无情。 两名得令的骑卫,一边擒住叶长天,一边径直用另外一只空出的手压住叶长天的头,直接压入泔水桶里。 叶长天犹如溺水一般奋力挣扎。 即便叶长天暗中紧闭嘴巴,也还是不断有脏污涌入。 持续十多秒后,在严栋示意下,骑卫又放开了压住叶长天的后脑的那只手。 叶长天无力的抬起头来,满脸脏污,大哭道:“……一点,一点也不好吃,嘤嘤嘤。” 严栋觉得对方竟然还在跟自己演戏。 他走近,一手掐住叶长天的脖颈,根本不在意此刻的叶长天究竟脏污成了怎样的一个模样…… 严栋身材高大,叶长天本来也是身材高挑一类,但或许因为还是十八九岁的少年,竟然是直接被严栋掐着脖子,举离了地面。 叶长天双手握着严栋掐住自己的手,双腿不断踢动。 严栋身边,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内力气场产生,那是严家的家传功法——《乾坤决》。 严栋已经不想在跟眼前的家伙演戏,他要直接杀了他! …… 严无鹭一直默默注视这一切,他甚至还多吃了几个灌汤小笼包。 江月灵已经是整个人心火丛生。 她感觉自己身体虚浮,无意一手撑在严无鹭的肩上,才稳住平衡。 严无鹭用眼睛余光看了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求……求求你。” 江月灵的声音轻小细微之中带着一丝虚弱。 “求我?” 严无鹭觉得有些好笑,“我父王要杀的人,我为什么要救?而且,对方还是我的情敌……” 严无鹭说着,在提到“情敌”二字时,眼神还故意暗沉了几分。 江月灵也是没有想到,她没有想到,这情敌……从何而来? 难不成,眼前这高贵的镇北王世子,是真的喜欢自己? 那么,叶哥哥在他眼中…… “世子,你误会了。” …… 第007章 今日,不宜杀人。 “世子,你误会了。” 江月灵紧急发声,她凑近严无鹭的耳边,“……我一直都是将叶哥哥当作自己的哥哥的!从来都没有想过……没有想过那个。” “哦?”严无鹭似乎不大相信。 “真的。”江月灵一双水灵的大眼睛信誓旦旦…… “就算如此,我也没有必要为了这样一个陌路之人,而去顶撞得罪自己的父王吧?” 江月灵被严无鹭的话语一怔…… 怎么能算是陌路之人呢?叶长天可差不多相当于是自己的亲哥哥啊! 不过转而一想,她并不是严无鹭明媒正娶的世子妃,甚至二人之间连夫妻之实都没有……对于严无鹭来说,叶长天的确是陌路之人。 江月灵一时没有话说,她的确没有资格求严无鹭帮助。 可是,看着那叶长天在严栋的手中,挣扎幅度越来越小…… 江月灵微微咬牙,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在严无鹭的脸庞迅速轻吻一口,然后贴耳继续道—— “世子,只要您答应救叶哥哥,月灵愿意服侍您一辈子!” “……昨夜,月灵是被迫嫁给你,但是今夜,月灵是自愿嫁给你。只要你……救下他。” 严无鹭闻言微微愣住,他装作身体僵直,那种像是被自己心爱人亲吻之后的纯情少年,严无鹭真是信手捏来。 “当真?” “当真。”江月灵肯定点头。 严无鹭嘴角微扬,“先叫一声哥哥听听。” 江月灵有些挣扎,他怀疑严无鹭是不是因为自己之前一口一个“叶哥哥”而吃醋了。 深思熟虑了一会儿,江月灵俯身靠近严无鹭耳边,低声道—— “无鹭哥哥~~” 声音虽低,但抑扬顿挫。 严无鹭心中大喜,不是为了江月灵,而是为了脑海内攻略完成的系统提示文字。 “哎~”严无鹭故意拉长尾调低声回应。 他转首,唇瓣正好与江月灵相擦而过。 后者连忙直起身来,一时间,她想要擦嘴,但又担心让严无鹭生气…… 严无鹭没有理会她。 因为自己若是再不出手阻止的话,就会有别人出手了,到时候……事情就真的不可控了。 “父王!今日不宜杀人。” 严无鹭的声音让严栋回过头来…… “哦?鹭儿何出此言?” 严栋闻声,虽是嘴上询问,但是手中动作还是放下了叶长天。 叶长天掉落蜷曲在地,他只觉得喉咙都快要断了,一个劲像孩童般哭喊着“痛”。 远处江月灵虽然心疼,但庆幸自己叶哥哥的命总算保住了…… 同时,她对于严无鹭,也是不由又多了几分好感。 虽然严栋恶贯满盈,但严无鹭,或许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严无鹭负手缓步走近,他也是第一次看清叶长天的长相—— 即便脸上如何污秽不堪,但严无鹭一眼便看出了在那层层污秽之下俊秀青年的模样。 想想这般人物,未来是统帅天下王师的大将军,而现在却是如此狼狈、受尽侮辱。 “……父王,娘亲的诞辰快到了,这几天,不宜杀人。” 严栋闻言,愣了一会儿。 “那么,对于这家伙……你觉得呢?你想要,救他不成?” 严栋看着严无鹭,他的话语藏有另外一层意思…… 严无鹭大概能够理解严栋的含义,但是他故意没有理会,走近叶长天的身前,一脚踢在叶长天的下颚骨,将原本蜷曲在地上的叶长天踢得仰面而起。 “打扰了父王食欲的人,自然也要受到惩罚。” 严无鹭说着,便是示意周围几名骑卫,对着躺在地上的叶长天便是一阵拳打脚踢! 远处的江月灵都愣住了,她想要冲出去,但是出于对严无鹭的信任,她忍住了。 镇北王的骑卫,可不是那些店小二能够相比的,他们都是入阶的武者。 叶长天虽然也曾习练过武艺,但在这么一圈高级兵士的拳打脚踢下,也是瞬间鼻青脸肿、吐出一口鲜血。 严栋看着自己孩子任性的行为,打断了自己的目的,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挥了挥衣袖,留下一句哼声便回自己的马车去。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严栋对于严无鹭这般行为不满。 虽然他们不理解严栋这个溺爱孩子的镇北王,为什么会因为一个乞丐而对自己最宠爱的孩子生气…… 严无鹭看着严栋离去的背影,他没有多说什么。 严无鹭缓步来到了江月灵、春华所在位置。 江月灵似乎是没有想到,严栋竟然会真的对严无鹭生气不满,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愧对严无鹭。 毕竟严无鹭是为了自己得罪了父王严栋的。 而严无鹭也是没有理会她…… 他看向那包子铺老板,额外留下了十锭黄金,“帮那乞丐找个住所,洗干净,换身衣服,然后送些包子吃食过去。最后派人告诉我位置,由本世子派人照料。” 矮胖老板见到黄金,瞬间眼中冒出星光,连连应是。 严无鹭见状,不再多言,便也直接走向自己的马车。 春华与江月灵跟随。 江月灵心中庆幸不已,这镇北王世子,倒也是一心细之人,还专门为叶哥哥找了住所、安排妥当。 说实话,这两天相处下来的严无鹭,在江月灵眼中,愈发有魅力了。与传闻中的恶劣世子倒是截然不同。 临离开店铺之际,江月灵还看了一眼那叶长天……或许,以后再也不会相见了吧。 她感谢叶长天儿时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但是,既然她已经答应嫁给严无鹭,或许,以后再也不见,才是对双方最好的方式。 主子走后,骑卫自然也没有再打的必要。 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乞丐,动手的一名骑卫向他吐了一口唾沫,丢下一句话—— “得罪了王上,也就是只有世子保你,才能让你留有一命。” 随即,众骑卫上马,跟随马车而去。 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叶长天,手指暗暗从地面抓过握紧,留下道道血痕。 微微抬首,看着那两架逐渐远离的华丽马车,一时之间,他的心中充满了仇恨。 但是…… 他不能理解,为什么那个世子爷,要专程留自己一命? …… 第008章 不祥之兆 镇北王的队伍过华信街、出北城门。 严栋的马车内,他在出城之后,便专门将严无鹭叫到了自己的马车上。 “哈哈,鹭儿,为父演技不错吧!” “……说说,那个江家丫头,有没有从了你!” 几乎是一进入马车内,严栋便是变回了以往跟严无鹭打交道的那副不正经模样,哪有半点之前的那般威慑。 而严无鹭也是心中明了…… “多谢父王相助,当真是事半功倍。” 严无鹭其实并没有跟严栋商量过这个,这一切,都是严栋自己自发而做。 “为父就知道,你在那里停车,必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哈哈哈,后来一看到那姓叶的装疯小子,为父就知道大概了。” 马车内的严无鹭闻言,面上有些疑惑,不由开口道—— “父亲,您是怎么看出来的,孩儿是为了那江家女子?” “哈哈哈……”严栋微微躺靠,“……我可是你的爹老子啊,你根本就没有和那女子行房,别人看不出来,难道我还看不出来?” 严无鹭有些惊讶,他本以为,严栋只是从装疯的叶长天那里发现了端倪,没有想到,他竟然还知道自己与江月灵这一层关系。 看到严无鹭微微惊讶的神色,严栋很满意。 他这个儿子,自从融合了【天灵根】之后,人也变聪明了许多…… 好在,还不是没有他爹老子聪明!哈哈哈…… 无视了自己的内心的狂笑,严栋突然正色严肃了起来,再次开口道—— “鹭儿,为父帮你这次,可并不代表为父赞同你的行为。” “……当初为父是小看了叶姓小子,让他装疯卖傻得以苟活至今,但今日,那小子能够忍常人所不能忍,又对我们严家恨之入骨,这种人,是留不得的。” 严栋此次的话语,说得算是他对严无鹭说过的最为严肃的一句。 严无鹭也是十分凝重,他静静聆听。 “你是为了获得那江家女子的芳心,而让为父放过这叶姓小子的吗?”严栋发问。 “并不是。”严无鹭不假思索地回道。 严栋似乎感觉有些出乎意料,“那是为了什么?” “父王,那叶长天,还杀不得。” “哦?鹭儿此话何意?” 严无鹭微微正色,看着眼前似是对自己话语极为好奇的严栋,开口解释道—— “女人,孩儿并不缺。所以对于江月灵不过是顺带之事。” “当时,孩儿体内的【天灵根】,感觉到了周围有一道强者气息的存在。” “……只怕,若是孩儿不出手阻拦的话,这人,便会出手带走叶长天。” “呵。”严栋轻嗤一声,不屑道:“……不过是朝廷安插在北地的鹰犬罢了,若是他们敢出手,为父便连他们一起灭了!” “父王,您知道那神秘的强者的来历?” 严无鹭有些惊奇。 严栋看了看自己儿子,这儿子着实让自己满意,已经思虑在了第三层了,可惜,离真相还差最后一点儿实力。 “那家包子铺的胖老板,是朝廷安插在北地的谍报头子,鹭儿你八成还不知道吧。” 镇北王严栋淡淡开口,仿若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 燕北城。 一处寻常宅子,院落处,早晨包子铺的矮胖老板,身着锦衣,负手而立,眉眼冷淡,没有了之前卖包子时的和善,倒还真有几分谍报大佬的气息。 “大人,那叶长天已经安顿好了,要通知镇北王世子吗?” 有人对矮胖老板如此躬身禀报道。 老板看了看院落中的古老大树,感叹如此茂盛大树之下,却是有着三个足以威胁大树生存的虫洞。 “叶长天,有什么态度。”老板淡淡发问。 “依旧在装疯卖傻。” “若不是江家故人所托,本人是真不想淌这趟浑水……” 老板自顾自地说着,“……不过,好在那世子爷及时出手了。既然他有意保下这小子,那就交给他罢了。本人,也算是变相完成了对于故人的托付。” “那么,大人,我们还要在陛下面前举荐此人吗?” “不了。” 老板仔细端详着那颗院落大树,徐徐道:“……今日镇北王世子在大庭广众之下有意保他,本人即便举荐了,陛下多疑,也很难会重用他。” 身边人了然。 老板微微伸手,只见明明是初春,这古老大树的叶子却是纷纷落下…… 他有些惊奇,觉得这是不祥之兆。 画面逐渐远去。 …… 【叶长天基础属性面板——】 【种族:人类】 【外貌:82/100】(凡人外貌普遍为40-60之间。) 【智力:80/100】(凡人智力普遍为40-60之间。) 【战力:500/∞】 【气运值:八万点】(拥有“主角光环”) 【功法:基础剑法、拳法】 【修为:二阶武者中期】 【法器:无】 …… 回到自己的马车内后,严无鹭默默看了看脑海内的系统文字,将关于叶长天的基础属性信息面板调了出来。 结果很不错…… 在最开始遇见叶长天时,系统便已经将他的基础面板浮现在严无鹭的脑子里了。 那时候,叶长天的气运值一共是十万多一点。 如此巨额的气运,只怕普天之下,除去另外四个主角之外,其余人的全部气运加在一起,也比不过他吧。 怪不得,拥有这样恐怖气运的人同时出现五个,能不把这个本就脆弱不堪的世界给撕碎吗? 想想这世界的黎民苍生、人族异族,严无鹭只觉得自己正在替天行道!(严无鹭内心萌化版本小人叉腰。) 而这之前,系统文字的任务引导,也为严无鹭提供了许多信息—— 其中最重要的一条,莫过于在将气运之子的气运值压低到一个临界值之前,是远远不能够击杀他的。 保护气运之子的那东西,叫做“主角光环”。 …… ----------- 目前可以公布的情报—— 1、【天灵根】,作者私设为一种生长在天地灵气聚集之处的特殊灵根,十分稀有,移植融合在人体大脑之内,可以增加人自身的神识、感官强度。传言中还有很多净化人心等许多未能确证的功效…… 2、【至尊骨】,作者私设为少数人与生俱来的一块额外的特殊骨头,上有符文,分为多种属性,每种都能够大幅度强化宿主根骨,甚至是为宿主带来其他额外的天赋。 第009章 镇北军演 华丽马车内。 那系统文字也是再一次告诉了严无鹭,他其实并不一定要杀死对方……毕竟每天喊打喊杀的,有辱斯文。 只要抢走对方机缘、让对方气运降低,失去“主角光环”,那么,也能够保护这个并不稳定的融合世界。 再联系之前感知到的强者,以及严栋所给予的信息,严无鹭有理由相信,若是严栋当时真的要动手杀死叶长天。 那大乾朝廷的北地谍报头子,必定是会出手的。 他不一定打得赢严栋。 但或许会以死救出叶长天…… 到时候,恐怕事情就更加不可控制了。 想到了这里,严无鹭突然担心,那朝廷的谍报头子不会已经暗中将叶长天送出燕北城了吧? 不过应该不会…… 叶长天已经没有生命威胁了,他也就没必要专程为了一个小乞丐而暴露朝廷在北地多年的布局。 况且,若他真的如此做了,叶长天的历程也就和以往差不多,他的气运值不会在这次之后减少了大约两万点。 如此巨额的气运值消失,除去江月灵的缘故,必定是还有其他什么严无鹭所不知道叶长天的机缘,被他暗中截断了。 会是什么呢? …… 在镇北军中,分有多个派系。 其中,所有派系虽然共同臣服于镇北王严栋,但是彼此之间,却是谁也不服谁。 二十万镇北军,除去部分由镇北王直辖的精锐中精锐,其余大部可分为前、后、左、右、以及统军五位将军麾下统领。 每一位将军麾下共有四大营兵马,约合四万人。 其中,以统军将军程华念,用兵最奇、威望最盛。 在镇北军中,也大致因此分为了三个最大派系—— 其中一派以右将军诸珙祁为首,在军中拥护世子严无鹭的威望,称为“世子派”。 另外一派则是以左将军吴越常等将领为首,在军中更希望统军将军程华念继承镇北军衣钵,称为“将军派”。 最后一派,便是以前将军、后将军等为首,保持中立态度的“中立派”。 …… 在到达镇北军营之后,严无鹭便跟随严栋一起下马车,改乘坐战马前往。 军营之中,向来是不敬只会坐马车的将军的。 严无鹭身为镇北王世子,在镇北军中,虽无实权,但也挂有虚职,若是严格论起来,他也算是镇北军中的一名将军。 严栋就更不用说了,整个镇北军只以他马首是瞻。 …… 镇北军营连绵数里。 纹有黑色“严”字的红底镇北旗帜,遍布营内。 这里自然不可能是所有二十万镇北军的驻扎地,但却算得上是镇北军最大的一处军营。 镇北军尚武,几乎月月都有军中比试。 而这一年一度的大军演,镇北王严栋更是每年都会出席。 在应付了出营迎接的诸多镇北军将领, 跟随着严栋的步伐,严无鹭也是来到了那高台处观看。 排山倒海一般的铁骑,遮天蔽日一般的箭雨,以及那整齐划一的兵阵…… 大乾最为精良的军队,就在此处。 不对,这是…… 严家的军队! …… 看向在那高台最中央的父王严栋,即便没有身着镇北王的甲胄,但也依旧压得住整个军演。 只有在这一刻,严无鹭才发觉,自己竟是拥有着如此庞大到不可撼动的靠山! …… 大军演持续的时间较久,大约需要整整两天。 除去最开始的阅兵之外,尔后还会有分组对抗、模拟战场等多种项目。 获胜的军营士兵可以获得丰厚的奖励。 当然,到了第二天,则多是一些小项目,那个时候便已经不需要由镇北王亲自出席了。 不过,纵使如此,严无鹭也是难免想要提前自高台处溜走。 毕竟,一直在那里可太无聊了。 反正只要严栋在那里就行了,他这个纨绔世子,就应该干些纨绔世子该干的事情! 春华、江月灵与众多骑卫一起留侯在军营外的那镇北王宫马车内。 毕竟军营之内向来是不许女子进入的。 说起来,好像自从离开那包子铺之后,春华便一直都是愁绪满布的模样…… 严无鹭想了想,但也没有想出什么所以然来。 他觉得心下无趣,便想要逛逛看这偌大的军营之中,会不会偷偷藏有什么有趣的东西或是地方。 严无鹭想着,刚刚踏出一步,便是听见了一声略微憨厚的呼唤声—— “世子!世子!世子!小诸可想死你了!” …… 【宿主基础属性面板——】 【种族:人类】 【外貌:90/100】 【智力:86/100】 【战力:78/∞】 【天命值:点】 【功法:无】 【修为:无】 【法器:无】 …… “世子!世子!世子!小诸可想死你了!” 军营内,严无鹭闻声,径直转过身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约莫有九尺之高的大汉,肥头大耳、一身肥肉,很难相信,身材近似一个椭圆的他,竟然也是能够穿得下镇北军的将军铠甲。 “诸珙祁将军?” 严无鹭的话语带有几分疑惑。 他倒是认识眼前这个,正是镇北军中有名的“世子派”人物,右将军诸珙祁。 手下握有山字营、盾字营等四大营军士,镇北军中绝对的实权派人物。 在有一本小说里面,他也算得上是跟随严无鹭鞍前马后、为虎作伥的反派角色,给主角团们添堵的事情可没有少做。 “世子!见外了啊。” 诸珙祁故作严肃,转而又变得满脸堆笑,“……世子殿下叫我小诸就行。” 严无鹭看着眼前明明要大自己十多岁的胖大汉,让自己叫对方“小猪”?一时间无论是从那个方面,都有些不能够理解。 但是,既然对方都这般说了,严无鹭也不好视若不见,便采取了一个折中的称呼…… “那么,小诸将军特地找我,所谓何事?” 诸珙祁对于严无鹭此刻的称呼,似乎仍然觉得有些见外,但也没有过多讲究。 “世子啊,小诸我,知道世子今天要来,特地准备了一些好玩的给世子!” “……之前在军营外迎接的时候,因为有王上在,所以当时没敢找世子,现在,特地在这里等世子的了!” 见到诸珙祁似乎是在邀功式的堆笑讨好模样,严无鹭一时间也颇为好奇,不由开口道—— “是什么好玩的呀?” “世子跟小诸来就知道了。”诸珙祁说着,同时拉着严无鹭便向自己的东营而去。 …… 第010章 西域舞姬 东营与正在军演的中军大营之间,虽然本就相通,但是两营之间的距离其实颇为遥远。 若是对于非武者的普通人来说,恐怕要走好一段路。 不过好在,有诸珙祁带来的战马,所以即便严无鹭不会武,但也很快便能够到达。 “什么东西啊?这么神神秘秘的。” 翻身下马之后,严无鹭就被诸珙祁蒙着眼睛,带到了一处营帐内,安排到了主座处坐下。 “世子很快就知道了。嘿嘿嘿……” 诸珙祁说着,然后将遮住严无鹭的黑色锦布条取下,“世子请看!” 严无鹭睁开双眼,眼前是右将军诸珙祁的宽大帅帐,此刻帅帐的帐门紧闭,内有无数烛台,灯火通明。 一堆诸珙祁的心腹亲卫,向着严无鹭躬身抱拳行礼。 而在他们面前,则是洋洋洒洒地摆放着数张大赌桌,其上放满了筛子、牌九等赌·博·玩·乐之物…… 严无鹭有些惊讶。 这镇北军军纪严明,可诸珙祁竟是还能够搞到这些东西,看来也是颇有一些小手段的。 “世子觉得如何?” “小诸将军,你可真是会给人惊喜哈。”严无鹭一手摇晃指着诸珙祁,一边淡淡坏笑说着。 诸珙祁也是同样坏笑着接受,“哪里哪里,小诸我听闻世子向来赌运亨通,世子要不要也与兄弟们一同玩几把?” 二人相视而笑。 只是突然,严无鹭收起了笑容,“不了。我现在已经金盆洗手,不搞这些玩物丧志了。” 说着,严无鹭无视了眼前的这些,便是准备离开。 诸珙祁连忙拦住严无鹭,“世子再等等。” “……小诸我,其实最近也在戒赌。这赌博不好,容易输钱。” 诸珙祁说着,似乎深有感触。 严无鹭淡淡含笑看着他,似乎想知道他还想说些什么。 “世子殿下,小诸还给您准备了一件礼物……” 说话间,诸珙祁拍了拍手。 帅帐内的众多亲卫带着赌桌退至两侧,帐门掀开,隐约还能够听见有铃铛鼓声的响声…… 紧接着,奇香入帐,那不是北地人使用的香料。甚至也不是大乾王朝人士使用的。 严无鹭也有一瞬呆住在原地。 进入帐内的,是一个极为高挑的女子,戴有珠子串联而成的面纱,身着与今日江月灵被迫穿着的西域薄纱一样类型的服装,怀中抱有琵琶,像是高等西域歌姬。 但是就眼睛长相来说,又跟中原人士差不多。 最为奇特的是,她修长笔直的腿边,竟是安安静静缠绕着一条头顶有双翼的黑色魔蛇…… “世子放心,这是来自西域的歌舞姬,不懂通用语言,是小诸我专程带来献给世子的。” 诸珙祁在世子身边继续解释道,“……她身边的那条翼蛇,是她自幼便培养的伴身魔兽,也是一同表演的,不攻击人,绝无危险。” 严无鹭细细打量着眼前身带异香的西域歌舞姬,倒是觉得有趣…… “小诸将军,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我所不知道的。” 诸珙祁闻言,认为这是世子对自己的夸奖,暗自窃喜,“那么,世子好好享受,我等先告退了。” 说着,诸珙祁便是准备退下。 但严无鹭却是一把拉住了他,“舞蹈这事,自然是要大家一起看,才有趣嘛。” 严无鹭说着,便拉住诸珙祁一起坐到那主位处。 其余诸珙祁亲卫,也都被严无鹭留下,分坐于两侧。 虽然诸珙祁的帅帐宽大,这么多人也不显得拥挤,但诸珙祁还是不明白—— 世子,应该知道自己给他献这西域舞姬的真正含义啊?怎么,还让他们这么多人留下? 不过虽然如此想,诸珙祁等人也不好拒绝严无鹭的好意。 在诸珙祁手势示意下,伴随着有节奏的鼓声,西域舞姬缓缓拨动琵琶,妖娆身形缓缓扭动…… 那西域舞姬的衣衫本就欲遮还羞,再加上能够挡住半边身子的琵琶,倒真是有些“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美感,又将西域歌舞的火辣完美结合。 诸珙祁被严无鹭就拉坐在自己身边…… 严无鹭一边欣赏着眼前美人起舞,一边淡淡说道—— “诸将军,你还记得,我有一只伴生神兽幼崽,还临时寄养在镇北军营里吧?” “当然。” 诸珙祁高声回道:“……世子的那只小神兽,咱们兽营的那些家伙,可都是好吃好喝的照料着的,待遇不比王上的炽焰神驹差。” 严无鹭微微拿捏着帅案上诸珙祁早就准备好的美酒,眉眼微垂。 如他所料,眼前的西域舞姬在闻听诸珙祁所言之后,动作明显一僵,随后逐步开始向着主座的方向靠近…… “诸将军,你应该不会想杀我吧?”严无鹭微微看向身边的诸珙祁,以一种只能二人听见的声音开口说道。 诸珙祁闻言,脸色大变,他本想直接跪地表示忠心,但是他似乎又明白了严无鹭眼神中的含义…… “世子,小诸对您忠心耿耿啊。”诸珙祁暗暗回道,同时开始戒备。 “那么,小诸将军,请你立刻派人去通知我父王前来,并且,希望你还带上了你的武器……” 严无鹭的话语极低。 而诸珙祁心里虽然还是存有疑惑,但也是毫不犹豫地按着严无鹭的指示,立刻做手势示意两名亲卫出去通风报信。 两名亲卫各自起身,从西域舞姬两边经过。 有了对比之后,众人这才发现,这西域舞姬竟然是比两名身高八尺的镇北军兵士还要高出半尺…… …… 两名亲卫径直从西域舞姬两边走过。 而就在他们即将掀开帐门离开之前…… 两把蛇形毒镖,径直从身后贯穿了他们的咽喉! 严无鹭的面前,身着铠甲的诸珙祁,此刻已经完全将严无鹭护在身后。 他左右两只手中各自举着一面小型圆盾、盾面刻画有“龙须玄武”、盾沿带有尖锐的钢刺,这是诸珙祁的精锻武器——玄武刺盾。 而在那两面盾牌之下,也掉落有数把蛇形毒镖…… “保护世子!” …… 第011章 有人说过,你女装很漂亮吗? “保护世子!” 诸珙祁的声音突然高亢。 他脑袋里其实有些乱,眼前的这个西域舞姬,竟然是个刺客!诸珙祁竟然都没有丝毫发现,竟然骗过了他…… 好在,世子殿下有所防备。 周围诸珙祁的亲卫也都不是泛泛之辈。 在听见诸珙祁的命令之前,他们就已经起身拔出刀剑、做好了备战姿势。 眼前的西域舞姬停下舞动,他身边的那条翼蛇开始变化,竟是瞬间变得比舞姬自身还要高大…… 翼蛇头顶双翼张开,发出威慑之声,嘴中巨大尖牙上还带有紫色的毒液,刚刚那几把带毒的蛇形飞镖,便是这条翼蛇发出的。 “严无鹭,你把我的白泽关在哪里?!” 西域舞姬突然开口,发出的竟然是一青年男声。 周围包括诸珙祁在内的所有亲卫,一时间都被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刚刚还在这里撩动男人心弦的人间尤物……转眼间竟然就是变成了一个男人! 倒是只有严无鹭,似乎一直着早有所料、镇定自若的状态。 “你就是父王所说的山中猎户家的那小子?”严无鹭不知为何,仍然有心情与之慢慢交涉。 “易钧涵。” 眼前人冷冷说道,“严无鹭,把我的白泽还给我,我兴许可以与你们既往不咎。” …… 易钧涵,本是西域驯兽世家的传人,但是其父在家族派系争斗中落败,辗转来到了北地山村隐居。 一家人以打猎为生,偶尔会驯养几只猎狗、猎鹰。 但在一次打猎途中,年少的易钧涵无意发现了受伤的圣兽幼崽,将其带回家疗伤,并为之取名为——白泽。 …… 【任务引导触发——】 【敌我实力对比中……】 【敌方:易钧涵,三阶驯兽师。双翅血翼蛇,七阶妖兽。】 【我方:严无鹭,凡人。诸珙祁,七阶初期武者。镇北军右将军亲卫,入阶武者。】 【敌我实力判断:劣势。】 【选项一:服从。交出圣兽幼崽白泽,失去重要机缘,与三号气运之子易钧涵之间的关系缓和,对方气运值大幅提升。有百分之七十的可能性避免对方日后报复。】 【选项二:借口拖延。系统能量不足,难以预测。】 【选项三:拒绝。百分之百的可能性与对方发生战斗。仅凭目前我方战力,难以抵挡。】 …… 似乎自从上次严无鹭获得了两万多天命值之后,系统文字便又多了一份“敌我实力判断”的能力。 虽然这个对于拥有【天灵根】的严无鹭来说,感觉用处一般。 “有人说过,你女装很漂亮吗?” 在如此剑拔弩张的气氛之下,严无鹭依旧是看起来态度散漫、漫不经心。 易钧涵很明显没有与之继续交谈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的欲望,他的手中,一条金色长锏出现。 严无鹭其实此刻也是十分紧张…… 易钧涵,不是应该还在帮助圣兽解决兽族的内部矛盾吗?怎么,会突然和一条七阶的强大翼蛇,出现在了镇北军营之中? 是为了营救那圣兽幼崽? 世界的融合、以及自己的出现,终究还是打断了各本小说原本的剧情节奏…… “人族小子,这是镇北军营,继续拖下去,对我们不利。” 那条已经有易钧涵一般大小的双翅血翼蛇,竟是突然口吐人言,提醒易钧涵。 “蛇老放心,我自有分寸。” 易钧涵说着,面向严无鹭,继续道:“……镇北军的所有军士都在中军大营军演,即便是最强的严栋,以武者的极限速度,得知消息后全力赶至此处,也至少需要六十息的时间。” “……而严无鹭,你的身边就只有诸珙祁还算是个威胁。但是,在我这里,可不止只有蛇老一个帮手!” 易钧涵说着,他之前放下的琵琶突然打开…… “世子小心!” 诸珙祁最先反应过来其中机关,整个人斗气注入到右手手臂之中的玄武刺盾之中,原本的小型盾牌在斗气注入的一瞬间瞬间变得如同塔盾一般高大。 一道强大的未知力道径直打击在诸珙祁的塔盾之上。 巨大的力道将诸珙祁整个人连同严无鹭一起击退,撞破了帅帐,其两脚在地上画出两道深深的划痕,一路退至东营帅帐外的校武场…… 严无鹭躲在诸珙祁身后,随之一起。 当诸珙祁收回塔盾时,之前还对敌人呈现包围之势的镇北军士,如今竟是瞬间死伤大半。 在那易钧涵的琵琶里面,还藏有一只强大妖兽——魔爪章鱼。 在刚刚的那一瞬间,魔爪章鱼自琵琶内冲出,它的触手瞬间向四周发起攻击,除去诸珙祁保护下的严无鹭之外,其余目标全部丧命,被其用触手贯穿,高高举在半空之中,犹如炫耀战功一般挥舞。 见到此景,严无鹭也是瞳孔微缩…… 他或许,有些低估对方了。 …… 【敌我实力对比中……】 【敌方:易钧涵,三阶驯兽师。双翅血翼蛇,七阶妖兽。魔爪章鱼,六阶妖兽。】 【我方:严无鹭,凡人。诸珙祁,七阶初期武者。镇北军右将军亲卫,入阶武者。】 【敌我实力判断:巨大劣势。】 ……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本系统建议宿主不要试图以卵击石。】 …… 看着脑海内系统紧急蹦出的提示,严无鹭觉得,这系统似乎还挺关心自己的。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罢了。 严无鹭缓缓走出诸珙祁的身后。 “世子!” 诸珙祁提醒,剩余的为数不多镇北军亲卫,也皆是向着严无鹭这边有序聚集而来。 严无鹭微微举手示意无事。 说实话,能够在伤亡过大半的情况下,依旧保持战意不乱,严无鹭有些佩服他父王的麾下军士了。 “严无鹭,现在,你考虑好了吗?” 易钧涵一边说着,一边缓缓走出。 他身上的衣着依旧是之前那番西域歌舞姬的模样,若不是声音是男声,另外胸·部有些扁平之外,倒还真是与那种西域美女没什么两样。 “当然可以,圣兽幼崽……不对,是白泽,我会还给你的。” “现在就解除你与白泽的‘伴兽契约’。”易钧涵冷冷发声。 “世子三思啊。” …… 第012章 取死之道? “世子三思啊。” 还没等严无鹭说话,诸珙祁便是抢声道:“……伴兽契约的解除,需要人、兽双方的同意,而且仪式繁杂,若是一方强行解除,反噬无穷,轻则残废、重则当场毙命!” 严无鹭自然也是直到这其中利害的,一时间,整个人脸色都不由阴沉了几分…… 这易钧涵,是没想给他活路啊。 …… “当初,你们抢我的白泽的时候,就应该要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易钧涵高傲站立于两只强大妖兽之后,他的眼底,此刻尽是大仇得抱的快感,“……严无鹭,其实,我也并不怨你,因为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 “……我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用他的亲身经历、告诉了我这个道理。” 易钧涵不知为何,越说越来劲,“若是你我当时的身份互换,我也会派人抢夺你的圣兽幼崽的。并且,绝不会像你派出的人一样,对敌人留有活路!” 易钧涵此话一出,那魔爪章鱼倒是没什么太大反应,只是那之前被称呼为“蛇老”的双翅血翼蛇,似乎是眉头微皱。 “哦?易钧涵……”严无鹭突然开口,“……那么听起来,你倒是还不如我了?” “什么意思?!” 易钧涵闻言,有些气急败坏,“……严无鹭,你一个靠父亲严栋的纨绔子弟,也配跟我易钧涵比较?!” “我是靠我的父王,但是你,不也是靠着身边的两只妖兽吗?” 严无鹭一针见血,直接拆穿对方,“……虽然,我不知道它们这等强大的妖兽为何会助你,但是,我知道,它们并不是你驯服的。” “……这么说起来,我靠我的亲生父王,好像比你靠见不得光的py交易换来的两个异族妖兽帮助,要更加光明正大吧!” 易钧涵嘴笨,一时之间竟是有些说不过严无鹭,极大愤怒之下,眼球中都出现了鲜红血丝。 突然之间,那双翅血翼蛇一发蛇形毒镖击中了一名镇北军亲卫…… “那小子在吸引你的注意力,准备发信号通知镇北军主力。”双翅血翼蛇淡淡说道。 易钧涵也是瞬间明白了过来,气得直发抖,一字一句道—— “严无鹭,你这是取死之道!” 严无鹭闻言,心中莫名想要吐一个大草——这气运之子怎么比自己还像大反派! 明明老子才是世界意志选择的天命大反派好吗?! “滚你妈的!你个小垃圾,小诸,保护我,等老子摇人,打死你个小撇三!” 严无鹭不顾形象,径直破口大骂。 自己镇北军已经死了这么多人在这易钧涵手里了,这些人命,必须来找他讨要回来! “属下遵命!” 诸珙祁迅速调转体内斗气,同时对周遭剩余亲卫下令道—— “镇北军,列阵!” 纵使实力差距悬殊; 纵使已经损命大半; 但只要这一声命令,所有的军士便是毫无顾忌、毫无怀疑地前去完成。 一个简单的防御阵型瞬间组成。 要知道,好的兵阵能够将武者的实力呈现几何倍数增加。 “蛇老、鱼老,随我破阵!” 易钧涵高喊道。 然后便是身先士卒,手持金锏第一个前去冲阵。 魔爪章鱼如同嗜血疯狂一般,紧随其后。 那双翅血翼蛇,见状已是自知,这并不是最佳的处理方法……若是镇北军主力回援,若是严栋现身,后果都不敢设想! 但那人族小子已经被眼前人激怒,劝说不了了,只能期盼在眼前人发出信号、援兵到达之前,将他们全部击杀控制! …… 【易钧涵基础属性面板——】 【种族:人类】 【外貌:90/100】(凡人外貌普遍为40-60之间。) 【智力:81/100】(凡人智力普遍为40-60之间。) 【战力:800/∞】 【气运值:十二万点】(拥有“主角光环”) 【功法:驯兽心法】 【修为:三阶驯兽师中期】 【法器:金锏】 …… 高速冲击之下,甚至引起了气流的震动。 诸珙祁知道,单单是一个能够口吐人言、实力难测的双翅血翼蛇,就已经够棘手的了。 而现在,又多了一条魔爪章鱼…… 为今之计,除了等待援军,便只有擒贼先擒王! 诸珙祁让自己手下亲卫列阵保护世子严无鹭,随即出其不意,突袭那最弱的驯兽师易钧涵。 玄武刺盾周围的尖刺冒出…… 诸珙祁如此巨大的身形,竟是能够在那一刻爆发出这般迅猛的速度。 易钧涵也是没有想到对方会主动发起攻击,驯兽师的近战战力远不如武者,等他反应过来时,诸珙祁的玄武刺盾已经倒映在了他的眼瞳里。 “碰!” 玄武刺盾的砸击,仿佛打击在最坚硬的金属上一般,发出金属碰击之声。 诸珙祁的面前,那一条通体漆黑的双翅血翼蛇,身形似乎变得更加巨大,如同一堵高墙一般挡在诸珙祁与易钧涵之间。 巨大的蛇头高举半空,一双赤红竖瞳里蕴藏着无尽杀意…… 它的实力在诸珙祁之上,冷漠俯视着诸珙祁。 在这一刻,众人才发现,原来身形高大的诸珙祁也是这么渺小。 被如此巨物俯视,任谁都会产生一丝恐惧。 但诸珙祁却是丝毫没有半步退却之意,手中斗气聚集,盾刺直击蛇首,“世子勿忧,属下这便斩杀此妖!” 激战之中的诸珙祁还不忘出声安抚严无鹭。 在严无鹭这一边,镇北军士们组成的兵阵迎战奔袭而来的魔爪章鱼…… 魔爪章鱼即便是水生魔物,但在陆地之上,也依然不可小觑。 镇北军士各司其职,一人对付一只魔爪,艰难抵挡。 之前被阻击的易钧涵,如今已经是再次绕过了几处混战之地,他手持金锏,直直向着严无鹭而来。 “只要打死眼前的这个镇北王世子,那么他与白泽之间伴兽契约就不复存在,自己,也就可以带走白泽!”易钧涵心里如此想着。 一时间,只见金锏直直地向着严无鹭头顶打去。 远处诸珙祁睚眦欲裂,他几度想要回防护主,但都被双翅血翼蛇死死缠住,身上甲胄也是因为分心而多出数道血痕。 …… 第013章 【天灵根】 严无鹭从没有像这一刻这般嫌弃自己的身体。 荒废了近二十年的时光,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学。 他这才接手不到两天,就遭遇了这般气运之子的拼死搏杀。 虽然内心一度吐槽,但是严无鹭也是在不断躲闪、奋力求生…… 严无鹭感觉周遭一切,从没有像这一刻这般清晰过,他仿佛能够看见每一个人体内的斗气、妖力、内力、能量……甚至是每一个人接下来的攻击轨迹! 每个人的动作,都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极其缓慢。 也正是如此,才让他多次躲过了易钧涵的攻击。 但可惜的是…… 他的身体移动比周围的人还要缓慢,他的身体似乎有些跟不上他的脑子了。 这不是他身体的原因。 应该是脑内过于迅速的计算辨识能力,让他的身体无法跟随脑袋的指令及时躲避。 为什么会这样? 这难道是……【天灵根】的作用吗? …… 每一位试图发送求援信号的镇北军兵士,都会被魔爪章鱼提前攻击致死。 严无鹭与诸珙祁则更是无暇自顾。 刚刚翻身躲过易钧涵攻击的严无鹭,从一镇北军兵士的尸体旁捡起了一柄军刀,他双手而握,明显没有丝毫武艺。 “你不是武者,你根本什么也不是……” 易钧涵一步一步靠近严无鹭,他很好奇,刚刚几次交锋,对方虽然狼狈,但却竟然是都给躲过去了。 一介凡人,怎么可能躲过他的全力攻击? 易钧涵心中困惑,但是也容不得再多想些什么,他抓住时机,径直挥出手中金锏,连带着丝丝斗气。 严无鹭躲闪不及,手中的弯刀被对方打飞。 金锏宛若游龙一般,径直打击在严无鹭身上。 严无鹭一口鲜血吐出,整个人连退数步、步伐虚浮,倒在地上。 好在,他今日出宫前,及时穿上了世子的内软甲,不然,易钧涵这一锏足以让他不死也残废。 另外一处,易钧涵也是趁此机会,一脚猛踩在严无鹭胸口,手中金锏在阳光照耀下显得极其夺目,而其锏尖,正直指严无鹭毫无防备的眉心。 “严无鹭,你死定了!” 严无鹭从没有像此刻这般接近死亡…… “休伤世子!”浑身遍布血痕的诸珙祁,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方法脱离了与那双翅血翼蛇之间的缠斗。 诸珙祁手中的玄武刺盾重重打击在易钧涵身上。 后者如同被陨石撞击了一般,整个吐血后倒飞而出…… 玄武刺盾的尖刺,在易钧涵没有任何防护的裸·露小腹部留下了显眼的血窟窿,看起来格外瘆人。 “世子,小诸无能……让您受伤了。”诸珙祁一边喘着气,一边自责说着。 “没事。” 严无鹭微微擦了擦嘴边血迹,挣扎起身。 只是在严无鹭刚刚起身的同时,那魔爪章鱼的触手,已经是不知何时,出现在严无鹭身后。 诸珙祁的神识后知后觉,他想将严无鹭一把推开,可那魔爪章鱼的触手距离严无鹭太近,他根本来不及…… 若是让世子受此一击,只怕……纵使药王谷医圣再至,也是回天乏术。 正值千钧一发之际。 严无鹭的【天灵根】,就像是早就有所感觉一样,他从没有如此这般的……奇妙感觉。 仿若与天地同存…… 严无鹭微微歪头,鬼使神差地躲过了准备一击直取他性命的那触手…… 诸珙祁抓住机会,一把将严无鹭拉至自己身边。 只不过下一瞬间,双翅血翼蛇突然腾飞出现在了二人身侧,它没有丝毫犹豫,一双血盆大口径直向着严无鹭的脑袋咬去。 …… 第014章 猩红飞火 双翅血翼蛇的巨大毒牙,距离严无鹭仅仅只有一公分距离时,一柄附着有暗黑色内力的寒光长剑突然出现,径直挡住了双翅血翼蛇的毒牙。 “春华?” 嘴边带血的严无鹭也是愣住,他万万没有想到春华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世子,您受伤了!” 春华一边费力抵抗攻击,一边向着严无鹭焦急担忧说道:“……世子,春华之事,容稍后再向您解释。” 严无鹭心里猜测,应该是春华作为保护自己的最后一道屏障,身份应该是隐秘的。她担心的是……隐瞒自己会武的事情? 严无鹭没有来得及多想。 不远处,一道猩红之色的飞火信号,便是突然发出。 那是镇北军中的信号,不同种类各自带有不同的意义。但是,此刻,毫无疑问,是求援的信号。 所有人都被这信号所吸引了目光。 众人循声而看去,只见那江月灵不知何时,竟是出现在了一重伤垂危的镇北军士的身边。 她的手中,还有那发出飞火信号之后的残余物件。 …… 镇北军营。 中军大营。 “那是,诸将军部的警戒信号!” 无数镇北军士看着自东营升起的猩红信号,他们一时间有些难以相信,竟是会在镇北军营内遇见敌人?! “红色、螺旋状,这代表的是……是世子遇难!” 几乎是在识别出这信号所代表意思的同一时刻,整个镇北军营便是瞬间凝重严肃了起来! 高台之上的镇北王严栋,更是最先一步反应过来。 “鹭儿!” 严栋心中突然涌现一种前所未有的焦急情感。 他万万没有想到,竟是在自家军营内,都会有刺客潜入谋害自己的儿子! 脚下用力一蹬,高台凹陷裂痕。 严栋体内功法运作,整个人恍如一缕金光,转眼间便是直接来到了镇北军营最高的“严”字旗帜之顶。 严栋神识全开,聚集于东营。 东营与中军大营足足有两里左右距离。即使让骑兵先行,也是颇需要一些时间。 但严栋可是九阶大圆满的武者……那是无限逼近于传说中的“武神”存在。 冥冥之中,严栋整个人都仿佛幻影虚化,一个巨大的半身人像,凭空出现在天际,笼罩在东营之顶。 只见…… 东营校武场,遍布镇北军士的尸体,一巨大的双翅血翼蛇,仍在不断膨胀,它的蛇尾将诸珙祁死死缠住,蛇首正在与暗卫春华对峙。另外一处,世子严无鹭脸色发白,已经受伤,一拥有八爪的魔爪章鱼,正在向着严无鹭快速逼近。 “孽畜!” 严栋睚眦欲裂,以神识震慑两大妖,同时手中,一杆通体幽深暗黑、隐隐有金龙环绕的长枪出现。 如实质一般的声波,自天顶半身人像中传出。 声波传至东营,二妖在短暂动作停滞之后,随即以更快动作搏杀。 严栋怒发冲冠,手中长枪猛地一挥,足足近乎有百丈之高的一道金色枪势,径直划破长空、向那东营飞袭而去。 …… 第015章 伤了吾儿还想走?! 自从猩红的飞火信号发出之后,双翅血翼蛇便开始要求立即撤退。 但易钧涵已经是心中被怒火蒙蔽…… “解救白泽,距离我们如此之近,怎么可能放弃?!”易钧涵大声叫喊道。 双翅血翼蛇也是知道,为了圣兽,这或许是最佳的一次的机会。 一面不计伤势、奋力缠住诸珙祁,一面与那突然出现的女人对峙。 而魔爪章鱼则是快速解决掉所有剩余的镇北军军士,飞速向着严无鹭袭击而去。 “孽畜!” 强烈到令人窒息的神识压迫,笼罩在整个东营之顶。 包括易钧涵在内的所有敌人,脸色在这一刻都是不免一白…… “哈哈哈,王上将至,你们死定了!”诸珙祁一盾猛力打击在蛇尾上,试图反将其控制。 “已经是到了这般穷途末路,二老不如奋力一搏,兴许还能成事!” 易钧涵最先从神识震慑中反应过来。 双翅血翼蛇并不赞同易钧涵的看法,它更偏向稳重。 魔爪章鱼似乎看中了严无鹭此刻空虚无防的受伤瞬间,它猛地伸出触手,如同大山崩裂一般,势大力沉地绝对一击。 巨大的金色枪势突然袭来。 魔爪章鱼只是先觉得一阵金光刺目…… 它觉得,纵使严栋被称为“天下第一武者”,但这相隔两里之远,一道枪势,还能剩下几成威力?更何况,它还有引以为傲得自愈能力,绝对不可能伤到自己! 噗! 远处的双翅血翼蛇与易钧涵都是惊得目瞪口呆,魔爪章鱼所处的校武场地方,整个都彻底炸裂凹陷了进来,呈现一种焦黑墨绿的样子,周围似乎还有高温结晶状的存在。 黑色的是被烧焦的泥土,墨绿的是魔爪章鱼的残余…… “怎么可能这么强?”易钧涵也是愣住在原地。 “走!” 双翅血翼蛇率先回过神来,它躯体妖力一震,将诸珙祁与春华统统震退。 双翅猛然间变大,蛇尾缠绕住易钧涵,便是迅速向着天际飞去。 “孽畜!伤了吾儿还想走?!” 严栋的神识传音再度响起,那是一种自神识之中对敌人的威慑。 易钧涵脸色再度发白。 双翅血翼蛇不管不顾,全力逃离。 只是猛然间,一支白色箭矢径直射中双翅血翼蛇蛇身。 白色箭矢与巨大的翼蛇相比,渺小到几乎不可见,但就是这样地一根箭矢,却是让双翅血翼蛇发出钻心一般疼痛,一度掉落下去。 “闯军营、伤世子,还妄想全身而退吗?” 冷淡漠然的声音,是镇北军统军将军程华念的神识传音。 刚刚的那一发白色箭矢,也是程华念最负盛名的“五色没羽箭”之一,威力巨大无比,曾一箭于千米外贯穿了十余名重甲骑兵。 “杀!” “杀!” “杀!” 自中军大营之内,传出一阵阵镇北军军士怒喝咆哮的声音。 山崩地裂般的马蹄踏地之声由远及近,那是镇北军铁骑出发而来。 易钧涵从没有如此切身体会过被这般浓重杀伐之气敌视的感觉。 而几乎也是与程华念一箭射来的同一时刻,镇北王严栋,踏空而至。 这哪有六十息的时间? 易钧涵都愣住了,这镇北王……还是人族吗? 严栋周身,金色气场如实质一般环绕不息,宛若天神下凡。 他一眼便看见已经受伤昏迷、倒地不起的世子严无鹭,握枪的右手不免猛地更紧了一分。 “孽畜受死!” 严栋长枪挥出,金色枪势迅猛无敌。 那双翅血翼蛇拼死躲闪,右侧一处血翼仍是不免被枪势所伤,瞬间变得狼狈不堪、残肢掉落。 翼蛇痛苦嘶叫,但仍是全力飞去。 严栋冷眉相对,看向此刻趴在严无鹭身旁的江月灵,“照顾好世子。” 只此一句,严栋便是再次凝视敌人逃窜的方向。 东营之门,一通体赤红的雄驹,正在全力赶来。 似是看见了主人所在,心有相通,神驹加速,每踏出一步,竟是有烈焰产生! 在炽焰神驹从身旁飞驰而过时,镇北王严栋一跃而起,径直骑乘在其上。 马踏飞燕。 炽焰神驹竟是直接飞起,脚踏烈焰,直追那双翅血翼蛇逃去方向。 …… …… 当严无鹭再度醒来时,已经是天黑了。 看向四周的华丽装饰,想必自己已经是在镇北王宫之内。 “世子,您醒了!” 见到严无鹭醒来,第一个迎上来的,竟然是自己的贴身侍女秋月。 “秋月?”严无鹭还有些迷糊。 “世子,秋月我在。” “怎么不见……” “世子是想问春华姐姐吗?”秋月抢声道。 严无鹭一时间有些语塞,他是想问——我父王呢?! “春华姐姐为了救世子,受了些小伤势……” 秋月说着,神情有些低落,但是转眼间,便是话锋一转,“……不过春华姐姐这段时间里,还是一直都坚持要带伤照顾世子,之前才刚刚被秋月替换下来。” 这段时间里,其实一直都是春华、秋月、以及江月灵三人轮流照顾严无鹭的。 只不过,秋月知道,现在春华正处于世子贴身高等侍女的一个特殊时期,所以秋月将所有的功劳都归给了春华。 “我……昏迷多久了?” “回世子,已经整整一天一夜了。” 严无鹭闻言,有点惊讶。 他起身,见窗外,应当是傍晚时分…… 奇怪,当时在镇北军营内,自己好像也就只是被易钧涵打了一锏,而且自己还有世子内软甲防护,怎么……后来就昏迷了? 一旁秋月在服侍世子严无鹭起身靠在床榻后,便迅速让人去通知了镇北王严栋。 果然,不出片刻,便是听到了严栋的声音—— “鹭儿!感觉如何?” 严栋人未至、声先到,周围还要一大群其他随从,被他下令留守在世子殿外。 也就只有当初那被称为“药王谷医圣”的老医师,跟随严栋而来。 “父王。”严无鹭原本是起身坐靠在床榻上,他正准备下床行礼,但是被严栋伸手阻止。 “鹭儿不必多礼。” 严栋说着,转而将手指向身边老医师,“……这位是药王谷医圣姚迎然,你也见过了。” …… 第016章 因祸得福 “……这位是药王谷医圣姚迎然,你也见过了。” “医圣前辈。”严无鹭微微拱手。 姚迎然受宠若惊,连连回礼道:“世子折煞老夫了。” “咳咳……” 严栋佯装咳嗽了几声,将二人注意力吸引了过来来,“……姚迎然啊,给世子讲讲他的身体情况吧。” “遵命。” 姚迎然再度恭敬至极地向镇北王严栋拱手回礼,谁能够想到,这竟然是江湖中千金亦难救人的傲气医圣? “……世子殿下,在您昏迷期间,老夫已按照王爷的命令,帮您移植好了那‘水系至尊骨’,融合完美、没有排异现象。” 老医师说着,似乎对自己越来越娴熟的移花接木之手法感到有些骄傲。 “【水系至尊骨】?” 严无鹭重复自语,随即明了,那是原本一号气运之子萧自尘的。 虽然内心有些不好意思,但算了,毕竟,自己是为了世界存亡、是为了天下的苍生黎明……(内心萌化版小人严无鹭叉腰挺胸……) “医圣前辈,我之前……怎么昏迷了?”严无鹭好奇询问道。 “恭喜世子,此乃大喜之事……” 姚迎然老医师如同大喘气一般说道,吓得严无鹭还以为自己怀孕了,“……世子体质特殊,本就与【天灵根】极其匹配,老夫当初保守估计,最少也可以融合五成左右的天灵之力。” “……但谁能想到,世子在危机关头,竟是将自身与【天灵根】的潜力完全开发,如今,已经完全将整个【天灵根】融会贯通。” “……只不过,初步完全融合,世子的神识还太过弱小,无法驾驭这般天灵之力,才会出现昏厥。” “……因祸得福,当真是可喜可贺啊。” 见到一旁白胡子老头笑脸嘻嘻地说着自己孩子遇难,可喜可贺。 严栋不知为何,有种怀疑对方别有目的的感觉。 要不是这老家伙在医术上确实有两把刷子,严栋早就一巴掌呼过去了。 “那么……” 严无鹭也是大概明了,“……医圣前辈,我这【水系至尊骨】,又能够融合几成呢?” 姚迎然被对方一口一个“医圣前辈”夸得心里乐开了花,暗中感叹镇北王世子当真是一个平易近人的人,比那镇北王严栋的恶劣性格不知好了多少倍…… “回世子殿下,您现在已经完全融合了【天灵根】,有此物协助,即便什么也不做,【水系至尊骨】,也可获得其八成之力。” “不行,还不够。” 严无鹭闻听姚迎然所言,自顾自说道。 一旁严栋闻言,似乎捕捉到了什么,不由出声道—— “鹭儿,什么还不够?” “父王,我要获得这【水系至尊骨】的十成之力!”严无鹭眼神坚决。 “为什么?”严栋追问。 “我要变强!” 严无鹭回答道:“就像此次军营刺杀一事,若是我能够像父王一般强大……或者,哪怕和诸将军一样,我们当时也不会变得如此被动,让大量镇北军将士因为保护我而死。” “诸珙祁可也是镇北军中排得上号的强者,你小子眼界倒还挺高……” 严栋表面上如此严肃说道,但心底却早就乐开了花。 一方面,世间的任何一位父亲,都希望自己能够成为孩子骄傲学习的榜样; 另外一方面,严栋盼着自己孩子习武,可都已经是盼了整整近二十年了。 若不是当初与王妃之间有约定,严栋早就在严无鹭孩童时期,便开始培养对方了,何至于如今及冠之年,对武道也是一窍不通? 另外一旁的姚迎然见状,也是试探性地出声、推波助澜道—— “世子殿下若想要更完美地融合这【水系至尊骨】,便要开始修炼水系功法,勤加练习,必定效果非凡。” 一语言毕,寝殿内安静了许久。 终于,严栋起身,“明日辰时,去校武场,为父帮你引见几位武道师父。” “孩儿遵命。” 说罢,严栋便是转身回走。 在严栋转身的那一瞬间,他原本严肃正经的面容,瞬间如同狂喜一般挤在了一起,同时还要一边拼命忍住、不大笑出声。 只是突然,已经走至殿门口的严栋步伐一停,转身,依旧是那般严肃正经的模样—— “你今晚去那江家女娃的殿里歇息,既然已经决定修炼武道,有她,你事半功倍。” 严栋说着,似乎还莫名一笑。 严无鹭拱手应承了下来。 所有人都是一片其乐融融的模样,只有秋月,心下一沉…… 王上如此命令,那岂不是意味着,今晚一过,春华姐姐不就是要被替换走了吗?! …… 严栋带着众人离开之后。 在秋月等侍女的服侍之下,严无鹭也是穿戴整齐,前往了江月灵的居所。 殿门被仆役推开。 很显然,是有嬷嬷提前通知过江月灵了。 这殿宇内的布置,对于一位妾室来说,倒也是华丽至极,只不过,没有当初的那些红烛与红色丝绸作布置了。 “世子殿下。”江月灵率领仆役迎接。 严无鹭微微挥手,让其余人退下之后,扶起了江月灵。 “昨日……不对,是前日,在我昏迷之前,那魔爪章鱼攻击我时,我好像看见你挡在了我的面前。” 严无鹭牵着江月灵如玉一般白皙的右手,一边向着内殿走去,一边另有深意地询问道。 江月灵有些脸色绯红……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当时,自己好像真的是下意识而为。 她好像,真的喜欢上了这个仅仅真正相处两天不到的人。 “我当时……只是担心,世子若是死了,我的阿爹阿娘也会被镇北王发怒牵连。” “江姑娘的一家亲朋,不早就在我们成亲当晚,便是连夜逃离北地了吗?”严无鹭看向江月灵的眼睛,故意说道。 江月灵也是明显一惊,“世子……您怎么知道?!” 她对于对方这么快就知晓此事,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不过对方似乎也一直没有对任何人说过,特别是镇北王严栋。 …… 第017章 许久不见 江月灵心中知道,对方明明掌握足以威胁自己一家的有力证据,但并没有想要以此要挟自己的意思。 她不由对这位镇北王世子的好感更高…… 而且…… 在这种微微昏暗的烛光之下,如此近距离仔细端详眼前的严无鹭,江月灵突然发现,对方真的长得十分贵气俊丽。 与自己以往幻想的梦中情郎如出一辙。 严无鹭不知道此刻江月灵的心中所想,他只是微微带有调趣意味地说道—— “明明白天里还叫我‘无鹭哥哥’,现在就又改叫‘世子’了吗?” 严无鹭说着,脸上带着些许笑意,整个人显得没有以往那么具有危险感,而亲和了许多。 江月灵微微低首…… 她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改口道:“无鹭哥哥。” 严无鹭含笑,依旧应了一声。 二人坐至床榻边沿。 “时候不早了。”严无鹭淡淡出声。 “嗯。”江月灵回应。 尔后,江月灵便是心中知晓,她开始自己缓缓解开自己外衫衣领的纽扣…… “再等一下吧。”严无鹭突然道。 江月灵有些好奇。 只见严无鹭起身,不知从何处拿出了数根红烛,放于近处代替了普通烛火。 “上次,已经掀了红盖头,这回,还是将剩下的步骤给补上吧。毕竟,这是你我真正意义的第一次洞房之夜。” 江月灵闻言,眼中泪水打转,有些感动…… 严无鹭慢条斯理地完成一系列步骤,在红烛照耀之下,倒了两杯美酒佳酿。 江月灵双手接过,与严无鹭交杯而饮。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江月灵淡淡说道,随即一饮而尽。 严无鹭看着江月灵解开一枚纽扣后露出的白皙脖颈,仰面饮酒,使得江月灵看起来更加美丽洒脱。 严无鹭心下一笑,紧随其后,亦是一饮而尽。 “那么,月灵,我开始了。” 严无鹭说着,微微靠近,自江月灵白皙脖子开始吻起,手中亦是动作不停。 江月灵似是被触碰到了什么,有些兴奋,面色潮红—— “无鹭哥哥~” …… 镇北王宫地牢。 严栋在离开世子寝殿之后、打发走了药王谷的老医师姚迎然,便是径直往地牢方向而来。 最先见到的,便是被玄铁锁链穿过筋骨而禁锢吊起的双翅血翼蛇…… 那家伙的双翼,在被严栋追击途中就已经完全破碎,现在浑身血肉模糊,奄奄一息。 不过可惜,严栋竟是没有抓住那个人族小子……着实奇怪。 但算了,严栋现在本身也不是来审问这孽畜的。 镇北王宫内,有专门的拷问师,他们,会从这孽畜嘴里,挖出镇北王所想要的一切。 严栋此刻,是专程为了自己孩子的武道师父而来…… 若论水系武者,天下谁人,能强过此人? 一扇扇玄铁大门在机关术的作用下打开。 负手而立的严栋,终是在最底层的寒水牢里,看见了此行的目标人物—— “许久不见了,老朋友。” …… (1):此诗引用自《济公全传》第二百二十三回。 第018章 会嫁人吗?那嫁给我吧。 天色将明。 严无鹭今日早早醒来,看了看床边浑身光溜溜倚在自己身边、依旧在安静休息的江月灵。 玲珑白皙、凹凸有致。 严无鹭不知为何,静静端详了片刻,觉得后者似是比以往更显风韵成熟。 为了不打扰对方,严无鹭轻手轻脚地离开下床。 发觉对方失去了自己的胸膛臂弯,酮·体·裸·露在外,似乎因感觉到寒冷而开始微微蜷缩、眉头也皱了皱。 严无鹭便将一旁薄被子拾起,好好遮盖住了对方。 见到江月灵脸色再度变得睡意甜美,应该是感觉舒适良好、安然入睡。 严无鹭见状,放下心来。 简单穿衣整理之后,便是准备提前前往王宫校武场,去见见父王所说的武道师父们。 其实,严无鹭作为一个正常得年轻男性,甚至来说,在融合了【天灵根】与【水系至尊骨】以后…… 若不是见到江月灵睡得如此安稳,而他昨晚又折腾了她不少姿势……否则,严无鹭还真是想在对方身上再感受一番后离开。 严无鹭觉得自己心中的想法有些下流,不由微微摇了摇头、驱散脑内想法。 不过,他也只是单纯想想罢了…… 毕竟严无鹭自认为不是只会一心扑在女人身上的愚蠢家伙。 现在,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去做…… 他,若是下一次再遇见了易钧涵或是其他的气运之子,绝不能像这一次这般手足无措。 …… 【宿主基础属性面板——】 【种族:人类】 【外貌:90/100】 【智力:86/100】 【战力:108/∞】 【天命值:点】 【功法:无】 【修为:无】 【法器:无】 【天赋:天灵根,水系至尊骨。】 …… 严无鹭的脑海内,系统文字浮现。 他又多了一万点天命值,应该是从易钧涵那里获得的。 不过,听说严栋并没有抓住易钧涵…… 虽然也在预料之中,但这一万点气运,又是如何从易钧涵那里获得的呢? 而严无鹭自己也不知道是因为【水系至尊骨】的移植,还是与江月灵如此一夜的缘故,战力评价稍微上升了一些。 嗯…… 若是后者的原因,那岂不是……做·爱就变强!!! 严无鹭再次微微摇了摇头,排除了脑内各种奇奇怪怪的想法。 缓缓推开了殿门。 天色已经朦朦胧胧,可见淡淡光亮。 严无鹭觉得神情气爽,大步走出。 “世子。” 一道温和端正之中带着几分憔悴的女声传来。 严无鹭循声望去。 是春华。 后者此时没有穿着以往碧青之色的纱裳,取而代之的是一袭黑色劲装。 虽然少了几分婉约端正,但却是更显干练魅力。 “春华?你怎么这身打扮?你的眼睛……” “春华是来向世子告别的。” “告别?”严无鹭有些疑惑,“……什么意思。” “春华已经年满十八了,也该换更年轻的姑娘来侍候世子了……” “你不就挺好的吗?”严无鹭似是不解。“……我去跟父王说一声。” “昨夜,我一直都在这里。”春华答非所问。 “从……什么时候?” “从秋月离开侍候之后。春华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机会再留在世子身边,所以想着,早些来此,趁着早晨无人时,与世子单独告别。” “你一晚上都没有休息吗,怪不得眼睛都干涩憔悴成这样了。” 严无鹭说着,微微叹了一口气,“……离开我后,你要干什么。” “作为王上培养的暗卫,春华或许,会被外派潜伏到敌人身边吧。” “服侍别人?会嫁人吗?” 春华暗暗想着,能够嫁人,对于一般女性暗卫来说,或许还是个好归宿吧。只要,不是被当成礼物送出去给其他权贵。 “也许会。”春华低首,淡淡回答。 “那嫁给我吧。让你当世子侧妃。” 严无鹭看着春华,后者闻言一惊,猛地抬首,眼神闪烁,一时间没有回答。 “不愿意吗?”严无鹭自语,“正妃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怕父王不会答应。” “春华愿意!” 春华快速回答,但似乎又反应可能会造成误解,连忙半跪,继续解释道:“不不不,春华不敢奢望正妃、侧妃,只要,能够陪在世子身边,哪怕没有名分也无所谓。” “怎么可能让你没有名分。”严无鹭轻笑一声,一手擦拭着春华泪水划过的脸颊。 “好吧。看来,只能让父王引见的师父,再多等一段时间了。” 严无鹭说着,径直抱起了春华。 春华虽是暗卫强者,但却是身娇体软,严无鹭轻松便可以抱起…… 春华一慌,将脑袋紧紧地埋藏在严无鹭胸口处。 严无鹭带有笑意,“春华,去我寝殿里,还是去你的住所处……又或者,就在这里。” 严无鹭说着,话语的声音落在了春华耳里,似乎还有清晨的淡淡白雾拂在春华脸上…… 春华瞬间连耳根都红了,瓮声瓮气地说道:“去世子殿里。” 严无鹭轻笑一声,“好的,爱妃。” 随即如同抱着美丽尊贵的公主一般,向着自己寝殿而去。 …… 镇北王宫内。 天色已明。 王上书房内,镇北王严栋此刻正在与一浑身裹挟在碧蓝海袍之下的神秘人隔案而坐。 案上有围棋,双方各执一子。 “你能够答应教导鹭儿武艺,我很感谢。” “镇北王的请求,天下何人敢拒绝?” 二人视线交错,不再言语。 只见棋盘上的黑白棋子越来越密集,时间也早已经超过了辰时。 “是否,应该先去校武场见见鹭儿。”严栋突然出声。 “不急。” 蓝袍神秘人淡淡回应,“……下完这盘棋再去也不迟。” 严栋心中知晓,眼前人是想要给自己鹭儿一个下马威,故意拖延时间。 但奈何,这习武一事,本来也就有求于人,严栋也不好太过逼迫。 “若是耽搁太久,只怕不好吧。”严栋一黑子落下,淡淡提醒。 “想要学会我的功夫,难不成,连这点时间都等不了吗?” “哈哈,倒也是。” 严栋附和,心中想来,还是觉得自家赚了。 …… 第019章 祸国殃民? 世子严无鹭的寝殿。 当严无鹭与春华一番清晨云雨之后,起身看向窗外,却是发现天色早已经过了辰时,甚至连阳光都变得强烈了起来。 严无鹭微微扶额,感觉自己真是“色欲熏心”,流连忘返于温柔乡中,竟是连时间都给忘记了。 回过神来,严无鹭连忙起身、快速穿衣。 颇有一种拔diao无情的渣男形象。 春华见状,虽然不解世子为何如此着急,但也是下意识地、立马上前来帮助严无鹭穿衣整理。 “春华,我算是为了你,得罪了自己都还未见过面的武道师父啊!” 严无鹭故作深沉道。 春华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准备行礼请罪。 但被严无鹭一手扶起阻止,“倒不用如此认真,不过春华,看不出,你的腰是真细……” 严无鹭说着,春华顺着严无鹭的话语看向自己的小腰,这才发现自己此刻还处于一丝不挂的状态…… 后者微微羞涩,手臂动作,遮住了一些关键部位。 严无鹭微微含笑,在春华额头轻吻了一下。 “春华,你之前说,你本姓张?” “是的,春华随母亲姓氏。” “那名字呢?”严无鹭微微捏了捏下巴,继续追问。 “春华不喜欢以前的名字,那是抛弃了春华与母亲的人取的。春华更喜欢现在的名字,因为他是世子取的。” 春华说着,到后半句则是含笑看着眼前严无鹭。 严无鹭有些哑然失笑。 “既然如此,以后,春华你就保持名字不变,加上姓氏,叫张春华吧。” 严无鹭说着,并淡淡补充道:“……毕竟,世子妃总不能一直是个侍女的名字,这会让登记的仆役感到为难的。” 春华大惊,她倒是一直都以为世子之前的话不过戏言,没有想到,竟是会如此认真。 不过,比起眼前惊讶得无处适从的春华,严无鹭却是突然想到了别处——似乎在自己以前世界的历史上,有一位无冕之后,是不是就叫“张春华”? 待到数息之后,严无鹭已经穿戴完毕。 愣住的春华也是后知后觉,她慌忙半跪行礼,一时间暴露得更多了…… “春华,不敢逾越。” 从侍女,即便是高等侍女,一跃翻身成为了主人地位的世子妃,哪怕只是侧妃,但也的确是逾越了规矩。 不过,严无鹭不在乎…… 他没有去扶春华,而是蹲下一个与她相同的高度,开口道—— “我说你能成为世子妃,就不算是逾越。” 简单的话语,却是一记完完全全的定心丸。 “不过,正妃的话,父王应该不会答应,所以只能先给春华你争取到侧妃的位置。”严无鹭淡淡自语说着。 春华闻言几乎叩首。 严无鹭伸手阻止,而后几乎将其揽入怀中,“以前怎么没发现,温和端庄的春华你竟是这般磨人。当真是一个祸国殃民的妖妃胚子。” 春华不大明白…… 尔后,才再度回想起来,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一丝不挂的情况下所为…… 一时间羞红了脸颊,深深埋在了严无鹭的怀里。 严无鹭将其抱起,本以为之前一番的穿衣整理会重新变为无用之功,但谁想到,严无鹭竟然只是将春华放回了床上。 “你再休息一会儿,昨晚竟然一晚不睡,守在那殿外,真是够傻的。” …… 第020章 习武拜师 “你再休息一会儿,昨晚竟然一晚不睡,守在那殿外,真是够傻的。” 严无鹭看似批判地关怀语言,让春华心中一暖。 “……我还得去校武场习武,第一天就迟到,只希望那武道师父是个脾气好的人。” 春华闻言,知道了前因后果,有些自责,想要出声弥补道—— “世子,春华其实也是可以教世子习武的。” “哦?” 严无鹭很是好奇,他坐在床沿,俯下身去,“……那么,本世子晚上便来找你习武。” 春华觉得对方似乎是在占自己的便宜,一时间面容再度绯红,将自己埋在了被子里。 严无鹭轻笑一声,“走了。” “世子慢走。” 春华露出半个脑袋,见严无鹭已经走远,低声羞涩自语道—— “……晚上别忘了找春华来习武。” “看时间安排吧。” 自远处门外传来了严无鹭的清淡声音回应。 春华一懵,尔后才想起世子融合了【天灵根】,感官神识早已经远超常人,不由暗自羞愧。 但与此同时,又有一种对晚上的莫名期待…… …… 镇北王宫。 校武场。 镇北王宫坐落于燕北城的最北方位置,而校武场,则是在王宫内的最北方位置。 严无鹭在离开了春华的温柔乡之后,便是快步赶到了校武场。 严无鹭心中觉得自己今天倒是挺荒唐的,竟然为了女人,而耽误了正事。 暗暗骂了自己一声耽于美色。 已经接近午时。 但校武场这里却是除了几名以往便一直看守场地的武师之外,便是空无一人。 严无鹭心下好奇,他本以为是自己来晚了,惹得父王严栋与武道师父们生气离开。 但在询问之后,严无鹭才知道—— 从今日辰时到现在,这校武场里便一直只有他们,再无其他人到来。 严无鹭有些不解,但也是乖乖站立于原地。 几乎是在片刻之后,一道熟悉的声音而至—— “鹭儿,实在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严无鹭闻声而转身,是严栋带领着一名身着碧蓝海袍的高个子神秘人而至。 “父王。”严无鹭恭敬行礼。 严栋过来拍了拍严无鹭的肩膀,暗暗对他说道—— “不错呀,鹭儿。等了半天,还没有走,心思如此赤诚,这回,我身后这老家伙想不教你都没有理由了。” 严栋似乎是十分得意,有意无意中还看了身后神秘人一眼。 严无鹭只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听闻世子殿下顽劣,但没想到,竟是对于习武一事如此上心。” 神秘人上前,淡淡说着,那是一种沧桑而有力的声音,难辨性别,“……我等,晚到了这么久,倒还是要向世子说一声抱歉。” “前辈言重了,无鹭其实也并没有等太久。” 严无鹭微微拱手回礼,实话实说。 但很显然,严栋与那神秘人都是不怎么相信……他们认为这不过是严无鹭的谦辞罢了。 …… 世间武道。 在经过这千万年来的发展以来,其早已与最开始的单一修炼方法不同。 内力、斗气、乃至于其他各种形形色色的奇怪能量,都是层出不穷。 甚至在很久以前,世间还有“仙道”、“仙人”一说存在。 不过,到了如今,“仙人”早已经不知所踪。仙道也变得虚无缥缈起来。 为了对付妖兽异族,为了人心中天生对于强者的向往…… 武道,成为了绝大多数人选择的道路。 当然,武道也并非绝对垄断地位。 像是驯兽师、儒道、机关术师、医师等等,这些也皆是大热之选。 总之,看人的天赋吧。 有的天赋强的,同时身兼多种修行,也不是不可成事。 至于天赋弱些的,则还是但选择一种比较好。 但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 武道修炼,功法为先。 校武场上。 严栋做引荐手势,率先开口道—— “鹭儿,这位,以后便是你的功法师父,由他主要负责指导你的武道修行。 “……你想要完全适应体内的【水系至尊骨】,便可要多多向其学习掌握水系能量的要领。”严栋继续补充说道。 “孩儿遵命。” 严无鹭拱手,转而看向那神秘人,“……不知,无鹭该如何称呼前辈。” “都行。” 神秘人看似十分洒脱,“……老夫曾用过“君行”一名,你若是愿意,称呼我一声君行师父便是。也算,我收了你这个徒弟。” 严栋见状,立马见缝插针道:“鹭儿,还不快叩头、行拜师礼。” 严无鹭也是对严栋的话语心领神会,立马跪下,磕了三个头,恭敬称呼了一句“师父”。 君行觉得有些麻烦…… 但还是按着礼仪,将严无鹭扶起,暗暗看了一眼那严栋,“严栋啊,老夫又不会不收你儿子,你也不必如此捆绑老夫吧。” 严栋无言,只是看起来十分和善的挠头傻笑…… 他知道,眼前此人看重荣誉,如今接受了鹭儿三个响头,就算是有了师徒名分。 日后,以此人的实力与威望,纵使自己与镇北军真有什么不测,江湖之上,也会有鹭儿的一处立足之地。 …… 武道修行,其实远比严无鹭所想像的要枯燥无聊得多。 在简单行完拜师礼之后,严栋便是让君行,立刻开始对自己孩儿的教导。 那模样,仿佛是想要自己孩儿立刻把君行这老家伙的全部本领都给瞬间学会一般,迫不及待。 “急什么?” 君行只是淡淡说了如此一句。 但最离谱的是,严栋竟是没有丝毫不悦之色。 能够对天下闻名的镇北王严栋如此说话。严无鹭本以为除了自己与已经过世的镇北王妃,便再无他人。 今日看来,却是……不然。 看来,父王确实是给我找了一个绝世高人来当师父。 “世子殿下,老夫教徒,与常人不同。” 君行来到了严无鹭的面前,“……首先,我需要看看徒弟的决心,才有了今日的故意迟到。世子的表现让我很满意,稳重而坚韧,不但等了下来,且还没有丝毫的气急败坏的模样。” “……看来,世子的确是有一颗习武尊师之心。” …… 第021章 剑之境界 面对自己师父的如此夸赞,严无鹭有些心虚……阴差阳错之下,春华倒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虽然严无鹭觉得就算让自己在这等,他也会一直等下去的。 但是……没有发生的事情,谁有能够说得绝对呢? “另外,老夫教徒,还得看看徒弟的天赋究竟如何……这样,才方便定制专门的教徒方案。” 君行的后半句话,其实是自己临时改的。 以往,若是没有天赋的人,纵使再如何求他、再如何有决心,他也一概视而不见。 他,可没有把心思花费在木头上的打算…… 只不过,眼前人毕竟是严栋的儿子,自己没法拒绝。况且刚刚都已经行了拜师礼了,现在若是说不教,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严无鹭正视着自己眼前的君行,后者完全被包括在碧蓝海袍之中,甚至都看不清具体的模样…… “师父尽管来吧,弟子愿意接受一切考验!” 见严无鹭如此坚定模样,一旁严栋也是不免暗暗点头。 “很好,在正式修习武道之前,你,可有想好使用什么武器?”君行说道。 他对于严无鹭已不再作世子之称,着算得上是他开始正式将对方视作自己的徒弟来教导。 “剑、枪,以及……弓箭!” “三种武器?”君行有些好奇。 对于一般人来说,向来都只会选一种专精,顶多是在专精武器的基础之上,再选择一种武器作为弥补短处或者备用。 选择学的种类太多,可有贪多嚼不烂的风险。 “是的。”严无鹭再度坚定道。 另外一侧,已经坐下喝茶的严栋开口对君行提醒—— “我这孩儿,体内除了【水系至尊骨】外,还有融合百分百程度的【天灵根】,神识远超常人。学习三种武器,是我对他的建议。” “融合了百分百的【天灵根】……” 君行似乎是终于有了些惊讶之色,【天灵根】少见,但是终究是有的。在天地灵气聚集之地,总是会有幸运的采药师发现…… 只是,能够融合百分百的【天灵根】,君行在此之前,只听说过一个人,那人也是着千百年历史长河中仅有的三个“武神”之一。 “……既然如此,那你选择这三种武器,正好,远程近程、马上步下,都可以。” 君行审视着眼前青年,后者坚毅挺拔、双眼有神,与传言中不堪大用的纨绔世子截然相反。 而且,单单是对方选择的这三种武器,可不像是为了当行走江湖的游侠,而是为了……接替其父,成为统领二十万镇北军的天下枭雄。 君行心中大致有底,感叹眼前人胸怀大志,却还能够藏拙隐锋二十载,着实让人感到可怕。 若是日后,只怕是会比镇北王严栋更加可怕的角色吧。 “今日,我便教导你剑术基础,至于枪与弓箭,想必你父王会给你找更好的师父吧。” “师父,我们不先修行功法吗?”严无鹭有些不解,这与他从其余武师那里了解的顺序不同。 “若是不想学,可以走。”君行态度冷淡。 严无鹭无言以对,见严栋也没有异议,严无鹭微微拱手,“弟子莽撞。” …… “剑乃百兵之君,乃杀人利器。” 君行脱下碧蓝海袍,身姿挺拔。 他带有遮住下半脸庞的银色面具,手持一柄未开刃的铁剑,继续道—— “世间关于剑的功法、招式,数不胜数,但归根结底,也不过只有那基础几招——劈、砍、崩、撩、格、洗、截、刺、搅、压、挂、云。” 说到此时,“铿锵”一声,君行已经是将铁剑自剑鞘中拔出。 未有任何内力、斗气的加持。 仅仅只是随手一剑劈下,仿若势大力沉,君行面前数米之远的木人,竟是瞬间开裂成两半。 而反观君行,依然是身姿挺拔的立于原地,神态淡然自若。 “这怎么可能做到的。” 于一旁观看的严无鹭大吃一惊,他在【天灵根】的加持下,更为清晰地看见了对方体内的内力能量,确实没有丝毫调动。 也就是说,在没有任何额外的内力加持下,用一把未开刃的铁剑,随手一剑,便是将数米之外的练习木人给劈裂? 严无鹭只觉得不可思议。 “此乃‘人剑合一’之境界。”君行看出了严无鹭地困惑,稍作解释。 对于武器的掌握程度,其实除了专精之外,还有两种额外境界,譬如剑,则是—— “人剑合一”。 “天人合一”。 君行称他自己的长剑剑法,已经到达了最高深的“天人合一”境界,而刚刚那一击,则只需达到“人剑合一”境界即可。 严无鹭暗自苦笑,好一个只需达到“人剑合一”境界即可。听起来似乎简简单单,但实际……天底下有这般实力的,恐怕也是屈指可数吧。 君行认为,等他把严无鹭的剑术教导到了“人剑合一”的地步,也即是严无鹭能够只靠无内力加持的一剑做到刚刚那种地步。严无鹭便算是在剑术上出师。 “你来。” 君行淡淡说道,随即将铁剑扔给了严无鹭。 严无鹭慌忙接过,但好在没有掉地上。 站于师父君行的位置,学着君行那般绝世高手的模样,随手一剑挥下……毫无动静。 整个校武场似乎都在这一刻安静下来。 紧接着,是自己父王严栋爆发而出一阵狂笑,“哈哈哈哈哈……” 严无鹭有些懵。 还是师父君行开口道—— “为师只是示范了一下‘人剑合一’之境界的实力效果,你还没达到那种境界……” 严无鹭也明白过来自己刚刚有多傻。 但一时有些不知道是该如何。 君行也自知自己说得云里雾里的,也便不再遮掩,径直开口道—— “走近那练习木人,双手握剑,全力劈它,恍若临阵杀敌!” “是!”严无鹭回道,依照君行的话语而做。 “动作标准,但气势太弱,重来!” “眼神要有杀意,重来!” “想象面前是你最为仇恨之人,一剑杀之,再来!” …… 第022章 暗藏汹涌 约莫重复调正了十多次,严无鹭才堪堪劈出君行较为满意的一剑。 而反观严无鹭,已经是有些气短。 这倒也不怪他,严无鹭的体力,即便是在同龄年轻人中,也是顶尖一流的。 如今融合了【天灵根】与【水系至尊骨】,根骨神识不亚于那些自幼习练武道的武者,但如此聚集会神、杀意盎然地全力劈砍,的确也是一种不小的消耗。 君行看了看天上时辰,只觉得今日时间应该是够的。 “如此劈出一百剑,便自行回去沐浴更衣吧。”君行淡淡说完,便是径直离开。 正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看个人”。 君行丝毫没有想要监督对方的意思,想必,就算严无鹭此刻扔下铁剑不练了、或者偷偷练习掺水,他也不会管的。 但严无鹭并没有。 在君行言罢之后,他便回复之前的状态,每数息酝酿,便在木人之上劈出势大力沉、杀意昂然的一剑。 凌厉迅猛、杀气逼人。 严栋见君行走后,本想上前对严无鹭说话,但是刚走两步,便是停下。 武道修行,可不比其他。 此刻若是让鹭儿轻松了,只怕日后便是后患无穷。 严栋深呼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转身离去。 偌大的校武场中央,此刻便只留下了严无鹭一人在此不断练习击剑。 周围有常驻的武师静静看守。 …… 在严无鹭进行武道修行的同时,严无鹭的世子寝殿之内,也是“特殊”的一片和谐气氛。 春华……不对,是张春华。 世子给予了她额外的恩宠,让她能够在内务府确定自己的确切住所前,暂时居住在世子的寝殿内。 她已经收到了来自内务府的册封赏赐,但还没有说明究竟是何种地位。 不过,对于张春华来说,即便什么也不是,她也能够欣然接受。当然,若是能够有更高的地位,那自然也是最好不过。 与之相应的,秋月也是在得知此消息后,第一时间前来与姐姐一同分享这份喜悦。 “姐姐真是好手段!” 秋月在静静听完张春华的讲述之后,对此止不住地赞叹,“……不过,秋月也是才听说,那日姐姐救了世子后,王爷是不是就已经暗中答应过姐姐?只要我们俩愿意,就会让我们一直服侍世子。” “……姐姐明明心中知晓此事,而昨夜却仍是如此行为,这……可算是在欺骗世子啊。” 张春华一边静坐于铜镜前让秋月梳理,一边微微含笑,“算是欺骗吗?我本来,就是去跟世子告别的呀。” 秋月闻言,瞬间明白了张春华的意思,但心中好奇,“姐姐,那若是世子没有对你……那么,你不是真的要离开了吗?” “傻妹妹,因为姐姐我知道,世子一定会的……” 秋月不太能理解。 她不明白春华为什么要如此“冒险”,甚至不惜去欺骗世子。 但是看着眼前终于完成了梦想的春华,她有些羡慕与向往…… 同时,她在想,若是将昨夜殿外守候一晚的人换成了自己,她能够做到这个地步吗? …… 就在秋月二人谈笑交流之间。 一阵微微急促的步伐之声响起,以她们二人的武道实力,仅仅只是听取这步伐气息的声音,便是能够听出究竟是何人。 如今的镇北王宫内,敢如此莽撞进入世子寝殿的人,恐怕也就只有那位了。 “江姑娘。” 果然如张春华所料,她微微侧首,便是看见了已经出现在了内殿门外的江月灵。 都没有让仆役提前通传,看来,还有很多礼数需要学习。 “……江姑娘怎么来了?” 张春华起身,她现在身着白色内衫,显得美丽而淡雅。 发髻才刚刚梳理完一部分,简单挽起之后,乌黑的长发便是如瀑布一边披散在身后,直达腰际,出尘绝美。 “我听说,春华姐姐,你与世子也在一起了,所以,特地来恭喜。你……很幸运。” 江月灵说着,真心实意,倒确实看不出有其他任何阴阳怪气的成分。 在镇北王宫内,除了严无鹭,就数春华与她相处最久。 那一日,她们见到有镇北军士鬼鬼祟祟地带人潜入军营,张春华当时还以为是朝廷的间谍,便准备跟过去。 谁知道,最后竟是阴差阳错地救了世子一命。 说起来,她与江月灵也算是一同共过患难的人。 而江月灵又不傻,早在那日王宫马车内,江月灵就看出春华喜欢严无鹭。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当得知春华终于苦等而成正果之后,她是应该高兴的。 只不过…… 为什么偏偏是在自己也决定喜欢对方的时候。 为什么……偏偏是在自己的那一夜早晨。 这算是无缝衔接吗? 张春华闻言,并不知道江月灵心中隐藏的思虑。 她轻笑一声,走近并拉起江月灵的手,开口道—— “谢谢你的贺喜,江姑娘。” “世子赐了我改回本姓,我现在叫张春华。还有,其实江姑娘你才是幸运的,你是世子的第一个女人。” ……这个位置,本应该是我或者秋月的。 张春华的话语只说了一半,最后半句她没有说出。 江月灵静静看着对方…… 她有些失落。 她以为,自己可以真的得到一心爱之人,白首到老。 可是,自己的梦中情郎,也会是别人的梦中情郎。 在未来,或许他还会有更多的女人。 她有些想要知道,自己,是不是选错了? 殿内原本和谐的气氛,在三个心思各异的女人之下,开始变得古怪而暗藏汹涌了起来。 哪怕三人之间互相称呼话语显得有礼而亲密,但隐隐之间却又像是有着一层明显的隔阂。 …… 镇北王宫。 校武场。 严无鹭仍在全力挥剑。 在如此约莫三十剑之后,严无鹭便是喘起了粗气,双臂也是开始酸痛,这还是自身在拥有【水系至尊骨】的情况下…… 若是换成了根骨一般的修炼者,只怕会更加艰难。 严无鹭驻剑休息,他心中想着—— 难怪那君行师父,只让他今日练习一百次劈剑即可。 看这天色,若真的是一丝不苟地劈剑一百下,能够在日落之前完成,便已经是不错的了。 严无鹭心中苦笑一声,觉得这是一件辛苦活。 但是在苦笑之后,便是又立刻重新站直,眼神瞪视前方,幻想着眼前是数个敌人围袭,猛地全力一剑劈去。 …… 第023章 衣钵传人 在约莫八十剑之后,严无鹭已经是双臂麻木,双腿打颤,脸上汗如雨下,唯有那一双眼睛之中,依旧坚毅。 再度挥剑而出。 周围的武师都被世子的这副毅力给怔住了。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修行武道的方法,但是,他们却是知道,要做到之前那君行师傅要求的一剑劈砍,是需要耗费多少的神识与体力。 世子能够坚持这么久,且丝毫没有偷懒或者放弃的想法,便已经是让他们感到震惊的了。 而经验丰富的老武师,更是逐渐从世子这一剑一剑的劈砍之中,发现了不一样的端倪…… 老武师也是镇北军中退役下来的,他发现,世子越来越像一个人…… 像是……年轻的镇北王! 那在战场上统领他们亲自冲锋陷阵的年轻王爷,那股坚毅与杀气,与眼前人如出一辙。 老武师暗暗叹服,而在这一刻,他才猛然想起——这可是世子第一天习武啊! 他都还没有修炼过功法,体内也没有丝毫内力与斗气……但自己,竟然就从他的身边感受到了浓厚的杀气威慑。 这究竟是何等恐怖的存在啊! …… 当最后一剑劈砍下去,眼前那个原本完好的练习木人,此刻终于也是出现了一道巨大裂纹。 这是一百剑叠加的威力。 虽然还远远比不过君行之前的那随意一剑,但是,用一把未开刃的铁剑,将专门为练习而用的厚实木人劈成这样,也是难得。 一百剑完全劈砍完。 严无鹭眼种光芒迅速暗淡下去,缓缓走出几步,一个踉跄,竟是直接扑倒在地。 周围的武师迅速上前搀扶世子爷。 他们大多都是从头看到尾的,对这位世子爷,从最开始的漠然,到此刻的淡淡敬佩。 一百次劈剑其实不难。 难的是每一次都能够如世子这般势大力沉、杀气逼人。 那股冲锋陷阵、杀敌如麻的气势,让人敬佩。 就算是他们这些习武搏命过来的沙场精锐,也是要耗费不少力气,更何况是严无鹭这样养尊处优的世子爷呢? 严无鹭起身之后,倒是拒绝了其他武师搀扶、背他回殿的打算。 他只是练习得力竭,又不是受伤了,不需要如此。 严无鹭看了看天色,倒是比自己想象得还要早些。 看来,或许,是自己的实力在练习中进步?所以使得后面挥出同样程度的劈剑,比之前面要稍微快些? 严无鹭没有确定,毕竟这才第一天。 他向自己的寝殿而去,感觉现在身上衣物内衫都被汗水给浸湿了…… 只想简单洗漱之后迅速睡觉。 …… 在校武场的高楼处。 严栋与君行二人,立于楼台箭垛之后。 默默注视着严无鹭离去的背影,君行这一向来不苟言笑的家伙,竟然也是止不住地微微点首。 “不错。” “哦,老家伙,你也觉得我儿子不错吧!哈哈哈……” 君行看了一眼旁边止不住自豪的严栋,只是淡淡回了一句,“我只是觉得我徒弟不错,可以继承我的衣钵。” “你的衣钵?” 严栋佯装严肃,“鹭儿日后可是要继承镇北王位,统领天底下最强的兵马,谁稀罕你那啥都没有的剑圣衣钵啊?” 君行被严栋怼了一句,倒是无言以对。 数息之后,君行突然开口道—— “我听闻,前段时间,我这弟子在你的军营里遇刺了?” 君行说着,竟是有些兴师问罪的莫名感觉。 严栋微微正色,“确有此事,就在前天。” “刺客抓住了吗?江湖上的人一般不会针对你镇北王。是朝廷的人吗?” “杀了一个,抓了一个,但可惜,还是让跑了一个。” 严栋说着,像是在禀报战果,“……不过应该不是朝廷,他们目前,在忙其他的心腹大患、自顾不暇。或许,是私人恩怨吧。” “私人恩怨?” 君行有些好奇,然后,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对哈,你让我弟子抢了别人妻子,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 严栋一脸黑线,“什么叫抢别人妻子?” “……那江家女娃,可是清白之身,如今更是心甘情愿地嫁给我家鹭儿的。” “那么……”君行摸了摸自己银色面具下的下巴,“……莫不是你偷偷抢了别人妻子,然后还暗中隐瞒消息、不让旁人知晓。” 严栋:…… 看来,这老家伙还是要在寒水牢里面再冷静几年才行。 …… 严无鹭往自己寝殿方向而去。 在半路上,他正好是遇见了前往内务府后回来的春华、秋月等人,尔后便是与她们一同回去了。 严无鹭自己也不大记得自己究竟最后是如何到达的世子寝殿。 他只隐约记得,自己拒绝了张春华的搀扶,也拒绝了跟随而来武师的背行。 最后意识有些模糊。 当清醒过来时,便已经是沐浴换衣之后,躺在了寝殿床榻之上了。 严无鹭刚刚睁开眼,便是看见了依偎在床沿、美丽温和的张春华。 周围还有秋月与其他侍女,但大多都已经睡熟。 张春华是唯一一个发觉严无鹭醒来的人—— “世子,您醒了。” “春华。”严无鹭淡淡道。 他觉得自己现在好像舒服很多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回世子,已经晚上三更了。”春华回道,看得出来,她也有些睡眼朦胧。 “三更,这么晚了吗?” 严无鹭喃喃自语。 “是呀,世子昨日习武,也不知道是哪位师父教导的,怎么把世子往死里练呀。” 张春华有些愤懑,继续说道:“……昨日里,我和秋月在路上遇见世子,都差点以为是世子伤势复发,担心死我们了。” 严无鹭微微一笑,也是后知后觉。 不知道究竟是自己太弱,还是君行师父太过严格。 “这也不怪师父。春华,这段时间,有人来找过我吗?”严无鹭发问。 “诸将军,曾裸着上身、背着一捆荆条,要来向世子负荆请罪,说是自己管辖不严,让刺客近了世子身旁……” “父王不是都已经调查过了吗,这事也不能全怪他。”严无鹭淡淡说道。 …… 第024章 功法 闻听严无鹭所言。 张春华想了想,温和回道—— “但毕竟,诸珙祁将军也还是有一定责任。他见世子当时累得睡着了,心痛了一会儿,嘱咐我与秋月好好照料世子,说他明天傍晚再来继续向世子请罪。” 严无鹭听说之后,倒是觉得这诸珙祁倒是有些可爱…… “还有其他人吗?” “江姑娘,也来看过世子。”张春华几经思量,“……江姑娘当时见世子已经沐浴更衣,以为是在春华这里歇下来了,便行礼后走了。” “……世子要去江姑娘处歇息吗?” 严无鹭一手放着枕着自己眼睛,他刚刚睡醒,但身体还有些酸麻…… “不了,都这么晚了。” 张春华闻言,脸上有微不可见的暗喜之色…… 严无鹭突然想起了早晨的约定,不由再度轻笑一声,开口道:“我今天累了,就不请春华你教我武艺了。 张春华脸颊一红,微微低首…… “我……我帮世子再熄几根蜡烛吧,世子在太亮的地方睡不着。”似乎是见到严无鹭枕着自己眼睛,张春华如此说道。 “不用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严无鹭说着,随即微微侧身。 只是突然,严无鹭似乎猛然回想起来,又转了过来,看着张春华说道—— “春华,你怎么睡在床下?” “内务府,还没有确定春华的位分,所以,春华以世子侍女的身份来说,是没资格与世子共同在一张床上休息的。” 张春华的眉眼之中依旧是那般温和端正,对严无鹭淡淡解释道。 严无鹭也是觉得好笑,他没有多说什么,一把将张春华拉上世子床榻、揽入自己怀中…… “就这样,早些休息吧。” “嗯……好的,世子。”春华似乎有些紧张。 “叫我名字也行。” 严无鹭觉得春华有些太过守礼了,虽然他很喜欢,“……毕竟,你现在是在我的床上。” “有些不好意思,无鹭……” “春华姑娘。”严无鹭淡淡回道,然后画风突转,“……如果我们再不休息,我明天可就起不来去习武了!” “哦哦,春华明白了。” 春华连忙说着,双眼一闭,隔着白色内衫,静静枕贴在严无鹭胸膛上。 严无鹭再度一笑,也是闭目睡去。 …… 翌日。 严无鹭早早醒来,在众人服侍之下穿戴完毕,来到了校武场。 今日严无鹭身着一身黑色便服,也是专为了习武而用。 于校武场上再次遇见了父王严栋与师父君行。 “父王,师父。”严无鹭分别拱手行礼。 “今日,你需要学习下一招剑式,先继续……” 君行的话语还未说完,便是被严栋出声打断。 “先等一等哈。鹭儿啊,这君行师父虽然教法奇特,但要知道,武者最重要的,还是得数功法武技。” “胡说!” 君行径直打断了严栋话语,看得出一丝怒意,开口反驳道—— “只有剑意,才是一个剑客最为重要的武器!至于其余武者,也是要跟自己的武器心意相通,才是成为强者的不二法则!” “等等等等,你这个老家伙,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严栋也是丝毫不让着君行,态度反应与昨日的顺从截然不同。 对于严栋来说,他有他所要坚持的理由。 君行见状,愤愤一甩衣袖,便是自觉坐到了一边。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 现在君行已经将严无鹭视作最适合自己衣钵的传人,就算严栋赶他走,他也要死缠烂打、偷偷教严无鹭这个徒弟。 而严栋见状,也是心满意足,开口继续对严无鹭说道—— “在今日君行师父教你剑术之前,你先来,选择一门现在习武修行的功法……” 说着,严栋右手手指上的古朴纳戒一闪,三本卷轴古籍,便是径直出现在了严无鹭面前。 这三本卷轴古籍,每一本,都是散发着淡淡光芒,凭空悬浮在严无鹭的眼前…… 这些都是最为顶尖的功法本初卷宗,才有可能达到的程度。 每一本都至少是地阶以上的功法秘籍。 严无鹭的眼睛微红,其中充满了好奇与欲望,这是在他毫无掩饰的情况下,当然,他也不需要掩饰。 在父王严栋的默许之下,严无鹭拿起了最为靠近自己的一本卷轴古籍——《炼体录》。 《炼体录》,地阶高级功法。修炼之初,需要在身体上面刻画魔纹,引动幽冥之火炼躯,痛苦万分,如身处地狱业火之中,需要共经历九重魔纹、八十一次幽火之炼,身体完全蜕变,才算初通本法。 举手投足之间拥有无尽巨力,甚至可以口吐幽冥之火,修炼至大成时,可化身战斗,威力堪比天阶功法。 “此功法,若不是前面初学时的条件过于严苛残酷,或许也可以评定为天阶功法。”严栋为严无鹭解释道。 严无鹭快速翻阅了一遍,“可惜,这《炼体录》感觉更趋近于火系功法,与我的【水系至尊骨】不符。” “没错。”严栋继续道:“……我也就拿出了给你看看而已,并没有让你选这个。” “……而且,这本功法好像还没人能够修炼至大成呢,好多武者修炼到一半就被幽冥之火烧死了。” 严无鹭闻言一时无语,他不知道严栋为什么要拿出这么一本来?这是非要凑齐三本功法来玩选择吗? 放回《炼体录》之后,严无鹭拿起了第二本——《天狮岚罡决》。 这本严无鹭有印象,是他们从那家贩奴商队里,所获得的意外之喜,一本天阶低级功法。 《天狮岚罡决》,在原小说中,好像也是作为反派的严无鹭,从沈羽裴所在的贩奴商队中夺来,后来那沈羽裴成为狼王子之后回归,为了这本功法,可是跟严无鹭周旋了好一段时间。 只是可惜,它是一本风系功法。 也不符合严无鹭的要求。 那么,便只剩下最后一本了,严家的家传绝密功法——《乾坤决》。 《乾坤决》,天阶功法,未分属性、也未分详细等级。《乾坤决》一共分为九重,一至三重为一个大境界,三至六重、七至九重又分别为剩余两个大境界。 《乾坤决》的修习,需要修炼者能够上感天穹,下感地坤,汲取太阳与太阴两股至刚至纯之力,化为己身内力罡气。 因此,《乾坤决》对于修炼者的天赋神识依赖极高。 若是天赋高者,顶多也就每一次大境界突破会有些麻烦,而若是天赋低的,那么每一重间的突破,都是困难重重。 更有甚着,若是神识感知低微,察觉不到太阳、太阴之力,则是根本无法修炼。 …… 第025章 《碧海潮生剑决》 “《乾坤决》,这倒是一本好功法,也没有明确的属性限制,其中太阴之力,或许还能够化为水系。只是无鹭担心……” “担心什么?”严栋出声询问, “《乾坤决》一共分为九重,无鹭记得父王提到过,修习《乾坤决》,每天都要花费大量时间吸收运转太阳太阴两股天地力量,若是不能专心于此,只怕难有成就。” “是啊,为父本来打算当你实力达到五阶武者、拥有一定的基础之后,再让你开始修习《乾坤决》的。” 严栋说着,态度极为做作地叹了一口气,“……要不,我去藏经阁里,再给你找一本水系功法?” “……可是咱家的水系功法少得可怜,鹭儿你要不先练一本黄阶水系功法试试手?” 严栋说着,好像还开始在自己的纳戒之中摸索感应,拿出了一本比较常见的黄阶高级水系功法《清波剑》。 严无鹭觉得严栋是故意而为。 偌大的镇北王宫,怎么可能没有高阶水系功法的储备? 但严无鹭一时间也不知道严栋究竟想干什么,便也没有直接拆穿…… 而就在这犹豫的片刻之间,一本通体玄色的古朴卷轴,径直自君行所在位置扔来。 严无鹭的感官反应能力比以前大幅提升,一手接住。 “好了好了。”君行一边说着,一边起身,“……真是看不惯你这严栋给我装疯卖傻,就拿这本垃圾功法给我弟子学吗,安得什么心?” “……想要我的《碧海潮生剑决》就直说,何必搞这些弯弯绕绕的。” 见到君行已经交出了功法卷宗。 严栋也是一脸笑意盈盈的模样,毕竟,这《碧海潮生剑决》可也是天阶功法,而且,还是水系功法的剑决。 又是君行自己专门修行的功法,由他来教导鹭儿此功法,事半功倍、效果非凡。 而一旁严无鹭也是终于明白了父王严栋的用意,是故意为了让君行拿出自己修炼的天阶水系功法,而演得这么一出戏。 一时间,严无鹭也是对父王严栋的“老奸巨猾”暗暗点了个赞。 他接手一看,发现这《碧海潮生剑决》虽然同是高等级卷宗,却是与之前三本不同。 严栋也是同时发现,不由直接对君行“破口大骂”道—— “好你个老家伙,给个功法,都不舍得拿出本初卷宗来,扣扣嗖嗖的。” “本初卷宗,那是要高阶武者修习,方能够事半功倍。对于像无鹭这般基础都没有打好的,让他直接修习本初卷宗,那是害了他。” 严栋也是知道这其中利害关系,也便不好多言,只是悻悻然地说道—— “好吧好吧。起码老家伙你还算给出了一本临摹卷轴,若是抄写本,看我不直接把你再关到寒水牢里不可!” “我这徒弟,以后是要继承我的剑圣衣钵的,《碧海潮生剑决》的本初卷宗,日后自然也会给他。” “嘿嘿嘿,这还差不多。”严栋仿佛得到了满意答复,淡淡坏笑道。 高阶功法这种东西,自然是越多越好。 而严无鹭,也是从他们之间地对话中得到了很多额外的信息—— 再关到寒水牢里? 还有……自己这剑术师父,以前是一位剑圣? …… ---------- 目前可以公布的情报—— 1、功法卷宗、卷轴。每一门功法武学的卷宗,可以大致分为最开始的“本初卷宗”,“临摹卷轴”,以及不入流的“抄写卷轴”三种。 其中,一般最开始的本初卷宗,都是由大能者耗费大量心血精力所制造而成,可以长期供人学习,纵使学习者资质较差,也能够将功法信息一眼熟记于心。 临摹卷轴则是后来者使用了大量道法法力、武道内力所临摹的一卷,亦可供人学习,与本初卷宗功能类似,但依据临摹者使用内力的质量与数量而定,在学习者使用一次或数次之后,临摹卷轴的字迹便会消失。 抄写卷轴则是使用的世间最为平常普遍的方法,将其中字迹抄写于卷轴纸帛上,它无法让学习者全身心领悟到这功法的那种意境,只能依据学习者天赋而言,天赋高者或许仍能够自通,而天赋低下者则只觉得晦涩难懂。 第026章 剑·枪·弓箭 镇北王宫。 校武场上。 严无鹭在早晨选择了功法《碧海潮生剑决》,之后便开始了君行的剑术修行。 剑术修行足足持续了一个上午,但好在,不像昨日里那么单调而极限。而多是与其他武师单纯的剑术搏斗。 现在想来,严无鹭更觉得昨日里的剑术训练,是君行想让自己知难而退? 后来在中午休息的间隙里,严无鹭才有时间来观看几眼这《碧海潮生剑决》。 在有那么一瞬间,严无鹭看着此功法,竟是隐约能够看见碧蓝大海之上,那潮起潮落的浪花之感。 层层海浪之潮中,严无鹭感觉到了制作卷轴之人隐藏在这功法之中的剑意。 那是一种……一往无前、睥睨天下的傲气剑意。 下午,严无鹭跟随严栋去了镇北军中就近的箭士练靶场。 尔后又在严栋的引见下,见到了他的弓箭师父——镇北军统军将军程华念。 那是一个身着白甲、身材高挑、近乎纤细的青年男子。 长相英俊而阴郁,沉默寡言,但给人一种极为可靠的感觉。 年岁不大,但自幼从军,是在镇北军一刀一剑戳出如今的地位来的。 他的“五色没羽箭”,威力之强、准头之精,严无鹭早有耳闻。 特别是在上次军营刺杀之中,昏迷之前,也是隐约看见了其一二威力。 只不过这人似乎性格十分冷淡,近乎孤僻。 他并不希望世子称呼他为师父,而他,也不会称呼世子为徒弟。 就像是执行命令一般,来教导一个人弓箭之术。 不过,严无鹭也并不在意。 虽然传言中都说程华念有接手镇北军的野望,但是,传言不也说自己是一个不学无术、肆意妄为的纨绔子弟吗? …… 因为有【天灵根】的作用,严无鹭的神识感官远超其他人。 几乎只需要一些技巧上的调拨,严无鹭的弓箭之术并已经达到了镇北军箭士的合格线上了。 也正因此,程华念的弓箭练习持续时间并不是长,特别是与君行的剑术训练时间相比较,就更显得短了。 不过严无鹭自己还是有诸多不满足,比如百米之外的十箭,虽然每一箭都没有脱靶,但是,却不能够保证每一箭都命中靶心。 即便这还只是严无鹭第一次接触弓箭,但是……还是得练! 要练的要程华念一样,千米之外贯穿数名重甲铁骑! …… 至于最后一位枪术师父,那自然是严栋自己了。 严无鹭觉得自己的师父配置,已经算得上是顶天了。 这三位里面,单单是任意一位,都是足以纵横天下的人物。 特别是严栋,其长枪之法很少示人。 镇北军中,同样是使用长枪的左将军吴越常,就曾是因为见到了严栋的惊鸿陨灭一枪,而千里追随、投奔镇北军。 像吴越常这样的镇北军高级将领,想要获得严栋的一点枪法指点,都是极为困难。 而自己,竟是能够轻轻松松便获得对方一对一的教导,并且,还不止有一位这样的师父…… …… 第027章 【霸王枪】 严栋的【霸王枪】,也是在这一刻,让严无鹭第一次能够近距离观察到。 那是一柄通体幽深暗黑、隐隐有金龙环绕的长枪。 此枪一出,刹那间仿佛万籁俱静…… 严无鹭的【天灵根】能够感受到这杠幽黑长枪下所蕴含的能量,那是一种气盖山河的霸王之气。 绝非凡物。 【霸王枪】,再配上严栋体内,《乾坤决》太阳之力所形成的至阳至刚的内力罡气,整个人都宛如战神。 在严无鹭练习枪法的同时,君行也一旁观看。 他自称长枪与长剑,实际修炼有多处相似的地方…… 担心自己的弟子被严栋教坏了方向,所以要在一旁看着。 而严栋现在也不惯着他这个性子…… 师父都拜了,他现在又馋上了自己儿子,还担心会把对方骂走吗? 直接拿出镇北王统领众多军士的威势,对君行丝毫不留情面。 君行面对此时的严栋,表面上依旧云淡风轻,但一时间内心直呼——“卸磨杀驴”!“卸磨杀驴”!!! …… 整整一日的武道修行结束。 镇北王严栋与君行站于一处,君行看向世子严无鹭,继续开口道—— “以后,你每日需要卯时之前便出现在校武场,上午三个时辰练习,下午三个时辰练习,约莫酋时之后,一日的练习方才结束。” 严无鹭闻言,有些默然,他心中想到—— “一天总共也才十二个时辰,这单单是练习,便占去了一半,剩余的时间还要吃饭睡觉……” “……想必,若不是江月灵有太阴体质,恐怕晚上也还要加练武艺吧。” 似是见到严无鹭迟迟未有作答,君行也是难得询问道—— “怎么,觉得苦了吗?” 君行对这个弟子的各项表现都十分满意,他是真的希望对方能够继承自己的衣钵。 “不,并不苦。” 严无鹭回答,“……弟子已经荒废了太多时间了,更是要勤加练习,方才有机会弥补回来。” “很好。”君行淡淡说了一句,便是转身离去。 “弟子恭送师父。” 严无鹭极为守礼地拱手道。 另外一旁,严栋在确认君行走远之后,也是来到了严无鹭身前,“鹭儿啊,你也不必对那个老家伙毕恭毕敬的,当初为了让他教你武艺,我可没少花心思。” “多谢父王费心,但无论怎么说,君行师父现在毕竟是我师父,该有的礼仪还是要有的。” 见到自己孩儿如此回答,严栋也是面上一喜。 这样的世子,才有几分未来的王上风范。 当然,严栋希望他不要真的变得太过仁慈…… “对了,虽然为父不该管这么多,但在这段时间里,你还是要多去江家女孩的寝殿里,可别被身边人蒙了眼睛才是。”严栋似乎别有深意地说道。 “父王是说……春华?” “那妮子,倒是很会耍一些小手段来争宠夺爱。若不是见她曾舍命救你、又确实是倾心于你多年,为父定然留不得她在你身边。” “父王放心,春华所做的那些事情,孩儿都知道。不瞒父王,孩儿其实……还挺愿意看见她们为自己争风吃醋的。” 严无鹭说着,眉目微弯,看起来亲和之中带着一种危险感。 严栋本以为自己孩子被人迷住了,但现在看来,他拎的很清…… “这样最好。”严栋微微感到放心,“……但不管怎么说,那可是太阴体质。鹭儿,你要知道,我与你的师父将晚上留给你自己处理的原因。” “父王放心,孩儿明白。”严无鹭拱手,淡淡回应。 …… 第028章 大冤种? 如此大概修行了有半个月。 严无鹭凭借自己私下观想,便已经是初通《碧海潮生剑决》。 而近几日来,严无鹭也大多都是能够早早完成了君行等三位师父所要求的练习任务。 若是在以往,严无鹭还会自己加练一些。 但是今日,却是不同…… 那名包子铺的老板,终于是亲自将叶长天的居所信息送了过来。 听说是因为找个价钱“合适”的地方不容易,所以才耽搁了这么久。 看着那胖老板满脸堆笑的模样,若不是严无鹭早就知道这老板不简单,不然,还真是以为对方是在意那几分住所钱。 严无鹭也是陪着他装装样子,并再打赏了老板一些银两。 随即,便是提前完成了今日的练习任务,简单洗漱换衣之后,带人出宫而去。 叶长天,毕竟是现在自己唯一可控的气运之子,必须得牢牢掌握住对方才行。 …… 马车内。 严无鹭的身边,有江月灵与张春华二人。 张春华是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 她是整个镇北暗卫体系里排名前三的人物,作为一位顶级暗卫,她拥有不下于六阶武者的实力,并且,她修炼的功法特殊,若是刺杀偷袭,威力更加难以估量。 江月灵则是严无鹭专门带来的。 一方面,是为了让她亲自确认叶长天在自己庇护下很安全;另外一方面,是严无鹭个人觉得,带上她,或许对于控制叶长天会更加方便可行。 但似乎江月灵并没有想这么多…… 她看向严无鹭的眼神里面充满了感激色彩。想必是以为——严无鹭是专门为了她,才花费了这么多心思来安置叶长天吧。 不过…… 这种误会对自己有利,严无鹭也便并没有说破的打算。 …… 老板为叶长天所找的临时住所,是一处寻常的简单宅子,也就院落处的那颗参天古树有些与众不同。 转过几条走廊,严无鹭等人便已经来到了叶长天暂时居住的房间。 房间门是被锁上的。 按照老板的说法,这家伙一直在发疯,好几次都差点跑丢了,所以不得已,才将他锁在了卧室里。 严无鹭微微点首,表示理解。 反正,又不是跟自己关系良好的亲朋被锁…… 不过江月灵似乎有些脸色不适。 看了一眼身旁的江月灵以及张春华等人,严无鹭开口道—— “春华,你带人在这里留守。月灵与我一同进去看看。” “世子,要不春华也跟着去吧。毕竟……江姑娘不善武艺,若是发生危险,春华可以保护世子。”张春华上前提议道。 严无鹭想了想,但还是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毕竟,有些事情,不宜让太多人知道。 胖老板解开了铁锁,严无鹭与江月灵一同推门而入。 映入眼帘的房内情况,倒是比严无鹭本来想象的要好很多。 他本以为会是像牢房一样,让叶长天吃喝拉撒都在这个房子里。 但现在看了,除了一些打碎的家具装饰品之外,也没有太多其他的脏乱。 看地板上的那些残余痕迹,倒不是叶长天没有那么做,而是那胖老板每天都会派专人打扫。 也许是打着讨好世子爷的名头吧。 但严无鹭倒是觉得,对方应该是真的对叶长天好。 “叶哥哥。” 几经辗转,严无鹭与江月灵才在内屋里找到了叶长天。 看见躲在帷幕后畏畏缩缩的叶长天,江月灵心下一痛,几乎是脱口而出,径直去到叶长天身边。 后者则是大叫着径直甩开了她,又躲到了床榻后面。 “……无鹭哥哥,你看看叶哥哥,他怎么都不认识我了。” 江月灵有些惊讶,她下意识地向着严无鹭求助。 言语之中,尽是对于严无鹭的亲昵与依赖。 但其实,这也是江月灵心中暗暗提防严无鹭过于忌惮叶长天的一个小手段。 她喜欢严无鹭,但她更担心严无鹭误会自己对于叶长天那种如同对待亲哥哥式的关心,会在对方眼里看作是男女之爱。 所以,在必要的时候,多表现出对严无鹭的依赖,或许对这两个极其优秀的男子都好…… “月灵不用太过担心。” 严无鹭上前,“……我曾经跟药王谷医圣姚迎然,学过几招‘望闻问切’之术,或许对于叶兄有用。” 说着,严无鹭便是径直来到了叶长天身前…… 他并没有学过这些,不过是随口瞎编罢了。 而叶长天最开始还在一边喊叫、一边后退躲避。 但在严无鹭突然一手抓住了对方手臂,体内最近初修的碧海内力涌动而出。 叶长天不知为何,竟然也是不再躲避严无鹭了! 或许也可能是因为已经退到墙角无路可退了吧。 不过,在一旁江月灵的眼中,只觉得严无鹭医术高超…… 严无鹭坐于床榻边缘,手中装模作样地摆在叶长天的脉搏处,眉头微皱。 江月灵见状,心中不免担忧更甚。 片刻之后,严无鹭微微叹气,对着江月灵说道—— “月灵,你去找春华,一起去马车内帮我取些药物过来吧。” “无鹭哥哥,叶哥哥这是……怎么一种情况?”江月灵有些焦急担忧道。 “有些复杂,我还需要一些药物辅助,方才有可能探查明白。” 江月灵闻言,再看了看叶长天一眼,也还是按照严无鹭的吩咐而去。 当江月灵走后,严无鹭便是收回了把脉姿势,眼神淡然,静静看着躺在床榻上的叶长天。 而叶长天,也是瞬间安静了下来,没有了之前的那种畏畏缩缩,看起来与正常人无异。 “不再装疯卖傻了吗?”严无鹭淡淡发问。 叶长天歉然一笑,“世子既然早已经发现了,又何必再陪长天演戏呢?” “不单单是我,我父王,也早就发现了。”严无鹭淡淡说道。 叶长天沉默了一会儿,终是开口道—— “长天,还是要多谢世子,那日街头的救命之恩。以及最近一段时间,对于长天的照顾。” 严无鹭静静看着眼前这个五号气运之子。 觉得与他相处,比与易钧涵相处舒服多了。 看看这叶长天多好,明明是自己父王差点杀死对方,自己还让人将他暴揍一顿,结果现在别人还来感谢自己。 请让这样的大冤种气运之子再给自己来一打! “不必多谢,我也是为了月灵罢了。” …… 第029章 你也喜欢月灵? “不必多谢,我也是为了月灵罢了。” 当严无鹭嘴中说出月灵一词时,叶长天的眼神明显一暗…… 而严无鹭明显是抓住了这个瞬间。 “你也喜欢月灵?”严无鹭淡淡发问,言语之中,便已经是默认自己喜欢江月灵了。 叶长天有些愣住,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否认,这样才是最为稳妥一点的。 但面对严无鹭,叶长天感觉对方对自己赤诚以待、又有救命之恩,自己若是再欺骗对方,岂不是太过狼心狗肺了吗? 叶长天躺于床榻上,微微点头,肯定了严无鹭的问题,但是同时,叶长天立刻补充道—— “世子放心,月灵……姑娘,对我一直以来只有兄妹之情,而我也从未有将自己对她的感情表露给任何人,除了今日的世子您之外。” 严无鹭看着叶长天如此坦诚地说道,一时间也没有什么想要继续接下去的了。 他知道,叶长天原本是以为江月灵被迫嫁给自己,一心想要阻止,后来被小人江福陷害,才被赶出了江家。 但其实,这些不过是江家家主对于养子叶长天的一种保护罢了。 江家家主后面还托付了许多自己的友人,在暗中保护帮助叶长天。 现在想来,叶长天应该还不知道这一层关系。 “你日后,有什么打算吗?” 严无鹭突然发问,他从一旁茶案上拿起了仅存的一个白玉茶杯,看向眼前人。 毕竟,对于叶长天来说,一直装疯卖傻,可不是长久之计。 他严无鹭倒也是养得起这么一个闲人,但只怕,以叶长天的要强个性,他不会一直仰人鼻息般的靠别人养活。 面对严无鹭的突然发问,叶长天也是一时无言。 他本来想有朝一日救出江月灵于水火之中,但是,这两次与江月灵相遇,叶长天发觉这传言中肆意妄为的镇北王世子严无鹭,对待江月灵竟然还挺好的。 而更为难见的是,江月灵,似乎也是真心喜欢上了这严无鹭。 叶长天一时间失去了为之奋斗的目标,有些茫然。 严无鹭见状,只当是对方不知出路,便径直开口道—— “要不,到镇北军中来吧。做我的下属,或者怕死的话,去当个养马的马夫、做饭的伙夫也行。” 严无鹭佯装漫不经心地说道。 叶长天闻言,眼中一亮,似乎突然想起了前日里听闻过的传言。 “世子,长天听说您,前段时间遭遇过刺杀?” “是的。怎么呢?”严无鹭淡淡反问道。 叶长天深思熟虑了一会儿,他直起了身,看向严无鹭的眼睛,严肃开口道—— “世子,长天愿意跟随在您身边,以性命来护您周全。” “……但同时,这也是一种监视,若是哪一天你对月灵不好,我便会立刻带她走!” “哦?” 严无鹭闻言,觉得好笑,他的身体微微后仰,“……我这般费尽心力地将你救下,你竟然还要伺机抢我老婆。” “……叶长天,你不觉得,这样有些不大礼貌吗?” 叶长天闻言,虽然不大明白严无鹭话语中“老婆”的含义,但也大概猜得到那是指江月灵,一时间倒也有些觉得不好意思。 “抱歉。但是……” “……世子若是不负于月灵,我叶长天也绝对不会做对不起世子的事情。”叶长天硬着头皮答道。 严无鹭微微摩挲着手中白玉茶杯。 他觉得叶长天这些话语,若是仔细研究起来,便是有着很多可乘之机…… 怎么样才算负她? 是绝对不能再与其他女子接触吗?还是稍微对她冷落便是负她? 若是决定权在叶长天手里,万一那天,叶长天直接带走江月灵,然后留下一句“你有负于她!” 那严无鹭可真是有苦难诉…… 严无鹭浅饮一口杯中清茶,淡淡开口道—— “只要江月灵愿意跟你走,你随时都可以带走她。如何?” 叶长天面露惊奇之色,他倒是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世子爷,竟然还真的会答应他的这种无理要求。 从某些角度来看,叶长天倒是觉得,严无鹭倒也颇有几分江湖侠客般的洒脱。 “但别高兴得太早,你,还得答应我三个条件才行。”严无鹭尔后补充道。 叶长天闻言,直接应了下来。 严无鹭靠近对方,低声耳语片刻。 待到耳语结束,严无鹭再度回到自己先前位置。 “成交!”叶长天径直答应,没有丝毫犹豫。 “成交。” 严无鹭亦是同意。 …… 第030章 护卫铁面 镇北王宫。 严无鹭自从那日去了叶长天临时居住的庭院之后,再回来时,身边便是多了一个新的近身护卫——铁面。 新护卫身姿挺拔,入阶武者,因为一直戴着一个能够将整个脑袋罩住的铁面具,因而叫“铁面”。 铁面很少说话,自称是因为曾经误食毒药,导致声音沙哑难听,故而少言语。 而也是在严无鹭从那庭院走后,庭院之处,也便无人居住了。 …… 【叶长天基础属性面板——】 【种族:人类】 【外貌:82/100】(凡人外貌普遍为40-60之间。) 【智力:80/100】(凡人智力普遍为40-60之间。) 【战力:500/∞】 【气运值:四万点】(拥有“主角光环”) 【功法:基础剑法、拳法】 【修为:二阶武者中期】 【法器:无】 …… 床榻之上,严无鹭怀抱佳人,默默看着脑海内的系统文字面板。 叶长天,如今表示自愿作为护卫追随自己。 从某一种方面来说,与严无鹭最初预期的计划几乎一致,现在的叶长天,算得上是加入了镇北军一方势力,也即是彻底地失去成为朝廷一派重要人物的机会。 未来成为统领天下王师的大将军?对于此时的叶长天来说,显然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但纵使如此,叶长天的气运值也还保留有四万点。 仍然拥有“主角光环”。 在严无鹭的记忆里,离开了大乾朝廷,叶长天,应该没有机会再接触什么特别大的机缘了吧? 难不成…… 是因为江家剑冢的镇冢之宝——【将军剑】? 在原小说里面,这本【将军剑】是被称为神器级别的存在,拥有剑灵,其所承认过的主人,皆是能够统军百万、逐鹿天下的将军。 而叶长天,也是在被此剑认主之后,才引起了许许多多朝中军士的注意。 若是如此的话……不过也不大对,一柄长剑而已,有如此重要吗? “有点难搞呀。”严无鹭微微扶了扶额头。 “世子殿下,你是在烦恼什么吗?” 江月灵原本静静躺在严无鹭怀里,也是听见了严无鹭无意说出的话语,不由眨巴着大眼睛看向严无鹭,“……或许,可以让月灵来帮你分忧。” 严无鹭轻笑一声,用手捏了捏江月灵的脸颊,“一些小事罢了,怎么能让它们来烦心我的月灵呢?” 江月灵闻言,顿了顿,“谢谢你。” “……无鹭哥哥。”江月灵将头埋在严无鹭的怀里,后半句声音极低。 “怎么突然道谢?”严无鹭有些好奇。 “因为,你救下了叶哥哥,而且……你一直为我着想、对我很好。我听仆役说,是你要求镇北王,将我推上了世子侧妃的位置。” 江月灵说着,声音越来越小,“……能够最后嫁给无鹭哥哥这样的夫君,我很幸运。” 严无鹭闻言,面上轻笑,他大概明白了江月灵的意思。 但其实,那只不过是当初严无鹭心里想着,既然给了张春华一个侧妃位置,那么,是不是应该一碗水端平? 所以,也便让内务府将江月灵册封为侧妃。反正自己后院也就这两个女人罢了。 但严无鹭自然是不会表现出来,他的手缓缓向下划去…… “月灵,不要太过于喜欢我,或许,会让你变得不那么幸运。” 江月灵有些愕然…… 她还想说些什么,但双唇却是已经被严无鹭覆上。 烛光闪烁。 …… 其实在江月灵与严无鹭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夜里,严无鹭对她秋毫未犯,他便很喜欢这位年轻英俊的世子爷。 后来,更是从仆役中听说了世子爷近二十年来从没有碰过院里的丫鬟侍女。 她本以为,这是位洁身自好、不爱女色的世子爷。 所以,她才会有那一晚“愿得一心人,白首不分离”的祝愿。 她甚至在幻想,会不会自己在未来,也能够与眼前世子,成为第二对如镇北王与镇北王妃那般的佳话。 只不过,仅仅是一个早晨,江月灵便是突然发觉——能够让世子喜欢的女子,从来都不只有自己一个。 最开始,她有些失落。 但在那一天之后,她与严无鹭一起去见叶长天时…… 江月灵其实并没有完全按照严无鹭的吩咐去拿药物。 严无鹭在卧室里与叶长天的交谈,她其实在外面偷偷听见了一小部分他们之间的谈话。 虽然听见的信息并不多,但却是足以让她发现很多事情。 江月灵也是在那一刻,才终于知道了——纵使已经知道了对方不只属于自己一人,但自己依然是真的喜欢上了严无鹭。 她会因为严无鹭承认自己在他心中的重要性而感到欣喜。 而当叶长天承认了对自己的男女爱慕之后,她的第一反应是无措以及疏远对方。 如果这样,是不是也就意味着,自己喜欢的人,只有严无鹭一个人…… 因为喜欢严无鹭,所以江月灵从不会与严无鹭单独在一起时,提到像张春华这样其他爱慕严无鹭的女子。 因为喜欢严无鹭,所以江月灵当初在听到了叶长天的表明情愫的话语之后迅速离去。 而也是因为喜欢严无鹭,江月灵一直都不敢去追问严无鹭,究竟是不是只喜欢自己一个人? 她害怕可能会得到的答案。也更害怕会失去他…… 相比于其他的达官贵人,严无鹭的后院只有两人,这……虽然并不是自己理想中最完美的夫君状态,但她还能够忍受。 她突然在想,自己是否也有机会成为那唯一的世子正妃吗? 脑海内的问题一时得不出确切答案,而江月灵也似是不想再去思考这些了。 她放空了一切,跟随着自己的本能去迎合着严无鹭的动作。 严无鹭一时不明白自己身下的人怎么突然变得如此主动…… 但是,他很喜欢。 …… 王宫走廊。 清晨时分,严无鹭自江月灵寝殿走出。 铁面已经在殿外持剑恭候多时。 “世子殿下。”铁面微微低首、拱手行礼。 严无鹭有些惊讶,他不知道这改头换面成为护卫“铁面”的叶长天,究竟在这殿外守候了多久…… 怎么感觉对方,有一些嗜好牛头人的倾向? “嗯。”严无鹭佯装镇定、应了一声,“卯时将至,咱们走吧。” “遵命。” …… 第031章 三道剑意 在前往校武场的路上,严无鹭也是恰巧遇见了镇北王严栋。 后者在近些时间里,其实已经有很多次没有亲自来校武场了。 毕竟严栋作为镇北王,公务繁忙。 很多枪术的基本教导,都已经转交给了一部分枪术武师。 但让严无鹭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第一次带领铁面过去,竟是就在路上遇见了严栋。 “父王。” 严无鹭在适当距离拱手行礼,看起来真是一温和得体的王爷世子。 严栋也是闻声而来。 “鹭儿,这位是?” “这是孩儿新招收的护卫,名叫‘铁面’。” 严无鹭说罢,铁面随即抱剑拱手,躬身行礼,用那沙哑低沉的声音说道—— “铁面参见王上。” 严栋微微动作,示意其平身。 然后,与严无鹭一同向着校武场而去。 进入校武场内,铁面护卫在场外,君行还没有到来。 “鹭儿,你怎么把那姓叶的小子,给招揽到身边了?不怕对方撬你墙角吗?” 严栋突然开口,意有所指。 严无鹭微微一笑,知道父王说得是江月灵,“心在我这的,别人想撬也撬不走;心不在我这的,我想留,也留不住。” “呵。”严栋微微嗤笑,“……谁需要你留住她的心啦?留住她人不就够呢?” 严无鹭一时无言以对…… 好歹这严栋也是一生钟爱于镇北王妃的,怎么说出来的话……又渣又坏。 “不过也算了,反正你小子今年也是将要及冠,要行冠礼了,有些事情,也需要你自己去打算。”严栋说着,似乎有些感慨时间流逝无情…… “多谢父王理解。”严无鹭颇讲礼仪道。 …… “看来,你们父子聊得很开心啊。” 君行终于到来,不早不晚,正是卯时。 “师父。”严无鹭起身行礼。 “嗯。” 君行微微点首,他对于这个弟子越来越满意了,不论是心性品行,还是剑术天赋,都是最适合继承他衣钵的。 “……严栋,按照老规矩,我这弟子需要先练习剑术与功法,然后再是你们的枪法与弓箭的时间。” “自然。”严栋回应,“我,也只是偶尔来监督一下,看看你这个老家伙有没有把我儿子往歪路上带。” 君行闻言,不由内心轻笑一声。 这不是上一次自己对严栋所说的话语吗?倒是被对方给原话奉送给自己了。 不过…… 对比严栋的教导,君行感觉自己若是带歪了严无鹭,那就是让对方改邪归正了。 但也无所谓。 君行只在乎对方的剑术造诣,然后不要做出欺师灭祖、弑父杀兄这种天理难容的恶事即可。 至于其他的事情……其实就算是君行个人,以往游历江湖时,也算不得就有多么正派光明。 “无鹭,你的剑术基础招式,如今都已经算是全部学完了。”君行对严无鹭说道。 “多是师父费心栽培。” “哎?”君行摆了摆手,否认道:“……是你自己勤学苦练的功劳。” “……不得不承认,能够无怨无悔、没有一丝怨言来执行我这套剑术修行方式的,你是头一个,也将会是唯一一个。” 严无鹭听出了君行话语中的额外含义…… 君行是将自己作为独家关门弟子来培养了,并且日后也不打算再收弟子。 心中感激,严无鹭再度恭敬拱手。 “为师交给你的《碧海潮生剑决》,让你自己研究,学得怎么样呢?” “弟子已经熟读数遍,大致清楚了碧海内力的运行方式,只是有些许小困惑,还是不解。” 只是读了几遍,便已经能够清楚内力运行了吗?! 君行内心微微惊讶,但还是强作镇定,开口道—— “什么困惑?” 一旁的严栋也有些好奇。 “这副卷轴里面,藏有三道睥睨天下的强大剑意,弟子只能看透其中两道,最后一道,却是藏于两道之后、太过隐秘,还未有参透。”严无鹭恭敬说道。 君行闻言,即便带着银色面具,也似乎能够感觉到他愣住的面容…… “无鹭,你说……你能够感受到剑意?而且,整整三道剑意?!” “正是。”严无鹭回答。 君行有些不可置信。 这几道剑意,其实是君行自己当初制造这封卷轴时的玩笑之作,本是想着——留作一个后人修炼至大成之后,发觉的剑意竟还有如此最佳模板。而对于初学者来说,应该没有那个天分发觉此剑意才是。 特别是……自己当时其实只想留下两道剑意。那所谓的第三道剑意,不过是一次意外所致,根本就没有准备让人发现的可能。 “无鹭,你试试运行《碧海潮生剑决》,使出几剑,让为师瞧瞧。” 说话间,那君行便是从手指中纳戒里,拿出了一柄精锻锋利长剑,径直扔给了严无鹭。 严无鹭不慌不忙,一手稳稳接过长剑,与半月之前的手忙脚乱判若两人。 长剑挽了个剑花负于背后,严无鹭恭敬发声道—— “师父,那弟子便对练习木人演示一招剑式‘潮起’。” “不。”君行否定,“……直接用手中长剑,攻击为师。” 严无鹭有些惊讶…… “使出你的全部力量,为师不会躲避,你直接将为师当作敌人,全力击杀!” 严无鹭一时犹豫。 但是,他突然想到,自己不过是一个刚刚习武半月左右的初学者,即便有多方大师协助教导,难不成还能击杀眼前这个疑似“剑圣”一般的存在? 心中顾虑消失,严无鹭也是拿起长剑预备起势,口中说了一句“谨遵师命”。 严无鹭将手中长剑横握于身前,双眼逼视着眼前的银面君行…… 刹那之间,杀气丛生。 君行微微立于原地,身姿挺拔。 他静静打量着对方,特别是见到严无鹭才初习武道,便能够发出如此杀气威慑,不愧是那镇北王严栋的儿子……当真是为杀戮而生。 “潮起。” …… --------------- 目前可以公布的情报—— 1、《碧海潮生剑决》,天阶功法,未有详细分级。水系功法的集大成者,相传是由百年前的“碧海剑圣”,于碧蓝大海、潮生深处、顿悟到了无上剑意真谛所着。 其一本剑诀,包罗万象,除去修炼功法之外,还包含有对应的剑招、武技乃至于剑意等诸多要领。 相传,“碧海剑圣”造就此本初卷宗之后,邀请了其未婚妻为其起名,女子思虑片刻、提起笔来,写下了《碧海潮生剑决》一名。 女子文学不高,“剑诀”二字写错了,但是碧海剑圣仍是就以错字“剑决”为名。这也导致后来的诸多剑谱功法,遇“诀”字纷纷效仿碧海剑圣所为,以“决”字代替。 第032章 武者气势 “潮起。” 严无鹭嘴中念出剑式名称,这是《碧海潮生剑决》中七十二剑式中容错性最高的起手剑式。 淡淡的蔚蓝色内力自严无鹭体内出现,萦绕在严无鹭手中长剑之上…… 一剑飞来,如潮水升起。 在那一瞬间,君行竟然是从严无鹭的剑中,看见一丝剑意的感觉…… 剑意,即便是自己,也是在习剑三年之后,才隐约有了一点感悟……更别说自己习剑之前,还曾学过好久的其余武艺,有过一定的武道基础。 即便严无鹭有【天灵根】,也不应该如此迅速的掌握剑意才是。 这严无鹭……莫不是传说中百年难见的武道天才? 迅疾的一剑,带有如潮水一般的连绵内力攻击。 而君行原地未动,仅仅只是用食指中指,便是径直夹住了严无鹭的长剑剑身。 严无鹭眼瞳微缩,他的长剑剑尖距离君行的面门不过分寸之距离。 但是就是这分寸的距离,却像是有如巨大鸿沟一般难以逾越。 不过…… 严无鹭早就知道会是这般结果。 在自身长剑被君行钳制的那一刻,严无鹭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放弃了长剑。 严无鹭的左、右双手,中指食指并拢,各自化为“指剑”,在蔚蓝色内力的附着之下,向着君行左右两肋袭击而去。 这是《碧海潮生剑决》中的“指剑”一式…… 据说是修炼成功后,能够以手指聚集内力,凌空一剑飞出。 但严无鹭不知是还没有学习到位,还是内力不足,他的“指剑”飞不出去,但却能够当作短剑使用…… 君行见到这状况…… 银色面具下也是出现了一丝惊讶之容,“指剑”,这可算得上是《碧海潮生剑决》里面最为困难、难以理解的招式之一。 不单单是对内力的考验,更是对于剑意的要求极高。 自己的弟子能够学会这一招,只怕这《碧海潮生剑决》的第一阶段,他也是参悟得差不多了吧。 蔚蓝色的内力在严无鹭的手指中凝聚成剑尖之形…… 这是严无鹭这刻苦修炼半月有余的结果。 虽然自身内力稀薄的可怜,但是在《碧海潮生剑决》的特殊性下,终究是能够凝聚出剑尖了。 只不过下一刹那,君行周身,一股由同样蔚蓝色内力形成的深海龙卷凭空出现,将君行整个人的身体都包裹其中。 严无鹭的两手“指剑”一碰到那深海龙卷,便是仿佛碰到了真的龙卷风一般,稀薄内力形成的“指剑”剑尖瞬间消失。 而严无鹭本身,也是在那股巨大的力道之下,被整个人甩了出去…… 而在一旁观战的严栋,见此状况,及时地朝严无鹭掉落的地方扔出了一个厚实座垫,让严无鹭径直摔落在了座垫之上,除了短暂失重之外,并没有任何的疼痛之感。 严栋见自己孩儿无事,呼出一口气,然后径直对那君行开骂道—— “好你个老家伙,跟自己刚刚习武的弟子比试,还使用这种高级武技来欺负人!” 君行也是在刚刚才发觉自己手重了…… 没办法,之前严无鹭的杀气太过逼迫、攻击太过凌厉,让自己一时间都忘记了对方是自己才习武不久的弟子身份,而沉浸在了正面对敌的幻想之中…… 君行立马几步上前,半蹲下来、关切询问严无鹭身体如何。 尔后,君行才缓缓开口解释道—— “无鹭,你别怪师父手重。你太优秀了,师父也是一时间都将你当作了一位合格的武者对待,才忘了手下留情。” 见君行都如此说话了,严无鹭自然也不好再责怪对方什么。 当然,他本身也没有想要责怪对方的意思。 “师父试炼弟子实力,自是应该如此。” 严无鹭淡然而和善地说道,看起来要比一旁“愤愤不平”的严栋要通情达理得多,“……况且,若是师父真的不手下留情,弟子我,只怕就不是被弹飞这么简单了。” 严无鹭对君行说着,同时也是对严栋说的。 二人见状,都是心中不由对严无鹭这一年轻之人更加高看了一眼…… “老家伙,你都亲自出手试炼了一下,看得出来我儿子现在实力如何了吗?”严栋转而向君行发问。 “长剑使用较为娴熟,武者气势已经是有了一般二阶、三阶武者的程度……” 君行思虑着之前的那种杀气、那种一往无前的持剑而袭,觉得严无鹭当得起如此评价。 “……不过,没有凝聚内力气旋,内力过于低微、根本不入流,虽然懂得部分对战技巧,但实战经验也远远不足,算不上真正的入阶武者。” 严无鹭听着自己师父的评价,一时也是不知好坏…… 严栋闻言,倒是满是欣喜,“竟然能从你这老家伙嘴里获得认可的地方,看来我的鹭儿确实天赋异禀啊!” 君行没有否认严栋的话语。 而严无鹭,也是大概知晓了自己的程度如何…… “还需要勤加修炼,不过,无鹭,你确实让为师万万没有想到。” 君行说着,一把拉起了地上的严无鹭,同时继续开口道—— “……其实,这第一阶段的修炼,为师原本只是打算让你能够熟练掌握基础剑招即可,若不是你父王严栋的要求,我是不会让你提前触碰功法的。” “……可我没有想到,你拿着一本普通的临摹卷轴,竟然是都能够在分心修炼内力的同时、娴熟地学会使用剑式,并且参悟里面的剑意,着实难得。” 君行说着,止不住地点头,“以后,你的修炼也应该要进入下一阶段了……” 严无鹭表面上虽然说是有三个师父同时教导,但实际上,更多的是由君行来安排他的整体修炼进程。 “……校武场里面的武师,大多为军中老卒,实力都有些过高,并不适合作为你的搏杀对手。”君行有感而发。 严无鹭的修炼推进速度太快……必然是有些小方面还跟不上。 同时经过刚刚的简单交手试炼,清晰了严无鹭的详细状态,君行更加肯定了这种想法。 “没事,弟子愿意挑战高手。”严无鹭对君行说道。 “咳咳。”君行咳嗽了两声,“现在,还不是让徒儿你越级挑战高手的时候。” 说到此处,一直在旁的严栋,突然想到了今日刚来校武场时遇见的那已经成为自己孩儿护卫的叶长天…… “鹭儿,你不是新收了一名护卫吗?以那人实力,或许正好可以作为你的陪练。” “铁面吗?倒是也可以尝试一下。”严无鹭捏了捏自己下巴,思考道。 “能够作为世子陪练,是那护卫的荣幸。” 君行说着,同时转而看向严无鹭,“……徒儿,把那人叫来让为师看看。” …… 第033章 甜美·熟悉·背叛 叶长天,也即是现如今的铁面。 作为一个二阶中期的武者,这种程度的武力,正常情况下,是绝不可能有机会成为镇北王世子的近身护卫的。 但是君行并不在意这些疑点…… 君行在第一眼看见铁面时,就发现此人根骨非凡,是个练武的好苗子。 若不是自己已经有了更加符合自己衣钵传承的严无鹭作为唯一关门弟子,否则,他都想将对方招收为弟子看看。 “根骨不错,二阶武者中期的实力。” 君行虽然一直被严栋称呼为老家伙,可是整个人穿着蔚蓝锦衣、戴着银色面具,身姿挺拔,看起来气度非凡。 君行围绕着铁面身旁缓步而走,细细打量着对方,一时间恍若挑选货物的年轻世族一般。 铁面依然恭敬站立于原地,即便是自己的实力被对方一眼看出,铁面也没有太多的变化动作…… “……很好,是我喜欢的性格。就作为无鹭你第二阶段修炼时的陪练吧。” 君行言罢,即是盖棺定论。 而铁面依旧不为所动,两个带着面具的人,此刻在严无鹭的眼中却是觉得有些许好笑。 “铁面。” 严无鹭开口,铁面闻言,躬身拱手抱剑,“属下在。” “以后,你就作为我的陪练,随我一同修行武道。” “属下遵命。” 见到着铁面似乎只听从自己徒弟的话语,君行觉得有趣。 他缓步来到了那镇北王严栋身旁,好奇询问道—— “这护卫是你安排给我徒弟的?倒是看起来挺干练忠诚的。” “不。”严栋否认,意味深长,“……这是鹭儿自己找的。至于干练忠诚?或许吧。” …… 武道修行的第二阶段。 对于严无鹭来说,现在这个阶段,除去修炼剑式以及功法内力之外,同样重要的,是临敌实战之术。 武者的阶级评定,不过只是由大部分武者们所通俗规定的一个标准来大概进行判定罢了,并不一定就代表着绝对的战斗实力。 特别是实战经验等一说…… 在历年来,经验丰富的低阶武者越级杀死高阶武者的例子数不胜数。 而为了提升严无鹭的临敌实战之术,则需要挑选一个实力略微在其之上的武者与之搏斗。 护卫铁面,便是担当的这样一个角色。 …… 在这段时间里,严无鹭与铁面实战交手了不下于百次。 从最开始严无鹭十几招之内必败,到后面逐渐能够撑过二十招、三十招,乃至于偶占上风。 同时,严无鹭也是发觉了铁面对于武道修行的热爱与好奇。 铁面纵使整个脑袋都笼罩在铁面具里,但是那一双眼睛里的光芒,却是足以说明一切。 在某一日里,君行特地为严无鹭讲解功法运行时穴位之事,作为陪练护卫的铁面,正准备避嫌离去。 但严无鹭留住了他。 反正只是一些简单基础的功法之事,就算留他旁听,君行师父应该也不会介意吧。 结果也的确如严无鹭所料,君行并没有想要赶走对方的意思。 而铁面,在经过最开始的错愕之后,便是对世子严无鹭的无尽感激…… 武道,是他此生所剩、为数不多的追求之一。 …… 天气晴朗。 今日的校武场上,严无鹭听取了君行与严栋的建议,开始尝试着以一种更为直观、全新的方式去吸收天地灵气,流通穴位来运转功法,以期达到更为磅礴的内力储蓄。 安排完训练任务后,严栋与君行便是各自分别离开。 校武场内只留下了严无鹭与陪练保护的护卫铁面二人。 “无鹭哥哥。”江月灵的声音突然传来。 即便是在这偌大的镇北王宫之内,恐怕也就只有江月灵会如此称呼世子严无鹭……当然,是在没有镇北王严栋在场的情况下。 负责陪练、侍立于严无鹭身边的铁面,闻听此言,也是身体微微一僵。 那悦耳的少女声音,那灵动之中带有一分甜美的熟悉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中,突然涌起了一种莫名的被背叛的感觉。 但明明……跟自己毫无关系。 “原来是月灵。” 严无鹭闻言也是径直起身,停止了对于天地灵气的感应。 他缓走几步,与江月灵相遇于一处。、 后者带有一些糕点,是专程来看望修炼武道的严无鹭。 “无鹭哥哥,这些都是月灵亲手为你做的糕点,还有你最喜欢的桂花糕。” “多谢。”严无鹭轻笑。 “无鹭哥哥真是有趣,跟月灵哪还用这般客气吗?” “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这样未尝不好。”严无鹭淡淡回应。 江月灵闻言,似乎暗暗一笑,故意将糕点盒举过自己的双眉,举案齐眉,“那么,还请无鹭哥哥享用品尝。” …… 看着眼前二人的打情骂俏,藏于铁面之下的叶长天,内心失落感更加沉重。 他突然觉得,或许自己的这位妹妹,终于是……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吧。 也许严栋是对江家威逼利诱,但或许,却是阴差阳错地嫁对了一位好郎君。 叶长天静静立于原地。 好在,他现在脸上带有一副无情无色的铁面具,让人只觉得他冷漠无情,而不会看见他失落至极的面容。 “无鹭哥哥,那位……是谁啊?” “我新招收的护卫——铁面,陪我一起练功的。”严无鹭简单答道。 那一日,他答应叶长天跟随自己身边、监督自己的三个条件之一,便是要求叶长天隐瞒身份,不能够让任何知晓,特别是江月灵。 而对于江月灵,严无鹭则是声称自己当时用药、勉强让叶长天恢复了片刻的清醒,然后让叶长天自己告诉江月灵,自己准备前往药王谷求医,要暂时离开北地。 “原来是陪无鹭哥哥一起练功的新护卫,那要一起来品尝一些糕点吗?”江月灵说着,还向那铁面具人举了举手中糕点盒。 严无鹭一边吃着手中桂花糕,一边淡淡开口道—— “铁面,从来不在护卫期间取下面具,他不会吃的。” 似是为了应和严无鹭的话语,那铁面人也确实是没有理会江月灵…… 江月灵觉得无趣,“哦”了一声之后,便是继续坐到了严无鹭身边。 远处的铁面人似乎是个不通人情的家伙,他转过身去,仿佛是对于江月灵与严无鹭之间的亲昵互动觉得非礼勿视。 江月灵还是感觉有些奇怪…… 特别是这铁面人的背影,很是熟悉。 但想来,似乎有很多氏族子弟,都是这般高挑身材…… 严无鹭就是这般身材,只不过严无鹭没有铁面人这么僵硬,明显要更高、也更多几分随性贵气。 …… 第034章 地牢 镇北王宫。 地牢处。 严栋与君行二人,在简单安排了关于严无鹭今日的修炼任务之后,便是同时离开了校武场来到了此地。 二人衣着华丽,与地牢周围脏乱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们来到了一处石制拷问室之外,里面还不断有各种惨叫嘶吼之声传来。 有数名在拷问室外休息的拷问师,见到严栋的身影后,便是立马匆匆忙忙地上前行礼,恭敬道—— “参见王上。” “嗯。”严栋简单应了一声,挥手示意平身。 整个人面色冷酷,不怒自威。 严栋径直做到了一边石桌旁的木椅上,淡淡看向眼前几位拷问师,淡淡开口道—— “拷问出结果了吗?” 几名拷问师面面相觑,随即,有一名稍有资历的年迈拷问师上前,躬身开口道—— “回王上,这条翼蛇大妖十分嘴硬,咱们地牢里的七十二道酷刑都给它用上了,但它愣是一句话也没有说,还毒伤了我们一名弟兄……” “所以,你们半个月来一无所获?”严栋静静端详着眼前人,眼底阴霾更甚。 一时之间,被直视的年迈拷问师如临大敌、冷汗淋漓。 “王……王上……” 年迈拷问师有些结巴,但还是立马调整开口道—— “……不不不,不是一无所获。” “……我们之中有一位年轻人,提议通过使用了一些致幻的药物,知道了,此妖乃是东海之滨、北地边缘的兽族护法,它们还有一头圣兽,看样子应该与世子的伴兽颇有渊缘。至于其余的更多信息,则还是在拷问之中。” “兽族?护法?”严栋喃喃自语。 立于严栋身旁的君行,闻言也是微微侧身,在严栋身旁低声道—— “老夫听说,妖族妖皇当年被斩杀之后,妖族内部势力分崩离析,兽族由此而来。它们以一金光麒麟兽为尊,称为圣兽。圣兽之下,有四大护法,想必应该就是如此。” 严栋闻言,微微点首。 他长期关注于北疆与大乾之间的各处朝堂人族势力,倒是对于这些江湖妖诡之事,不如君行了解。 “那四大护法是什么情况?”严栋淡淡询问。 “不是特别清楚,兽族向来行事低调,但有一说法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护法。”君行回应。 “哦?”严栋好奇,“……那这一条翼蛇算是什么?” 君行没有回答。 而听到他们谈话的年迈拷问师,则是立马附和道—— “我听说翼蛇修炼至最高的九阶大妖之后,是有化龙的可能性的,会不会……是青龙护法?” “青龙护法乃是四大护法之首。”君行闻言补充道。 严栋轻嗤一声,“若是如此程度,那兽族护法,也不过皆是一些蛆虫罢了。” 而也正是此时,拷问室石门开启…… 浑身染上碧绿之血、满眼亢奋的年轻拷问师出现,“老爹,得知一条新消息,那蛇妖的老巢在东海碣石。” “东海碣石?”严栋淡淡重复。 年轻拷问师见状,才发觉自己最为敬佩的镇北王竟是亲自来此。 微微一楞,年轻拷问师都来不及顾得上自己现在一身妖兽血迹以及腥臭味,立马上前行礼。 但严栋没有过多在意对方…… 他起身,看了身旁君行一眼,“有兴趣陪我一起去一趟吗?” “东海碣石?”君行反问。 “自然。想要刺杀我的孩儿,怎么可能容忍他们的存在?” 君行思考了一会儿,“为了我那弟子,老夫便给你做一回打手。” 只留下一阵破风之声。 行礼的年轻拷问师半天没有得到回应,再抬首时,之前还在身前的镇北王,竟是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向周围人询问也没有得到一个确切答案。 作为镇北王的忠实小迷弟,没能够和镇北王说上话,他感觉颇有些失落。 年迈拷问师看出自己义子的心思,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俊臣啊,好好干,以你的资质才华,迟早会成为拷问长的。到时候,一定有机会近距离面见王上。” 年轻拷问师名为来俊臣,他听了老拷问师的鼓励,立马干劲十足,“老爹,我会加油的!” 来俊臣没有多作休息,转身换了一副新的拷问师制服,便是重新拿起一把大钳刀进去拷问室…… 他一定要为了镇北王,把这蛇妖给吃干抹净、挖出全部的信息来! 老拷问师看了一下眼前莫名亢奋的义子来俊臣,一时间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以前成为拷问师,大多不过是为了混一口饭吃。 而来俊臣不一样,他是真的喜欢这个职业…… …… 校武场内。 严无鹭此刻盘腿坐立于广阔校武场中心,周围蔚蓝色内力淡淡萦绕,恍如漩涡中心。 狂风不断吹起,云层水雾聚集…… 校武场边缘的各种武器,似乎也在这种狂风之下变得悸动。 铁面抱剑立于严无鹭身边,为其护法。 周围变化愈来愈烈…… 终于,在即将到达某一个爆发之境地时…… 刹那间,风止,严无鹭周身蔚蓝色的淡淡内力被严无鹭全部吸纳入体内…… 双眼睁开,其中精芒一闪而逝。 …… 【宿主基础属性面板——】 【种族:人类】 【外貌:90/100】 【智力:86/100】 【战力:288/∞】 【天命值:点】(拥有“天命光环(初级)”) 【功法:碧海潮生剑决】 【修为:一阶武者初期】 【法器:无】 【天赋:天灵根,水系至尊骨。】 …… 严无鹭观察着自己的能力面板。 天命值的大幅提升,在突破五万之际,他便拥有了一个初级的“天命光环”,系统文字解释这是宿主的实力表现,也是以后会受到世界意志额外照顾的象征。 或许是觉得自己有机会完成世界意识交代的任务,所以如此吧。 武道修行半月有余,而严无鹭也终于是在今日成功凝聚了内力气旋,彻底步入了入阶武者的行列。 神识回望丹田之内,一株若有若无的蔚蓝色内力气旋,正处于此处吸纳内力。 这就是内力武者的内丹吗? 严无鹭感觉很新奇……他觉得自己现在的蔚蓝色内力的质量与数量,都跟以往不再是同一个量级之上。 之前他没有凝聚内力气旋时,凭借着【水系至尊骨】、天阶功法《碧海潮生剑决》以及【天灵根】等武,便是已经能够和叶长天这样二阶武者僵持一段时间。 若是现在,岂不是更强? 正式踏入强者行列的第一步,或许就是从今天开始。 …… 第035章 突破入阶 “属下恭喜世子,凝聚气旋成功,突破入阶。” 见到严无鹭睁眼,在其身旁的铁面,也是立马感知到了如今严无鹭的气息与以往不同,变得更加低沉轻缓。 严无鹭回归神来,看了看一旁向自己恭敬行礼的铁面。 “现在四下无人,你不必如此拘谨,当作朋友相处便是。”严无鹭轻笑,淡淡道。 “世子大恩,铁面不敢造次。” 见铁面执着如此,严无鹭也便不再坚持。 严无鹭起身,他不由对自己武道修行的如此进度好奇…… 按理来说,严无鹭身负融合程度百分百的【天灵根】,又有【水系至尊骨】,还有三位顶级大师指导,其余丹药资源也皆是最佳。甚至还有江月灵的太阴体质辅助。 这种程度下,严无鹭的修炼速度绝对不慢,但是,他还是有些好奇,自己究竟算是在那一阶层…… “铁面。” 严无鹭转而看向护卫铁面,“……当初,你是花费了多久时间,才凝聚了内力气旋,跨入入阶武者的?” 铁面拱手,正准备回答“属下五岁时就已经凝聚气旋,成为了一名字面意义上的合格入阶武者。” 但铁面想了想,却是换了一个说法—— “属下惭愧,当初也是修炼了三年有余,才成功步入了入阶武者的行列。” 正说着,铁面担心对方还是有些忌惮,毕竟三年入阶的武者,也算是天赋异禀了…… 于是,铁面继续补充道:“……而且,属下当初乃是专注于功法内力的修炼,对于武技、剑招什么一概不懂,比不上世子如今这般全面。” “哦哦哦……” 严无鹭闻言回应,“……我听其余武师说,很多武者,想要凝聚内力气旋,都是要花费少则三四年,多则五六年,甚至十年的都有。” “……看来,铁面你还算是天赋颇高的一类武者。” 铁面再度躬身,“远远比不上世子,世子才是天纵武道奇才。” “多是资源辅助罢了。”严无鹭自谦道。 但他也没有心思与铁面继续交流这个话题。 想来,自己能够在大半月内就凝聚内力气旋,倒也不愧于这么多奇物加持。 不过…… 严无鹭打量了身旁铁面一眼,他也是没有想到,这叶长天当起自己的护卫来,还真是挺得心应手的。 嗯嗯,丝毫都不抢风头…… 倒是不符合他气运之子、主角光环的作风。 想到这里,严无鹭似乎突然明白了些什么,脑海内迅速查阅了一下自己“天命光环”的作用,发现其中有一条—— 可以一定程度上压制气运值低于宿主天命值的“主角光环”。 严无鹭恍若大悟。 若是按着这么一种说法,那是不是只要等自己的天命值到达了一定的数量,足以同时压制五个气运之子后,是不是就算是变相完成了世界意志的任务? 保护世界,拯救苍生!(严无鹭内心萌化版小人超人姿势举手……) 一旁的铁面见到自家世子突然莫名发呆,不由发问道—— “世子,您是在思虑些什么吗?” “啊?”严无鹭反应过来,“没事没事,今日我的武道修行任务也算超额完成了,就提前结束吧。你也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铁面……” 铁面有些犹豫,但思虑了一会儿,仍然坚定道:“……铁面护送世子回寝殿。” 严无鹭看了铁面一眼,他内心有些无语…… 这家伙,不会每次在自己进入江月灵寝殿之后,就一直都呆在江月灵寝殿之外吧? 果然,他……一定是有嗜好牛头人的怪癖! 真是……难以言说。 “随你。”严无鹭面上冷淡,回了一句,便是转而向着自己的寝殿方向而去。 …… 大乾皇都——金陵。 夜晚初至。 巍峨华丽的皇宫之内,灯火通明,金色琉璃瓦片反射着光芒,使得整个皇宫恍若使用金子打造的一般。 悠长行廊处,内侍们颤颤巍巍地抱着一大捆奏疏,往着尚书房的地方走去。 天下初定,四海升平。 而皇帝陛下的身体却已经年迈透支…… 但即便如此,大乾皇帝依然不能停止这看似无边无际的奏疏批阅。 当中原内的敌人一个接着一个被消灭,曾经的功臣便是成为了新的敌人。 朝野之外,三名异姓王,各自手握重兵,位于王朝边陲。 朝野之内,手下能臣派系林立,自己的众多皇子之中,又有哪一个不是觊觎这储君之位? “咳咳咳……” 身披华丽纹龙袍,却也掩不住老皇帝的沧桑佝偻。 密布褶皱细纹的脸上,昔日的光芒万丈不见,也就只有眼中淡然自若的渺渺神色,依稀可以窥见一代雄主的风采。 老皇帝的咳嗽声,让身旁跟随多年的王公公立马上前,为其抚背。 “陛下,已经很晚了,要不先休息一会儿吧。”王公公关怀道。 老皇帝没有说话,只是将肩上披着的金色龙袍外套向内拢了拢。 王公公心知肚明,也便不再多言,侍立在一侧。 烛光闪动。 有暗门的探子回报。 暗门作为直隶于皇帝之下的谍报机构,拥有遍布于朝野内外的庞大势力,其麾下分为六处,缉拿监管、密探刺杀、谍报策反,各司其职。 王公公见到了眼前突然出现的暗门黑衣人,微微向皇帝作揖,带领着尚书房内外仆役退下。 “禀告陛下。” 暗门探子开口道:“……北地镇北王世子严无鹭,在遭遇刺杀之后,已经开始修炼武道,镇北王为其遍寻奇珍异宝助其修行。” “嗯。”皇帝淡淡回应。“……学就学吧,严栋一个以武起家的藩王,儿子若是号称不会武,反而让朕忌惮。” “东海之滨,聚集的兽族,遭遇了两名强者突然袭击、兽族死伤惨重,我们派去与他们联系合作的使臣,也在这一次袭击中全部死亡。” “哦?” 皇帝自眼前的奏疏中抬起头来,看向堂下之人,“……倒是奇怪,那等规模的兽群,也会在旦夕之间覆灭?” 暗门密探一时没有办法回答,他得到的消息就是如此。 “可知道是何人所为?” “回陛下,属下不力,目前只得到消息,这两名神秘强者一人使剑、一人使枪,仅凭二人之力,便是将整个东海之滨搅得天翻地覆。至于其余信息、特征,皆是一无所知。” …… 第036章 赐婚 暗门探子快速说着。 皇帝闻言,缓缓靠回龙椅的椅背,仰面闭目,微微养神。 他本来打算联系并利用这一聚集在东海之滨的兽群,与麾下北柱国将军的军队互为犄角,钳制于北地的二十万镇北军。 现在看来,却是失策了…… “天底下,用剑用枪的强者太多了。你觉得,会是严栋的手下吗?亦或者,是另外两个异姓王的?” “属下不敢妄言。”暗门密探谨慎道。 作为暗门高层,他不能左右君心。这是暗门的规矩。 老皇帝本来也没想从他的嘴中得出什么可靠的建议。 他只是觉得有些疲惫…… 感觉这片大好河山……危机四伏。 若是自己某一日突然暴毙,只怕后继者,压不住这暗流涌动的朝局…… “罢了,三大异姓王目前于朕,还不过只是皮癣之疾。真正的心腹大患,是在这金陵城内……” 老皇帝说着。 便是拿起狼毫毛笔来,自一旁墨砚中沾染墨水,书写一封安定北方的圣旨。 毕竟镇北王世子遇刺,虽然未有成功,但他这个做皇帝的,总不能装作不闻不问吧? 只是写到一半,老皇帝手中一滞,“……你说,那镇北王世子,正在习武?” “回陛下,正是。” “若如此……”老皇帝心下觉得有趣,“……朕记得,太平公主,也是痴迷于武道,如今,也该快满十八了吧?” 密探有些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而老皇帝却是自顾自地继续说着,“寻常公主,在她这个年纪,早就该出嫁生子了。” “她不是一直嚷嚷着要嫁给一位开疆拓土、保家卫国的大英雄吗?严无鹭,也是未有娶妻,想必虎父无犬子……” 老皇帝想着,便是将圣旨纸帛更换,重新书写。 只见其上内容赫然有着“赐嫁太平公主赵灵蕊与镇北王世子严无鹭,于皇都金陵完婚。”的字样。 “驸马世子,定居金陵,这样很合理。”老皇帝看着这一封恩旨,喃喃自语,觉得甚是满意。 可惜,另外两个异姓王的儿子太多了,不然,也可以这么试试。 …… 北地。 镇北王宫。 严无鹭在结束了武道修行之后,本来是打算第一时间去面见父王严栋与师父君行二人。 告知他们自己成功突破,成为入阶武者。、 可是没有想到,去了好几个殿宇,都是没能发现这两个人去了哪呢? 严无鹭一时心中无语…… 也只能悻悻而归。 只是走至半路,却是于脑海内听到了自己系统文字的提示—— 【东海之滨的兽群遭遇严栋、君行二人的毁灭性打击,兽族四大护法,除去青龙护法被关押在镇北王宫地牢之外,其余全部死亡。】 【兽族实力大减,三号气运之子易钧涵未来可控力量大幅降低,气运值衰减……】 【由于宿主并未有直接插手此事,气运值转换率取百分之十,宿主获得一千二百点天命值。】 【兽族内部分裂势力实力大幅降低,兽族内部矛盾缓和,兽族与镇北军关系可能面临重度恶化,本系统建议宿主警惕未来可能遭遇的袭击。】 …… 严无鹭有些惊讶。 但他很快便明白了过来,也大概知道了严栋与君行消失的原因了。 紧接着,他赶忙于脑海内查看一下关于易钧涵的基础信息面板。 【易钧涵基础属性面板——】 【种族:人类】 【外貌:90/100】(凡人外貌普遍为40-60之间。) 【智力:81/100】(凡人智力普遍为40-60之间。) 【战力:800/∞】 【气运值:九万余点】(拥有“主角光环”) 【功法:驯兽心法】 【修为:三阶驯兽师中期】 【法器:金锏】 …… 严无鹭长呼一口气。 自己现如今的天命值,也大概有了七万两千多点。 除去小部分从江月灵、张春华身上获得的之外,其余绝大多数,都是从叶长天以及易钧涵身上所得。 现在,严栋与君行帮助自己给予了兽族力量沉重打击。 有利有弊。 毕竟若是不能够阻止,日后,易钧涵会与圣兽签订契约,那么追随圣兽的兽族力量,自然也就会帮助易钧涵而战。 提前削弱兽族力量,也算是能够大幅度削弱易钧涵的气运。 而弊处也显而易见,自己并没有获得太多天命值奖励…… 另外,兽族内部的矛盾,在大量反对圣兽的势力减弱之后,也是提前变得统合了起来。 更为糟糕的是,或许要不了多久,就会让圣兽或者易钧涵弄清楚那一日袭击究竟是何人所为? 到时候,自己作为镇北王严栋的唯一嫡子,必然会招致兽族无尽的仇恨。 严无鹭微微驻足,仰面闭目。 一直跟随在其身后的铁面,也是随之一起停下。 突然,严无鹭双眼睁开,“……还是得不断变强才是!” 严无鹭得出结论,觉得自己没有多余的时间浪费……、 目前还有三个气运之子是自己未有接触到,而这个系统开发的功能又极其有限。 就只能够靠自己了。 严无鹭以往其实也有安排一些仆役、门客,去打探另外三个气运之子可能的动向。 但是……收效甚微。 看来一时半会,也无法去找到他们。 突然,严无鹭似乎是脑中灵光一现…… 微微转身,严无鹭看了一眼身后的铁面,心中觉得对不起了…… 有时候薅羊毛,就得逮着一只羊往死里薅! 他要提前去江家剑冢! 他要去取出【将军剑】! 先让叶长天彻底失去主角光环再说,同时,自己还能够得到一柄神兵。 简直完美! 心中想法既定,严无鹭觉得今夜便去与江月灵说说关于前往江家一事。 毕竟,江月灵作为江家独女,带上她,定然会有好处。 “铁面,改日,或许我得带上月灵,一起去江家一趟。你到时候……” ……就不要跟着去了吧。 严无鹭对身后人淡淡说着,话语还未说完。 铁面闻言,心中则是瞬间明白——世子严无鹭是要带上江月灵去见见她娘家人…… 若是如此,眼前这世子虽然只是给了江月灵侧妃的位置,却是将她当作正妃来看待的。 一时间,铁面心中也不知为何,感觉暗暗为江月灵庆幸了许多。 只不过…… 第037章 放下 只不过…… 严无鹭边走边说,刚刚走出几步,话语说至一半,在经过自己的寝殿时,便是迎面撞入了美人怀中。 柔软的肢体接触,带着淡淡芬芳花香。 “春华?” 严无鹭与张春华皆是各自从不同方向,自门栏遮掩处相遇。 张春华虽然高挑,但作为女子,却是要比严无鹭矮上一头。 现在严格意义上来讲,是张春华自殿宇内撞进了严无鹭的怀里。 “世子……世子殿下。” 张春华有些脸色发红,以往如春风和煦般的话语,现在也是有些结巴,“……那个,那个,春华一不小心,还请世子赎罪。” 张春华愣了一会儿,随即清醒过来,快步后退,便躬身行礼请罪。 一举一动堪称有礼有序、进退有度。 严无鹭轻笑一声,倒也没有丝毫责怪对方的意思,“无妨,小事罢了。” 正说着,严无鹭突然想到—— 自己近些时间遵从父王严栋的建议,为了武道修行,一直都是休息在江月灵的寝殿之内,除去偶尔的膳食时间,倒是许久没有见到眼前人了。 “世子,您今夜,是要在世子寝殿内歇息吗?” 张春华说着,抬首看向严无鹭,一双柳眉浅浅弯曲,看起来美丽极了。 张春华虽然已是侧妃之位,但因为其常年贴身服侍在世子严无鹭身边,所以被准许如以往一样,居住在世子寝殿之内。 这本是一件代表着极大恩宠与信任的殊荣。 但谁又能够想到,还有一位拥有“太阴体质”的侧妃呢? 严无鹭思虑片刻,微微抬首,看见了世子寝殿的门楣,“也好,春华不是还答应过要教导我习武的吗?” 严无鹭说着,扶起张春华。 看向对方温和含笑的眼眸,严无鹭的手指在对方鼻尖微微划过,继续道:“今夜,正好可以完成你的承诺。” 张春华莞尔一笑,恭敬应下,随即,如白玉一般的纤手拉着严无鹭的衣带入殿。 看着面前如此主动的张春华,严无鹭心中觉得好笑。 张春华是何等程度的武者? 那是镇北王宫暗卫系统里排行前三的强者,是可以作为顶级暗卫贴身保护在世子身边的人物。 若说她会与某人因为视线死角而撞了满怀,严无鹭可是第一个不相信的。 不过…… 这样的不期而遇,即便是故意而为,严无鹭也很受用。他喜欢这样的女子。 看见聪明美丽的女子为了获得自己的欢心而玩弄手段,严无鹭也很愿意配合她们。 殿外。 原本负责记录世子房事的仆役,本应该还是派人通知另外一位世子侧妃,世子今夜已在别处歇下。 但他一时间又要及时向王上汇禀,分身乏术,便是以一种求助眼神看向了那名新护卫铁面。 铁面一愣,但也明了。 应下了对方的请求,向江月灵的寝殿而去。 …… “夫人,世子殿下今夜已经在别处歇息。” 铁面来至江月灵寝殿外殿,在一众仆役的注视前,对江月灵恭敬行礼,禀告道。 其实铁面作为世子护卫,本不应该单独出现在世子侧妃的寝殿里的。 但是事急从权,况且还有如此多的人见证。 “知道了,谢谢。”江月灵闻言淡淡回应。 铁面再度拱手,宣布告退。 他趁此机会看了看江月灵的神情,发觉对方并没有如自己原本设想的那般模样……既没有情绪激动,也没有犹豫郁闷。 很淡然…… 不像是自己以前认识的那个灵动任性的江月灵,就仿佛,一下子成长了很多。 “夫人不会埋怨世子吗?”铁面突然开口。 在话语脱口的那一瞬间,铁面就会后悔了…… 自己一个护卫,本就应该避嫌,与世子侧妃之间的交流越少越好。 况且,自己刚刚说的那叫什么话? 世子只有两名侧妃,已经有连续近半月来歇息在眼前江月灵宫中,今夜之别,不过才一夜。 两位侧妃在世子心中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再说,这种话,是自己这个护卫身份该说出口的吗? 但是…… 这话不是铁面该说的。却是叶长天该说的。 他想要知道江月灵究竟是怎么想的,如果……哪怕只有一丁点的可能,她想要离开这里,他也会不顾一切地带她走。 虽然如此做法有负于严无鹭对自己的大恩,但是,在叶长天的心中,江月灵本就是值得一个男子对她投注全身心的爱意。 严无鹭是镇北王世子,他永远也做不到这一点…… 江月灵闻听铁面之言,先是眉头微微一皱,但是转而便是含笑,带有玩笑意味地开口说道—— “铁面,你这话可是有些僭越规矩了呀。” “……我很喜欢世子殿下,但是,我也总不能一直缠着世子吧?不然春华姐姐可就太过无聊了。所以,我才让春华姐姐今夜主动去找世子的。” 江月灵说着,铁面愣住原地。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那个一直被江家上下众人捧在手心的大小姐,竟是也会变得如此温良淑德。 难不成,爱情真的会改变一个人…… “夫人所言极是,铁面一时僭越,还望夫人赎罪。” 铁面说着,便是连忙告退后退下,只是在临别之时,铁面还是决定将此事说出,“夫人,世子很爱您。他跟铁面提起过……” “……提起过,要带您一起回江家探亲。这一般都是世子正妃才有的待遇。” 铁面说着,其实说到后面他有些犹豫。 就像是将自己喜欢的女子推给别人一般。 不过,既然对方两情相悦,他又何必去当一个第三者了? 虽然,是自己先喜欢对方的…… 江月灵闻听铁面所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的流光。 “真……真的吗?” 江月灵兴奋地自主座上起身,来回踱步,还让自己的身边仆役拿出一些碎银打赏给了铁面。 铁面看见碎银,有些犹豫,但还是接了过来,继续用他那沙哑低沉的声音谢恩,然后退下。 在王宫花园内,铁面止步于荷花池塘前。 接过自己心爱之人打赏时的画面,这一幕,在铁面的心中,挥之不去,仿佛最为讽刺的儒林画卷一般。 但是,当他想到了当时江月灵开心的模样—— 也不知道当时的江月灵是因为能够见到自己的父母而高兴,还是因为被严无鹭特殊以待而高兴。 铁面心中苦笑一声…… 他将手中紧紧捏住的碎银,洒向了眼前的荷叶池塘之中。 一道道水纹划开…… 他感觉,放下之后,或许会轻松多了。 …… 第038章 游历出行 翌日。 严无鹭自华丽非凡的世子寝殿之内醒来,一时间只觉得浑身上下神清气爽。 张春华比严无鹭醒得还要早上许多。 在服侍完严无鹭简单的穿戴之后,严无鹭下意识在其额头轻吻,随即向着王宫主殿而去。留下张春华微微含春,愣在原地…… 严无鹭今日没有先去校武场。 想必师父君行与父王严栋,此时应该也早已经收到了他昨夜让下人派出的传信—— 他要出去游历修行。 一直在镇北王宫内进行武道修炼,终究是有所片面及不足。 即便是有像铁面这些入阶武者帮忙陪练,但也终究不是真正的生死实战。 所以,严无鹭决定要出去游历修行一番。 当然,这些都还只是表面原因。 更为重要的,是他要去江家,他要去江家剑冢。 或许,只有等自己取得【将军剑】之后,叶长天的主角光环才会算是彻底消失了。 心中想法既定,严无鹭便是大步走去,朝着王宫主殿而去。 …… 镇北王宫主殿内。 “出去游历?” 严栋此刻对于这个“游历”字词,一时只觉得颇为刺眼。 镇北王宫之内,拥有不下于皇都的校武场、高级武师,而且,还能够保证绝对安全,出去游历修行,未知数太多。 “正是。”严无鹭淡淡答道。 即便看出严栋的不赞同,严无鹭他也必须要说出来。 另外一旁正在品茶的君行,眼睛余光看着这两父子,一时间,似乎并没有多插一嘴的欲望。 “老家伙,你是鹭儿的总师父,觉得鹭儿现在需要出去游历修行吗?”严栋突然将话题关键转移到了君行身上。 君行心中苦笑…… 这严栋,自己不想答应,又不想自己说,真是难搞。 难道要让我得罪我最喜欢的弟子?我可不傻! “无鹭现在的实力,应当是刚刚凝聚气旋成功,步入了一阶武者的行列吧。” “是的,师父。” “那么,也确实是可以出去看看,见见世面,以识得江湖之事。” “老家伙,你这话怎么可以这么说呢?” 严栋急切反驳道—— “……外面不可预估的事情太多了,纵使是高阶武者,在江湖中也是极其的脆弱,更别说鹭儿一个习武才不到一个月的人呢?” “确实如此,也因此,无鹭不能一个人去游历。” “无鹭愿意带上骑卫随行。”严无鹭见缝插针。 “可以,但单单只是骑卫,相信镇北王也不会放心。这样,老夫也随你一同游历修行,途中还能帮你点拨一二。” “啊,师父也一起随同吗?” “怎么?不愿意?” “怎么会,师父愿意屈尊,弟子不胜感激。” 君行听着严无鹭的话语,虽然有拍马屁的嫌疑,但一时间也是十分受用…… “要知道,当年天底下有多少人,想要老夫帮忙,献出了多少珍宝,老夫都还不愿意了。” 君行说着,似乎有夸耀自己的倾向。 一旁严栋,看见眼前两人,皆是同意出行游历。 严栋若再想要阻止,也是难以开口。 “唉。” 严栋长叹一口气,只觉得儿子大了留不住,“……既然君行师父都开口了,那么为父也不再多说什么呢。” “……只不过,鹭儿,此次是你第一次游历修行,除去世子应有的骑卫以及君行师父陪同之外,春华秋月,你也要都带上,还有江月灵。” “至于你那个护卫‘铁面’……” “铁面就不用去了吧。”严无鹭径直道。 严栋有些疑惑,不过他本来也是想要让那家伙留在镇北王宫的。 毕竟,他若是跟在自己鹭儿身边,又有江月灵在一旁,终究是一个不稳定的因素。 “不。” 犹豫中的严栋没有回答,反倒是君行提前否定道。 严无鹭与严栋二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了君行身上,后者也是微微起身,来到了二人身旁,开口道—— “无鹭你需要一个陪练,这护卫最为合适。” “……而且,为师总觉得,这护卫根骨不错、未来可期,跟着你一起去修行,也是一种共同进步。” “好。”严栋突然开口,“……为父也与君行师父看法相同。或者,鹭儿你再留在王宫修炼一段时间,等你超越了那护卫,换了新的陪练之后,再去出宫游历修行?” “……那时候,自然也就不需要带着他了。” 严无鹭知道自己父王严栋并不是真心赞同君行说法,他其实只不过是想再留住自己罢了…… 但是,严无鹭有必须要去做的事情。 而且,这事情还不能够直接给他们二人说。 “弟子,愿意听从君行师父的建议,也带上铁面一起游历修行。”严无鹭突然道。 “好,那就这么决定。”君行肯定道。 严栋有些无奈,但也不好再劝阻,“也好吧,鹭儿,你准备的游历路线如何。” “孩儿想去江家剑冢看看。” 江家虽然是北地的铸剑大家,但其实,追根溯源,其祖籍却是在河东。 而江家剑冢,寻常人听都没有听说过,一般的武者也只知道是在河东…… 却是不知道,真正保卫且拥有剑冢的江家,竟然是北地江家。 江家剑冢一直都有镇冢之宝一说。 那柄【将军剑】,便是剑冢之内不世而出的宝物。 而这一次,严无鹭的最终目标,也正是江家剑冢的【将军剑】! “既然鹭儿你想去,那去去也无妨。” 镇北王严栋也是知道江家的底细,转而继续道—— “……只是这江家不知好歹,明明女儿都已经嫁到了我们王宫里,还竟然连夜跑路了?呵,真是可笑。” 严无鹭淡笑回应,只有他知道,那一夜究竟是有多么的汹涌暗伏。 江家不逃,必然躲不过满门抄斩。 “不过,既然你都已经去了河东,那顺便也去一趟河东药王谷吧。” “……那药王谷医圣姚迎然,对你也是印象深刻。去那里一趟,姚迎然答应为父的几颗七品丹药,替为父取来。” “孩儿遵命。”严无鹭微微拱手,恭敬回答。 …… 第039章 白色麒麟 在严无鹭决定了出宫游历修行之后,这偌大的镇北王宫便是瞬间忙碌了起来。 首先便是严栋自全体骑卫、甚至是镇北军的军中将士之中,挑选出了百余名骁勇善战、经验丰富、吃苦耐劳的武者,组成了世子此次游历的护行骑卫。 尔后,更是不断的有各种物资钱银,被用马车运输驮负。 严栋甚至想要组建一支临时小型军队,跟随严无鹭后面,遇到险情发出信号,片刻即至。 不过被严无鹭拒绝了。 他觉得,不应该为了他一个人,而将大量镇北军军士抽离岗位。 但即便拒绝了军队跟随的提议,严无鹭也还是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去河东江家一趟,顺便再去一次药王谷,严栋竟然就是弄了这么大的阵仗。 感觉属实有些奢侈了…… 一时间,严无鹭突然想到了自己以前世界、印象里的那些的皇帝们,大张旗鼓地出巡视察,想必只会比这个更加奢靡吧。 乾隆帝七下江南…… 严无鹭想到了原本世界的故事,他觉得若是有机会,应该也去这个世界的江南看看。 说起来,大乾的皇都金陵,也是在江南地区。 若是如此,说不定,以后还真的有机会。 …… 虽然已经在早晨确定了大致的出行游历路线,但严无鹭依然还是一丝不苟地前往校武场完成了今日的武道修炼任务。 严无鹭体内拥有【水系至尊骨】,虽然自己还没有发现这一至尊骨的自带天赋究竟是什么。 但是…… 单单是那至尊骨本身,就已经让严无鹭根骨大变、近似脱胎换骨,更加适合《碧海潮生剑决》的修炼。 再加之以【天灵根】等物的加持,所以即便君行早就有意识地加强了训练强度,但也是很快便被严无鹭适应,并且超额完成。 只见现在时间已经到了午时。 严无鹭叫上了近身护卫铁面,准备一同去用膳休息。 走至半路,严无鹭突然想到自己还未有跟江月灵说起去江家的事情。 本来是打算昨夜说得,但是却睡倒在张春华的怀里了…… …… 严无鹭与铁面等护卫,一同来到了江月灵的寝殿,却被仆役告知,江月灵去了王宫兽营。 严无鹭觉得奇怪,江月灵难道还喜欢驯养伴兽吗? 不作他想,反正现在时辰也还早,再加上君行安排的武道训练任务基本完成,严无鹭便是直接去了王宫兽营内。 这是镇北王宫中较为偏僻的一处,与镇北军中的兽营不一样,王宫兽营多是训练一些具有观赏性价值的伴兽。 它们大多会与舞者契约之后一同表演。而不是镇北军中兽营内那些用于战斗的伴兽。 因此,若是说江月灵是喜欢宠物而来到此处,倒也可以理解。 严无鹭来至兽营,在宫廷驯兽师长的引路下,见到了江月灵。 后者此刻正在喂养严无鹭的伴生神兽——一种被称为即便是放养不管,成年之后也能够达到八阶神兽的麒麟幼崽。 自从严无鹭镇北军营遇刺,这伴兽幼崽,便是也被转移到了王宫里来。 “月灵?” 严无鹭出声。 江月灵正在抱着麒麟幼崽喂食,闻声抬首,后知后觉,鼻尖似乎还有一抹精细兽饲料的脏污,但却丝毫不影响美丽。 “无鹭哥哥!”江月灵兴奋喊道,随即放下了怀里的麒麟兽。 那是一只虎头虎脑的胖麒麟幼崽,但说起来奇怪,与一般红色、赤色或者玄色的麒麟不同,这一只竟然是通体发白…… 有可能是白化病……严无鹭心中暗想。 也怪不得易均涵会为其起名白泽。 不过,这麒麟兽的培育成长,除去多种外部条件之外,更需要大量的灵气肉食,一般也只有庞大连绵万里的妖兽山脉,才有可能负担得起一只成年麒麟的需要。 易均涵若还是西域驯兽世家之嫡子,倒也负担得起。 只是如今,一个猎户小子,有个毛用。 当初严无鹭的人刚刚带回这麒麟幼崽时,都已瘦得只见皮包骨了。一般人还以为是这猎户小子没给麒麟兽吃食。 若不是严无鹭知道易均涵虽然跋扈,但从不会虐待自己的伴兽,否则,也会如此猜想吧。 现在到了镇北王宫中,北地广袤,一次军士狩猎,所获得的猎物就已经够这小家伙吃很久了。 更何况,镇北军中还有大量的高阶驯兽师,专门为这白麒麟定制特殊的培育训练计划。 如此说来,自己也算是变相减轻了易均涵的负担。 否则就易均涵现在的情况,怎么也想不到如何能够养出一个合格健康的成年麒麟。 ……或许会半路饿死也说不定。 不过一直有驯兽师跟严无鹭反应,说着白麒麟幼崽少食,又长期不配合驯兽师。 驯兽师因为这是世子伴兽,也不敢用狠招。 故而很多训练进程都给耽搁了。 严无鹭也抽空来看过几次,这小家伙,对自己龇牙咧嘴的,当真是跟一个白眼狼似的。 自己让它好吃好喝,而且这兽营、它的居所,都快赶得上一个王妃的宫殿了。真是不知好歹! 不过严无鹭也没有过多计较……毕竟是自己抢来的嘛……感觉有错在先。 “无鹭哥哥来这里,是来看小白的吗?”江月灵来到了严无鹭身边,径直抱住对方。 周围的护卫与驯兽师都有意识避开了视线…… “小白?” “就是无鹭哥哥的伴兽。”江月灵解释道:“我听驯兽师说,无鹭哥哥还没有给他起名,所以就根据它的肤色,这么叫了。” 江月灵讪笑说着,有些不好意思道:“希望无鹭哥哥不要介意。” “没事,这名字好听,我喜欢。以后就叫它小白。”严无鹭淡淡道。 在与江月灵拥抱分开之后,严无鹭看了看江月灵,开口说道—— “不过,我这一次来,不是为了小白的。是为你。” “我?” 江月灵有些好奇,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 “我过段时间要去河东游历修行,可能会去江家,你随我一起去吧。” 严无鹭说着,同时伸手将江月灵鼻尖上的脏污给揩去,带有玩笑意味地说道—— “……你是跟小白抢食了吗?怎么都弄到鼻子上去了?” …… 第040章 要用爱心 “……你是跟小白抢食了吗?怎么都弄到鼻子上去了?” 江月灵原本在听到前面一句话的喜色,瞬间因为后一句而沉了下去。 她佯作生气模样,“哼”了一声之后,径直说道—— “无鹭哥哥就知道取笑我!” “……你平时又很少来看小白,小白都不吃东西了,那我作为你的妻子,不应该多来看看吗?有时候就难免会弄脏了一些。” 严无鹭一时语塞。 想必,江月灵并不清楚这小白的真正来历吧?只以为是严无鹭自己的伴兽。 “是我的错。” 严无鹭开口,但紧接着道:“……小白会吃你喂的食物?” “当然,难道我还会骗你吗?”江月灵说着,似乎有些自豪。 而严无鹭也是趁机应和,“小白向来少食,能够让他吃东西,这可是连许多高级驯兽师都做不到的。不愧是你,月灵。” “要用爱心……不能只是当对方是伴兽,要作为伙伴友人一样。”江月灵解释道。 “即是如此,月灵,以后就你来培育小白吧?若是你不介意,我可以更改契约到你的身上。”严无鹭突然说道。 其实当初易均涵来刺杀严无鹭的时候,严无鹭就面临一个纠结的问题——这白麒麟,虽然珍贵、未来也会很强大,但终究不是与自己一条心的。 若是强行培育长大,以后,面临易均涵时,即便有契约压制,也只会如原小说中一样,最终为易均涵所夺去。为他人做嫁衣。 严无鹭甚至一度在想,若是始终无法收服这白麒麟,那么,不如杀掉! 只不过,现在事情似乎有变化…… 这白麒麟与江月灵之间,相处极好,隐隐之间,江月灵似乎有取易均涵而代之的迹象。 毕竟,在现在的白麒麟的心中,易均涵与自己相处时间过短,不过是一个救过自己的猎户小子,还经常喂不饱自己…… 神兽生命远远比人类要长,即便是顶级武者,若不能像“武神”一般肉身成圣,那么他的寿命在神兽面前也不过沧海一粟。 所以,如此漫长的寿命之中,遇到一些印象深刻的恩人,未必就会是自己需要终生追随的主人…… 江月灵在听到严无鹭的话语之后,有些沉重。 “无鹭哥哥,你与小白已经定下契约,即便不喜欢小白,也不应该将它送人才是。” 江月灵长呼一口气,似是想了许久,才肯说道。 严无鹭一时间有些懵…… 缓了一会儿,才明白是江月灵误会了。 严无鹭内心哭笑不得,自己怎么会讨厌未来实力足足在八阶之上的强大伴兽?那不都是迫不得已嘛。 是对方不认自己这个主人,能有什么办法。 “月灵,你误会了……” 严无鹭的话语还未说完,江月灵便似乎抢声道—— “无鹭哥哥放心,我作为你的妻子,自然是会帮助你照顾小白的。” 江月灵说着,信誓旦旦道:“……小白虽然脾气差一点,但你也不能随便就放弃它、把它送给别人,哪怕是送给我,也不行哟!” 一时之间,严无鹭也是无言以对…… “好,既然月灵如此说了,那么,以后就多辛苦你了。” “无鹭哥哥放心,包在我身上了。” “若是有任何驯兽问题,都可以找宫廷驯兽师求助。”严无鹭说着,提醒道。 “应该不用,我不是要驯化小白,我是要与小白成为朋友。”江月灵闻言回道。 严无鹭一愣,突然发现,这遍地的宫廷驯兽师,或许论及驯化神兽,都比不上眼前这个女子。 严无鹭不知道江月灵是有意还是无意,亦或者她本身就是如此善良。 但严无鹭知道,神兽的神识,非其他妖兽所能够比拟,它甚至远超一般常人…… 这只白麒麟幼崽,可不比现在的人族小孩笨。 江月灵如此说话,在它的心中,会留下天生的好印象…… 严无鹭看了江月灵许久,他想知道,会不会自己一直都低估了眼前人的心机……不然,怎么会如此。 她入宫内的每一步,都没有做错,程度稍微掌握不到位,便是万劫不复之地。 “无鹭哥哥,你在看什么?” 江月灵突然开口,“……难不成月灵脸上还有兽食没有弄干净?” 江月灵猛然说道,然后开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没。” 严无鹭轻轻一笑,将江月灵散落的发缕挽至耳后,再度捏了捏江月灵的脸颊,“……别忘记了准备一些随身物品,我们很快就会出发前往河东。到时候,希望你父亲不会让我连江家大门都不进。” “无鹭哥哥放心,若是我阿爹不让你进去,我就先去把他赶出去,然后亲自带你进入江家!” 面对江月灵不知真假的话语,一时之间,严无鹭也才突然想起这是一位外柔内刚的性情女子…… 自己刚刚竟然还怀疑对方是心机深沉之人,到也是有些多疑。 “如此,到时候可就多仰仗夫人了。”严无鹭也是应和道,称呼也变了一变。 江月灵闻言,脸上笑容更甚,大方接受。 …… 兽营之外。 宫廷驯兽师以及护卫们,都是在见到世子与世子侧妃之间亲昵互动的同时,及时悄无声息地退到了外面来。 他们之中,绝大多数都还没有见过世子是如何与自己的侧妃们相处的。 一时之间,不由暗自讨论道—— “听说世子只有两位侧妃,一个妾室都没有。” “是啊是啊,其中另外一位,好像是跟随世子十多年的贴身侍女,还对世子有救命之恩,想必是为了不让她外派离宫,才收入后院的吧。” “世子对江夫人才是真爱,你看江夫人以‘妻子’自居,这可一般都是世子正妃才能够有的待遇。” “世子若是真爱江夫人,那为什么不直接给对方正妃身份啊?” “你傻呀,世子何等身份,他的正妃,若不是陛下赐婚,那也得是与其余王爷大臣之间。怎么可能会只是江家一个打铁铸剑起家的人户?” “江夫人虽无正妃身份,却有正妃之实,我听说……世子这段时间里,都是留宿江夫人寝殿里半月有余,尔后才有可能去另外一位夫人那里。” “如此说来,世子倒也算是跟王爷一般痴情心性……” …… 第041章 北地奸细 王宫兽营外。 铁面静静聆听着眼前众人私下的聊天,自己一言不发。 他倒是也有自己的见解…… 但是听闻了他们的话语,感觉也的确如此。 也只能够说,铁面并不知道江月灵的是“太阴体质”。 一时如此恩宠不衰,东风压过西风,也只当作是世子真爱了。 他甚至在想—— 此行游历修行,自己要不要在到达江家之前,就自行离开了? 江月灵这边,他已经确信严无鹭对她很好。 而江家,虽说自己当初是被陷害,可也是亲自被江家众人扫地出门。 如今若是跟随世子回到江家,自己,又该如何自处? …… 三天之后。 待到所有的准备都已经完全做好。 浩浩荡荡的队伍,在镇北王宫中央广场集结,出宫门,自燕北大道,走南城门,前往河东之地。 队伍有近两百名严栋精心挑选的顶级骑卫,作为世子扈从,保证严无鹭的安全。 另外,还有多架四马拉动的大型马车,其中除去三架乘人的,其余大部分都是为严无鹭一行人所带的物资准备。 值得一提的是,队伍里还有一架比较特殊的、全密封的金属马车,是严栋指明不可打开,直接交给药王谷医圣姚迎然的。 严无鹭穿着一袭修身骑装,身下是一匹乌黑发亮的骏马,号称“乌云驹”,是右将军诸珙祁专门赠送。 诸珙祁本来还想亲自带队保护世子安全。 但是被严无鹭拒绝了。 严无鹭当时装作神秘兮兮,对诸珙祁声称—— “无鹭,还需要小诸将军,在镇北军内,壮大世子派的势力。” “……若是小诸将军也跟无鹭走了,等回来之后,镇北军不就全成了将军派的人物?” 诸珙祁闻言,瞬间了然,只觉得任重而道远,欣然接受留守北地。 长剑佩戴在腰间,马鞍上挂有收缩精锻长枪,一旁配置有弓箭。 严无鹭此刻英姿飒爽,他骑乘战马于队伍最前方领路。 严无鹭的左右两边分别是君行师父,以及着男装的张春华,近卫铁面等人。 江月灵与秋月同乘一座马车内。 出宫门之际,严无鹭回望。 城墙之上,果然,看见了严栋的身影。 后者本还不想让自己这么快就出去实战历练,但他也清楚,这一天终究是要来的。 严无鹭轻轻一笑,挥手示意告别。 而城墙上的严栋,也是回之一笑。 待到整支世子队伍都消失在燕北大道的末端,严栋才转身回宫。 “王上。”有身边近臣禀报,“……陛下的使臣,已经在驿馆呆了许多时日了,还是得快些召见才是。” “不就是赐婚的这种事情吗?” 严栋淡淡说道,就像朝廷在北地有探子一样,北地在朝廷皇都中也有探子。 “……这赵家老头,一天天尽是想些不着边际的事情。” “……也罢,鹭儿已经被我送出了。他此次修行,少说应该也要三个月才能回来吧。” 严栋一边说着,一边向王宫主殿缓步走去。 身边一众近臣紧紧跟随。 “王上,您让世子此次修行,一定要突破三阶武者才能回来。臣等担心,三个月会不会太短了?” 一名留有山羊胡的近臣上前试探性说道,见严栋脸色没有太大变化,才继续说道—— “……若是耽搁时间太久,让陛下不高兴了,恐怕,会对我们不放心啊。” 严栋用余光淡淡扫过那名近臣一眼。 一种来自上位者的强大压迫力,让那近臣瞬间冷汗淋漓、大气不敢喘。 “王大人,管得太宽,对你没好处。” 严栋冷冷说道,随即走出,“……让那使臣来殿里见我吧。” 王姓近臣长舒一口气…… 他的山羊胡子似乎都因此而微微抖动。 想来,若不是自己昨日夜里收了那使臣大量金银,今日,他才不会去触这个霉头了。 王上在召见赐婚使臣之前,故意将世子送出去游历修行。 摆明了是并不想接受陛下的这一桩赐婚。 也不知以后北地与朝廷的关系究竟会怎么发展。 但有一点可以确信,这一次面见王上的使臣,一定会是今日最倒霉的人。 王姓近臣心中如此想着,跟随镇北王严栋的步伐而去。 只是刚刚走了两步,严栋突然止步转身,就像是想起了什么,对着那近臣开口道—— “王大人,本王听说,你昨日里得了一大笔钱财?” 王姓近臣闻言,脸上笑容瞬间凝固。 “王……王上,您这话……” 他的话语还未有说完,严栋便是直接挥手示意止声。 “朝廷最近拨给镇北军的军饷钱粮,迟迟未有到达。王大人若是能够把这一笔‘飞来之财’、大义交出,想必定然可以解决我二十万镇北大军的燃眉之急。” 严栋别有深意地说着…… 那王姓近臣也并非傻子,看着自己身边不知何是突然出现的数名高大甲士,整个人则是瞬间匍匐在地,向严栋叩首请罪道—— “王上赎罪,臣一时失心,犯下大错!臣王兆民,愿意上交全部家产,为将士们解决燃眉之急。” 看着眼前之人的可怜模样,严栋也没有过多理会,只是自顾自地继续道—— “王大人毁家纾难、如此厚恩,严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报。” “这样吧……” 严栋靠近身前的王兆民,微微蹲下,“……就赏给王大人二十军棍。” 王兆民一愣,但随即明白自己的命是保住了,连连叩首谢恩。 严栋没有再停留,径直回宫。 既然已经敲打了一下,抄了他家里钱财,也就够了…… 当然,这是对于要创造一名北地奸细来说的话。 回到主殿王座上,严栋遣退近臣。 趁着召见朝廷使臣的这档空隙,严栋让自己镇北王宫的密探长——凌志,派手下密探盯紧那王兆民。 他,一定会倒向朝廷的。 创造一个朝廷以为的奸细,这样,对于镇北军的好处有很多。 一方面,可以降低朝廷对北地的警戒。 另外一方面,也可以通过这个奸细,来传送一些错误的情报,并获取对方的部分情报。 否则,若不是如此,严栋也一般都不会跟这种人演这么久的戏,直接抄家流放,该关的关、该杀的杀! 从暗处出现的密探长凌志,身着特殊制服,直接听从于镇北王的指令。 待到严栋吩咐完毕,凌志便又自暗处立即消失。 紧接着,便是有仆役出现,带来了朝廷使臣请求觐见的消息…… …… 第042章 此去江家 离开了燕北城。 严无鹭的队伍已经出发了数日。 当今,天下初定,虽然整体是一片欣欣向荣的局面,但是总有些大乾所不能顾及的地方,仍然是难免有土匪与乱军的存在。 特别是前年刚刚被灭国的蜀地汉国。 听说在那里,还有不少原汉国的残军躲进了深山乡野之中、阴谋复国。 更有许多因为常年战乱而落草为寇的强盗贼人。 这个天下,可并不太平…… 而河东,与北地相邻,有镇北军威慑,又是大乾最早纳入控制的地域之一,相对就不会那么混乱。 严无鹭的队伍一路行来,未有遇到任何拦路劫道之人。 也没有遭遇任何妖兽异族的攻击。 “……着实有些许无聊啊。” 严无鹭心中想着。 不过,在下一瞬间,严无鹭忽然发觉,自己身边可是有近两百名从沙场上浴血搏杀而存活下来的顶级军士! 他们每一个都装备精良、身骑战马。 这等威势,一般匪徒哪敢妄动? 严无鹭不由心中暗自苦笑一声,他开始着令身边的那几名骑卫队长,各自率领队伍于身后稍远处跟随。 逐步减少身边军士。 只留下了铁面等少数近卫,随从护卫马车。 他觉得或许这样,就能够给那些贼人留下有机可乘的错觉…… 而严无鹭的师父君行,在整支队伍离开北地之后,也是跟严无鹭简单招呼一声后,便自己一人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严无鹭现在极度怀疑,君行表面说与自己一同修行、保护自己,都不过是借口。 真正的原因—— 恐怕就是他自己想出来去玩吧?! 心中一时想到此处,严无鹭只觉得这君行也是一个不靠谱的家伙。 …… 不过,这些都只是严无鹭最开始的想法。 深夜。 从一路上的途中所见所闻,严无鹭觉得—— 君行之所以会先一步在严无鹭的队伍之前,或许是为了替严无鹭确定前方有无那种能够威胁到这镇北王世子、自己的衣钵传承之人的存在。 以此来保证严无鹭的安全。 严无鹭微微扶额。 师父若是这样,那自己出行游历岂不是会白费了一半? 而就在严无鹭发愁的时候,君行却是如一道微风拂过帐门一般、突然出现在了他的临时营帐内。 “无鹭,为师已经确认,此去江家,河东甬道上,没有能够威胁到你生命安全的存在。” 君行的话语依旧比较淡然,但这其中,却是饱含对于严无鹭这般得意弟子的关心。 严无鹭愣了愣,他张了张嘴,正准备开口。 君行却是抢声说道—— “放心,为师知道你的想法。这河东之地,本就太平无事,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匪徒强人?” “……无鹭,你若是真的想要磨炼,或许可以绕道河东太行山试试。” “……那里,有一个家伙,若是运气好,兴许能够碰上。” 君行说着,缓步上前。 他伸手拿走了严无鹭案上的一杯清茶,随即便是微微动作,再度消失…… “为师先去药王谷等你!” 只留下了这么一句话,由这空旷的原野传递至严无鹭的耳边。 …… 第043章 路边茶肆 大乾。 河东之地,太行山。 …… 山红涧碧纷烂漫, 时见松栎皆十围。 当流赤足踏涧石, 水声激激风吹衣。(1) …… 伴随着一句句诗词的轻声吟出。 一袭华丽衣着的俊美年轻男子,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带着些简单行囊,独自一人、缓缓自山间小路出现。 其实山地并不适合一般的马匹行驶,但男子所骑骏马,竟是在此山地间如履平地。 能够做到这一点的,恐怕也只有那些训练纯熟的军中战马,或者是某些江湖大型势力下面的万里宝驹了吧。 而画面缓缓拉近,骏马之上,正是那镇北王世子——严无鹭。 …… 严无鹭此刻面上含有淡淡笑意。 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当他来到了这河东太行山后,见到这山间的如此美景,竟也会流连忘返。 脑海中突然想起了自己以往曾在书籍上看见过的诗词,不自觉地轻声吟唱出来。 一时之间,也许是这美妙山水的作用,就连严无鹭眼底处偶有出现的阴霾,似乎也在此刻消散了许多…… 不过,严无鹭可没有忘记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无意中发现的这番美景,固然是好,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办正事! 自己可不是来游玩的! 他来河东,只为三件事—— 第一件是取江家剑冢的【将军剑】; 第二件也是取江家剑冢的【将军剑】; 第三件还tm是取江家剑冢的【将军剑】! 只不过…… 在前往江家取剑的同时,游历修行,顺带而为,也是不错。 …… 这太行山是北地到河东之间的一段常有强人出没的险阻山路。 严无鹭的队伍本可以不经过此处,但严无鹭听取了师父君行的建议,绕道于此。 太行山过后,便是一马平川、沃野千里的河东平原。 到时候,可就是再难遇上匪盗强人呢。 而若是此行一趟下来都遇不上对手,那严无鹭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大好机会呢? 所以,严无鹭为此,可都是将包括张春华、秋月、铁面在内的所有随从护卫,都命令延后跟随,使得自己孤身一人先行…… 想来,这一次必定可以一举成功! 严无鹭心里想着,很是自得。 正想着,严无鹭,似乎又回想到了那日离开北地后、君行辞别时的营帐夜谈…… 他总觉得,君行的话语之中,似乎是有意引导自己。 除去表面含义之外,还有更深的一层意义。 只不过……严无鹭一时间也想不出来个所以然来。 …… “太行山、药王谷,以及,【将军剑】……” 独自骑马行走于山间的严无鹭,嘴中不断喃喃重复着这几个词语。 那一夜营帐夜谈,他当时其实很想问个明白,当时君行为什么要提前脱离队伍?又为什么让自己绕道太行山? 但是,却是在即将开口之时,君行便已经消失不见踪影…… 严无鹭面前,已然是穿过山路,来到了大道石桥旁。 一家小型山间茶馆突然出现,而严无鹭微微止住,却是被茶馆中,一个身披红衣袈裟的高挑人影所吸引…… …… “施主,这一杯茶水,竟是要二两银子,是否,有些过于昂贵呢?” 太行山石桥大道旁,山间茶馆内。 只见茶馆板凳上坐着一个年轻僧人,身穿一袭精致的红衣袈裟、杏黄僧袍,身上似乎还装饰着几颗不知真假的古朴宝石,明显是西夷吐蕃僧人的打扮。 二十多岁的年纪,布衣芒鞋,脸上神采飞扬,隐隐似有宝光流动,便如是那明珠宝玉、自然生辉。 旁人向这年轻僧人只要瞧得几眼,便会心生钦仰亲近之意。 而刚刚的话语,也正是此年轻僧人发出。 但是年轻僧人对面的茶店老板——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油腻大汉,明显是看不起这衣着怪异的西夷和尚…… “吃不起呀?” 茶店老板没有任何好脸色,一边粗鲁地用不知什么东西剔牙,一边轻蔑地说道—— “……老子看你这和尚穿得还挺人模狗样的,怎么,连一杯茶水钱都付不起?” “施主说笑了。” 年轻僧人面含淡笑,对于茶店老板的侮辱口气,视若无物,手捏佛号,继续道—— “小僧只是觉得,所有的物品,皆应该有其相应的价值罢了。” “……施主的茶水,虽然解渴,但既没有千锤百炼的繁序工索,亦没有仙宫甘露的惊世骇俗,最多不过三文钱,如何,就值施主所说的那个价钱呢?” 面对年轻僧人安然自若而又合情合理的提问,茶店老板一时之间,竟有些答不上来…… 但茶店老板却是不管不顾,他已经铁了心,要在这个年轻和尚身上狠狠赚他一笔,又哪管他什么理由不理由的! “好你个死秃驴,尽说些什么弯弯绕绕、老子听不懂的!” 茶店老板已经是撕破了脸皮,开始将自己身上短褂一把脱下,露出其肌肉与赘肉交杂的胸膛。 “……老子就还明着告诉你了,老子这茶水,本来就是只值三文钱的,但老子今天偏偏要收你二两银子!” 茶店老板恶狠狠地说着,与此同时,周围还几个杂役打扮的大汉,也是逐渐向这年轻僧人围了上来。 …… “哈哈哈……” “这河东之地的茶馆,原来竟是如此热情的吗?随便一个僧人,竟是都有好几个小二贴身伺候?” 如古筝轻轻拨动一般的清脆男声缓缓自远处传来。 茶店老板等人一愣,向着声源处望去…… 只见一风度翩翩的贵公子,正骑着一匹良驹,不急不缓地向茶馆靠近。 画面拉近,正是那脱离队伍、先行而来的严无鹭。 茶店老板见来者不过是一个长得好看的公子模样,眼神一狠,正欲发作,却是看见其骏马旁所挂着的长剑…… 那长剑似乎是镇北军中的锻造工艺,还带有明显的北地标志。 茶店老板偷偷咽了一口唾沫,也将自己内心的怒火压了一压,这河东太行山,可是与北地相距极近! 此人长得贵气好看,谁能确定,他会不会与镇北军有什么渊源联系呢? 自己开的这路边茶馆,平时欺负欺负过往行人倒也就罢了……镇北军,那可是自己惹不起的存在! 满脸横肉的茶店老板,此时连短褂都没有穿上,便直接冷冷说道—— “不知这位公子,又是何方神圣!” …… (1)此诗引用自金庸先生的《天龙八部》。 第044章 明珠生辉 “不知这位公子,又是何方神圣!” 衣着华丽的年轻公子,来到茶馆面前,翻身下马,径直来到那年轻僧人木桌旁坐下,同时淡淡说着…… “不过是一前往河东游学的读书人罢了,绕道于此。” “哦?” 茶馆老板粗着嗓子,佯装疑惑,同时暗中将手伸至一旁,突然一把将一陶瓷茶壶拎起,“那还请公子,先来喝一壶热茶吧!” 茶馆老板大喝道,同时如巨大碗口一般粗细的臂膀,抡圆了之后,一口气把整个装满热水的茶壶,径直扔向严无鹭的面门。 陶瓷茶壶在茶馆老板的强大臂力下,飞行速度几乎快不可见! 恍惚之间,只听一声茶壶破裂之声…… 紧接着,奇异的一幕的发生…… 本以为滚烫的茶水会洒满严无鹭的全身上下,但是,陶瓷茶壶,却是在接触书生前一米处破碎。 茶壶中的淡黄色茶水,以一种奇异的半球形张开,带有颜色的茶水在空中看得极为清楚,仿若静止悬浮于空中,却是没有半点沾染到书生身上…… 在淡淡蔚蓝色内力的牵引下,茶水仿佛也与之融为一体。 “如此好的茶水,在下,可是消受不起。” 严无鹭淡淡说着,却是不见其丝毫动作,悬浮在空的半球形茶水凭空产生一阵涟漪,紧接着爆裂开来,滚烫的热水洒至茶馆老板以及四周大汉身上。 “啊啊啊啊……” 一声声惨叫声顿起,在这空幽的山谷间,惊起一阵阵飞鸟…… …… 就在严无鹭刚刚利用劲气反弹茶水之后,虽然主要目标是对面的这些茶馆大汉。 但或许是严无鹭的水系碧海内力掌握不到位,仍有少许边缘的残余水渍,飞向了其身旁的年轻僧人、沾染在其崭新的红衣袈裟上。 严无鹭极具君子风范地出声询问道—— “大师,您的袈裟……” “无妨。” 年轻僧人面上依旧是那如明珠一般的淡笑,微微摆手,紧接着说道—— “……施主的内力,真乃深不可测!” 面对年轻僧人场面式的夸奖,严无鹭倒没有谦虚推辞,但也没有轻狂之感。 自己修行的《碧海潮生剑决》,乃是一本天阶水系功法,其所产生的碧海内力,可谓是水系能量之中的最上乘一流的能量。 所以即便严无鹭此时还只是一阶武者的实力,但是其内力的质量却是出奇得高。 而且对方扔来的茶水,也正合水系内力的牵引……严无鹭不过是占了些天时地利罢了。 严无鹭同时觉得眼前这个僧人不简单。 虽然他刚刚没有躲开这些茶水,并且,严无鹭的【天灵根】也是没有在他身上感觉任何的内力波动。 但是严无鹭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和尚不简单! 他或许,是一个实力不在严栋、君行之下的高手! 因为自从严无鹭完全开发【天灵根】之后,只有这二人是他无法感知到内力波动的,即便是诸珙祁、程华念那般镇北军中的高手,严无鹭也能够感知到其内力气息的一二。 “你,这个家伙……” …… 第045章 西夷圣佛 “你,这个家伙……” 之前被滚烫茶水溅到在地的茶馆老板,此刻也是捂着脸上的烫伤,艰难地爬了起来,嘴里还不断叫嚣着。 严无鹭闻声,目光微微向此处扫来,那是一种强大武者所独有的杀气眼神,一种能让凡人瞬间嘘声的眼神。 茶馆老板突然呆立在了原地,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才反应过来刚刚的那一幕,就算是自家帮派座下的长老们,也未必可以做到呀。 “……啊哈哈,大侠真是好武功呀!可还需要小人给大侠您上一些其它的酒菜来?” 原本呆立在地的茶馆老板,几乎是在一瞬间便变化了自己的嘴脸。 此时已在他脸上看不出半分之前的凶狠,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奴隶般的讨好嘴脸。 看着这茶馆老板近乎三百六十度的态度转变,恍惚之间,众人好像也是终于明白了他这种武功,竟也能在这里开茶馆收费的原因。 严无鹭轻笑一声,对于这种喽啰一般的角色,他向来不会在意的。 “请给我和这位大师,上一壶好茶,几个素菜斋饭,再给我的马喂食一些草料……” 说话间,严无鹭已是直接从怀里掏出一锭银两,直接扔至茶馆老板手中。 见到银子的茶馆老板,眼中瞬间发光,直接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头,随即大声吩咐四周道—— “快来给这位大侠和大师上茶上菜!” …… 席间,山外雾气朦胧。 大道之旁,茶馆之内,年轻僧人淡淡看着面前的严无鹭,一字一句缓缓地提出自己的疑问。 “听施主的口音,似是常在北地。” 严无鹭轻饮一口杯中茶水,却是眉头微皱……这茶水,竟是连镇北王宫中的万分之一都比不上! 自己的银子给多勒! 而在闻听年轻僧人所言之后,严无鹭也是将手中茶杯放下,回应道—— “正是。” “不知,施主尊姓大名?” 说着,年轻僧人眼中似有一丝精芒闪过,似乎是对严无鹭的身份已有猜测。 “在下,免贵姓严……” 严无鹭说着,淡淡看了一眼杯中茶水的涟漪,却是想起了当初师父君行让自己隐藏身份的提醒…… “……单名一个‘陆’字。‘陆海潘江(1)’之‘陆’。” “严陆。” 年轻僧人淡淡念着“严陆”二字,眼神中是止不住地失落。 “大师您,可是有什么隐情?”严无鹭淡淡追问。 年轻僧人见对方如此问道,也是自知自己的神色尽落对方眼里,直接笑道—— “没什么,只是误以为,严施主是我故友之子,但现在看来,却并不是……” …… 与那年轻僧人的一番交谈。 严无鹭只感觉与其一见如故,两人在许多事情的见解上都是独到而又相似。 那年轻僧人也是越谈越深入、越谈越激动…… 特别是在论及武学、以及大乾朝廷之事,那僧人已经不能再和最开始一样保持淡然平和,反而变得是有些狂热了。 二人谈至兴起,竟是还准备直接原地结拜。 好在,严无鹭的侧妃兼暗卫张春华突然出现,打断了他们结拜的进程,让谈至兴起的二人也是稍稍冷静了许多。 “世……公子,秋月与我见公子迟迟没有出山,便是又进入山内来寻公子了。没想到,倒是春华先找到了公子。” 身着暗卫男装的张春华,恭敬向严无鹭解释着。 同时,她还有意识地站在了严无鹭与那年轻吐蕃僧人之间,以备不测,保证严无鹭的绝对安全。 严无鹭也是在这一时刻,才猛然回想起了自己与队伍之间的约定…… 不由与那年轻吐蕃僧人匆匆告别。 而年轻僧人也是恢复如初,微微含笑,恍若耀眼明珠,与严无鹭淡淡致意告别。 出山路上。 张春华驱马来到了严无鹭身旁,突然开口道—— “世子,刚刚那个僧人,实力很强。” 见到作为顶级暗卫的张春华如此说话,严无鹭也是更加确信了自己最开始的判断…… “放心,我知道。”严无鹭淡淡回答。 张春华闻言,面上倒是没有太多惊奇,她也知晓世子拥有高度融合的【天灵根】,应该会察觉那僧人的微微异常。 只是,张春华还是不由出声关心道—— “世子单独跟那人如此近距离相处,太过危险,春华担心……” “无需过度担心。” 严无鹭突然打断了张春华的话语,“……我是在确定对方不会出手害我的情况下,才会如此的。” “……本来,还有些不确定对方的身份,但是,从后面的交谈来看,我能够确定,他……就是阿摩罗。” 张春华闻言,双瞳微缩,“……有‘西夷圣佛’之称的阿摩罗?世子殿下,阿摩罗那等危险人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知道,或许,是为了北地而来吧。”严无鹭淡然自若,简单回答。 …… 枝叶微动。 清风飒然。 山间茶馆中,严无鹭与张春华已经离开,他们还有更重要的正事需要去做。 而一身精致红衣袈裟的年轻僧人,看着之前严无鹭离去的方向,脸色有些怀念,似是在喃喃自语。 隐约之间,还可听见“严栋”二字…… “大和尚!” 之前还毕恭毕敬的茶馆老板,在严无鹭离开之后,却是与周围的几个杂役大汉再次围了上来…… “……刚刚那个家伙,给的钱可不够呀!” 茶馆老板满脸横肉的脸上写满了贪欲,只怕是之前严无鹭就算给了他千两黄金,此刻他依然会是如此。 而年轻僧人却是依旧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丝毫没有任何变化。 “死秃驴,竟敢无视老子,弟兄们,给他点颜色瞧瞧!” 茶馆老板大喝道,四周大汉一拥而上。 年轻僧人一直微闭的双目突然睁开,手捏法号的右手掌势微变,一道如烈火一般的掌力附着其中…… 恍惚之间,只见红色袈裟与鲜血齐飞,刺耳鸟鸣与惨叫同彻。 …… 佛门之道,以西夷之地最为广盛。 西夷吐蕃圣佛——阿摩罗 原小说中,阿摩罗是西夷第一高手。佛门不世而出的天才,精通武道、佛法,痴迷武学,特地前来中原寻找那失传已久的佛门绝学。 虽信奉佛道,但生性嗜杀,常常带着如明珠生辉般的笑面将人送至西天极乐。 与“狼王子”沈羽裴亦敌亦友。 严无鹭自己也是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会在河东路边的这么一个小茶馆……遇见此人。 …… (1)陆海潘江。陆:晋朝陆机;潘:晋朝潘岳。陆机的文才如大海,潘岳的文才如长江。比喻学识渊博,才华横溢的人。引用自度娘。 第046章 好家伙,你是铁了心要跟我抢老婆是吧?! 离开了山间茶馆之后,严无鹭与张春华也很快便是出了太行山的地界。 眼前,江月灵、秋月、铁面等人以及众多镇北军士,已经是早早地在了太行山口等待严无鹭的到来。 看来,严无鹭之前确实是在山间逗留了许久…… 或许是与那“西夷圣佛”交谈太过起劲,而一时忘了时辰吧。 队伍汇合,距离河东的江家祖宅也就不远了,剩下的路途也多是一马平川的原野。 江月灵已经提前给河东江家祖宅飞鸽传书。 其中有两封书信,一封是以严无鹭、江月灵二人一起的身份,写给江家二老的拜访书;另外一封,则是江月灵自己个人所写的私书。 严无鹭并不知道江月灵究竟写了些什么。 但是想来,应该不是会对自己不利的东西。 两个人相处,互相之间,总还是要留有一些隐私的,严无鹭自然也不会去追问江月灵所写的内容。 眼看与江家祖宅的距离越来越近。 一直骑马护卫在严无鹭马车旁的铁面,似乎也是越发地心有所思。 …… 天色渐晚,队伍临时驻扎。 河东地势平坦,多河流以及茂盛田野。 无名小河边,严无鹭独身一人,来到了警戒四周的护卫铁面身旁。 “铁面。” 严无鹭开口,铁面闻言转身,即刻拱手行礼。 “不必多礼。”严无鹭手中微微动作,“……你近两天心不在焉,是有心事?” “铁面不敢隐瞒世子,确有一事困扰。” “希望不是因为月灵。”严无鹭面上微微含笑,带有一丝打趣意味。 铁面具之下,叶长天脸色一慌…… “世子误会了。铁面,是因为江家……” “江家?” “正是。”铁面回答,见四下远离人群,才低声继续道:“……世子有所不知,铁面曾经是被江家赶出家门的,并且还被江老称永远不能再踏进江家一步。” 严无鹭静静听着。 他大概都知道一些。 与原小说剧情一样,江月灵的父亲,当时连自己一家人都没有把握保全,所以,为了不牵连叶长天,才会借助小人诬陷,将叶长天赶出江家。 只是后面没有想到,江月灵即便已经嫁入镇北王宫内,竟然还是能够暗中帮助他们江家连夜逃出北地…… 这一直到中后期江家被大怒的严栋灭门之后,叶长天才知道其中真相。 也一时间对于严栋父子以及其麾下的镇北军到达了一个不共戴天般的恨意。 严无鹭一边理清了脑内思路,一边将一块石子扔进小河之中。 层层波纹自石子落河点散开…… 严无鹭开口道—— “铁面,你有没有想过,江老当时,或许是假意将你赶出江家?” “世子,您的意思是?”铁面有些疑惑。 “若是你当时意气用事,又或者,王宫内出现了什么乱子?江家,可是危如累卵。”严无鹭淡淡说着,像是一切都只是漫不经心的小事。 而铁面,却仿佛是逐渐明白了一点…… “月灵……江夫人,虽然外表柔软,但是内里性情刚烈,假若她不是真心喜欢世子的话……” 铁面说着,似乎隐约想到了严无鹭话语之中隐含的意思。 严无鹭转过身来,对着铁面点拨道—— “说实话,若不是当初你被我父王发现了在装疯,说不定到现在都还可以在燕北城内好好乞讨下去。” 铁面闻言,恍然大悟…… 怪不得,自己那段时间在城内,总会有一些商贩照顾自己,而且还有很多人,也在暗中给自己居住的巷子里送来一些吃食。 现在想来,他们之中,绝大多数都是受过江家恩惠的人! ……除了那家包子铺老板。 那家包子铺老板是对自己最好的一个人了,虽然他的店里徒弟经常打自己,但也应该是为了掩人耳目,从未有真正伤到自己。 不过叶长天确信,他与江家毫无关联…… 至少,以明面上来说是如此。 但是,难不成……那家包子铺老板其实是世子的人? 不然,说不过去一个镇北王世子,当时为什么会在那里吃包子! 再联系近些天,在严无鹭身边,对其人察言观行,铁面觉得对方确有君子之风。 铁面越想越深入…… 一时间,他觉得或许就是因为严无鹭早就看出了这些,为了江月灵,托包子铺老板额外照顾自己。 同时,他也明白了,江老或许也并不是真正要赶自己走。 江老他是误会了镇北王父子,也误会了江月灵,所以担心祸及全家,才为了保护自己而如此做。 铁面心中逻辑理清,刹那间只觉得天地宽广…… “铁面多谢世子点拨!” 铁面躬身拱手,同时继续道:“……也多谢世子对铁面的额外照顾,世子大恩,铁面永生难忘!” 严无鹭此时坐在一河边巨石之上。 看着突然向自己行礼感谢的铁面,他有些懵。 但严无鹭还是佯装镇定,淡然回道—— “都是小事,你想明白了便好。” “多谢世子。”铁面突然开口表忠心道:“……若是世子不弃,铁面愿意一生追随世子,为世子鞍前马后。” 严无鹭再度懵圈。 突然,严无鹭脑子灵光一闪——好家伙,你是铁了心要跟我抢老婆是吧?! …… 河东。 江家祖宅。 江家祖宅坐落于河东乡间,隔绝喧闹,颇有一番幽静深远的隐士高人之风。 偌大的木制建筑群,混合着石料以及黄土,占地广阔。 单单只是远远一看,严无鹭便知道,这是一年代颇为久远的府邸。 但是走近江宅,却又发现这古宅虽然历史悠久,却不显老旧破损,想必应该是由专门的机关术师建筑,并且施加了防腐抗老化的法咒。 如此一来,这府邸的价值可不比一座行宫低了。 …… 江宅大门前。 这里原本三三两两的过路行人早已经被清空,只有江家上下近百口人排列有序、在此恭敬迎接等待。 待到书信中时间一至。 头戴羽翎、身披玄甲的镇北王宫骑卫,便已经提前一步达到此处、分列路边两侧。 紧接着,镇北王宫的华丽马车,出现在了骑卫簇拥之地。 一众江家人跪地行礼迎接。 其中,领头的中年儒生,应该便是江家家主、江月灵之父——江玠。 …… 第047章 江阶 江阶身着儒士华服,有一种常年浸没在诗书之中的儒雅气质。 虽然已是年近半百,但仍然看得出年轻时的风采。 江玠身旁有一妇人,虽然年长,但美丽典雅,与江月灵的眉眼极为相似。 应该就是江月灵的母亲。 马车门帘掀开。 一身锦衣的严无鹭,自马车内出现。 在严无鹭身后,便是一脸欣喜的江月灵。 她身着鲜红华裳,看起来美丽灵动…… 当严无鹭准备下马车的时候,本应该有仆役来为他在马车下放置木制阶梯,以便让严无鹭等人平稳下车。 但是…… 也不知道是江家人疏忽,还是其他的原因。 竟是半天都没有找到那个木制阶梯。 江玠脸色微变……若是在这刚开始的见面,就给镇北王世子留下如此不好的形象,那日后又还如何相处?江家又该如何自处? 严无鹭一时间也不知该不该下去。 他作为入阶武者,高大战马都可以轻易翻上,又怎么会下不去一辆普通马车呢? 只不过,作为镇北王世子,直接一跃而下,可就有些不合规矩、不合礼制了。 更何况,在严无鹭的身后,还有像江月灵这样不会武的女流之辈。 他一下子下去了,让穿着华裙的身后人也跟着一样吗? 就在这进退两难之境,江家的一个身着管家服饰的男子,突然几步上前,趴在了马车下面。 “请世子与夫人,踩踏小人下车吧。” 那人趴在地上,尽力将身体呈现出一种类似直板桥的模样。 严无鹭有些犹豫。 但想了想,也觉得牺牲一下此人,更能维护江家与镇北王宫两方人的体面与利益。 “辛苦。”严无鹭淡淡说了一声,便是脚踩那人后背而下。 江月灵紧随其后。 这期间,那人依旧是笑容憨厚亲切。 一时之间,也是在严无鹭诸人心中留下了一个好印象…… “你叫什么名字。” “回禀世子殿下,小人名叫江福,是江家的大管家。”那人起身,回答严无鹭的问题。 也是在这个时候,严无鹭才发现对方身材矮小干瘦,之前的一身较为华丽的大管家服装,才显得他看起来比较壮实,实际上可矮了严无鹭不少,甚至比江月灵还要矮上一些。 年纪稍大,五官算不上俊朗,但好在常带笑容,给人一种亲切之感。 “江福?” 严无鹭默默念出,原本还觉得没什么,但只是下一瞬间,严无鹭突然想起—— 原小说里诬陷叶长天、如江家吸血虫一般的恶仆,不就是叫江福吗? …… 严无鹭出了一会儿神,但在下车之后,也就没有再过多在意这个小插曲。 ……一直到后面,严无鹭才知晓,这木制阶梯一事,就是江福所为。 至于目的,或许是为了给镇北王世子留下一个深刻印象吧。 置整个江家安危、镇北王宫脸面于不顾,而一心想着自己,倒也很符合他这恶仆人设。 严无鹭带着镇北王宫诸人,迎着江家人铺好的地毯中走去。 在一番繁琐礼节之后,严无鹭也是终于见到了江月灵的父亲、江家之主——江玠。 其身旁江母的视线,一直都在女儿江月灵的身上,眼中满含泪花。 特别是在看见自己唯一的女儿安然无恙、面带笑容的模样,江母也是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情绪,喜极而泣。 好在这里人多,用来欢迎严无鹭的锣鼓声又过于响亮,才使得江母的哭泣声不会太过显眼。 江母很快就被江玠悄悄安排人带到了后方去。 在互相行礼之后,江玠亲自为严无鹭引路,来到了会客大厅。 “世子,请上座。” 江玠非常守礼。 即便江玠自己的年龄、辈分都远远在严无鹭之上,但按照礼仪,也依然要让严无鹭坐在最尊贵的左上位。 对方是镇北王世子。 大乾之内,也就只有皇帝陛下的直系血脉,才会比对方身份更加高贵。 “岳丈大人请。”严无鹭微微颔首,同时伸手示意江玠坐于右上位。 严无鹭的称呼让江玠内心一惊。 对方这一声“岳丈大人”,可是把自己抬到了一个不下于镇北王严栋的地位高度。 江玠内心微微惊讶,但是于礼仪来说,严无鹭也确实应该如此称呼。 一时之间,江玠似乎有些明白女儿在私书中为什么会称“自己的夫君是一位如阿爹一般的君子!” 待到几番寒暄之后。 严无鹭二人在这会客大厅之内,竟是相继无言,一时间久久无声。 “本来应该在月灵嫁入王宫之后,便早些来看二老的。” 严无鹭试图找寻话题,突然开口道:“……但是,没想到,倒是因为一些事情给耽搁了,所以才拖到了今日。” 严无鹭本来想说的只是因为自己习武一事。 但是同样的话语落在了不同的耳朵里,却也是有了不同的意思…… 比如,在江玠的耳里,这不就是严无鹭在提醒他,他们一家连夜逃离北地之事吗? 如若不是这样,说不定严无鹭早就会来江家了…… 江玠有些愧疚失语。 但他其实也没有想到,当初月灵被逼嫁的事情最后会如此发展。 即便是自己的女儿在私书中已经讲明了大概,但是江玠还是无法理解…… 就自己那位性情刚烈无比的宝贝女儿,竟然也会有一天,自愿嫁给一个王爷世子,还与她人一同共享夫君? 江玠难以想象…… …… 在江家僻静院落内,远离人群,张春华以及秋月二人,皆是身着偏黑的护卫装扮。 她们此行作为保护世子严无鹭的壁垒,而且也不必要再隐藏武者身份,所以便是穿着更加方便行事作战的制服。 也许是等着无聊,秋月突然对张春华开口说道—— “姐姐,这江家,还是比不上咱们镇北王宫好看,总有一种破败腐朽的气味感觉……” 张春华闻言,扫视周围一眼,微微点首。 “有点。” “……但是这两者之间,本就没有可比性。镇北王宫可是世子与王上居住的地方,怎么可能是这江家能够相提并论的。” 秋月悄悄靠近春华,趁着四下无人,暗暗问道—— “姐姐,说实话,你是不是有些嫉妒江月灵啊?嫉妒世子会为了她而专程来到江家。” …… 第048章 你好像是真的喜欢那镇北王世子了 “姐姐,说实话,你是不是有些嫉妒江月灵啊?嫉妒世子会为了她而专程来到江家。” 张春华面上一愣,“妹妹,你这是什么意思?” 秋月撇嘴,“姐姐你可骗不了我。” “……自从世子决定要来这江家之后,一路上,在世子看不到的地方,你可就没有什么好脸色。” 秋月说着,似乎还有些添油加醋。 张春华也是不复以往的那般温和模样,脸色微微凝重…… “也是命运不济。谁让江姑娘……算了,不说也罢。”张春华欲言又止。 她与秋月作为世子身边的顶级暗卫,倒是都知道江月灵的太阴体质的特殊性。 这事性质极为保密,故而一般而言,张春华不会提及这个。 只是…… 秋月叹了一口气,径直道:“姐姐,你说怎么偏偏咱们姐妹,就不是太阴体质呢?” 春华一愣,这傻妹妹怎么如此口无遮拦?! “秋月!” 张春华急声提醒,看了看四周,幸好无人在此。 而秋月也是一下明白了张春华的担忧,不由含笑开口回应道—— “姐姐放心,秋月是在与姐姐单独相处、确认四周无旁人时,才会提起这个的。” “别别别,我的好妹妹,你还是多长点心吧。” 张春华连连说道:“……这世上,有的是会隐藏气息的强者。你我虽然在镇北暗卫中名列前茅,但天外有天,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就遇上这等人物。” “……再说,咱们若真是被发现天生太阴体质,可能就轮不到我们去保护世子了。或许,被送去别人也说不定。” 张春华说着。 秋月闻言,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插嘴道—— “若是送给世子的话,倒也无所谓……” “万一不是世子呢?”张春华扶额,默默吐槽。 秋月似乎陷入了沉思…… “应该不会,王上疼爱世子,若是在自己手下中发现拥有‘太阴体质’的女子,必定会送到世子寝殿。” “若是实在不行,咱们还可以考虑,如何去主动勾引世子一下。嘿嘿嘿……” 秋月说着,发出莫名的笑声。似乎还带有流口水的声音。 张春华也是一时无语…… 手中捏拳抬起,径直敲打在秋月头上。 “你个小妮子,一天天不好好做事,脑袋里都是想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 就在张春华象征性地打了秋月小脑袋一拳之后,其也是连忙作手势示意后者止声警戒。 秋月捂了捂自己地脑袋,暗暗再次看了四周一眼。 果不其然,远处,身着管家服饰的江福,正在逐步走来。 “两位大人。” 江福来到了男装的张春华以及秋月二人跟前,满脸堆笑,微微拱手,继续道:“……两位大人,不知道可有看见世子殿下在哪?” 江福的搭话方式很低级。 以张春华的聪慧,一眼便可以看出江福内心所想。 “世子正在会客大厅与江家主谈话。”张春华淡淡回道,并没有再多说一字的意向。 而秋月则是根本没有理会眼前江福。 其实,她们二人虽然在严无鹭面前谦卑,但内心眼高于顶,对于非镇北王以及镇北王世子的人物,皆是带有着一种不屑情绪在其中。 在这方面上,张春华与秋月的区别,也只是在于隐藏程度的高深,并没有实质性的差异。 江福也并非蠢货,自知眼前二人无意再与自己交谈。 一时间,江福也只能行礼之后悻悻离开…… 但是,在江福脑海,却是已经深深刻下此二人印象。 原因无他,江福作为江家十多年来的大管家,一眼便可以看出,眼前两人实乃女儿之身。 而且,即便有意遮掩,但是那身段,那腰肢,那肌肤…… 江福可以断定,这是两位容貌身材不在自家大小姐江月灵之下的大美人。 特别是……女护卫,更是刺激着江福的内心欲望。 江福觉得自己或许应该更早些与镇北王世子接触的。 …… 内院处。 场面上的礼仪交给了严无鹭与江玠,而江月灵与江母则是来到了卧房内。 “月灵,为娘真的好想你啊!” 江母抱住自己的女儿,眼中之前便是饱含泪花,此刻更是倾泻如柱。 “阿娘,女儿这不是好好的吗?” 江月灵也是回抱着江母,一时间微微拍打江母后背,继续安慰对方道—— “……我在镇北王宫内挺好的,无鹭哥哥对我很好。” 江母闻言,突然起身,“你刚刚叫镇北王世子什么?无鹭哥哥?” “啊,怎么了?阿娘?”江月灵有些疑惑。 江母双手微微擦拭眼睛下的泪痕,连忙拉起了江月灵的双手,急切开口询问道—— “……月灵啊,你应该没有被他们灌迷魂汤吧?” 江月灵一脸黑线…… “阿娘,怎么会?这世上,难道还会有改变别人爱谁的汤药吗?”江月灵说着,微微撇嘴。 “怎么不会,为娘就听说,药王谷就有‘忘情水’这种东西。” “那是让人完全失忆的药水。忘记的可就不止爱情了。”江月灵回道。 江母仍然是有些担心,虽然早就在江月灵的私书上知道了她与严无鹭之间的大概,但是,总还是觉得有些觉得不放心。 “月灵,其实当初,为娘嫁给你阿爹时候,之前倒也没有见过你阿爹。” “……但是,你阿爹当时怎么说,也是以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然后用八抬大轿将为娘娶回江家的。而且你阿爹是读书人,为人温和谦逊,为娘也是与你阿爹相处融洽、日久生情。” “……想想当初那镇北王严栋对江家所作所为,着实不像是有礼人家。你在那边应该没少受欺负吧?” “阿娘,您真的是多虑了。” 江月灵似乎对于自己母亲如此为自己着想,既感到欣喜,又感觉有一丝厌烦。“……无鹭哥哥也是和阿爹一样的,是个守礼博爱的君子之人。……虽然有时候感觉坏坏的。” 江月灵夸赞严无鹭道,而最后半句却是说得极为小声。 江母也是对自己的女儿极为了解。 当初看到两封书信的时候,即便是做父亲的江玠已经放下心来,但是江母还是担心,担心这是女儿被逼迫所写的。 毕竟江家虽然比不得镇北王宫,但好歹也是一铸剑世家。说不定就有什么是镇北王世子所暗中觊觎的。 不过…… 现在亲自看到江月灵当面所言,江母倒也是确信—— “……月灵啊,看样子,你好像是真的喜欢那镇北王世子了。” 江月灵闻言愣住。 几经思量,微微点首。 她觉得,自己似乎确实是如此。 …… 第049章 这世子……难不成要和男人睡一块! 首日相逢。 镇北王宫带来的诸多昂贵礼物也都悉数交付给了江家。 而江家也开始为严无鹭一行设宴接风。 但因为严无鹭一行人舟车劳顿、今日又进行一番繁琐礼事,所以,那最为盛大的晚宴,却是设置在了第二天夜晚。 江家作为此行的重要目的地之一,严无鹭将会在江家住上了一些时日。 跟随严无鹭而来的众多骑卫,则是在江家府邸之外不远处扎营驻守。 在这第一天里,严无鹭在江家的表现进退有度,丝毫不像传言中的那般蛮横霸道、肆意妄为。 另外一方面,江家二老也是确信自己的独生女儿江月灵,已经喜欢上了眼前这位镇北王世子。 好在,这世子同时也是对待自己的女儿江月灵十分亲昵,二人如同非常恩爱的和睦夫妻一般。 这让江玠夫妇也是微微放下心来…… 同样的,他们也开始正视严无鹭作为自己女婿的未来。 …… 严无鹭在江家与江玠等人应付了一整天。 到了晚上,严无鹭也终于是可以自己一个人暂时休息一会儿。 缓步行走在江家这座古宅的院廊之中。 月光倾泻而下。 混合着烛火之光,一时间,倒也是别有一番景致。 “世子殿下!世子殿下!” 两声呼唤由远及近。 严无鹭微微扶额,心中想着怎么又有人来找自己? 至于那声音传来之人,转眼间便是到了严无鹭的身前,正是今日上午为严无鹭作人身脚凳的江福。 “江管家?”严无鹭疑惑开口,“……不知江大管家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世子殿下,你真是折煞江福了。直接叫小人‘福子’就行。”江福笑脸相迎,身段放得十分低微。 “小人我啊,知道世子今日繁忙,想必夫人也早已经跟老夫人一同睡下。所以,福子特地来给殿下您找了些乐子。” 江福说着,嘿嘿一笑。“……还请世子跟我来。” 说话间,江福便已经将严无鹭引路带到了一处僻静院落。 院落打扫的十分干净,布置整齐美观。 如果不是因为位置过于远离主院,严无鹭都怀疑这是哪一位江家主人的居所。 “这是?” “这是小人的住地。” 一个管家,住的地方倒是挺华丽的。严无鹭静静观察,越发觉得这江福逾矩。 进入房内,里面的装饰更显富丽堂皇。 只怕,就算是江玠的卧房,也不如这里贵气吧。 严无鹭心中大概有谱,这江福要是没有中饱私囊、吸血江家,绝不可能有如此华丽至极的住所。 而且一点也不避讳,看样子是平时在江家作威作福惯了。 “世子请看。” 顺着江福所指,严无鹭这才发现,在那一间卧房大床之上,此刻还半躺着有两名露着白花花大腿的妙龄少女……全身也就只有一个红色肚兜遮掩。 应该是沐浴洗漱之后,披散长发,送至此地。 严无鹭默默咽了一口唾沫,他觉得这场景他有点熟悉,怎么越发像当初镇北军营、诸珙祁给他送来易钧涵那时候的模样…… 不会眼前二人……也是气运之子假扮的吧?! 江福见到严无鹭默默立于原地,一语未发,不由笑着开口解释道—— “世子殿下放心,这两位都是江家婢女,她们仰慕世子已久……而且,只在今晚,今晚过后,她们都会忘记这里发生的事情,必然无人所知。” 严无鹭见到江福如此说法,一时间,只是内心微微嗤笑一声。 自愿仰慕,还是被人逼迫,难道他看不出来吗? “江管家以往,也是经常这样招待其他江家客人吗?” 严无鹭反问。 江福一愣,满脸堆笑,“世子殿下哪里的话,一般人,怎么可能有世子殿下您这种让她人一见倾心的魅力?” 严无鹭现在总算明白,什么叫做“伸手不打笑脸人”了。 “江管家好意,我心领了。” “……但我严无鹭,怎么说也是娶了你家大小姐的人,又如何能够在江家、在此刻,做出这种事来呢?” 严无鹭淡淡说了一句,便是径直转身离开。 江福一时感觉自己拍到了马蹄子上,心中大骇。 本想追上严无鹭的步伐,但又觉得自己可能已经被严无鹭给彻底排斥了…… 江福长叹一口气。 不过,他突然想到,房内这两个美貌婢女,他都还没有动上过手……既然世子不要,那么,也不能够白白浪费啊。 江福脸上的笑容再次洋溢,只不过这一次却是不见亲和,而更多是淫笑…… 江福搓了搓手,正准备向着内房卧室走去。 一只有力的青年之手,突然搭在了江福的肩上。 江福回头,“世子殿下?” 江福没有想到,这镇北王世子竟然去而复返…… 而严无鹭也是没有想到,这江福竟然如此无耻! “江管家,我今日累了,不想再跟女人睡一块……” 江福心中大骇不已! 这世子……难不成要和男人睡一块! 难不成是看上老子江福了! 见到江福面如土色,严无鹭有些迷茫,但还是接着说道—— “……不如,江管家来陪我饮酒吧?” 江福闻言,如释重负。 “原来世子殿下是想要喝酒啊。真是吓死小人了。” 江福说着,便是连连答应了下来。 而严无鹭也丝毫不给对方任何机会,一手搭在对方肩上,便是离开去喝酒。 一边走着,严无鹭还对那房内的两位姑娘招呼,让她们穿好衣物,各自离开,回去休息。 江福笑容之上,略微有些流汗…… ……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 江福找了一个极佳的古宅院落,在此处,正可一边喝酒,一边赏月。 而且,这里来往的江家仆人少。且大多都是江福的心腹。 正适合用来密谈一些要事。 “世子殿下……”江福几次想要开口,欲言又止,只能不断饮酒。 而严无鹭也是在有意灌对方酒,让他酒醉,放下戒心。 “江福,你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吧。” “……最近几日,你如此讨好我,我可不相信是无事献殷勤。” 江福闻言,嘿嘿嘿直笑…… “既然世子开口,那么江福也就直说了……” …… 第050章 江家,靠不住。 “既然世子开口,那么江福也就直说了……” “……世子殿下,其实,这江玠老儿,没你想得那么简单。当初,他是故意赶那养子叶长天出江家的,为的,就是保护那叶长天。” “哦?”严无鹭佯装好奇,“……那么大管家你,又是怎知道的呢?” “当时,江玠就是让我去诬陷的那叶长天。”江福说着,他似乎也是有些醉意,说话也没有再深思熟虑。 “……而且,跟世子您说哈,这江玠老儿,在世子大婚当日,连夜逃出北地,根本就不是普通搬迁,他是……是担心江月灵刺杀您!” 江福说着,有理有据。 严无鹭佯装醉意上头,没作评价。 “世子殿下,江家,靠不住!”一番近乎掏心窝子的话语之后,江福如此结论道。 “江家靠不住?那么,靠谁,大管家你吗?”严无鹭半眯着眼,笑意盈盈地反问对方。 江福一顿,确定严无鹭意识还算清醒,才继续道—— “若是世子不弃,江福,愿意鼎力支持世子!” “……江福听说过,镇北军中,除了世子一派外,还有支持那统军将军程华念的‘将军派’。” “……世子之所以娶江月灵,无非是为了江家铸剑世家的百年家业。那个江玠,以及江月灵,都不可靠。” “……如果世子愿意与江福合作,到时候,江玠暴毙,江月灵又是世子的侧妃,这江家,不久落入了世子与我的手中了吗?” “……届时,江福必定率领江家全力支持世子,保世子平稳接过镇北大军!” 江福说着,绘声绘色、有理有据。 严无鹭依旧半眯着眼看待。 这江福,看来并不知道江月灵“太阴体质”一事,只以为自己是看上了江家表面上的铸剑基业。 真是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 堂堂镇北王世子,还需要江家的那仨瓜俩枣吗? 就算是大乾皇都的那些金陵世家,在严无鹭的眼中,也不过是一些金粉脂水罢了。 虽然华贵好看,但并不必需。 只是在江福竭力表忠心之后,严无鹭突然插嘴询问道—— “大管家之心意,我已经知晓。就是不知道,大管家听说过剑冢吗?” “剑冢?”江福有些疑惑。 而严无鹭已经得到了自己的答案——眼前人没有利用价值。 …… 在今日第一天里,江玠其实就发现了世子护卫铁面的不对劲。 应付完礼仪之事,严无鹭回去。 而江玠,也是趁着晚间世子护卫轮息的间隙时间里,暗中跟着铁面而来。 在私下里,江玠发现了对方竟然就是自己的养子叶长天。 “长天,你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江玠很惊讶,因为眼前人的声音沙哑嘲哳,与自己印象里的清朗男声截然不同。 “义父不必担心,这只不过是伪装而已。”叶长天微微清了清嗓子,已然能够如以前一般清晰说话。 江玠闻言,微微点首,放下心来。 而紧接着,更让江玠惊讶的是,叶长天告知江玠,是世子严无鹭一直在保护他,并让他改头换面成为了世子护卫。 江玠一时愣住无言。 他本来还担心是眼前叶长天意气用事,隐瞒身份、潜伏在镇北王世子身边,伺机夺回江月灵。 当初,江玠之所以将对方赶出江家。一方面就是为了防止对方做这样的傻事,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保护对方的安全。 不过,对于自己被赶出江家,叶长天倒是从没有记恨江家二老。 更何况,他后面在严无鹭的提醒下,已经完全明白了江玠的用心良苦。 在一番交流之后,江玠也是明白了叶长天这段时间的经历。 虽然对于也叶长天这段时间所受的艰苦有些不忍,但也同样是对救人于危难、有君子之风的严无鹭更加有好感了…… “世子殿下,他对月灵……真的一直都如现在这般好吗?” 江玠不知为何,出于对于城府深沉严栋的固有印象,他担心这也是严无鹭的作戏。 叶长天愣了一会儿,他在纠结,但最后,他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就长天所见,世子对待月灵的感情,丝毫不在长天之下。他已经给了月灵、他现在所能够给予的最大的爱意。” “……月灵在镇北王宫,虽然只有世子侧妃之名,但却是享受着世子正妃的待遇。” 见到自己以往最看重的养子都是如此说着,江玠也是不由放心地捋了捋自己的长须。 江玠知道叶长天对于自己女儿的情愫。 说实话,若不是当初镇北王严栋相逼迫,江玠其实也很愿意看见叶长天与自己女儿在一起。 不过,在疼爱女儿的江玠眼里,最重要的,还是江月灵自己的选择。 连深爱着江月灵的叶长天,都承认了严无鹭对于江月灵是真的很好。 那么,作为老父亲的江玠,一直悬着的心也是终于安然放下…… …… 另外一处。 江月灵在与江母一叙后,其实并没有与江母同住。 她的心中,莫名想到了严无鹭的模样。仿佛有着一种声音,在让她回去,她想要去见到他。 向母亲告辞之后,江月灵快步赶回住所。 但却是并没有发现严无鹭的所在…… 正在恍惚之时,江月灵似乎听见了什么声音,就像是有人故意要吸引她过去一般。 也许是身处江家,在这极为熟悉的环境里,使得江月灵胆子也比平时大了许多。 她跟随着那声音而去。 转过几个走廊,快走一段距离,竟然是……看见了夫君严无鹭正在与大管家江福饮酒交谈。 好奇心驱使着江月灵上前。 他们两个显然已经在这里饮酒了许久…… 当江月灵来到了一走廊石柱之后,竟是听见了一段她万万不敢相信的对话—— “世子殿下,只要有您的支持,小人便敢在明晚江家夜宴之上,毒死江玠全家!当然,江月灵那漂亮妮子还是留给世子您处置。” “……到时候,江玠无后,江家又几乎都是小人的人,这江家的百年基业,自然就落到了世子你我二人的手中。” “……届时,有我帮助世子打理江家,世子在镇北军中,也定然是可以压倒那程华念!” 江月灵倒吸一口凉气。 她原本还想上前的步伐也是随之停止。 她没有想到,自己一家对其恩重如山的江福,竟然是有如此豺狼之心! 同时,江月灵也有些好奇与害怕…… 她想要知道,严无鹭会是何种回答。 “江管家如此计划……甚善!” 严无鹭的声音传来,其间还与江福再次举杯碰饮。 江月灵一时木讷,她有些不知道如何应对…… 但是…… 她莫名相信着严无鹭。 这并不单单只是因为她喜欢对方,而是因为理智。 江福不了解严无鹭以及其身后镇北王的势力。 但是江月灵知道…… 严无鹭若是真的只是想要江家家业,根本就不必借助江福,他一人,便是远远足矣。 再者,经过与严无鹭的相处,江月灵知道,他是一个君子!也是一位好夫君。 …… 第051章 夜宴 【任务引导触发——】 【选项一:接受。大幅度拉近与江福之间关系,若事情成功,江玠死亡,可获得以江福为首的傀儡江家。失去原女主之一江月灵。与叶长天决裂,有百分之七十的可能性击杀叶长天。】 【选项二:借口拖延。系统能量不足,难以预测。】 【选项三:拒绝。失去江福的信任与讨好,被江福忌惮。】 …… 严无鹭与江福饮酒密谈完毕。 他看了看天色,也觉得该回去休息了。 江福起身相送。 “世子,您真的不需要来几个小娘子来服侍吗?” “……在这江家,只要世子您开金口,无论说想要谁,小人都有办法立马将她送到世子床边。” 严无鹭闻言,轻笑一声…… 他用力敲打了一下江福的脑袋,出声拒绝。 一时间,江福还以为严无鹭是跟他亲密无间。 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严无鹭推门而入。 却是发现了暗沉烛光下,正坐于桌边等待自己的江月灵。 “既然没有休息,怎么不多点几根蜡烛?” 严无鹭说着,便是上前去取火点烛。 只是严无鹭刚刚动作,便是被江月灵从身后环抱住。 严无鹭甚至能够感觉的江月灵身体柔软的·触·感·…… “怎么呢?月灵。”严无鹭温和询问。 江月灵没有及时回答。 在暗淡烛光之中沉默了片刻,江月灵才缓缓开口道—— “无鹭哥哥,月灵,有些看不清。月灵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江月灵的话语没头没尾。 但是严无鹭,却是能够一下明白…… “月灵是想说,关于江福管家的事情吧。” “无鹭哥哥……”江月灵有些惊讶于严无鹭竟是能够说得如此平静。 “月灵,你现在会先跟我讲,而不是直接去找你的父亲,是因为你相信我?对吗?”严无鹭依旧冷静至极。 江月灵感觉自己心思似乎一下子就被对方看穿,她有些不喜欢,便是硬着嘴回道—— “即便我跟我阿爹说了,世子若是想要江家亡,即便没有江福,世子也依然能够轻松做到。” “原来……是因为这个吗。” 严无鹭的话语里有一种明显的失落感……不再复之前那般冷静睿智的光芒。 江月灵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因为自己假装没有那般信任喜欢他,而使得眼前人失落吗? 江月灵的内心,有一种莫名的雀跃之情。 只不过…… 严无鹭,早就看穿了她的全部心思,也知道她此刻所想的大概。 失落感? 那不过是随手作戏罢了。 之前引江月灵而来的声音,也是严无鹭暗中让秋月去做的。 他需要江月灵来为自己证明清白。 “……我并没有必要去与江福合作,因为我想要的,他给不了。” 严无鹭说着,转过身来。 修长的手指勾起江月灵的下巴,一双狭长而仿佛具有魅惑之力的丹凤眼,直直盯着眼前的江月灵。 江月灵有些脸色绯红……严无鹭的话语中想要的,难道是指自己? “……但若是,直接揭发江福的话,我担心你父亲太过仁慈,且以他们之间数十载的主仆之情,恐怕不会相信我这个‘霸道肆虐’的镇北王世子吧。” 严无鹭说得句句在理。 江月灵本就不相信严无鹭会与江福阴谋毒害江家上下,此时,更是对严无鹭深信不疑。 江月灵深吸一口气,尝试性地开口道—— “所以,无鹭哥哥你……” “所以……” 严无鹭接过江月灵的话语,“……我是假意答应他的,为的,就是有足够的证据,将江福在江家的全部党羽一网打尽。” “对……对不起。”江月灵现在有些愧疚,她觉得自己刚刚不应该跟严无鹭硬嘴回顶。 明明她就是相信着对方的,但现在搞得像是自己错怪了对方一样…… 但不过,她也并不是多么后悔。 因为刚刚严无鹭的那种失落感,让她的内心觉得十分满足。 “一句对不起就够了吗?”严无鹭突然调笑道。 江月灵了解自己的夫君,他平时挺正人君子的,但是有时候……坏起来是真的坏! “那么,无鹭哥哥……想要月灵怎样做?”江月灵的声音细若游蚊。 严无鹭微微咬了一下对方已经开始泛红的耳朵,“月灵,你都不知道,我为了你,拒绝了江福一件多大的礼物。” “……所以,得从你身上找补回来。” 严无鹭淡淡说着…… 在江月灵还未有反应过来之时,严无鹭便是将她横抱而起,大步走向内房那一江家特意准备的巨大华丽床榻。 …… 次日。 江家依旧沉浸在镇北王世子到来的氛围内,喜庆之余而有一种莫名紧张。 严无鹭依旧对一切漫不经心、镇定自若。 其间好几次,江福大总管都主动来贴上了世子,对严无鹭极尽讨好之术。 但这些都在江家仆役的眼中见怪不怪了。 江福大总管,在他们之中名声可并不好,尽是一副欺上瞒下、恃强凌弱的笑面虎形象。 终于,夜幕降临。 为了迎接镇北王世子严无鹭的到来拜访,江家特地在今夜举办了一场盛大的晚宴。 所有的江家仆役、镇北骑卫,都会参与其中。 甚至是连路过乞讨的乞丐,都能够获得江家的肉食与碎银打赏。 当然,仆役们吃饭的地方自然不会是与主人家在同一地点。 偌大的会客大厅内。 事实上只是摆放了三张巨大桌子,严无鹭、江月灵、江玠、江母等人在最中间的一张。 其余两张则是坐有张春华、秋月、铁面、江福等其他人。 周围来来往往还有仆人送菜。 待到酒过三巡。 江玠起身,正是准备致辞之时,却是突然扶额,身体摇晃…… 周围江母、江月灵等人向前,本准备去扶江玠,却是不料,竟是全部倒在了桌上。 偌大的会客厅内,竟是数息间便只剩下了严无鹭与江福二人。 江福脸上笑意加深,止不住的欣喜…… “没想到,世子竟然是连身边护卫都没有告诫。” “保密至上。”严无鹭淡淡说了一句。 看到另外两桌倒下的铁面以及张春华、秋月等人,江福不由暗暗赞叹——这镇北王世子真是可靠,清楚像下毒这种事情,知情人要越少越好。 “世子所言即是。” 江福自大厅一边取来挂着装饰的长剑,一边开口继续说道—— “……幸好,小人最后用的是蒙汗药,若是毒药,就还要害世子白白损失这些难得的美貌女护卫呢。” …… 第052章 事发 “……幸好,小人最后用的是蒙汗药,若是毒药,就还要害世子白白损失这些难得的美貌女护卫呢。” 江福说着,言语之间,眼神从未有自张春华与秋月二人身上离开。 “哦?” 严无鹭心中觉得好笑。 其实,江福今天的所作所为,皆在严无鹭的眼线之下,若是这江福敢使用毒药,那么严无鹭也绝不会让他这般顺利地药倒众人。 只不过…… 严无鹭突然察觉到了江福后半句话语的异常,他不由追问道:“……江大总管,好像话里有话啊?” “哈哈哈……” 江福也是笑声迎合,“……瞒不过世子,想必世子应该也能够看出来吧,这两名女护卫可都是人间绝色啊!” 江福说着,似乎还暗暗擦了擦嘴边的口水…… 他甚至都没有发现严无鹭已经微微暗沉下来的脸色。 “……世子啊,反正你都有江家大小姐了,不如,把这两个女护卫送给我吧?” 江福说着,尔后抬首看向严无鹭,这才发觉对方脸色不对劲。 “哈哈,其实,送一个也行。” “……世子自己还留一个。小人得此美女护卫保护,以后也好更加安全放心地支持世子、为世子办事。” 江福说着,话语之中还不忘强调一下自己的作用。 严无鹭突然转变神情,弯目一笑,“江大管家何等身份,两个护卫算什么?要不……” 闻听严无鹭所言,江福脸上布满笑容。 “……要不,我把这镇北王世子的位子,也一并送给你吧?” 江福笑容凝固。 “不不不,世子,您误会小人了。” “也对。”严无鹭轻嗤一声,“一个世子之位算什么,江大管家最终想要的,是镇北王位?还是大乾皇位呢?” 江福顿时吓得脸色煞白。 连手中拿来补刀的长剑,也是登时掉落在地。 “世子啊,小人……岂敢岂敢,小人也就是图谋江家罢了,不敢再有奢望了。” 江福说着,也是丝毫不敢再提女护卫一事…… 不过,他转念一想—— 反正现在这镇北王世子身边的护卫都昏迷了,要不……一不做,二不休,将他和江玠等人一起杀掉! 到时候,不单单是漂亮女护卫,就连江家大小姐……甚至是以前的主母,都是自己的! 江福想着,一时间仿佛色欲熏心,眼眶泛红。 至于借口…… 找个江家替死鬼随便推出去。 然后带着江家家业连夜逃到金陵、投奔朝廷,镇北王严栋想必也奈何不了自己! 江福越想越痴狂,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自己一个人就能够霸占这江家与美人,又何必跟他严无鹭共享?又何必要继续仰人鼻息? 江福拿起长剑。 按理来说,追随他的仆役们,此刻也应该在各处夜宴上动手了吧。 江福看向一旁,那负手而立、丝毫不正眼看他的严无鹭。 虽然严无鹭对他还算和善,但是,江福感觉得出来,这严无鹭自心底是看不起他的! 江福心中愈发愤怒…… 多种情绪夹杂,江福手中长剑突然爆发! 江福作为江家的大管家,曾经一起从小和江玠长大的人物,他,也是跟着江玠一起学过一些武艺的。 那江福一剑袭来,虽然招式使得难看至极,但却是迅猛极快…… 转眼间,便是一剑到了严无鹭脖颈处的尺寸距离。 “哐铛”一声。 江福手中的长剑被严无鹭以一柄精锻长剑挡下。 江福双眼微睁。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传言中不堪大用的镇北王世子严无鹭,竟是能够挡下自己偷袭下的全力一击! 江福作为曾经与江家家主江玠一同习武学习的仆役,如今也是入阶武者,甚至若是论起来,也可以称得上是一阶武者后期的实力。 江家虽盛行铸剑,但大多江家人却都是不怎么习剑。 偌大的江家之内,江福从来没有遇到过敌手。 他本以为这严无鹭也不过会是自己的剑下亡魂,却是没有想到……会成这样一副局面。 严无鹭手中长剑发力,蔚蓝色的碧海内力附着,将江福击退。 “江福,你想要干什么?!” 严无鹭的声音带有责问。 江福见状,笑容逐渐收起,也是不再伪装,“世子爷,对不住了,我反悔了!” “……我现在决定杀了你,独霸江家与你的美人们了。” …… 【任务引导触发——】 【敌我实力对比中……】 【敌方:江福,一阶武者后期。诸多无名喽啰。】 【我方:宿主严无鹭,一阶武者中期。诸多有名高手。】 【敌我实力判断:巨大优势。】 【选项一:打败对方。】 【选项二:打残对方。】 【选项三:打死对方。】 …… “世子爷,对不住了,我反悔了!我现在决定杀了你,独霸江家与你的美人们了。”江福如无赖一般说道。 “呵。” 严无鹭轻嗤一声,“……是谁给你的胆子?敢与镇北军作对?” 严无鹭的话语格外注意,留有倒钩。 他其实从最开始就在怀疑,江福会不会是背后有朝廷、或者是其他势力的支持。 故而,才会如此询问。 但是…… 江福,显然没有如严无鹭思虑得那么多…… “杀死你,难道还需要找别人借胆吗?” 江福的话语有些自贬的意味,但他没有过多注意。 他微微拍手,早已经埋伏好在大厅内、追随自己的江家仆役,都是手持利器杀入了大厅之内。 “严无鹭,等杀了你之后,再将罪责推给江玠,整个江家与美人,就都落入我的手中了……” 江福说着,模样逐渐痴狂。 严无鹭心中大概明白,是自己多虑了。 眼前人之所以敢跟自己作对,只是因为单纯的愚蠢而已。 见到严无鹭一言不发,江福以为是对方是无言以对。 微微收敛笑容,江福动了动手指—— “弟兄们,给我杀了他!” 眼前这个镇北王世子的武艺还不错,自己还是得靠人数优势去杀他。 江福心里如此想着。 身边仆役持利器大声叫喊上前、一跃而上。 只是下一瞬间,严无鹭还未有动作,所有一跃而上的人群纷纷倒地不起,口吐鲜血不止。 江福愣在了原地。 他感觉自己似乎……见到了鬼?! …… 第053章 世子难得有如此兴致,多玩玩又能怎样 眼前一个个本应该被蒙汗药迷昏过去的江家人与护卫,如今竟然是一个二个都起来了。 自己原本最喜欢的那个美女护卫,此刻正在缓缓擦拭着她手中寒光长剑的剑身。 很显然,刚刚那瞬间了结自己所有弟兄们的人,就是她! 江福大惊失色。 特别是看见那江玠时,后者似乎长叹了一口气。 “岳丈大人,想必,您现在也应该相信在下所说的话了吧。” “世子……多让世子殿下费心了。”江玠惭愧拱手。 江福持剑、呆若木鸡。 眼前众人仿若是将自己当作玩物一般。 “原来,你们从没有中毒……” 江福有些不可思议,“……严无鹭,你根本就没信任过我!” 江福气愤,他觉得,自己好歹在最开始还是真心想与他合作,只是后面改变想法。 江福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 而严无鹭没有回答他,只是如同看待一个跳梁小丑一般看着对方。 江福盛怒。 他作为江家大总管,从来没有受到过这等视线注视。 手中长剑一挽,江福一剑上前。 严无鹭拦下了准备出手的铁面,之前的长剑再度附着上蔚蓝色内力—— “把他交给我。” 严无鹭言罢,已经是持剑上前,与之两剑交错。 一时间,内力碰击所产生的气流肆意狂虐。 江福的武者等级要稍微高出严无鹭些许。 但是严无鹭自身的功法、根骨等,却是完全压制着江福……、 甚至来说,就连真正的实战经验……江福虽然年纪稍长、见的较多,但也多是仗势欺人、打骂仆役,正式作战,未必就真的比严无鹭经验丰富。 一时之间,严无鹭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严无鹭一路上早就想要真正体会一下生死战斗,但是一直到河东江家,都没有遇到什么强人山匪。只教训了一些黑心茶肆老板。 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江家恶仆…… 还是一个武者阶级略微在自己之上的家伙,可没有比这更好的试炼对象了! 又是几个剑招走过。 严无鹭的《碧海潮生剑决》,其中剑式被他灵活应用,转眼间,那江福已经身上遍布剑痕。 伤痕之中,隐隐还可以看见蔚蓝色的内力附着腐蚀。 这是《碧海潮生剑决》里面较为阴险狠毒的招式,可以慢慢折磨对手致死,没想到严无鹭使用得也是毫无忌讳。 江福已经是被浑身疼痛分散了神识注意。 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可能打败对方了。 趁着长剑碰击之后的间隙,江福掷出手中长剑,翻身一跃,便是闯破窗户,向着院落广场而去。 严无鹭手中精锻长剑横挡,将江福投掷而来的长剑击飞。 手指上纳戒闪过。 一张古朴漆黑的长弓,配上带羽箭矢,已经是瞄向了不断向外面奔逃的江福。 一箭射出,正中江福左大腿。 严无鹭本可以直接一箭杀死对方,但或许是因为一个能够和现在的自己交手这么多回合的敌人,实在是有些难以寻到。 严无鹭还并不想太早地杀死对方。 古朴的漆黑长弓收回纳戒,严无鹭提剑上前。 一旁观战的秋月有些不解,她暗暗向张春华发问—— “姐姐,世子刚刚怎么不一箭解决这个恶心家伙啊?故意留手,是想要抓活口吗?” 张春华闻言,只是笑笑,看似风马牛不相及地回应—— “世子难得有如此兴致,多玩玩又能怎样?” …… 第054章 真君子 “需要我再给你一把长剑吗?” 院落广场,严无鹭缓步来到了江福身前数米距离,淡淡说道。 周围无数的江家仆役,在按照严无鹭夜宴之前的布置,已经在控制了追随江福的下人之后,都开始聚拢了过来。 他们此刻闻言,只觉得这镇北王世子当真是一个真君子! ……想要给对方武器,和江福单独公正的对决。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严无鹭只不过是将对方当作试炼搏杀的练习木人而已。 对于一直在江家作威作福的江福,众多江家仆役早就是有苦不敢言了。 今日江福下毒之事,他们此刻也都知道了七七八八。 特别是现在看见,平时看起来武者实力强悍的江福,如今在严无鹭的剑下如此狼狈。 一时间,全部江家仆役都不由自发地为严无鹭呐喊助威。 他们希望这镇北王世子以江家女婿的身份,为江家除害。 而江福,在看到这些仆役也全都没有中毒之时,他便知道自己已经再无翻盘的任何可能…… 在如此四面楚歌的境地之下,为今之计,便只有一条—— 投降! “世子殿下,请饶过小人狗命!” “世子殿下,请饶过小人狗命!” 江福突然跪地,不断向严无鹭叩首,嘴里一直如此重复,看起来卑微狼狈至极。 四周仆役对其唾沫以待、大声唾骂。 严无鹭只觉得失去了一个合适的搏杀对手,一时间有些失望…… 而就在严无鹭这放松警惕的瞬间。 江福突然暴起。 他将手中之前抓起的泥土尘灰一把撒向严无鹭的眼睛,短暂致盲对方。 严无鹭也是毫无防备,一时间竟是完全中招。 闭眼微微后退几步,无论怎样也睁不开眼睛。 凭借【天灵根】绝对的神识力量,严无鹭能够感觉那江福正以极快的速度向着自己所在冲来。 江福的手里,或许还藏有一把武器…… 严无鹭脑内迅速运转,即便双眼暂时失明,他也表现得极度冷静。 手指上得纳戒适时一闪。 一杆精锻长枪出现在了严无鹭的双手之中,凭借着【天灵根】所带来的神识,严无鹭转动身躯,全力一枪向着偏左方向刺出! 尖锐金属刺破人体。 鲜红血液散漫天际。 严无鹭微闭双目,身躯侧转,一杆长枪笔直地·刺·入·了江福的心脏处……而江福手中的小刀却是还距离着严无鹭“十万八千里”呢。 如柱地鲜血喷涌而出,霎时间美丽极了。 周围地看客都被这一幅画面的氛围所感染…… 又或者是人的本性就是渴望鲜血。 特别是像江福这种被定义为“大恶人”的鲜血。 一时之间,整个江家上下都只有高呼世子殿下严无鹭的声音…… 从会客大厅出来的人群,也是目睹了这一幕。 他们之中绝大部分都在刚刚暗暗为严无鹭捏了一把汗。 但是…… 其实,若是有高强武者在此。 仔细观察那江福倒下的尸体,就会发现——江福身上在那一刻出现的致命伤,除了刺破心脏的长枪伤势之外,还有三处…… 其中有两处是来自镇北王宫顶级暗卫的手笔,各自都是一击致命,在场人士,也就只有张春华与秋月二人能够如此悄无声息做到。 在世子面临危险的时候,她们义无反顾。 至于最后一处……则像是一种剑伤,一种江家剑法的剑伤。 会客大厅处。 当所有人聚集起来,为世子严无鹭清洗眼睛时,只有那江玠,默默立于原地。 他的指尖,似乎还有聚集内力指剑的淡淡残余。 远处。 院落之外,也有人影离去。 他的指间,竟是亦可看见碧蓝内力的聚集存在。 …… 第055章 主角光环?拿来吧你! 江福被严无鹭击杀,也算是帮江家除去一害。 严无鹭最开始还打算活捉对方送往官府。 但现在看来,自己的思维,想得还是太天真了。 以命搏杀的对手,果然还是跟平时陪练的对手不一样…… 对于他们来说,失败就代表着死亡。 所以根本没有缓和的余地,他们甚至会为了胜利而不择手段。 好在,这一次江福只是随手抓了些尘土而已,若是换成特制的药粉,只怕是严无鹭的双眼就已经废了。 现在想来,仍是不免一阵后怕。 而对于江玠来说,江福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他也并不是浑然不知。 只是念及从小玩到大的情谊,再加上江玠本身的仁慈心性,才会一直纵容至此。 却是没有想到,对方竟是如此居心叵测、厚颜无耻到如此程度。 在经过多方面有力事件的证明之后,江玠也是彻底对严无鹭刮目相看。 …… 夜宴散去。 江家主房内。 “没想到,作恶多端的镇北王,他的唯一嫡子,竟然却是一无辜背负诸多恶名的真君子。” “……江福,真是可惜了。” “……我本以为,他只是有些贪财,却是没想到,他竟如此贪得无厌。” 江玠如此说道,颇为感叹,“……月灵若是真的跟世子在一起,倒也算是郎才女貌。” “唉。” 江母微微长叹一口气,“……江福也罢,世子也好。我只是觉得苦了长天,这段时间,他在燕北城,一定过得很艰难吧。” “我当时也是托了不少故人照顾,但没想到仍是如此。不过还好,后来有世子出面相保,想必世子也是看着我们月灵的面子上吧。” “不管怎么样。”江母开口,“……长天的事情,再加上江福的事情。我们如今,算得上是欠了世子两个人情了。” “嗯。”江玠默默点头。“……都已经是一家人了,以后有的是机会还的。” “那么,老爷,你……还准备跟朝廷中人联系吗?” 江母突然开口,似乎面露犹豫之色。 江玠愣了一会儿,随即回答道—— “不了。” “……朝廷之人,也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 “……我本想让他们帮忙救出月灵与长天,但他们,不过是想拿江家这上百年来的基业,用以对付镇北王罢了。” 江玠踱步,又是坐回了主座上。 “若是月灵身陷苦海,而长天又真的被那‘老板’带去了朝廷,我倒也愿意倾尽江家所有去资助长天,让他位极人臣,夺回月灵。” “……但现在,月灵已经是自愿嫁给了镇北王世子,他们两人又如此相爱。长天也安然回来了。世子对长天还有救命大恩。咱们江家,也没必要再去联系朝廷了。” 江玠缓缓说着。 江母闻言,还不忘出声提醒道—— “若真是如此,老爷,咱们是不是要重新搬去北地。毕竟,月灵嫁给了世子,咱们江家在朝廷的眼中,已经是镇北王一派系的势力了。” “夫人所言极是。” 江玠赞同道。“咱们准备准备,等我向世子再讨要一个准信儿,便回北地。” “那封信,也给烧了吧。” “嗯。”江玠点首。 同时,江玠起身,缓步来到了一处香炉,自袖中取出了一封火蜡塑封的信件,于香炉中烧毁…… 仔细看那正在燃烧的书信,隐约还能够看见“大乾”、“叶长天”等字样。 …… 夜宴散去的同时。 江家的仆役为严无鹭引路。 将严无鹭等人带到了自己的住所,那是江家最为豪华宽大的客房。 江月灵与严无鹭住在一起。 而张春华、秋月、铁面等近身护卫,则是分别被安排在严无鹭所在客房的周围房间。 仆役打扫整理完成,严无鹭刚刚住下。 便是突然之间,脑袋内金色能量字体出现—— 【宿主成功去除了五号气运之子叶长天的“主角光环”。】 【这个脆弱的融合世界,获得了一丝生存下去的可能。】 …… 【叶长天基础属性面板——】 【种族:人类】 【外貌:82/100】(凡人外貌普遍为40-60之间。) 【智力:80/100】(凡人智力普遍为40-60之间。) 【战力:586/∞】 【气运值:一万二千点】 【功法:基础剑法、拳法】 【修为:二阶武者中期】 【法器:无】 …… 严无鹭有些许不知缘由。 他仔细看着叶长天如今的信息面板,因为其作为世子陪练,与自己一同修炼武道,而使得战力有所提升。 但按理来说,自己还没有去取得【将军剑】,叶长天怎么就已经失去了主角光环呢? 唯一可以说得过去的…… 是江家? 还是江福? 莫不是,因为江家对于自己得改观,而使得叶长天所可能获得的某些东西减少…… 现在看来,应该就是如此。 而几乎是在系统文字提醒叶长天失去“主角光环”之后…… 严无鹭本身的天命值,也来到了十万点。 一个全新的系统文字面板,赫然出现在严无鹭得脑海之内。 其上只有两个金色能量字体—— 【商城】。 …… 江家剑冢。 历年来,江家的每一位铸剑师,都会在自己的生涯里,使用自己的毕生所学,来铸造一把最为精妙绝伦的宝剑,将其放入江家剑冢之中,以供后人瞻仰。 江家铸剑师对于放入剑冢的宝剑数目没有上限要求。 但是至少要有一把。 强大的宝剑,在剑冢的灵气牵引之下,会激发出宝剑之内的剑灵。 剑灵在剑冢之内,也有高低上下之分。 “铸就出最强大的宝剑,激发出最高等的剑灵。”江家铸剑师皆是以此为荣。 因此,在历代江家铸剑师的努力下,江家剑冢内的宝剑数不胜数。 但这其中,至今为止,也都没有哪一柄宝剑,能够压过【将军剑】的剑灵、占据剑冢最为尊崇的位置。 【将军剑】是江家数百年前的天才铸剑师江玄青所铸造。 当时还是明王朝统治的末期。 天下隐隐已有大乱之势。 江家也是刚刚开始发迹,江家的初代家主立下剑冢之后,无数江家铸剑师将自己的得意之作放入其中。 …… 第056章 铸剑大师江玄青 铸剑大师江玄青也是其中之一。 据说江玄青一生,只铸造了三柄成品宝剑,但皆是一等一的、足以流传万古的顶级长剑。 其中第一柄,号为【夫子剑】,赠送给了当时的天下大儒——言通博。目前是稷下学宫的镇宫之宝。 另外一柄,则是【将军剑】,原本是放入了江家剑冢,后被明王朝最后的名将尉迟卫取出,为大明带来了最后一丝转危为安的希望。 但大厦将倾,非独木能支。 明王朝最后的余晖,也是在【将军剑】的见证下彻底落幕。 其后诸国混战,【将军剑】的历任主人,皆是赫赫有名的当世骁将。 【将军剑】的剑灵也被世间人认为,是能够识别出拥有名将之资的剑灵。 最后兜兜转转、几经波折,【将军剑】终是又回到了江家剑冢之内。 江玄青最后所铸造的一柄宝剑…… 至今也无人得知。 只是听闻,江玄青认为此剑是他得天时地利人和,用尽毕生心血、毕生才华的体现。 他自认为自己再也无论无何、铸造不出能够超过此剑的作品来。 此剑一出,江玄青便是自此宣布放弃了铸剑。 曾有无数大能倾尽所有,希望能够让其为自己铸剑,但是最后都是不了了之。 …… 江月灵,作为江家第十三代家主江玠的独女。 江玠本来是打算招揽一位上门女婿入赘江家,以此继承江家家业与江家剑冢。 而当初,这个人选,最佳莫过于叶长天了。 只是现在,江月灵已经和严无鹭在一起了。 江玠虽然心有不舍,但是能够看见自己的女儿获得幸福,他与江母也便只剩祝福。 江家剑冢,每一位江家继承人本就是有机会进去取剑。 江月灵与严无鹭也是一样。 只要,能够获得宝剑自身的剑灵认主即可。 所以,在解决完江福的事情,严无鹭又在江家住上了一段时间后,“偶然间”跟江月灵提到过剑冢一事。 而在江月灵的帮助之下,严无鹭也是几乎没有受到任何阻碍,便是获得了进入江家剑冢的机会。 只不过,出乎严无鹭的意料之外—— 铁面,也被获准进入江家剑冢之内。 兴许是江玠为了完成对于自己这位养子最后的一份责任,他自称是让铁面也随同严无鹭、江月灵二人进入,切身保护二人安全。 在进入江家剑冢之前,会经过一条剑冢之廊。 里面设有三道关隘。 若是闯关失败,便会失去进入剑冢资格。 三大关隘多是与长剑有联系的一些知识,虽然不知道世子严无鹭对长剑的知识知晓多少,但有铸剑世家、江家之女江月灵在,这些都不是问题。 除此之外,但还是有一些考验武艺的机关。虽然基础,但仍是难免危险。 “有铁面在,便可确保世子与月灵万无一失。” 江玠面上带有和善笑容,如此对严无鹭解释道。 严无鹭心里明白,江玠也是想让这叶长天一同进去取剑,否则,保护安全的话,他让张春华或者秋月任意一人代替,不比叶长天更加可靠? 但是…… 严无鹭转念一想,系统文字说过,叶长天已经失去了主角光环,于这个融合世界已经不构成威胁。 那么,对于叶长天,自己也就没必要让他什么都得不到。 说起来,倒还是自己抢走了对方许多机缘,没必要如此逼迫。 再者,就算是与他一同进入剑冢,自己……也未必就不如他! “行。” 严无鹭转而看向江玠,微微拱手,别有深意地说道:“……如此,倒是多谢岳丈大人这般费心了。” “世子言重了。”江玠也是恭敬回礼,心中暗道还好没被对方拒绝。 不过,在对方的那种淡漠视线之下…… 江玠隐约之间,似乎感觉到对方已经看穿自己的真实意图,只不过是为了配合自己而没有拆穿罢了。 一时间,江玠越发觉得这镇北王世子深不可测。 …… 江家剑冢。 幽静神秘的剑冢之中,无数宝剑藏于此处。 而在最为中心的阶梯天台之上,有一柄寒光宝剑,那就是传说中、世间已知最强的顶级宝剑——【将军剑】。 立于高处,一览众剑。 宛如指挥千万大军的无敌大将军一般,威风无二,这……便是【将军剑】。 也是原小说中,叶长天的佩剑。 …… 进入剑冢内部之前,需要经过剑冢之廊。 剑冢之廊上,前人所设置的三道关隘都并不算太难。 毕竟江家继承人都已经到了这里,他们也并不是一定要阻止对方进入剑冢,只不过是规避一些贼盗外人罢了。 只要答对了问题,就不会触发机关。 而这些问题,对于江月灵来说轻而易举。 但是,假若是换成其余人,恐怕就真的只有强闯机关了。 …… 走过剑冢之廊,进入剑冢内部。 偶尔会有机关荆棘的出现伤人…… 为了保证主子的安全,护卫铁面在最前方开路。 铁面一进入此剑冢内,那柄原本安静竖插于阶梯天台之上的【将军剑】,便是仿佛感知到了自己等待了近百年的主人一般。 周身灵气环绕,剑身震动。 而对于铁面来说,他进入此地之初,也是被这成千上万把宝剑所铸成的剑冢而震惊。 纵使作为江家养子十余年,他也不知道这江家剑冢内部,竟是如此盛况。 铁面微微定神。 在确认安全、没有隐藏机关之后,铁面立马转身拱手,向身后数米距离的严无鹭、江月灵二人恭敬出声禀报安全。 就在铁面话语落下。 阶梯天台之上,【将军剑】震剑出鞘,径直向着铁面所在位置飞去…… 这是【将军剑】剑身剑灵认定自己的持有者时,所会做出的行为。 只要能够进入此剑冢,便是拥有了被江家剑冢里的宝剑挑选为持有者的资格。 但具体会如何选择,则还是要看剑冢内的宝剑选择……一般而言,它们会径直飞往选定者的身前。 越是高级的宝剑,越是拥有优先选择的权力。 寒光宝剑周身聚集着灵气,向着铁面所在位置飞来。 原本目标已经确定了的【将军剑】,却是,在严无鹭进入剑冢之后微微一滞,然后于半空环绕飞行…… 严无鹭此刻也是看见了这副奇异的景象。 他心中暗暗感叹,没想到,这叶长天与【将军剑】之间的联系竟是如此紧密。 不过是数米距离,就让自己差一点就完全错过。 江月灵紧随严无鹭之后进入。 “月灵,你是江家剑冢的传人,可曾见过这种景象?” …… 第057章 【将军剑】 “月灵,你是江家剑冢的传人,可曾见过这种景象?” 面对此种怪异景象,严无鹭淡淡出声发问。 而被问及的江月灵见状,也是微微一愣。 倒也并不是她不知晓,只是……这种情况太过少见。 几乎说得上是百年难得一见,更何况,认主的还是如【将军剑】这种的顶级宝剑! 江月灵一时间微微惊住,迟迟未有作答。 倒是站在一旁的铁面,用他那沙哑低沉的声音开口回答道—— “禀世子,这是无主的【将军剑】,同时遇见了两名及两名以上可以作为它的持有者的候选人,而且难分伯仲。” 铁面说着说着,也是即刻明白了这其中究竟代表着什么含义。 他心下微微一惊…… “多名拥有资格的候选者吗?”严无鹭淡淡发言归纳,其中语气阴晴难测。 在场三人都心中明白—— 【将军剑】乃是沙场杀伐之剑,这种杀气凝重的阳刚之剑,极少会认主女性。 也就意味着……真正让【将军剑】难以抉择的,是铁面与严无鹭二人。 想明白了这层含义,铁面作为严无鹭的护卫,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去抢夺自家主子的风头? 来不及多说什么。 铁面没有丝毫犹豫,径直快步向着剑冢之外走去。 他想要退出这场竞争之中。 只不过…… 在铁面选择了退出、并踏出离开的那一步时,原本犹豫不决的【将军剑】,便是突然选定了自己的持有者。 寒光凌冽的剑身,急速飞行,径直插在了铁面离开步伐的身前。 铁面有些愣住…… 他的本意是想将这剑冢中最顶级的宝剑,让给世子殿下严无鹭的。 只是他忘记了,身为一位将军,有时候知进退,是与自身能力同等重要的一点。 在铁面主动选择了退出的那一刻,他就是最为符合【将军剑】持有者的条件。 一时之间,其余二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铁面身上。 江玠曾跟他们提到过,这柄【将军剑】,是剑冢之内近百年来出世的最为强大的一柄宝剑。 而现在,最好、最强的【将军剑】选择了一个藉藉无名的护卫,而让那光鲜亮丽、风采夺目的主子们、去挑选其余次等的宝剑。 这样,即便不为外人所知,又如何能让主子不生嫌隙呢? 铁面默默吞咽了一口唾沫,突然,他脑内灵光一现…… 铁面径直取出【将军剑】,双手而呈,高举过头顶。 他几步来到了严无鹭的面前,半跪而下,沙哑着嗓子开口道—— “铁面,恭喜世子喜获【将军剑】!” 纵使【将军剑】认主的是铁面,但只要众人看见得是世子严无鹭佩戴【将军剑】出去,那自然也就会以为是严无鹭获得了这柄最强之剑的认可。 静静看着眼前人双手供来的宝剑。 严无鹭眼神冷淡。 剑冢之内的气氛,也仿佛在这一刻降低至了一个极点…… 终于,严无鹭眼神微动,他伸出一手缓缓接过了【将军剑】。 眼前的铁面似乎在那一瞬间如释重负,暗暗长呼了一口气。 但严无鹭心里知道,这柄【将军剑】,最终还是没有选择自己。 “呵。” 严无鹭轻笑一声。 他觉得,反正叶长天已经没有主角光环了,那么,他剩余的那些机缘气运,自己也没必要全部去强取豪夺了。 本来,这东西也是属于他的。 “铁面,此剑,赏给你了。” 严无鹭说着,原本仰手而拿的【将军剑】在他手中翻了一圈,放回了双手呈举的铁面手中。 铁面原本还有些不敢置信,他不敢将双手收回…… 他本来还想开口再劝谏几句。 而严无鹭,则是径直转身,缓步走向那一处原本存放着最尊贵之宝剑的阶梯高台—— “以天下之大,宝剑何其之多。” “【将军剑】,是一柄暴力征伐之剑,但是,也会受制于人,它并不适合我。” “……当初,明末大乱,一代名将尉迟卫,即便是手握【将军剑】,也最终因失去了明皇的信任,而死在了内乱之中。” “……居于幕后,统摄群英。我会成为决定敌人生死、统御【将军剑】乃至更多名剑的霸主。” 严无鹭自信说着。 他已经是来到了那处高台,这里有一宝座,似是铸剑之座。 严无鹭转身,锦衣微动,径直坐下。 他静静地看向台下双手呈剑的铁面,一时间光芒普照、霸气外露,恍若人间帝王。 “……收下此剑,铁面。” “……然后,带上此剑,去为我征伐。” 话语淡然而有力,似乎响彻回荡于剑冢之内。 铁面也是在这一刻,猛然回想起了那日路边河畔之谈……他突然发现,眼前之人,胸怀天下、藏有大志。 “铁面,必以世子马首是瞻!”铁面话语有些激动。 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严无鹭的话语,还是其他的缘故,他觉得世子严无鹭好像有圣光笼罩着一般。 让旁人看着,只觉得对方仿若是天选之子,仿若是被神所眷顾的人间之子…… 江月灵也是同样愣住。 若不是心中保有对夫郎的爱意,否则,她甚至都会觉得眼前是一志向逐鹿天下的野心家。 而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剑冢动摇。 无数柄组成剑冢的宝剑出鞘,纷纷落于地面、竖插于地,如同剑雨一般。 就连铁面手中的【将军剑】,也是在此刻再次剑身震动起来,腾飞而起、插于地面。 一时间仿若万军跪拜。 江月灵与铁面都愣住了,纵使都是江家之人,但他们还从来未有听说过剑冢会出现这种情况…… 众剑逐渐停下,剑冢寂静无声。 剑冢之顶,机关齿轮转动。 有暗格打开。 在暗格还未完全打开时,一柄通体淡金色的长剑,便是径直冲破了暗格隔层,恍若急不可耐,直接竖插在严无鹭身前…… 眼前剑长三尺三寸,通体呈现淡金之色,铸造工艺精妙绝伦,与【将军剑】如出一人之手。 在剑身靠近剑柄的末端,还刻有两字——“帝王”。 …… 第058章 【帝王剑】 【帝王剑】。 传言,【帝王剑】乃是铸剑大师江玄青的顶峰之作,也是江玄青最后的一柄铸剑。 它被江玄青认定为百剑之首,如同帝王于万剑之中。 【帝王剑】的剑灵,只会承认那些有称霸天下之志的枭雄为持有者。 而它也如【将军剑】一样,的确能够从万人之中选出那样的人。 这种剑是会招致上位者的忌惮的。 所以,江玄青从没有公布过自己第三柄铸剑的任何信息。 历年来,【帝王剑】的存在,也就只有历代的江家家主以及极少数的人知晓。 …… 当剑冢之门关闭。 严无鹭三人自剑冢出来。 在江家众人的注视之下,一时间,只发现了那护卫铁面,竟然拿着镇冢之宝——【将军剑】。 而严无鹭与江月灵,则是分别拿着两柄虽然模样华丽至极,却是不知其名的长剑。 恰如“金玉其外,败絮其内”。 几乎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铁面的身上。 但只有江玠…… 作为江家家主,当今世上少数几个知晓【帝王剑】存在及意义的人。 江玠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严无鹭手中,那柄淡金色的长剑。 那一柄……帝王之剑。 …… 在其余人眼里,或许是因为最为传奇之剑,被一个护卫所拿,而使得主人脸上无光。 当一些客套话说完。 江玠便是快速宣布了散去,并且告诫众人此事绝不能够声张…… 那模样,仿佛就像是想要隐藏什么大事情一般。 尔后,江玠更是以江家家主之姿,邀请严无鹭与江月灵二人随他而离开。 旁人只觉得或许是为了安慰镇北王世子与大小姐的玻璃心…… 铁面本来也是想跟着过去。 却是被一群江家人围住,他们可不想这位出尽风头的护卫,现在去触主子们的霉头。 而且,他们之中,几乎每一个都是听着【将军剑】的传说而长大的。 能够被【将军剑】的剑灵选中…… 说明,眼前之人必有统帅天下大军的能力与气魄! 这若是传出去,不管是相信还是不相信,这个护卫都将会成为一时传奇。 …… 江玠带着严无鹭二人来到了家主书房内。 通过江月灵的讲述,江玠知道了此事大概,对于严无鹭一时间也是更加刮目相看。 但又莫名有了一点点愧疚之情—— 如果不是自己强塞养子叶长天进去,那么,【将军剑】就应该是认严无鹭为主。 江玠当时只不过是想弥补一下自己的养子,谁能够想要他竟然这么优秀,一下子被【将军剑】给选中为持有者。 不过,或许是因祸得福。 严无鹭最后竟是“阴差阳错”地成为了【帝王剑】的持有者。 只不过,这【帝王剑】所代表的意义,可远远不是一个世子所能够承受的…… 江玠静静看向严无鹭。 后者与江月灵,似乎还对那柄淡金色宝剑所代表的深远意义而一无所知。 江玠几次想要开口,但最后都是欲言又止。 还是最后,严无鹭找了个借口支开了江月灵,他才变了一副脸色,没有如之前与江月灵在一起的那般、对初获宝剑的欣喜。 严无鹭缓缓看向江玠,淡然开口道—— “岳丈大人似是有话想说,应该是关于无鹭手中的这把宝剑的吧?” 江玠对于严无鹭突然的转变而有些惊讶。 而他,也是大概明白了这【帝王剑】为何会选择眼前之人了。 江玠下定决心,将自己所知晓的【帝王剑】信息尽数告知对方。 而严无鹭,不知道是因为性格所致,还是因为他早就知晓了一些,一席话来只是淡淡附和,毫无惊讶慌张之色。 江玠心中,愈发看不透眼前之人。 …… 剑冢取剑之后。 铁面一时间成了江家之中的红人,终日都会被各种人前来观看询问。 无端被波及的严无鹭都觉得烦了,专门让了铁面放假休息,不用跟着自己。 而严无鹭等一行人在江家又呆上了一段时日之后,便是要向河东药王谷出发了。 在严无鹭等一行人即将离开的时候,江玠私下里找到了严无鹭,想要与他单独交谈。 江家的家主书房内。 便只有严无鹭与江玠二人。 江玠与严无鹭隔案而坐,在经过几段寒暄之后,江玠也是直接开口道—— “世子殿下,您已经与月灵在一起了,月灵又是江家唯一的女儿。日后,无论殿下准备干什么,江家都会站在世子这一边的。” “岳丈大人,您这话,可容易让人理解错误。”严无鹭带有一丝谨慎意味在其中…… 江玠这话的确别有深意。 无论自己干什么,都会在自己这一边? ……那若是造反,也会为了自己与朝廷为敌吗? “世子多虑了。现在,也就世子殿下与江玠这一家人罢了。” “……世子作为能够被【帝王剑】认定的主人,其志向,想必不单单只是盘踞在北地一隅之地吧。” 江玠说着,手中递去之前泡好的白玉清茶。 严无鹭接过清茶,没有直接回答。 “其实,不单单是朝廷与北地。就算是在镇北军之中,江玠也曾听闻,还有很多不服世子的派系力量。” “……日后,世子若是承继镇北王位,想必江家虽不比那些皇都的金陵世家,但若有江家竭力相助,北地的局势也会更加稳定。” “……世子放心,未来无论何时,江家都是与世子一条阵线的。” 看着眼前江玠突然一通类似表忠心的话语,严无鹭不由觉得对方更是别有所图。 “岳丈大人,您是有什么需要无鹭效劳的吗?” “哈哈,说来惭愧。世子殿下,月灵,是老夫与内人唯一的女儿。” 江玠说着,不再如之前那般凌厉,似是有些什么难以启齿。 严无鹭静静聆听,见江玠犹豫不决,便是接着江玠的话语说道—— “岳丈大人放心,无鹭定会对月灵好的。岳丈大人若是还有什么要求或是担心的地方,尽管向无鹭提出便是。” “这……说起来,还是有些得寸进尺。” …… 第059章 江家血脉(求追读!) “这……说起来,还是有些得寸进尺。” 江玠几经平复,终是开口道—— “……世子殿下,我江家,能够与镇北王宫搭上亲姻关系,本来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但是,江家十三代,传至我这里,香火总不能就如此断绝吧。” 严无鹭闻听江玠此言,内心不由觉得,以前怎么没看出眼前一副儒士风骨的江玠,竟然也是如此看重血脉传承的顽固之人。 也只能说,或许是时代与世界观的局限吧。 在严无鹭以前的世界,古时候也是如此。 “江玠与内人,本就是中年得女,如今,也再无想要子女的愿望。” “……假若世子殿下愿意,将来,若是能够让月灵诞下的次子或者次女,改回江姓、继承这江家家业与剑冢,江玠感激不尽,更是愿意结草衔环以报世子。” “……世子如今还未有娶正妃,日后,必定是有相关皇命或者王令。等世子将来继承王位之后,自然也有嫡子来继承世子的王位。” 原来,这江玠说了这么多,不过是为了想要一个严无鹭未来与江月灵的孩子,能够重新归姓于江家。 倒也是小事罢了。 而且,看这江玠的模样,似乎对此事情还是颇为看重…… 那么,自己也没必要强人所难,何不做个顺水人情? 严无鹭微微正色,开口道—— “岳丈大人言重了。” “……以后,无鹭与月灵的孩子,让改回母姓,也并不是什么难事,毕竟孩子本身也不是无鹭一个人生的。” “世子能够如此,江玠感激不尽!” 严无鹭轻笑,“只是无鹭没有想到,如此一件小事,岳丈大人竟然还是绕了这么多弯子才肯说出。” 严无鹭的话语带有玩笑意味。 而江玠也是迎合一笑,不过,他内心可不觉得这是小事…… 或许眼前世子对血脉香火看得轻,又或许是世子可以有很多妃子,但是,他们江家,也就只剩江月灵这一条血脉了。 “世子如此大人大量,江玠必定率领江家上下,为世子、为镇北王宫效力!” 江玠说着,还不等严无鹭回答,便是继续道—— “……等世子自江家祖宅启程之后,江玠,也会率领江家从河东重新回到燕北城,届时,必定能够为世子更好地稳定北地。” 严无鹭心里有些懵…… 这江玠怎么一言不合就搬家? 但面上还是淡然,严无鹭开口道—— “江家在河东如此家业,岳丈大人切不要浪费才是,不必急着搬迁,量力而行。” “世子放心,江玠明白。” 江玠说着,他心中已然明白,世子严无鹭是想要借助江家在河东的势力,提前为镇北王宫渗透河东…… 河东盛产粮食,自古便是大乾军粮之地。 有“大乾之腹”、“天下粮仓”的称号,若是世子严无鹭真有称霸天下的志向,那么与北地相接的河东,必定是要提前控制。 虽然这一路满布荆棘危险,但是,江家哪一次的选择,不都是如此? 自己的女儿已经跟镇北王世子绑定在了一起。 江家又岂能独善其身。 江玠心中明了,便是决心为严无鹭提前做好河东与北地的联系布局。 只不过…… 严无鹭现在的内心,却是还没能够完全知晓江玠的意思—— 这江玠在说些什么? 他明白了啥? 自己就是让他搬家别急,慢慢搬而已。 …… 第060章 鉴定术(求追读!) 【宿主基础属性面板——】 【种族:人类】 【外貌:90/100】 【智力:86/100】 【战力:388/∞】 【天命值:点】(拥有“天命光环(初级)”) 【功法:碧海潮生剑决】 【修为:一阶武者大圆满】 【法器:帝王剑】 【天赋:天灵根,水系至尊骨。】 …… 微微掀开马车窗帘。 严无鹭的视线飘向后方。 即便镇北王宫的队伍已经行走了许久,但此时却是仍然可以看见离开江家时、出府十里相送的江家之人。 窗帘关上。 严无鹭难得独自一人坐于镇北王宫的华丽马车内,他在脑海内简单查看了一下自己的属性能力。 这段时间,虽然严无鹭身处江家,但是对于基本的功法、剑术等修炼,严无鹭却是丝毫没有落下。 他本来在出太行山之时、到达江家之前,就已经突破达到了一阶武者中期。 但是…… 在严无鹭击杀了江福的那一刻,严无鹭感觉到了一股莫名力量,似乎是自江福的体内吸收到了严无鹭的内丹气旋。 那种感觉,很微妙。 与一般的欲望达到时的满足感不同,那是一种充实全身的轻灵之感。 而在那种感觉之后,严无鹭的内丹气旋似乎变得更加深沉有力。 一直到现在,严无鹭都还没有完全明白当初的那种情况究竟是怎么回事。 严无鹭一时没有得出答案。 但是……算了,想不出来、不想便是。 严无鹭转而去研究关于自己系统文字的新功能起来。 脑海内不断翻阅着系统文字最近出现的各种功能…… 其实这些功能,大部分对于严无鹭来说,似乎都没有什么实际用处……垃圾系统,确认无误。 倒是那个“商城”,严无鹭有些好奇。 心神微动,金色能量字体组成的商城页面便出现在了严无鹭的脑海之内—— 【天阶功法《乾坤决》,本初卷轴,系统仿制,三万点天命值。】 【顶级灵器“夫子剑”,系统仿制,一万天命值。】 【顶级宝器“麒麟宝铠”,系统仿制,五千天命值。】 【第八阶道法法术“鉴定术”,根据宿主所需学习程度而花费天命值点数。】 …… “鉴定术吗?” “……听系统文字解释说,那是可以鉴定世间万物之术,倒是很有吸引力。” 严无鹭微微对此感觉好奇。 神识进入,观其简介。 鉴定术会随着宿主自身实力的增长,而不断成长。 因此,即便最初阶鉴定术的兑换天命值极低……只需要一百点天命值。 而一旦拥有了这鉴定术,即便是最初阶级的,也可以随着宿主自身的实力增长而增长。 严无鹭喜欢这样性价比高的道具或是技能。 在花费了一百点天命值进行兑换之后,严无鹭最初并没有感觉有什么特别的变化。 后来,按照系统所给出的提示。 严无鹭运转体内内力,依据咒语聚集于食指中指间,然后一道蔚蓝光线自双指中迸射,击中严无鹭所指的精锻长剑—— 【精锻长剑,北地特有的锻造武器。镇北王宫精铁所制,经过百次锻造烧制而成……属于上品武器。】 “哦?” …… 第061章 风云诡谲 “哦?” 严无鹭感觉颇有些好奇。 在镇北王宫与君行习武时,师父君行就告诉过严无鹭,一些关于武器与法器的部分联系与区别。 一般来说,武器多为武者所使用的较为常见的一类,普通的铁匠都能够打造。大致分为上、中、下三个简单的品级。 而法器,则是经过专门的铸造师花费大量心思法力能量所铸就,高阶法器甚至拥有移山倒海般的恐怖实力。分为神器(神话),尊器,灵器以及宝器四大品级。 相传,剑中寄宿有剑灵,这便是灵器级长剑与宝器级长剑的最大区别之一。 同时据说,稷下学宫的【夫子剑】,就是一柄极具代表性的灵器级别的长剑、内藏剑灵。 而至于最高等级的神器(神话)级别,则是如其名字一般,多存在于远古的神话之中…… 只是隐约听说,在很久以前,有一位顶级仙人的本命法器——【凝光剑】,就是神器级别中的扛鼎之作。 …… 借助“鉴定术”,严无鹭又分别对着自己的【帝王剑】以及体内的【水系至尊骨】、【天灵根】各使用了一次。 【天灵根】。 天地灵根,为一种生长在天地灵气聚集之处的特殊灵根,十分稀有。 移植融合在人体大脑之内,可以增加人自身的神识、感官强度,让人对于功法武道的学习更加迅速。甚至还可以净化人心,引人向善…… 据说【天灵根】有隐藏的效力,这需要在极高程度的开发下,再配合…… …… 【水系至尊骨】——“摄魂”。 这既是其独有天赋的名称,也是这一块至尊骨的名称,【摄魂骨】。 上有符文,外形犹如一块光滑的曲线水石,恍若水波一般。 拥有此骨,即可通过猎杀其余武者、妖兽、魔物、邪祟等,吸取其灵魂,以促进己身功力。 【摄魂骨】的摄魂作用有禁制,具体表现为…… …… “数据不全吗……” “原来如此。” 严无鹭微微捏了捏自己下巴。 他现在大概知晓了自己为什么会在杀死江福之后功力增长了。 若是按着系统文字的这种介绍,那么严无鹭岂不是只要不断杀戮,就可以以一种比武道修行更为迅捷的方式增长功力? 不过,这鉴定术说摄魂还有禁制…… 但因为鉴定术阶级过低,得到的信息里面有太多的未知符号,并没有实质性作用。 因此,或许,自己还不能太过提前欣喜。 关于【帝王剑】,严无鹭此刻的鉴定术还太过于低阶,所以并未有得到很多有效信息,多是一些如之前一般的未知含义的省略符号…… 天命值在进行兑换之后就会失去。 若是大量兑换,可能就无法与拥有极大气运值的气运之子相抗衡。 而且,根据系统文字的提示,在收集齐五十万点天命值后,便可以拥有最高级别的“天命光环”。 届时,严无鹭也算是在某种意义上,可以完全压制住其余的气运之子,完成世界意志的任务选择,成为所谓的“天命大反派”。 保护这一个脆弱的融合世界!(严无鹭内心萌化版小人昂首挺胸……) 所以…… 严无鹭目前并不打算过多地使用系统【商城】。 里面确实有很多好东西。 但是……太贵了。 而且【商城】提供的绝大多数功法与丹药,凭借严无鹭自己镇北王世子的身份,也都可以轻松获得。 他没必要去花费这个冤枉钱。 更何况,严无鹭也还挺想知道——当自己达到五十万点天命值、拥有了最高级别的“天命光环”之后,会是如何的一种情景。 到时候,自己的一举一动,是否就能够代表着这世界的最终意志? 与世界同在。 那不是听起来很有吸引力吗? …… 镇北王宫。 世子严无鹭已经出行游历一月有余,负责传达皇帝赐婚旨意的使臣都快急疯了。 使臣刚来到燕北城时,就被镇北王严栋拖着不见。 后来向镇北王宫长史王兆民使用了些金钱手段,好不容易见到了严栋,却又被告知世子出行游历?! 皇帝可是让使臣带着厚礼而来,并且必须要与镇北王世子严无鹭一同回到皇都金陵。 现在这般情况,让使臣如何回去向皇帝复命? 使臣多次向镇北王严栋请命,希望对方发王令以召回世子,可那镇北王总是借口拖延。 大乾使臣,唯唯诺诺、又不敢发作。 当真是有苦难当啊…… 王宫主殿内。 一身黑色蟒袍的镇北王严栋,与那驿馆里如热锅蚂蚁般的大乾使臣截然不同,他很悠闲。 甚至是此刻,严栋竟还有闲情逸致与那统军将军程华念一同弈棋饮茶。 一子落下。 严栋开口道—— “华念,你落入困局了。” 程华念身着白袍白甲,他倒是面色如往常一般冷淡,专注于棋局,在落下一枚破局之棋后,对严栋毕恭毕敬地回道—— “落入困局的并非属下,而是……北地。” “……属下听闻,江家已经在准备举家搬回北地,并且,还愿意为我镇北大军提供锻造武器、铸剑等一系列大力支持。” “……属下还听闻,陛下要为世子赐婚,于皇都金陵订婚完婚。” 严栋看着眼前之人。 这个人表现出一种与其年纪极不符合的成熟淡然气质…… 严栋轻笑一声,“看来是军中事务太闲,让你有空关心这么些有的没的。” “王上,世子殿下明目张胆地获取江家支持,与您以往定下的蛰伏策略,可是背道而驰。” “所以呢?”严栋很是自然地反问。 程华念心怀忧虑,但是面上不显…… “陛下赐婚,赐嫁太平公主,订婚完婚的程序全部走完,起码需要两年时间,这期间,世子可是需要一直呆在金陵、呆在那天子脚下。” 程华念淡淡说着,继续劝谏道:“……未来,世子也很有可能以驸马的身份被要求常住金陵,到时候,名为驸马,实为……质子。” 严栋没有直接回答。 他一手黑子落下,棋局再度变得风云诡谲起来。 “那赵家老头,一天天都尽在想些不着边际的东西。” 严栋说着,话锋一转,“……不过,这赵家老头虽然喜欢胡思乱想,但有时候他的眼光,还是颇为毒辣的。” “……即便鹭儿装作纨绔、蛰伏隐忍,也不会瞒得过他。既然如此,也就不必隐瞒。” “王上所言极是。” 程华念发自内心对严栋称赞附和道,但是其后,程华念便是再度发声…… “只不过,王上一直这么拖着,也终究不是个解决之法。” “是吗?这算不得拖吧。” 严栋淡淡回道,一手落子,使得程华念的棋局再无生机,“……本王只是在等。” “……既然那赵家老头把自己的漂亮女儿都送来了,本王就等鹭儿,将美人带回燕北便是。” “……等鹭儿自药王谷安然回来之后,我猜,他应该也就具备那个能力了吧?” 严栋言罢,起身而立。 程华念也是随之一起,随侍在其身旁。 天外的夕阳逐渐落下。 严栋一时间只觉得,这次与朝廷的博弈,定然是比这一盘风云诡谲的棋局更加有趣! …… 第062章 毒阎王姚止鸿(追读,求追读!) 离开江家。 前往药王谷。 这一路上,严无鹭也都是不断研究着系统文字的【商城】以及自己新学会的“鉴定术”。 【药王谷】是严栋让严无鹭去的。 但其实即便严栋不说,严无鹭也会前去。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一个人——萧自尘。 严无鹭一直都有关注那剩余四个气运之子的动向。 虽然一直效果甚微…… 但若是严无鹭没有记错的话,在原小说中,萧自尘失去了【至尊骨】后,被镇北王宫的仆役丢于湍急河流之中…… 濒死之时,激活了藏于手指古戒中的仙人灵魂体。 自此,萧自尘离开了北地,开始了他一路冒险奇遇的开挂旅程…… 而这期间,在原小说最开始,萧自尘刚出北地历练不久,便顺手救了一个遇匪濒死的妹子——秦舒棉。 秦舒棉是金陵秦家的庶出小姐。虽说是庶出,但其实和私生女没两样。 秦家四世三公,无论是在朝廷之上、还是在江湖之上,都是赫赫有名的存在。 大乾皇都、金陵世家,更是以秦家为首。 当真可谓是执天下士族之牛耳。 而为了解救性命垂危的秦舒棉,萧自尘也是不得不铤而走险、向药王谷医圣姚迎然求教。 这无形之间,也是让萧自尘获得了医圣姚迎然的赏识,成为医圣姚迎然的嫡传弟子…… 期间,萧自尘与秦舒棉的感情也是逐渐升温,他们之间的纠葛,一时间也更是理不清、剪还乱…… 记得原小说里面,秦家倒是还有一个恶毒女配、秦家嫡系大小姐——秦婧,一直在给中后期的时候给这两人使绊子,后期也是被狠狠打脸、失势落败而被秦家外放。 “或许,这一次前往药王谷,能够遇上他们也说不定……” 严无鹭淡淡说着。 华丽马车的车轮轧过河东官道上的硬土,留下浅浅的车轮痕迹。 …… 河东多平原。 有“大乾之腹”、“天下粮仓”之称。 太行山之外的河东地域,又多有大乾甬道,四通八达。 离开江家不到两天,严无鹭的队伍便是快马加鞭,已然来到了药王谷之外。 云雾缭绕。 如临仙境。 药王谷坐落于河东与蜀地之间的交界处,正是丘陵地带与平原地带的过渡区。 一条巨大的山谷横贯南北,其中白雾缭绕,看不清里面究竟是何种景象。 即便是以严无鹭多活一世的稳重心性,在此刻的山谷一侧、俯瞰药王谷全貌,也是不得不感叹这天地自然的鬼斧神工。 …… “药王谷姚迎然,率药王谷众人,恭迎世子大驾。” 一身白袍、仙风道骨的老医师,率领众人于药王谷前迎接严无鹭的队伍。 严无鹭翻身下马。 与姚迎然相互行礼、寒暄了几句。 紧接着,便是在姚迎然的亲自引路下,前往了药王谷内。 药王谷谷内、外围地带,瘴气四时不绝。 严无鹭在这里看见了各种带有异香的奇花异草,以及藏匿于暗处五彩斑斓的蛇虫毒物。 若不是有姚迎然所带来使用的驱虫避毒之术,只怕强闯药王谷的话,即便是一流的武道高手,也会深感棘手吧。 毕竟,药王谷能够在江湖上如此赫赫有名,凭借得可并不是悬壶济世的医者仁心,而是那无数杀人于无形之中的异物虫毒。 药王谷有“医圣”姚迎然,但也有让江湖人闻风丧胆的“毒阎王”——谷主姚止鸿。 “……谷主自从当年身中炎毒之症后,便一直都在雪谷内修养,今日没能出谷迎接世子,还望世子宽恕。” 在前方领头的姚迎然开口为严无鹭解释道。 严无鹭倒也没觉得是对方轻慢自己,便就一句话简单带过,没有过多在意。 只是身边亲随的张春华与秋月,却是脸色微微变化。 “久病成医。” “而医者难自医。” 姚迎然装模作样般地叹了一口气,如此评价姚止鸿。 药王谷谷主、“毒阎王”——姚止鸿,乃是“医圣”姚迎然之叔父。 身中炎毒之症。 故而常常居住在雪谷之内,以图借助雪谷的千年寒气,来压制体内的炎毒之症。 但却是始终都不得根治之法。 终日受到炎毒之症的身心折磨。 …… 姚迎然在为严无鹭等人安排好住所之后,便也告辞离开。 镇北军士出入谷中,在世子的谷中住所旁安营扎寨。 姚迎然在回自家药谷的途中,竟是突然看见自己的那个让人生厌、老而不死的叔父——姚止鸿。 对方一袭白衣胜雪、静立于此,与周围的朦胧雾气仿若融为一体。 姚止鸿作为姚迎然的叔父,年龄远在姚迎然之上,可却仍是一副鹤发童颜的年轻俊俏模样。 身姿挺拔,白发亮丽,披散于背后。 一条镶玉玄色装饰头带绑在额头上,只怕以这姚止鸿的惊鸿外貌,即便是与那镇北王世子相比,也是不遑多让的。 听说,姚止鸿是靠采阴补阳来永葆青春的…… …… 第063章 我看上的……是这位世子侧妃的身体。 姚迎然心中暗暗想着,觉得姚止鸿的“采阴补阳之术”,还是太过悖离人伦。 他对他的这位叔父并不抱有好感。 除去二人的根本理念不合之外,也还有许多其他的原因…… 姚迎然心中一时觉得有些奇怪,自己这位谷主叔父,不是说不出雪谷来迎接世子的吗? 怎么,现在又出现在了这里? 姚迎然走上前去,发现后者此刻竟是一直盯着军士队伍里、镇北王世子的一位新侧妃。 那好像正是江家的独女——江月灵。 按理来说,这“毒阎王”姚止鸿虽然采阴补阳、而且行事作风等都确实不像是个人,但也并非好色之徒…… 应该不至于为眼前人的美貌所冲昏头脑吧? 不过,为了药王谷不被镇北王严栋的大军踏平,姚迎然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这个家伙。 “叔父。” 姚迎然来到那姚止鸿身旁,恭敬开口。 后者闻声,也是终于将注意力从世子侧妃的身上移走。 “……叔父,您一个人在这里,看些什么呢?” “看世子的新侧妃。”姚止鸿也是丝毫不避讳,淡然回答。 姚迎然见对方如此坦白,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沉默了一会儿,姚迎然才再次开口,别有深意地缓缓询问道:“好看吗?” “挺好看的,但是……还差一点成熟女人的味道。” 姚迎然闻言,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一时间心中怒火上涌…… 这家伙听不出来自己话语中对他的警告意味吗? “叔父,那可是镇北王世子的侧妃,您可别动什么歪心思,要是得罪了镇北王,咱们药王谷上下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怎么会。” 姚止鸿很是冷淡,一如其似雪似冰的模样,“……我,也只不过是看上了她的某一样东西罢了,又不会跟世子抢她。” “某一样东西?” 姚迎然有些好奇,他并不觉得这江月灵身上,还有什么物品是能够让自己这贵为药王谷谷主的叔父看上的。 一时间,姚迎然不由猜测,难不成,是她的配剑? 姚迎然先前留意过,那柄佩剑倒也是华丽至极。 据说那是从江家剑冢取出来的一柄长剑,应该是价值不菲的绝世宝剑…… “叔父,莫不是看上了世子侧妃的配剑?” “不是。” “哦?那这人,还有什么东西是能够让叔父看上的?” “我看上的……是这位世子侧妃的身体。”姚止鸿说着,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语有什么不妥。 一旁姚迎然闻言,布满白须的脸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呈现出一种近乎扭曲夸张的惊讶表情。 …… 午后。 在药王谷简单安置下来之后。 严无鹭将父王严栋所要求带来的金属马车,交给了那医圣姚迎然。 后者见到,一脸震惊。 姚迎然几步上前,连连围绕着那金属马车转起圈来,同时又是触摸、又是鼻嗅,仿若是见到了世间最为重要的宝物一般。 “没想到,镇北王还真的可以找到此物!不愧是镇北王啊!” 姚迎然感叹着。 严无鹭也是大概猜到,这金属马车内的东西应该对于姚迎然极其重要,而且极其难得。 “医圣前辈所需,我镇北军自是会全力而为。”严无鹭谦逊说道。 姚迎然闻言,一时间竟是有些不好意思,连连对严无鹭开口道—— “世子过谦了,是老夫应该感激王上与世子殿下才是。” 正说着,姚迎然突然想到了今天上午,在世子等人进谷时,自己那恶心叔父姚止鸿所说的话语…… 姚迎然心中觉得对方应该不会强行抢夺吧? 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得先给世子说一声…… “世子殿下。”、 姚迎然突然神秘兮兮地靠近上前。 严无鹭有些好奇,见对方似乎有隐秘之事想要告知自己,也便是自己附耳过去。 “世子殿下,我那叔父,姚止鸿,他可不是个好东西……或许,他已经……” ……已经看上世子您的侧妃。 姚迎然的话语还未完全言罢。 便是突然有人打断了他与严无鹭之间的交谈。 “世子殿下!” 来人是一个高大汉子,雄壮威武,身着干练褐色短褂,肌肉横生,背后负有一柄巨大环首刀,看起来煞气逼人。 “……谷主有请。” 那汉子说着,便是做了一个手请的姿势,看其态度极为冷淡,虽然可能是自身性格的缘故、无意所致,但总给人一种傲慢之感。 跟随在严无鹭身边的护卫铁面,微微上前来到严无鹭近前,握住【将军剑】的剑鞘,提防着眼前来人。 确保对方万一对世子严无鹭有加害之心,自己能够第一时间拦住对方。 严无鹭也是一时被眼前突然出现的高大汉子给微微愣住。 而一旁姚迎然,脸色暗暗变化,心中想着—— 姚止鸿的这条狗,出现在可真不是时候! 但同时,为了药王谷,姚迎然也是不得不立马改变自己之前的话锋。 转而为严无鹭解释介绍道—— “世子殿下,此人是谷主姚止鸿的雪谷守卫长——冷三,也是谷主身边最信任的近卫。” “……谷主如今不便于出雪谷,让他来代表自己邀请殿下,看样子也是极为恳切的。” 姚迎然笑着打圆场,并且还特意编造了后面一句话语来掩饰。 严无鹭眼神微动,但也是随之应和道—— “无鹭此次前来药王谷,本来也是想要拜访一下谷主的,有此机会,求之不得。” 严无鹭说着,便是一步走出。 为了确保严无鹭的安全,护卫铁面与姚迎然皆是同时跟了上去。 但是…… 二人刚走出两步,便是被一柄煞气逼人的环首刀给拦住。 “谷主说过,只见世子一人。” 姚迎然与铁面二人,一时止步。 姚迎然面色微微沉了下去,他现在确信,那混蛋姚止鸿上午没有跟他开玩笑! 而铁面,则是右手一刻不离【将军剑】。或许是生性谨慎的他,察觉出一丝冷三手势微动作中的杀气…… 他觉得,眼前的冷三与那谷主姚止鸿,皆不像是目的单纯之人。 “既如此……”严无鹭微微转身,淡淡说道:“……那我便一人前往雪谷就是。” “多谢世子理解。”冷三简单回答道。 随即,冷三也是开始为严无鹭引路。 铁面见严无鹭逐渐走远,急切说出了一句—— “世子殿下,小心……小心路上的毒蛇虫物。” 铁面微微改变提醒话语。 严无鹭闻言,也是一笑,向着背后洒脱挥手、示意离去。 …… 第064章 【乾元清净丹】(求追读!) 药王谷占地巨大。 除去用来豢养毒物、储存瘴气的外围地带后,内部大致可以分为雪谷、药谷两处。 其中,雪谷地势偏高、又位于极寒灵石处,故而常年积雪,一般都是用来冷藏、储物的。 但是自从谷主姚止鸿当年身中炎毒之症,便是不得不借助雪谷的寒气,来压制体内的炎毒。 姚止鸿这一入雪谷,便是几乎近五十年。 五十年里,他从未离谷。 而雪谷之外的药谷,这里本就是药王谷最中心的地带,四季如春,无数天材灵药皆是长自此处,也更适宜人居住。 姚止鸿长期不能到达药谷,五十多年来,其子侄姚迎然,也即是那江湖人称呼的“医圣”,从某种意义上,已经成为了药谷实际的控制者,占据了药王谷大半资源实力。 二人之间,看似和睦,实则存在巨大分歧。 而整个药王谷,也是由此分为雪谷与药谷两派,两派之间,可一点都不比大乾朝廷上的派系攻伐的烈度差多少。 而这一切,严无鹭其实早在来到药王谷之前,他便已经提前打探知晓。 他甚至还知道,姚止鸿此人野心勃勃,若不是身中炎毒之症,让其无暇顾及其它…… 否则,他那种“毒阎王”,又怎么屈居人下?让药王谷依附于镇北王宫? 如今,这姚止鸿要单独于雪谷中接见自己…… 也不知道,他的葫芦里究竟是卖得什么药? …… 雪谷位于极寒灵石之中心。 常年积雪。 严无鹭一进入雪谷之内,便有雪谷仆役,为严无鹭披上一件极为厚实的狼皮大氅。 严无鹭甚至开始暗暗运行体内的碧海内力抵挡寒气。 但即便如此,严无鹭也还是不由觉得身体微微发颤。 而反观在最前方引路的冷三,依旧是那般短褂打扮,大面积的肌肉·皮·肤·裸·露在空气之外,却是丝毫不见任何不适。 想必,应当是一内力极为深厚之人。 严无鹭本想运用【天灵根】,尝试性感知对方实力究竟在那一阶级。 但还没等严无鹭开始…… 那冷三便是突然驻足,“到了。” 冷三淡淡说着,随即便是站立至一旁,做出“请”的姿势,开口道—— “世子殿下,谷主就在里面。” 严无鹭闻言微微点首。 在他的面前,是一座以积雪山洞改造而成的居所,有一种古朴而典雅的风格。 虽然装饰称不上华丽,但是别具匠心,想必是耗费了机关术师不少心思。 严无鹭一步上前,走入洞门之内。 穿过最开始悠长的石壁走廊,只觉得里面气温越来越低,竟是比外面积雪之地还要寒冷几分。 终于,在转过最后一个走廊转角…… 豁然开朗。 山洞之内,别有洞天。 外面的积雪,在这里丝毫也看不出来痕迹…… 如同宫殿一般以大理石砖堆砌的地板,两边挖有玉池,山洞内的寒冷流水灌入其中,却是寂静无声。 以月光石代替烛火,让这里的光线朦胧而更加一分魅力。 只是奇怪的是,这里的气温本仍是极低的,但却是没有冻住那流水。 严无鹭一时未能明白…… “世子殿下,远道而来。” “……止鸿未能出谷相迎,实在失礼。” 空灵的声音,似乎在山洞殿宇中还带有回响…… 年轻俊容,身姿挺拔,白发亮丽,披散于背后。 一条镶玉的玄色装饰头带,稳稳绑系在额头上,整个人着白衣仙氅,站立于那殿宇中央、两处池水之间,一时间恍若得道仙人。 严无鹭上前几步。 那姚止鸿微微向严无鹭拱手行礼。 比起“医圣”姚迎然对于镇北军一系的讨好,这个有“毒阎王”之称的谷主姚止鸿,倒是还给人颇有几分清高傲骨的感觉。 但严无鹭知道,这看似清高的骨子里,实则蕴含着对于权力的巨大渴望…… 只不过现在身中炎毒,无暇他顾罢了。 “久闻姚谷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严无鹭也是同时拱手客套道。 姚止鸿微微一笑…… 他倒是没有想到,传闻中性格恶劣的镇北王世子,倒也还是如此守礼之人。 “世子谬赞了。” 姚止鸿微微自谦,随即,便是引严无鹭来到那长案旁就座。 “……此山洞中寒气极盛,只怕世子不能待得太久,故而,止鸿也便是长话短说了。” “姚谷主有话但说无妨。” “止鸿听闻,世子殿下如今正在修习武道?不知是也不是?” “正是。”严无鹭如实肯定回答。 “那么,世子殿下,您可曾听闻过,世间有一种八品丹药,为【乾元清净丹】。” “【乾元清净丹】?这是……” “哈哈,说起来,世子从一进入山洞之时,止鸿便感觉出来了,世子体内根骨非凡,想必是我那子侄已然为您移植了【至尊骨】。” 姚止鸿说着,淡淡轻笑,继续道—— “……只不过,这【至尊骨】与【天灵根】不同,它终究是别人身体上所长的东西,而非天地灵物。” “……因此,若是世子移植了此【至尊骨】,纵使没有明显排异,但想必也是有一定的抑制,不能使之如使臂膀吧?” “……此八品丹药【乾元清净丹】,便可以帮助世子彻底解决此【至尊骨】对宿主的抑制感,从而达到那种完美融合的感觉。” “……而如今,止鸿手中,便是正好有这么一颗【乾元清净丹】,止鸿可以将它赠送给世子。” 严无鹭静静聆听着眼前之人的说话。 片刻停歇后,严无鹭不由出口询问道—— “无鹭记得,姚迎然前辈曾说过,只要修炼与【至尊骨】属性相符合的功法,便是足以完全开发体内【至尊骨】的力量。” “姚迎然,终究是止鸿的晚辈子侄,他的想法,有些异想天开,还望世子切莫怪罪。”姚止鸿别有深意地替姚迎然请罪道。 严无鹭一时间也开始有些怀疑姚迎然的说法…… 不过,严无鹭也不是眼光浅薄的愚人之流。 不管姚迎然的说法究竟正确与否,严无鹭都不觉得,姚止鸿会心甘情愿地交出一枚八品的【乾元清净丹】。 要知道,严栋为了与药王谷交换一些七品丹药,可都是费尽心思搞来了那个金属马车里的未知东西…… “所以,姚谷主是需要无鹭干什么呢?” …… 第065章 炎毒之症 “所以,姚谷主是需要无鹭干什么呢?” 严无鹭突然开口。 姚止鸿也是随之淡然一笑,他将长案上的清香药茶递到了严无鹭的面前。 “世子殿下什么也不需要做,只要,点一点头便行。” “……至于剩下的一些小事,通通交由止鸿来办便是。” 面对姚止鸿不挑明的话语,严无鹭选择保持谨慎。 他一手接过了姚止鸿递来的药茶,但却是没有品尝。 “无鹭愚钝,姚谷主不妨把话语挑明了说?” “哈哈……”姚止鸿淡淡轻笑,“……也罢,倒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话语,止鸿,想要找世子殿下借一样东西。” 就在姚止鸿即将说出他欲借何物之时,一道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山洞殿宇内的一切。 “世子殿下!” 洞内二人循声望去,正好看见了出现在走廊转角口的“医圣”姚迎然。 紧随姚迎然之后,冷三率领的一众雪谷守卫也是出现在了姚迎然之后。 姚止鸿脸色微变,瞬间阴沉狠辣了几分。 冷三见到此情形,立马半跪,对姚止鸿请罪道—— “姚医圣突然闯入,我等阻止不及。还望谷主恕罪。” 姚止鸿没有发话,只是冷眼注视到了转角处的姚迎然。 而那医圣姚迎然也是不管不顾,径直来到了严无鹭身前,激动开口道—— “世子殿下,您让老夫留意的人,果然出现在了药王谷!” “……他还带着一个昏迷的女子,想必应该是来求医的!” 姚迎然话语一毕。 严无鹭的眼神一亮,他本来只是当时随口对姚迎然提了这么一句,没有想到对方竟是如此上心。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现在来药王谷的人,正是那一号气运之子萧自尘! 而他所带来的的女子,也便是金陵秦家的落难庶出小姐——秦舒棉。 严无鹭径直自长案旁站起身来,对姚止鸿微微拱手,开口道—— “姚谷主恕罪,医圣前辈是为了与我的重要约定,才一时忘记、不得已闯入雪谷洞穴之中。” “世子殿下哪里的话,迎然是我的子侄,这雪谷本就是药王谷的一部分,又何来闯入之说?” 姚止鸿含笑淡淡说着,看起来十分平易近人。 脸色转变之快,让人叹为观止。 “如此最好。” 严无鹭继续说道:“……那么,无鹭便先与医圣前辈,一同离开。下次,再与药谷主商议今日之事。” “告辞。” “世子慢走。”姚止鸿淡淡回答。 转眼间,严无鹭便是与姚迎然一同走向雪谷洞穴外。 姚止鸿含笑目送离去。 而在严无鹭二人离开后,姚止鸿面色一变,再次变得骇人阴沉起来。 冷三等一众雪谷守卫依旧半跪在原地。 若是仔细观察,还能看见他们之中,绝大部分人的额头都已经渗出细汗。 “谷主恕罪,那姚迎然动作迅速,而且还对弟兄们使用了毒雾遮挡视线,等弟兄们发现,已经拦不住了。” 冷三似乎难得如此焦急地解释道。 而姚止鸿依旧面色冰冷而难看,只是冷冷自嘴中吐出两个字—— “断指。” 冷三等人心领神会。 他们拔出刀剑、脱下靴子,可以看见每一名雪谷守卫双脚上几乎都凑不齐十根脚趾…… 有的,则是将左手手指放于地上,因为他们已经没有脚趾了。 一刀斩下。 其中有人发出极低的呜咽之声。 冷三一时间也是因为剧痛而面色发白,他的脚趾是众人中最多的,还剩下七个。 “属下等无能,只望谷主切莫气坏了自己身体。”冷三对姚止鸿关怀道。 “退下。” 姚止鸿原地未动、微微拂动衣袖,众守卫行礼后离去。 冷三混迹身影在众人之间,他再度看了姚止鸿一眼,又暗暗看了看之前严无鹭的离开的方向。 冷三眼神暗暗发狠,但没有多说什么,恭敬离开。 姚止鸿静静望着那悠长的洞穴走廊…… 他身中炎毒之症,必须终日待在雪谷之中。 雪谷烦闷而积郁,但自己若是离开太久,便会有如同烈火焚身、万蚁噬心一般的剧痛。 而即便如此小心翼翼、自困雪谷,但每月也总有几天炎毒爆发之时…… 那时候,纵使是雪谷洞穴内的千年寒气,也是压制不住这爆发的炎毒之症。 烈火焚身、万蚁噬心。 姚止鸿愈想愈愤怒…… 他猛地一拳向身侧打出。 醇白内力组成拳形,远处的流水被这一拳击开四散,流水之后的坚固石璧也是瞬间裂纹丛生。 姚止鸿长呼一口浊气…… 他逐渐收纳气息,怒意消失不见,喃喃自语道—— “太阴体质、克制炎毒,一定不能够错过!” “……就算是严栋亲自来临,也阻止不了本谷主的决心。” …… 第066章 萧自尘 离开雪谷洞穴之后。 严无鹭便是与姚迎然一同快步向着药谷方向而去。 一路上,姚迎然好几次都想要开口询问,那姚止鸿究竟与世子说了那件关于世子侧妃的事情没有。 但话语临到了嘴边,姚迎然又有些说不出口…… 万一,世子无情,与姚止鸿已经私下达成了交易。 而自己再来捅破这一层窗户纸,那到时候,被世子忌惮的不就是自己了吗? “医圣前辈似乎是有什么话想问?” “世子敏锐,老夫……确实有一疑问……” 姚迎然被严无鹭突然一问,也是就坡下驴,继续开口道—— “……不知道,我那叔父急于在雪谷内接见世子,都是为了些什么事呢?” “药谷主说是要拜托我一件小事,还说要送我一枚【乾元清净丹】。”严无鹭简单回答。 姚迎然闻言一惊。 【乾元清净丹】,那可是八品丹药! 姚止鸿这家伙,只怕终其一生,也只炼出了这么一枚来吧? 姚止鸿可是那种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竟然也愿意花费这么大代价在这镇北王世子侧妃身上! 看来……是真的动了歪心思了! “不知道……世子答应了没?”姚迎然试探性发问。 “还没。”严无鹭微微止步,侧首继续答道:“……当时,无鹭正在询问姚谷主究竟想拜托什么小事时,医圣前辈您就来了。” “哦哦哦哦……”姚迎然恍然明白,原来世子还不知道姚止鸿的用意。 “对了。” 严无鹭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由止步转身,看向姚迎然,“……前辈您所说的那个法子,修炼功法,就可以融合【至尊骨】。但是,姚谷主又说,您是异想天开,需要借助【乾元清净丹】才行。” 严无鹭的话语还未说完…… 姚迎然则是脸上的白须几乎都给气得竖起来了,“那姚止鸿,一个沉迷于采阴补阳的老家伙,他懂个屁!” “……都快两百岁的怪物了,别看长相还年轻,其实脑子都给老糊涂了,他能懂个鬼的丹药医术?” 姚迎然气得直接连爆粗口。 而一转眼见到严无鹭微微惊讶的模样,姚迎然也是才反应过来,连连道—— “世子勿要见怪,老夫一时激动,但请世子放心,老夫以医品人格担保,老夫的法子绝对可行。” “……那【乾元清净丹】也确实有奇效,毕竟是八品丹药嘛。但世子殿下您要知道,依赖药物所融合,终究是比不过靠自己的。” 严无鹭闻言,默默点首。 “医圣前辈放心,无鹭明白了。” “多谢世子理解。”姚迎然微微拜服。 而这段小插曲过后,转眼间,二人也已经是出了雪谷的外界入口,穿过瘴气小道,来到了四季如春的药谷境内。 严无鹭微微止步。 他与姚迎然一同站于高处隐蔽地方,俯视下方。 在药谷外界入口的宽阔地带,无数药谷守卫,此刻正手持刀剑,围着一男一女。 男的穿着暗橙色锦直裰,一条藏青几何纹角带系在腰间,鬓发青黑、被古冠紧紧扎系,有一双黑色而深邃的眼眸。 远远看去,只觉得当真是惊才绝逸、大好青年。 女子身着一袭修身鲜红色茸线季绢云锦,长发如瀑,美丽非凡…… 只是可惜,女子脸色惨白如纸,此刻正被男子双手横抱在怀里。 看其二人模样神态,应该正是来药王谷的求医之人。 …… 【萧自尘基础属性面板——】 【种族:人类】 【外貌:83/100】(凡人外貌普遍为40-60之间。) 【智力:78/100】(凡人智力普遍为40-60之间。) 【战力:490/∞】 【气运值:二十万点】(拥有“主角光环”) 【功法:腾龙火典】 【修为:二阶武者初期】 【法器:无】 【特殊道具:灵魂古戒】 …… 药王谷。 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存在。 而药王谷的“医圣”姚迎然,更几乎是世间所有丹药医术的集大成者。 若是药王谷医圣都救不了的病患,那么在这世间,即便是大罗金仙下凡,也未必能够救得了。 因此,无论是江湖还是朝廷,若遇罕见重病,必定会散尽家财只求姚迎然一面之见。 只不过…… 医圣姚迎然在江湖之中是出了名的傲气。 千金亦难救人。 若是不拿出一些能够打动药王谷的东西,可是连姚迎然的面都遇不上。 虽然名为“医圣”,但却是丝毫没有悬壶济世、医者仁心之说…… 有的,只是如阎罗一般的勾魂判命之术。 …… 萧自尘也是深知如此。 他在遇到古戒里的神秘师父之前,便是一直混迹江湖之中。 对于江湖上的那些传闻,萧自尘自然也是一清二楚。 萧自尘并不认为自己有能力让“医圣”姚迎然为自己出手救人。 但是…… 如今的情况之下,这姑娘的致命伤势,也便只有药王谷的医圣姚迎然才能够挽救。 萧自尘非来不可。 说起来,萧自尘自己的内心也是觉得奇怪,不过是从歹人手中救下了这姑娘,怎么……就会如此费尽心力的去帮她呢? 萧自尘平时也不是见到美丽女子就走不动道的人…… 只是这女子,着实特殊,她的每一处特征、每一处模样,都仿若正好击中自己的心房、触动着自己的心弦。 萧自尘仔细端详着身后木板车中的女子,一时失神…… “臭小子,别看了。人又跑不了……”古戒之中传来一道空灵而悠远的声音,难辨性别。 “是的,师父。” “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而如此做牛做马,拉着对方去找药王谷,你觉得就凭你,药王谷那些眼高于顶的人,会出手救她?” “救人救到底,弟子总不能放着她不管不顾、任其自生自灭吧?” “真是一个傻徒弟。” 古戒中的声音慢悠悠地抱怨着,但语气之中却似乎是很欣赏萧自尘的这种做法。 只不过,突然,那空灵之音话锋一转,接着说道—— “知道我为什么要帮你救她吗?” “弟子不知。” “因为,这女人是金陵秦家的人,而且……还是一个身份地位颇为特殊的女子。” “金陵秦家……” 萧自尘闻言有些震惊。 金陵秦家、四世三公。 秦家如雷贯耳的名声,他一个北地的无名小子,也是听说过的。 “救了这女人。”古戒中的声音顿了顿,继续说道:“……对你我未来前去皇都金陵,会大有帮助。” “弟子明白。” 萧自尘恭敬说着,然后突然止步,“师父,药王谷……到了。” 眼前,巨大的山谷横贯南北,其中白雾缭绕,看不清里面究竟是何种景象。 萧自尘站于谷外。 他将木板车放下,轻轻将那美丽的红衣女子抱起入怀,一步一步向着谷中走去。 “晚辈萧自尘,特来求见药王谷‘医圣’前辈!” …… 药王谷高处。 “世子,这人……到底是救?还是不救?” 姚迎然对着严无鹭恭敬询问道。 严无鹭当初只是让他留意一对名叫“萧自尘”与“秦舒棉”的男女。 却是没有说明,究竟是为何要留意。 万一对方是世子的朋友或是恩人,那自然是万万不得慢待的。 严无鹭静静看着下方众人…… 萧自尘护着重伤昏迷的秦舒棉。 他的眼前,是满含警戒敌意、持刀剑相对的药谷守卫。 在原小说中,萧自尘的诚意感动了姚迎然。 并且萧自尘是答应帮助医圣姚迎然,为其完成了一件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才使得姚迎然对之彻底改观,答应帮他治疗秦舒棉。 至于现在嘛…… 第067章 灵魂古戒 “救。当然要救。” 严无鹭说着,意味深长,“……还劳烦医圣前辈,将此二人引入谷中,至于后续之事,便是交由无鹭来处理便是。” “世子放心。” 姚迎然回答应承下来,他也觉察出严无鹭话语之中的别有深意。 “……只是不知,这二人究竟是世子的什么人?” “什么人?”严无鹭重复了姚迎然的话语,“……应该,算是生死仇人吧。” 姚迎然微微一愣,但随即明了—— “老夫明白,世子无需多虑。” …… 药王谷下。 萧自尘一边持锈迹铁剑提防着眼前的药谷守卫,一边在心神中与古戒中的存在沟通…… “师父,眼前药王谷的人,似乎对我们敌意很大啊。” 古戒之中许久未有传出话语回应。 这倒是对于萧自尘还是首次见到。 仿若师父在忌惮药王谷中的某个存在一般。 突然,似是有人自谷中而来。 “远道是客,萧公子,我家主人有请!” 来人是药谷中的高级侍奉。 而他口中的主人,自然也是指得医圣姚迎然…… 周围的药谷守卫随即分列两侧,恭敬让出道路,已经是没有继续拦住萧自尘的意思。 萧自尘心中明白,也便是将秦舒棉由怀抱转为背负,这样更方便长时间前行。 只是在那高级侍奉的引路之前。 萧自尘手指上的古戒突然微微闪烁,随即,那道熟悉的空灵之声传至萧自尘心神—— “自尘,谷中有大能,入谷之后,小心行事!” 空灵之声一闪即逝。 仿若忌惮着那个所谓大能的存在…… 萧自尘的步伐一滞。 这还是他首次见到自己那近乎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师父如此谨小细微。 但是下一刻,萧自尘便是大步踏出。 纵使前方刀山火海,他萧自尘也毫不畏惧! 若是连这小小的一个药王谷都不敢进去,他以后,又如何能够向那镇北王世子复仇?! 又如何……能消自己的夺骨之恨?! …… 见到萧自尘背着秦舒棉入谷。 严无鹭也是这时才仔细打量起之前关于萧自尘出现的系统文字面板。 似乎每一次都只有在自己亲自见到气运之子后,系统文字才能够探测到他们的属性面板。 而且,这可能与自己身体内【天灵根】强大的感知力有关…… “二十万的气运值吗?” 严无鹭心中自语,那可是两倍于叶长天的气运值。 不过,说来也有道理。 若真是按着两本原小说里面的轨迹各自进行,叶长天后期顶破天也不过是一统帅千军万马的大将军。 而那萧自尘,却是有能力冲击仙人、武神地位的存在。 姚迎然随立在严无鹭左右。 严无鹭心下正在思考,对方二十万点的气运值,想必自己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在这里击杀对方。 而且,自己的十万天命值也可能压制不了对方。 真是难办。 “世子,接下来,需要老夫怎么做?” 姚迎然来到严无鹭身旁讨好说道,不见丝毫医圣傲气,仿若自己就是镇北王世子手下的普通医师一般。 严无鹭最初微微走神,待到回过神来,唇角微扬—— “区区小事,如何敢烦请医圣前辈。” “……无鹭准备在借口治疗时,先用毒药,杀了那女人,再尽力将那男子困住。若是能够击杀或者活捉,便是最好不过。” 姚迎然闻言,虽然早有预料,但还是心下微惊。 如此二人,竟是需要镇北王世子如此大费周折吗?还要用毒?困住?活捉? 直接杀了不就行了? 难不成,那男子是一个武道高手? …… 严无鹭已经大致做好了谋划。 嘴上说着不需要姚迎然帮忙,但是后者还是自觉地主动加入其中。 萧自尘在药谷高级侍奉的引路下,穿过层层瘴气小道,进入药谷中央建筑群,于一圆顶庭院中落座。 秦舒棉被药谷医师打扮的人接了过去。 萧自尘有些犹豫…… 因为一切都太过于顺利了。 这药王谷丝毫不像江湖传言中的那般眼高于顶、冷酷无情。 曾经常年在江湖混迹的萧自尘,清楚知晓世上并没有白吃的午餐。 “在下,想要先见姚前辈一面。”萧自尘说着,十分谨慎。 “萧公子若是不信我们,现在就可以自行离去。” 高级侍奉冷淡回答。 萧自尘无言以对。 不过说来也是,他一个前来求医的无名之辈,有什么资格指名面见传说中的医圣姚迎然? 几经犹豫之后,萧自尘还是将秦舒棉交了出去。 药谷高级侍奉领着两名守卫,将秦舒棉带走。 萧自尘静静立于庭院之下。 突然,他的手指上古戒一闪…… “轰!” …… 第068章 所以现在,本世子可就不敢保证你二人的性命了 “轰!” 坚不可摧的玄铁牢笼,径直从庭院上方暗格中降落在地,发出如同爆炸一般的巨大响声。 高级侍奉面色惊讶、如临大敌。 他感受到一股剧痛,微微低首,发现自己腹部不知何时,已经是出现一片血红…… 原来在刚刚那千钧一发之际,萧自尘竟是奋力运转轻功,险险地从那牢笼边擦边而过。 萧自尘的手中同时发起攻击,一柄匕首在内力的加持下,径直贯穿那高级侍奉的腰腹。 高级侍奉倒地不起。 一众手持刀剑的药谷守卫出现。 萧自尘最开始还觉得疑惑。 他一个藉藉无名之辈,以往更是从未有与药王谷的人有过任何交集。 为什么药王谷要害自己? 但直到那一人的出现,他便明白了这一切的缘由…… “严、无、鹭!” 萧自尘几乎是从牙齿中挤出的如此三个字来。 在他的眼前,众多药王谷守卫簇拥保护之下,严无鹭缓缓出现。 严无鹭身形本就高挑,此刻一袭带有鲜红纹络的暗色锦衣,衬托得其朴素而典雅、贵气逼人。 ……很有帅气大反派的感觉。 萧自尘的眼睛有些愤怒发红。 他着实没有想到,自己已经远离了北地,竟然还是会在这里遇到此人。 萧自尘手中的铁剑剑鞘紧握,在巨大握力之下,剑鞘甚至发出了细微响声。 而严无鹭这一边,昏迷的秦舒棉已经被带到了严无鹭身前…… “萧兄,本来,你只要乖乖被我困住,你与这姑娘都会安全的。” “……但你不但不知好歹,还妄自杀了药王谷的人。” “……所以现在,本世子可就不敢保证你二人的性命了。” 严无鹭说着,非常具有反派人设的蛮横无理。 他同时微微伸手将那秦舒棉的秀发微微挽起、端详着对方面容,一边继续说道—— “……不过说起来,这姑娘倒也真是一绝色呀。” “严无鹭!放开你的脏手!”萧自尘愤怒叫骂道。 严无鹭见状,嘴角微扬。 他的手猛然掐住昏迷秦舒棉的脸颊,如同变态恶人一般,讥讽道—— “萧自尘,我若是不放,你又能够把我怎样?” “可恶!”萧自尘暗骂一句。 《腾龙火典》的磅礴内力在萧自尘体内迅速流转,这是他的师父赠送给他的地阶高级功法。 若是修炼至大成,威力不在天阶功法之下。 “腾龙·火铳!” 萧自尘突然喊道。 整个人周身被淡淡暗红色内力包裹,犹如一条冲刺而来的火龙,持剑直直地向着严无鹭的方位而来。 周围的药谷守卫纷纷上前阻拦、保护镇北王世子严无鹭。 但是无一例外不是被这萧自尘的武技给冲开。 看样子,萧自尘应当是早已经暗中蓄力多时了…… 而且,这《腾龙火典》也着实霸道无比。 萧自尘一个二阶初期的武者,竟也是能够爆发出这般不下于三四阶武者的气势! 严无鹭看在眼里,一时间也是不免开始羡慕——若是自己的纳戒戒指里也能有一个神秘老爷爷,岂不快哉? …… “虽然气势骇人,但可惜……” “……根本伤不到我。” 严无鹭淡淡说着。 他原地未动,手指也未曾离开秦舒棉柔软白皙的脸颊。 持剑冲刺的萧自尘越来越近…… 而就在距离严无鹭最后三米的距离处,一柄宽刃寒光剑闪过、两柄剑刃交错。 萧自尘的全力一击,竟然被这人给挡住了。 在他的眼前,挡住攻击的人,是一头戴铁面具的武者。 武者身上穿着是镇北王宫高级护卫的制服,整个人的气质干练凌厉,绝非等闲之辈。 …… 【任务引导触发——】 【敌我实力对比中……】 【敌方:萧自尘,二阶武者初期。仙人灵魂体,实力未知。】 【我方:宿主严无鹭,一阶武者中期。诸多高手。】 【敌我实力判断:难分伯仲。】 【选项一:战斗。可能会赢。】 【选项二:和谈。可能不行。】 【选项三:退避。……不错的选择。】 …… “休伤我家世子!” 铁面沙哑低沉的声音自内部传出。 或许是因为头上戴有宽大如桶般的铁面具缘故,话语听起来似乎还有微微回响。 “没想到,镇北王宫的狗,也能有如此实力! “……拿了一柄绝世好剑,真是暴殄天物。” 萧自尘发觉了对方武器的与众不同。 能够如此轻而易举地挡下自己的全力一击,此剑功不可没。 “铁面,替我……杀了他。”严无鹭冷冷说道。 持【将军剑】的铁面闻言,微微一愣神,但随即也便是肯定回答道—— “属下遵命。” 【将军剑】划出一道完美弧度。 将眼前萧自尘逼退。 叶长天本身实力修为在对方之上,又有【将军剑】之利,虽然自身功法普通,但一时之间,也是占据上风。 严无鹭静静立于安全地带。 周围听令服从于姚迎然的药谷守卫们,纷纷来至其身边护卫。 有时候,严无鹭其实很想知道—— 如果叶长天的“主角光环”还没有消失,那么,像眼前这种情况,两大气运之子对决,谁会获胜呢? 是看谁的气运值高吗? 还是另当别论? 严无鹭脑海内的想法还没有得出答案。 眼前二人之间的战斗更是难解难分。 恍惚之间,只见一道强大指力突袭而至。 正是那珊珊来迟的医圣姚迎然,其不仅为医圣,而且实际上本身也是一位修为在六阶初期的强者。 虽然不是特别擅长近战,但本身修为内力强大,远非这种二阶初期的萧自尘之流可以比拟。 萧自尘当时正在与铁面激战。 那一道内力所化的强大指力打击在其右手手腕。 手腕一阵酸麻,手中铁剑脱落。 铁面右手上的【将军剑】,本可以趁此机会,一举斩下他的头颅。 但是…… 也不知道是铁面内心觉得胜之不武,还是有其它的什么原因。 临头一剑,却是硬生生被铁面收回。 取而代之的是一记踢脚,径直将萧自尘踢飞撞击在圆顶庭院的祁红大柱上。 萧自尘滑落倒地,但立刻便是挣扎着艰难爬起…… 他淬了一口血沫在地上,牙缝中蹦出两个字—— “卑鄙。” 姚迎然也来到了严无鹭身边,很显然,对于萧自尘的谩骂,他并不在意。 铁面持剑,提防眼前人。 铁面的内心有些担忧,可能他觉得对方并不是穷凶极恶之徒,况且自己一方以多欺少,让他一直下不了决心下杀手。 他担心世子严无鹭会对自己忌惮、怀疑他忠心不诚。 但严无鹭明显是看出了铁面心中的顾虑…… 他缓步走上前去,拍了拍铁面的肩膀,“干得不错,铁面。我突然也觉得,留他一命,抓活的会更好。” “世子高见。”铁面就坡下驴,微微低首道。 一时之间,心中也是对理解自身顾虑的世子爷感激不已。 萧自尘刚刚所受的那一记踢脚,其实倒并没有对他造成多大的伤害。 主要是姚迎然的那一道指力,让他的右手现在都还处于半废的状态。 在经过最初的一阵酸麻之后,到现在几乎都感觉不到右手的存在了。 萧自尘脸色有些难看,额头细汗不断冒出。 “擒住他。”严无鹭悠然开口,他现在很享受这种感觉…… 反派就要有反派的样子,能让炮灰小弟动手,就绝不自己上!(内心萌化版严无鹭叉腰……) 众药谷守卫围上前去。 萧自尘逃无可逃。 只是……其手指上古戒再次闪烁。 …… 第069章 仙人附体 下一瞬间,围上前去的药谷守卫被一道强大的内力气场震飞。 一股世所罕见的压迫感自萧自尘体内出现,萧自尘就像是突然换了一个人一样。 那种压迫感,与以往严栋、君行等人所表现出来的压迫感不同。 那不是强大武者的压迫感…… 甚至也不是妖魔等异族强者的压迫感。 而仿若是一种…… 一种更为神秘莫测的东西。 就像是……传说中早已经销声匿迹的“仙人”。 …… …… 众多药谷守卫被四散击飞。 萧自尘整个人的气质都与之前不同。 若是说,最开始的萧自尘还有些类似被恨意与愤怒冲昏了头脑,而只知道猛打猛冲。 那么此刻的“萧自尘”,则是一种无比冷静淡然的状态。 严无鹭依旧镇定自若。 他其实早就在决定出手之时,便已经预料到了这般情形。 萧自尘古戒里的那个仙人灵魂,不可能就这样看着萧自尘死去或是被严无鹭等人擒住。 严无鹭的身旁,姚迎然与铁面二人,实力神识都远高于一般的药谷守卫。 他们也是第一时间与拥有【天灵根】的严无鹭一样,察觉出了眼前人的突然变化。 各自迅速上前,于严无鹭左右护卫。 “世子殿下,此子突然气势大变,老夫怀疑,恐怕其体内有寄宿异族大能的可能?” 姚迎然对着严无鹭提醒道。 他毕竟可是活了九十多载的医圣,什么情况没有见过,像这种被妖魔异族寄宿的人族,虽然少见,但也并不是没有。 只不过…… 绝大多数被异族寄宿的人族,多是被妖魔当作巢穴或临时容器,而不会像眼前人一样,突然变得这般厉害可怖罢了。 严无鹭也是微微点首,如同智珠在握,淡然开口道—— “想必应该是对方手指上的古戒吧。我的【天灵根】,感觉出了那东西的不凡。” 姚迎然闻听严无鹭所言,一时间向着那枚古戒打量过去,微微点首,觉得极有可能。 铁面依旧保持着绝对警戒。 萧自尘在击退诸多药谷守卫之后,缓缓一步上前。 周围的一切他都丝毫不放在眼里,淡漠开口道—— “三招之内,本座便会取下镇北王世子的头颅。” 此话语一出,之前那柄掉落的锈迹铁剑,竟是直接飞起,回到了萧自尘的微微张开的右手之中。 姚迎然有些惊奇愕然…… 自己先前的那一道指力,可是正中对方穴位,不可能会这么快就能够灵活使用右手才是。 而相比起痴迷于自己医术穴位的姚迎然…… 铁面则明显是要更加清醒—— 对方,竟然自大到要在三招之内取下世子头颅! 还是说……对方只是自信而已。 萧自尘依旧缓步靠近。 只是在下一瞬间,突然原地消失。 再出现时,已经是越过了铁面与姚迎然二人,一剑斩向严无鹭。 严无鹭自纳戒之中抽出精锻长剑抵挡。 他一般都很少真正使用【帝王剑】。 毕竟此物寓意太过独特,恐平生事端。 “碰!” “呲!” 长剑交错,尔后划出一阵金属火花。 严无鹭的精锻长剑上附着着有碧海内力,他甚至还暗中使用了防御武技加持。 而萧自尘只是一剑横挥…… 可即便这样,严无鹭也还是被萧自尘给击退、剑刃破损,持剑双臂被震得发麻。 至于萧自尘,锈迹铁剑完好无损,也未有丝毫身形动摇之说。 “看来,镇北王世子习武一说,确实所言非虚。” 萧自尘此刻眼神淡然,如一汪碧水。 他的话语明明是对严无鹭的肯定,可现在听起来却是嘲讽意味拉满。 萧自尘手中的铁剑材质极为普通、甚至有些低劣,但在他的手中却是发挥出了不亚于灵器级法器的威力。 “……不过,徒儿的‘夺骨之恨’,便由我这个做师傅的来雪恨吧!” 萧自尘说着,一步踏出,身形前倾,便是再度消失。 严无鹭也是突然感觉形势不妙…… 他似乎有些太低估对方的实力了。 但事到如今,也只能奋力一搏。 严无鹭左手快速拂过剑刃,如同碧海一般近乎深蓝色的内力在剑身涌动。 “碧海潮生·剑渊!” 剑影虚幻。 这是严无鹭所学《碧海潮生剑决》中最高一层的攻击武技。 刹那间的电光火石,剑影碰撞。 萧自尘冲破了严无鹭的长剑攻击,回身一剑,立于严无鹭身后,铁剑剑刃在严无鹭的脖颈处。 剑刃迫近皮肤,渗出淡淡血痕。 “镇北王世子,你的战斗意识不错,可是武技着实拿不出手。” “……本座改变主意了。” “……你夺去了本座徒儿的【至尊骨】,本座今日,便将其重新剐出。若你还能活着,也算一笔勾销、互不相欠。” 萧自尘说着,看来他暂时还并不想要一招致严无鹭于死地。 他想要让对方慢慢偿还。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严无鹭一时内心有些无语,他觉得自己只是一个穿越者,当初又没有挖你徒弟的骨头,感觉有苦难诉。 但算了,为人要敢作敢当,既是原身父王为严无鹭而做,那么他严无鹭也不需辩驳。 只不过…… 严无鹭可从不会束手就擒、坐以待毙! 淡金色光芒乍现。 【帝王剑】携其剑灵之威,突然自严无鹭纳戒而出,直刺身后。 萧自尘微微一愣,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世间已沉沦数百年,竟是也还有能够自动攻击敌人的如此神器。 萧自尘企图以铁剑格挡。 但是铁剑竟然是瞬间被【帝王剑】斩断! 即便是有萧自尘自身内力加持在铁剑之上,也恍若削铁如泥。 不愧是万剑之君主——【帝王剑】。 萧自尘此刻反应何其迅速,他立即转而后退一步,避开了【帝王剑】的锋芒。 而严无鹭也是趁此机会,脚上用力一踏,趁机挣开脱离了萧自尘的控制。 【帝王剑】在剑灵牵引控制下重新飞回严无鹭手中。 严无鹭手持双剑,身后姚迎然与铁面二人皆是一时惊讶不已。 他们刚刚是真的以为严无鹭已经无力脱困了。 而结果却是…… 世子殿下,果然绝非常人! …… 第070章 不要随便装逼!会没命的! 与此同时,铁面也已然深知事情发展不可控制。 他第一时间上前护卫,同时按着镇北军中制式,发出猩红信号求援。 萧自尘依旧是眼神漠然。 立于原地,静静看着那猩红信号上升,以及紧随其后而来的大批铁蹄踏地之声,丝毫不惧。 萧自尘将视线转移到了那两柄长剑之上—— 一柄淡金色华贵长剑。 一柄寒光宽刃大剑。 “是江玄清的手笔。” 萧自尘淡淡说着,丢下手中断剑。很显然,他已经被这两把长剑勾起了兴趣。 “……现在,归本座了。” 萧自尘说着,下一瞬间已是再度消失于原地。 这究竟是何等的轻功身法…… 严无鹭的【天灵根】急速运转,但也是未能够及时捕捉到对方的踪影。 铁面突然被对方一掌击飞吐血,并顺手夺下他手中的【将军剑】。 随后,萧自尘身影微动,转眼间便是朝着严无鹭而来。 严无鹭内心只想破口大骂…… 手中【帝王剑】与那萧自尘的【将军剑】斩击于一处。 两把绝世神兵的碰击。 刹那间的电光火石。 剑刃碰击之处,仿若有紫金色雷电出现。 萧自尘明显没有得到【将军剑】的认可,剑灵反噬其身。 再加上【帝王剑】比于【将军剑】威力更强。 纵使萧自尘此刻仙人附体,一时间也是眉头微皱…… 不过他很快便改变了攻击方式,放弃了手中剑击。 转而一掌袭来。 危机时刻,一道曼妙黑影自严无鹭身后而来,手中暗黑内力如影,与之对掌。 是严无鹭身边的顶级暗卫张春华。 后者此刻身着黑色暗卫男装,头发也是如男子一般扎系,一时间英姿飒爽、魅力非凡! 强大的内力冲击之后,三人皆是被冲击力震开。 严无鹭内力最为薄弱,他半跪于地,以剑支撑,只感觉体内五脏翻腾,仿若移山倒海。 张春华立刻来到了严无鹭的身侧,扶起对方,关怀道—— “世子,您感觉怎样?” “暂时无碍。”严无鹭摆了摆手,简单回答。 远处,萧自尘看着自己左手手掌上的暗黑色内力气息,如同跗骨之蛆一般企图腐蚀自己的手掌。 “倒是一种奇怪诡异的内力形式。” 萧自尘淡淡评价,左手微微甩动,暗黑色内力气息便是瞬间消散。 张春华见状,也是一时惊讶于此人实力。 张春华所练的功法,特殊诡谲,而且其内力具有强大的腐蚀性。 寻常武者一旦沾染上分毫,必定异常棘手,根本就不可能这么轻松的解决。 “话说,春华,你怎么来了。” “春华就在附近巡视,见到镇北军中信号,便是立刻赶来。” 张春华一边提防着眼前人,一边向严无鹭暗暗提醒道—— “……秋月以及其余镇北军士,可能还需要半刻钟左右。” “……不过世子无需担忧,有春华在,定然可保世子无虞。” 张春华说着,话语虽然温和,却有力非常。 眼前敌人很强大,强大到连张春华自己都没有信心全身而退。 但是,对于保护世子严无鹭,假若张春华全然不顾自身安危的话,她有信心让对方在接下来的半刻钟内、威胁不到世子分毫。 “谢谢你,春华。” 严无鹭内心感动,不过仍是转而开口道—— “……但可惜,我严无鹭向来不喜欢躲在女人背后,反而是喜欢,保护自己所爱的女人。” 严无鹭说着,其间还不忘以手指轻轻刮过张春华的小巧鼻尖。 他起身一步上前,手中【帝王剑】挽个剑花、放于身侧。 张春华微微愣住,一双眼眸沉浸在严无鹭刚刚的撩人发言之中。 在她的眼里,刚刚的严无鹭、周身都仿佛伴随着有神圣光芒一般…… 而随之下一刻,严无鹭刚刚走出那一步…… 张春华的失神花痴瞬间。 萧自尘便是突然飞身而来,留下道道幻影。 其一把将严无鹭抓了过去,身形轻功之快,世所罕见。 张春华后知后觉,脸色大变,飞身追去。 与萧自尘于半空击掌,但没有占到丝毫便宜。 张春华落地,她眼中突然血丝遍布…… 严无鹭也是有些懵…… 果然……不要随便装逼! 会没命的! 萧自尘脸色近乎冷漠。 他倒是没有想到这镇北王世子身边,竟然还有如此强大的暗卫。 他附身在弟子萧自尘身上的时间是有限的。 若是再不快速解决此事离开,被对方缠上了,就会很麻烦…… 萧自尘环视四周,手中【将军剑】即便被剑灵抑制,但剐个骨应该问题不大。 思索之间,萧自尘便已经是举起长剑…… “住手!” 一道厉声威吓传来。 萧自尘眼中依旧是那般古井无波,但此刻却是鬼使神差得微微停了停手。 严无鹭心中暗想——难不成这就是十万天命值的神奇作用?天命光环? 在萧自尘的对面,姚迎然,已经是与一众药谷守卫,持剑抵于秦舒棉的心脏处。 “……老夫不知你究竟是何方神圣。但是,你若是敢伤世子,这女人,也绝活不了。” 萧自尘脸色不变,淡淡轻嗤一声,“堂堂药王谷医圣,也会以一个弱女子为要挟吗?” “别给老夫扯那些有的没的。” 姚迎然厉声反驳,丝毫没有以往那股仙风道骨的模样,“……放了世子,老夫便放你与这女人出谷,否则,药王谷与镇北军的愤怒,你承受不了!” “啊哈哈哈……” 萧自尘突然大笑。 他手中的【将军剑】改变方向,转而进一步逼近严无鹭的脖颈,已经刺破皮肤、渗出丝丝血迹。 “……一个女人,对于本座来说,又能如何?” 萧自尘说着,手中便是准备动作、直取严无鹭首级。 而张春华也是瞳孔微缩…… “等等等等!”严无鹭突然叫喊道。 萧自尘有些迷糊。 他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再次停手,兴许是内心深处还是想要救下那女子吧。 “怎么?还有话想说?” “还有一句,说了之后,你若是还能杀了我,我让他们不为难你与那女人出谷。”严无鹭简单回答。 萧自尘内心好奇,默许严无鹭开口。 严无鹭微微深呼吸,然后…… 第071章 仙道陨落,而武道昌盛。 严无鹭微微深呼吸,然后,朝着谷顶大叫出声—— “师父!!!再不出手,你徒弟就没命了!!!” 话音刚落。 萧自尘自知受骗,手中长剑抽动。 而就在这刹那之间,时间都仿若停止。 “仙道陨落,而武道昌盛。” 沧桑之音明显回荡在偌大个药王谷之中,但这里的时间却是仿佛没有丝毫的流动迹象。 人们永远都无法想象,到达了九阶之上的武者,究竟是何种存在。 那是一种已经超越了时间与空间两个维度的生物。 那是一种无限接近于“武神”的存在。 碧蓝锦衣,银白面具。 一双眼眸沧桑似海。 君行负手而立,微微立于药王谷峡谷之崖的一树枝叶上。 纵使云雾万千,他也能够一眼看见谷底众人所为。 这一路上来,他一直都在暗处留意保护严无鹭。 当初在太行山,在江家……都有他的身影。 自己这徒弟一路上的表现极为符合自己心意。 是最适合传承自己衣钵的人。 但是,现在面对眼前的敌人,这徒弟却是有些过于低估对方了…… 不过…… 终归是自己的亲徒弟,一时失足,总不能见死不救不是? 君行一步向前。 整个人在重力的作用下快速掉落。 尔后,在适当的空中距离,脚尖微点,整个人犹如一片落叶一般,穿过云雾瘴气,落于药谷中央。 时间维度的静止。 这是何其恐怖的存在。 君行缓步向着前方严无鹭的位置走去。 途中,他还一手拂过静止在空中的落叶…… 当一切都恢复如初之时,严无鹭,已经是脱离了萧自尘的手中,转而在君行背后的安全地带。 众人半天未有反应过来。 一如他们之前都没有反应过来萧自尘的行动一般。 医圣姚迎然呆立于原地。 这一众人之中,也就数他见识最广、阅历最丰…… 眼前突然出现的此人…… 那般打扮、那般气势,都与数十年前的那名传说中的人物太过相似——“碧海剑圣”任君行! 与姚迎然等人的惊讶失神不同。 张春华并不在意此时敌我究竟如何,她更关心严无鹭。 在确定了局势突变之后,她便是立刻来到了严无鹭身边,关切询问对方伤势如何…… “无事。” 严无鹭摆了摆手,“……只是破了点皮罢了。” 他的脖子上有血迹,但也的确如严无鹭自己所说,只是破了点皮而已。 “无鹭,你真是真会给为师找麻烦。” 君行突然身影变化,出现在了严无鹭面前,丝毫不在意对面那已经仙人附身的萧自尘。 他淡淡对着严无鹭继续说道—— “……而且,你可是镇北王世子,大呼小叫地求救,也不嫌丢人?” “哈哈哈……” 严无鹭轻笑,仿若丝毫不在意一般地说道—— “……弟子本就是知道师父在这药王谷中,才会设下如此计划,与这未知之敌当面交锋。若是师父不在,弟子可不会如此铤而走险。” “……师父您是了解弟子的,弟子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况且,大丈夫能屈能伸,弟子打不赢这等老怪物,向师父您求救,不丢人。” 君行闻言,也是轻笑一声应和。 他倒是觉得这弟子,脑子转动挺快,不是一副死脑筋,挺好。 而萧自尘这一边,那仿若永远古井无波的神色,也终于是在君行出现的那一刻,而微微有了一丝变化…… 他其实在进入药谷之前,便感觉到了这里有一缕能够威胁到自己的气息存在。 如今看来,就是眼前人了。 “……没想到,世间武者,竟也有人能够达到如此境界。” “呵。” 君行轻嗤一声,他缓缓转过身来,面对那萧自尘,“……我也没想到,天底下,竟也有人敢对我的弟子出手。” …… ————————— 目前可以公布的情报—— 1、仙人。根据残缺史料记载,在约莫十万年前,世间分为三界,分别为——仙、人、妖魔。 虽然号为“三界”,但实为一体。 尔后,历经多次“仙魔大战”,魔尊殒命、魔族没落,通往无尽魔域的魔域之门被彻底毁坏。 妖族与人族达成协议、互不干扰,而自妖皇死后,妖族也彻底分崩离析。 人世间迎来了海晏河清的太平盛世。 彼时,在仙人的强力管控调节下,人界虽然分为一朝多国,但也相安无事。 后来,仙界飞升,仙人决心不再插手人间的事务…… 一朝多国的不稳定形态,最终爆发了一个近乎数百年的乱世。 最终,大乾王朝崛起,初定乱世。 名义上统一天下的大乾皇帝赵普瑞,分封手下能臣勇将。 其中,功劳最高、兵权最盛的三位大统帅,被封为最高等级、世袭罔替的异姓王,分别为——镇北王严栋、平西王吴则三、定南王耿中二。 2,一朝多国。指仙人临朝时,人世间的多股势力,分别为明王朝,蜀地汉国,蓬莱,苗疆,北疆,西域,昆仑。 3,仙人附体。仙人掌控躯体,可以发挥出仙人的实力,但比不上仙人自己的完全实力。 第072章 碧海剑圣,唯一的剑圣。(求追读!) 雪谷。 在君行现身的那一刻,端坐于雪谷洞穴之中的姚止鸿,也是瞬间心有所感。 原本微闭的双目猛然睁开,一字一句疑惑自语道—— “碧海剑圣?” 姚止鸿与姚迎然不同。 他年岁更高、阅历更广,且武毒双修,是药王谷真正的最高战力。修为境界早在很久以前就踏入了七阶大圆满的地步。 姚止鸿自四周寒气包裹处起身。 他微微伸出一手,那手臂之上,如同岩浆流动的血管愈发明显…… “炎毒之症”下一次爆发在即。 他本来内心还有些犹豫不决。 他担心万一镇北王世子严无鹭拒绝了自己提议之后,他该如何行事? 而现在,上天又给他送来了一个新的强大助力——剑圣君行。 姚止鸿已然下定决心,要在这次炎毒爆发之前,彻底根除体内的“炎毒之症”! …… …… 药谷境内。 大战一触即发。 萧自尘此刻是被体内的仙人灵魂所附身,一时间实力境界大涨。 但是……这毕竟不是仙人本来的身体。 远远发挥不出仙人原身巅峰时刻的全部实力。 而君行…… 他可是剑圣啊! 至今百年,天底下只出过一位剑圣——“碧海剑圣”任君行! 倒并不是其余用剑的武者未能到达九阶,而只是……“碧海剑圣”太强了! 在他的面前,天下用剑士,无人敢称“剑圣”二字! …… 君行一剑而出,带有碧海汹涌、惊涛骇浪之剑意。 刹那之间,恍若天地异变。 萧自尘一时躲闪不及,只得硬着头皮艰难抵挡。 剑气所过。 萧自尘的身后,竟是连那药王谷绵延千里的瘴气都在此刻分成两半。 纵使是萧自尘体内的“仙人”,此刻也是被如此剑意所惊骇。 “你究竟是什么人?” “一个将你超度之人。” 君行也是不再多费口舌。 他已经从严无鹭的口中,得知了眼前人竟是有远古大能的灵魂附身。 特别是在看见对方也是使用长剑为武器时。 君行一时之间,也是不由愈发兴奋。 天底下的剑客,早已无人是他的对手。 他很想知道…… 这位使剑的远古大能,实力又有几何? …… 《腾龙火典》,召唤业火游龙随身。 《碧海潮生剑决》,幻化万千剑影入海。 强大磅礴的内力,化作烈火与碧海,二者之间的较量,如生死随形。 无数剑影穿梭其中。 “太慢了。” “太慢了。” “太慢了!” 君行语气愈发迅疾,一如其攻击一般,迅猛难挡。 碧波大海,如同淹没天地。 药王谷都仿佛一时间沉浸在海底一般。 从君行逐渐急促的语气之中,可以明显看出他对于这所谓远古大能的失望之情…… 对方甚至还没有当初镇北王严栋给自己的威慑压迫感之重。 “就这般能力,也敢妄自诋毁老夫的剑决武技?” 君行边攻击边嘲讽,他当然还记得之前眼前人说严无鹭武技不行…… 那不就是说自己的《碧海潮生剑决》不行吗?! 简直狂妄可恶! 萧自尘逐渐有些捉襟见肘之感。 他的身体一时间也是在君行那快到几乎不可见的连续攻击之下,多出无数道剑伤血痕。 虽然萧自尘自己已经有意识地避开要害,但是君行的攻击就像是大海一般连绵不绝、此起彼伏。 萧自尘避无可避。 他开始寻找逃离的方向,逐渐将战场往着药王谷的峡谷上空引去。 君行紧随其后,绝对压制。 而在药王谷其余人眼中…… 即便是将【天灵根】开发到了极致的严无鹭的眼中,此刻那君行与萧自尘二人,也是如同两道幻影一般快速移动。 但其中,严无鹭可以明显看出,自己师父君行处于绝对的优势地位。 至于其余人等,则顶多只能看见两道流光不断交错。 战况愈发激烈。 君行手中,那柄内力附着的长剑突然变化、光芒大盛。 在萧自尘反应过来之前,长剑便已经是将其持剑的右臂斩下。 鲜血如柱。 刹那间染红天际。 剧痛让萧自尘本身的意识复现,仙人灵魂被震回古戒,他一下子失去能力、掉落谷底。 萧自尘笔直掉落在地面,砸出一个大坑。 他此刻右臂已断,毕生的武道之途都会受损…… 他甚至感觉全身上下都要散架破碎了,根本就是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躯体…… 当初失去了【至尊骨】,他的根骨本就脆弱不堪。 以师父的方法调养了三月有余,才勉勉好转。 如今一战,算是彻底废了…… “师父,我,要死了吗……” 萧自尘于内心默默询问。 那以往有问必回的空灵之声,这一次倒是并没有如往常那般及时回应。 想必刚刚与那传说中的“碧海剑圣”一战,也是让师父这些年积攒的魂力消耗大半、元气大伤吧? 萧自尘内心想着,不由轻嗤自嘲一笑…… 当初被丢尸在河流之中而大难不死,又遇师父,他本以为有机会一雪“夺骨之恨”,只是现在,竟是落得如此境地。 他觉得……或许自己本就不该再活过来吧。 心中杂念丛生。 只是突然,那道永远都在自己身旁的空灵之音再度响起—— “徒儿勿虑,为师……定会保你安然离去。” “……只是,以后的路,可能就要靠你自己一个人走了。” 话语刚落。 萧自尘刚刚想要挣扎,那股灵魂之力,便是再度占据了自己的身体与意识。 远处,君行悠然落地。 手中长剑上的碧海内力还未有散去…… “杀了那小子,把古戒夺下来,说不定,里面的灵魂还可以炼化成器,为无鹭一用。” 君行淡淡对身边众人说着。 这时候都还是在为自己的衣钵传人严无鹭打算…… 周围药王谷的众多守卫,本身并不需要听从于君行的,但可能是凡人内心天生对于强者的向往…… 以及刚刚君行的那一战,着实让他们五体投地。 多种因素的驱使之下,他们纷纷按照君行的吩咐上前,准备杀了萧自尘、夺下古戒、献给这位传说中的“剑圣”大人。 …… 众药谷守卫围上前去。 这一次他们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前进得小心翼翼…… 虽然他们内心坚信,以君行的实力,绝不可能再让对方有机可乘。 但无论怎么说……多一层戒备总是好的。 而后来结果也果然不出他们所料。 断臂的萧自尘突然垂死挣扎,众药谷守卫纷纷被击退散开。 萧自尘径直突破重重围困,一时间就是连严无鹭也是因对方如此毅力而感到暗暗佩服。 凌空一剑,一剑而来。 刚刚还沉浸在观战感叹之中的严无鹭,猛然发现不对—— 这家伙又来对付我啦! 严无鹭内心一阵无语…… 淡金色【帝王剑】再度挥出,与萧自尘自身内力所化的长剑击于一处。 严无鹭能够明显感受到对方实力的大幅度减弱。 但不知道是因为对方左手独臂的缘故,还是因为那灵魂体魂力大减,亦或者二者兼而有之。 君行在远处观望二人的战斗。 他这弟子不是一直想要生死实战吗? 现在,断臂重伤的此人,正好可以作为自己弟子的敌手。 君行觉得很不错…… …… ————————— 目前可以公布的情报—— 1、“碧海剑圣”任君行。数十年前的风云人物,长期位居于隐元秘鉴“江湖高手排行榜”榜首,绝对的强者。 天下用剑者,无人能出其右。世间武者公认的唯一剑圣。 一生用着无数名字,但“任君行”此名字流传最广,取自“天地广阔任君行”,与“碧海剑圣”一头衔绑定于一起。 不过,他在关门弟子严无鹭面前,一直自称为“君行”,而非“任君行”…… 第073章 中途短命鬼 药谷之内。 剑影交错。 严无鹭竟是凭借【帝王剑】之威,逐渐占据了上风。 周围人本有人想要上前帮助世子严无鹭,但是被君行阻止—— “这对于我徒弟来说,是一个大好的磨炼机会,可别浪费了。” 严无鹭、萧自尘二人愈战愈勇、愈战愈激烈。 只是…… 恍惚之间,萧自尘体内、那股强大压迫气场再现,一瞬间仿若最开始的那股气势又回来了。 “不好!” 远处君行一时也是突然发现,对方原来是故意示弱,想要掩人耳目,然后对严无鹭不利。 君行快速上前,时间流逝都在他的有意为之下变慢。 在君行的心中,对方应该是不敢杀自己的徒弟,对方或许只是为了擒住自己的徒弟,然后以此为要挟突围。 但是……万一呢? 万一对方已然决心鱼死网破呢? 君行心中一时后悔不已,奋力向前。 但这段距离此刻却是如此的遥远…… 君行作为九阶大圆满的“碧海剑圣”,从某种程度上已经可以控制时间与空间的二者维度。 但这并不是完全控制。 它需要一定的酝酿。 也只有“武神”境界,才能够真正达到随心所欲地完全控制吧。 …… 严无鹭当时也是敏锐察觉出对手的气势变化。 但是作为一个弱势武者,他并没有能力改变太多,只能硬着头皮、全力攻击。 【帝王剑】在这一刻焕发出无比的光芒…… 它就像是与此刻的严无鹭一般。 无论是在何时何地,帝王,都没有退路。 刹那间的交锋,严无鹭感觉对方的那种威胁感逐渐逼近自己要害…… 突然,一根带有丝丝内力气旋的银针自远处而来。 直接贯穿萧自尘攻向严无鹭的左臂。 银针从萧自尘握剑的手中进入,自肩部带血迹而出…… 下一瞬间,君行而至,一剑刺穿萧自尘的胸膛…… 并且,君行即刻抽剑,斩断其左手。 强大的内力压迫,迫使那一道仙人残魂离体…… 严无鹭在此刻看见,那是一已经虚弱到近乎透明的灵魂体……但好像,与他想象的不完全一样。 并不是老爷爷…… 而是……一个美貌绝世、出尘清淡的女子灵魂。 对方魂体虚幻,已经虚弱到了极致。 君行本想一剑斩去,让其残魂破碎。 但是,那道灵魂体太过虚弱,已经化作一缕轻烟回到古戒之中…… 这种情况下,只怕对方若无大量魂力补充,也是再也无法自由离开古戒了吧。 君行见状,收回长剑。 远处,之前发出那一根银针的主人,也是缓缓出现。 正是药王谷的谷主——“毒阎王”姚止鸿。 一袭白衣,飘然若仙。 姚止鸿不知何时,已经是来到了此处。 这倒还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出现在药王谷众人的视野之前…… “碧海剑圣。” 姚止鸿几步走到,身影虚幻,便已是来到了众人面前,“……没想到,你都已经销声匿迹十多年了,第一次重现,竟是在止鸿的药王谷。” “老夫也没有想到,你‘毒阎王’竟然还是这般年轻模样……” 君行笑着,“……看来,采阴补阳之术,确有奇效。” “哈哈……” 姚止鸿回笑道:“……能够见到剑圣,固然欣喜,但不过,我此次只是为了世子而来。” “……可并不是为了与剑圣你斗嘴而来。” 二人之间,似有一道无形的气势压迫。 严无鹭一时也是没有心情再管他们,他几步上前,看着已经残废近死的萧自尘。 姚迎然也与那两人格格不入,反而是上前来到严无鹭身边,开口询问道—— “世子,要不要先将这家伙关押到老夫药谷地牢中?” “不了。” 严无鹭淡淡说着。 随即,他站起身来…… 手中【帝王剑】猛地一挥而下。 淡金色剑刃径直砍向萧自尘的脖颈。 【帝王剑】削铁如泥。 萧自尘瞬间身首分离…… 就连严无鹭自己,一时间都不敢相信—— 他,竟然真的一剑,砍死了这个拥有二十万气运值的气运之子! 直到…… 系统文字在脑海内出现,提醒他增长了二十万点天命值。 …… …… 判词(萧自尘)—— 世间未来的“半步武神”,无限接近于“武神”的存在。 本应是“亿万年不老长生客,如今却化作了个中途短命鬼”(1)。 (1):化用自《西游记》。 第074章 【忘情水】与妖祟(求追读!) “碧海剑圣”重现于药王谷。 姚止鸿邀请剑圣君行与之一同入雪谷叙旧。 而君行也未有推辞。 秋月以及镇北军骑卫也是在后来才赶至现场。 他们与姚迎然手下的药谷守卫一起,打扫战场。 镇北王世子严无鹭,让人安葬了萧自尘的残尸。 严无鹭缓步来到了秦舒棉的身前,后者还是昏迷不醒。 萧自尘已死。 秦舒棉似乎并不重要了,但严无鹭还是决定先让姚迎然尽力医治她的伤势。 严无鹭拿起了萧自尘的左手断臂,他盯着那枚古戒,取下了它。 “刚刚那一闪而逝的灵魂……好像是个大美人,嘿嘿嘿……” 严无鹭喃喃自语。 他觉得自己完完全全只是保持着“物尽其用”的原则,这灵魂古戒浪费了可惜。 绝对不是因为看到那仙人灵魂长得好看的缘故! (严无鹭内心再度确信,昂首挺胸……) …… 药谷。 中央建筑群。 华丽屋内。 严无鹭与姚迎然此刻立于屋内。 床榻上,正躺着一袭红衣的秦舒棉。 “失忆了?”严无鹭淡淡询问。 “回世子殿下,是的。” 姚迎然淡淡回答,继续补充道—— “……想必,应该是淤血堵塞了脑内,压迫了神经,故而导致了失忆。这种情况,若是靠外力消除淤血,风险太大,只能够等她自行恢复记忆。” 严无鹭静静听着姚迎然的回答。 一时之间,严无鹭只是觉得太过巧合…… 若不是有“医圣”姚迎然的话语佐证,他都怀疑会不会是这秦舒棉故意装作失忆、以求自保。 “多谢医圣前辈。” “世子多礼,老夫便先告退了。” 姚迎然说着,随即退下。 若是真论起来,姚迎然虽然不及那“毒阎王”姚止鸿一般,活了快两百岁,但也是有了九十多载阅历。 世子为什么要救下这女子,他难道看不出来吗? 之前说是要毒杀对方,结果……还不是找自己来为对方疗伤? 姚迎然心中想着,一时间不由摇了摇头。 他想到了世子身边已经有了两位美貌绝色的侧妃,如今看来,只怕又是要多添一位了。 当真是艳福不浅啊! 姚迎然感叹,默默告辞退下,故意将这个大房间留给了世子与那姑娘两人。 走至房外。 姚迎然悄悄自怀中拿出一个小青玉瓶,里面原本的翠绿液体已经用尽。 “【忘情水】啊,不愧是药王谷售出额前十的高级药品啊!” 姚迎然说着,莫名嘿嘿一笑。 他在之前医治秦舒棉的时候,便是为世子严无鹭,而悄悄在其身上使用了这么一瓶。 姚迎然严格把握剂量,保证秦舒棉该忘记的全部忘记,该记住的全部记住! 他有些开心。 觉得自己暗暗帮世子做了这么一件顺水推舟的美事,且不求回报,不愧为药王谷“医圣”之名。 …… 房间内。 严无鹭来到了秦舒棉的床榻边,静静打量着此刻还在沉睡的女子。 秦舒棉确实美丽,当之无愧是金陵世家的名门闺秀。 严无鹭的暗色锦衣上,鲜红纹络与之前鏖战时的血迹相互应和,还有淡淡的血腥味未除。 兴许是这刺鼻的血腥味道,让秦舒棉皱了皱眉,随即缓缓睁眼。 秦舒棉双眸睁开。 正好可以看见手握【帝王剑】剑鞘、站于自己床侧的严无鹭。 不知道为什么,秦舒棉只是愣愣看着严无鹭,倒是没有如严无鹭预料得那般尖叫出声。 严无鹭的眼底常有阴沉,看起来可不像是什么良善之人。 秦舒棉缓缓自床榻上坐起身来,她的视线始终不离严无鹭的年轻面庞。 “呲啦”一声。 【帝王剑】出鞘。 淡金色的剑刃抵在了秦舒棉的脖颈处。 严无鹭本想刚刚一剑便杀死对方。 只是,他从未见过哪个女子,在如此大难临头之际,竟还是能够保持如此懵懂纯真的样子。 而另外一方面,秦舒棉也确实好看,让他有一丝舍不得杀死。 “你不怕吗?” “你救过我……” 秦舒棉的回答,让严无鹭一愣。 他可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还救过对方。 “之前,有一个浑身是血的独臂人,向我砍了一剑过来。是公子你,帮我挡开了那一剑。” “……当时公子你,用得也是这把淡金色的长剑。” “哦?”严无鹭似乎明白了过来。 秦舒棉说得或许是刚刚混战之际,萧自尘垂死挣扎,与自己在秦舒棉面前的一段剑斗吧。 当时严无鹭就站在秦舒棉的面前,倒也确实有几分像是在保护对方。 不过…… 那个时候,眼前人还有意识? 倒也是奇怪。 “后来,好像也是公子你让人来医治我身上的伤势的。我虽然昏迷,但是隐隐约约也能够听见公子的声音。” “……我相信,公子你如此费心救我,应该不是为了……现在来杀我吧?”秦舒棉试探性低声说道。 严无鹭缓缓靠近对方。 秦舒棉倒也丝毫不躲避。 二人相距极近,甚至能够互相感受到对方的微微吐息。 若不是中间横着一柄长剑,任谁都会以为这两人,是一对即将热吻的心上人吧。 “若是我说,我便是为了此刻杀你呢?” “你……不会的。” 秦舒棉肯定道。 严无鹭微微疑惑…… 秦舒棉见状,补充道:“因为我从公子的眼前中,没有看见任何骇人的感情,有的……只是一双透彻而美丽的眼眸。” “……那是一种好人的眼睛。公子您绝不会滥杀的。” 严无鹭闻言轻笑。 “好吧,你赢了,我确实……舍不得杀你。” 说着,严无鹭收回【帝王剑】。 秦舒棉就一直这样注视着严无鹭,目不转睛。 “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公子啊。公子长得真是好看,难道没有人这样说过吗?” 秦舒棉说着,言语之中丝毫不像是带有夸张或是讨好的色彩。 …… 【秦舒棉对你的好感度上升,由“正二十”转变为“正二十五”。】 【你获得了三百点天命值。】 …… 严无鹭轻笑一声。 他之所以选择不杀秦舒棉,并不是他多么相信对方,而是因为他相信,自己系统文字的好感值,是不会骗人的。 或许,留着眼前人,会比杀了她更有价值。 而且…… 这样一个大美人,若是真的杀了,也太过可惜了。 …… …… 药谷。 中央建筑群。 姚迎然做完一切后,给世子严无鹭留下了足够大的私人空间,让严无鹭去办他自以为的美艳之事。 有药谷守卫前来向姚迎然报告打扫战场时的发现—— 那个叫萧自尘的年轻人确确实实已经是死得十分彻底了。 但是,为萧自尘检验尸体的医师发现——对方好像就是姚迎然一直以来寻找的那种根骨极为特殊之人。 姚迎然闻言,捋了捋自己的长须,他对此觉得很有趣。 转念一想,姚迎然记起了世子殿下的【至尊骨】,便是镇北王为其从他人身体内所夺。 再联系之前那萧自尘所提到的“夺骨之恨”,莫不是……就是此人? 姚迎然心中觉得十分巧合。 若是那萧自尘真的体内曾经拥有过【至尊骨】的存在,或许他的尸体,正好可以用来与那金属马车内的妖祟相结合。 姚迎然苦思钻研了数十年的东西…… 如今距离完全实现,近在眼前! 姚迎然的眼神陡然一亮,他转身,开口下令道—— “将那萧自尘的尸首,全部都给搬到老夫的私人药室里去,用老夫配制药液先泡着。” “……记得,是全部,被斩断的手臂也要一同带过去。” “属下遵命。” 药谷守卫躬身得令,缓缓退下。 守卫的内心其实有些苦恼—— 自己刚刚按照镇北王世子“入土为安”的命令,将那人给埋了,现在又要把他挖出来吗? 真是难搞。 只希望当时自己没有管的断臂,现在还没被野狗或毒物给叼走…… …… 第075章 药与祛除炎毒(求追读!) 雪谷。 洞穴之内。 姚止鸿与君行早就相识,虽然二者之间的关系并算不得友好。 君行看不起姚止鸿的那些卑劣手段。 而姚止鸿也觉得君行自视甚高、恃才傲物。 并且…… 君行,其实也是身中炎毒之症。 所以,君行当初才会让严栋将自己关在镇北王宫的寒水牢里。 因为这世间,除去那药王谷雪谷之内的千年寒气之外,便只有镇北王宫用取自极北之地的不化寒冰所筑造的水牢——寒水牢,拥有能够短暂压制炎毒的那种寒力。 而这段时间随严无鹭一同游历在外,君行之所以不能够一直待在严无鹭的身边。 除去想要锻炼严无鹭单独判断局势的能力之外。 更主要的原因之一,便是君行需要不断地回到镇北王宫内借助寒水牢之寒力,压制体内随时可能暴动的炎毒。 其实寒水牢的功效远远比不上雪谷寒气。 但是好在,君行自身的“炎毒之症”也并没有姚止鸿那般严重、深入骨髓。 …… 冰冷雪谷洞穴。 姚止鸿与君行相对而坐。 姚止鸿突然开口,回忆起了当初那一战—— “遥想当年,你我与一众江湖豪杰共同聚义,对付魔族后裔,如今,也便只剩你我二人仍然存活。” “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君行话语中仿佛带刺。 “……姚止鸿,当初一战,你我皆落下这炎毒之症,只怕是以你这么多年的钻研,也依旧无法根除吧?” 君行的银色面具使得旁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即便如此,姚止鸿也能够清楚想到对方此刻必然是一副高傲不屑的模样。 姚止鸿并不喜欢眼前这个所谓的“碧海剑圣”。 但是…… 他现在需要对方的帮助。 “君行剑圣,这一回,你说错了……”姚止鸿淡淡说着。 君行闻言,眼眸中似乎有一丝精芒闪过。 “止鸿,有一个方法,或许可以祛除你我身上的‘炎毒之症’。” “什么方法?”君行直接追问道。 姚止鸿微微一笑,举玉壶倒下药酒,故意停顿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说道—— “……以太阴体质为引,借助止鸿的丹药与这雪谷的千年寒气,来祛除炎毒。” 君行闻言,银色面具下的脸颊微微变化。 太阴体质,当前天底下便只有那一人。 君行自知,姚止鸿明显已经是将主意打到了他弟子的女人身上…… 姚止鸿浅酌一口杯中自制的药酒。 他也知道自己刚刚的话语代表着什么意思。 君行此人,此刻没有一剑斩了自己,便已经是答应了。 毕竟…… “炎毒之症”的痛苦,只怕这天底下任何一人都经受不起。 …… 夜晚降临。 药王谷。 严无鹭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紧随而来的,便是一阵少女清香袭来。 当严无鹭反应过来时,才发现江月灵已经是将自己环抱。 “世子,月灵担心死你了,听说你今天在药王谷遭遇袭击了?” 江月灵对严无鹭急切关怀道。 严无鹭微微捏了捏对方脸颊,“倒是有这事,但都已经轻松解了决,不然,我也不可能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月灵,你从哪里听说此事的?” “月灵是听春华姐姐说的。” 江月灵说着。 严无鹭闻言,微微点首。 若是春华所言,那其讲述的事件来龙去脉,应该不会对自己不利。 “都是小事罢了,无需担心。” 严无鹭轻描淡写地说着,只是突然话锋一转,开口道—— “……还有,月灵,你是不是又忘记答应我的称呼呢?” 江月灵有些脸色绯红…… 虽然那个称呼已经喊了对方很久,但她还是有时候会觉得不好意思,低声喃喃道—— “无……无鹭哥哥……” “声音太小了,我可听不见。但算了……” 严无鹭微微笑道。 但还没等江月灵再有开口,严无鹭便已经是将对方拦腰抱起,“……剩下的,月灵就去床上慢慢叫给我听吧。” …… 第076章 采阴补阳(求追读!) 待到夜深人静之时。 严无鹭房间内的淡淡喘息之声,也终于趋于安静。 看着怀中人逐渐进入梦乡。 严无鹭也是开始逐渐思索今日之事…… 萧自尘确实死了。 严无鹭一下子涨了二十万点天命值,自身总共的天命值达到了三十万点的庞大数目。 “天命光环”进化到了中级。 【至尊骨】的“摄魂”能力发作,一缕精魂入体,自己的修为竟然也是随之突破达到了二阶武者初期。 实力大涨。 那枚藏有“仙人”灵魂体的古戒,暂时被严无鹭所拿,放于纳戒之中。 医圣姚迎然说—— “古戒内的灵魂体魂力稀薄,若是想要让其再次现身,可能需要使用一些修补魂力的药材。” 这事已经交给了姚迎然去搜寻…… 想必很快就会有结果。 严无鹭觉得此次药王谷之行,已经算是十分完美。 特别是关于萧自尘…… 他本来就已经做好了没有遇上、或者是更坏的打算。 谁知道,最后结果竟是这般顺利。 严无鹭想着,若无意外,他认为—— 或许再在药王谷待上几天,自己的这一次游历修行,也就应该可以踏上归途了。 只是…… 他还是不敢相信,二十万的气运值,自己是怎么一下子就杀死了的呢? …… 【宿主基础属性面板——】 【种族:人类】 【外貌:90/100】 【智力:86/100】 【战力:588/∞】 【天命值:三十万余点】(拥有“天命光环(中级)”) 【功法:碧海潮生剑决】 【修为:二阶武者初期】 【法器:帝王剑】 【天赋:天灵根,水系至尊骨。】 …… 翌日。 清晨。 严无鹭刚刚自房间内醒来。 在被秋月带领的一众仆役一番整理穿戴之后,严无鹭便准备去药谷中进行一些基本的武道修炼。 谁知刚刚踏出房间,便是同时见到了冷三与铁面二人。 铁面倒是好理解,毕竟是自己的近身护卫,他在寝殿前值守理所当然。 至于冷三…… 冷三拱手,冷静开口道—— “世子殿下,谷主有请。” …… 跟随着冷三。 严无鹭再一次来到了雪谷洞穴之外。 雪谷还是那般万里积雪、清冷冰寒的模样…… 只不过,在这一次遇见姚止鸿之时,却是发生了一些小插曲。 …… 冷三将严无鹭带到了洞穴口便是驻足。 严无鹭独自一人进入其中。 走廊幽深。 洞穴内却是宽敞明亮。 当严无鹭来到洞穴深处内的石砖殿宇时,姚止鸿,这位有“毒阎王”之称的药王谷谷主,此刻正是一·丝·不·挂、赤·身·裸·体。 姚止鸿的身体与年轻的硬朗男子并无二样…… 很难相信,对方竟然会是那白发白须的姚迎然之叔父、一个年岁接近两百多年的人。 不过下一刻,严无鹭也是大概明白了其中缘由…… 姚止鸿·赤·裸·立于一青石之桌旁。 而在那石桌之上,则是躺着一副同样赤·身·裸·体、类似于干尸的女子…… 严无鹭倒是看出这女子是谁。 他昨天与这女子有过一面之缘,是药王谷内的一个高等婢女,不过十六七岁,长相也是十分水灵动人的。 若不是变成干尸后,依然可以看出生前的模样特征。 只怕,严无鹭也不敢确信吧。 “让世子见笑了。” …… 第077章 止鸿,想要借世子殿下的侧妃江氏一用。 “让世子见笑了。” 姚止鸿淡淡说着。 他依旧是赤裸身体的模样,面前就只有那一副石桌遮挡,其上半身的腹肌线条肉眼可见…… 美好的躯体,与镇北王世子严无鹭的完美身材也是不相上下。 姚止鸿手心微微弯曲,内力吸附来洁白衣袍。 他扬手穿上,瞬间遮盖住那美好到近乎极致的肉体,面色冷淡的俊美面容,看起来如同出尘仙人。 石桌机关同时启动。 带着那一具可怖而可怜的婢女干尸,落入地下,仿若从未出现过一般。 “这便是采阴补阳之术吗?” 严无鹭淡淡询问,走上前来。 他大概知晓姚迎然为什么会与对方理念不合了。 要是换成自己长期待在药王谷,也是见不得一个个大好年华的姑娘,就这样丑陋而残酷地殒命。 “是的。” 姚止鸿系上那玄色镶玉头带,微微低首,回答了严无鹭。 同时,姚止鸿似是知晓严无鹭心中的困惑,继续道—— “……采阴补阳之术,本就是一个需要长期维持之术。” “……止鸿自从六十岁起,每月便是需要一个阴气深重的妙龄女子辅助,如此往复,已有百余年载。有时候内力修为消耗过大,或许还会缩短间隙,改为半月一次、十天一次。” 严无鹭面上依旧镇定如常…… 但心中却是不由暗暗咂舌,百余年载,那究竟已经有多少花季少女死在了姚止鸿手中? 严无鹭内心不忍,但面上仍是应和道—— “姚谷主气质出尘、外表俊秀,至少,这些女子在临死前,应当也是快活一场。” “呃……” 姚止鸿似乎难得顿住,“……世子,她们,或许并不这么觉得。” “……进行采阴补阳之术前,止鸿的相貌也无法再维持这般年轻时候,这是在采阴补阳之后的模样。所以……世子您应该懂得。” “……不过,止鸿倒还是挺快活的。” 严无鹭一时愣住…… 他觉得对方有些无耻。 但一时想来,毕竟父王还需要靠他与姚迎然相互制衡、控制药王谷,也便不好意思发作。 严无鹭决定及时从这个话题转移开来—— “说起来,昨日之事,倒还是要感谢姚谷主及时出手。” “不过是顺手推舟之事,想来,即便当时止鸿不在那里,碧海剑圣,也定能保世子无虞。” 严无鹭轻笑,不作回应。 姚止鸿将对方引入殿内座位。 “不知世子殿下还是否记得,上次一谈,止鸿所求之事,还未向世子说明……” “姚谷主何需如此客气,若是有什么无鹭能够帮上忙的,但讲无妨。” 严无鹭微微含笑回答,他倒也不觉得眼前人会提出太过无礼的要求。 “止鸿,想要借世子殿下的侧妃江氏一用。” 姚止鸿淡淡说着,丝毫不认为自己的话语有什么不妥。 他的一双眼眸没有任何愧色,只是平静地看向严无鹭,继续道—— “……江氏乃是太阴体质,若是能够将她借给止鸿一夜,止鸿必定可以以她的太阴体质为药引,彻底根除体内这炎毒之症状。” “……当然,届时也能够,帮助世子殿下的师父、剑圣君行,祛除炎毒之症。” 严无鹭在这短短几句话中,所接受的信息量太大,一时没能及时反应过来。 师父君行,竟是也身中“炎毒之症”? 而姚止鸿想要的小事,竟是……江月灵! 严无鹭心中怒火丛生,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但并不显眼,只是冷淡吐出了五个字—— “如何为药引?” “自然是采阴补阳之法。” …… “哈哈哈……” 严无鹭突然放声大笑,若是旁人见状,只怕丝毫都不会在意他之前的冷淡发话。 “……我还以为,姚谷主想要什么呢?” “……江氏只不过是我名义上的侧妃,实际上,不过是修炼炉鼎罢了。” 姚止鸿闻言,也是面色一喜。 “若是如此,那最好不过,止鸿本来还担心,世子会有一些世俗枷锁所牵制……” “……现在看来,也是无关紧要了。” 严无鹭继续与姚止鸿谈笑,转而开口道—— “姚谷主既然需要江氏祛除炎毒,那么,稍等一会,我即刻便去将那江氏绑来。” 严无鹭说着,看起来确实是丝毫不在意江月灵。 姚止鸿微微摆手,“如何敢劳烦世子殿下亲自动手,止鸿让冷三带人过去便是。” “……而且,为了感谢世子大义。止鸿觉得,除了【乾元清净丹】之外,止鸿还要再送给世子一件大礼!” “……一件连镇北王、碧海剑圣都无法给予世子的大礼!” 姚止鸿说着,俊秀脸庞也是难得出现了一丝自豪之色。 严无鹭一边点首,一边摇了摇自己手指,面带诡异微笑,似乎对此很是好奇…… “姚谷主好意,那我……却之不恭,便是欣然接受了。” ……等价交换,永远会比一味的给予更能让人相信。 严无鹭起身离案,开口继续道—— “不过,还是由我亲自将江氏绑过来吧,毕竟,马上都要送给姚谷主采阴补阳了,我还是想要再享受一下与江氏的那般床.笫.快.感。” …… 第078章 阴晴不定 “不过,还是由我亲自将江氏绑过来吧,毕竟,马上都要送给姚谷主采阴补阳了,我还是想要再享受一下与江氏的那般床.笫.快.感。” “世子无需割爱。” 姚止鸿也是随之起身,“……止鸿只需要用一夜便可,顶多,到时候再帮助君行剑圣一夜,两晚之后,炉鼎便可交还给世子。” “……所以,世子不必想着割爱。在此静坐片刻即可。” 严无鹭闻言,一时愣住。 只是下一息过后,严无鹭改变语气,如居高临下一般,说道—— “姚谷主是什么意思?!” “……本世子向来是不会用被别人用过的东西,你是想要羞辱我吗?” “止鸿不敢。”姚止鸿连忙请罪,但语气依旧淡然。 严无鹭转而径直离去,边走边说道—— “江氏的太阴体质,对我的修炼益处也已经越来越有限,将她送给姚谷主又有何妨?” “……只不过在这之前,本世子还得再玩一会儿罢了。” “……姚谷主,你只管准备好【乾元清净丹】与你的大礼,在这里等我把玩腻了的江氏送来就是。” 严无鹭说着,言语之中有一种对于姚止鸿的赏赐之感。 姚止鸿倒是对于这种近乎羞辱的赏赐毫不在意。 他觉得,若是严无鹭真把一个太阴体质的女子送给自己,那不是天大的好事吗? 姚止鸿微微拱手,对着严无鹭的背影开口道—— “止鸿遵命。” “……东西早已备好,随时都能够交付给世子。但还望世子切勿玩过了头,若是江氏性命垂危,不能用了,就不好了。” 姚止鸿对严无鹭淡淡提醒着。 可是后者似乎已经离开了这洞穴殿宇。 姚止鸿直起身来,看起来,事情并没有君行所说的那般困难嘛…… 有雪谷守卫自暗处出现,来到姚止鸿身边躬身道—— “谷主,咱们还需要动手吗?” “不用。” 姚止鸿淡淡回答,“……既然这世子爷愿意主动交出太阴之体,那么,咱们也没必要跟镇北王宫彻底撕破脸皮。” “属下遵命。属下这就让埋伏在世子殿宇那里的兄弟们也一同退下。” “嗯。”姚止鸿淡淡回了一声…… 看着那幽深狭长的走廊,他不由突然一笑。 姚止鸿感觉,自己离自由进出此雪谷的日子,终于愈来愈近了。 …… 离开了雪谷洞穴。 在雪谷入口,严无鹭见到了冷三等守卫。 后者似乎对严无鹭突然独自出来,感觉有些惊奇。 冷三伸出一手,拦住了严无鹭的去路。 一个仆役护卫,也敢拦镇北王世子?! “滚开。” 严无鹭冷声说道,瞋目而视,丝毫没有以往的那般温和沉稳之感…… 而冷三也是一愣。 他也是万万没有想到,这镇北王世子怎么突然待人风格变化这么大…… 但没有得到姚止鸿的指令,冷三并不准备让开。 就在二人剑拔弩张之时,有雪谷守卫出现,正是之前的洞穴内的那个。 他快步到冷三面前耳语几句,冷三连连请罪退下。 严无鹭走过…… “总有一天,本世子要把你这条狗,连你的主人一同给剁碎的。” 严无鹭留下一句极其符合其恶劣传闻的话语,随即出雪谷。 冷三立于原地,面色一时间阴晴不定。 …… 第079章 这药王谷,也该只听从一家之言了! 雪谷外。 护卫铁面等镇北军中人士,见到严无鹭出来,也便是立马上前行礼。 严无鹭简单手势示意众人起身,他现在脸色很难看。 “铁面,随我一起去见月灵。” “你们,立刻去聚集所有骑卫、最高级戒备。” 严无鹭开始迅速下令,“秋月,你亲自去找姚迎然,告诉他……” 秋月靠近严无鹭,严无鹭在其耳边低声耳语数句。 “世子放心,秋月明白。” “去吧。” 众人随即出发,铁面与严无鹭一同向着药谷中央而去。 …… 药谷。 中央建筑群。 主房内,江月灵、张春华、铁面等人分布于房内四周。 严无鹭已经将姚止鸿在雪谷洞穴所说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述给了众人。 一时之间,众人皆是有些惊愕。 特别是江月灵。 她倒是从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是什么太阴体质,更没有想到,还会被“毒阎王”姚止鸿给看上。 江月灵一时间神色复杂…… 她突然开始在想,严无鹭从未正面说过有多么喜欢自己。 那么……对方是不是仅仅也只是因为太阴体质,才会对自己如此特殊呢? “姚止鸿算什么东西?竟然也敢跟世子提条件?” 一身暗色男装的张春华,明显对于姚止鸿的所作所为不满。 她倒不是多么在意江月灵,只是对姚止鸿敢让世子陷入如此两难境地而不满。 “……世子殿下,春华愿意为您,在今夜降临之前,刺杀姚止鸿。” “姚止鸿早在多年前就步入了七阶大圆满的境界,又使得一手睥睨鬼神的毒刺银针,就算是春华你,只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严无鹭现在已经恢复到极为冷静的状态,不再似之前那般阴沉愤怒。 张春华闻言,也是一时微微低首无言。 若是以昨日药谷所见,她确实没有把握能够杀死姚止鸿。 秋月来到房内,径直向严无鹭所在而来。 “回禀世子,姚前辈已经知晓,无论世子如何行事,他都愿意全力支持掩护世子!” “很好。”严无鹭淡淡肯定。 铁面闻言,来到了世子身边,以那种低沉沙哑的嗓音建议道—— “世子殿下,此地已经不宜久留。” “……骑卫队长们已经准备就绪,您快快带着江夫人、张夫人以及秋月姑娘等人,与骑卫一同离开吧。” “……有姚前辈相助,离开药王谷,并不难。” 严无鹭看了看铁面一眼…… “是啊,快速离开。” “……这里是药王谷,蛇虫鼠蚁、瘴气毒雾,镇北王宫又远在千里之外,鞭长莫及。” 严无鹭喃喃自语中。 很显然,他也想要即刻离开此地。 “……只要快速离开,姚止鸿体内的‘炎毒之症’,迫使他根本就无法远离雪谷去追击我们。” “……只要离开了这里,一切问题皆可迎刃而解。” 众人见严无鹭一直说着离开,可是身体却迟迟不动。 不由有些焦急。 张春华一眼便看出了世子心中有所顾虑。 她缓步来到了主座处严无鹭的身旁,半蹲下身来。 一汪如碧绿春水的柔和眼眸,静静望向对方。 “世子殿下,您在犹豫……” “……您是在犹豫……君行剑圣的事情吧?” 张春华淡淡说着。 她不愧是在严无鹭身边跟随最久的女子,一语便说出了严无鹭心中的顾虑。 严无鹭看了一眼面前人,又看了看四周其余人…… “我并不相信姚止鸿的话语。” “……只不过,我在想,我已经快一整天没见到师父了。” “……况且,如果师父依然在药王谷中,姚止鸿断然不敢如此行事。他,不敢跟我索要月灵。” 远处被提及的江月灵微微一愣。 张春华则是进一步靠近严无鹭,她直视着严无鹭的眼睛—— “所以,世子您在担心君行剑圣。” “是的。” 严无鹭肯定回答,“……我怀疑,师父可能被姚止鸿下毒困住了。所以,姚止鸿才敢如此。” “……虽然师父生性谨慎且武道高强、这种可能性并不大,但是,万一呢?” 严无鹭自语说着,他一时很犹豫。 张春华看向严无鹭的双眸,动情说道—— “世子,尽管去做您想做的一切。” “……春华无论何时何地,都会一直站在您的身边,支持着您、帮助着您、保护着您。” “秋月也是。”一旁秋月上前补充。 严无鹭有些失神触动…… 他对眼前二女的无条件支持,感觉到了一丝无所适从。 严无鹭转首看了看江月灵与铁面…… 那二人也是同样愿意跟随严无鹭一同行事。 严无鹭感触良多,他开口道—— “我必须得去救师父……” 严无鹭说着,眼中突然闪过一缕精芒。 “我要杀了姚止鸿!” “……这药王谷,也该只听从一家之言了!” …… 第080章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相信我? 严无鹭已经开始着手准备。 原本是去控制出谷道路的镇北骑卫,现在开始改变方向,逐步与姚迎然手下的药谷守卫会合。 姚迎然也似乎对此事很是关注…… 他就像是等着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一样。 严无鹭其实并不确定自己有几成把握、能够击杀姚止鸿这个老怪物,但是他不得不如此。 他回想起那时在主房内的谈话—— 严无鹭:“君行剑圣可能已经被困,我们对上姚止鸿,胜算渺茫。你们,还要随我一起吗?” “追随世子,至死不渝。”众骑卫队长齐声。 骑卫队长们行礼后退下。 “在这之前,我还想要问一下……” 严无鹭说到此处,顿了一会儿,继续道:“你们……为什么要这么相信我?” 严无鹭此时的话语是给身边江月灵、张春华等四人说的。 四人闻言一愣,但也是分别答道—— 江月灵:“无鹭哥哥,你本可以抛弃我的,但是你也没有。月灵相信你。” 铁面:“追随世子,保护世子,是铁面的职责。” 秋月:“……秋月也不清楚,就是……相信。” 张春华:“对于春华来说,相信世子,追随您,从来都不需要理由的。” …… 药王谷。 峡谷之巅。 姚止鸿与君行二人立于此处。 以他们的实力,纵使云雾缭绕,而神识覆盖,亦能够清晰看见谷内之事。 “看样子,世子并没有答应我的提议。” 姚止鸿见到严无鹭所为,突然佯作感叹道:“……阳奉阴违,这可不是一个好品质。” “呵。” 君行轻斥一声,他觉得世间最没有资格提及“阳奉阴违”这个词语的,便是此刻自己身边的姚止鸿。 而姚止鸿则是丝毫不在意君行的微小动作…… 对方也想要解开自己身上的炎毒之症,不然,他才不会与自己为伍。 由此,也是侧面说明了炎毒究竟多么可怕。 连堂堂“碧海剑圣”,也是无法承受、避之不及。 “不过,止鸿有些好奇。” 姚止鸿话锋一转,突然道:“……看世子刚刚的行为,应该是想即刻离开药王谷的,可是,现在,好像又不准备走了。” “……朝令夕改、犹豫不决,这般行事,可不像是世子爷那雷厉风行的风格呀。” 君行闻言,也是内心微微触动。 尔后,君行缓缓开口道—— “无鹭,是因为没有看见我。” 姚止鸿心有所感,余光看向身旁的君行…… “担心自己的师父,被我用卑劣手段给擒住吗?所以,想要来救你?” 君行闻言,无言以对。 算是一种默认了吧。 姚止鸿淡然的脸上出现笑意—— “……碧海剑圣,你倒是真找到了一个好徒弟。” …… 下午。 雪谷之外。 在一众药谷守卫的随同下,严无鹭与秋月、铁面二人,带着佯装昏迷的江月灵,向着姚止鸿所在的洞穴殿宇而去。 冷三本是不准确让这么多药谷的人进去的。 但是,镇北王世子严无鹭今日的脾气似乎特别大,不但早上时候就已经那么恶劣了,此刻更是直接抽剑砍人。 冷三也是一时难为。 想来,或许是因为要将自己玩过的女子送给他人,对于占有欲太强的人来说,心里并不平衡吧。 姚止鸿也没有明令只让严无鹭一人进去。 冷三便从其折中,让严无鹭带着秋月、铁面等少数几人进入雪谷内部。 而他,则是率领一众雪谷守卫与那些未进去的药谷守卫对峙。 严无鹭,答应了。 这,正是他最开始预想的结果之一。 还可以接受。 只是,严无鹭经过冷山身旁时,后者无意说了一句——“世子殿下,您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您不应该来这里的。” 严无鹭微微止步一瞬。 他看了冷三一眼,后者依旧是那副冰冷模样…… 严无鹭没有多作理会,径直走入。 …… 进入雪谷境内。 负责引路的雪谷守卫只闻到一股药香,而后便是全部昏迷倒地。 严无鹭看着手中自姚迎然处所拿的迷魂药,看来药效显着。 “秋月,按照姚迎然前辈的说法,雪谷的之所以常年积雪、寒气不消,是得益于那一块千年灵石。” 严无鹭回想起进入雪谷前,与姚迎然之间的谈话内容。 他们一起做了一个简单的谋划,希望能够管用。 “……现在,雪谷众守卫被牵制,春华已经去雪谷寒牢救师父,我与铁面带上月灵去见姚止鸿,拖延时间。” “……而最关键的,取灵石,便交给你了。” “……一旦灵石取出,雪谷内的千年寒气消失,姚止鸿的‘炎毒之症’深入骨髓,没有了千年寒气的压制,即刻便会爆发!” “……届时,我等甚至不需要出手,便能够轻易控制住他这个老家伙!” 计划已定。 秋月拱手行礼,随即隐蔽气息消失于茫茫雪谷之中…… …… 第081章 突变 雪谷洞穴外。 严无鹭以及铁面,带着几名被允许进入的药谷守卫,来到了此处。 严无鹭已经在路上足够放缓速度了。 但他知道,姚迎然生性谨慎,若是迟迟见不到自己,只怕也会发现其中端倪。 所以,严无鹭最后还是不得不出现在他的面前。 甚至,还需要带着江月灵。 来到洞穴殿宇处。 姚止鸿果然一人静坐于主殿之内,他的周围,千年寒气如同实质一般萦绕、帮他压制着体内的炎毒。 严无鹭率领众人,静静立于殿宇中央。 江月灵此刻,如之前与严无鹭等人所商议的一般,依然是装作昏迷状态。 “世子殿下,您来了。” 姚止鸿没有任何动作,依旧保持着闭目坐禅的模样。 “姚谷主。”严无鹭上前一步,“……姚谷主答应我的东西,不知道在哪里?” 严无鹭说着,还佯装四处看了看,颇有一种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奸商感觉。 “不急。” 姚止鸿似是轻笑了一声,“……东西稍后,就会给世子殿下的。只是世子殿下不要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 姚止鸿话里有话,别有深意。 一旁的铁面上前,来到严无鹭的身旁。 严无鹭直视着对方,突然,他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江月灵一路上来太安静了。 或者说……她装的昏迷,未免也太像了吧。 就像是,真的昏迷了一样。 …… “铁面!”严无鹭突然暗暗出声。 “既然世子已经带来了江氏,那么你们,便先将她带下去,进行‘采阴补阳之术’的前期准备吧。” 姚止鸿的话语打断了严无鹭。 而如姚止鸿所说,跟随严无鹭而进入雪谷的药谷守卫,也都是在这一刻拱手称“是”。 他们……不是药谷的人。 “世子勿要见怪,止鸿毕竟还是药王谷的谷主,就算是在那药谷之内,也还是有些人手的。” 姚止鸿说着,也是在这一刻睁开双眼,其中是一种大局在握的镇定自若。 “铁面!拦下他们!” 严无鹭暗暗低声开口,语气狠厉。 而铁面,之前见这些人突然倒戈,早就按捺不住,他想立马夺下江月灵。 但毕竟身份所限。 在听到严无鹭的命令之后,铁面也是再也没有丝毫顾虑,早已被他握得吱吱作响的【将军剑】,瞬间出鞘。 一剑袭去。 铁面有信心在顷刻内,帮世子夺回江月灵。 “咻!” “咻!” “咻!” 只听见三道破空之声,与上次药王谷之外的战斗情况类似。 原本持【将军剑】的铁面,竟是顷刻间被三根银针贯穿了双臂与右腿…… 原本持剑攻击而去,在半路中瞬间倾斜倒地。 严无鹭顺着那三根银针的方向望去。 正是主座之前,那已然起身而立的姚止鸿。 严无鹭竭力保持着冷静。 但事情已经出乎严无鹭的意料之外…… “世子殿下,您,是反悔了吗?” 见到严无鹭让手下人抢夺江氏,姚止鸿神情依旧淡然,带有一种若有若无的笑意,微微反问。 “姚谷主多虑了,本世子不过是担心,谷主拿走了江氏之后,就不给东西罢了。” 严无鹭假意解释道—— “……自古以来,商人交易,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姚谷主在我的队伍里埋伏自己人,这可不像是会好好做交易的人啊?” 姚止鸿依旧淡然看着对方…… 他倒觉得这世子爷真是伶牙俐齿、巧舌如簧。 不过,也算了。 若是这个世子爷能够临时想通了,知道此刻形势差距,而不做傻事。 姚止鸿也就没必要跟镇北王宫彻底撕破了脸皮…… 也就不必担心应对后面接踵而至的镇北王严栋等诸多问题。 这样,才是最好不过。 “世子殿下不必担心。” “……止鸿向来言而有信。” 严无鹭内心微怒,但是面上不显。 他一时之间,也是佯装笑容,与姚止鸿虚与委蛇般地搭话…… 只要牵制住姚止鸿,对方就没有时间去对江月灵进行“采阴补阳之术”。 一旦秋月取出雪谷灵石。 亦或者春华救出师父君行。 届时,局势既定,自己一方人也便无需冒险与姚止鸿交手…… 应该……就是这样吧。 …… 第082章 江月灵,是本世子的女人! 江月灵深深相信着严无鹭。 所以,她会答应严无鹭假装昏迷,然后随之一同深入虎穴、救君行剑圣。 但是…… 现实总是在变化,且根本没有给江月灵任何反应机会。 江月灵在一进入雪谷之中后,便被身旁一阵药雾迷魂。 整个人的意识当即昏迷,都不知道接下来自己究竟处于何种境地。 后面,逐渐恢复了些意识…… 眼前已经不是雪谷那种白雪皑皑的景象,反而像是一种宫殿……一种地下宫殿。 江月灵挣扎站起身,她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脱得一丝不挂。 意识还有些迷糊…… 在江月灵摔倒之前,一众雪谷婢女扶住了她,将她连扶带抬地送到了雪谷的沐浴温泉之地。 江月灵至感觉自己浑身上下被雪谷的婢女洗漱梳理干净之后,便是被径直送到了洞穴地下的一青石之桌上。 一块精致红布逐渐落下,盖住江月灵的身体大部,只留出白皙小腿与头部区域。 这是药王谷谷主姚止鸿,对于“采阴补阳之术”的细节要求…… 当姚止鸿掀开红布之后,也便是他开始采阴补阳之时。 江月灵现在意识很弱。 她的身体也仿佛不受自己的控制,只能微微半眯着眼,静静躺在青石之桌上面…… …… 雪谷洞穴。 月光石的光芒淡淡洒下…… “我那护卫,不知姚谷主将他怎么样呢?” 严无鹭此刻与姚止鸿,隔着极远距离相对而坐。 他指着那一直到地不起的铁面,向姚止鸿询问道。 姚止鸿也是转而看了铁面一眼,微微一笑,开口道—— “世子殿下请放心,此人毕竟是世子您的人,止鸿并没有要杀他的意思。只是在银针上用了些迷魂药,让他睡上了一天即可。不过……” 姚止鸿正说着,却是话锋突然一转。 “……止鸿的银针内力太强,伤筋动骨,可能这护卫一月两月内,是不能再战斗了。” 严无鹭闻言,也是深知对方信不过自己。 这算是姚止鸿在消减自己身边的战力吗? “姚谷主手下留情,只要不伤及这护卫性命,也就无妨了。” 严无鹭面上仍然是虚与委蛇。 他突然在想,姚止鸿若是信不过自己、又或者是看出了自己的计划,那么他为什么还有闲情逸致与自己在这里消耗时间? 而若是他没有看出的话…… “世子殿下,就不想知道,止鸿所准备的大礼是什么吗?” “除了八品丹药【乾元清净丹】,不知道还有什么,是连姚谷主都能称之为大礼的?”严无鹭淡淡反问。 姚止鸿觉得心下有趣…… 他微微起身,向后而走。 待到大概预估距离差不多时,姚止鸿止步转身。 “止鸿所准备的大礼,正是——请世子亲眼观摩……‘采阴补阳之术’!” 姚止鸿说着。 几乎是与之话语同时,机关齿轮的转动,殿宇地砖上的暗格打开,一青石之桌,自洞穴深处升起。 姚止鸿立于石桌之后。 而在青石之桌上面,正躺着近似半昏迷的江月灵…… 后者仅仅只遮盖有一块精致的方形红布,凹凸有致的曼妙身材、白皙如玉的小腿,皆是一览无余。 严无鹭突然起身…… 他被姚止鸿给欺骗了! 不对,应该是——他低估了姚止鸿。 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在拖住姚止鸿。 结果,没想到,姚止鸿其实一直都在自己的预定计划轨道之上…… …… “世子殿下,您不是已经不再需要这江氏了吗?” “……还答应了将江氏送给止鸿。” 姚止鸿说着,微微俯身,在江月灵的上方微微轻嗅,“……如此香润的·胴·体,止鸿可是不会嫌弃的。” “姚止鸿,你给我住手!” 严无鹭几步快速上前,他试图将江月灵夺回保护在身后。 一阵银针之风袭来。 严无鹭的【天灵根】能够清晰感知其中轨迹,手中【帝王剑】突然出现,一阵淡金之光,将银针全数斩断。 姚止鸿明显也是没有想到,这世子爷竟然还能够有如此反应。 不过,姚止鸿突然又想起了,对方体内有【至尊骨】与【天灵根】两大至宝。 如此说来,能够做到这般地步,那也就不是没有可能的了。 “这柄长剑,倒是有些像是铸剑大师江玄青的手笔……” 姚止鸿突然开口,话语与江月灵毫无关系。 严无鹭有些吃力。 刚刚那一瞬,他将大量精力用于【天灵根】之中,才堪堪一剑斩断对方随手的一次攻击。 “姚止鸿,你是想与镇北军、想与我父王为敌吗?” 严无鹭心中已经知晓强攻无望。 他需要尽可能的拖延更多的时间…… 姚止鸿嘴角微扬,“止鸿当然不敢和镇北王为敌。” “……但是,止鸿也要活命啊。” “……对于止鸿来说,炎毒,可是比镇北王还要致命!” 严无鹭知晓,对方不是会轻易被自己搬出父王以及镇北军就会吓退的。 “世子无需太过困扰。” 姚止鸿说着,修长手指解下了自己的镶玉玄色头带,银发披散…… “……虽然失去了一个美人,但起码,世子你现在可以亲眼观摩一场……娴熟且完美的‘采阴补阳之术’。” 姚止鸿的话语悠长而清冷…… 淡然之中,又带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戏谑意味。 而严无鹭也是再也无法忍受下去…… 手中【帝王剑】淡金色光芒乍现! 一剑刺来。 姚止鸿甚至从其中感知到了一丝丝剑意的存在…… 感叹这镇北王世子竟是在剑道上如此天赋异禀,但是可惜……目前还远远不够。 …… 片刻之间,严无鹭已经好几次持【帝王剑】上前试图夺走江月灵。 每一次距离江月灵都仅仅只有尺寸之隔。 但毫无疑问,最后皆是被姚止鸿随手一招击退。 “‘采阴补阳之术’,乃是世间最为精妙绝伦的秘术。” 姚止鸿一排银针,让严无鹭的身上出现丝丝血迹。 对方不知道是因为忌惮镇北王宫的势力而明显有所留手,还是内心享受这种玩弄之感。 他明明一击便能够让严无鹭彻底失去行动能力,但却偏偏每一次都只是将严无鹭击退即停。 “……世子殿下,你可以先亲眼观摩一遍止鸿是如何与江氏所做,然后再由止鸿来为你传授此法诀窍,还可以现场一试。” “……这可是常人求之不得的大好机会啊。” 姚止鸿说着,之前一直都是面色冷淡的他,可在谈到“采阴补阳之术”后,似乎是难得带上了些笑意。 “姚止鸿,你知道你究竟在说些什么吗?!” 严无鹭此刻虽然处于极端劣势,体力消耗巨大、上气不接下气,但依旧是面色坚毅、有一种阴沉狠厉之感。 “……你以为,本世子会与你这种肮脏无耻之徒,一起行这种丧尽天良之事?” 严无鹭拖着【帝王剑】,一步一步上前,附着碧海内力的剑刃在石砖地面划出点点蔚蓝火花。 “……江月灵,是本世子的女人!” “……就凭你,也想动她?!” …… 第083章 她明明一直都应该知道的 江月灵从没有真正去思考过——严无鹭为什么会喜欢自己? 因为她害怕可能会得到的答案。 对方是镇北王世子,容貌伟丽、身姿挺拔、气质高贵。 而且,对方似乎对每一个女子都有着极好的耐心…… 江月灵最开始以为对方只是对自己一个人特别。 但后来的现实却是立刻给她上了一课。 张春华能够与世子在一起,江月灵无可厚非,对方其实比自己更有资格,自己唯一比张春华强一点的地方,也就是有个江家这一铸剑世家的出身。 但其实对于镇北王宫来说…… 江家出身,还是侍女出身,都是一样的平民出身。 江月灵自那一天以后,也便不再奢求其余的什么了。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这一句诗词,她这辈子只念出嘴过那一次…… 因为她知道,她喜欢的那个人,并不会是“一心人”(1)。 所以,她决定享受当下…… 江月灵喜欢跟镇北王世子严无鹭在一起的时光。 若是没有其余的人打扰,就更好了。 就这样有些类似自欺欺人地度过了几个月。 在今日,在这一次药王谷之中,江月灵才得出一个最为合乎常理的答案,解决自己最开始问题的答案。 “严无鹭为什么会喜欢自己?” “严无鹭喜欢的从来不是江月灵,而只是一个拥有太阴体质的女子。” 这是在江月灵得知了自己太阴体质已经引起了姚止鸿注意之后,第一时间脑海内碰出来的东西。 当时,几乎所有人都在商议着如何应对姚止鸿的所求…… 逃避,或是对抗? 而只有江月灵,满脑子都是这句话—— “严无鹭喜欢的从来不是江月灵,而只是一个拥有太阴体质的女子。” 她突然发现,以前那些犹如世子正妃一般的绝世恩宠、长久不衰,如今想来,也不过是武道修炼所需要的罢了。 与一个修炼炉鼎何异? 江月灵甚至觉得,或许,若是没有这太阴体质,自己在对方的心中,也许连张春华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吧。 纵使已经知道了一切所谓的“真相”。 可是当严无鹭询问自己的想法时,江月灵还是毫无犹豫的选择听从对方,为对方的最优选择而选择。 江月灵内心自嘲一笑…… 她发现,原来是自己,早已经彻彻底底地喜欢上了严无鹭。 她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 这是多么讽刺啊。 即便知道对方可能只是因为太阴体质的缘故…… 但是江月灵心中却是在想,只要对方能够让自己待在他的身边,就算真的是因为这太阴体质,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江月灵发现——他们两人之间,原来真正离不开对方的,是自己。 …… 在中了雪谷细作的迷魂药之后。 江月灵便是一直都无法控制自己的躯体…… 在一众雪谷婢女的梳洗之后,江月灵只能静静躺在了青石之桌上,如同待宰羔羊一般。 洞穴殿宇。 别有洞天。 江月灵又一次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镇北王世子。 无论在何种情况下,他都是那般直接触动江月灵的心房。 虽然他的计划似乎失败了,但是江月灵丝毫没有责怪对方的意图。 江月灵现在只想看看对方…… 若是能够依靠在他的肩上,就更好了。 因为,江月灵感觉自己好累…… 或许是因为迷魂药的缘故吧。 江月灵觉得,自己有些困了。 “……江月灵,是本世子的女人!” “……就凭你,也想动她?!” 严无鹭灌注全部感情的声音,让江月灵再度回过神来…… 原本已经闭上的美丽双眸,在这一刻猛然睁开。 严无鹭满身血迹,却是依旧俊丽英伟,他持长剑缓步上前,就像是来接自己妻子回家的夫郎一般 江月灵眼中含有泪花……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她只是觉得—— 原来,他也爱着自己! 最起码,在此刻,对方心中的女子,只有自己。 …… …… 雪谷洞穴。 江月灵被困在石桌之上,那是一间进行采阴补阳之术的青石之桌。 其上盖有一精致红色布绸,其下便是完全赤裸的江月灵。 严无鹭手中,长枪断裂,箭矢已尽。 他用了各种攻击手段,试图夺回江月灵,但都是毫无疑问地以失败而告终。 此刻,严无鹭也是浑身血迹斑斑、体力透支严重…… 他倚借【帝王剑】苦苦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竭力让自己不要倒下去。 “世子殿下何苦如此执着呢?” 姚止鸿随意一挥手,一排银针将企图再次上前的严无鹭逼退。 姚止鸿继续淡淡反问道—— “……这江氏,于你也不过是一个太阴体质的修炼炉鼎罢了。” “……就算是借给止鸿一用,又有何妨?” 姚止鸿说着,他的手指开始向着青石之桌上、遮盖江月灵的红布而伸出。 “都说了,你给我……住手!”严无鹭眼中透露着血光…… 杀意昂然。 如同实质一般的杀气笼罩在这洞穴之中…… 姚止鸿突然一怔,他活了近两百年岁,什么人物没有见过? 但是眼前的这镇北王世子,却是着实不可小觑。 仅仅不过是一二阶武者的实力,却是能够爆发出如此磅礴的杀气。 若是未来武道实力精进之后……岂不是更加可怕? 难道这世间又要再多一个镇北王吗? 姚止鸿心中思虑万千,他一时间,竟也是有些被股杀气给恍得失神…… 也算是对方的不容易了。 姚止鸿收回了手,他并不是准备放弃。 只不过,面对眼前的严无鹭,他更希望能够以一种和平……至少是较为和平的方式解决。 毕竟,不到万不得已,姚止鸿还不想真的与镇北王宫彻底撕破脸皮…… “止鸿,曾经也是从子侄迎然那里,听说过一些的关于江氏的事情……” 姚止鸿自青石之桌后、绕上前来,他缓步走近严无鹭,继续说道—— “当初,镇北王之所以逼迫江家家主江阶、将自己的独女江氏送给世子,所为的,不过是这江氏的太阴体质。” “……太阴体质,与之双修,可极大幅度促进男子功力。” 姚止鸿说着,丝毫不掩饰对于太阴体质的夸赞之意。 他看向依旧紧握【帝王剑】试图继续挣扎的严无鹭,猜测对方或许是误解了自己先前的话语,不由继续解释道—— “请世子大可放心,止鸿在这一次采阴补阳之时,会格外注意吸食尺度,绝不会让江氏,如世子之前所见的那个女子一般被吸食至死、变成干尸的。” “……而且,止鸿在祛除炎毒之症后,世子依然可以继续将江氏当作炉鼎来双修,这对于世子的武道进程是毫无影响的。” “……再者,‘炎毒之症’困扰止鸿半生,若是世子愿意慷慨相让,让止鸿得以彻底解除这炎毒之症,止鸿日后也定然愿意以镇北王宫马首是瞻!” “……并且,止鸿也已经表示,愿意将自己最引以为豪的‘采阴补阳’之法,传授于世子!世子若是不想此刻亲眼观摩,也可以先暂且回避。” 姚止鸿说着,脸色逐渐又有了些喜悦、激动,每一次谈到“采阴补阳之术”,他都是止不住地如此。 “世子殿下,您要知道,此法的作用,可不单单只是永葆青春,它,还有很多世子您想不到的功能。” “……就算是促进武道修为,也不过只是其中微不可见的一个功能之一罢了。” 姚止鸿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话,他不断试图劝解严无鹭。 而这,也给了严无鹭一丝恢复体力的机会…… 严无鹭对于姚止鸿所允诺的好处视若罔闻,他一步上前,手中【帝王剑】在洞内石砖上拖曳出火花…… “姚止鸿,我在最开始时就已经说过了……” “……江月灵,是我的女人!” “……我,严无鹭,怎么可能让你动她?!” 严无鹭话语带上一丝激昂色彩。 姚止鸿感觉到交涉已经失败。 他有些失望……、 他本以为,这镇北王世子是一个“成大事不拘小节”之人,如今看来,也依旧躲不过儿女情长。 而且,最令姚止鸿感到可恶的是—— 对方浪费了自己太多口水了! 姚止鸿并不喜欢多说话,但在这一回,为了避免与镇北王宫的彻底决裂,他已经为眼前严无鹭一次次突破下限…… 他现在,觉得是时候做决断了。 “既然如此,那么,世子殿下,就只能委屈你先暂时昏死过去吧。” 姚止鸿说着。 他依然还没有准备对严无鹭彻底下杀手。 姚止鸿上前一步,然后突然消失,仿若一阵清淡药香袭来…… 严无鹭立刻拔剑而起。 碧海内力注入【帝王剑】之中,【天灵根】前所未有地快速运作,他猛地一剑刺出。 萦绕着近乎碧蓝色的内力,【帝王剑】恍若再度刺出了剑意的存在。 而这一次的剑意,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强大磅礴、不容忽视! 这一剑,严无鹭与手中【帝王剑】心意相通…… 他,终于体会到了师父君行所说的那种“人剑合一”的境界! 一剑刺出。 恍若势不可挡。 而姚止鸿,也是诧异地发现对方竟是刺向了自己避无可避的地方…… 在极度的惊诧之中,姚止鸿内力聚集于两指之间,微微伸手,七阶大圆满武者的强大实力,让他径直将严无鹭的长剑夹住。 严无鹭只感觉手中的【帝王剑】,就像是普通长剑劈入了一座花岗岩山石之中,一时间动弹不得。 …… 控制住严无鹭的长剑之后,姚止鸿便是左手化掌,一掌将其击飞。 姚止鸿本是控制着那柄淡金色长剑,让其脱离了严无鹭之手。 但是没有想到,那长剑竟是远在灵器级别之上的法器…… 其中寄宿着强大的剑灵,使得【帝王剑】脱离了姚止鸿之手,重新回到了严无鹭的身旁。 “灵器?不对,应该是更高级别的法器。”姚止鸿淡淡疑惑自语。 而严无鹭没有回答他。 再次握起了【帝王剑】,严无鹭眼神决绝,他已经领悟到了“人剑合一”之真谛。 手中缓缓动作起势。 “碧海潮生·剑渊!” 霎时间剑意丛生。 姚止鸿见到那严无鹭仿若永远不知停息、不知疲倦一般,心中微微有些不耐烦。 他决定换一种方式来劝说,便转而开口道—— “世子如此决绝,难道,就连自己师父君行身上的‘炎毒之症’,也丝毫不关心吗?” 姚止鸿说着,似乎信心满满。 “……这‘炎毒之症’,刁钻古怪,世上,也就只有我这法子,才有可能将其根除。” “呵。” 严无鹭轻嗤一声,他已经对于姚止鸿的“谎言”听得不耐烦了。 “……姚止鸿,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 “……究竟是你把我严无鹭想得太笨,还是,你以为世间的每一个人都跟你一样?” 严无鹭说着,擦了擦嘴边血迹,周围剑影逐渐聚集。 他直起身来,自豪宣称道—— “我师父,君行,天下闻名的‘碧海剑圣’、世间唯一的剑圣,岂会与你一样,行如此卑劣无耻、毫无底线之事!” 严无鹭的话语说着,让姚止鸿内心觉得好笑。 自己一辈子也是说过无数谎言。 只不过,没想到这一次说真话,竟还是会被人当作谎言。 姚止鸿在想,若是按照原定计划,君行在截住姚迎然等人回来之后,听到自己弟子这一番话语,内心会感觉羞愧吗? 他的弟子如此盲目地相信他,认为他是那般高傲强大的人物。 结果到头来,还不是与自己姚止鸿同流合污,一起准备夺走他人的女人为药引…… 而且,这个人还是君行那家伙弟子的女人。 姚止鸿想着有趣。 他缓缓开口,对严无鹭继续说道—— “世子殿下,您还是太过年轻、太过天真了……” “姚止鸿,不要再妄想浪费口舌了。” “……月灵,我严无鹭绝不会交给你的!” 远处,青石之桌上的江月灵泪眼婆娑。 她知道的…… 她明明一直都应该知道的,世子喜欢的是她这个人,从来都不是那什么该死的太阴体质。 江月灵为自己之前对严无鹭感情的怀疑,而感觉到一丝愧疚。 “世子殿下,止鸿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做这么一个错误且愚蠢的选择。” 姚止鸿说着,手中一根根带毒银针浮现而起。 他已经开始动了杀意。 “……但是,止鸿也可以明确告诉你,江氏,我要定了!” “……即便此刻是严栋亲自来了,也拦不住我!”、 …… (1)“一心人”,指一心一意的人。出自古诗“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第084章 同生死、共进退!(为舵主丝血猹反杀闰土而更) 药王谷。 峡谷之巅。 君行独自一人立于此处。 姚止鸿与严无鹭在雪谷洞穴内的战斗,他隐约能够感知到一二。 他与姚止鸿之间,虽然互相不对付,但无论怎么说,现在,他们二人算是合作关系。 君行突然轻嗤一声,如自嘲一般低语道—— “与一个自己看不起的人,一起来对付自己嫡系弟子、衣钵传人,听起来真是可笑。” 君行话音落罢。 在这峡谷之巅,眺望空旷天际,毫无回应。 须臾之后,君行闻听一道破风之声,他的手中突然出现一柄精锻长剑,回身一剑,剑尖直抵来者咽喉。 “碧海剑圣。” 温和的女性嗓音,足以让一般人瞬间消散全部敌意。 即便被人以剑相抵,也能够保持绝对的镇定自若、温和典雅…… “是你。”君行淡淡出声,“……无鹭身边的女子。” “没想到,碧海剑圣竟是还对春华有印象。”张春华淡淡微笑回应。 君行收回长剑,他没有多说什么…… 其实,像张春华这等美貌的女子,又常在严无鹭左右,任是一个眼睛正常的人,都会对其印象深刻吧。 “你来这里做什么?不去帮无鹭吗?” “春华,是按照世子殿下的命令,在世子与姚止鸿互相牵制的时候,前来解救碧海剑圣您的。” “解救我?”君行淡淡反问。 “姚迎然前辈,曾跟我们说过,雪谷之内,有一冰牢,若是剑圣前辈您被姚止鸿所抓,那必然是关押在那里。” 张春华依旧不急不缓地解释着。 “……但是春华去了一趟,那里并没有前辈您的痕迹。” “哼。”君行轻嗤一声,不屑道:“……姚止鸿算什么东西?就他那点毒药银针之术,也能够困住老夫?” “剑圣前辈所言极是,春华也是这么想的。” “……只不过,按理来说,世子的谋略、智慧都远在春华之上,世子他……怎么就想不到呢?” 君行闻言,突然话语一滞。 双方沉默了一会儿…… 尔后,张春华几步上前,来到了君行身边,并肩立于这峡谷之巅,俯视药王谷全境,观察远处雪谷的方位。 张春华呼吸了一口谷顶的清新空气,无情无色地开口道—— “因为,世子殿下他不愿意去想。” “……世子殿下明明可以不与那姚止鸿交手,有姚迎然前辈的相助,离开药王谷轻而易举,但世子殿下仍是要执意如此。” “……因为他相信,他相信他的师父、大名鼎鼎的碧海剑圣,不会是一个与他人联合一起坑害自己弟子的人!” “前辈您还记得吗,世子曾跟您说过,他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但是……这一次,为了您,他愿意去对付几乎不可能战胜的姚止鸿。” “……而且,哪怕您被困住都还只是一种可能的猜想。” 张春华话语明明最过平淡…… 但此时落在君行的耳里,却是比最厉害的朝廷言官发声还要扣动人心。 君行的银白面具之下,脸色有些羞愧…… 但是,他仍然坚持自己所为,并非是不可饶恕的…… “女娃,你说得如此轻巧。” “……你体会过‘炎毒之症’吗?你知道当炎毒爆发之时,那种浑身上下都恍如被烧穿了一般的感受吗?” “……镇北王宫的寒水牢,是极北之地的千年不熔化的寒冰所铸就,而老夫身上的炎毒爆发之时,曾一度将寒水牢中的冰水流变成了沸水!” “……烈焰焚身、万蚁噬心。对于你们来说,这些不过是一些字眼罢了,你们又何尝真正体会过这种感受。” 君行的话语逐渐激动,他像是说给张春华听的。 但又仿佛是说给君行自己听的…… 张春华静静立于一侧,她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回应…… 君行激动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他像是怅然若失,如同自言自语一般地继续说道—— “老夫,并不想害无鹭。” “……他是我最欣赏的弟子,也注定是我这剑圣衣钵的唯一传人。” “……老夫对无鹭倾囊相授,没有半点遮掩。我,并没有理由要去害他。” 君行言罢,二人之间又是一段长久的沉默…… 张春华突然叹了一口气,她淡淡开口道—— “前辈为自己寻求解毒之法,无可厚非。” “……是世子殿下要一意孤行,世子殿下,他是不会交出自己所曾经占有过的女子。” “……世子才刚刚习武不过数月,他凭借功法、天赋、乃至于【至尊骨】、【天灵根】的优势,多次越级击杀对手,以至于世子殿下对于武者阶级的划分认知,变得不那么清晰。” “……世子以为,有姚迎然前辈协助,自己就有可能能够对付姚止鸿,但是……世子还从未接触过那个层级的武者。他不知道,高阶武者之间的天壤之别。” “……春华已然知晓前辈心意,春华也并不准备劝说前辈抉择,只希望,在世子殿下被击败后,前辈能够保世子出谷。” 君行闻言,没有立刻回应。 过了一会儿,君行才冷淡开口,其中话语难以辨别他的情感—— “听你的话语,你似乎对于包括江月灵在内的其余所有人的生死,都漠不关心?” “春华,只在意世子。” “连你的好姐妹秋月也一样吗?”君行突然开口。 张春华闻言,原本冷静决然的脸色,有了一丝细微的变化…… 但也仅仅如此罢了。 “秋月若是知晓,想必,她也会与我做同样的选择。” 君行无言。 张春华知道,君行已经答应了。 她以武者的身份微微抱拳,随即转身,向着雪谷方向而去。 “无鹭有老夫相保,绝无性命之忧。” “……你可以直接离谷,去谷外等他。” 张春华闻言,轻笑一声。 她没有止步,只是这样对君行淡淡回应道—— “感谢前辈好意,只是,春华不仅是世子的侍从,也是世子的女人啊。” “……无论何时,张春华,都会跟严无鹭一起同生死、共进退的。” 张春华说着,到了后半句她的声音变低,仿佛只是说给自己一个人听的。 君行是九阶武者大圆满的实力,也是传说中唯一的剑圣。 他自然也是能够听见张春华的低语。 虽然这话语对于张春华的身份来说,有大不敬之罪的嫌疑。 但是,君行却是丝毫不会在意这个…… 相反,他很欣赏、佩服张春华这种敢于全身心对另一个人好的女子。 他……也曾经遇到过这样一个女子。 君行一时失神。 当他回过神来,转身准备再开口时,却是发现张春华已经离去了。 君行有些犹豫自责…… 为了一己私欲,他,终究是对不起自己的这位最得意弟子了。 …… 第085章 你,如何敢让我不恨你!(为舵主小木虽而更) 雪谷洞穴。 严无鹭倒在殿宇石砖之上,他的身上,遍布血迹。 黑色锦衣与红色鲜血相互映衬。 严无鹭眼神迷离,浑身都似乎脱力,而唯有手中的【帝王剑】仍是死死握在手中。 姚止鸿已然是对其没有多余的耐心了。 他之前所发出的那些致人昏迷的毒针,竟然都是被对方挡住了。 这便是“人剑合一”之境界吗? 即便对方还只是一个二阶武者修为的弱者,但竟是已经能够在自己的手下支撑这么久了…… 还是说……因为自己,根本就没有想要杀死对方? 姚止鸿内心想法不断。 他的确在刚刚的那一瞬间,动过彻底将对方杀死的念头…… 但这念头转瞬即逝。 毕竟,与镇北王、镇北军为敌,是不智的选择。 “世子殿下,就到此为止吧。” 姚止鸿心中想着,也是自袖中再次拿出了一根银针。 刚刚的一次攻击,严无鹭已经被自己伤及小腿。 他再无可能避开。 “……放心,止鸿会履行自己的承诺,世子您现在只需要睡一觉、一觉醒来,一切便都结束了。” 姚止鸿说着,一针挥出。 银色的细长针刺,带有丝丝内力的气旋、划破空气…… 严无鹭黑色深邃的眼瞳之中,倒映出那一根银针的影子…… 避无可避。 但是……他也不再需要躲避了。 一袭黑甲,出现在了严无鹭的面前,挡住了那一枚银针。 姚止鸿带有内力、无坚不摧一般的银针,刺在这黑甲之上,却是仿佛绣花针刺在了坚硬磐石之上一般。 撞击之后、无力脱落,几乎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姚止鸿微微有些惊讶…… 待到他仔细看去之时,才发现—— 挡在严无鹭面前的黑甲,不正是当初那已经死在了严无鹭剑下的那个萧姓小子吗? 后者此时身着一袭沉重黑甲,全身只有面部露出,断掉的双臂似乎已经接上。 但是…… 他整个人好像都没有意识,面色偏青偏黑,不似常人,周围肉眼可见萦绕着黑色气息。 其实就连严无鹭,在看清那黑甲人面庞之时,也是有一丝震惊。 严无鹭知道,姚迎然准备了一个秘密武器,但是他不知道的是……这秘密武器竟然是——萧自尘?! “世子,让您久等了!” 远处走廊,姚迎然也是几步轻跃而来。 与之前突然出现的强势黑甲不同。 那黑甲势大力沉、猛打猛冲,出现在严无鹭的身前,其脚下石砖尽数破碎。 而姚迎然整个人看起来轻飘飘得犹如一片游叶,一看便是轻功身法的特殊所致。 “姚前辈,您,可终于来了……”严无鹭似是有些苦笑应答。 姚迎然也是歉意一笑。 他俯身立马来到世子身前,手指在世子的腿部快速点击了几个穴位,阻止姚止鸿的那致人昏迷的银针毒素扩散。 随即,姚迎然起身,便是对那黑甲冷冷下令道—— “杀了那人。” 姚迎然话语落罢。 那黑甲从始至终,都仿佛是一件机关、一件傀儡一般,毫无自我意识可言。 黑甲微微抬首,得到命令之后,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上前直奔姚止鸿而去。 姚止鸿有些惊奇。 但不是对于眼前的人和物…… 按理来说,君行不是应该已经挡住药谷的人了吗? 怎么,姚迎然和眼前的黑甲怪物还会出现在这里? 堂堂碧海剑圣……竟是连自己的一个晚辈子侄都没有挡住? 纵使脑内一时间思绪万千,但姚止鸿也是很快便冷静下来。 姚止鸿也是纵横江湖上百年的人物。 江湖称呼其为“毒阎王”,可并不是浪得虚名…… 旁人或许看不出,但姚止鸿一眼便是看出了眼前这黑甲怪物的特殊之处…… 不死不灭,无惧刀斧。 “迎然,没想到,你竟然还真的搞出了这个怪物东西……” “……这可是连药王谷先辈们碰都不敢碰一下的鬼物——五甲妖傀。” “姚止鸿,论武道毒术,我远远不是你的对手……” 姚迎然立于一侧,与姚止鸿针锋相对。 “……但是,我必须要杀你!” “……所以,只要能够杀了你,哪怕是与妖祟邪魔共舞,又能如何?” 姚迎然说着,脸上一时间只有如嗜血一般的狂热兴奋。 远处严无鹭都一时看愣住了…… 姚迎然此刻,既没有当初镇北王宫初见时半分的仙风道骨,亦不见以往平时丝毫的阿谀奉承。 他在药王谷筹谋半生,为得……就是今天! 为得,就是杀了姚止鸿! “迎然,我没有想到,你对我的恨意竟是如此深重。” 姚止鸿一掌与黑甲妖傀对击,将那突袭而来的黑甲妖傀击退,“……我原本以为,你与我之间,不过是理念不合罢了。” “理念不合?” 姚迎然突然莫名怪笑着重复了对方一遍话语…… “……你一个敢于囚禁自己的亲嫂嫂、我的生母的人渣!” “……你一个敢于对自己亲嫂嫂进行采阴补阳之术的人渣!” “……你对你的亲嫂嫂、我的娘亲,做了那种事情,你让我如何不恨你!” “……姚止鸿,你知道,当我得知这真相之后,当我看见了我娘亲的干尸之后,当我知晓那段时间,你将我娘亲作为如炉鼎玩物一般的存在之后,我是多么想要当时就立刻杀了你这个人渣!” “……你,如何敢让我不恨你!” …… 姚迎然的母亲、姚止鸿的亲嫂子——姚白氏,虽然不是太阴体质,但阴气旺盛。 上一代药王谷谷主、姚迎然的父亲离奇死亡后,姚白氏也是随之不久便重病暴毙。 但实际上,姚白氏是被姚止鸿囚禁于雪谷,用作采阴补阳之对象。 当时尚且年少的姚迎然,某一日无意撞见了母亲姚白氏的干尸,姚迎然顿时双眼血红、跪地痛绝。 在一番精心调查、得知其中原委之后,姚迎然对于姚止鸿自此深恶痛绝! 他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 尔后,调查愈深,更是牵扯出姚迎然之父的离奇死亡,跟姚止鸿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诡异联系。 杀父侮母之仇,不共戴天。 姚迎然忍辱负重半生,决心要杀死对方! 而那一辆金属马车内的妖祟鬼物,便是他用来杀死姚止鸿的秘密武器! ——用以制造“五甲妖傀”的核心妖祟。 …… 第086章 以命相护(为所有订阅的书友而更) “哈哈哈哈……” 姚止鸿突然放声狂笑,与他以往的清冷形象截然相反。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那么,迎然,你这么多年来,还要与我虚与委蛇,你应该也很痛苦吧。” 姚止鸿原本淡淡说着,脸色突然一变,变得阴冷而邪恶。 他一手将自己的银白长发向后梳理而去,开口道—— “不过,你们不会真的以为,凭一个黑甲妖傀,就能够杀死我吧?” “妖傀只是一个武器罢了。” 姚迎然一边指挥着黑甲妖傀不断攻击,一边开口道—— “……而真正最后杀死你的,将会是你自己!” “我自己?” 姚止鸿佯装疑惑,随即,像是恍然大悟一般,故意拉长语调开口道—— “……哦哦哦哦哦,你们是想说,我身上的‘炎毒之症’吧?” “……你们难道真的以为,我会不知道你们的计划吗?你们难道真的以为,我会放任你们去夺走雪谷灵石吗?” 姚止鸿说着,脸上阴冷笑意加深—— “冷二,早已经守在了雪谷灵石处多时。” “……他,从未让我失望过。” …… 冷二,是姚止鸿手下最为得力的干将。六阶大圆满的武者,实力在整个药王谷之中,仅次于谷主姚止鸿。 与冷三是孪生兄弟,二人相依为命,自幼被姚止鸿收养。 姚止鸿对待手下人残苛严酷,一旦有人任务失败,必定断指以作惩罚。 有时候,甚至是稍让姚止鸿不顺心,也会被勒令断指。 先是脚趾,尔后是手指。 一旦二十根指头全废,下一刻,也便是断首了。 即便是干事凌厉利落的冷三,也逃不过断指的命运。 但是其哥哥冷二,却是至今未有断过一指。 因为冷二……从不失败。 …… 黑甲妖傀。乃是“五甲妖傀”中的一种。 固然号称无惧刀斧、不死不灭,但仅仅只有一个,自然不可能如“五甲妖傀”那般毁天灭地,也终究不可能轻易杀死姚止鸿这样一个七阶大圆满强者。 黑甲妖傀乃是以萧自尘的肉身根骨为基础,尔后加之以多种妖物邪祟附体…… 一时间,与那姚止鸿战至一处,倒也难解难分。 而趁着二者战斗的间隙,严无鹭立刻来到了青石之桌上的江月灵身旁,已经是将江月灵抱入怀中、转身便是准备离开。 姚止鸿见状,心下一怒。 姚止鸿一时间也是不顾己身安危,直接欺身靠近黑甲妖傀,一发细长银针笔直刺入其眉心。 黑甲妖傀受此一击,有些摇摇欲坠。 姚止鸿直接顺势一掌将其击飞、黑甲为掌力所震裂。 远处姚迎然更是睚眦欲裂,他直接自己亲身上前,试图偷袭姚止鸿…… 但以姚止鸿七阶大圆满强者的实力,又哪里是姚迎然这种半吊子武者比得上的? 转身一掌,便是直接将试图偷袭的姚迎然给击飞吐血。 …… 远处,严无鹭已经抱着江月灵来到了洞穴走廊。 扫清姚迎然等障碍之后,姚止鸿见状,心中一时间怒火丛生。 他倒是没有想到,这镇北王世子竟是如此固执愚蠢! “世子殿下,你觉得,你逃得了吗?”姚止鸿的声音仿若在整个洞穴殿宇内回响…… 严无鹭体内的致昏毒素,让他的【天灵根】反应变得迟钝。 当严无鹭心有所感之时…… 那姚止鸿已是将一片密密麻麻的银针袭来! 这一次,姚止鸿可没有注意留手了,他是真的想要严无鹭的性命! 严无鹭心下一狠…… 他猛地转身,将江月灵完全庇护在自己怀里,以后背面对那大片的银针威胁。 严无鹭怀中、裹着红布的江月灵,见到严无鹭所为,也是一时间瞳孔微缩。 江月灵当然知晓严无鹭此刻所为何意—— 他是想用自己的身体来挡住那些来自姚止鸿的攻击。 他是想……保护我! 江月灵泪水流下,而她却是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来做出任何动作。 而严无鹭,则是根本没有想到这么多…… 他只是觉得,自己身上有世子内软甲。 相信这集结了镇北王宫上下铸造师智慧心血的结晶,应该能够格挡住对方银针的攻击。 至于保护江月灵的话…… 额…… 严无鹭自己的小腿中了姚止鸿的银针毒素,他自己本来就已经无法躲避。 比起用其余地方硬抗,不如用世子内软甲搏一把,这不是要好上许多吗? …… 银针破空袭来。 道道银针刺入肉体的声音同时响起。 严无鹭初有些惊讶于己身的内软甲,竟是连着银针的片刻都挡不住吗? 尔后,严无鹭察觉出了不对劲…… 他回首一看,原来竟是之前一直昏倒在地的铁面! 后者不知何时,竟是突然出现在了自己与江月灵的身后,伸手扩大身躯面积、以自己的肉身挡住了那姚止鸿袭来的道道银针…… 银针迅疾无比。 每一针刺入其中,纵使铁面内力护体,也皆是入肉七分。 “铁面!” 严无鹭也是一时呼喊出声。 “世子殿下,月灵……我……” “……我……我当初答应了世子三个条件,如今也算是已完成了两个。” “……也算是回报了世子之恩、回报了江家之恩。” “……我无愧于自己。” 铁面黯然开口道,他的气息微弱至极。 “……只是可惜,答应世子殿下您的第三个条件,至今,连一个完成的机会也没有。” 铁面喃喃说着,没人注意他在之前的称谓中对于江月灵的亲昵与大不敬…… 远处,姚止鸿此刻无心不在意对方人等的生离死别。 他随手一掌,将试图再次袭杀自己的姚迎然给远远击飞,“……若不是留着你还有用,你,早已经死了。” 姚止鸿淡淡看着几次挣扎、试图起身而不得的姚迎然,从嘴中吐出如此一句话。 传说中的“医圣”姚迎然,现在就像一个失心疯子一般。 他的脑海内,儿时与娘亲、父亲相处的画面,不断涌现。 他现在,只有报仇雪恨这一个念头…… 而这一次,可能是他此生唯一的机会了! 他纵使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报这杀父辱母之仇!!! 姚迎然奋力咆哮,挣扎起身。 但是刚刚起身一半,便被姚止鸿又一道掌风给彻底打趴下、动弹不得…… 姚止鸿无心继续在姚迎然的身上花费过多注意力。 当发觉自己的银针被那护卫挡住之后,姚止鸿眉头微皱,他向来不喜欢在某件事情上多次举动。 但是今日,他愿意例外…… 姚止鸿手中一挥。 密密麻麻的银针组成了一种类似于箭雨幕布一般的阵势,直直向着严无鹭所在而去。 严无鹭一时间也是瞳孔微缩。 这一次的银针攻击数量比之以往任何一次的都还要庞大。 而在严无鹭身前的铁面,傲然挺立,没有丝毫躲避意味。 银针冲刺而入肉体的声音再度响起。 无数银针笔直击中铁面的胸膛、手臂、大腿……就连头颅上的铁面具也是无法幸免。 铁面纹丝不动。 他的护卫制服破碎,整个人的正面鲜血横流,在刹那间变成了一个血人。 没人知道在如此强力的内力银针的攻击之下,铁面是如何做到屹立不倒的。 姚止鸿双手不断交接挥起,一波又一波的攻击没有丝毫断绝意味…… 无数银针在极短的一个时间内悉数·射·入·铁面体内。 就连铁面的铁面具上,也是插入了密密麻麻的银针,刺入脸庞。 铁面周围的殿宇石砖之上,每一块石砖上都有近百枚银针…… 这些都还只是姚止鸿在这段时间内微微刺偏的少数银针…… 而刺入了铁面身躯之内的银针数量,更是不知究竟达到了一个何其恐怖的地步。 终于,姚止鸿停下了银针攻击。 而他,也已经缓步走到了铁面身前…… 从铁面身旁擦肩而过。 姚止鸿甚至都没有动手。 铁面就已经径直仰面倒下……他已经浑身血红,皮肉外翻、气息断绝、了无生机。 “世子殿下,您无需过于忧伤……” 姚止鸿直接走过倒地的铁面身旁,他向着严无鹭与江月灵所在而来。 严无鹭眼中也有一丝惊讶触动的神色,他握着【帝王剑】,剑刃直对着姚止鸿。 而姚止鸿只是面上一笑,开口道—— “……因为接下来死的,就会是你!”、 姚止鸿说着,随即身形虚幻,下一步已经是出现在了严无鹭的身前,以手指震飞对方手中长剑。 他这时候才发现,原来对方内力早已经枯竭,之前所表现的气势也不过都是强装出来的罢了…… 姚止鸿一掌举起,掌中内力聚集,并带有黑色毒素…… 姚止鸿已经不想再耽误时间了。 他都有些佩服这世子爷了,但这并不妨碍他现在直接杀了对方! 只要能够解除体内的“炎毒之症”,就算是得罪了镇北王宫,又能怎样? “姚止鸿,你给我住手!” …… ------------ 目前可以公布的情报—— 严无鹭当初要求叶长天的三个条件: 1,隐姓埋名。特别是不能让江月灵知晓。 2,以命相护。不惜用生命保护世子安全。 3,严无鹭当时没有想好,决定以后想到了再提。在此之前,他要求叶长天要一直活着,等他想出来第三个条件、完成后,才可以去死。 第087章 因为,本王还在。(二合一,姚止鸿今日必死) “姚止鸿,你给我住手!” 一道厉声女音突然传来。 而姚止鸿不为所动,他一掌直接打出,目标正是眼前严无鹭的额前骨…… 然而掌击未至。 一身碧蓝之色的精致海袍锦衣,便已经是先一步出现在了严无鹭的身前。 姚止鸿的全力掌击被对方随手挡住。 下一瞬间,姚止鸿只感觉一股霸道无匹的剑意袭来,不得不飞身后撤。 但即便如此,仍是不免为剑意余波所波及。 一时间,姚止鸿只觉得体内气血上涌。 姚止鸿微微落地后站定,他一双眼眸之中,无情无色,看向来者…… 正是那“碧海剑圣”任君行。 不过,现在,应该改叫对方“君行”了。 张春华也是几乎随着君行一同出现,刚刚也是她惊呼出声的。 此刻张春华连忙来到了严无鹭身旁,关切对方身上伤势…… 秋月也是几乎同一时刻来到了此处。 她看见严无鹭此时模样,眼中一酸,但心中更是气愤,右手将提着的两个圆形物体径直丢了过来…… 物体滚落到姚止鸿面前。 正是冷二、冷三两人的头颅! 如此凌厉剑势,观看冷二、冷三二人面上临死前的神色,似乎都还未有察觉到敌人攻击,便已经是一剑而亡。 就算是姚止鸿,也自认为无法在对敌冷二或是冷三时候,做到这般地步。 想必,在此刻,这偌大的药谷内,能够如此轻而易举地杀死冷二、冷三,也只有那一人了吧…… 姚止鸿有些怒火中烧。 他并不是气愤于二人之死,而只是气愤于君行对自己言而无信、背信弃义。 但是姚止鸿面上不显,只是冷冷责问那罪魁祸首—— “碧海剑圣,你……这是什么意思?” …… …… 秋月将冷二、冷三两人的头颅一手扔出。 而姚止鸿则是直接责问起碧海剑圣君行来…… 但实际上如果要说得通的话,也只有如姚止鸿所想的可能——这二人,皆是君行所杀。 …… 当初,在得知姚止鸿使用秘法,加之以江月灵的太阴体质,或许可以祛除“炎毒之症”。 君行是有些动心的。 但在后来,张春华在峡谷之巅与其的一段对话,触动了君行的内心最深处,让君行最终放弃了这种有些近乎残忍无道、忤逆人伦的方法。 君行其实并不在意这种方法会牺牲江月灵亦或者是其他什么样的女子…… 他自己本身,也从来没有在江湖中自称过什么侠士大义。 他只是…… 不想辜负自己的嫡系弟子、唯一的衣钵传人——严无鹭。 …… “碧海剑圣,其实,你若是现在改道换投也还来得及。” 姚止鸿突然一改之前神色语态,他对那君行谆谆诱导道—— “……冷二、冷三,这两人的生死,我从未有在意过。他们于我,不过是如两条野狗罢了,你杀了他们,无伤大雅。” “……只要你我二人联手,江氏唾手可得,治愈身上的“炎毒之症”也不过就在片刻之间罢了。” “……有你我二人联手,届时又有镇北王世子在手,咱们,未必就要怕他严栋。” 姚止鸿越说越激动。 但是迎接他的,却只是一道凌厉剑势…… 君行一剑挥出,他的余光与严无鹭眼神相交换,确认对方并没有受到致命伤势之后,君行松了一口气,随即便是缓步上前而去。 “姚止鸿,你这宰渣!” “……你下毒暗害老夫、将老夫关在雪谷冰牢之中,现在又伤老夫嫡系弟子,还妄想老夫与你一同图谋我弟子的女人?” 君行说着,大义凛然。 姚止鸿听着有些懵……他,什么时候做过这些? “碧海剑圣,你在说……” ……说些什么? 姚止鸿疑惑的话语还未有说出口。 君行迅疾的剑气便已经是先至,快若闪电。 姚止鸿紧急躲闪,未尽的话语也是被他吞入腹中…… 而君行则是丝毫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直接提剑而至,一剑挥出。 姚止鸿将腰后弯至一个近乎直角的形态,才使得君行的长剑从他的面门上险险划过…… “你用毒暗害老夫,若不是无鹭思虑周全,派出张姑娘救老夫于雪谷冰牢,又为我带来了解药,否则,只怕今日,就要让你奸计得逞了!” 君行一边连续攻击姚止鸿,一边高声说着。 姚止鸿觉得奇怪……究竟是自己失忆了,还是他君行吃错药了? 而后来,姚止鸿看见了远处的严无鹭时,他突然明白了…… 君行这个家伙,还真是学得一手好甩锅呀! 姚止鸿几次想要出声曝光对方,但都被君行给逼退。 姚止鸿远不是剑圣君行的对手。 他心下自知此刻已是再无力回天,手中毒素银针突现…… 姚止鸿本是想着一击与他们拼个鱼死网破! 他不再管眼前剑圣君行的攻击。 全力一击将银针打出。 那一根毒素银针开始变化,逐渐变为一排,尔后又成一片,最后恍若漫天箭雨…… 目标覆盖了严无鹭所在整个区域。 张春华与秋月连忙拔剑,试图以剑相挡,将严无鹭保护在最安全的内部。 只是如此数目、如此密集的银针攻击。 根本就不是两把长剑所能够挡下的。 但纵使如此,张春华与秋月二人依旧毫无顾虑地站在了严无鹭的身前…… 危机时刻。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两个长相极为类似的高大汉子,突然出现,他们双手单臂各举起了一块普通男子双臂才能举起的巨大塔盾。 四面塔盾组成盾墙,将严无鹭等几人面对银针方向的一面给死死挡住。 无数银针刺入盾牌,但是却难以刺穿…… 倒不是姚止鸿内力不足,相反,姚止鸿这一次用了比以往更多一倍的内力加持。 而是这盾牌的材质特殊,就像是专门为对付这种银针利器而铸造。 姚止鸿面上一惊…… 盾墙撤开。 那举盾的二人,竟然正是冷二、冷三! 他们不是刚刚死了吗? 他们为什么要保护严无鹭? 姚止鸿还来不及发问,君行便是一剑直直攻击向对方的头颅…… 姚止鸿费力躲开。 但仍是被君行长剑削去了一只耳朵…… 原本青春活力的耳朵,在落地之后瞬间变得干枯透白、毫无水分,就像是来自一具干尸一般。 姚止鸿急忙捂着自己失去的左耳位置。 他面色狰狞…… “你……你们……你们这群满口谎言的骗子,以及卑鄙无耻的叛徒!” 君行没有再留给对方说话的机会…… 他欺身而进。 一剑将姚止鸿刺了个对穿。 姚止鸿身体一僵,双目微突。 他用尽全身最后一丝气力,将自己从君行的长剑之中抽出…… 他满脸不可置信。 他不相信自己会死! 他不相信……不应该是这样的! 姚止鸿内力消耗极大…… 他的容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 原本亮丽的白发变得干枯分叉、如同枯草,吹弹可破的皮肤也瞬间变得皱纹遍布、宛如枯树皮一般,就连挺拔的身姿也是肉眼可见的速度佝偻下去…… 众人沉寂于之前的生死战斗、与眼前姚止鸿的震惊变化之中。 无人发现,雪谷洞穴内,寒气早已经逐渐稀薄,在此刻也已经是降低到了一个极点。 而原本就已经在惊叫连连的姚止鸿,突然,只觉得体内一阵热浪涌动…… 姚止鸿脸色震惊不已,失去了寒气压制,炎毒早已经深入骨髓的他瞬间爆发“炎毒之症”。 姚止鸿全身上下,血管凸起,那里面流动的血液恍若赤红近黄的岩浆…… 几乎是在片刻之间,姚止鸿就从一个身体挺拔的年轻男子,变成了一个干枯佝偻的瘦老头,尔后又变成了一个岩浆火人。 他整个人不顾一切地痛苦嚎叫着。 与他以往黯然冷淡漠然的风格截然相反。 两者相比,让人更加感觉到这其中反差…… 也更能体会到炎毒的痛苦难耐。 众人皆有些不敢上前。 炎毒,与一般毒物迷药的传染方式不同…… 炎毒是魔族后裔所特有的一种毒术,除去了那些魔族后裔之外,其余的感染者,若是在炎毒爆发之时,与他人接触,则是也会感染。 君行当年便是如此感染的。 众人一时间以长剑、盾牌隔开安全距离。 默默看着姚止鸿痛苦地被爆发的炎毒焚烧至死。 一切都在安稳地进行中…… 直到最后,姚止鸿逐渐安静了下来。 众人本以为他已经彻底失去了生机,微微放松警惕。 可谁知下一刻,姚止鸿突然爆发而起。 他就像是一个火球,直接冲向了严无鹭…… 他,想要将炎毒传染给严无鹭! 千钧一发之际,君行直接长剑一挥,剑气横生。 君行数道剑气,将姚止鸿双腿斩断。 而那姚止鸿不死不休,直接运用最后一丝内力、以手拍地、弹地而起,扑向严无鹭…… 君行身法闪动,出现挡在了严无鹭面前。 而姚止鸿也是自知命不久矣、不再过多选择,如同附骨之疽一般紧紧贴在君行背后。 刹那间与炎毒融为一体。 …… 君行一剑,将姚止鸿自背后刺下。 火人落下,在君行背后,碧蓝海袍被焚毁、留下道道岩浆一般的痕迹、渗入体内……那便是炎毒。 从始至终,君行眼中的神色都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那般的古井无波、仿若一切皆是宿命。 而严无鹭也是在此刻才反应过来,刚刚那几个瞬间是多么的凶险万分。 严无鹭不再给那姚止鸿任何机会。 他手持【帝王剑】,淡金色剑刃直接刺入姚止鸿的头颅之中…… 而后,严无鹭抽剑而出,一剑又将姚止鸿头颅砍下。 人死毒消。 炎毒特殊之致。 在姚止鸿彻底死后,一缕极为浓厚的精魄进入到了严无鹭的体内。 当然,这只有拥有【摄魂骨】的严无鹭才可以看见。 而在众人眼里,那姚止鸿身上岩浆火毒散去…… 他变成了一具残尸、一具干尸、一具焦尸…… 甚至能够从其中依稀看出,这个曾经叱咤江湖数十载的“毒阎王”,在死亡之前究竟是何种的狼狈痛苦不堪…… 严无鹭怔怔看向那之前义无反顾挡在自己身前的君行。 后者为了保护自己,竟是宁愿自己再次身中炎毒、毒入深处…… 万籁俱寂之中,严无鹭与君行二人视线交错。 他们是师徒。 也曾经是各怀心思的师徒。 但毫无疑问,在此刻,他们之间,互相最为赤忱坦荡…… 君行走近严无鹭身前,开口道—— “无鹭,你没事吧。” “……为师,来晚了一步。” 严无鹭也是看向君行…… 很奇怪,他一时间没有回答君行的问题。 只是在数息之后,严无鹭仿若答非所问地一般说道—— “师父,您放心,弟子……一定会医治好您的‘炎毒之症’的。” 君行一愣。 但随即释然…… 严无鹭是一个聪明人。 姚止鸿与君行的所作所为,他并不是不能猜到,他只是不愿意去猜。 “好。”君行开口,淡淡说道:“……为师,相信你。” 远处。 姚迎然也是一步一瘸地来到了姚止鸿的焦尸近前。 他盯着那姚止鸿的焦尸,放声大笑,仿佛积压了几十年的怨恨终于在此刻得到宣发…… 姚迎然突然一把抽出身边黑甲妖傀的佩剑,不断在姚止鸿的残尸上剁砍! 他眼神充斥着狂热,眼睛里面遍布血丝…… 剁尸的手法,没有任何技巧可言,全是感情。 …… …… 镇北王宫。 主殿之内,镇北王严栋,此刻正在与统军将军程华念下一局围棋。 来自密探长凌志的私信,是关于世子严无鹭的,信封上只有五个字—— “药王谷已定”。 严栋嘴角微微一笑,快速浏览了信中内容,便已经是知晓了此时药王谷的局势。 “王上,这一局棋,您又赢了。”程华念适时说道。 “呵。”严栋笑意不减,“……多是这些棋子的功劳,本王只不过是微微修正罢了。” “姚迎然,如今应该也已经‘完全控制''了药王谷吧。”程华念捏了捏自己下巴。 “嗯。” 严栋微微点首,“……他以为,没有了姚止鸿的掣肘,他就可以为所欲为、脱离我镇北军的控制?他太天真了。” “王上神策。” 程华念微微低首,恭敬继续道—— “……如今,药王谷内不再成两派,朝廷的人,也就插不进足了。” “姚止鸿,若不是为自身炎毒所困,倒还有两把刷子,至于那姚迎然,本王实在是看不上他。” “世子殿下这一次,恐怕也十分凶险吧?” “鹭儿?” 严栋说着,微微摇了摇头,“……他才是最安全的。不管最后成功的是姚迎然,还是姚止鸿,他们,都不会真的动鹭儿一根毫毛。” 程华念闻言,有些疑惑。 严栋见状,手上一子落下,眼中精芒闪烁,沉声继续道—— “……因为,本王还在。” …… 第088章 暗棋与脱衣剑舞 药王谷中。 大局初定。 冷二、冷三,表面上是雪谷的高级守卫长,但暗地上皆是为镇北军中人士,他们是严栋二十多年以前特地安插在药王谷中的暗棋。 他们的任务,便是为了类似于今天的这般形势。 在必要时刻,左右药王谷的大势走向。 甚至如果可以的话,直接控制药王谷! 而那两个假人头也是他们所为,交付给了秋月一用,说不定可以乱姚止鸿心神。 那专门针对姚止鸿银针的盾牌,也是由他们二人特意打造。 秋月与张春华等人能够在戒备森严的雪谷之中穿梭自由,冷二、冷三两人更是功不可没。 特别是冷三…… 当初,冷三在雪谷入口又一次看见了世子严无鹭,发现世子竟是没有即刻逃离药王谷。 他心中焦虑万分,但一时又不能够表现出来。 只能在最后严无鹭进入雪谷之时,在其耳边淡淡提醒了一句话语,希望对方借口离开。 只是可惜,严无鹭最后还是没有明白冷三的意思。 但也无妨,反正,最后结果比预料的还要好很多…… …… 姚迎然一心想要向姚止鸿复仇! 为此…… 他在严无鹭到达药王谷之前,便是故意暗中派人向姚止鸿透露了江月灵的太阴体质。 姚迎然企图以此让姚止鸿动了歪心思,与镇北王世子之间留下不可调和的矛盾,然后借助镇北王宫的势力……助他复仇! 也是姚迎然,在带着黑甲妖傀进入雪谷洞穴殊死一战之前,他先找到了张春华,让原本前往雪谷冰牢的张春华,及时改道去找到了君行。 在最后严无鹭一剑击杀了姚止鸿后。 药王谷中,雪谷势力在冷二、冷三的带领下、名义上归附于姚迎然。 姚迎然成为了药王谷的新谷主。 他有些开心……甚至来说是喜出望外。 将药王谷完全纳入了自己的支配之中,这是他最开始所没有奢望的。 其实除了复仇之外,姚迎然并没有计划太多东西。 但是,他儿时也曾经有过一个梦想…… 一个单纯而任重道远的梦想—— 姚迎然想要让药王谷独立于朝廷与江湖之外,成为那种犹如超然势力一般的绝对中立姿态。 就像是……【听云阁】一般。 姚迎然想要药王谷成为世间圣地! 在这里,没有政治漩涡与战争杀戮、远离朝廷纷争与江湖血腥,只有救死扶伤的医者以及对于医药之术的不断钻研。 只不过…… 还没等姚迎然高兴,他便发现,自己实际上已经被人架空了。 他的药谷势力之中,有不少嫡系都死在了与雪谷势力交手的那一场战斗中。 而剩余的大部分中高层侍奉,竟是大多都与冷二、冷三这种依附过来的雪谷人一条心。 姚迎然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而直到后面,在关于镇北王宫的决策中,那些人出奇的一致,姚迎然才后知后觉。 为什么当初镇北王会为了几颗对于镇北王宫若有若无的七品丹药,而将黑甲妖傀最难寻的核心物件交付于自己? 因为……镇北王需要利用他去对付、那绝对不会完全顺从于镇北王宫的“毒阎王”姚止鸿。 姚迎然明白了一切。 他苦笑一声,但随即释然。 罢了,自己利用了别人,结果,原来也在被别人利用。 这样……也很公平。 姚迎然看得很开…… 反正以后有镇北王宫作靠山,倒也乐得自在安稳。 在姚迎然成为了药王谷新的谷主之后,他便不再过多的管理谷中事物,一心想要钻研最高深的医术。 而后来—— 严无鹭在治疗君行“炎毒”之上所展现的奇思妙想、药学天赋,让姚迎然觉得自己遇见了一位真正的医圣天才! 他做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拜严无鹭为师! …… 晚间。 严无鹭在被诸多药王谷医师料理着伤势。 他的脑海内,还一直回荡着这么一句话语—— “世子真乃天人也……医学后辈姚迎然,愿拜世子殿下为师!” 严无鹭微微觉得有些头疼…… 这姚迎然也还真是丝毫不在意辈分名声啊。 他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药王谷“医圣”,如今更是药王谷的新任谷主,绝对的声望显赫之人。 竟然还要拜严无鹭为师? 而严无鹭也是有些无奈…… 君行所中的炎毒比较特殊,不是用某一种解药就能够解决的。 甚至严格来说,炎毒无药可解。 所以,严无鹭需要一个长期的方法来解决…… 他通过系统【商城】,兑换了一个比较初级但特殊的“药师铜手指”。 此物可以大幅度提高宿主在医术之上的能力与知识。 它还可以升级,变成“医师银手指”,以及最强的“医圣金手指”。 而且,最重要的是……跟初阶鉴定术一样,价格低廉、性价比高! 有了此物,必定可以对于祛除炎毒大有裨益。 严无鹭在与姚迎然一起翻阅医术古籍、寻找为剑圣君行解除炎毒之方法的同时,也是无意间展露出了自己“药师铜手指”所特有的那些能力。 姚迎然一时间惊讶不已。 他从未见过那个人还可以从这种角度来解读这些医术古法。 在那一瞬间,严无鹭为他打开了一扇医药新世界的大门…… 对于姚迎然来说,复仇已经完成,他剩下的半生都将是为了追求医术巅峰而活。 他认为严无鹭拥有极高的医学造诣…… 他认为多加培养、假以时日,严无鹭在医学之上,定然能够超过自己。 姚迎然当时其实也曾想过自己收严无鹭为入室弟子,但这样的话,只怕镇北王宫那边未必会答应。 镇北军尚武…… 在他们的眼里,药王谷,也不过只是一个医师聚集之地罢了。 他们不会认为姚迎然有资格成为镇北王世子的师父,更何况,世子严无鹭也未必想要拜姚迎然为师。 所以,姚迎然才会行此下策——拜严无鹭为师! …… 在与姚止鸿一战结束之后。 药王谷迎来了一个新的时期…… 铁面,倒是还没有死透。 他心中有一股莫名执念支持着他活了下来。 不过也是身受重伤、性命垂危。 并且,铁面容貌尽毁,都快成了一个烂肉血人了。 但好在,在医圣姚迎然、以及拥有“药师铜手指”的严无鹭二人通力合作之下,暂时保住了他的性命。 医圣姚迎然甚至亲自操刀,为他做了一个复杂至极的复容之术。但面部仍然僵硬,虽然依旧俊俏,但却是不比从前。 严无鹭当时甚至还花费了“巨额”的五十天命值,从系统商城里换来了药王谷所没有的罕见药材,助其复原。 “只是可惜,大量的银针贯穿了他的全身筋骨根脉,几乎完全破坏了他的身体,他……已经是个废人了。” 姚迎然当时如此说道。 严无鹭也是无可奈何…… 他倒是还可以用系统【商城】里面的【洗髓金骨丹】为铁面重塑筋骨,但是,那是一枚九品丹药,需要上万点天命值…… 额…… 命保住了就行。(严无鹭内心萌化版小人微微抱·胸点头……) 上万点的天命值…… 在这个世界里面,也就只有父王严栋受伤,才有资格让严无鹭花费如此代价! 其余人……包括师父君行在内,他都觉得不够格。 毕竟,君行也曾差点背叛过他一次…… …… 值得一提的是—— 在这数月之后,严无鹭结束游历修行、回到燕北城时,镇北王严栋曾经找过严无鹭。 二人一起并肩行走于燕北城墙上。 严栋问了严无鹭一个问题—— 在药王谷的时候,为什么不选择逃离?那是绝对安全的方案。 严无鹭最开始只是笑了笑。 良久之后,他才回答—— “因为孩儿知道,君行师父虽然不算恶人、善人,但他是一个极其高傲的人。” “……孩儿当时若是明明知道自己的师父有被囚被困的可能,却还是只顾自己逃走。那么,在道义上,君行师父也就没有了太大的心理负担,因为是我这个做弟子的,先弃他于不顾。君行便是可以心安理得地为解自身之毒,而与姚止鸿为伍、争夺太阴之体。届时,孩儿即便安全离开药王谷、回到镇北王宫,也是需要同时与碧海剑圣、毒阎王以及大半个药王谷势力为敌,同是又要防备大乾朝廷与北疆完颜金国,想必即便是以父王以及我们镇北军的实力,只怕也会十分头疼吧。” “……但若是孩儿假意不顾自身安危、全力去‘营救’君行师父,他的高傲便会让他愧疚。这份愧疚,以及师父与我之间的情谊,会促使他做出一些常人觉得不值的举动……比如,放弃解毒。” 严无鹭淡淡说着,他早就想好了一切。 严栋与他同行,轻笑一声。 “鹭儿,你倒是很会为你的行为,找出合理的理由与借口。” “……其实,你只是不想放弃你与君行之间的这段师徒情谊,对吧?” 严无鹭一怔。 步伐停止。 他没有回答。 几乎是与严栋同时笑声响起。 其实,严无鹭也看得很开,他觉得,究竟是哪一种理由,现在也都无所谓了。 就像当初他说着只有父王严栋值得他大量花费天命值一样,但谁又能够保证,他以后就不会为了别人而也做出一些看似不值的行为了? …… …… 药王谷。 出了药室。 张春华、江月灵、秋月等人凑了过来,在这段时间里,江月灵所中的迷药也已经完全解除。 她们都是来关心严无鹭的伤势的,也顺便询问了一下关于铁面的情况…… 严无鹭的伤势很轻。 姚止鸿·刺·入·严无鹭小腿的银针毒素,并不是致命的,只是让人昏迷。 而与姚止鸿之间的战斗,姚止鸿也都是一直没有下杀手。 等到后面姚止鸿不耐烦了,准备鱼死网破的时候,君行又及时赶到、将对方死死压制住。 所以严无鹭从始至终都是最安全的。 更何况后面姚迎然还第一时间为严无鹭照看治疗,自然无碍。 至于铁面的话……情况就如姚迎然所说一样,不容乐观。 严无鹭有些难以言说。 但是他还是决定,违背自己与铁面订下的约定,将他的身份告知江月灵…… “月灵,有一件事情,我觉得你有权力知道……” “……铁面,其实就是叶长天。” …… 严无鹭一语言毕。 江月灵的脸上,之前因为知晓严无鹭伤势无碍,而微微喜悦的神色瞬间僵硬…… “无鹭哥哥,你……你刚刚说什么?” 江月灵有些不敢相信。 她其实从到了药王谷后,便私下里去四处打听,有没有一个名叫“叶长天”的青年曾来求医? 但最后所获结果渺渺无几…… 她本以为,叶长天应该还没有来到这里,或许是早已经来过这里、只不过药王谷的人没有印象罢了。 谁能够想到——原来,叶长天,一直都在她的身边。 …… 江月灵眼神中带有水色,她看向严无鹭,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而严无鹭也是深知对方此时所想,微微点首示意。 江月灵感谢之至。 随即迅速绕过众人,几步进入了铁面养伤的房间内…… 严无鹭缓缓转身,面对房门。 他的【天灵根】大幅度提高了他的神识,虽然他并不知道那二人究竟具体说了些什么,但是他能够感知到房里那二人此刻跌宕起伏的情绪波动。 张春华与秋月二女,缓步来到了严无鹭身边。 “世子,江姑娘似乎……很在意这人。” 张春华意有所指地淡淡说道。 严无鹭微微一笑,“兄妹之情罢了。” “……何必如此在意?” 张春华闻言,也是随之一笑,但仍是添油加醋般说道—— “春华只是担心……” “不用担心。” 严无鹭一手揽过身边的张春华的腰际,他突然的话语使得张春华的话语未有完全说出,“……反正,我有你在我身边,不就够了吗?” 严无鹭说着,一手勾起了张春华的白皙而美丽的下颚。 后者微微愣住、脸色绯红…… “我记得,上一次,春华你在世子寝殿内、答应教给我的那几招剑式之舞,可都到现在还没有演示给我看呢。” “……今晚,你可躲不掉了。” 张春华闻言,一时间面露羞涩,将头埋向严无鹭的怀里。 她以一种只有他们两人能够听见的声音,低声说道—— “世子若是想学,春华当然义不容辞。只是,世子殿下,您上次提的那几招剑式……可都是脱衣舞曲中的剑舞呀。” “……世子,您是真的想要学这个吗?” 张春华后半句的低语,微微带有几分邪气坏笑。 严无鹭轻轻一笑,也是没有多言。 他将张春华顺着腰际抱起,“当然,只不过,本世子天性愚钝,或许得先多看看春华你演示几舞之后,才有可能学得会。” “骗人。”张春华凑在严无鹭的耳边气若幽兰,淡淡吐出这两字。 而严无鹭没有再顾这里。 将佳人抱起之后,便是向着张春华的房间而去。 秋月站立在原地许久…… 她感觉自己刚刚被那两个人的对话,搞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但是…… “不得不承认,最后世子殿下抱着春华姐姐、在皎洁月光下缓步离开时,郎才女貌,那一幕确实美极了。” 秋月双手捏了捏自己的脸颊,她有些疑惑自语道—— “我长得也不比春华姐姐差呀,怎么跟在世子身边这么久,世子连我一根手指都不碰一下呢?” 秋月困惑不解。 最后,她微微低首看了一眼自己身形,高挑而纤细,绝对的美人身材。 脑海内又联想到江月灵与张春华两种风格截然不同的女子间的共同特点,秋月犹如恍然大悟一般,突然开口道—— “……难不成,世子喜欢胸-大的女人!” 秋月一时间失魂坐地,她觉得自己发育得好像确实不如春华姐姐和江姑娘…… 一时间内心五味杂陈。 …… 第089章 天底下,能够有几个人活过五百年? 深夜凌晨。 华丽殿宇内。 床榻处,帷幕倾倒。 严无鹭与张春华一阵放肆云雨之后,后者现在已经进入美丽梦乡。 严无鹭醒来,绕过内殿,来到了前殿主座上。 “毒阎王”姚止鸿死了。 他从姚止鸿的珍藏品那里得到了不少好处。 大多都是镇北军士冷二、冷三私下交给他的—— 八品丹药【乾元清净丹】、银针毒术、各种高阶武技功法以及…… 采阴补阳之术。 严无鹭坐在殿宇主座之上,他的手里有一卷暗色卷轴。 其上赫然有“采阴补阳”四个楷书字。 这暗色卷轴上的内容,严无鹭也已经是大致翻阅了一遍…… 采阴补阳之术,确实有奇效。 除了增进修为之外,甚至还可以增加寿元! 增加寿元。 这一点是一般人所不知道的 寿元这种东西,真的很奇妙。 他就像是一个人的命数,纵使你再如何强大,寿元一尽,也会原地坐化、无疾而终。 常人的寿元通常至多不过一百二十年左右。 武者会根据自身修为,而有所增进。 但具体如何,还是因人而异。 一般而言,大部分七阶武者的寿元,普遍都是在两百年左右。 当然,也有一些极为特殊的武者,七阶之时便已经是拥有了千年寿元……这种很稀少,近乎罕见。据说东南蓬莱诸岛上的“蓬莱阁老”,便是这样的奇人。 而且,按照这采阴补阳卷轴的说法,只要月月使用此法…… 只要你有足够的内力来运行此采阴补阳之术,哪怕你都没有凝聚内力气旋、成为入阶武者,也完全可以将寿元至高提升至五百年封顶。 “五百年啊。” “天底下,能够有几个人活过五百年?……” 严无鹭依然是坐在华丽主座上,宽大舒适的白色内衬散开,他的右手手指在这暗色卷轴上微微敲击。 主座旁边的烛火格外耀眼,映射在严无鹭的脸上,使得其犹豫的神色看起来似乎更甚。 “……就算我费尽心力,成为了七阶武者,说不定,也不如用这暗色卷轴来得长久。” 严无鹭喃喃自语,他举起此卷轴微微端详。 心中的贪恋与邪欲一时压过理智。 只是突然…… 严无鹭的脑海内,闪现出了姚止鸿身下的那具恐怖干尸女子。 明明昨日里还是雪谷中的灵动活力少女,结果…… 五百年,一月一次甚至更加频繁,那将会是多少个花季少女殒命? 严无鹭眉头微皱。 他突然不再犹豫,一手径直将此这“采阴补阳之术”的本初卷宗扔至主座旁的烛台里。 火焰吞噬。 一丝丝暗色内力自本初卷轴中涌出,最后,全部化为乌有。 “寿元长生啊……” 严无鹭淡淡说着,恍若顿悟。 他突然起身,负手向着殿外缓步而去,同时放声大笑,开口自语道—— “……我严无鹭,自可凭借自己之力,成为九阶武者!成为传说中的‘武神’!” “……又何必靠这种忤逆天道、背弃人伦的东西?” …… 走了两步之后,严无鹭发现原来已经是深夜了,出去没事干。 便又灰溜溜地走回内殿…… 而眼神迷离朦胧的张春华,此刻正躺在床上静静看着对方。 很明显,张春华被严无鹭刚刚的大笑声给吵醒了…… 严无鹭有些愣住,因为他可是最烦自己睡觉被别人吵醒……他担心张春华也是如此。 而张春华明显是看出了严无鹭的心中所想…… 一时之间,张春华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突然邪气一笑,与以往温和端庄的模样截然不同。 她起身,也不顾自己身上正一.丝.不.挂…… “世子,您吵醒春华了,春华有些生气……” 张春华来到严无鹭身前,双手环保住他的脖颈。 火辣曼妙的美好躯体。 紧紧贴在严无鹭的身前…… 张春华邪气笑着,继续道—— “……所以,世子您,接下来,要让春华感到比之前的时候,还有快乐、刺激、兴奋才行。” “……不然……春华以后,可都再也不会像今晚这样、给世子您跳‘剑舞’了。” 严无鹭闻言,一时无奈轻笑。 他一手微微捏了捏张春华白皙的下巴,开口道—— “那么,我,竭尽全力。……你这让人着迷、祸国殃民的妖妃。” 二人视线相对。 紧接着深深交吻。 帷幕遮挡。 烛光闪烁。 他们二人心中皆是知晓,今晚上,怕是要持续到天明了…… …… 【宿主基础属性面板——】 【种族:人类】 【外貌:90/100】 【智力:86/100】 【战力:988/∞】 【天命值:三十万余点】(拥有“天命光环(中级)”) 【功法:碧海潮生剑决】 【修为:三阶武者初期】 【法器:帝王剑】 【天赋:天灵根,水系至尊骨。】 …… 翌日。 清晨起来。 众人发现世子严无鹭的精神状态,似乎有些不佳。 但在后者淡笑着说“没事”之后,也便并没有过多在意…… 结束药王谷的一系列后续处理之事。 严无鹭的队伍,便也是要开始准备返程了。 在击杀了姚止鸿之后,严无鹭的修为已经是一跃达到了三阶武者初期的地步。 这也算是提前完成了当初与父王严栋所约定的目标。 而且,他的剑术也已经达到了“人剑合一”之境界,已经算是可以出师了。 君行说过,后面的“天人合一”之境,他也给不了严无鹭太多指导,只能看严无鹭自己摸索。 这一次的游历修行,也该开始收尾了。 与《乾坤决》的境界划分相似,武者的九阶修为划分,其实也可以大致分为三个大的境界。 其中,一至三阶为第一个大境界,在这个境界里面的武者,大多都还是在常人能够理解的强度,纵使能够轻易飞檐走壁、力抵十人,但也会有所限制,也会害怕上百普通军士的围攻。 四至六阶为第二个大境界,在这个境界里面的武者,已经逐渐向不是人的方向发展了,一苇渡江,单手掷象,破军陷阵,犹如无人之境。百万军中,取敌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 七至九阶为第三个大境界,这是武者九阶修为划分的最后一个大境界……达到了这个境界的武者,根据所修炼功法的不同,而实力上限不同,移山倒海、一剑破空,皆是可能。 至于武者的极限,便是传说中的“武神”…… 以武成神、以武入圣。 “武神”的实力,不下于当年仙界中至高的无上仙尊们,只不过,“武神”比道法仙尊还要难以修成…… 滚滚历史长河之中,关于仙尊们的记载不下于数十位。 而关于“武神”的文字记载,却只有三位。 并且三位之中,有两位是武、法双修的人物,一定程度上借助了仙道法力的助力而成武神。 至于那最后一位,唯一一位以武成神的存在,有些特殊…… 算了,皆是后话,不提也罢。 …… 离开药王谷。 严无鹭等人开始返回燕北城。 边关突然传来急报,说是—— “北疆蛮族派出了多股小队骑兵,袭扰河套地区,劫掠州府、掳夺人口。” 河套地区位于三地两国之间。 三地分别指北地、河东、陇西。 两国则是指大乾王朝与北疆完颜金国。 镇北军非皇令,不得出北地。 而实际上,镇北军对于大乾皇帝也长期处于“听调不听宣”的地步…… 皇帝让镇北王严栋、率领镇北军把守与北疆大面积接壤的北地。 本是想要借助二十万镇北军以威慑北疆蛮族,亦或者让两者大战、两败俱伤最好…… 可是谁能够想到,自从镇北军进驻北地之后,北疆蛮族最开始与北地交手颇多。 但在有一次,北疆上将军完颜烈惨败之后,北疆蛮族对于北地便是一直敬而远之的态度。 这期间,虽然也偶有几次大规模交锋,但双方明面上大张旗鼓,暗地里都是十分克制。 大乾的老皇帝赵普瑞,自然也是看得出二者之间,必然是私下有所交易约定。 但是一时之间,只要那严栋不让北疆蛮族入大乾境内,也就不再多苛责什么了。 至于河套地区,位置偏远,且多为河流谷底,北疆蛮族的大队骑兵难以展开,几乎不可能形成大规模入侵。、 虽然偶尔有小股敌人骑兵袭扰,但也都不过是一些皮癣之疾罢了。 大乾一直都不甚在意此处。 只是象征地让北柱国将军派出部分军士把守州府,而任由蛮族劫掠村庄。 …… 严无鹭临时改变主意了。 他决定,让张春华、秋月等强者带着江月灵、秦舒棉等一半人马原路返回燕北城。 而他自己,则是带领着剩余的百名骑卫,绕道河套地区与北疆的接壤处。 如今河套不是正是深受边患之苦吗? 那么……正好! 他作为大乾的镇北王世子,有义务去挽救大乾百姓于水火之中! 混乱四战之地,正是英豪崛起之时。 镇北军虽然不能够随意离开北地,但是严无鹭这里的,是他的亲随骑卫……他们,可并不算是镇北军的正规人马。 而最为主要的,是严无鹭的【摄魂骨】。 他游历修行了数月以来,都没遇到几个可杀之人。 此次蛮族胡人入侵,严无鹭也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大开杀戒、以吸取足够的精魂精魄,促进己身修为…… ……绝妙的主意。 另外一边,“碧海剑圣”君行,本是想要随同严无鹭一起前往,保证严无鹭的生命安全。 但君行之前为保护严无鹭,受到那姚止鸿最后垂死一击,他体内的炎毒加深、已经入骨,需要留在了药王谷的雪谷洞穴之中暂时修养。 严无鹭便拜托药王谷“医圣”姚迎然,来专门照料君行体内炎毒之症。 而姚迎然,则是趁机再次强调了自己的弟子身份,并且还特意在严无鹭离开前,将黑甲妖傀送给了严无鹭。 按照姚迎然的说法—— “弟子如今已经大仇得报,一心只想钻研医术。为师爷压制‘炎毒之症’,也是弟子的分内之事。” “……至于这黑甲妖傀,乃是战争利器,留在弟子手上也是无用,倒不如送给师父您。” 严无鹭闻言,还是暗暗有些不适应。 他一个年纪不过二十的青年,竟然收了一个九十多的老头当弟子? 但是,耐不住姚迎然盛情相求。 再者,严无鹭此刻也的确是有求于人,毕竟君行和叶长天都还需要对方的照料。 另外一方面,严无鹭也确实是对于这“黑甲妖傀”颇有些好奇,便也大方收下了。 叶长天的根骨经脉尽废…… 原本已经是无可挽回,能够解救回一条命,便已经是万幸了。 严无鹭本准备让他与君行一同继续留在药王谷的。 这里有着全天底下最好的医师,就算不能够让他恢复如初,也不至于让他有性命之忧。 但是,叶长天拒绝了…… 他感谢了镇北王世子严无鹭,也婉拒了江月灵再一次的留下请求,他想要去看看燕北城、看看那个自己自幼长大的地方。 也想再去看看北地江家、去看看养父江阶……在自己这可能所剩不多的寿命里面。 严无鹭答应了他。 让他跟着张春华、秋月等那一半人马一起原路返回燕北城。 …… 两队分别。 严无鹭带领着百余名骑卫,为了掩人耳目,他们最终决定乔装打扮成江湖刀马客的模样。 一群人皆是使用假名,向着河套地区而去。 只不过…… 严无鹭等人刚刚轻骑行至半程,却是在队伍中发现了男扮女装、混迹其中的张春华与江月灵二人…… 严无鹭一时扶额。 张春华也就罢了。 只是这江月灵又不会武,跟过来干什么? 严无鹭本想分出一部分骑卫,让张春华带领,保护着江月灵回燕北城,但谁知道,自江月灵怀里,突然蹦出一只白色妖兽…… “小白?”严无鹭有些惊奇。 这只白麒麟幼崽,不是还一直都在镇北王宫里的兽营吗? 而江月灵也是歉意一笑…… 原来,那一日离开王宫、出去游历修行,她担心小白在王宫驯兽师的照顾下不吃不喝,便暗暗也将其带了出来。 这段时间,一直都偷偷藏在自己的马车内…… 今日男装骑马,才突然暴露。 严无鹭无言以对,也是深知这圣兽幼崽的不好惹…… 若是有这小家伙陪在江月灵身边,一方面足以保护江月灵,另外一方面,也能够进一步培养对方与江月灵之间的感情。 加速摆脱那易钧涵对其的影响。 倒也是一件好事。 严无鹭想着,便也不再多言,带着二女与一众骑卫,一同奔袭至北疆蛮族的后方。 …… 第090章 胡骑与选择 大漠孤烟直; 长河落日圆。 河套地区。 猎猎西风,吹拂起荒漠草原上的积沙,形成一阵飞沙卷石。 一群胡人打扮的汉子,此刻正在劫掠一处边境村庄。 胡人队伍之中,皆是骑跨高大北疆战马,手握北疆特制的弯刀,身着兽毛皮铠,明显是训练有素的北疆精锐骑兵。 而与之相对,无数惨死在其手中的男女妇孺,则多是手无寸铁的村民百姓。 一胡人满脸虬髯黑须,似是领队打扮。 虬髯胡人翻身下马,一手弯刀闪过,眼前村民的头颅随即落地,但其身体却还是呈现着保护身后颤抖妻儿的站立模样…… 鲜红血液溅射在胡人的虬髯之上,但后者丝毫不在意。 焚村的冲天火光之下,虬髯胡人以北疆语言开口下令道—— “将所有男人小孩杀死,牛羊与女人带走。” “遵命。” 身边众多胡骑低首应是。 随即开始四散行动。 烈火焚烧的声音与杀戮尖叫的声音一同响彻。 整个村庄都笼罩在一种犹如无间炼狱一般的环境。 虬髯胡人上前数步,他发觉之前被男人保护的那一妇人,似乎还有几分姿色。 虬髯胡人恐怖的脸上微微出现笑意…… 他缓步靠近。 妇人惊恐万分,而她怀中保护的少年男孩,此刻竟是突然跃起上前,试图用手中寻常村民做饭的菜刀去砍死对方…… 虬髯胡人咧嘴一笑。 他丝毫不觉得眼前的这个有些胖乎乎的小男孩会是个威胁。 一脚将小胖子踢飞。 那妇人嘶吼着上前,正好撞在了胡人弯刀之上,只留下一阵鲜血横流。 小胖子眼神闪烁,他睚眦欲裂。 再度举起菜刀冲了过来。 虬髯胡人只觉得无意杀了这妇人有些可惜,他手中弯刀举起,准备直接结果小胖子性命…… 但弯刀却是半天没有落下。 下一瞬间,小胖子手中的菜刀,竟然已经是砍入了虬髯胡人的腰腹部位。 小胖子肥嘟嘟的脸上,仇恨愤怒之余也是满面惊奇…… 这是他平生第一次杀人。 他本以为自己无法做到的。 虬髯胡人逐渐往前倾倒,直接倒在了地上。 视线转移。 小胖子这才发觉,真正让虬髯胡人致死的,并不是自己手中的菜刀,而是一支早已直接射穿胡人后头颅的精锻箭矢…… 小胖子恍然大悟。 他缓缓环顾村庄广场四周,发觉不知何时已经是出现的一批刀马客,约莫百余人,此刻正在对这些胡骑进行仿若压倒性屠杀一般的战斗。 胡骑皆是精锐之骑。 但即便如此,也丝毫无法在这些刀马客凌厉的攻势下形成有效抵抗。 其中,杀戮最为迅猛的,正是那射来这支箭矢的年轻刀马领队。 那人带着半幅恐怖面具遮住面容,但依然看得出年岁并不大。 英气勃发,身姿挺拔,一袭暗色刀马骑装,鲜红色纹路细绣成团簇。 身下一匹乌黑发亮的高大骏马,千里良驹。 手中一杆长枪犹如游龙出鞘,杀气磅礴。 腰间挂有长剑,马鞍后携带有长弓与箭矢。 那箭矢正与刚刚的一箭射杀虬髯胡人的箭矢一模一样…… 小胖子眼中露出羡慕光芒。 这便是他此生的梦想…… 身骑骏马,带着一众兄弟惩恶扬善,远征北漠、封狼居胥,为国开疆拓土! ……名留青史、功盖千古! 如此,方才不枉费他……来到了这个世界。 …… “世子……不,是老大,村庄内的入侵胡人,已经尽数剿杀,我部未损失一人。” “老大,我部也是,只有一人杀敌时,被焚村火焰轻伤。” “老大,我部也是。无人伤亡。” 多个队长模样的刀马客来到了年轻领队身前汇报。 年轻领队闻言,微微点首。 见到四下已无胡骑,便取下了那半副恐怖面具。 眉眼样貌,正是那镇北王世子——严无鹭。 “来去如风,奔袭如雷。镇北军名不虚传。” “……你们……都是镇北军的骄傲,也是我父王的骄傲。” “多是世子神策,谋而后定。”诸位骑卫队长由衷称赞道。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杀得这么过瘾了。 他们这几日,算是彻底见识了眼前这位世子爷的全部实力…… 不但武艺骑术超群、箭法卓绝,而且深谋远虑,布局深远。 他们此次深入北疆与河套地区的接壤地带,本是孤立无援的绝境之地。 但这一路上,在世子爷的带领下,他们就像是受到仙人指引一般…… 每一次的出击,都是能精准袭击到胡骑的后勤部队或是陷入屠杀、苦战、失去警戒意识的散乱胡骑。 杀敌斩首无数,缴获的粮草辎重更是多到无法携带、不得不就地焚毁,而自身队伍至今仍无一损失。 同时,这一次行动,也算是彻底打乱了此次北疆完颜金国的入侵蚕食河套地区的计划。 特别是每一次战斗之中,世子爷必定一马当先、争先恐后,如同杀神降世,每次都是斩首数量最多的。 颇有当初年轻王上的沙场之风…… “此地不宜久留。” 严无鹭驭马于村庄广场中央,在众骑卫视野最中心,对众人继续说道—— “……各部人马快速简单记下斩首数,等回到燕北大营之后,老大我,亲自给你们封赏!” “世子……老大万岁!”众多骑卫纷纷道。 这一次行动并不是官方行动,按照道理来说,是不会被封赏的。 但是严无鹭深知赏罚分明,乃是治军之本,即便是自己身边的精锐骑卫,也要贯彻此道理。 更何况,他们现在可都是为了自己而出生入死,怎么也该还一个人情才是。 所以,严无鹭决定从自己的世子私库之中,拿出大部钱财作为此次行动的赏赐。 远处,张春华一袭暗色骑装,驱马来到了严无鹭身旁,低声开口道—— “世子,春华按照着世子您的指令,察看了四周,已经隐隐感觉到了北疆胡人的开始朝这里聚集,有合围之势。” “看来,北疆人的指挥官,也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严无鹭轻笑一声,低声自语,“……不过,可惜,本世子已经要撤退了。” 张春华闻言,微微一笑,低首应是。 江月灵也是同一时刻驱马赶来,她骑术不佳,但也勉强能够跟上,怀中抱着白麒麟幼崽——小白。 刚刚有好几个胡骑,都成了小白的腹中肉食。 若不是一直跟随在江月灵身边,相信这小家伙杀的人数、不会比狂热的严无鹭杀得少…… “月灵,你没受伤吧?” “多谢无鹭哥哥关怀,月灵无事。”江月灵微笑回应。 她其实有些不大适应这种血腥场面,但是在严无鹭的身边,她感觉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嗯。”严无鹭微微点首。 也是这一时刻,剩余的骑卫队长们回来,简单汇报之后,众人便是准备离开。 只是…… 在严无鹭驱动身下乌云驹之前,有一小胖子突然出现,跪倒在了他的马蹄之前。 …… “大侠,请留步!” 那小胖子明显还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一身粗衣麻布,显而易见的村民打扮。 说他胖,其实倒也不是身材多么肥胖,只是脸部太过于圆润,眼睛又是极小,犹如一条缝隙,显得亲和而有福相。 “哪里来的小子?”一骑卫队长上前,“……敢拦我家老大的战马,不想活了吗?” 这位骑卫队长长相凶神恶煞,话语也是威慑凶气十足。 而那个小胖子倒也丝毫不惧…… 他抬起头来,眼中还有水色,明显是刚刚经历了极度的悲伤—— “大侠,小人的父母,全部都在刚刚死在了胡人之手!小人……” “小子,你难道是怨恨我们来得晚,没能救下你的父母吗?”在严无鹭的身边,另一骑卫队长开口,他说的话语比较慢条斯理。 “不,小人没有那么无耻。” 小胖子眼中含泪,而眼神却是无比坚定。 顿了一会,他看向队伍中如同众星拱月一般存在的严无鹭,抱拳高声开口道—— “……大侠,小人,想要复仇!” “……小人想要跟随大侠你们!杀胡人!杀尽一切世间的恶人、坏人!” …… 【任务引导功能触发——】 【由于融合世界初期的极度脆弱与不稳定,导致一缕亡魂,本应入轮回,却是离奇来到了此世界。降生在了大乾河套地域一农户家里,已然度过了十八年。】 【此人的存在特殊,气运未定,极有可能在未来夺取剩余三个气运之子的气运,以获取“主角光环”。】 “十八年?” 严无鹭内心一时微微吸气,他感觉这世界意志真是不靠谱。 都十八年了,难不成今天才发觉有一个外来入侵者? 【……】 系统文字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回应。 而严无鹭也是不再过多吐槽,他更关注实际的。 “还存在其他的外来入侵者吗?亦或者说,未来还会出现这样的存在吗?” 【不会,只是融合世界初期的不稳定,才导致如此。】 【眼前的是唯一的一个漏网之鱼……】 【而且,由于宿主的存在,翦除了五份“主角光环”之中的两份,以及宿主自身已然成为拥有了三十万的天命值的大反派,足以压制任何一个单个气运之子,使得融合世界的稳定度、回归到了一个较为稳定的正常世界的界限内。】 【所以,绝不会再出现任何问题。】 【只要宿主按照世界意志,完成接下来的拯救任务,使得这个融合世界完全归于正常,即可。】 “唯一的一个漏网之鱼……” 严无鹭一眼扫过这系统文字突然出现的大篇幅能量文字,他从其中抓住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也罢,谁叫我是被世界选中的人了。” “……拯救苍生、拯救世界,义不容辞。” 严无鹭说着,他的嘴角有些上扬。 纵使此刻,严无鹭的外表再如何英气俊丽,但也丝毫不像是能说出这话、那么伟大光明正派的人物。 倒像是—— 打着“拯救世界”的旗号,为自己谋取私利的反派人物。 …… 骑卫队长本想赶走眼前的小胖子。 但是严无鹭微微伸手,示意他们退下。 众队长见状,立即低首行礼退后。 严无鹭驱马上前。 他高傲骑坐在乌云驹上,居高临下,面上已经再度戴起了之前的恐怖半面面具,显得生人勿近。 “我们,为什么要带上你?” 严无鹭的话语带有些许警戒意味。 小胖子一时间也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觉得眼前的年轻领队说得对。 他们深入敌后,没必要带一个啥也不会的自己。 但是下一瞬间,小胖子眼神坚定,他回答严无鹭道—— “我好养活、能吃苦,也不怕死。” “……我不会武,但是,我可以给你们当炮灰、当诱饵,甚至当仆役,这些都行。如果大侠您愿意培养小人,小人愿意成为您的死士!” “……只要,您能教我武艺,让我去杀死那些胡人!” 小胖子说着,一时间声泪俱下。 众骑卫队长皆是不看好对方。 一个死士的培养太过耗费心血与钱财,他们并不觉得眼前这个小胖子有这个价值潜力。 况且,现在也不是收集仆役的时候…… 只不过,他们看向世子,发现后者似乎是对眼前人很感兴趣。 严无鹭翻身下马,他一手拉起了这个要矮他整整一个脑袋的少年,开口道—— “你叫什么名字?” “南川越。” “会骑马吗?” “会一点,跟父亲一起放羊的时候学的,要追得上奔跑的羊群。” 严无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他回到乌云驹上,“……来人,给这男孩一匹马。” “……若是能够活着跟我们一起离开,再谈要不要教你武艺吧。” 严无鹭说着,也是不再多做停留,径直策马离开。 周围的骑卫们也是随之一起策马奔跑。 有人牵拉一匹高大战马,留在了南川越身前。 南川越微微吞咽了一口唾沫,他以前骑得都是家里的温驯瘦马,还从没有见过如此雄壮威武的骏马。 而且,这马似乎有些不好惹…… 南川越看着逐渐离开的刀马客们,他别无选择,硬着头皮翻身上马,策马冲去。 南川越不知道自己选择得对不对,但是他知道,这或许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了…… 这个村庄内已经待不得了。 就算能够活下去,也迟早有一天死在胡人或是乱兵的手中。 他一介贫穷村民,十八年来都只能牧马放羊,根本接触不到村庄长者们所说过的那些强大武者。 他……别无选择。 …… 第091章 凶狠如虎,狡诈如狐。 队伍最前方的严无鹭,看着身后逐渐跟来的南川越。 他微微一笑,放下了手中长弓…… 看来,自己多留的一手用不着了—— 若是南川越不选择跟上来,他会毫不犹豫的在极限距离处一箭射杀对方。 严无鹭愿意聆听系统文字的建议,但是具体采纳与否,却是要看他自己的心思。 系统文字说过,这人也可以掠夺其他剩余三个气运之子的气运,那么……留在自己身边,当个临时收纳气运的“物件”也不错。 或许,他对于其他气运之子的掠夺能力,会比自己更强、更简单不是? 在必要的时刻,从“物件”之中取出自己该要的东西。 这样,很划算。 …… 战马疾驰。 两侧草原荒漠不断后移。 严无鹭的队伍已经靠近了河套、北地、北疆三地接壤地带。 “世子,再往前方十余里地,便是能够进入北地。” 张春华策马来到严无鹭身旁,后者刚刚自前方探查归来。 一袭暗色修身骑装,显得张春华美丽之余,更多一分英姿飒爽。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而为,张春华的暗色骑装,倒是与严无鹭的骑装衣着十分相衬,像是……一对刀客侠侣。 “嗯,辛苦。”严无鹭也是简单回应,“……等进入北地界内,就不用再担心身后紧随不舍的北疆胡骑了。” 严无鹭说着,他们这一路上,整整斩首了上千胡骑。 全都是北疆善战的成年男子,装备马匹一应俱全,更不要提焚毁的胡骑辎重了…… 斩杀数量几乎达到了己方队伍十倍的人头。 如此巨大的战绩,就算是当年镇北王严栋领军征战,也是没有过的。 当然,也有严无鹭此次是率领小股精锐骑兵于敌后方突袭的缘故…… 而严无鹭也是在这连续数日的高强度在战斗中,发现了【摄魂骨】禁制究竟是什么? 按照升级之后的【高阶鉴定术】给出的部分信息,以及严无鹭自己的观察,他发现—— “摄魂”,对象必须得是由【摄魂骨】宿主杀死。 而且,只有是实力强过宿主、或是与宿主旗鼓相当的魂魄,才能够促进宿主修为。 严无鹭一路上斩首无数,可是对自己的修为促进却是寥寥无几。 只有几次与北疆精锐的胡骑领队战斗,才勉强感受到了体内修为的增加。 看样子,倒是与严无鹭最开始设想的差不多…… “……不然的话,就可以通过大规模的战争屠杀,来快速获取修为了。” 严无鹭喃喃自语。 他身下的乌云驹依然在快速地前往北地,只是,严无鹭体内的【天灵根】突然察觉了远处山丘原野上的两处动静…… “那是……狼?” 严无鹭感觉有些奇怪。 北疆地界内,倒也是有许多草原狼,但是,这里靠近南方,应该不是这些狼群出没的地方才是。 突然,严无鹭觉察出一丝不对劲…… 按理来说,北疆这一次入侵的指挥官,即便察觉了自己这一支小股骑兵的存在,也不应该能够捕捉到自己的踪迹才对。 他们的后勤运输以及通讯哨骑,基本都已经严无鹭的队伍摧毁。 但是…… 偏偏越到后面,他们就越像是狗皮膏药一般,不断出现在严无鹭队伍的后方。 使得严无鹭不得不提前结束行动,返回北地。 现在想来……严无鹭之前的行动中,已经好几次见到了这些草原狼的存在了。 严无鹭眉头微皱,他低声而出—— “狼王子……沈羽裴。” …… 沈羽裴。 商贾之子,其父亲乃是大乾陇西地区的有名的贩奴商人,幼年间曾经解救过一只受伤的魔狼。 对待人族苛刻残忍、调教贩奴。 但是对于这只魔狼,其父却是展现出了难得的善心,不但医治了魔狼伤势,还用家中财物好好养治对方。 魔狼伤愈后,告别离开。 而时间流逝,转眼间,沈羽裴的父亲长大成人,接过家主之位。 某一日,其前往北地贩奴,偶然间获得一天阶功法《天狮岚罡决》以及数枚圣品丹药。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况且,镇北王严栋向来也是恶名远扬、小儿闻之止啼。 商队在一夜之间,恍若人间蒸发,陇西、北地,都是再也没有听说过这么一号商贾的存在。 只有那一只前来报恩的魔狼,救出了当时的跟随父亲贩奴商队一起的沈羽裴。 …… 原野之上。 一青年骑乘在巨大魔狼身上。 青年虽是相貌清秀,但却披头散发、袒露胸膛,浑身上下有一丝狂野气息。 只见他身上披穿着一条灰色狼皮袍,腰间系着一枯草做成的草缕带,长发虽然凌乱披散但是不显脏乱,眉下是忧郁而谨慎的眼睛,身材伟岸,凝视前方。 他的身边有数只草原狼紧紧追随…… 还不断有稀疏的草原狼自远处跑来,仿佛是在汇报消息给青年与魔狼。 青年盯着前方,突然开口道—— “镇北王世子,是想要撤回北地。” “应该是的。”其身下巨大魔狼口吐人言,“……若是进入了北地,有镇北军在,完颜烈也就不敢再追了。” “完颜烈为什么要害怕?他不是自称北疆铁骑无所畏惧吗?难道也会怕那镇北王严栋?怕他手下的二十万镇北军?” 青年有些激动,显然,他对于自己的这位北疆盟友的畏惧而不满。 巨大魔狼显得老成持重得多…… “镇北王严栋,或许是这世间最可怕的存在之一了。” “……比羽裴你上次遇见的那个西夷吐蕃和尚,还要厉害恐怖百倍不止。” 沈羽裴闻言,有些止声。 他在狼族之中,已经生活了近半年时间…… 这段时间里,狼族不少的长老前辈,沈羽裴也是见过的。 但还从没有哪一个,能够像上一次那个年轻和尚一样,给他如此巨大的压迫力。 “那个西夷和尚,好像是叫‘阿摩罗’来着?”沈羽裴淡淡开口询问。 巨大魔狼微微点首。 沈羽裴闻言,有些停顿,但仍然是接着说道:“……当时,还多亏灰陨前辈您了。若不是您,羽裴只怕是已经成了那西夷和尚‘烈火神掌’的掌下亡魂。” “你是被狼神选择的后裔。”魔狼说着,“……也是我的恩公之子,保护你是应该的。” “……羽裴,你也不必多想。那西夷和尚有‘西夷吐蕃圣佛’的称号,是西夷佛门的第一高手,只怕也是这天下佛门的第一高手,【听云阁】将其排在了江湖高手榜的第四位,这还是受到了异族排斥后的结果,实际上只怕会更高,他的实力、绝不容小觑。” “……而且,别看那和尚长得年轻,实际年岁已经不知道多大了。” “……你才刚刚修炼不久,不是那和尚的对手很正常。” 沈羽裴闻言,眼中似乎恢复了一丝信心神色。 “多谢前辈。” 巨大魔狼没有再谈论这个,转而开口道:“还是多加注意眼前镇北王世子吧,他再走十几里地,就完全进入北地界内了。” “……到时候,你想要杀他,可就难如登天了。” “放心,不急。” 沈羽裴说着,他浑身上下气势突然一变,眼神中尽是自信的光芒,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我已经通知了完颜烈,他的部队,应该已经包围了这里。” …… 严无鹭心下也是一怔。 他突然从马鞍后抽出长弓,弯弓搭箭,一箭射死了远处山丘上冒头的草原狼。 “所有人,全速前进。” 严无鹭的直觉告诉他,事情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按理来说,沈羽裴还才刚刚接触狼族半年左右,他应该还没有完全得到狼族的接纳、获得狼神认可、成为一代狼王子、未来的狼族之王。 但是…… 融合世界,因为自己的存在,已经打乱了原本的世界进程。 未来的“半步武神”萧自尘,如今都死翘翘了,变成了自己手中的黑甲妖傀。 其它的巨大变化,也不是没有可能。 为今之计,便是快速离开北疆胡骑的威胁,回到北地,便是安全了。 所有追随在严无鹭左右的镇北骑卫,闻言也是全力加速。 队伍最后方…… 勉勉强强,刚刚追上队伍了的南川越,却是突然发现所有人又加速了! 自己又与队伍脱节了!…… 他内心苦恼不已,但也是硬着头皮紧紧跟上。 而就在队伍快速前进的时间里。 严无鹭的左方远处。 一道猩红信号,斜飞直出,闪烁空中。 那是哨骑突然发出的遇敌警戒信号…… 严无鹭眉头微皱。 所有的镇北骑卫也皆是屏气凝神。 他们等待着年轻世子的命令…… 他们已经完全相信这位年轻世子爷的判断,因为对方的决策,他们至今战绩斐然而无一损失。 但是…… 严无鹭刚刚想要发话。 后方、右方、左前方、右前方、左后方、右后方…… 四面八方,猩红信号,斜飞直出,闪烁空中。 那一模一样的信号同时发出,刹那间恍若一道红色围墙一般,出现在空中。 严无鹭知道,他们被包围了。 …… …… “所有人,跟着我!” 严无鹭说着,他心中已然知晓,现在陷入了合围死局。 破局之法,渺渺无几。 但是…… 也并非没有。 所有骑卫坚定不移,他们跟随着严无鹭,驱马来到了一处高地山丘。 四周是一片原野。 自四面八方而来的胡骑出现,他们停下了战马。 对于胡骑来说,敌人也是骑兵,且位于高处,不利于己方骑兵冲锋攻击。 胡骑的指挥将军完颜烈,是一看起来颇有几分智谋的中年汉子,身着华丽的北疆将军皮铠。 他手中微微动作,便立即有传令兵打旗号。 胡骑快速移动,他们准备倚借人数优势,先将此高地合围。 严无鹭骑马立于高地。 他看见了胡骑的动作,立刻右手挥下,同时自纳戒内取出一杆精锻长枪,驱马向前。 不用任何言语。 所有的镇北骑卫都紧随严无鹭之后。 他们就像是一道利剑沉默出鞘…… 在敌人阵线变动之时,一举将其斩断! …… 而胡骑也是同时快速聚集了起来。 他们其实做了两手准备。 有部分胡骑专门时刻准备着反制冲锋。 胡骑的战马也开始缓缓跑动起来。 北疆人从来不认为自己的骑兵冲锋会输给任何人,即便是在低地势不利的情况下…… 战马速度愈来愈快,直至马蹄飞踏而起。 此时此刻,远在后方中军指挥的完颜烈,才发觉对面发动冲锋的骑兵数目,竟是如此之少,不过百余骑罢了。 比他麾下的胡骑要少得多。 但是就这么点儿人,能够在自己的大军后方造成这么大规模的破坏吗? 完颜烈一时有些想不明白。 他觉得,按照大乾骑兵的威力,自己的手下随随便便的一个骑兵巡逻队,都足以让对方陷入苦战。 正思索之间,完颜烈却是又发现——这些骑兵冲锋的阵型,却是有些古怪…… 他们不是那种普通常见的横列排开方阵。 而是以一点聚拢然后拉长的锥形,形如一把利剑。 …… 长剑最前端的刃尖,是整把剑最尖锐的地方。 而那严无鹭,就是这把剑的刃尖。 此刻,由严无鹭亲自率领的骑卫,和普通的骑卫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他们追随着他、信任着他、崇拜着他…… 杀气腾腾的战马转瞬间就到了眼前。 两方铁骑交错。 借助高地冲锋之威,严无鹭浑身都像是爆发出一种磅礴杀气,刹那间仿若杀神附体。 三阶武者,在任何一支军队士卒里都是绝对的强者存在。 严无鹭手中的精锻长枪,几乎是在瞬间便撞破了胡骑手中盾牌的防御。 他的长枪横荡而出,扫出一个巨大的半月形弧线。 弧线之内,所有试图聚拢冲锋过来的胡骑齐齐鲜血飞溅。 严无鹭作为利剑的刃尖,已经一击打开了敌人整个阵线的缺口。 紧随而至的镇北骑卫们跟随着他,从这个缺口直贯而入。 他们都是由镇北王严栋精心挑选的沙场精锐。 敌人的胡骑本来也并非废物,但和他们相比,就好像是在这一瞬间变成了一群乌合之众,犹如一盘散沙。 骑兵的恐怖冲击力。 在严无鹭利用了高地地势、把握住最好的时机下,展现得淋漓尽致。 胡骑的阵线,在冲锋而至的镇北骑卫面前,就是一张脆弱的薄纸。 骑卫们的长枪撕开那薄纸般的防御线,一口气直接穿透了大半个胡骑的中路,将胡骑的队伍切割成为了两半。 北疆胡骑们突然发现,他们的敌人竟是凶狠如虎,狡诈如狐。 …… 第092章 狼王子沈羽裴 双方的骑兵冲锋厮杀于一处。 严无鹭根本就不给胡骑有任何脱离战场、重新组织起来包围自己的机会,反而是凭借着自己身下乌云驹的速度,在整个战场上来去如风地肆意切割。 所有的骑卫紧紧跟随着严无鹭,始终维持着利剑的锥形阵型。 在世子身后,他们恍若无所畏惧。 有那么一刹那,他们感觉自己就像是跟随着战无不胜的王上,又一次一同杀入了这鲜血战场! 在突破防线之后,所有镇北骑卫便立刻将沉重的骑枪当作长矛,全力掷出。 长达两米的铁枪所过之处,鲜血飞溅,或死或伤。 而在铁枪离手的那一瞬,骑兵们已经抽出了腰间的刀剑,从战马上全力向下挥剑而斩。 一蓬蓬鲜血飞溅而起,溅落到他们的铠甲上,这些骑卫像是浴血而来的死亡修罗、奋力厮杀。 战马腾空。 严无鹭从数名终于赶上的胡骑包围下,连人带马腾跃而起,他在半空中挥剑向下。 人与战马共舞,剑光跳跃如月。(1) 刚刚赶至的胡骑骑兵,明明是包围严无鹭的一方,此时却不得不举起弯刀或盾牌进行防御。 一名年轻胡骑的盾牌迎上了严无鹭的这一剑,他只觉得虎口剧痛,下一刻盾牌横飞而出。 严无鹭毫不犹豫地一剑斩断了那名胡骑的咽喉。 战马落地。 那人头也随之落地。 严无鹭没有丝毫犹豫,继续前冲而出,其他镇北骑卫紧随而至。 严无鹭径直向着敌人军队的中军大旗之下而去。 在那里,正是北疆胡骑指挥将军完颜烈的所处位置。 擒贼先擒王。 这……便是破局之法。 完颜烈的部将奋力前来,找到了他,要他下令,却发现在那原本华丽皮铠包裹下的完颜烈面色惨白,颤栗发抖。 完颜烈目睹了对方横穿大半个战场,势如破竹地朝自己而来。 他不受控制地浑身战栗。 他想到了曾经…… 年轻时,也是在这样的战场上,同样是完颜烈以多对少的战役。 当时尚且骄傲得不可一世的完颜烈,遭遇到了有生以来的第一场惨败。 他的对手是镇北王严栋…… 他的麾下军队,被严栋的骑兵肆意撕碎。 他的“黄金家族”尊严,被严栋的骑兵践踏。 他本人则更是险些死在严栋的【霸王枪】之下。 那是嗜血的霸王! 他不可能赢的…… 完颜烈从那一天起就彻底输了。 他的骄傲,他的尊严,他的自负,在那一战里统统粉碎了个干干净净。 直到后来北疆与北地暗中互盟,严栋镇守北地,北疆也不再袭扰北地。 双方不用再在战场上兵戎相见,完颜烈的恐惧才渐渐淡去。 但如今,那种如噩梦一般的恐惧似乎又一次回来了,并且变本加厉…… 他,又这样惨败了一次…… 完颜烈惊慌地大叫着,他一把推开焦急呼喊自己的部下,调转马头,就要向来时的方向逃去。 一声轻轻的叹息落到了完颜烈耳中。 完颜烈有些失神…… 他转身向着那叹息声望去,是那个自己看不起的狼族青年。 后者此刻已经弯弓搭箭、箭矢射出。 完颜烈顺着那根箭矢所去的轨迹,发现刚刚还宛如杀神降世的刀马客年轻领队,此刻却是已经身中一箭,摔落马下。 周围的其余刀马客立即将其团团护卫在中间。 自己手下的胡骑,在经过最开始的错乱之后,也已经将这不过百余骑死死围住。 他们……逃不掉了。 完颜烈有些恍惚…… 自己的实力远在这狼族青年之上,怎么,自己反而…… 完颜烈,已经被严栋夺去了一个武者的勇气。 完颜烈有些失神,但此刻仍是强打起精神。 “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完颜烈简单下令道,铿锵有力。 周围的传令兵都是竭力忘记刚刚自己将军的不堪画面,他们挥动旗语传令。 …… 严无鹭刚刚中箭落马。 利箭穿过他的右肩。 是胡人特有的一种弓箭,带有倒刺,不能轻易拔出。 周围的骑卫立马改变阵型,竭力保证战马不会踩踏到世子严无鹭,并且开始环绕严无鹭所在列阵守护。 “看来,抱歉了,诸位。” 严无鹭捂着右肩伤口,突然苦涩一笑,“……这一次,没能带着诸位弟兄安然返回,责任在我。” “世子哪里的话。” “对啊,若不是那卑鄙的狼族人给胡人报信,咱们早就回到北地了。” “世子不必自责。” 身边骑卫对严无鹭安慰道。 严无鹭坐于原地,轻声一笑。 他终究还只是一个三阶初期的武者,纵使有多方奇珍异宝加持,也无法像父王严栋一般真正的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远处,完颜烈的杀令已经传来。 战骑奔踏。 严无鹭眼神一凝,他逐渐起身…… “弟兄们,最后,再杀个痛快吧!” 严无鹭高亢道:“……镇北军,因为有你们,而永不磨灭!” “杀!” “杀!” “杀!” 骑卫们嘶吼的杀声响彻云霄。 双方陷入了一种最为原始的肉搏之中。 第一波胡骑没能够冲散对方的阵型。 骑兵的机动性再也无法展开。 只能短兵相接。 无数战马、军士相继倒下,但仍是厮杀不断…… 一时间,血流成河,将周围的草原泥地染红…… …… 严无鹭想要奋力向前、加入战斗。 但是周围骑卫死死将他护在安全地带,不让他靠近外围战场分毫。 严无鹭心下感动,但他只觉得如此下去,所有人迟早都会死的。 但他,还不准备死在这里! …… 狼族青年沈羽裴。 骑坐在巨大灰色魔狼,他与完颜烈之间相处并不融洽,但是他的北疆盟友,却只给他安排了这样一位支援者。 没有办法。 听人说,完颜烈以前也是北疆的骁勇之将,只不过沈羽裴到现在都还没有看出来。 胡骑一直无法杀入眼前的阵型中心。 沈羽裴俯身在巨大魔狼的耳边,低语道—— “灰陨前辈,请助我一臂之力……” 说话间,一人一狼便是迅速移动起来…… …… 骑卫之中。 张春华早就已经来到了严无鹭身边,保护对方。偶尔有几个胡骑强者冲入阵内,也立即被张春华格杀。 她之前便一直紧随严无鹭之后。 是整支队伍里杀人数仅此于严无鹭的。 而且,她是故意有所克制。 作为世子严无鹭的枕边人,她从不会想着去抢自己心中夫郎的风头…… 若不然,以张春华六阶大圆满武者的实力,虽然不敢称在这层层胡骑包围之下直取敌将首级,但也是有办法杀他一个人头滚滚。 只是此刻,恰似真是绝境。 突然,张春华神识感知一处异常,立即转身以剑相护。 一头比战马还要高大许多的魔狼,跃入骑卫阵型之内,一爪攻击张春华所在。 虽有长剑格挡,但魔狼巨大的力道仍是将张春华击退,一双锦靴在草地上划出两道显眼痕迹。 魔狼上面有一青年…… 后者正全神贯注,手中弓箭瞄准、直取严无鹭所在。 张春华眼神一凝,卸力之后飞身上前。 远处,严无鹭也是心有所感…… 沈羽裴手中箭矢瞬间射出。 张春华拦截不及。 严无鹭微微伸出左手,手指上纳戒一闪,一袭沉重黑甲出现…… 箭矢落在黑甲妖傀之上,没有留下丝毫痕迹,径直掉落。 “杀了他。不要让他扰乱阵型。” 严无鹭身上箭伤严重,一时无法再使剑,他冷冷对着黑甲妖傀下令。 下一刻,黑甲妖傀消失…… 再出现时,便已经是一拳打在了魔狼头上。 …… 有黑甲妖傀作盾。 张春华有信心再接下来五十招内,取下这只魔狼与其身上青年的首级。 魔狼与青年几次想要攻击严无鹭,或是从内部撕开阵型、放胡骑冲入,但都被张春华与黑甲妖傀及时拦住。 骑卫们将后背完全交托给他们信任的世子…… 但纵使如此,胡骑巨大的数量优势,也是让他们逐渐有些不支…… 恍惚之间。 一阵阵特殊马蹄声由远及近。 “是援军!” 血战之中的某个骑卫,听到了那一丝自远处传来的、熟悉至极的马蹄踏地之声。 镇北军的战马与北疆蛮族的战马不同,它们多是经由专门的驯兽师训练,并且带有一定的甲胄。 马蹄镶嵌有精良的马蹄跌,更适宜长途奔袭,也更适合威慑践踏! “世子!援军来了!” “援军来了——” 骑卫声音高亢。 …… 远处天际。 北地方向。 战马奔腾,铁蹄践踏大地。 荒漠草原上的草皮被掀飞,如同烟尘般卷上半空。 在那阵阵草皮沙子所组成的烟尘里,黑字红底的“严”字王旗如肆虐潮水汹涌而至。 铁甲锵然,黑色重甲的洪流在人们的视野中从地平线上而来。 这支骑兵就像是一道掠过大地的黑色旋风,转瞬间就逼近了战场。 北疆胡骑也并非是酒囊饭袋。 他们当机立断,停止了对于中心那一小撮人的围攻,迅速地转向、收缩聚拢,想要迎接这突然杀到的黑色重甲骑兵。 利箭破空声响起。 是镇北军中的轻骑骑射。 骑射本是胡人最为擅长的战术。 但是自从镇北王严栋要求“师夷长技以制夷”之后,镇北军中的骑兵,皆是要精通骑射要术。 他们多是轻骑,追随在黑色重甲骑兵后方以及左右护卫,担任翼护围剿作用。 并且在进入射程之后,率先向敌人发起了骑射进攻。为黑色重甲骑兵的冲锋制造更大的缺口。 “防御,快防御!”完颜烈于中军下令指挥。 战场上本就瞬息万变。 上一刻还处于进攻方的人,转眼间便成为了别人的猎物。 没错,是猎物! 那支挟裹着血红色王旗而来的骑兵,形成了如同弯月一般的战阵,轻骑兵率先将这些胡骑反包围在其中。 而速度稍慢的、披着黑色重铁甲的骑兵们抵达战场后,没有做任何休整,直接迅速发动了全力冲锋,刹那间仿若山崩地裂。 给人的感觉就像这是一头暴虐的猛兽,而眼前的胡骑不过是它獠牙下的猎物。 铁甲纵横,鲜血飞溅,一如那烈烈展开的血红王旗。 …… 只消片刻。 黑色重甲骑兵便是将围困严无鹭的胡骑彻底冲散。 重甲骑兵的冲阵,于严无鹭等人左右两侧分开。 刹那间只觉得如同山峰过境。 胡骑一触即溃。 位于远处的完颜烈中军,勉力试图阻挡,但一时间也不过如螳臂挡车。 一身材高大、近似椭圆的将军,骑着高大战马,径直来到了严无鹭所在。 镜头拉近,正是诸珙祁。 “右将军诸珙祁,奉王上之令,率军前来迎接世子!” 诸珙祁翻身下马,于严无鹭身前恭敬行礼。 同时,立马上前。 他想扶着严无鹭的右臂、却又怕触动伤口。 一时间只能干巴巴地关怀严无鹭说道:“……世子殿下,您受伤了!快快快,随军医师在哪里?!” “……是哪个找死的家伙,竟然敢箭伤我家世子!” 远处,完颜烈艰难稳住战线。 却发现自己已经深入敌人合围之中…… 他咽了咽口水,驱马上前一步,直接对那镇北军将领诸珙祁,以通用语言对话道—— “诸将军,好久不见。” “完颜烈?” 诸珙祁也是发现了对方,他心中一怒,“……好啊,是不是就你小子,放冷箭伤了我家世子!” “……你个完颜烈,看你诸爷爷今天不把你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说话间,诸珙祁便是再次上马,也不知道他那般身形为何如此灵活。 …… 战马奔腾。 严无鹭甚至都还来不及说出一句话。 诸珙祁竟然就已经是在两军阵前、将完颜烈击落马下,生擒对方。 主将一败。 又深陷铁骑合围,纵使是北疆的胡骑精锐,一时间也是战意大乱。 诸珙祁手中刺盾挥出。 黑甲重骑给予敌人最后一波冲锋。 无数人死在了重甲铁蹄下,更多的则是束手投降…… 诸珙祁将完颜烈绑到了严无鹭身前,一脚踩住,宛如请战的战将为主公带来了敌俘。 “世子,敌将已被擒获。” 一切都极为迅速,不过是在片刻之间。 “小诸将军,你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这里可是北地之外。”严无鹭开口询问。 镇北军非皇命不能出北地。 “回世子,小诸我是按照王上之令,特地来此。” “父王吗?” “是的。”诸珙祁肯定回答,“王上神机妙算,让小诸我提前率领本部人马,以及直属于王上的‘铁浮屠’(1),前来此地迎接世子。” …… (1)铁浮屠,亦作“铁浮图”,是宋金时期、金国大将金兀术手下重骑。笔者觉得这名字很酷,便于此引用。 第093章 从现在起,这里便是北地的境内。 “父王,竟是将麾下的‘铁浮屠’,都交给了小诸将军率领。”严无鹭看看刚刚势如破竹的那些黑甲重骑,微微感叹。 “世子这话就太过看重小诸了……” 诸珙祁挠了挠头,有些谦虚道:“……王上是为了迎接世子,故而才让小诸我带领‘铁浮屠’而来。” “……‘铁浮屠’的这些骄兵悍将,可不是小诸能够驾驭的。” “……他们,都是为了世子殿下您而来。” 严无鹭闻言,微微一笑,但也是颇有自知之明,淡淡开口回应道—— “小诸将军言重了,我看他们,只是听从父王之令而来的吧。” 诸珙祁再度挠了挠头,嘿嘿一笑,倒也是没有再多做辩解。 …… 远处。 沈羽裴见到大队胡骑竟是在顷刻间便倒在了镇北军的铁蹄之下,真真是刹那间兵败如山倒。 沈羽裴身下魔狼灰陨,率先反应过来。 它不顾己身,带着沈羽裴脱离了与黑甲妖傀、张春华的二人的缠斗。 一时间,也是在身上留下数道剑伤血痕…… 灰陨吃痛,闷哼了一声…… “前辈!”沈羽裴也是后知后觉,不由出声。 “先离开这里。” 灰陨说着,巨大魔狼开始全力奔跑,转眼间便是已经脱离了战场中心处…… 严无鹭的【天灵根】感知到了沈羽裴的气息远离。 他的眼神一凝,准备自纳戒中拿出长弓与箭矢,却是只感觉右臂伤口处一痛…… “世子!”诸珙祁径直踹飞脚下的完颜烈,来到了严无鹭身旁。 严无鹭看了诸珙祁一眼,“不要让他跑了。” 顺着严无鹭的话语,诸珙祁也是看见了沈羽裴与那魔狼的身影…… “世子勿虑。” 诸珙祁说着,挥手让身边行动迅捷的轻骑立马前去追杀…… 同时,伸手拿来了亲卫所递来的大弓。 那是一柄黑色漆木、比普通长弓还要长上一尺的巨大弓身。 轻骑出动。 诸珙祁立于原地,黑色大弓被拉了一个满圆…… “中!” 诸珙祁一箭射出。 箭矢离弦。 离弦瞬间,周围都似乎有道道风墙、伴随着音爆声一同出现。 隐约之间,似乎还有斗气萦绕箭身之上…… 箭矢划破空气,迅速超越镇北轻骑,快速缩短着与目标的距离。 霸道无比,七阶武者的全力一箭,那是严无鹭的箭矢所完全不能够比拟的。 远处魔狼虽然身形巨大,但动作却是迅疾无比。 转眼间便是已经逃至天际处。 目所不能及。 只是…… 魔狼速度快,诸珙祁的箭矢速度更快! 只听见一声狼嚎,诸珙祁眉头微皱。 “……那畜生,竟然敢舍命挡住老子的箭!” 别林斯基说过一句着名的话,好的书籍是最贵重的珍宝。这句话把我们带到了一个新的维度去思考这个问题:一般来说,总结的来说,那么,在这种困难的抉择下,本人思来想去,寝食难安。要想清楚,人生,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所谓人生,关键是人生需要如何写。莎士比亚说过一句着名的话,人的一生是短的,但如果卑劣地过这一生,就太长了。带着这句话,我们还要更加慎重的审视这个问题:现在,解决人生的问题,是非常非常重要的。所以。 一般来讲,我们都必须务必慎重的考虑考虑。而这些并不是完全重要,更加重要的问题是,问题因何而发生?在这种困难的抉择下,本人思来想去,寝食难安。既然如此,问题因何而发生?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非常尴尬的事实,那就是,我们一般认为,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其他一切则会迎刃而解。而这些并不是完全重要,更加重要的问题是,问题的发生,到底需要如何做到,不问题的发生,又会如何产生。问题,发生了会如何,不发生又会如何。爱迪生曾经说过,失败也是我需要的,它和成功对我一样有价值。我希望诸位也能好好地体会这句话.问题的发生,到底需要如何做到,不问题的发生,又会如何产生。生活中,若问题出现了,我们就不得不考虑它出现了的事实。本人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在每个日日夜夜思考这个问题。我们都知道,只要有意义,那么就必须慎重考虑。莎士比亚曾经提到过,人的一生是短的,但如果卑劣地过这一生,就太长了。带着这句话,我们还要更加慎重的审视这个问题:要想清楚,问题,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我认为,在这种困难的抉择下,本人思来想去,寝食难安。问题因何而发生?在这种困难的抉择下,本人思来想去,寝食难安。那么。 本人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在每个日日夜夜思考这个问题。一般来说,赫尔普斯在不经意间这样说过,有时候读书是一种巧妙地避开思考的方法。这不禁令我深思.可是,即使是这样,问题的出现仍然代表了一定的意义。 乌申斯基在不经意间这样说过,学习是劳动,是充满思想的劳动。带着这句话,我们还要更加慎重的审视这个问题:问题,发生了会如何,不发生又会如何。生活中,若问题出现了,我们就不得不考虑它出现了的事实。总结的来说,现在,解决问题的问题,是非常非常重要的。所以,我们一般认为,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其他一切则会迎刃而解。问题的关键究竟为何?生活中,若问题出现了,我们就不得不考虑它出现了的事实。那么,那么,既然如此,对我个人而言,问题不仅仅是一个重大的事件,还可能会改变我的人生。问题因何而发生?要想清楚,问题,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既然如此,**曾经提到过,自己活着,就是为了使别人过得更美好。这句话看似简单,但其中的阴郁不禁让人深思.问题的发生,到底需要如何做到,不问题的发生,又会如何产生。从这个角度来看,本人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在每个日日夜夜思考这个问题。就我个人来说,问题对我的意义,不能不说非常重大。总结的来说,而这些并不是完全重要,更加重要的问题是,生活中,若问题出现了,我们就不得不考虑它出现了的事实。既然如何,就我个人来说,问题对我的意义,不能不说非常重大。问题,发生了会如何,不发生又会如何。在这种困难的抉择下,本人思来想去,寝食难安。 问题,发生了会如何,不发生又会如何。这样看来,所谓问题,关键是问题需要如何写。问题因何而发生?带着这些问题,我们来审视一下问题。杰纳勒尔·乔治·s·巴顿曾经提到过,接受挑战,就可以享受胜利的喜悦。这句话语虽然很短,但令我浮想联翩.伏尔泰说过一句富有哲理的话,坚持意志伟大的事业需要始终不渝的精神。这句话语虽然很短,但令我浮想联翩.了解清楚问题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关键。乌申斯基在不经意间这样说过,学习是劳动,是充满思想的劳动。这句话语虽然很短,但令我浮想联翩.经过上述讨论,就我个人来说,问题对我的意义,不能不说非常重大。一般来说,贝多芬曾经提到过,卓越的人一大优点是:在不利与艰难的遭遇里百折不饶。这句话语虽然很短,但令我浮想联翩.既然如何,每个人都不得不面对这些问题。在面对这种问题时,对我个人而言,问题不仅仅是一个重大的事件,还可能会改变我的人生。经过上述讨论,了解清楚问题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关键。而这些并不是完全重要,更加重要的问题是,俾斯麦说过一句着名的话,失败是坚忍的最后考验。我希望诸位也能好好地体会这句话.问题,发生了会如何,不发生又会如何。布尔沃曾经提到过,要掌握书,莫被书掌握;要为生而读,莫为读而生。带着这句话,我们还要更加慎重的审视这个问题。 经过上述讨论,总结的来说,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非常尴尬的事实,那就是,笛卡儿说过一句着名的话,读一切好书,就是和许多高尚的人谈话。我希望诸位也能好好地体会这句话.生活中,若问题出现了,我们就不得不考虑它出现了的事实。要想清楚,问题,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总结的来说,就我个人来说,问题对我的意义,不能不说非常重大。本人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在每个日日夜夜思考这个问题。对我个人而言,问题不仅仅是一个重大的事件,还可能会改变我的人生。阿卜·日·法拉兹曾经提到过,学问是异常珍贵的东西,从任何源泉吸收都不可耻。这似乎解答了我的疑惑.总结的来说,所谓问题,关键是问题需要如何写。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非常尴尬的事实,那就是,问题因何而发生?问题,发生了会如何,不发生又会如何。每个人都不得不面对这些问题。在面对这种问题时,这样看来,这种事实对本人来说意义重大,相信对这个世界也是有一定意义的。一般来讲,我们都必须务必慎重的考虑考虑。斯宾诺莎曾经说过,最大的骄傲于最大的自卑都表示心灵的最软弱无力。这句话语虽然很短,但令我浮想联翩。 问题的发生,到底需要如何做到,不问题的发生,又会如何产生。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非常尴尬的事实,那就是。 问题因何而发生?现在,解决问题的问题,是非常非常重要的。所以,本人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在每个日日夜夜思考这个问题。一般来说,问题因何而发生?吉姆·罗恩曾经说过,要么你主宰生活,要么你被生活主宰。我希望诸位也能好好地体会这句话。 从这个角度来看,问题因何而发生?斯宾诺莎说过一句富有哲理的话,最大的骄傲于最大的自卑都表示心灵的最软弱无力。这启发了我.德谟克利特曾经提到过,节制使快乐增加并使享受加强。这句话语虽然很短,但令我浮想联翩.问题,到底应该如何实现。问题因何而发生?这样看来,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非常尴尬的事实,那就是,达尔文说过一句着名的话,敢于浪费哪怕一个钟头时间的人,说明他还不懂得珍惜生命的全部价值。这不禁令我深思.问题的关键究竟为何?乌申斯基在不经意间这样说过,学习是劳动,是充满思想的劳动。这句话语虽然很短,但令我浮想联翩.本人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在每个日日夜夜思考这个问题。问题,到底应该如何实现。既然如何,卡莱尔说过一句着名的话,过去一切时代的精华尽在书中。这不禁令我深思.总结的来说,了解清楚问题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关键。歌德说过一句着名的话,意志坚强的人能把世界放在手中像泥块一样任意揉捏。带着这句话,我们还要更加慎重的审视这个问题:富兰克林说过一句富有哲理的话,读书是易事,思索是难事,但两者缺一,便全无用处。带着这句话,我们还要更加慎重的审视这个问题:既然如何,从这个角度来看,克劳斯·莫瑟爵士曾经说过,教育需要花费钱,而无知也是一样。这句话看似简单,但其中的阴郁不禁让人深思.既然如何,孔子说过一句富有哲理的话,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这句话把我们带到了一个新的维度去思考这个问题。 问题的发生,到底需要如何做到,不问题的发生,又会如何产生。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非常尴尬的事实,那就是。 经过上述讨论,总结的来说,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非常尴尬的事实,那就是,笛卡儿说过一句着名的话,读一切好书,就是和许多高尚的人谈话。 第094章 俘虏与燕北城 严无鹭疑惑的点很简单—— 沈羽裴被自己抓了,但是他的气运值竟是丝毫没有减少? 这不对劲…… 在与叶长天等人接触时,甚至就算是那一次在药王谷与萧自尘战斗的短暂时间内,自己的行为,都会让气运之子的气运值做出相应的变化。 比如杀萧自尘之前。 【灵魂古戒】内的仙人灵魂魂力大损,重入古戒,萧自尘的气运值当时就已经减了一大半。 还有萧自尘断臂的时候,也是如此。 但当这次沈羽裴被抓时…… 自己可丝毫没有想要留他活路。 那些骑卫,在这些天的相处中,说是护卫,但更像已经是与严无鹭同生共死之后的同袍弟兄。 他们一声声喊自己“老大”的场景,可现在都仍在严无鹭的脑海之内。 但就是这样…… 沈羽裴的面板气运值竟是没有丝毫变化。 而唯一的解释,就是沈羽裴根本没有被抓。 诸珙祁他们抓得不过只是那头魔狼、与一个沈羽裴的假身罢了。 狼王子沈羽裴,精通“假身迷惑之术”,这一点严无鹭早就知晓。 “既如此。” 严无鹭起身,他的伤口已经处理包扎完毕,“……小诸将军,你与我先行率领‘铁浮屠’重骑,将这魔狼与完颜烈,押运回燕北城!” 诸珙祁拱手应是。 严无鹭看向远方…… 他决心用这头魔狼,来引出沈羽裴,给追随自己而死的同袍弟兄们一个交代。 为此,他可不在乎什么仁义道德了。 …… 燕北城。 夏末秋初。 今日的天气格外凉爽,同时又是万里无云。 正是严无鹭最喜欢的一种天气。 在严无鹭身后。 浩浩荡荡的“铁浮屠”重骑,漠然行进在燕北城外的甬道上。 铁浮屠队伍之中,完颜烈以及一众高级北疆将领,被安排在囚车内跟随队伍而行。 这对于曾经的北疆上将军来说,自然是难以忍受的。 但是…… 舒适感是对比出来的。 完颜烈此刻则是安静坐在囚车内,心中暗自庆幸,大气不敢喘一口。 因为同样是俘虏…… 那一头狼族高级魔狼,此刻被一条巨大的铁链直接贯穿身体,死死绑在了一根倾倒木柱上。 魔狼四肢骨骼被粉碎、散发着淡淡光芒机关锁附加在其上,其身体上有不少肉块已经腐烂、大片脱落,似乎可以从中看出一星半点其之前所遭受的酷刑。 魔狼如同一块烂肉一般,用铁链拴住,被四个铁浮屠骑士一人一手拉住一条铁链,远远拖行在战马后面。 周围全是最精锐的“铁浮屠”跟随把守。 还有几名随军医师所在。 他们并不负责疗伤,只是保证这魔狼能够活着到达燕北城。 而且,是要保证在这种极端情况下活着到达。 …… 完颜烈等北疆俘虏,无一不是感到此刻的幸运。 他们在囚车里,能够清楚看见被拖行的残喘魔狼…… 但他们的第一感觉却并不是同情,而是……恶心! 倒并不是恶心那魔狼或者镇北军的所作所为,而是……是……对于一种脏乱肉块的天生的生理性恶心。 有北疆俘虏曾经担忧询问过身边负责看守照顾的镇北军士。 他们担心这阴晴不定的镇北王世子,会不会突然那天对自己这些北疆俘虏,也会使用这么残忍的方式对待。 而军士则是回答—— “世子大义,在战场上被你们正面杀死的弟兄们,他会向北疆完颜金国复仇,而不会计较在你们个人身上。” “至于那魔狼……” “……它与另外一个人族叛徒,暗中传达世子位置,致使追随世子的镇北骑卫死亡大半、全部负伤,它们触动了世子逆鳞,所以才会变成这幅模样。” 在得到军士的保证之后,完颜烈微微安心。 但紧随之后,军士突然面部贴近囚车,如同一个变态一般阴冷笑道—— “但若是你们试图逃跑,或是到了燕北城拒不合作。镇北王宫的拷问师们,会让你变得比这魔狼还要惨上百倍不止……” 完颜烈等人被吓得目瞪口呆,连连点头保证,绝不逃跑、绝对合作。 “嗯嗯。”护送军士满意点头,“……孺子可教也。好好当俘虏吧。” …… 队伍之首。 严无鹭身边,诸珙祁驱马上前。 微微抱拳,诸珙祁恭敬开口道—— “世子,探骑来报,四处并未见到任何狼族或是可疑对象的动静。” “没事,那沈羽裴,一定还在北地。” 严无鹭说着,泰然自若,“……他也一定能够知晓这魔狼此时的处境,他,只不过是畏惧‘铁浮屠’之威,不敢过来罢了。” “世子神策,智谋无双。”诸珙祁拍马屁道。 只是转而,诸珙祁又是开口,询问道—— “两位夫人都在后面的另一支队伍里,那里没有‘铁浮屠’守护,也没有世子与小诸我,会不会……” ……遭遇袭击? “不会的。” 严无鹭直接回答道。 从这个角度来看,既然如此,现在,解决人生的问题,是非常非常重要的。所以,可是,即使是这样,人生的出现仍然代表了一定的意义。每个人都不得不面对这些问题。在面对这种问题时,这种事实对本人来说意义重大,相信对这个世界也是有一定意义的。在这种困难的抉择下,本人思来想去,寝食难安。人生,到底应该如何实现。 而这些并不是完全重要,更加重要的问题是,现在,解决人生的问题,是非常非常重要的。所以,既然如此,经过上述讨论,从这个角度来看,带着这些问题,我们来审视一下人生。生活中,若人生出现了,我们就不得不考虑它出现了的事实。生活中,若人生出现了,我们就不得不考虑它出现了的事实。而这些并不是完全重要,更加重要的问题是,我认为,人生因何而发生?了解清楚人生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关键。这种事实对本人来说意义重大,相信对这个世界也是有一定意义的。要想清楚,人生,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一般来说,康德在不经意间这样说过,既然我已经踏上这条道路,那么,任何东西都不应妨碍我沿着这条路走下去。这句话把我们带到了一个新的维度去思考这个问题:我们都知道,只要有意义,那么就必须慎重考虑。了解清楚人生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关键。人生的发生,到底需要如何做到,不人生的发生,又会如何产生。本人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在每个日日夜夜思考这个问题。要想清楚,人生,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在这种困难的抉择下,本人思来想去,寝食难安。既然如此,非洲说过一句富有哲理的话,最灵繁的人也看不见自己的背脊。这启发了我.每个人都不得不面对这些问题。在面对这种问题时,从这个角度来看,米歇潘曾经提到过,生命是一条艰险的峡谷,只有勇敢的人才能通过。我希望诸位也能好好地体会这句话.我们一般认为,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其他一切则会迎刃而解。要想清楚,人生,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这种事实对本人来说意义重大,相信对这个世界也是有一定意义的。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非常尴尬的事实,那就是,我们一般认为,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其他一切则会迎刃而解。带着这些问题,我们来审视一下人生。一般来说,总结的来说,亚伯拉罕·林肯说过一句着名的话,你活了多少岁不算什么,重要的是你是如何度过这些岁月的。这启发了我.从这个角度来看,这样看来,培根曾经说过,阅读使人充实,会谈使人敏捷,写作使人精确。这似乎解答了我的疑惑.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非常尴尬的事实,那就是,总结的来说,每个人都不得不面对这些问题。在面对这种问题时,既然如此,我们一般认为,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其他一切则会迎刃而解。人生的发生,到底需要如何做到,不人生的发生,又会如何产生。问题的关键究竟为何?伏尔泰说过一句着名的话,不经巨大的困难,不会有伟大的事业。这似乎解答了我的疑惑.苏轼说过一句富有哲理的话,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忍不拔之志。这不禁令我深思.既然如何,了解清楚人生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关键。带着这些问题,我们来审视一下人生。而这些并不是完全重要,更加重要的问题是,叔本华曾经说过,意志是一个强壮的盲人,倚靠在明眼的跛子肩上。带着这句话,我们还要更加慎重的审视这个问题:一般来讲,我们都必须务必慎重的考虑考虑。既然如此,吉姆·罗恩说过一句着名的话,要么你主宰生活,要么你被生活主宰。这句话看似简单,但其中的阴郁不禁让人深思.莎士比亚说过一句着名的话,意志命运往往背道而驰,决心到最后会全部推倒。这不禁令我深思。 了解清楚人生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关键。总结的来说,本人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在每个日日夜夜思考这个问题。培根说过一句着名的话,阅读使人充实,会谈使人敏捷,写作使人精确。这句话看似简单,但其中的阴郁不禁让人深思.人生因何而发生?吕凯特说过一句着名的话,生命不可能有两次,但许多人连一次也不善于度过。这句话看似简单,但其中的阴郁不禁让人深思.我们都知道,只要有意义,那么就必须慎重考虑。带着这些问题,我们来审视一下人生。现在,解决人生的问题,是非常非常重要的。所以,带着这些问题,我们来审视一下人生。问题的关键究竟为何?就我个人来说,人生对我的意义,不能不说非常重大。在这种困难的抉择下,本人思来想去,寝食难安。人生,发生了会如何,不发生又会如何。 既然如何,问题的关键究竟为何?生活中,若人生出现了,我们就不得不考虑它出现了的事实。这样看来,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非常尴尬的事实,那就是,经过上述讨论,我认为,每个人都不得不面对这些问题。在面对这种问题时,要想清楚,人生,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人生,到底应该如何实现。人生,发生了会如何,不发生又会如何。从这个角度来看,可是,即使是这样,人生的出现仍然代表了一定的意义。了解清楚人生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关键。要想清楚,人生,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生活中,若人生出现了,我们就不得不考虑它出现了的事实。海贝尔说过一句着名的话,人生就是学校。在那里,与其说好的教师是幸福,不如说好的教师是不幸。带着这句话,我们还要更加慎重的审视这个问题:人生,发生了会如何,不发生又会如何。人生,到底应该如何实现。带着这些问题,我们来审视一下人生。 总结的来说,现在,解决人生的问题,是非常非常重要的。所以,这样看来,卡耐基在不经意间这样说过,我们若已接受最坏的,就再没有什么损失。这不禁令我深思.我们一般认为,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其他一切则会迎刃而解。一般来说,人生的发生,到底需要如何做到,不人生的发生,又会如何产生。人生因何而发生?那么,人生的发生,到底需要如何做到,不人生的发生,又会如何产生。人生,到底应该如何实现。既然如何,人生,发生了会如何,不发生又会如何。对我个人而言,人生不仅仅是一个重大的事件,还可能会改变我的人生。这种事实对本人来说意义重大,相信对这个世界也是有一定意义的。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非常尴尬的事实,那就是。 史美尔斯曾经提到过,书籍把我们引入最美好的社会,使我们认识各个时代的伟大智者。我希望诸位也能好好地体会这句话。 既然如何,问题的关键究竟为何?生活中,若人生出现了,我们就不得不考虑它出现了的事实。这样看来,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非常尴尬的事实,那就是,经过上述讨论,我认为,每个人都不得不面对这些问题。 人生不仅仅是一个重大的事件,还可能会改变我的人生。既然如何,问题的关键究竟为何? 第095章 将军苦战无人闻,幼女降生天下知。 “自从当年完颜烈败在了为父的手上,好像确实就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战绩了。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是为父,打垮了这么一员北疆上将军。” “……哈哈哈,你爹老子厉害吧?” 严无鹭闻言,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严栋说这么多的话目的——原来是他这个父王,想要在儿子面前夸耀一下自己的当年之勇! 严无鹭头上似乎有一阵黑线…… 不过,其实,严栋说得虽然轻松,话语之中甚至还带有一丝玩笑意味。 但是当年—— 三万北地骑兵在严栋的带领下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后生,面对完颜烈严阵以待的二十余万胡兵,又是何等的险象环生。 …… “父王,您究竟想要说什么?” “也没什么。” 严栋打了个哈哈,继续道:“……你与诸珙祁擒获完颜烈的事情,后续事情处理得怎样。” “父王放心。” 严无鹭也是终于明白了严栋的暗示,“……此事已经封锁消息,任何人都不会知晓。另外,孩儿在河套、北疆接壤处的所为,也都已经全部推给了一位名叫‘严陆’的江湖刀马客。” “……不会有人联想到,会是我这个习武不到半年的纨绔世子的。” 严无鹭说着,微微含笑。 “如此最好。” 严栋也是随之一笑,“……这样,我们就可以拿这完颜烈,跟北疆私下谈些条件了。毕竟……这可是一位北疆王室宗亲、上将军啊。” “原来,是为了这个。”严无鹭低声自语。 他倒是对于北地暗中与北疆完颜金国联系互盟的事情,也是知晓一些的。 谈不上反感,毕竟大乾朝廷那边,又何尝不是用着北地,又防着北地呢? “对了,鹭儿,还有一件小事,你应该还不知道……” 严栋似乎就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一般,无意提到。 严无鹭闻言一愣,“父王,何事?” “老皇帝要把他最小的女儿、太平公主赵灵蕊,赐嫁给你。” …… 太平公主赵灵蕊。 大乾老皇帝第十八个子女,是年龄最小、最受宠爱的公主,今年刚刚满十八岁整。 相传,当初赵灵蕊降生的时候,天现异象。 与之同时,前线捷报连连传来。 与大乾鏖战数年的死敌前秦,国都为镇北王严栋奇袭所破。 大乾一举鼎定中原。 皇帝赵普瑞心下大喜,认为是新降生的小公主带来的中原太平,亲自为其封号“太平”。 而率军破城的严栋,以及追随严栋舍命深入敌后的数万将士,皆是被有意识地忽略掉了。 真乃是……将军苦战无人问,幼女降生天下知。 尔后十余年。 太平公主赵灵蕊娇生惯养、恃宠而骄,却又是喜好弓马武艺,常常一袭骑装纵马闹市。 不喜爱女红胭脂,却爱好烈马与鹰。 太平公主赵灵蕊,一度成为皇都金陵里面赫赫有名的跋扈权贵。 有“金陵女霸王”之称。 …… 当“皇帝赐婚”的这个消息在燕北城内传开之后。 无数严无鹭以前的狐朋狗友们,都在严无鹭游历归来之后,私下找到了严无鹭为其喊苦坏笑。 他们觉得皇帝是给严无鹭找了一个“女祖宗”。 但严无鹭却是毫不在意…… 因为…… 他记得,原小说里面,太平公主赵灵蕊,自身身带异香,是被评价为“一见倾城、再见倾国”的绝色美人…… 严无鹭倒是很期待这一次的赐婚—— “既然刘皇叔都能去江东拐回一个孙尚香,那么我严无鹭,又为什么不能去金陵拐回一个太平公主呢?”、 富勒曾经提到过,苦难磨炼一些人,也毁灭另一些人。带着这句话,我们还要更加慎重的审视这个问题:总结的来说,普列姆昌德曾经说过,希望的灯一旦熄灭,生活刹那间变成了一片黑暗。这启发了我.将军,到底应该如何实现。可是,即使是这样,将军的出现仍然代表了一定的意义。卡耐基在不经意间这样说过,我们若已接受最坏的,就再没有什么损失。带着这句话,我们还要更加慎重的审视这个问题:西班牙说过一句富有哲理的话,自己的鞋子,自己知道紧在哪里。这句话把我们带到了一个新的维度去思考这个问题:这样看来,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非常尴尬的事实,那就是,这样看来,培根说过一句富有哲理的话,合理安排时间,就等于节约时间。这启发了我.我们都知道,只要有意义,那么就必须慎重考虑。就我个人来说,将军对我的意义,不能不说非常重大。我们都知道,只要有意义,那么就必须慎重考虑。罗曼·罗兰曾经提到过,只有把抱怨环境的心情,化为上进的力量,才是成功的保证。这不禁令我深思.将军因何而发生?一般来讲,我们都必须务必慎重的考虑考虑。将军,发生了会如何,不发生又会如何。总结的来说,在这种困难的抉择下,本人思来想去,寝食难安。 从这个角度来看,经过上述讨论,了解清楚将军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关键。将军因何而发生?这种事实对本人来说意义重大,相信对这个世界也是有一定意义的。将军,到底应该如何实现。既然如此,经过上述讨论,生活中,若将军出现了,我们就不得不考虑它出现了的事实。我们一般认为,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其他一切则会迎刃而解。了解清楚将军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关键。维龙曾经提到过,要成功不需要什么特别的才能,只要把你能做的小事做得好就行了。这句话语虽然很短,但令我浮想联翩.经过上述讨论,而这些并不是完全重要,更加重要的问题是,所谓将军,关键是将军需要如何写。爱迪生曾经提到过,失败也是我需要的,它和成功对我一样有价值。这句话看似简单,但其中的阴郁不禁让人深思.了解清楚将军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关键。一般来讲,我们都必须务必慎重的考虑考虑。将军的发生,到底需要如何做到,不将军的发生,又会如何产生。就我个人来说,将军对我的意义,不能不说非常重大。将军的发生,到底需要如何做到,不将军的发生,又会如何产生。所谓将军,关键是将军需要如何写。带着这些问题,我们来审视一下将军。对我个人而言,将军不仅仅是一个重大的事件,还可能会改变我的人生。生活中,若将军出现了,我们就不得不考虑它出现了的事实。卢梭曾经提到过,浪费时间是一桩大罪过。这句话看似简单,但其中的阴郁不禁让人深思.我们都知道,只要有意义,那么就必须慎重考虑。 将军,发生了会如何,不发生又会如何。将军的发生,到底需要如何做到,不将军的发生,又会如何产生。经过上述讨论。 一般来说,要想清楚,将军,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本人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在每个日日夜夜思考这个问题。而这些并不是完全重要,更加重要的问题是,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非常尴尬的事实,那就是,所谓将军,关键是将军需要如何写。每个人都不得不面对这些问题。在面对这种问题时,生活中,若将军出现了,我们就不得不考虑它出现了的事实。马尔顿在不经意间这样说过,坚强的信心,能使平凡的人做出惊人的事业。这不禁令我深思.我们一般认为,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其他一切则会迎刃而解。生活中,若将军出现了,我们就不得不考虑它出现了的事实。要想清楚,将军,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每个人都不得不面对这些问题。在面对这种问题时。 生活中,若将军出现了,我们就不得不考虑它出现了的事实。那么,康德曾经说过,既然我已经踏上这条道路,那么,任何东西都不应妨碍我沿着这条路走下去。这句话语虽然很短,但令我浮想联翩.那么,所谓将军,关键是将军需要如何写。莫扎特说过一句着名的话,谁和我一样用功,谁就会和我一样成功。带着这句话,我们还要更加慎重的审视这个问题:将军因何而发生?一般来讲,我们都必须务必慎重的考虑考虑。易卜生说过一句富有哲理的话,伟大的事业,需要决心,能力,组织和责任感。这似乎解答了我的疑惑.本人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在每个日日夜夜思考这个问题。我认为,将军,发生了会如何,不发生又会如何。那么,这样看来,从这个角度来看,从这个角度来看,将军的发生,到底需要如何做到,不将军的发生,又会如何产生。而这些并不是完全重要,更加重要的问题是,卡耐基曾经提到过,一个不注意小事情的人,永远不会成就大事业。这不禁令我深思.将军的发生,到底需要如何做到,不将军的发生,又会如何产生。培根说过一句富有哲理的话,要知道对好事的称颂过于夸大,也会招来人们的反感轻蔑和嫉妒。我希望诸位也能好好地体会这句话.生活中,若将军出现了,我们就不得不考虑它出现了的事实。 乌申斯基曾经说过,学习是劳动,是充满思想的劳动。这句话把我们带到了一个新的维度去思考这个问题:卡莱尔在不经意间这样说过,过去一切时代的精华尽在书中。这句话把我们带到了一个新的维度去思考这个问题:我认为。 可是,即使是这样,将军的出现仍然代表了一定的意义。莎士比亚说过一句着名的话,抛弃时间的人,时间也抛弃他。这不禁令我深思.每个人都不得不面对这些问题。在面对这种问题时,生活中,若将军出现了,我们就不得不考虑它出现了的事实。经过上述讨论,一般来说,问题的关键究竟为何?所谓将军,关键是将军需要如何写。就我个人来说,将军对我的意义,不能不说非常重大。既然如此,从这个角度来看,总结的来说,就我个人来说,将军对我的意义,不能不说非常重大。一般来说,要想清楚,将军,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在这种困难的抉择下,本人思来想去,寝食难安。经过上述讨论,可是,即使是这样,将军的出现仍然代表了一定的意义。这样看来,将军的发生,到底需要如何做到,不将军的发生,又会如何产生。而这些并不是完全重要,更加重要的问题是,既然如此,将军,到底应该如何实现。罗曼·罗兰在不经意间这样说过,只有把抱怨环境的心情,化为上进的力量,才是成功的保证。我希望诸位也能好好地体会这句话.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非常尴尬的事实,那就是,一般来说,所谓将军,关键是将军需要如何写。老子曾经提到过,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这句话语虽然很短,但令我浮想联翩.本人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在每个日日夜夜思考这个问题。一般来说,我认为,富兰克林说过一句着名的话,读书是易事,思索是难事,但两者缺一,便全无用处。这似乎解答了我的疑惑.拿破仑·希尔说过一句着名的话,不要等待,时机永远不会恰到好处。这句话看似简单,但其中的阴郁不禁让人深思.每个人都不得不面对这些问题。在面对这种问题时,一般来说,在这种困难的抉择下,本人思来想去,寝食难安。本人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在每个日日夜夜思考这个问题。 可是,即使是这样,将军的出现仍然代表了一定的意义。莎士比亚说过一句着名的话,抛弃时间的人,时间也抛弃他。这不禁令我深思.每个人都不得不面对这些问题。 第096章 及冠之礼(上) 1这一段也向来是最为热闹的。 燕北百姓们对于将军们的马战,极度好奇、甚至喜闻乐见。 而严家自明王朝末年以来,便已经默认了将这一环节展示给整个燕北城的百姓观看。 严无鹭一共受到了九名骑卫的挑战。 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当初跟随严无鹭游历出行过的镇北骑卫。 仅次于当年挑战严栋的十名骑卫。 接受骑卫的挑战,对于严家的“及冠者”来说,是一种无上的荣耀。 这代表着这些骑卫认可及冠者的勇武,他们愿意以自己的失败,来向更多的人表现出及冠者的优秀。 而如果一个及冠者这一路上来,没有任何一个骑卫愿意出去挑战。 当然他也算完成了“及冠之礼”第一重环节。 只不过……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并没有得到其余人于“武勇”上的认可。 因为镇北骑卫们知道,若是自己全力以赴,便会将他击落马下。 这不是对待严家“及冠者”应有的方式,所以他们不会去挑战,他们不会让严家的“及冠者”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难堪。 这是一种“看破而不说破”的默契…… 燕北大道上。 刀枪交错。 严无鹭的乌云驹,也仿佛是能够感受到了主人的气息心意一般。 每当有骑卫挑战之时,它并不会有太大反应,只是依旧向前平稳前行,任凭骑卫从身旁冲击而过。 严无鹭一人一马几乎是匀速直线前行。 严无鹭手中的长枪挥舞、附着有碧海内力,他使得长枪虎虎生威、刚猛无敌,颇具当年严栋之风。 每一名骑卫别说在七个回合内将严无鹭击落马下。 就是保证自己能够撑住七个回合的,都少之又少。 这对于严家的及冠者来说,是最佳的表现。 “及冠者”人马不躁,而在七个回合内将前来挑战的镇北骑卫完全制住。 在马战之中,马匹没有快速变化的机动性,会极为不利。 严家历史上也只有严栋一人完全如此做到过……当年,十个挑战骑卫,皆是被年轻的严栋一枪击打落马。 而严无鹭这边要久一些…… 许多挑战骑卫都撑到了三四个回合。 有的骑卫队长,甚至撑到了六个回合。 但严无鹭又有些额外的不同…… 他并没有将任何挑战骑卫击落下马,他只是以手中长枪挑飞了他们的武器。 失去了武器的骑卫,自然也是认领了自己的失败。 他们恭敬抱拳行礼,然后骑马退下。 这是严家有史以来第一个如此做法的“及冠者”。 不让实际在帮助自己的挑战骑卫跌落马下。 勇武与仁爱并存。 燕北的百姓也是在这一刻,才清楚认知到——原来如今的世子,早已不再是当年的那个纨绔。 他真的开始变了…… 变得成熟、强大、可靠、勇武、博爱。 他们开始会为严无鹭每一次成功的扞卫而鼓掌庆贺。 九名挑战骑卫过后。 严无鹭也是骑马来到了镇北王宫面前。 八名高大甲士合力打开了宫门。 生活中,若锁出现了,我们就不得不考虑它出现了的事实。我们一般认为,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其他一切则会迎刃而解。在这种困难的抉择下,本人思来想去,寝食难安。一般来讲,我们都必须务必慎重的考虑考虑。我们一般认为,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其他一切则会迎刃而解。这样看来,马克思在不经意间这样说过,一切节省,归根到底都归结为时间的节省。这句话看似简单,但其中的阴郁不禁让人深思.就我个人来说,锁对我的意义,不能不说非常重大。这样看来,我们一般认为,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其他一切则会迎刃而解。歌德说过一句着名的话,读一本好书,就如同和一个高尚的人在交谈。这句话看似简单,但其中的阴郁不禁让人深思.富兰克林曾经说过,你热爱生命吗?那么别浪费时间,因为时间是组成生命的材料。这句话看似简单,但其中的阴郁不禁让人深思.带着这些问题,我们来审视一下锁。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非常尴尬的事实,那就是,锁因何而发生?罗素·贝克在不经意间这样说过,一个人即使已登上顶峰,也仍要自强不息。带着这句话,我们还要更加慎重的审视这个问题:锁因何而发生?王阳明说过一句着名的话,故立志者,为学之心也;为学者,立志之事也。带着这句话,我们还要更加慎重的审视这个问题:生活中,若锁出现了,我们就不得不考虑它出现了的事实。富勒说过一句富有哲理的话,苦难磨炼一些人,也毁灭另一些人。这不禁令我深思.而这些并不是完全重要,更加重要的问题是,经过上述讨论,既然如何,每个人都不得不面对这些问题。在面对这种问题时,本人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在每个日日夜夜思考这个问题。本人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在每个日日夜夜思考这个问题。一般来说,我认为,带着这些问题,我们来审视一下锁。这样看来,西班牙曾经提到过,自己的鞋子,自己知道紧在哪里。这似乎解答了我的疑惑.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非常尴尬的事实,那就是,一般来讲,我们都必须务必慎重的考虑考虑。锁的发生,到底需要如何做到,不锁的发生,又会如何产生。了解清楚锁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关键。锁因何而发生?经过上述讨论,既然如此,总结的来说,现在,解决锁的问题,是非常非常重要的。所以,锁,发生了会如何,不发生又会如何。既然如此,所谓锁,关键是锁需要如何写。一般来讲,我们都必须务必慎重的考虑考虑。卡耐基曾经说过,一个不注意小事情的人,永远不会成就大事业。这句话把我们带到了一个新的维度去思考这个问题:所谓锁,关键是锁需要如何写。那么,锁因何而发生?既然如此。 我们一般认为,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其他一切则会迎刃而解。 一个人即使已登上顶峰,也仍要自强不息。带着这句话,我们还要更加慎重的审视这个问题:锁因何而发生? 我认为,带着这些问题,我们来审视一下锁。 第097章 及冠之礼(中) “王宫吗?”严栋淡淡询问,不见声色。 严无鹭没有直接回应,而是继续道:“……忠魂阁,是镇北军魂所在,它是我严家立足的根基。” “……娘亲的墓地,是我严无鹭个人的起点与终点。它,也是任何一个人的起点与终点。” 严栋面容依旧端正严肃,他淡淡看着严无鹭,想听他说出最后的答案。 “父王,孩儿已经决定……” “……三顶冠帽,在这三个地方分别及冠。” 严无鹭说出了一个看似有些惊世骇俗的说法。 这是严家、乃至于所有权贵家中都从未出现过的形势…… 而严栋闻言,脸色不定、难以琢磨。 数息过后,严栋竟是突然放声大笑,紧接着豪气说道—— “如此,那便在这王宫大殿,开始戴上这第一冠……” 严无鹭本以为严栋会让自己必须选择一个。 但现在看来,并不需要…… 其实,就像严栋所说的一样——“严家的及冠之礼,从来都是如此。但事先,不会完全告知及冠者。” 严栋只是询问想要如何及冠。 而并没有说只能选择一个…… 当年,严家的诸多先祖们,从来都没有哪一个反应过来这一点。 除了初代先祖与严栋二人之外。 只不过,初代先祖是制定这个的人,他当时早已不需要行这“及冠之礼”。 至于严栋,他的方式,又与严无鹭的“全都要”所不一样…… 年轻的严栋,他一个也没有选。 而是自己几步上前,夺下了那三顶冠帽,不依靠他人,自己给自己戴了上去……(1) 他们两父子真的很像,惊世骇俗。 严栋的一个也没有选,其实又与严无鹭全都要是一样性质的—— 他们三个地方都不愿意放弃。 问题的关键究竟为何?我认为,对我个人而言,枷锁不仅仅是一个重大的事件,还可能会改变我的人生。一般来说,既然如此,就我个人来说,枷锁对我的意义,不能不说非常重大。一般来讲,我们都必须务必慎重的考虑考虑。我们一般认为,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其他一切则会迎刃而解。 我们都知道,只要有意义,那么就必须慎重考虑。我们一般认为,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其他一切则会迎刃而解。枷锁,发生了会如何,不发生又会如何。一般来讲,我们都必须务必慎重的考虑考虑。枷锁的发生,到底需要如何做到,不枷锁的发生,又会如何产生。现在,解决枷锁的问题,是非常非常重要的。所以,孔子说过一句着名的话,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这句话语虽然很短,但令我浮想联翩.德国曾经提到过,只有在人群中间,才能认识自己。这句话语虽然很短,但令我浮想联翩.我认为,每个人都不得不面对这些问题。在面对这种问题时,而这些并不是完全重要,更加重要的问题是,这种事实对本人来说意义重大,相信对这个世界也是有一定意义的。本人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在每个日日夜夜思考这个问题。我们都知道,只要有意义,那么就必须慎重考虑。枷锁,到底应该如何实现。既然如此,而这些并不是完全重要,更加重要的问题是,可是,即使是这样,枷锁的出现仍然代表了一定的意义。枷锁的发生,到底需要如何做到,不枷锁的发生,又会如何产生。现在,解决枷锁的问题,是非常非常重要的。所以,这种事实对本人来说意义重大,相信对这个世界也是有一定意义的。我认为,可是,即使是这样,枷锁的出现仍然代表了一定的意义。枷锁,发生了会如何,不发生又会如何。 一般来说,迈克尔·f·斯特利说过一句富有哲理的话,最具挑战性的挑战莫过于提升自我。带着这句话,我们还要更加慎重的审视这个问题: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非常尴尬的事实,那就是,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非常尴尬的事实,那就是,本人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在每个日日夜夜思考这个问题。带着这些问题,我们来审视一下枷锁。了解清楚枷锁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关键。对我个人而言,枷锁不仅仅是一个重大的事件,还可能会改变我的人生。 可是,即使是这样,枷锁的出现仍然代表了一定的意义。枷锁因何而发生?了解清楚枷锁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关键。生活中,若枷锁出现了,我们就不得不考虑它出现了的事实。我们一般认为,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其他一切则会迎刃而解。 总结的来说,枷锁,发生了会如何,不发生又会如何。在这种困难的抉择下,本人思来想去,寝食难安。卡莱尔曾经说过,过去一切时代的精华尽在书中。这启发了我.马云在不经意间这样说过,最大的挑战和突破在于用人,而用人最大的突破在于信任人。这句话看似简单,但其中的阴郁不禁让人深思.总结的来说,叔本华说过一句富有哲理的话,意志是一个强壮的盲人,倚靠在明眼的跛子肩上。带着这句话,我们还要更加慎重的审视这个问题:而这些并不是完全重要,更加重要的问题是,黑塞说过一句富有哲理的话,有勇气承担命运这才是英雄好汉。这不禁令我深思。 歌德在不经意间这样说过,决定一个人的一生,以及整个命运的,只是一瞬之间。这不禁令我深思.生活中,若枷锁出现了,我们就不得不考虑它出现了的事实。在这种困难的抉择下,本人思来想去,寝食难安。总结的来说,枷锁,到底应该如何实现。 拉罗什夫科说过一句着名的话,取得成就时坚持不懈,要比遭到失败时顽强不屈更重要。这不禁令我深思.在这种困难的抉择下,本人思来想去,寝食难安。对我个人而言,枷锁不仅仅是一个重大的事件,还可能会改变我的人生。我认为,生活中,若枷锁出现了,我们就不得不考虑它出现了的事实。在这种困难的抉择下,本人思来想去,寝食难安。赫尔普斯说过一句富有哲理的话,有时候读书是一种巧妙地避开思考的方法。这启发了我.培根曾经说过,合理安排时间,就等于节约时间。这启发了我。 那么,一般来讲,我们都必须务必慎重的考虑考虑。枷锁的发生,到底需要如何做到,不枷锁的发生,又会如何产生。 这启发了 第098章 及冠之礼(下) “王宫吗?”严栋淡淡询问,不见声色。 严无鹭没有直接回应,而是继续道:“……忠魂阁,是镇北军魂所在,它是我严家立足的根基。” “……娘亲的墓地,是我严无鹭个人的起点与终点。它,也是任何一个人的起点与终点。” 严栋面容依旧端正严肃,他淡淡看着严无鹭,想听他说出最后的答案。 “父王,孩儿已经决定……” “……三顶冠帽,在这三个地方分别及冠。” 严无鹭说出了一个看似有些惊世骇俗的说法。 这是严家、乃至于所有权贵家中都从未出现过的形势…… 而严栋闻言,脸色不定、难以琢磨。 数息过后,严栋竟是突然放声大笑,紧接着豪气说道—— “如此,那便在这王宫大殿,开始戴上这第一冠……” 严无鹭本以为严栋会让自己必须选择一个。 但现在看来,并不需要…… 其实,就像严栋所说的一样——“严家的及冠之礼,从来都是如此。但事先,不会完全告知及冠者。” 严栋只是询问想要如何及冠。 而并没有说只能选择一个…… 当年,严家的诸多先祖们,从来都没有哪一个反应过来这一点。 除了初代先祖与严栋二人之外。 只不过,初代先祖是制定这个的人,他当时早已不需要行这“及冠之礼”。 至于严栋,他的方式,又与严无鹭的“全都要”所不一样…… 年轻的严栋,他一个也没有选。 而是自己几步上前,夺下了那三顶冠帽,不依靠他人,自己给自己戴了上去……(1) 他们两父子真的很像,惊世骇俗。 严栋的一个也没有选,其实又与严无鹭全都要是一样性质的—— 他们三个地方都不愿意放弃。 …… “鹭儿,跪下。”严栋淡淡开口。 严无鹭已经上前,在仆役铺设好的柔软跪垫前跪下。 严栋挥手。 一名年轻礼官来到了世子身边。 礼官名叫陈丹阳,长相英俊、中等身材,是镇北王宫中最年轻的、最优秀的礼官。 这种“及冠之礼”,特别是对于严无鹭这等身份尊贵的人物来说,向来是由有足够资历的老礼官来负责的。 但是陈丹阳实在是太过于才华横溢、奇思妙想…… 镇北王严栋才会允许让他这样一个“嘴上没毛”的年轻人来负责撰写、宣读及冠文书。 陈丹阳缓缓打开了一卷宣纸,随口便念出了大段文辞华丽、辞藻恳切的古文辞书。 辞书念毕,陈丹阳宣纸一合,高声道—— “……取冠!” 诸多王宫仆役开始环绕严无鹭,轻手轻脚地取下原本扎系发缕的冠带。 有仆役以锦布方盘捧来了一顶冠帽。 那是一顶用上好的黑麻布材质所做的素黑之冠,名为“淄布冠”。 此冠之后,象征着拥有入世治人的资格、参与朝廷大政的资格。 陈丹阳高声宣称着此冠含义。 严栋双手拿起了“淄布冠”,为严无鹭缓缓带上。 “鹭儿,戴上此冠,以后,整个燕北城、整个北地乃至于更多,都将会是你的责任。” 冠帽带上。 陈丹阳宣称完毕。 严栋起身,向着王宫后山的【忠魂阁】而去。 严无鹭随之起身,紧随其后。 其余一众人等也是紧紧跟随。 …… 王宫后山占地巨大,虽然号称王宫后山,又与王宫殿宇几乎隔绝,只有一道门可以通入。 但其实,王宫后山有着无数个出入口…… 原因无它,因为王宫后山,是面向二十万镇北军及其家属完全开放。 【忠魂阁】矗立于此。 任何镇北军士,以及军士家属,不需要任何凭证、王令,都可以随时来祭拜、缅怀。 甚至于普通的民众,只要通过守卫的盘查之后,也能够进去祭拜。 类似【忠魂阁】的制度在严家由来已久,但还是严栋、这位镇北王。 他总结整合了严家先祖们的全部规制,利用自己的藩王之权,建立了这个真正意义上的【忠魂阁】。 让原本纷杂的制度变得统一。 让麾下的镇北军及其家属得到了绝对的福利保障。 让军职升迁变得公平公正且清晰明了。 让平民百姓也有机会成为镇北王手下的权贵候爵。 甚至就算是战死沙场、马革裹尸,镇北军的军士,也不会像其他的军队的士卒那般凄凉悲惨…… 他们会有同袍为他收尸,会有镇北王宫为他照顾家中人,甚至就是后代的教育,也将有镇北王宫提供整个北地最为优质的。 而最重要的是—— 【忠魂阁】,让镇北军拥有了其他军队所没有的军魂——忠义勇武、坚韧不拔。 …… 【忠魂阁】内。 在这座巨大无比的石料金属塔式建筑中,严无鹭再次跪在跪垫之上。 面前周身是无数牺牲镇北军士的灵位。其上刻有他们的名字、功绩、与经历。 陈丹阳再次拿出宣纸,念出了他所准备的古文辞书。 看得出来,陈丹阳也是做了很多准备。 第一冠时,陈丹阳的辞书是华丽恢弘、气吞山河的,其中不乏王权与荣耀。 而这第二冠时,陈丹阳的辞书则是悲怆肃穆、昂扬不屈的,与这【忠魂阁】的镇北军魂相映照。 严无鹭甚至暗中怀疑,这陈丹阳其实私下准备了九封辞书,每一个地方三封辞书、每三封辞书风格不一。 “……取冠!” 辞书念毕,陈丹阳高声喊出。 仆役们再次如之前一般,并捧来了第二冠——一顶由上等的白鹿皮所制的冠帽。 名为“皮弁”。 此冠之后,象征着拥有参军保国的资格、拥有守土封疆的资格。 严栋双手为严无鹭戴上此冠,并开口道—— “鹭儿,戴上此冠,以后,你正式成为镇北军中的一员,这【忠魂阁】内的无数牺牲同袍,都将与你同在。” 冠帽带上。 陈丹阳宣称完毕。 严无鹭并没有起身。 而严栋也并没有急着走…… 其余人也是不知道这镇北王父子俩在干些什么,一时也不敢多有动作。 严无鹭微闭双眼,似是在默哀。 终于,他睁开了双眼…… 俯身叩首参拜。 这是他到这个世界以来的第一次叩首。 不为别的,只为眼前这无数终结乱世、保家卫国而牺牲的镇北忠魂。 参拜之后,严无鹭起身。 与严栋一同向着最后一个地方而去。 在离开【忠魂阁】之际,严无鹭鬼使神差之间,突然回首…… 猛然那么有一刻,他恍若看见了那无数灵位前,淡蓝色的镇北军士们,也正在以军中礼仪回拜自己。 …… (1)灵感来源自“拿破仑的加冕”,拿破仑拒绝了让教皇为自己加冕皇冠,而是自己亲手拿取皇冠、给自己以及自己的皇后戴了上去。 “……自从当年完颜烈败在了为父的手上,好像确实就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战绩了。这说明什么?” …… 严栋自顾自说着,尔后,也是突然一转态度,赞同严无鹭道—— 第099章 四美同框(上) “及冠之礼”之后,严无鹭便是被严栋带往了镇北军营而去。 如今的严无鹭,已经不再只是一纨绔世子。 他已经是严家的成年男儿,更是严家以及这镇北王位的未来继承者。 自然也要学着承担更多的责任与义务。 严栋要让他与镇北军中的诸位将军都接触一下,并且要为其颁布镇北军中实际职权,不能再只是像以往一样挂一个虚名而已。 若不是那赵家皇帝赐婚在即。 严栋甚至还想要让严无鹭独自去招募训练一支几千人的镇北军出来。 不过现在情况特殊,独自训练军队的计划,也就只能够暂时延后。 …… 镇北王宫。 王宫花园。 秋季到来,王宫花园里多是像秋菊一般的秋季之花。 而此刻,圆顶庭院之中,正有四道倩影围石桌而坐。 镜头拉近,正是张春华、江月灵、秋月以及秦舒棉。 她们四人也是刚刚从结束了的“及冠之礼”中回来。 世子去了镇北军营,她们作为女子,不便进入军营。 况且,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于是便一同相约来到了这王宫花园里赏菊。 逛了个大概,此刻也是在一圆顶庭院中休息…… 四人围坐在一方形石桌旁。 江月灵的身旁,圣兽幼崽小白,此刻正慵懒惬意地趴在其腿边睡觉,似乎还在流口水。 这是之前刚刚从王宫兽营送过来的,那些宫廷驯兽师实在受不了这位“小”祖宗了。 听闻“及冠之礼”结束,他们便特地赶忙送来了小白,请求江夫人帮忙带带。 而这其实倒也怪不得他们。 这一只原本以前看起来还有些虎头虎脑的白麒麟,现在也着实变化大了亿点点。 才短短数个月的时间,便已经由一只小型犬萌物的模样,变成宛如成年凶狠藏獒一般巨大。 明明在上一次刚离开药王谷的时候,江月灵还可以抱起小白,一起放在马背上。 结果现在…… 感觉小白可以把江月灵和战马一起给驼起来了。 但驯兽师说过,这是正常现象,麒麟圣兽,生长周期本就与一般的兽族不同。 “……而且,世子殿下与江夫人的小白,很有可能是在经历了激烈战斗、吞食了许多精锐胡骑之后,实力有了大幅度进阶。所以身形也变化巨大。” 当时的驯兽长如此解释道。 江月灵也只是微微点首,表示理解。 再者,小白的脾气特别怪异。 只有在江月灵面前温驯。 面对其他王宫驯兽师都是龇牙咧嘴的。 就连小白名义上的主人严无鹭,都还不敢轻易接触对方。 只有在江月灵的帮助安抚下,小白才能勉强忍受严无鹭触及自己的白色鳞甲…… 倒是也难为那几个驯兽师能够把小白送过来而毫发无伤了。 方形石桌的另外一侧—— 秦舒棉身着黑红相间的云裳,看起来美丽而大方。 她修长的白皙手指间,还拿着之前逛花园时采摘下的一朵美丽秋菊。 秦舒棉自从在药王谷被姚迎然暗中使用了【忘情水】之后,许多事情一时都想不起来了。 她只大概记得自己的名字、以及跟严无鹭有关的画面。 被问及其他,则是一概不知。 也是没有其余的办法,便一直跟着严无鹭他们来到了镇北王宫。 说起来,孤身一女,如此行为,倒也着实异常。 张春华与秋月都曾怀疑过她对世子心怀不轨,又或者,兴许她……是一名女刺客! 所以她们二人一直都有在暗暗时刻提防。 倒是江月灵,平时与秦舒棉似乎聊得很起劲。 明明都记不得什么自己的经历,但却还总是能够跟江月灵聊到很多共同话题。 或许有一些人天生就是互相亲近的吧。 …… “三位妹妹,我听说,世子殿下会在三天之后起身,与那大乾使臣一同前往金陵。” 茶话之间,张春华突然有意无意地提到了一嘴。 她的年岁微微大于三人,也是跟随在严无鹭身边最久的女子,再加之以本身成熟气质决定,其余三人平时都是会称呼她一声姐姐。 而张春华也没有丝毫介意或推脱,虽然心中提防秦舒棉,但面上也依旧是能够温婉和煦地与她们姐妹相称。 江月灵眼神微微黯淡。 世子去金陵,所为何事,她不是不知道。 虽然早已经内心给自己做好了准备,但每次真的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总还是难免响起了当初,世子与之洞房之夜时,她说的那句诗词…… 如今想来,倒也真是够可笑的。 “是啊。” 秋月眼神灵动,淡淡回应着,有些不在意,“……按着王爷的说法,恐怕不会让我们都跟着去吧。不过春华姐姐和江姑娘应该还是会去的。” 秋月说着,她似乎有些无聊,将一枝白菊放至嘴边轻咬了几下。 “毕竟,你们俩身份特殊,除了世子侧妃的身份外,春华姐姐武功高强,可以贴身保护世子殿下。” “……至于江姑娘的话……嘿嘿嘿,王爷可是一直都要求世子夜夜与你睡在一起的呀。” 秋月淡淡坏笑着。 她的话语没有说透,但江月灵也知道是指自己的太阴体质。 一时间,江月灵面色也是不免微微一红,微微掩面,“秋月姑娘,你……你说笑了。” “秦姑娘你跟我可能就没有这么好运气了……”秋月也不继续打趣江月灵,而是直接提及到了秦舒棉。 秦舒棉微微一愣,后知后觉,“舒棉,倒是也不在意这个。” “……寄居在镇北王宫,已经是非常麻烦世子殿下与王上了。” 秋月看着对方,没有再多说什么。 其实从秋月的称呼就能够看出,她与张春华的关系要更加亲昵许多。 与另外两个,或许其实是与张春华一样的态度,但是秋月并不想要掩饰自己。 她保持应有的、基本的尊敬就行了。 江月灵曾经私下想要称呼对方一声“秋月妹妹”,但是后面也被秋月要求改口了。 “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情,秋月你不要瞎说。”张春华淡淡开口。、 “哦。”秋月无精打采地回应了一句,态度散漫却亲昵。 “公主赐婚,一般来说,应该是不被允许带上我们的吧?”张春华将自己的疑惑说出。 “哈哈哈哈。” 秋月闻言,突然大笑,然后径直开口道—— “……确实,因为以前历代公主们所嫁的驸马,平民出身的状元郎必定是没有任何妻妾的。臣子之后裔的话,也多是如此。而若是一些王爷的世子的话,顶多也就是几个妾室而已。” “……哪像咱们的世子呀,还没跟公主订婚,一下子,就先娶了两位侧妃。” …… 第100章 四美同框(下) “……我猜等以后公主来到了镇北王宫,见到春华姐姐、江姑娘你们这种平民女子,都跟她在名义上是一样的妻子,我猜那公主得当场气死!” “哈哈哈哈……” 秋月说完继续大笑,今天世子和其它人不在身旁,她似乎变得格外活跃。 张春华也是一时间对自己这妹妹如此的不守规矩而扶了扶额头…… 江月灵眼神微动,她尝试性开口道—— “世子正妃,与世子侧妃的差距还是很大的。想必,公主应该……不至于被气死吧?” 秋月闻言,以一种“看,这有个老实人,快来欺负她”的神色,坏笑地看着江月灵。 “江妹妹别听她的。” 张春华对江月灵说道:“……这妮子一天天口无遮拦,就知道瞎说。皇帝既然决定赐婚,那想必公主也定然是知道世子的情况,无需担心。” “嗯嗯。”秦舒棉闻之点了点头,但却依旧是一种事不关己的态度…… 江月灵也是颇为信服。 “只是……” 张春华再度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道—— “……我感觉,前往金陵的话,最好的处理方式,还是别带上我们。毕竟万一到时候与公主订婚时,让公主见到我们,只怕也是难免会让公主生气、让世子为难。” 秋月嘟了嘟嘴,暗暗道:“公主生气了更好,咱们世子还不娶勒!回来守着春华姐姐你们多好呀……” “嘿嘿嘿,实在不行,其实娶我也行啊,我觉得自己长得不比公主差……” 秋月正微微张着嘴、默默幻想着。 张春华闻言,却是连忙起身、一手捂住秋月的嘴。 同时还面带歉意微笑,对着其余二人说道:“这妮子脑袋不好,两位妹妹别放在心上哈。” 毕竟,世子临幸婢女是好事。 但若是婢女对世子怀有不轨之心,则是大不敬之罪。 这一点,秋月总是忽视,以至于张春华不得不为秋月多多考量…… 不过江月灵与秦舒棉也并非是什么心思歹毒之人,倒也不甚在意刚刚秋月的言论。 短暂风波过去,四人之间,便依旧是谈笑风生、赏花品茶。 只有小白…… 它趴在江月灵的腿边,眼睛瞪大,龇牙咧嘴,还不是发出忍耐咆哮的呜呜声音。 想必若是它此事能够说话,必定是—— “老子好不容易睡着,是那个家伙在狂笑,把老子给吵醒了!” “……等江月灵走了,老子偷偷把你们三个女人的脑斧、全给你们咬下来!” …… 夜幕初降。 张春华她们四人也都各自回宫去。 秋月与张春华一同向着世子寝殿而去。 在路上,她们遇见了今日午间、跟随严无鹭一同前往军营的那几名镇北骑卫。 这些骑卫都是追随世子游历修行归来的,其中还有两个是今日“及冠之礼”上挑战世子、为世子增添荣耀、证明勇武的人。 他们都佩服着、甚至是崇拜着世子严无鹭。 从他们的嘴中,张春华与秋月听说,王爷与世子也是刚刚自镇北军营中回来。 而之所以耽搁这么久,则是因为在军营里敕封世子军职时,遇到了一些麻烦。 当听到严无鹭遇到些麻烦时,张春华与秋月二女的心都一时给揪了起来。 但是她们还是依旧静静聆听着眼前骑卫的讲述。 而骑卫们也是逐渐来劲,你一言、我一句地开口道—— “今日午间,王上与世子刚刚行至军营、召集诸将。” “……王上当时便是准备直接敕封世子殿下为镇北军中的独立将尉,带有封号,可单独行军。” “右将军诸珙祁闻言,随即出列,直接说觉得给世子殿下封得职级太低了,按照世子的尊贵身份,应该直接以军中的高级将军之职起步才是。但被世子给推辞拒绝了。” “统军将军程华念倒是一直都没有说什么,不过那同是‘将军派’中的重要人物——左将军吴越常,却是突然直接站出来表示反对。” “……他认为世子虽然贵为世子,但是一无军功、二无能力,怎么能够直接封为独立校尉,这让其它镇北军将士怎么想?镇北军向来是以军功和实力来论军职的,而不是什么出身地位。” “……说来,这吴越常将军也真是大胆啊,听说当时王上脸都黑了,这吴将军也是丝毫不退让。” “同样坐在将领席位的诸将军,那一下子更是直接拿出了‘玄武刺盾’,嚷嚷着让吴越常跟他来打一场。” “……最后呀,还是咱们世子厉害、有办法。” “世子直接让王上叫来了军营现在全部的、无任务的独立校尉,跟他们一个一个进行骑术、骑射、战斗等镇北军必备的武艺比试。” “三百六十二名独立校尉,没有一个在任何一项比试上能胜过咱们世子的。” “……能力这一块自然就不用说了。” “诸将军也是非常有谋略,在世子进行比试的时候,他暗中让人去俘虏营,直接把那天咱们活捉的北疆俘虏给通通押了过来。” “当时世子刚刚比试完最后一场,吴越常本来还想嘴硬,强调无‘军功不能服众’。” “结果……咱们诸将军骑马在军营外,率领着王上的‘铁浮屠’,直接就押着北疆俘虏来了。” “当时那场面,张夫人您是没有看到。不然,您也得会跳起来为世子鼓掌的。” “营门之外,乌泱泱的一片,几千上万名北疆俘虏绑着脚拷,每五十名北疆俘虏就被同一根绳子拴住双手,在仅仅几百名‘铁浮屠’的押送下,来到营门下,齐齐跪地。” “……这还只是被活捉的,更别说当时其它被斩首的北疆胡骑了,一切不言而明。” “特别是诸将军杀人诛心,他亲手提来了好几个北疆俘虏中的将军,丢在吴越常身前,让那些将军俘虏自己说出,自己以及自己的部队是怎么被擒获过来了。” “当时吴越常的脸色,真是比花儿还要鲜红……” “世子殿下的这等功绩,就算是放眼整个镇北大军中,也是绝对封得上将军的。” “军中必定再无人有异议。” “以后军中,就是‘世子派’的天下了。” …… 第101章 因为,这一件事情,只有你秋月能够完成。 听着眼前数名镇北骑卫,七嘴八舌地讲述完了今天镇北军营中发生的事情。 张春华与秋月二人,都是自心底为世子严无鹭感到骄傲而喜悦。 没什么会比看到自己的心上人取得如此威望与成绩而更开心的了。 说话间,镇北骑卫们也是发现天色不早,他们本就不应该跟世子侧妃、后宫女眷呆在一起,也便匆匆行礼告退。 张春华微微点首、含笑回应。 尔后,与秋月一同快步前去世子寝殿,想要去恭喜世子…… 而且,说不定世子今日高兴,还可以……嘿嘿嘿。 就当二人正走着迅速的时候,一道严肃冷酷的声音,突然自暗处传来。 “你们两个,先等一下。” 张春华与秋月步伐停滞,微微一愣。 这声音她们再熟悉不过…… 二人立马转身半跪行礼,“镇北暗卫张春华(镇北暗卫秋月),参见王上。” 行礼说话间,镇北王严栋也是缓缓自暗处走出,负手而立,眼神冷淡、神情严肃、不怒自威。 “都已经有名有姓、上了我家鹭儿的床了,竟然还能记得自己的身份。” 严栋来到了二人身前,他的话语十分冷淡无情。 张春华登时额头便是冒出细汗…… 严栋强大的压迫力、冷酷的气场,让她不敢抬首。 “王上,张春……春华知错。”张春华说着。 她本想按着暗卫的规矩,自称全名,但是临时改口,放弃了念出姓氏。 她担心这会引起王上的不快。 “你有什么错?”严栋的话语有些淡。 这平白给人一种反问的责备感。 张春华只感觉自己的身体骨架似乎都被吓软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但是…… 她又必须要说,她不能……至少不能让王上将自己从世子身边赶走。 “春华……” “哦,本王想到了!” 严栋突然开口,打断了张春华的话语,“……张春华啊,你现在最大的错,就是……跟我家鹭儿在一起快大半年了,结果还没有给我镇北王宫诞下一儿半女!” 严栋说着,话语中也终于是带上了一丝激动感情。 张春华闻言一愣,她抬首,才发现王上看起来其实心情好像还不错,并没有真正责怪自己的意思…… 张春华咽了咽唾沫,她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认错了。 但这也不应该怪她一个人啊,这毕竟……是两个人的事情呀。 严栋自己觉得很有道理,他自顾自地点了点头,继续道—— “算了算了,也怪本王,以前天天让鹭儿睡在江家丫头那里。” “……你们俩猜怎么着,今天鹭儿突然跟我说,要让江月灵诞生下的第一个儿女,改回江姓,继承江家家业?” “……就江玠老儿那三瓜两枣的家业,也还要继承?” 严栋感觉自己大吃一惊,不能理解。 张春华反倒是松了一口气,“那么,王上您是怎么回答世子殿下的了?” “本王还能怎么样,当然是答应鹭儿咯。”严栋不经意地说着,还十分罕见地用了一丝俏皮口音。 张春华突然感觉,以往霸道冷酷的王上竟也有些温柔可爱,跟世子倒也是有点像……怪不得当年天下绝美的镇北王妃,会那般深爱王上。 而一旁秋月闻言,一时间不能自顾,竟是直接不小心笑出了声。 这一笑可不得了。 直接把张春华的半个魂都给吓没了…… 这可是在王上面前啊,秋月妹妹,你竟然还敢笑? 张春华内心暗想,她有些不敢相信,而更多的,是对秋月的担心。 秋月也是后知后觉,连忙自己双手捂嘴。 严栋的眼神向着秋月所在位置瞟了过来…… “对了,还有秋月你这个妮子。” “你的错比张春华还大!” “……别人张春华都已经跟我家鹭儿上床大半年了,结果你一点动静都没有。“ “……你太辜负我当年送你到鹭儿身边的用意了。” 严栋说着,仿佛语重心长…… 一时间,秋月与张春华都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虽然这话听起来怪不好意思的。 但至少,王上没有因为刚刚秋月的失礼而有所责难…… “罢了罢了。” 严栋自顾自地摆了摆手,他走近张春华,低声开口道—— “……以后本王会在鹭儿面前,多多为你美言,你自己也要加油,争取在那江家丫头前给我们严家生一个大胖小子。” “……不然,万一我严栋的第一个孙子孙女,结果要去姓江?不可接受、不可接受。” 严栋说着。 张春华一时间也是突然心中激动——王上想要她张春华、为世子诞下第一个孩子…… …… 张春华与秋月二人向严栋行礼之后。 久久未有起身。 严栋后知后觉,挥手示意二人起身跟着自己来…… 二人心中不解,但仍是跟上。 来到了一处殿宇之内。 严栋坐于主座上,他开始了提起了今日叫住她们的主要目的—— “鹭儿三天之后,便会启程前往金陵。” “……本王与鹭儿商量过,你们四个女子,他原本打算是都带过去的。而本王,也同意了。” 严栋一边拿起一杯清茶,一边对着殿内二人说着。 张春华与秋月闻言,心中皆是一喜,立马谢恩…… 张春华性格聪慧稳重,她见王上似乎有所停顿,也是适时询问道—— “世子带上我们四个一同前去,会不会让公主心生嫌隙?” “本王也是这么觉得的。”严栋的话让二人心头一凉…… 但紧接着,严栋便是继续道—— “……不过,鹭儿说得也有道理。” “……那赵家老儿此次赐婚,别有目的,带上你们四个去气气他们父女俩……很爽!” 严栋言罢,张春华与秋月也是一时不免会心一笑。 张春华知道世子不是那种逞一时之快的人,八成是心中眷念自己吧。 毕竟这一去金陵,订婚、完婚,再回燕北,也不知道是要到什么时候。 张春华心中正有一股暖意,严栋便是又突然继续道—— “不过,有一事,本王还需要秋月去办。” “……所以,实际上,鹭儿只能够带上张春华你们另外三人过去。” “啊?” 秋月闻言,立马惊呼起来,“……为什么啊?王上?我也想跟着世子殿下一起去金陵。” “……让其它的镇北暗卫去执行任务不行吗?非得是我吗?” 张春华连忙暗中用手肘碰了碰秋月,示意对方不要忘记礼数。 但是秋月一时心急,也是没顾及这么许多…… 幸好严栋也不在意,他今天似乎因为及冠和军营的事情而很高兴,所以格外宽容。 “因为,这一件事情,只有你秋月能够完成。” …… 第102章 世子是喜欢刚刚害羞的春华呢?还是现在主动的春华呢? “因为,这一件事情,只有你秋月能够完成。” 秋月闻言,似乎仍然是有些不大情愿…… 张春华几次给她暗示,让她谢恩接受,可秋月都没有丝毫动静。 严栋现在当然可以以自己的镇北王之威,命令她必须前去。 但是严栋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反正,他有办法让秋月这妮子心甘情愿地去执行任务。 “如果,本王说,这件事情的完成与否,关系到鹭儿在金陵城内的生死性命,你……依然不愿意去吗?” 严栋淡淡说着。 秋月闻言,眼神微愣…… 微微沉默片刻,秋月拱手,“为了世子,秋月……愿意前往!” 严栋嘴角微扬,他开始向秋月讲述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件任务…… 又为什么,只有她秋月一个人能够完成? …… 翌日。 当严无鹭自寝殿醒来之时,天色正好清晨。 起床。 有侍女通知负责洗漱梳理的仆役过来。 昨天严无鹭在上午进行了“及冠之礼”,午间便又去了镇北军营,一连与军中几乎所有的独立校尉都给比试了遍。 待回到寝殿之后,早已经累得不成样子。 几乎倒头就睡。 连自己身上的世子蟒袍,最后都不知道是怎么脱下来的。 但是很显然,他的身边没有张春华或是江月灵。 看来昨夜应该难得是自己一个人休息的。 “挺好的。” 严无鹭穿戴梳洗完毕,转过身来,却是只看见了只有张春华一人带领着众多仆役。 “奇怪,秋月是生病了吗?” 严无鹭向张春华开口询问。 按理来说,这么久以来,还没有哪一次看见过秋月不在的。 张春华一时有些语塞…… 她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世子说起这个。 最后,张春华还是按照王上昨夜的指示,开口道—— “回世子,秋月,已经年满十八,未得世子宠幸,王上已经将她外放回家了。” “……明天,礼官们就会换来新的婢女来服侍世子的。” “什么?回家了?” 严无鹭闻言,微微扶额,“……对哈,我倒是忘记了,半年前,春华你也跟我提到过这个奇怪的制度。” “父王这是怎么回事?” “……以前没事的时候,猜我的想法一猜一个准,现在到了关键时刻,难道就摸不透我的想法了吗?” 严无鹭坐回抚椅上,喃喃自语着。 张春华见状,也是知晓在世子心中有秋月的一席之地。 一时间,也不知道是不是该为秋月而感到高兴。 只不过,下一刻,严无鹭微微觉察到了不对劲…… 他缓缓抬首,看向那一身暗青色纱裳的张春华。 张春华被他看得一愣,微微低下头来。 严无鹭反而更肯定了自己心中想法,他起身,缓步来到了张春华的身前…… “春华,我可是你的夫君,你不能欺骗我。” “当……当然,春华绝不会欺骗……欺骗世子的。”严无鹭靠得太近,张春华被逼至墙边,反而说话有些结巴了起来。 严无鹭一手撑墙,他那双狭长的丹凤眼,静静注视着怀中被自己变相“壁咚”的张春华。 后者脸颊逐渐泛红…… 严无鹭一手抬起了对方白皙小巧的下巴,轻声开口道—— “那么,春华,你告诉我,是不是昨天,严栋对秋月说了些什么?” 严无鹭没有称呼严栋为“父王”。 这本是非常不敬的行为…… 但是在现在,却只让张春华觉得眼前人更加有一种奇妙魅力……而不是那种只会躲在父亲的保护与控制之下的男子。 “王上,确实说……说了。” “……但当时,王上让我到了外面去,只与秋月单独说了。” “哦?”严无鹭眼神微动,“那么,你之前为什么跟我说秋月回家呢?是在骗我,好让我安心吗?” 严无鹭说着。 他离张春华更近了,说话的热气都能够落到张春华的耳垂上…… “不……不是的。春华,后来询问的秋月。是秋月跟我说,她要回家了。而且,后面王上也说过,让春华跟世子说秋月年龄到了。” 张春华说着。 她的内心有些慌乱,如同小鹿乱撞…… 她不知道这是因为严无鹭现在与自己这般模样太过精致诱惑,还是因为自己的话语对严无鹭有所隐瞒。 ……她没有欺骗严无鹭、从来都没有过,她说的全都是真的。 只不过,她没有将她全部知道的都说出来,比如——当初,半年之前,世子军营遇刺,张春华舍命救了世子,那时候王上就特地恩准她们二人,年满十八之后,也不用外派或者替换。 她只是没有把这个也说出来罢了。 所以,她觉得自己并没有欺骗世子。 严无鹭也是觉察出张春华此刻的紧张,但是,他又觉得张春华没有必要去骗自己。 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严无鹭对张春华询问道—— “春华,你好像很紧张?身体都在发抖,是因为在骗我吗?还是因为……我离你太近了?” 严无鹭的声音几乎都已经算得上是耳语程度。 隐约间还有热气被吹入张春华左边带有精致耳坠的耳朵里…… “不……不是的。春华只是想到,王上昨天,还跟春华提起过一件事……” 张春华说着,忽然就像是解开了什么、长呼一口气。 她双手环抱住严无鹭的腰际,微微一笑,开口道—— “王上说,让春华早于江姑娘之前,为世子诞下一名能够姓‘严’的孩子。” “……所以,春华刚刚的表现,世子觉得还满意吗?” “……世子是喜欢刚刚害羞的春华呢?还是现在主动的春华呢?” 严无鹭轻轻一笑,只觉得自己被眼前这妮子耍了一道…… “没想到,本来想调戏你,结果,倒是反被你给调戏了?” 严无鹭的话语带有笑意,他一手揽着张春华的后腰,另一手放在对方脑后,“……不过,你刚刚说的两种,我都很喜欢。我……都要尝试一下。” 说话间,严无鹭已经是俯身而下,与张春华交吻于一起。 这个吻异常激烈…… 从墙壁到桌子,再到床上。 只听得周围木案倾倒、烛台倒伏、帷幕扯下,隐约间还有纱裳撕裂与玉带滑落的声音。 一切水到渠成。 但是由于在起点读书平台,并不太方便详细描述…… …… 第103章 易秋月与江玠的谋划 “姚止鸿,你给我住手!” 一道厉声女音突然传来。 而姚止鸿不为所动,他一掌直接打出,目标正是眼前严无鹭的额前骨…… …~ 然而掌击未至。 一身碧蓝之色的精致海袍锦衣,便已经是先一步出现在了严无鹭的身前。 姚止鸿的全力掌击被对方随手挡住。 下一瞬间,姚止鸿只感觉一股霸道无匹的剑意袭来,不得不飞身后撤。 但即便如此,仍是不免为剑意余波所波及。 一时间,姚止鸿只觉得体内气血上涌。 姚止鸿微微落地后站定,他一双眼眸之中,无情无色,看向来者…… 正是那“碧海剑圣”任君行。 不过,现在,应该改叫对方“君行”了。 张春华也是几乎随着君行一同出现,刚刚也是她惊呼出声的。 此刻张春华连忙来到了严无鹭身旁,关切对方身上伤势…… 秋月也是几乎同一时刻来到了此处。 她看见严无鹭此时模样,眼中一酸,但心中更是气愤,右手将提着的两个圆形物体径直丢了过来…… 物体滚落到姚止鸿面前。 正是冷二、冷三两人的头颅! 如此凌厉剑势,观看冷二、冷三二人面上临死前的神色,似乎都还未有察觉到敌人攻击,便已经是一剑而亡。 就算是姚止鸿,也自认为无法在对敌冷二或是冷三时候,做到这般地步。 想必,在此刻,这偌大的药谷内,能够如此轻而易举地杀死冷二、冷三,也只有那一人了吧…… 姚止鸿有些怒火中烧。 他并不是气愤于二人之死,而只是气愤于君行对自己言而无信、背信弃义。 但是姚止鸿面上不显,只是冷冷责问那罪魁祸首—— “碧海剑圣,你……这是什么意思?” …… …… 秋月将冷二、冷三两人的头颅一手扔出。 而姚止鸿则是直接责问起碧海剑圣君行来…… 但实际上如果要说得通的话,也只有如姚止鸿所想的可能——这二人,皆是君行所杀。 …… 当初,在得知姚止鸿使用秘法,加之以江月灵的太阴体质,或许可以祛除“炎毒之症”。 君行是有些动心的。 但在后来,张春华在峡谷之巅与其的一段对话,触动了君行的内心最深处,让君行最终放弃了这种有些近乎残忍无道、忤逆人伦的方法。 君行其实并不在意这种方法会牺牲江月灵亦或者是其他什么样的女子…… 他自己本身,也从来没有在江湖中自称过什么侠士大义。 他只是…… 不想辜负自己的嫡系弟子、唯一的衣钵传人——严无鹭。 …… “碧海剑圣,其实,你若是现在改道换投也还来得及。” 姚止鸿突然一改之前神色语态,他对那君行谆谆诱导道—— “……冷二、冷三,这两人的生死,我从未有在意过。他们于我,不过是如两条野狗罢了,你杀了他们,无伤大雅。” “……只要你我二人联手,江氏唾手可得,治愈身上的“炎毒之症”也不过就在片刻之间罢了。” “……有你我二人联手,届时又有镇北王世子在手,咱们,未必就要怕他严栋。” 姚止鸿越说越激动。 但是迎接他的,却只是一道凌厉剑势…… 君行一剑挥出,他的余光与严无鹭眼神相交换,确认对方并没有受到致命伤势之后,君行松了一口气,随即便是缓步上前而去。 “姚止鸿,你这宰渣!” “……你下毒暗害老夫、将老夫关在雪谷冰牢之中,现在又伤老夫嫡系弟子,还妄想老夫与你一同图谋我弟子的女人?” 君行说着,大义凛然。 姚止鸿听着有些懵……他,什么时候做过这些? “碧海剑圣,你在说……” ……说些什么? 姚止鸿疑惑的话语还未有说出口。 君行迅疾的剑气便已经是先至,快若闪电。 姚止鸿紧急躲闪,未尽的话语也是被他吞入腹中…… 而君行则是丝毫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直接提剑而至,一剑挥出。 姚止鸿将腰后弯至一个近乎直角的形态,才使得君行的长剑从他的面门上险险划过…… “你用毒暗害老夫,若不是无鹭思虑周全,派出张姑娘救老夫于雪谷冰牢,又为我带来了解药,否则,只怕今日,就要让你奸计得逞了!” 君行一边连续攻击姚止鸿,一边高声说着。 姚止鸿觉得奇怪……究竟是自己失忆了,还是他君行吃错药了? 而后来,姚止鸿看见了远处的严无鹭时,他突然明白了…… 君行这个家伙,还真是学得一手好甩锅呀! 姚止鸿几次想要出声曝光对方,但都被君行给逼退。 姚止鸿远不是剑圣君行的对手。 他心下自知此刻已是再无力回天,手中毒素银针突现…… 姚止鸿本是想着一击与他们拼个鱼死网破! 他不再管眼前剑圣君行的攻击。 全力一击将银针打出。 那一根毒素银针开始变化,逐渐变为一排,尔后又成一片,最后恍若漫天箭雨…… 目标覆盖了严无鹭所在整个区域。 张春华与秋月连忙拔剑,试图以剑相挡,将严无鹭保护在最安全的内部。 只是如此数目、如此密集的银针攻击。 根本就不是两把长剑所能够挡下的。 但纵使如此,张春华与秋月二人依旧毫无顾虑地站在了严无鹭的身前…… 危机时刻。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经过上述讨论,这种事实对本人来说意义重大,相信对这个世界也是有一定意义的。那么,每个人都不得不面对这些问题。在面对这种问题时,这样看来,了解清楚危险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关键。富勒曾经提到过,苦难磨炼一些人,也毁灭另一些人。这句话把我们带到了一个新的维度去思考这个问题:经过上述讨论,本人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在每个日日夜夜思考这个问题。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非常尴尬的事实,那就是,从这个角度来看。 一般来说,生活中,若危险出现了,我们就不得不考虑它出现了的事实。带着这些问题,我们来审视一下危险。每个人都不得不面对这些问题。在面对这种问题时,这样看来,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非常尴尬的事实,那就是,生活中,若危险出现了,我们就不得不考虑它出现了的事实。所谓危险,关键是危险需要如何写。一般来讲,我们都必须务必慎重的考虑考虑。现在,解决危险的问题,是非常非常重要的。所以。 现在,解决危险的问题,是非常非常重要的。所以,危险,发生了会如何,不发生又会如何。鲁巴金说过一句富有哲理的话,读书是在别人思想的帮助下,建立起自己的思想。这句话看似简单,但其中的阴郁不禁让人深思.叔本华在不经意间这样说过,意志是一个强壮的盲人,倚靠在明眼的跛子肩上。我希望诸位也能好好地体会这句话.从这个角度来看,这样看来,对我个人而言,危险不仅仅是一个重大的事件,还可能会改变我的人生。每个人都不得不面对这些问题。在面对这种问题时,本人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在每个日日夜夜思考这个问题。亚伯拉罕·林肯曾经说过,伱活了多少岁不算什么,重要的是你是如何度过这些岁月的。带着这句话,我们还要更加慎重的审视这个问题。 危险,到底应该如何实现。布尔沃说过一句富有哲理的话,要掌握书,莫被书掌握;要为生而读,莫为读而生。这似乎解答了我的疑惑.生活中,若危险出现了,我们就不得不考虑它出现了的事实。文森特·皮尔曾经说过,改变你的想法,你就改变了自己的世界。带着这句话,我们还要更加慎重的审视这个问题:拉罗什福科在不经意间这样说过,我们唯一不会改正的缺点是软弱。这句话语虽然很短,但令我浮想联翩.问题的关键究竟为何?而这些并不是完全重要,更加重要的问题是。 而这些并不是完全重要,更加重要的问题是,对我个人而言,危险不仅仅是一个重大的事件,还可能会改变我的人生。叔本华说过一句富有哲理的话,普通人只想到如何度过时间,有才能的人设法利用时间。带着这句话,我们还要更加慎重的审视这个问题:本人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在每个日日夜夜思考这个问题。要想清楚,危险,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我们都知道,只要有意义,那么就必须慎重考虑。奥斯特洛夫斯基说过一句着名的话,共同的事业,共同的斗争,可以使人们产生忍受一切的力量。这句话看似简单,但其中的阴郁不禁让人深思.经过上述讨论,这种事实对本人来说意义重大,相信对这个世界也是有一定意义的。这种事实对本人来说意义重大,相信对这个世界也是有一定意义的。莎士比亚说过一句着名的话,抛弃时间的人,时间也抛弃他。这似乎解答了我的疑惑.经过上述讨论,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非常尴尬的事实,那就是,在这种困难的抉择下,本人思来想去,寝食难安。危险,到底应该如何实现。对我个人而言,危险不仅仅是一个重大的事件,还可能会改变我的人生。危险的发生,到底需要如何做到,不危险的发生,又会如何产生。就我个人来说,危险对我的意义,不能不说非常重大。本人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在每个日日夜夜思考这个问题。危险,发生了会如何,不发生又会如何。我们都知道,只要有意义,那么就必须慎重考虑。这样看来,本人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在每个日日夜夜思考这个问题。可是,即使是这样,危险的出现仍然代表了一定的意义。在这种困难的抉择下,本人思来想去,寝食难安。我认为,那么,那么,那么,在这种困难的抉择下,本人思来想去,寝食难安。达·芬奇曾经说过,大胆和坚定的决心能够抵得上武器的精良。带着这句话,我们还要更加慎重的审视这个问题:歌德曾经说过,意志坚强的人能把世界放在手中像泥块一样任意揉捏。这句话看似简单,但其中的阴郁不禁让人深思.危险因何而发生?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非常尴尬的事实,那就是,我认为,带着这些问题,我们来审视一下危险。既然如何,左拉曾经说过,生活的道路一旦选定,就要勇敢地走到底,决不回头。带着这句话,我们还要更加慎重的审视这个问题:了解清楚危险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关键。经过上述讨论,经过上述讨论,经过上述讨论,这种事实对本人来说意义重大,相信对这个世界也是有一定意义的。带着这些问题,我们来审视一下危险。我认为,可是,即使是这样,危险的出现仍然代表了一定的意义。老子说过一句着名的话,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这句话看似简单,但其中的阴郁不禁让人深思.本人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在每个日日夜夜思考这个问题。我认为,我们一般认为,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其他一切则会迎刃而解。对我个人而言,危险不仅仅是一个重大的事件,还可能会改变我的人生。在这种困难的抉择下,本人思来想去,寝食难安。可是,即使是这样,危险的出现仍然代表了一定的意义。一般来讲,我们都必须务必慎重的考虑考虑。 可是,即使是这样,危险的出现仍然代表了一定的意义。可是,即使是这样,危险的出现仍然代表了一定的意义。从这个角度来看,经过上述讨论,带着这些问题,我们来审视一下危险。危险,发生了会如何,不发生又会如何。本人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在每个日日夜夜思考这个问题。塞涅卡在不经意间这样说过,生命如同寓言,其价值不在与长短,而在与内容。这句话语虽然很短,但令我浮想联翩.而这些并不是完全重要,更加重要的问题是,问题的关键究竟为何。 要想清楚,危险,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带着这些问题,我们来审视一下危险。危险,到底应该如何实现。危险的发生,到底需要如何做到,不危险的发生,又会如何产生。 既然如此,我们一般认为,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其他一切则会迎刃而解。一般来讲,我们都必须务必慎重的考虑考虑。可是,即使是这样,危险的出现仍然代表了一定的意义到底需要如何做到,不危险的发生 午时。 镇北王宫大殿。 严栋正端坐于此处,看着王案上北地的十六处州府各自呈上来的郡守奏报。 内容皆是关于入秋以来北地的粮食收获情况的。 其中绝大部分都与密探长凌志的密报毫无出入。 稍稍有几个州府出现了细微缺漏,但想来还在可容忍的范围之内,严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去了。 只是微微将原本的实际数目写在了奏报旁边,让人送还回去。 严栋甚至开始在想—— 当这人收到了这封已经通过批准,但又被戳破了自己卖弄隐瞒的把戏之后,哈哈哈 第104章 《炼体录》与荔枝 叶长天的身体伤势严重,还未有完全痊愈。 本来严无鹭都说过不用让他出门迎接的。 但当时叶长天听说是世子严无鹭要来,力排众议,硬是自己走了出去,与江玠等人站在门口迎接世子的到来。 叶长天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只是觉得——世子对自己既有大恩,又坦诚相待,如同挚友,如同亲朋,自己应该这么做。 但也不对劲…… 或许,是内心还是有着其他的感觉在引导自己吧。 …… 江家大门处迎接严无鹭之后,叶长天便是因为体内伤势的缘故,回到自己房间内静养、以及继续修炼起《炼体录》的心法口诀。 在与江玠、江母聊了许久近况之后,江玠二老盛情邀请世子严无鹭与江月灵留在江家用过晚宴再走。 严无鹭与江月灵答应了下来。 随即,二老前去安排准备,严无鹭他们也是转而一同向叶长天的房间而去。 只不过…… 当他们来到了叶长天的房间内后,却是发现,对方竟是不在这里? 几经寻找,才发现对方原来是拖着受伤之体,在校武场炼化魔纹…… 严无鹭当时便准备出声制止他,让他先养好伤后再修炼。 但叶长天言辞恳切。 叶长天声称,他必须要快些修炼《炼体录》。 即便是他体内的伤势还未完全痊愈。 他也依然想要跟在严无鹭左右,保护对方……这是他与严无鹭之间的承诺。 严无鹭闻言,一时间有些懵。 回过神来,严无鹭答应叶长天—— “只要等你痊愈归来,我身边的‘近身护卫长’一职,将一直为你叶长天留着。” 严无鹭未来是会继承整个镇北军的。 而到时候,常在严无鹭左右协助的叶长天,也必定会是他严无鹭的左膀右臂。 就像是历史上汉王朝的卫大将军,在最开始不也是武帝身边的近身侍卫吗? 叶长天虽然这段时间身处江家而未有出去,但也是听说了严无鹭要去金陵接受赐婚的消息。 叶长天深知此事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恐凶多吉少。 “待到长天身体微微恢复,修炼《炼体录》略微有所成就,长天便立即赶往金陵、追随在世子左右、保护世子!” 严无鹭再度有些愣住…… 叶长天如此恒心,让他内心微微感动—— ……没想到,你都重伤成这副模样了,还在坚持履行那第二个条件。 很好! 咦?不对。 你会不会……只是想跟我抢老婆?! …… …… 晚宴过后。 严无鹭与江月灵二人便是乘马车回去。 刚刚回到王宫,下了马车,江月灵便是突然感到一阵不适,扶着宫城城角微微干呕。 严无鹭连忙上前轻拍其后背。 “月灵,你感觉怎么样?” “……是不是今天在晚宴上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严无鹭关切地询问着。 而江月灵也是不大清楚…… 可是江家的晚宴就算比不上镇北王宫那般精致,但江家的晚宴,也不至于让人吃坏肚子吧。 正想着,严无鹭却是突然脑内一种猜测一闪而逝。 他面目浅笑,微微靠近江月灵,低声道—— “月灵,你莫不是……有了?” 江月灵闻言,看向严无鹭,眼神错愕,她也并不清楚…… …… 当夜。 镇北王宫内几乎是没有一人能够安然入眠。 一众王宫医师在江月灵的寝殿,跪在跪垫上、隔着帷幕,为世子侧妃诊断脉象。 严无鹭与严栋同在殿内。 他们二人坐在外殿。 “鹭儿,你……确定吗?”严栋询问,他的话语分不出是喜色还是其他感觉。 “孩儿并不确定。” 严无鹭径直回答,“……只是猜测,若是按照常理来说,孩儿与月灵也已经在一起大半年了,也应该有动静了。” “……再联系月灵今夜的干呕之状,倒是很像怀孕初期。” “嗯。”严栋微微点首。 他内心是喜悦的。 只是…… 想到这孩子到时候生下来,也会改成江姓,并且以后还会去继承江家,甚至很可能会在江家抚养长大…… 严栋内心微微有些不是滋味。 自己可是镇北王,这江玠算什么东西?也配与自己平起平坐? “……但是,既然已经答应了鹭儿,也不好再反悔。” 严栋内心暗道,也便是不再多言。 终于,王宫医师长出来了,那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 “回禀王上、回禀世子殿下,江夫人大喜。已怀孕有两个月的时间了。” “当真。可无错诊?” 严栋闻言直接起身,常在外人前呈现严肃冷酷的面容上,也是出现了一丝明显笑意…… 即便这孩子以后不姓严,但也终归是严家的孩子。 而且更是他严栋的第一个孙子或者孙女,又怎么可能不开心呢。 “千真万确。” 医师躬身回应,“……咱们好几个医师轮流诊断,都是得出同样的结论。” “……而且,目前胎象稳定,想必定然是一个健康强壮的小王爷或者小郡主。” “多谢。”严无鹭也是开口感谢。 那医师长受宠若惊,他倒还是头一次被他诊断的达官贵人家属所如此感谢的了…… “今夜大喜,王宫上下……不对,是整个燕北城,皆有犒赏。”严栋豪气下令道。 众人行礼感谢。 严无鹭起身,他面上也是一时笑容不止。 看向众多躬身谢恩的医师,严无鹭补充道—— “各位医师今夜辛苦,各自去内务府领取一百两赏钱,小小心意,以后,还得多靠诸位细心照料。” “谢世子赏!” 在场的众医师当即再度谢恩。 他们只觉得这世子爷真是又和善、又大气。 一百两雪花银,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他们也是看得出世子得知江夫人怀孕,虽然面上依旧比较平稳,但举手投足之间的细节,都无不是透露着“喜悦”二字。 只不过…… 他们若是知道这个消息,只怕会更是高兴得手舞足蹈—— 严无鹭说得一百两赏钱,是指……一百两黄金。 …… 江月灵怀孕。 对于镇北王宫以及江家来说,这都绝对是一件大喜之事。 但同时,江月灵才刚刚怀孕两个月,胎象还不够稳固,所以自然也就不可能再按照原计划跟着严无鹭一同舟车劳顿、前往金陵。 王宫的医师长说过——女子怀孕前三个月里,是最要小心注意的,连房事也最好不要进行。 也正是如此。 在所有人退下后,严无鹭仍是决定陪在江月灵身边,让后者一时有些两难…… “那个……无鹭哥哥,医师也说过了,月灵这段时间不能……” “……要不,无鹭哥哥今夜先去春华姐姐那里吧。” 严无鹭轻笑,“月灵是觉得,我很像那种色欲熏心的人吗?” “……我就在床边陪陪你,等你睡下之后,我再离开。” 严无鹭说着,话语极尽温和,展现男儿柔情的一面。 而江月灵也是面色一喜,她心满意足得抱着严无鹭放下的手臂,开始渐渐进入梦乡。 在睡梦之中,也依稀能够听见其发出的一些淡淡微笑之声。 严无鹭看着对方脸上的甜美笑容,一时间也是一笑。 正准备起身离开,却是发现手臂已经被对方死死抱住…… 严无鹭内心苦笑一声。 他不想吵醒江月灵的美梦,也便就这样静静坐靠在床榻边闭目休息…… …… 镇北王宫。 深夜。 世子寝殿。 张春华只穿着一套单薄白色衣衫,独自坐在世子寝殿正门的宽沿门槛之上。 她的身边放着一壶美酒,脸上带有三分醉意。 张春华淡淡看向远方,才是发现,自己对世子竟是如此贪心。 “她明明都已经怀孕了、不能侍寝,但世子还是选择陪在她的身边。” “……陪着她整整一夜。” 张春华失落自语,饮一口美酒,看了看那天上明月,一时间只觉得无比刺眼。 酒壶落下。 张春华依靠门槛而睡去。 今日的天气微凉,夜间更是格外寒冷。 …… …… 翌日。 晨曦未现。 天色还是一片灰蒙蒙的样子…… 而严无鹭也已经是手臂酸麻地从江月灵寝殿内出来了。 果然……被女人当作靠枕一点也不爽! 下一次哪个女的,要是再敢抱着我的手臂睡觉,我直接一耳光打花她的…… “……算了,长得那么好看的脸蛋,若是打花了,太可惜了。” 严无鹭轻笑一声,内心暗道。 他想起了早晨江月灵刚刚醒来时,无意识看向自己的、梦眼朦胧的可爱模样…… 然后又迅速转变为发现自己的手臂被她枕了一夜后的惊讶与感动。 当时,江月灵的脸颊就像是一颗晶莹荔枝一般,惹人心动,让人想要……亲口品尝。 严无鹭回忆着,微微伸舌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这荔枝的味道还不错。” 他面带浅笑,活动了一下酸麻的手臂,便是向前走去。 今日是最后一日休整。 明日上午便是要启程前往金陵。 严无鹭准备再去校武场运行一遍《碧海潮生剑决》的内力气路。 只是没想到,在经过世子寝殿门口时,严无鹭看见了独自一人坐靠在门槛处的张春华。 后者面色微红,穿着单薄,双手微微环抱住自己,似乎入秋早晨的寒冷让她感到不适。 严无鹭面色一紧…… 他几步上前,同时脱下外套,披在张春华身上。 …… 锦衣的披上,让睡梦宿醉中的张春华,感觉到了一丝温暖之感。 高级暗卫的警戒神识,让她双眸苏醒。 她眼眶红润,醉意上头,看着身前半蹲在自己面前的严无鹭,鬼使神差地突然开口道—— “世子,春华真的很爱你。” “……是爱,绝对的爱、完全的爱。” 张春华拥入严无鹭怀中。 在宿醉的刺激之下,她似乎有些过于神经敏感。 严无鹭一时间也是愣住在原地。 他不知道张春华究竟是怎么回事?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一个人醉倒在这里? 兴许是张春华之前突然的声音,让得原本世子寝殿内的婢女,都一时间出来了。 她们这才发现——张夫人怎么会在这里,而不是在寝殿内的侧床上? 严无鹭一手轻抚着张春华后背。 同时,他也是看见了刚刚出现的众婢女。 严无鹭眼底突然一沉,冷声道—— “你们,昨夜就是这样伺候夫人的吗?!” “……让她一个人醉倒在了门口?” 众婢女慌忙跪下请罪。 但这其实倒也不怪她们。 张春华昨夜是在深夜、众人熟睡之后,自己一人提酒来到了门口望月独饮…… “不敬世子侧妃,你们……是想要求死吗?”严无鹭冷淡威胁道。 众婢女闻言,立马叩头求饶,有几个用力过猛、额头甚至出现了丝丝血迹。 而严无鹭则是面色冷淡,他微微伸手,便是有远处的宫内守卫前来…… “全部去刑衙司悔过吧。” “世子。” 严无鹭怀中的张春华微微缓过神来,她似乎有气无力地弱弱开口道:“……请不要怪罪她们,都是春华自己出来的,他们什么也不知道。” “春华,伱感觉怎么样?” 严无鹭关切道。 他抚摸着张春华额头,发现后者的额头滚烫,应该是感染风寒。 严无鹭看了面前众多跪地婢女一眼,“……既是春华求情,那便饶了你们一命。去请王宫医师长,并熬制姜汤过来。” “谢世子大恩!谢张夫人大恩!”众婢女纷纷谢恩。 严无鹭则是直接无视,一手拦腰抱起张春华,进入殿内。 …… ------ 目前可以公布的情报—— 1、《炼体录》,地阶高级功法,据说修炼之初,需要在身体上面刻画魔纹,引动幽冥之火炼躯,痛苦万分,如身处地狱业火之中,需要共经历九重魔纹、八十一次幽火之炼,身体完全蜕变,才算初通本法。 每掌握一重,身体上便会多一重魔纹。 出现第一重魔纹时,才是代表着堪堪踏入修炼的第一阶段。才会勉强有炼体的效果。目前叶长天便是处于此阶段。 拥有五重魔纹之后,举手投足之间拥有无尽巨力,甚至可以口吐幽冥之火。 而最终拥有九重魔纹之后,也即是修炼至大成时,据说便可以化身战斗,威力堪比天阶功法,甚至更加恐怖。 远比普通的内力斗气功法,要强悍霸道得多。 第105章 喂药与魅惑女侠 “姚止鸿,你给我住手!” 一道厉声女音突然传来。 而姚止鸿不为所动,他一掌直接打出,目标正是眼前严无鹭的额前骨…… 然而掌击未至。 一身碧蓝之色的精致海袍锦衣,便已经是先一步出现在了严无鹭的身前。 姚止鸿的全力掌击被对方随手挡住。 下一瞬间,姚止鸿只感觉一股霸道无匹的剑意袭来,不得不飞身后撤。 但即便如此,仍是不免为剑意余波所波及。 一时间,姚止鸿只觉得体内气血上涌。 姚止鸿微微落地后站定,他一双眼眸之中,无情无色,看向来者…… 正是那“碧海剑圣”任君行。 不过,现在,应该改叫对方“君行”了。 张春华也是几乎随着君行一同出现,刚刚也是她惊呼出声的。 此刻张春华连忙来到了严无鹭身旁,关切对方身上伤势…… 秋月也是几乎同一时刻来到了此处。 她看见严无鹭此时模样,眼中一酸,但心中更是气愤,右手将提着的两个圆形物体径直丢了过来…… 物体滚落到姚止鸿面前。 正是冷二、冷三两人的头颅! 如此凌厉剑势,观看冷二、冷三二人面上临死前的神色,似乎都还未有察觉到敌人攻击,便已经是一剑而亡。 就算是姚止鸿,也自认为无法在对敌冷二或是冷三时候,做到这般地步。 想必,在此刻,这偌大的药谷内,能够如此轻而易举地杀死冷二、冷三,也只有那一人了吧…… 姚止鸿有些怒火中烧。 他并不是气愤于二人之死,而只是气愤于君行对自己言而无信、背信弃义。 但是姚止鸿面上不显,只是冷冷责问那罪魁祸首—— “碧海剑圣,你……这是什么意思?” …… …… 秋月将冷二、冷三两人的头颅一手扔出。 而姚止鸿则是直接责问起碧海剑圣君行来…… 但实际上如果要说得通的话,也只有如姚止鸿所想的可能——这二人,皆是君行所杀。 …… 当初,在得知姚止鸿使用秘法,加之以江月灵的太阴体质,或许可以祛除“炎毒之症”。 君行是有些动心的。 但在后来,张春华在峡谷之巅与其的一段对话,触动了君行的内心最深处,让君行最终放弃了这种有些近乎残忍无道、忤逆人伦的方法。 君行其实并不在意这种方法会牺牲江月灵亦或者是其他什么样的女子…… 他自己本身,也从来没有在江湖中自称过什么侠士大义。 他只是…… 不想辜负自己的嫡系弟子、唯一的衣钵传人——严无鹭。 …… “碧海剑圣,其实,你若是现在改道换投也还来得及。” 姚止鸿突然一改之前神色语态,他对那君行谆谆诱导道—— “……冷二、冷三,这两人的生死,我从未有在意过。他们于我,不过是如两条野狗罢了,你杀了他们,无伤大雅。” “……只要你我二人联手,江氏唾手可得,治愈身上的“炎毒之症”也不过就在片刻之间罢了。” “……有你我二人联手,届时又有镇北王世子在手,咱们,未必就要怕他严栋。” 姚止鸿越说越激动。 但是迎接他的,却只是一道凌厉剑势…… 君行一剑挥出,他的余光与严无鹭眼神相交换,确认对方并没有受到致命伤势之后,君行松了一口气,随即便是缓步上前而去。 “姚止鸿,你这宰渣!” “……你下毒暗害老夫、将老夫关在雪谷冰牢之中,现在又伤老夫嫡系弟子,还妄想老夫与你一同图谋我弟子的女人?” 君行说着,大义凛然。 姚止鸿听着有些懵……他,什么时候做过这些? “碧海剑圣,你在说……” ……说些什么? 姚止鸿疑惑的话语还未有说出口。 君行迅疾的剑气便已经是先至,快若闪电。 姚止鸿紧急躲闪,未尽的话语也是被他吞入腹中…… 而君行则是丝毫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直接提剑而至,一剑挥出。 姚止鸿将腰后弯至一个近乎直角的形态,才使得君行的长剑从他的面门上险险划过…… “你用毒暗害老夫,若不是无鹭思虑周全,派出张姑娘救老夫于雪谷冰牢,又为我带来了解药,否则,只怕今日,就要让你奸计得逞了!” 君行一边连续攻击姚止鸿,一边高声说着。 姚止鸿觉得奇怪……究竟是自己失忆了,还是他君行吃错药了? 而后来,姚止鸿看见了远处的严无鹭时,他突然明白了…… 君行这个家伙,还真是学得一手好甩锅呀! 姚止鸿几次想要出声曝光对方,但都被君行给逼退。 姚止鸿远不是剑圣君行的对手。 他心下自知此刻已是再无力回天,手中毒素银针突现…… 姚止鸿本是想着一击与他们拼个鱼死网破! 他不再管眼前剑圣君行的攻击。 全力一击将银针打出。 那一根毒素银针开始变化,逐渐变为一排,尔后又成一片,最后恍若漫天箭雨…… 目标覆盖了严无鹭所在整个区域。 张春华与秋月连忙拔剑,试图以剑相挡,将严无鹭保护在最安全的内部。 只是如此数目、如此密集的银针攻击。 根本就不是两把长剑所能够挡下的。 但纵使如此,张春华与秋月二人依旧毫无顾虑地站在了严无鹭的身前…… 危机时刻。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经过上述讨论,这种事实对本人来说意义重大,相信对这个世界也是有一定意义的。那么,每个人都不得不面对这些问题。在面对这种问题时,这样看来,了解清楚危险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关键。富勒曾经提到过,苦难磨炼一些人,也毁灭另一些人。这句话把我们带到了一个新的维度去思考这个问题:经过上述讨论,本人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在每个日日夜夜思考这个问题。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非常尴尬的事实,那就是,从这个角度来看。 一般来说,生活中,若危险出现了,我们就不得不考虑它出现了的事实。带着这些问题,我们来审视一下危险。每个人都不得不面对这些问题。在面对这种问题时,这样看来,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非常尴尬的事实,那就是,生活中,若危险出现了,我们就不得不考虑它出现了的事实。所谓危险,关键是危险需要如何写。一般来讲,我们都必须务必慎重的考虑考虑。现在,解决危险的问题,是非常非常重要的。所以。 现在,解决危险的问题,是非常非常重要的。所以,危险,发生了会如何,不发生又会如何。鲁巴金说过一句富有哲理的话,读书是在别人思想的帮助下,建立起自己的思想。这句话看似简单,但其中的阴郁不禁让人深思.叔本华在不经意间这样说过,意志是一个强壮的盲人,倚靠在明眼的跛子肩上。我希望诸位也能好好地体会这句话.从这个角度来看,这样看来,对我个人而言,危险不仅仅是一个重大的事件,还可能会改变我的人生。每个人都不得不面对这些问题。在面对这种问题时,本人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在每个日日夜夜思考这个问题。亚伯拉罕·林肯曾经说过,伱活了多少岁不算什么,重要的是你是如何度过这些岁月的。带着这句话,我们还要更加慎重的审视这个问题。 危险,到底应该如何实现。布尔沃说过一句富有哲理的话,要掌握书,莫被书掌握;要为生而读,莫为读而生。这似乎解答了我的疑惑.生活中,若危险出现了,我们就不得不考虑它出现了的事实。文森特·皮尔曾经说过,改变你的想法,你就改变了自己的世界。带着这句话,我们还要更加慎重的审视这个问题:拉罗什福科在不经意间这样说过,我们唯一不会改正的缺点是软弱。这句话语虽然很短,但令我浮想联翩.问题的关键究竟为何?而这些并不是完全重要,更加重要的问题是。 而这些并不是完全重要,更加重要的问题是,对我个人而言,危险不仅仅是一个重大的事件,还可能会改变我的人生。叔本华说过一句富有哲理的话,普通人只想到如何度过时间,有才能的人设法利用时间。带着这句话,我们还要更加慎重的审视这个问题:本人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在每个日日夜夜思考这个问题。要想清楚,危险,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我们都知道,只要有意义,那么就必须慎重考虑。奥斯特洛夫斯基说过一句着名的话,共同的事业,共同的斗争,可以使人们产生忍受一切的力量。这句话看似简单,但其中的阴郁不禁让人深思.经过上述讨论,这种事实对本人来说意义重大,相信对这个世界也是有一定意义的。这种事实对本人来说意义重大,相信对这个世界也是有一定意义的。莎士比亚说过一句着名的话,抛弃时间的人,时间也抛弃他。这似乎解答了我的疑惑.经过上述讨论,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非常尴尬的事实,那就是,在这种困难的抉择下,本人思来想去,寝食难安。危险,到底应该如何实现。对我个人而言,危险不仅仅是一个重大的事件,还可能会改变我的人生。危险的发生,到底需要如何做到,不危险的发生,又会如何产生。就我个人来说,危险对我的意义,不能不说非常重大。本人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在每个日日夜夜思考这个问题。危险,发生了会如何,不发生又会如何。我们都知道,只要有意义,那么就必须慎重考虑。这样看来,本人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在每个日日夜夜思考这个问题。可是,即使是这样,危险的出现仍然代表了一定的意义。在这种困难的抉择下,本人思来想去,寝食难安。我认为,那么,那么,那么,在这种困难的抉择下,本人思来想去,寝食难安。达·芬奇曾经说过,大胆和坚定的决心能够抵得上武器的精良。带着这句话, 意义重大,相信对这个世界也是有一定意义的。带着这些问题,我们来审视一下危险。我认为,可是,即使是这样,危险的出现仍然代表了一定的意义。老子说过一句着名的话,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这句话看似简单,但其中的阴郁不禁让人深思.本人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在每个日日夜夜思考这个问题。 关键,其他一切则会迎刃而解。对我个人而言,危险不仅仅是一个重大的事件,还可能会改变我的人生。在这种困难的抉择下,本人思来想去,寝食难安。可是,即使是这样,危险的出现仍然代表了一定的意义。一般来讲,我们都必须务必慎重的考虑考虑。 可是,即使是这样,危险的出现仍然代表了一定的意义。可是,即使是这样,危险的出现仍然代表了一定的意义。从这个角度来看,经过上述讨论,带着这些问题,我们来审视一下危险。危险,发生了会如何,不发生又会如何。本人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在每个日日夜夜思考这个问题。塞涅卡在不经意间这样说过,生命如同寓言,其价值不在与长短,而在与内容。这句话语虽然很短,但令我浮想联翩.而这些并不是完全重要,更加重要的问题是,问题的关键究竟为何。 要想清楚,危险,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带着这些问题,我们来审视一下危险。危险,到底应该如何实现。危险的发生,到底需要如何做到,不危险的发生,又会如何产生。 既然如此,我们一般认为,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其他一切则会迎刃而解。一般来讲,我们都必须务必慎重的考虑考虑。可是,即使是这样,危险的出现仍然代表了一定的意义到底需要如何做到,不危险的发生, 第106章 这母女俩平时就是这么相处的吗?! 进入房门。 这是一个类似于严无鹭以前世界的四合院大房子。 而且在进入院子里面之后,严无鹭才发现,这比自己想象的“五室两厅”,还要大上不少! 而且,竟然还有一个极其广大的院子,院落中种植有花草树木。 严无鹭心中只觉得——看来张母帮忙洗衣服的这户人家,还挺有钱的。 郊外村落里面。 纵使有些钱,但除了那种北地几乎见不着的地主乡绅之外,一般人家,都是买不起卖身仆役来伺候的。 所以这大院落里也没仆役来阻拦。 严无鹭与张春华便是将马匹拴好后,一同径直来到了内院。 严无鹭本来还觉得张春华这么随意的吗? 她在宫内可是最为守礼端庄的,怎么都不通禀一下这里主人家…… 但还没等严无鹭开口。 张春华便已经停下了,她向世子指了指人,开口道—— “世子请看,那便是春华的娘亲。” 严无鹭顺着张春华所指地方向望去。 那地方,正有一个佝偻老妇在打扫院落…… “果然如此,张母作为镇北王世子侧妃的生身母亲,竟然是还在这里为别人扫地干活而谋生!” 严无鹭内心一阵心酸感触,他暗暗想道:“……自己太忽视春华了,这个夫君做得太差劲了。” 严无鹭几乎是立马几步上前。 他从佝偻老妇手中一把夺过来了扫帚。 严无鹭记得张春华明明说过,她的娘亲,年轻时也是貌美如花,即便是现在不如从前了,也才不到四十岁的年纪。 结果…… 眼前的佝偻老妇,皮肤褶皱干枯,手指枯细,嘴中牙齿也只剩下为数不多的两颗,与一八十老妇有何区别? 严无鹭深感对方这些年生活过得不容易,感触开口道—— “岳母大人,严陆(1)来晚了。” “……实在对不住。这地您不用扫了,我来帮您!” “世子,您……”张春华突然开口。 “春华,不必劝我。” 严无鹭严肃道:“……还有,春华你也是一样,按道理来说,世子侧妃的例银供奉并不少,就算我忘了,你怎么也能一直不顾你的娘亲呢?” 严无鹭说得大义凛然。 佝偻老妇似乎都被他这般模样给怔住了…… 只是下一刻,从同一方向的更远处,传来了一道女声—— “是我的女儿回来了吗?为娘可是好久没见过你了!” “娘,女儿回来了!还带了夫……公子,一起回来见你。”张春华对着远处挥手回应,言语之中,也满是喜悦之感。 严无鹭有些愣住在原地…… 他与面前的佝偻老妇对视。 很显然,老妇虽然年纪大,但头脑还很清晰,她也是微微一笑,拿回了扫帚,继续扫地,并开口道—— “这位公子搞错了,老身就是在张家帮忙扫扫地,赚点零钱用用。不是张家主人。” 严无鹭一时觉得有些尴尬…… 连连赔了不是,悄悄溜到了张春华身边。 张春华见状,也是一笑,对那老妇人道—— “李老奶奶,这是我家公子。” 看样子,其实张春华也是回来过几次的。不然,不会认识眼前的李老妇人。 “知道知道。”李老妇人含笑,“……张家女婿,我知道。长得真标致,人心地也好,妮子你嫁得有福气。”、 听见“张家女婿”一词,张春华内心只突然觉得一阵喜悦激动。 但她面上不显…… 下意识地一手拉起身旁的严无鹭,张春华有些僭越但浑然不知,直接向着之前那传来的女声处而去。 …… 张母年近四十,纵使原本自身条件不错,但在保养上面就远没有江母那般优越。 不过好在,身体看起来十分健康,是那种以往经常干农活的有力妇人,而不是只会洗洗衣服的病秧子。 张母眼神不好。 年轻时经常熬夜作女红拿去卖钱,在极暗的环境下用眼过度,以至于现在已经看不大清人的模样了,只能够大致看出一个模糊的印象…… 张母当时立在院落内的主屋大门。 她手里拿着一根漆木拐杖,面上带笑,整个人看起来既有小家碧玉的温和,又有农户家庭的朴实。 因为张春华的缘故,张母的生活其实丝毫也不艰苦,相反她现在活得很清闲……没事就去带领这郊外里的十几个中老年妇人一起练练五禽戏。 据说这五禽戏还是州府的人来帮忙教的…… “娘。”张春华喊了一声,随即松开严无鹭的手,几步上前而去。 张母也是模模糊糊看见了自己女儿的身影,她微微张开双手,似乎是正准备与张春华拥抱在一起,然后…… ……张春华走近,张母举起手中的漆木拐杖便是一棍下来。 “好你个臭丫头,还知道回来啊!说,上一次回来是多久以前了!” “……还有我给你写的信,为什么不回?!” 张母一边挥舞拐杖一边喊话着。 不过张春华明显是早有准备,况且自己六阶武者的实力,岂是张母一个普通人能够打到的? 张春华几次微微挪动,便是轻易躲开了漆木拐杖的打击。 “娘,你下手真是越来越狠了哈。” 张春华说着,轻轻后退一步,又躲过了一拐杖,“……上次我回来的时候,你就没打到我,这次也就别白费力气了。” “老娘我今天非打到你不可!”张母狠狠说着,哪还有丝毫之前半分的温和慈母模样。 而张春华也是左右横跳,丝毫没有以往那般端庄……像是成了一个小孩子似的。 这对于眼前张氏二人,或许算不得什么。 她们之间好像早就这样相处多少年了…… 但这倒是让一旁的严无鹭与远处的李老妇人同时大吃一惊……这母女俩平时就是这么相处的吗?! …… ---------- 目前可以公布的情报—— 1、张春华与严无鹭一同拜访张母之前,张春华便是跟严无鹭提起过,她的镇北暗卫身份需要保密,所以张母一直以为她只是镇北王宫里的普通婢女。 后来,张春华告知张母自己已经嫁人了,但没说是镇北王世子,张母只以为是燕北城中人家。所以张春华最开始希望严无鹭此事也能够对张母保密。 故而,相谈之中,严无鹭也是一直以“严陆”的假名自称告知。 第107章 镇北暗卫?有钱吗? 终于,在张春华又一次轻松躲过了一拐杖之后,她才猛然想起,自己还带了世子严无鹭一起回来。 张春华身形微微停住,正准备开口向自己娘亲解释。 而刚刚还在气喘吁吁的张母,突然抓住这个机会,暴起一拐杖打在张春华腰上…… “哈哈,丫头,还想玩过你老娘!” 张母收过拐杖,叉腰大笑。 张春华一脸黑线……这一拐杖对她来说不痛不痒,但是,打了自己闺女一拐杖,你这做娘的怎么这么高兴啊? “咳咳咳。”张春华佯装咳嗦了几声,向张母开始解释道:“……娘,别闹了,春华这一次还带了人一起回来。” 张母闻言,也是眯着眼睛微微向张春华所在的后方看去。 “这位是,我家公子……”张春华正在说话间,却是一时犹豫该如何严无鹭。 反而是严无鹭一步上前,来到了张母面前适当位置,躬身拱手道—— “晚辈乃是春华的夫君,成婚时日良久,却是如今才来拜见岳母大人,还望岳母大人见谅。” 张母闻之一惊。 她显然是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是突然就带了夫郎回来。 “铁花,你带夫君回来,怎么都不事先给我说一声,害得为娘在女婿面前……唉,丢人啦丢人啦。” 张母说着,几步上前,通过那大致的模糊人影,找到了严无鹭。 她拉起对方的手,开口道:“贤婿不必如此多礼,快快进屋内坐着聊。” 严无鹭也是含笑回应张母。 张母很是满意开心…… 严无鹭搀扶着张母回到里屋而去。 张春华微微落在后面,她内心其实刚刚十分波涛汹涌—— “世子竟然……自称为自己的夫君,那可是只有世子正妃才有资格拥有的名义。” “……而且世子对娘亲如此尊重,将对方位置抬得这么高,是因为心里重视春华吗?” 张春华想着,一时间竟然也是如同以往秋月一般原地傻笑了几声。 而对于严无鹭…… 他显然脑海内并没有想着这么多。 对于张母,只是出于本能的尊重。 对于称谓,他从来都不在意这些的。 …… 三人于内屋相谈。 严无鹭拿出了他给张母带的礼物,是一株用锦盒装好的千年人参、大补之物。 本来是想用在给张母补身体的,但严无鹭看了看之前张母打张春华时的那把子气力……想来应该是不需要了。 还有一小箱子华丽耀眼的宝石,也都是价值不菲。 虽然这些东西都是临出宫前匆忙准备的,远远比不上在上一次前往江家时、那一马车一马车礼官们所精心所准备的昂贵礼物。 但是张春华显然不在意这些……她更看重世子严无鹭本身。 而张母更是对于江家之事一无所知。 她也是不久前才从张春华的日常家书之中,知道自己女儿竟然已经嫁人了。 而且,也知道只是侧室。 当时,还是张母先询问的张春华…… 在镇北王宫内当婢女的,除去一些小部分自愿留宫、或者被升为宫中女官的婢女之外,其余大多是十八岁之后便会被放出宫外恢复自由之身。 张母知道自己女儿也要满十八了。 想让她回到家中,给她安排一门亲事。 自己女儿长得标致好看,又是在王宫中见过大世面的人,说不定还能够嫁给燕北城中的一户好人家了。 但却是被自己女儿告知——已经嫁人了。 张母当时便写信让张春华带夫君回来看看。 毕竟,即便只是侧室,但也终究是妻,应该要回一趟娘家。 结果张春华一直没有回…… 张母当时心灰意冷,猜测自己女儿不会是被哪家公子哥看上了去做了侍妾、或者通房丫头了吧?所以没脸、也没资格带人回来? 但是才过了几天…… 今日,张春华便是突然出现在了家门前。 张母眼神不好,只能模模糊糊看清人影与路径,却是看不见这二人的长相细节。 一时间,也就才有了之前的丑相。 ……等贤婿不注意时,一定硬是要再打这张春华一拐杖才能出气。 …… 三人在交谈间,也是谈及了关于张家这房子的事情—— 其实,在最开始,张母与张春华二人初到此地、孤女寡母,虽然这燕北郊外民风淳朴,邻里之间多有接济,但张母二人的生活也是十分清苦。 不过,从很早以前,大概是在张春华入王宫之后,张家便是不知怎么回事,一直都受到了燕北城内州府衙门的接济。 张母也不是一般的无知农妇。、 她也认识几个字,她知道,那种镇北军中家属才能享受的待遇。 而且一般都得是职级不低的将军校尉,或者战死入【忠魂阁】的兵士。 张春华一介女流,不可能入军营。 那么……可能性就只有一个,是那个负心汉吗?他终究还是做了一件好事。 兴许在战死沙场之前,他将自己家属的名字,填上了张母。 张母一直如此以为。 但其实…… 是因为张春华。 当初,年幼的张春华便已经是知道了娘亲的辛苦。 她本想凭借着年幼可爱以及早熟稳重,虚报年龄,进入镇北王宫当宫内婢女。 却是在当时被大街上的密探长凌志无意发现…… “女娃根骨不错,人又机灵,身世清白,想成为镇北暗卫吗?” “镇北暗卫?有钱吗?” “镇北暗卫,所有待遇按照军中将尉来算。” “呃……军中将尉?” “嗯……就是有很多钱。比当王宫婢女的钱可多得多,而且,还可以由州府来接济你的娘亲生活。” “好,那我当。” 至于后来,张春华在镇北暗卫系统中表现优异,名列前三,与秋月一同被选为镇北王世子身边的最高级暗卫,伪装身份为近身侍女。 也是在这时候,张春华被世子赐名——春华。 …… 后来,张春华成为了世子侧妃。 州府衙门的县老爷便是往张家来得更勤快。 近段时间,还以各种理由,送来了这样的一座大宅子给张母。 张母虽然百般拒绝,但也耐不住县老爷所说的“这就是衙门规矩。” 最后还是接下。 春华也常常寄送一些银子过来,张母一人又用不完,她想到了那一位生活同样清苦的李老妇人。 以前,张母带着幼女初到此处,李老妇人也是给了张母一家不少饭菜接济。 李老妇人是一个要强的人。 白给她送钱,她一定不会要。 所以张母便是每天都花一些铜钱,请李老妇人帮她简单打扫一下这个房子。 既给了老妇人钱两,又让老妇人能够接受……而且,自己也可以乐得轻松一些。 …… 第108章 春华,声音小一点,毕竟,你也不想让你娘亲听见吧。 张春华也是才听闻这个大房子的来历。 她有些担心严无鹭会不会在意……毕竟,这虽然是衙门官吏相赠,但也有讨好世子侧妃的嫌疑。 不过当张春华偷偷看向严无鹭时,发现后者竟是如此认真地听自己的那个不靠谱、大大咧咧的娘亲在“摆龙门阵”。 似乎并没有把这个放在心上,一时间也就长舒一口气、安心了许多…… …… 张母的眼神不好。、 但是,她声称自己以前曾无意从一位高人那里,学到了一套极为高深莫测的“摸相之术”。 张母说着说着,便是想要亲自给严无鹭摸相试试。 张春华本是想阻拦的。 她这个娘亲,给这邻里乡亲摸相之后,可从没有说出过什么好听的话来。 就连张春华自己也不例外…… 张母说张春华是一副“刻薄相,苦命相”,若是未来不遇贵人,必定短命早亡。 不过…… 严无鹭倒是对这“摸相之术”有些好奇。 虽然他觉得,有可能只是假的,但也不妨一试,毕竟就这样一直坐着干聊天也没有什么意思。 张母在为严无鹭摸相之前,还做了许多准备。 她先是让张春华用木盆打来一瓢清水,微微清洗双手,然后还像是西夷佛门密语一般,在嘴中念念有词…… “贤婿,请往这边来。”张母淡淡开口。 严无鹭走上前去。 在张母的指示下,坐在了她面前的一张座椅上。 张母的双手抚摸了严无鹭的脖颈,然后逐渐往上,慢慢抚摸。 她的手倒是没有严无鹭预想的那么粗糙,虽然也还是远远比不上张春华的手掌细腻软润。 隐约之间,严无鹭似乎从张母的身影之中,看出一丝她年轻的风采……想必张春华当时所言的“十里八乡的俊俏美人”,并非夸张。 “贤婿生得标致俊俏,与我家春华真是郎才女貌啊。”张母突然开口。 弄得张春华都一时有些不好意思,暗暗出声让她专注摸相,不要让严无鹭等太久了。 张母闻言,轻笑一声,依旧是不急不缓的抚摸着严无鹭的脸颊…… 最后直到额头,整个一套下来,也是颇花费了一些时间。 张母的脸上,在短暂的错愕神情之后,便是接着一脸喜色。 她盛赞严无鹭乃是大富大贵之相、千金之相。 “与我家春华极配,我家春华是天生的旺夫相。” 远处张春华闻言,不由轻笑道:“娘,你以前不是说,我是一副刻薄相、苦命相吗?” 张母倒也是耐心回答道:“刻薄相、苦命相没错,但也有唯一一个好的——旺夫相。” 张春华与严无鹭相视一笑,倒也是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们皆不过认为,这是张母随手捏造的一些夸奖严无鹭的话语罢了…… …… …… 临近黄昏。 严无鹭与张春华准备与张母一同吃完晚饭再返回燕北城。 张春华下厨,正在厨房做饭。 严无鹭前去帮忙。 厨房很大,与客厅相距倒也不是特别远,但也不近。 张春华正在灶火旁,熬煮一锅骨汤……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严无鹭走近,询问道。 “不用。”张春华莞尔一笑,“……世子您是万金之躯,怎么能亲身到厨房之地来了。世子去陪我娘亲聊一聊天吧,春华很快就会做好饭菜了。” “哪有什么万金之躯。” 严无鹭走近张春华,继续道:“……我的身体你不也都经常看过、摸过吗?像是金子做的吗?” 张春华闻言,脸色微红,轻笑一声。 “再说,能和春华你待在一起,就算是这里,也可比王宫大殿还要华贵得多。” 张春华被严无鹭说得内心有些飘飘然…… 也正好,她此刻也确实是有些事情,一时间腾不出手来。 “世子,那还烦请您去把那案板上的南瓜稍稍切成片,春华过会儿需要用到它。” “好。”严无鹭应了一声。 他走上前去,拿起了菜刀,想来,这菜刀的用法,与剑法应该是大同小异。 心中想法既定,严无鹭微微用手一拍案板,整个大南瓜便是直接飞起。 利刃划破空气。 在大南瓜掉落案板的同时,整个南瓜也是变成了一连串片状组成…… 严无鹭在刚刚那几个瞬间,便是挥出菜刀了数十次…… 这是“人剑合一”之境界才能够做到的地步。 严无鹭心中喜悦,他看向张春华,微微侧身,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刀功剑法。 张春华脸上笑容满面,甚至还专门鼓掌夸赞。 然后转身,张春华身旁有十多个土豆,她现在熬汤正需要它们。 也没有多想,张春华学着严无鹭的模样,一掌将十几个土豆全部拍起。 刀光闪烁。 十几个土豆全部削皮,然后以一种近乎丁状的模样掉落骨头汤内。 而土豆皮则是全在张春华的刀刃之上…… 她左手一抹,犹如抹去鲜血的剑客,将土豆皮抹去。 不论是挥刀的次数,还是目标的个数。 张春华的难度以及数量,都远在严无鹭之上。 而时间却是几乎一致的。 随手便是表现出更加完美的刀功…… “哈哈哈。” 严无鹭见状,内心也是无奈苦笑,他暗暗想到,“……这春华,可是六阶大圆满的武者,顶级暗卫,镇北暗卫系统中排名前三的人物。” “……自己一个刚学武半年多的武者,竟然也在她面前班门弄斧,着实有些可笑。” 张春华似乎也是后知后觉。 她觉得自己刚刚是不是触了世子的面子? 张春华转而看向严无鹭,在确定对方脸色并没有太大变化之后,才微微放心。 …… 骨头汤已经加入了全部佐料。 其余的菜肴也基本准备完毕,只要汤煲好后,便可开始翻炒其余的饭菜。 期间,严无鹭与张春华也分别出去过几趟,拿了些东西,与张母聊了聊天。 后者似乎今日非常高兴。 她从很多细节都可以看出,觉得严无鹭二人很是恩爱,所以也一直没有来厨房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便只是坐在客厅处等待菜肴。 厨房的房门掩上。 基本就断绝了两处地方之间的视线。 “春华,说起来,你相信你娘亲所言吗?又或者,春华你觉得你是哪一种旺夫相呢?”严无鹭在张春华身边,突然开口。 “世子殿下觉得呢?” 严无鹭闻言,想了想,然后带有玩笑意味地开口道:“我觉得,比起旺夫相,你……更像是一副祸国殃民的‘妖妃相’。” “……特别是与我在床-第-之事的时候。” 张春华闻言,微微捂嘴轻笑,温和却又带有丝邪气地开口道—— “那么,春华倒是颇为荣幸,起码,不再是娘亲所说的刻薄、苦命之相了。” 二人说话之间,双目视线交错。 不知为何,在夕阳微沉之下的余晖之中,淡淡光线自窗外而来。 一时间气氛变得暧昧起来。” 二人间的距离逐渐缩短。 张春华双眸微闭。 眼见就要交吻于一处…… “咕嘟咕嘟咕嘟……” 骨头汤煲好的声音突然响起。 张春华睁眼,回过神来。 连忙起身前去灶台前,穿好简单围裙,拿起汤勺,揭开锅盖,微微躬身尝试咸淡味道如何。 严无鹭也是一时被这声音打断了兴致。 他双眼微眯,脸上仍依旧是一副浅笑模样。 只是突然,他的视线定格在眼前人身上…… 那夕阳余晖之下,那带着围裙、躬身品尝骨汤味道的张春华,只觉得一时间十分温馨。 温馨之余,严无鹭又想到了一些其它的东西…… 张春华本就身材曼妙而绝美,此刻……就像是……蜜·桃·翘-臀。 严无鹭愣了愣,但随即一笑,起身,走上前去。 “春华,你现在这样……可真迷人。” “世子这话说的,春华难道以往就不迷人了吗?” 张春华还不知道严无鹭的走进,只是淡淡微笑说着。 当她感觉到严无鹭的靠近时,已经是身体接触,整个人被对方从身后轻轻环抱住了…… “世子,您是想……那个吗?现在还不可以,春华还在做饭呢。” “没事。” 严无鹭以食指放在张春华唇边,示意其小声些。 他的话语,就像是淡淡吐气在了张春华带有美丽耳坠的耳垂上。 严无鹭一手捋了捋张春华微微散出的发缕,继续开口道—— “……你做你的,我做我的。互不影响。” “世子,那……那个,我娘还在外面呢。” “是啊,春华,你也不想让伱娘亲听见吧。” 严无鹭已经是开始嗅起了对方发缕的气味,是一种如素馨花一般的清香。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 “……所以,春华你要忍耐一下、声音小一点。 “……不要再像前天早上那样,我父王在殿门外就能够听见……你的那动人而悦耳的声音啊。” “世子殿下若是一定要的话……” 怀中娇人似乎有些颤颤巍巍,不知是害怕,还是……兴奋,“春华,春华……只求世子殿下能快些。” “快些?这可倒有点难为我了……” “……不过,如果春华你能像上次那时候一样,自己多动动的话,应该可以稍微快一点点。” 灶台上。 骨头汤仍然在蒸煮。 火势不见丝毫减弱…… 沸腾的骨头汤中发出了各种各样的声音,但在人为的抑制下,又是将骨头汤的沸腾声音,减弱到了一个极低的地步,以保证绝不会让客厅外的张母听见、影响其他人。 修长有力的骨头,在锅中翻涌。 原本还欲拒还迎的土豆丁末,此刻也是全然融入其中。 在某个瞬间,已经到达一个临界地点的骨头,突然让身下土豆改变了体态位置。 以一种更能完全体现光滑如玉的土豆体的样子,出现了在骨头汤中。 或许因为这个翻身动作的改变,一时间只觉得更加刺激,仿佛又要再多煮了一会儿才行。 光洁而贴有大理石砖的灶台上,原本摆放的东西早已经全部被打乱、散落四周。 看着正在煲煮的骨头汤。 张春华内心有些暗暗焦急,她的眼神微微迷离,额头满是细汗…… 想必应该是煮汤的火势太热了、太猛烈了,以至于温度的提升过高、过快…… “世子……这……会不会……已经太久了。” “没事的。”严无鹭在张春华耳边低声说的,带有几声若有若无的男性喘息 严无鹭的话语很是淡然,他好像依然很有兴趣与精力,一直继续下去。 ……毕竟,骨头汤的煲煮,本就很久。 …… 夕阳完全落下。 临近晚间 严无鹭与张春华二人煲汤完毕。 客厅吃饭。 其乐融融。 燕北州府衙门的官吏,又带着一些肉品粮食来看望张母。 进入张家。 正好遇见了严无鹭与张春华。 当时领头的官吏下巴都快要惊下去…… “世……” 正准备行礼之时,却是被严无鹭暗暗示意阻止。 官吏了然,依旧如往常一般送礼行事。 顺带好几次夸了夸张母的贤婿,真是人中龙凤!潘安之貌!陆机之才! 张母也是笑着回应,她也很喜欢这个女婿。 …… 张母邀请了官吏一同进餐。 那几人在严无鹭的身边恭恭敬敬、如坐针毡。 好不容易吃完饭后。 他们刚刚准备告别离开。 严无鹭却是突然开口,说他想要看看张母的眼疾。 兴许,他有办法能够医治好张母。 张母也是一时愣住,这都是多年来积累下的老毛病了,真的可以吗? 张春华也是一样。 她比任何人都希望自己的娘亲眼睛能够好起来。 严无鹭为张母诊治了许久…… 这期间,那些一直想要离开的官吏丝毫不敢发声,还被严无鹭当作拿药物、送东西的工具人…… 终于,严无鹭在自身“药师铜手指”的加持之下,并且使用了鉴定术,又用了几十点天命值换了一些罕见奇物。 他拿笔写下了药方,开口道—— “岳母大人,您按着这个药方抓药,再配合我这几味独有的药材,熬制一个时辰,所得汤药,一天分为三次饮用。” “……约莫一年之内,眼睛便会好转,能够看清百米内的行人模样。” “……届时,我会与春华一同再来看望您,并按着您恢复的情况,准备下一个疗程。” 当时张母几乎是大喜过望。 她从来没有想到,这么多年了,自己竟然还有可能再次如年轻时候那般看得清晰…… 失而复得,最为宝贵。 一旁张春华也是一喜。 但是在张母看见了药方之后,却是面露难色…… 这上面的药,都太过于名贵。 就算她散尽家财,也是几天的份额都吃不起,更何况要整整一年? 严无鹭看了出来张母的难色,微微佯装咳嗦。 那几个衙门官吏见状,初有些不解。 还是那名领头的老官吏,立马明白,他上前说是要看看这药方,然后看似“无意”地说道—— “我知道有一个地方,专门卖这些药,特别便宜。” “……以后张老夫人您的药,就由我们来买吧!” 老官吏说着。 振振有词。 他当然也没有钱买,但是他看了一眼世子严无鹭,后者此刻正暗暗对他竖大拇指。 老官吏心中便是明白,这一笔钱,由世子出了。 张母也并非是愚笨之人…… 她感谢了老官吏的话语,也答应了下来。 但是暗中视线,却是一直注意着自家女婿…… 张春华也是非常感谢世子严无鹭。 在众人不注意时,她悄悄靠近严无鹭身边,低声耳语道:“谢谢您,世子殿下。” 严无鹭轻笑,“我是你的夫君……” 严无鹭本想说“用不着如此客气”,但他想了想,转而开口道—— “……春华若是真的想要感谢我的话,晚上回宫之后,咱们接着黄昏时候没做完的……继续做。” 说话间,严无鹭已经是轻轻捏了捏张春华的脸颊。 后者也是任其摆弄,微微点首,“春华全听世子的。” …… 第109章 现在年轻人玩得越来越开放刺激了 衙门官吏终于逮到空隙时间告辞。 送别衙门官吏不久。 严无鹭与张春华,便也要返回而去。 张母微微不舍。 马匹已经前来。 临走之际,张母想要给女儿单独说几句话。 严无鹭心中了然,便是骑马微微远离。 “你娘我啊,这辈子,只在你父亲身上吃过一次亏。” 张母似是有些回忆。 “……我今日给镇北王世子摸了摸相,他是一种极为难得的桃花相,女人缘、桃花缘旺盛。” 张春华闻言,微微一惊。 “娘,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世子身份的?” “长得那般俊俏的男子,整个燕北城,除了镇北王世子,还有谁?” 张母淡淡反驳,她可比张春华想象得要聪明得多,“……再说,你不是说你是王宫婢女,这种身份,除了镇北王世子,还有谁能在你婢女时期娶你。” “王上不行吗?” 张春华微微嘟嘴反驳,在自己的娘亲面前,她才终于有了一个十八岁小女生的模样。 “镇北王钟爱于镇北王妃一人,天下皆知。” 张母不屑道。 同时,张母立马话锋一转,继续谈论严无鹭道—— “而且,从世子殿下的骨相来看,这世子应该是属于那种少见的……多情而又深情的人。” “……他会喜欢很多女人,但他对每一个喜欢的女人都是真爱。” “还有,你们也太……太那啥了吧。” “……今天黄昏时分,在厨房里,亏你们……唉,不害臊。” “娘,你……都听到了啊?”张春华面露惊讶羞愧之色。 “你娘只是眼睛看不清,耳朵可还好使着呢。” 张母长叹一口气,毕竟是自己身下掉下的肉,总是得多为她着想着想…… “其实,为娘看得出来,那世子内心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你当时如果实在不想,可以强硬一点拒绝,他绝不会难为伱的。” “可是,娘。” 张春华微微一笑,靠近张母,小声耳语道—— “……女儿当时只是嘴上说说不要而已……我其实是……从一开始,就一直在故意引世子,到厨房去的。” 张母闻言,脸色微变,“好啊,你个臭丫头,勾引世子,还欲擒故纵,还在厨房……” 说话间,张母的漆木拐杖已经再次举起。 “……臭丫头,你玩得比你老娘当年还花!” …… 张母的拐杖最终还是没有打下来。 时间也不多了,她还有一些“摸相之术”得到的信息,想要说与张春华听。 “春华啊,你是一副苦命相,为娘总是担心你,未来就算帮主子尽心尽力、卖命做事,也会有一天被主子抛弃,身死异乡。” “……为娘甚至有段时间,总是在做一个梦,梦到你与另外一个姑娘,刺杀目标不成,被目标放回来了,结果反被自己的主子赐死。” “……为娘那段时间害怕极了。” 张母说着,眼泪都几乎流了下来。 “娘。”张春华也是有些愣住,她呼唤了对方一声。 而张母微微摆了摆手,继续道—— “但是,自从今天见到了这镇北王世子,为娘感觉,你的命格被他所改变了。” “……他,就是你命中注定的贵人。” “你原本的刻薄相、苦命相,变成了一种……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你会受尽宠爱,你会害人害己,你会阻碍他人,你也会让自己夫郎飞黄腾达。” “妖妃相?”、 张春华不知为何,脑内突然蹦出了这个名字。 而张母则是抓住了这个瞬间,直接道—— “没错,就是这个,这个名字最为贴切。” “唉。”张母原本兴奋说着,可是在反应过来这并不是个好词之后,便又是叹了一口气。 “春华,咱们这种出身,就不要奢求太多。” “……安分守己一些,不争不抢。” “娘。” 张春华突然神色冷淡了许多,她打断了自己娘亲的话语,继续开口道—— “……娘,你是了解春华的,只要是我想要的,我都会去全力以赴的争夺。” “唉,你这妮子,从小都不听你娘的话。” 张母无奈开口。 但最后,也没有再多劝说什么了。 她的女儿她最清楚,温和端庄只是她伪装出来的表象,底子里,是肆无忌惮、且毫不知足的贪婪。 一旦认定了某件东西、某个人,必定是无所不用其极。 不过又能怎么样呢。 她是自己的女儿,她永远……都会获得自己的支持的。 …… 张春华与张母告别拥抱之后,翻身上马。 严无鹭就在不远处等待。 张春华快马赶去。 最后,二人一同向张母挥手告别…… 张母看不大清楚,但也是一笑,静静听着二人的马蹄声渐渐远去。 在刚刚与张春华的交流之中。 张母其实对于严无鹭的“摸相之术”,还有一个点没有说出了—— 严无鹭的眉眼额骨间,是一种隐藏的帝王之相。 不过,这个说出来了,对他们也未必好。 不说也罢。 张母想着,回到屋内而去。 她想到了今日黄昏时分的厨房…… 只觉得现在年轻人玩得越来越开放刺激了。 …… …… 夜晚。 燕北城。 镇北王宫长吏,王兆民,此刻正是神色落寞地坐在一家包子铺的板凳上。 但正经来说,为了不让屁股痛,他其实应该是趴在包子铺的板凳上…… “想曾经,老子也是大鱼大肉、山珍海味,如今,竟然只能够在这里吃这些烂包子充饥?” 王兆民自言自语,神情懊悔而又怨恨。 “小二,结账!” 王兆民高呼道,也是站起身。 “大人,一共八钱银子。” “八钱?” 王兆民脸色大变,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你这包子,是面皮是金子做的,还是肉馅是金子做的?”王兆民阴阳怪气道。 “……你们到底是开包子铺的,还是抢劫的啊?八钱,哪家的包子有这么贵?” “哈哈。”小二赔笑,“……大人,您吃得这几个包子确实贵,但它有他贵得理由啊!” “……半年前,王上与世子要去参加镇北军中的大军演,结果路过小店,都专门停了下来,吃了这几种包子再去的。” “……王上和世子还亲口夸了这两种包子好吃,所以它们两种才会这么贵的。大人您要是吃的别的种类包子,就只要八文钱了。” “我咋知道这几个包子这么贵……” 王兆民脸色铁青、情绪激动,他直接挥舞着手臂,高呼道—— “……你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小二原本和善的脸色也变了,“大人,您不会没钱吃包子吧?” “……这包子可是王上都夸赞过的,绝对不是坑你,燕北城内每天都有好多有钱人家来买,童叟无欺啊!” …… 第110章 这拿黄金,多是一件美事(逝)啊! 面对店铺小二的诘问。 王兆民一时间无言以对。 他的身上,甚至是全家上下,都着实是没有多余的钱财了…… 又是那个镇北王! 王兆民心中愤愤不平。 店铺小二也是脸色愈发沉重,不知不觉间,周围已经有好几个大汉杂役围了过去…… “啊哈哈哈哈……” 王兆民讪笑,开口道:“……各位好汉,有话好好说,我可是王宫长吏,有钱、有钱的。” 店铺小二正准备让王兆民快些拿钱出来。 却是突然被一道温和敦厚的声音给叫了回去…… 王兆民心中一时长呼一口气,望向声源处,好像是一个矮胖的汉子,看其衣着,应该是这家包子店铺的老板。 …… “王大人,这一顿包子,算是本人请了。” 老板说话间,便是已经与王兆民相对而坐。 王兆民只觉得眼前人给人一种亲和敦厚之感,并无其他什么特别的地方…… 而面前的包子铺老板,转而便是从怀中掏出了一锭金子,递给了王兆民身前。 王兆民微微一惊,他倒吸一口气,随即面容带笑、双眼放光。 这拿黄金,多是一件美事(逝)啊! 王兆民本想直接拿走,但猛然间想起了自己屁股上还未完全好的伤,以及已经家徒四壁的房子…… 他咽了咽口水,谨慎道—— “不知,这位老板阁下,是想要兆民干什么?” “本人,只希望能够与王大人一同进里屋一叙。” 王兆民闻言一惊。 他早就听说过,皇都金陵里面,有很多世家公子好男色。 只是没想到,眼前这一个燕北城的包子铺老板,竟然也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来挑衅他?! 他王兆民是这样为了钱而卖身卖屁股的人吗?! “若是不够,这里还有。” 老板说话间,便是又拿出来了两锭黄金,放在桌上,“……里屋里面,可还有更多好看的了。” “哈哈哈,够了够了……” 王兆民双眼放光,眼睛直勾勾的。 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肉·体? 尊严? 甚至是屁股? 在黄金面前一文不值! 二人起身,转眼间便已经是来到了包子铺的内屋里。 王兆民发现这小小的一家包子铺,里屋竟然这么大,而且隔音好像也还不错。 看来这矮胖子是老手了…… 王兆民正准备宽衣解带。 老板却是突然发话,“王大人,本人听说,您因为收受了些朝廷使臣的礼物,便被镇北王没收了全部家财,还打了二十军棍。” 王兆民闻言,脸上有些怒意。 他心里想着,你个老逼登,要玩就玩,还tm扯这些有的没的。 “怎么?老板你喜欢被打烂的屁股?” 王兆民也是阴阳怪气地回怼。 老板倒是有些惊奇对方的反应,但也无妨,他来到案边一侧,开口道—— “镇北王严苛无情,若是让镇北王知道,你曾多次贪墨朝廷拨给镇北军的军饷,并且欺上瞒下,导致大乾与北地各自怀疑对方别有用心。” “……呵哈哈,若是这样的话,恐怕,下一次被打烂的,就是王大人您的脑袋了吧。” 王兆民只觉得脊背一凉…… “你……你在说些什么?我……我可没有!” 王兆民如同死鸭子嘴硬一般…… 他说着,转身便是准备快步离去。 而那老板,则是不慌不忙地放了整整一叠银票在案上…… 明明是如此轻微的一个动作,却是让王兆民立马止步。 “这些银票,乃是天下第一首富万三千麾下通宝钱庄的银票,一共三百万两,绝对可靠。” “……王大人若是愿意答应我,这些,都还只是一个开始。” 王兆民也不是个过于愚笨的人,他现在也是明白了眼前人究竟想要干什么…… 几经心里挣扎,王兆民转身。 “好,既然老板你都愿意拿出三百万雪花银来包养兆民,那么,兆民再拒绝就是不识抬举了。” “……兆民明天就去辞官、休妻,与老板你在一起!” 老板似乎突然僵住在了原地。 纵使他已经做了二十多年的谍报工作,也见过不少大风大浪…… 但是今日这般情形,他着实……闻所未闻。 “王大人您误会了,本人,只是希望你能够传达一些镇北王宫内的信息就行,不需要这般的。”老板竭力保持着风度。 “哦?”王兆民心下一喜,连忙接过银票,“……这么简单啊,你早说嘛,我还以为……你刚刚说的那些,是要威逼利诱我成你的面首了?” 说话间,王兆民已经是丝毫不在意地清点起了银票…… 他的山羊胡子都因为剧烈的笑容而微微抖动。 “老板你想要什么信息呀?是王宫收婢女的测试内容?还是刀吏考题?卖这些东西,我很有经验的。” 王兆民说着,这一点他倒是没有骗对方,他确实经常这么做。 老板微微一笑,只是淡淡说道—— “本人,现在只需要一个东西——镇北王世子前往金陵时的出行路线图。” 王兆民闻言,微微一愣。 世子的行踪,可是王宫保密级别最高的东西之一…… 况且,他一个包子铺老板,要这个干嘛? 等等? 包子铺老板,拿得出来三百万银票吗? 王兆民有些后知后觉。 他看着眼前之人,恍惚之间,他好像突然发觉—— 眼前之人的亲和敦厚,只不过皆是伪装罢了,在那层表皮之下的,是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笑面老虎。 …… 镇北王宫。 严无鹭与张春华上午出发前去燕北郊外张家,晚间便是又回到了王宫之内。 高大甲士为世子打开宫门。 严无鹭与张春华刚刚一进入宫门内里。 便是有宫内侍卫前来通禀—— “世子殿下,王上请您过去,说是有一人,需介绍给您认识。” “哦?什么人?” “王上没说。” 严无鹭闻言,心中有些好奇,他对身边张春华说道:“……那么,春华,伱先回寝殿等我,我去见见父王所说的那人。” 张春华淡笑点首回应。 严无鹭随即翻身下马,王宫侍卫为其引路。 …… 第111章 伏棋与阿摩罗 “姚止鸿,你给我住手!” 一道厉声女音突然传来。 而姚止鸿不为所动,他一掌直接打出,目标正是眼前严无鹭的额前骨…… 然而掌击未至。 一身碧蓝之色的精致海袍锦衣,便已经是先一步出现在了严无鹭的身前。 姚止鸿的全力掌击被对方随手挡住。 下一瞬间,姚止鸿只感觉一股霸道无匹的剑意袭来,不得不飞身后撤。 但即便如此,仍是不免为剑意余波所波及。 一时间,姚止鸿只觉得体内气血上涌。 姚止鸿微微落地后站定,他一双眼眸之中,无情无色,看向来者…… 正是那“碧海剑圣”任君行。 不过,现在,应该改叫对方“君行”了。 张春华也是几乎随着君行一同出现,刚刚也是她惊呼出声的。 此刻张春华连忙来到了严无鹭身旁,关切对方身上伤势…… 秋月也是几乎同一时刻来到了此处。 她看见严无鹭此时模样,眼中一酸,但心中更是气愤,右手将提着的两个圆形物体径直丢了过来…… 物体滚落到姚止鸿面前。 正是冷二、冷三两人的头颅! 如此凌厉剑势,观看冷二、冷三二人面上临死前的神色,似乎都还未有察觉到敌人攻击,便已经是一剑而亡。 就算是姚止鸿,也自认为无法在对敌冷二或是冷三时候,做到这般地步。 想必,在此刻,这偌大的药谷内,能够如此轻而易举地杀死冷二、冷三,也只有那一人了吧…… 姚止鸿有些怒火中烧。 他并不是气愤于二人之死,而只是气愤于君行对自己言而无信、背信弃义。 但是姚止鸿面上不显,只是冷冷责问那罪魁祸首—— “碧海剑圣,你……这是什么意思?” …… …… 秋月将冷二、冷三两人的头颅一手扔出。 而姚止鸿则是直接责问起碧海剑圣君行来…… 但实际上如果要说得通的话,也只有如姚止鸿所想的可能——这二人,皆是君行所杀。 …… 当初,在得知姚止鸿使用秘法,加之以江月灵的太阴体质,或许可以祛除“炎毒之症”。 君行是有些动心的。 但在后来,张春华在峡谷之巅与其的一段对话,触动了君行的内心最深处,让君行最终放弃了这种有些近乎残忍无道、忤逆人伦的方法。 君行其实并不在意这种方法会牺牲江月灵亦或者是其他什么样的女子…… 他自己本身,也从来没有在江湖中自称过什么侠士大义。 他只是…… 不想辜负自己的嫡系弟子、唯一的衣钵传人——严无鹭。 …… “碧海剑圣,其实,你若是现在改道换投也还来得及。” 姚止鸿突然一改之前神色语态,他对那君行谆谆诱导道—— “……冷二、冷三,这两人的生死,我从未有在意过。他们于我,不过是如两条野狗罢了,你杀了他们,无伤大雅。” “……只要你我二人联手,江氏唾手可得,治愈身上的“炎毒之症”也不过就在片刻之间罢了。” “……有你我二人联手,届时又有镇北王世子在手,咱们,未必就要怕他严栋。” 姚止鸿越说越激动。 但是迎接他的,却只是一道凌厉剑势…… 君行一剑挥出,他的余光与严无鹭眼神相交换,确认对方并没有受到致命伤势之后,君行松了一口气,随即便是缓步上前而去。 “姚止鸿,你这宰渣!” “……你下毒暗害老夫、将老夫关在雪谷冰牢之中,现在又伤老夫嫡系弟子,还妄想老夫与你一同图谋我弟子的女人?” 君行说着,大义凛然。 姚止鸿听着有些懵……他,什么时候做过这些? “碧海剑圣,你在说……” ……说些什么? 姚止鸿疑惑的话语还未有说出口。 君行迅疾的剑气便已经是先至,快若闪电。 姚止鸿紧急躲闪,未尽的话语也是被他吞入腹中…… 而君行则是丝毫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直接提剑而至,一剑挥出。 姚止鸿将腰后弯至一个近乎直角的形态,才使得君行的长剑从他的面门上险险划过…… “你用毒暗害老夫,若不是无鹭思虑周全,派出张姑娘救老夫于雪谷冰牢,又为我带来了解药,否则,只怕今日,就要让你奸计得逞了!” 君行一边连续攻击姚止鸿,一边高声说着。 姚止鸿觉得奇怪……究竟是自己失忆了,还是他君行吃错药了? 而后来,姚止鸿看见了远处的严无鹭时,他突然明白了…… 君行这个家伙,还真是学得一手好甩锅呀! 姚止鸿几次想要出声曝光对方,但都被君行给逼退。 姚止鸿远不是剑圣君行的对手。 他心下自知此刻已是再无力回天,手中毒素银针突现…… 姚止鸿本是想着一击与他们拼个鱼死网破! 他不再管眼前剑圣君行的攻击。 全力一击将银针打出。 那一根毒素银针开始变化,逐渐变为一排,尔后又成一片,最后恍若漫天箭雨…… 目标覆盖了严无鹭所在整个区域。 张春华与秋月连忙拔剑,试图以剑相挡,将严无鹭保护在最安全的内部。 只是如此数目、如此密集的银针攻击。 根本就不是两把长剑所能够挡下的。 但纵使如此,张春华与秋月二人依旧毫无顾虑地站在了严无鹭的身前…… 危机时刻。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经过上述讨论,这种事实对本人来说意义重大,相信对这个世界也是有一定意义的。那么,每个人都不得不面对这些问题。在面对这种问题时,这样看来,了解清楚危险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关键。富勒曾经提到过,苦难磨炼一些人,也毁灭另一些人。这句话把我们带到了一个新的维度去思考这个问题:经过上述讨论,本人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在每个日日夜夜思考这个问题。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非常尴尬的事实,那就是,从这个角度来看。 一般来说,生活中,若危险出现了,我们就不得不考虑它出现了的事实。带着这些问题,我们来审视一下危险。每个人都不得不面对这些问题。在面对这种问题时,这样看来,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非常尴尬的事实,那就是,生活中,若危险出现了,我们就不得不考虑它出现了的事实。所谓危险,关键是危险需要如何写。一般来讲,我们都必须务必慎重的考虑考虑。现在,解决危险的问题,是非常非常重要的。所以。 现在,解决危险的问题,是非常非常重要的。所以,危险,发生了会如何,不发生又会如何。鲁巴金说过一句富有哲理的话,读书是在别人思想的帮助下,建立起自己的思想。这句话看似简单,但其中的阴郁不禁让人深思.叔本华在不经意间这样说过,意志是一个强壮的盲人,倚靠在明眼的跛子肩上。我希望诸位也能好好地体会这句话.从这个角度来看,这样看来,对我个人而言,危险不仅仅是一个重大的事件,还可能会改变我的人生。每个人都不得不面对这些问题。在面对这种问题时,本人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在每个日日夜夜思考这个问题。亚伯拉罕·林肯曾经说过,伱活了多少岁不算什么,重要的是你是如何度过这些岁月的。带着这句话,我们还要更加慎重的审视这个问题。 危险,到底应该如何实现。布尔沃说过一句富有哲理的话,要掌握书,莫被书掌握;要为生而读,莫为读而生。这似乎解答了我的疑惑.生活中,若危险出现了,我们就不得不考虑它出现了的事实。文森特·皮尔曾经说过,改变你的想法,你就改变了自己的世界。带着这句话,我们还要更加慎重的审视这个问题:拉罗什福科在不经意间这样说过,我们唯一不会改正的缺点是软弱。这句话语虽然很短,但令我浮想联翩.问题的关键究竟为何?而这些并不是完全重要,更加重要的问题是。 而这些并不是完全重要,更加重要的问题是,对我个人而言,危险不仅仅是一个重大的事件,还可能会改变我的人生。叔本华说过一句富有哲理的话,普通人只想到如何度过时间,有才能的人设法利用时间。带着这句话,我们还要更加慎重的审视这个问题:本人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在每个日日夜夜思考这个问题。要想清楚,危险,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我们都知道,只要有意义,那么就必须慎重考虑。奥斯特洛夫斯基说过一句着名的话,共同的事业,共同的斗争,可以使人们产生忍受一切的力量。这句话看似简单,但其中的阴郁不禁让人深思.经过上述讨论,这种事实对本人来说意义重大,相信对这个世界也是有一定意义的。这种事实对本人来说意义重大,相信对这个世界也是有一定意义的。莎士比亚说过一句着名的话,抛弃时间的人,时间也抛弃他。这似乎解答了我的疑惑.经过上述讨论,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非常尴尬的事实,那就是,在这种困难的抉择下,本人思来想去,寝食难安。危险,到底应该如何实现。对我个人而言,危险不仅仅是一个重大的事件,还可能会改变我的人生。危险的发生,到底需要如何做到,不危险的发生,又会如何产生。就我个人来说,危险对我的意义,不能不说非常重大。本人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在每个日日夜夜思考这个问题。危险,发生了会如何,不发生又会如何。我们都知道,只要有意义,那么就必须慎重考虑。这样看来,本人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在每个日日夜夜思考这个问题。可是,即使是这样,危险的出现仍然代表了一定的意义。在这种困难的抉择下,本人思来想去,寝食难安。我认为,那么,那么,那么,在这种困难的抉择下,本人思来想去,寝食难安。达·芬奇曾经说过,大胆和坚定的决心能够抵得上武器的精良。带着这句话,我们还要更加慎重的审视这个问题:歌德曾经说过,意志坚强的人能把世界放在手中像泥块一样任意揉捏。这句话看似简单,但其中的阴郁不禁让人深思.危险因何而发生?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非常尴尬的事实,那就是,我认为,带着这些问题,我们来审视一下危险。既然如何,左拉曾经说过,生活的道路一旦选定,就要勇敢地走到底,决不回头。带着这句话,我们还要更加慎重的审视这个问题:了解清楚危险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关键。经过上述讨论,经过上述讨论,经过上述讨论,这种事实对本人来说意义重大,相信对这个世界也是有一定意义的。带着这些问题,我们来审视一下危险。我认为,可是,即使是这样,危险的出现仍然代表了一定的意义。老子说过一句着名的话,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这句话看似简单,但其中的阴郁不禁让人深思.本人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在每个日日夜夜思考这个问题。我认为,我们一般认为,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其他一切则会迎刃而解。对我个人而言,危险不仅仅是一个重大的事件,还可能会改变我的人生。在这种困难的抉择下,本人思来想去,寝食难安。可是,即使是这样,危险的出现仍然代表了一定的意义。一般来讲,我们都必须务必慎重的考虑考虑。 可是,即使是这样,危险的出现仍然代表了一定的意义。可是,即使是这样,危险的出现仍然代表了一定的意义。从这个角度来看,经过上述讨论,带着这些问题,我们来审视一下危险。危险,发生了会如何,不发生又会如何。本人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在每个日日夜夜思考这个问题。塞涅卡在不经意间这样说过,生命如同寓言,其价值不在与长短,而在与内容。这句话语虽然很短,但令我浮想联翩.而这些并不是完全重要,更加重要的问题是,问题的关键究竟为何。 要想清楚,危险,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带着这些问题,我们来审视一下危险。危险,到底应该如何实现。危险的发生,到底需要如何做到,不危险的发生,又会如何产生。 既然如此,我们一般认为,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其他一切则会迎刃而解。 第112章 华丽珠宝与枯朽破木,一眼便能够看出区别。 “世子?您……您回来了。” “不好意思,回来得有些晚了。” 严无鹭一手在贵妃椅侧撑住自己,使得他整个人现在就像是上半身-压在了对方身上,“……让你久等了。” “没……没事……” 张春华话语还未说出口。 嘴上便是被严无鹭完全覆盖住。 严无鹭不知止境地索取着…… 张春华也是极力应和。 齿尖缠绕。 如窒息一般的长长交吻后,严无鹭才微微停止,让身下人换了一口气息…… “世子,您……您是要在这里吗?” 张春华双手抱住严无鹭的腰际,并没有想到挪动地方的意思。 明明是疑问话语,可却是丝毫没有给严无鹭选择的机会…… 严无鹭心知肚明,轻笑一声,也便是顺着张春华的意思在这里来继续…… 烛光闪烁。 …… 二人正欲“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之时。” 殿外突然人声传来—— “世子殿下!世子殿下!老夫的义子,已经撬开了那头魔狼的嘴啦!” “……得到了一些至关重要的信息,特地前来禀报世子!” …… “混账。” 严无鹭动作微微停下,暗骂了一句。 他刚刚正在兴头…… 身下张春华的·喘·息·声也是逐渐平复,缓了一会儿,开口道:“世子先去看看吧,别耽误了正事。” 严无鹭闻言,捏了捏张春华的脸颊,随即起身。 自一旁地上捡起了自己的锦衣外套…… 张春华也是起身帮严无鹭穿戴整理。 “世子,需要春华陪你一同前去吗?毕竟那魔狼可能临死一搏。有春华在,更安全一些。” “不用了。” 严无鹭轻笑,带有打趣意味地开口道:“春华你现在随我一起去了,回来还得再脱一遍衣物,太麻烦了。” “我喜欢到时候回来后,直接接着刚刚的继续……” 张春华脸色微红,一时间,只是瓮声瓮气地说道—— “世子……您……就知道欺负我。” “……您平时,难道也是这样……欺负江姑娘的吗?” 严无鹭闻言,大脑短路,一时间只觉得江月灵的话,自己好像倒是很少跟她开这样的玩笑…… 不由脱口而出道—— “怎么会,我可只喜欢跟春华你这样。” “……其他女子,哪有春华你的这般风采与魅力?她们,根本赶不上你的半点英姿。” 严无鹭心想——春华成熟而有魅力、性·感·而知·情·趣,秋月以及江月灵,都还是太过保守了。 可爱是可爱,但根本赶不上春华的半点英姿。 而身前张春华闻言,内心暗喜,不过面上不显…… 只是一边帮严无鹭整理衣带,一边继续嘟囔道—— “这么说,世子您还‘品尝’过很多其他女子咯?不然怎么知道,她们赶不上我?” “怎么会?”严无鹭苦笑,“……华丽珠宝与枯朽破木,一眼便能够看出区别,难道还需要亲自试用才行吗?” 严无鹭淡淡夸赞着对方。 张春华闻言,也是再也止不住内心的喜悦,捂嘴轻笑。 见到对方发笑,严无鹭也是心知自己回答的还算让对方满意…… 他俯身再度轻吻了对方脸颊,转而离开。 “走了,时辰太晚,春华你就先睡下吧,不用等我。” “……我回来后就在你旁边一同休息。” 严无鹭说着,便是已经去前来禀报的拷问长汇合。 张春华有些愣住原地…… 确定严无鹭已经走远,不会再像上一次那般走到门口后还听见自己的话语后。 张春华才开始喃喃自语道—— “世子您怎么可以这样?” “……不是说好的吗?回来直接接着刚刚的继续。怎么能又临时反悔呢?” 张春华一时间心中苦恼,内心对某件事情的期许仿佛落了空…… 不过下一瞬间,她想到了严无鹭刚刚对她回答—— “……其他女子,哪有春华你的这般风采与魅力?她们,根本赶不上你的半点英姿。” “……我可只喜欢跟春华你这样。” 张春华低首、微微痴笑,身体似乎也有些微微颤抖。 这是她从未表现过的痴狂偏执一面,“果然,在世子心中,我才是第一位的。嘿嘿嘿。” …… 严无鹭与王宫拷问长一同前往地牢。 在那里,年轻的拷问师,来俊臣,正在整理着关于他所获得的全部信息…… “回禀世子殿下,魔狼的意志很顽强,一般的拷问手段效果几乎毫无效果。” 来俊臣恭敬向严无鹭禀报着。 期间,严无鹭似乎还看见了关押在地牢深处的那头翼蛇,当初在镇北军营与易钧涵一同刺杀严无鹭的,竟然还没死…… 不过严无鹭也没在意这些。 他静静聆听着来俊臣的话语,对方声称—— 他本来想使用致幻的药剂,但这魔狼的意识太强,使得上次在翼蛇上面生效的药剂都一时无用。 后来,来俊臣竟是直接自作主张,他用刀切开了魔狼的脑袋,利用药师医术的悬丝诊脉的方法,将那魔狼的大脑与机关术师的法力造物链接。 试图以这种方法,来直接探索魔狼大脑内的记忆…… 严无鹭闻言,目瞪口呆。 他内心直呼“还可以这样?!” 但不论怎么说,也不知道来俊臣是如何做到的,他……的确看到了魔狼的记忆。 严无鹭咽了咽唾沫。 通过来俊臣的讲述,他基本将沈羽裴自从父亲的贩奴商队被劫以后、这大半年以来的遭遇全部听了个遍。 其中也有沈羽裴当初与阿摩罗、与严无鹭交手时的记忆画面。 准确无误。 严无鹭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拷问师,一时间,只觉得对方绝非常人。 他的拷问手段,已经不再简单的局限于“酷刑威逼”了,他甚至超过了这一层面。 “溟灭人性”,或许这四个字形容他正合适。 而最为难得的一点是—— 来俊臣的这个方法,其实是让他自己背负着极大的风险,万一魔狼死去、而他未获得任何信息,那么,他的罪责可绝不只是一个过失那么简单。他甚至有可能背负杀头的罪名。 来俊臣只要跟着其他拷问师一样,每天给魔狼用上几道酷刑,管它说不说,至少自己是没有任何罪责的。 但是来俊臣,依然毫不犹豫地选择去执行他那个看似甚至有些异想天开的危险方法…… 严无鹭知道对方不可能只是为了拷问师功绩奖赏的那些钱财。 他一定是有更大、更深层次的原因。 他是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 严无鹭对于来俊臣颇有些赏识。 此人心思缜密、且常有奇思妙想,特别是在拷问审监上面,天赋异禀。 严无鹭记住对方了。 他觉得,以后若是有必要的话,或许可以借助他来帮忙撬开一些人的嘴。 …… 第113章 其余事,皆可为! 一夜过去。 当旭日初升之时,燕北城也是如往常一般开始繁华热闹了起来。 镇北王世子严无鹭,接受赐婚,即将前往金陵 而世子侧妃之一的江月灵,因为怀孕,则是留在了燕北城养胎。 江母被镇北王额外恩准,在这段时间,拥有随意出入王宫的权力,可以常来看望照顾江月灵……这是严无鹭向严栋所提出的建议之一。 在江月灵的寝宫中。 严无鹭握着对方的手,他答应了江月灵,一定会在胎儿降生之前,赶到江月灵的身旁,陪伴守护着她,一同等待那新生命的来临…… “无鹭哥哥。” 江月灵一时间痴痴望着眼前人,不自觉地出声。 远处,殿门处,严栋闻见,一时间也只是淡淡一笑。 …… 在送严无鹭离开燕北城的路上。 严栋骑马与严无鹭并肩而行。 突然,严栋靠近严无鹭,带有一丝打趣意味地说道—— “鹭儿,之前在王宫,那江家丫头,是称呼你为……无鹭哥哥?” 严无鹭闻言一愣。 他微微感觉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是自己与江月灵二人之间的亲昵称呼,结果被严栋这样突然提了出来…… 也不等严无鹭回话,严栋便是径直笑道—— “哈哈哈,真是有趣啊。” 严无鹭不知该如何回答,一时间也只能是随之附和轻笑。 不过,眼前严栋似乎并不准备对严无鹭的这种行为有什么礼仪不周的说辞。 “说起来,为父想起了当年,你的娘亲,也是这般称呼为父作‘栋哥哥’的。哈哈哈……” 严栋的笑声开朗而豪放。 丝毫不避讳自己当年与镇北王妃柳梦韵之间的事情。 这和善开朗的笑声,倒是让周围常年生活在严栋冷酷威压之下的镇北骑卫,而觉得丝丝有些不正常。 严无鹭一时间没有回话…… 他倒是很羡慕父王这般,能够在多年之后,回忆起娘亲的往事,有那么足以津津乐道之事,并且可以讲给自己的后代小孩听。 而他自己,与张春华、与江月灵之间……恐怕一时间都只能讲出些少儿不宜的男女故事来吧。 严无鹭内心轻笑一声…… 微微抬首仰视天空。 他有些好奇,父王严栋当年,又是与娘亲如何相处的? …… 燕北城外。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严栋引经据典、莫名感慨。 “……儿子长大了,终究是留不住啊。” “父王。”严无鹭淡淡苦笑,“……八个月内,孩儿必定从金陵安然返回,还给您带一个漂亮公主儿媳回来。” 严栋闻言,也是一笑。 “为父要那么多儿媳有什么用?” 严栋说着,微微暗示严无鹭看向身边张春华,“……八个月,亦或者是两年,其实都无所谓。” “……但是,鹭儿你最好在回燕北时,给我带回来一个可以姓‘严’的大胖小子。” “事先声明哈,回来后张春华这妮子要是没有抱着我严家的小孩、又或者腰腹还是这般纤细的话,你就等着为父……” “……安排十个北地美女,天天把你缠在宫内,再给你禁足王宫,一直等给我生出孙子后再说!” 严无鹭一时间愣住。 他想说……这父王不错,至少没有说要打断自己的腿。(严无鹭内心萌化版小人坏笑。) …… 小小插曲过后。 严无鹭与父王严栋于燕北城门前告别。 “父王,孩儿出发了。” 严无鹭向严栋抱拳。 严栋微微点首,“去吧。” “……记住,你是我严栋的儿子,你的身后,是二十万镇北军枕戈待战!” “……在金陵城内,只要你不明杀皇室宗亲。” “……其余事,皆可为。” 严无鹭眼神凝重,再次抱拳,“孩儿明白。” 随即,翻身上马。 乌云驹率先出发,携带着大量辎重的马车启动。 五百名镇北骑卫随同左右。 一道长长的队伍,自燕北而缓缓开往金陵。 …… …… 燕北与金陵。 一北一南。 是整个大乾、乃至于整个天下最负盛名的两座巨城。 其间相距两千多里。 即便是以镇北军马的脚力,行军走大乾甬道,也是需要数日之久。 如今更是如此有五百多人的队伍,缓缓而行,时间只会更久。 但严无鹭倒是毫不在意…… 反正,在路上多逗留一会儿,也好给那些别有用心之人一些可乘之机。 …… 离开燕北不久。 此次,严无鹭的身边队伍,比上一次游历出行还要华丽庞大的,除了五百名镇北骑卫之外,还有一众相应仆役。 大乾使团也在其中。 另外,还有阿摩罗,张春华,秦舒棉,南川越四人随同。 阿摩罗与镇北王有约定,是保严无鹭自金陵安然归来的屏障。 张春华自不必多说。 秦舒棉与南川越二人,都是严无鹭要求带上的。 他们二人,一人身份乃是金陵秦家的庶出小姐,虽然与私生女差不多,但是到金陵后必然可以派上用场。说不定可以与秦家做一些交易。 另外一人,则是以书童侍读的身份,跟随在严无鹭左右。 南川越这人,身份太过于特殊,必须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不然可能难以控制。 再者,若是遇到其他气运之子,说不定他可以帮助夺取气运也是未可知。 …… 队伍来至一处秋季枯林。 甬道两侧,大树的枝干干枯,逐渐变得仿若鬼哭狼嚎般的幽灵。 骑马与严无鹭并行的阿摩罗,突然伸手,示意众人停下,并开口道—— “世子殿下,请勿再行。” 严无鹭体内【天灵根】也是有感,随口而出,“大师,您也感知到了那些人的存在吗?可都是不下于五阶的强大武者啊。” “正是。” 阿摩罗淡然开口,明珠生辉,似乎并没有将这些人放在心上,“容贫僧,先去解决这一伙人吧。” “那便有劳大师了。”严无鹭微微低首示意感谢。 “世子需要活口吗?” “并不必需,一切凭大师随心而为便是。” 说话间,阿摩罗点首。 他身影虚幻,下一步便是自马鞍上消失,出现在了前方,几步踏出,随即彻底消失在枯林之中。 一段寂静无声的时间流逝。 突然,烈火焚天。 强大内力化作实质烈焰,眼前只觉赤红一片,随即便是如同旋风一般的火浪袭来。 阿摩罗一袭精致红衣袈裟,缓步从枯树丛中走出。 “阿弥陀佛。” 他右手手捏佛号,微微低首。 周边枯树正在被焚烧。 但是随即,阿摩罗手中握拳,所有枯树上的火焰皆是再次化作赤红内力被其引入掌中…… “上天,有好生之德。” 阿摩罗淡淡说着,仿佛是在解释自己为什么灭火救树一般。 他来到严无鹭面前,开口道—— “世子殿下,一共有二十八个伪装贼寇,皆是五阶武者之上,最强的领头人有六阶中期。武功招数,皆是金陵城的大内高手。” “……已然全数被贫僧送往西天极乐世界。” “大师武功盖世、慈悲为怀。” 严无鹭微微抱拳,“由衷”夸赞道:“……当真是世上一绝、佛门圣佛啊。” “世子谬赞了。” 阿摩罗客套谦虚,但眉眼中的那一抹喜色,却是难以掩盖。 “贫僧大致询问过一个贼首,本想留他一命捉过来交给世子,但那人竟是咬破口内毒药、服毒自尽。” …… 第114章 好感度检测仪与赌注 阿摩罗言罢,继续补充解释着,“……看样子,世子此行,是遇上了麻烦人物了。” 严无鹭闻言,微微点首。 他一方面惊叹于阿摩罗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竟是全灭了对方、还审问了一个;另外一方面,他也是开始思考,在金陵城内、皇宫之中,谁能有这般权力来调动大内高手刺杀自己? 又为什么要刺杀自己呢? 在这个时间点杀死严无鹭,对于北地与大乾,都没有好处。 思索之间。 张春华也是驱马自队伍后方来到了严无鹭身边。 她看了一眼战场痕迹,勘察了几个贼寇焦尸之后,张春华拱手向严无鹭开口禀报道—— “世子,这些人,或许都不是皇城朝廷的人。” 张春华一时语出惊人。 严无鹭闻言,也是示意其继续下去。 “这些人,虽然一个个都伪装成贼寇强盗,但却是明目张胆地使用着大内高手的武功招数,如此行为,伪装得也太过低级了吧。况且,皇宫里的大内高手,向来都是自诩为光明正派,从来不会自身带毒。” “……就算是因为执行一些特殊命令而临时带有绝命毒,也不会如这般精妙熟练地藏于嘴中牙齿间。这种手法,若不是自幼练习,做不到这么随心所欲。这些,都是江湖中人的套数。” “……而且,他们若是真的想要刺杀世子的话,也不应该选择这么愚蠢的方式——即便是五六阶的武者,但只有二十八个,便绝对不是五百镇北骑卫的对手。” “……依据春华多年来的镇北暗卫经验来看,这些应该都是江湖中的卖命刺客,切栽赃之感太过明显,或许他们真正的目的并不一定是要在这里杀死世子。” “……而所为的,兴许只是为了嫁祸朝廷,制造北地与大乾之间的矛盾,搅乱天下,进而从中牟利、乘势而起。” 张春华的一连串分析有理有据。 在严无鹭目前所见过的所有女子中,她向来都是最为冷静聪慧的。 只是可惜,严无鹭的系统面板,似乎只有面对五个气运之子,以及像严栋这样五本书里都极为重要的角色,才会出现…… …… 【叮!】 【提醒宿主,其实,其他人物的属性面板,也是可以查看的。】 【只要交付一百天命值,便可以永久解锁一位人物的属性面板。】 严无鹭(面无表情):一百?太贵了,不看! 【宿主不是已经有了三十万天命值吗?】 严无鹭:我要存钱……不对,是存天命值。不换! 【还有一个办法,宿主每月给我一百天命值。】 【我开发全部人物面板给你。】 严无鹭:包月?不包。 严无鹭:话说,我为啥看这个也要花费天命值啊?我怀疑你是不是中饱私囊,想要吞我天命值? 【……这是规矩,本系统已经很好说话了。】 【要不,这样吧——】 【宿主大大呀,球球你,你就可怜可怜我嘛?(泪眼婆娑)】 【大大你一共才在我这里兑换了不到四百天命值的东西,我每天都穷得吃土了。】 【……本系统,每天兢兢业业、伴你左右,结果你却连一百天命值都不给我!】 【宿主大大你可是拥有三十万天命值的存在啊!】 严无鹭(歪嘴一笑):那这样吧,我给你一千天命值,你把系统属性面板功能、以及好感度检测功能,一起打包卖给我。 【……】 【人心不足蛇吞象,本系统建议宿主……】 严无鹭:不干拉到,走勒走勒。 【干干干干!】 【大爷,别急着走啊!】 【这样,一万天命值!】 严无鹭:一千。 【八千】 严无鹭:一千。 【五千】 严无鹭:一千。 【两千,不能再少了!】 严无鹭:成交! 【成交!】 …… 严无鹭:咳咳,话说,你能不能变成一个拥有可爱萝莉语音、或者成熟御姐语音的系统,甚至直接变成一个大美女在我身边吧? 【宿主你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本系统从来都是只有文字,哪有……】 严无鹭:真可惜,我这人最喜欢漂亮小姐姐了。 严无鹭:本来还想着,要是伱能变成大美女,我白给你都行。结果……看来天命值是花费不出去了哟。 【……】 【宿主大大你等着,本系统现在就去学!】 …… 严无鹭与系统文字软磨硬泡,最终花费了两千天命值,兑换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现在严无鹭拥有查看任何他想看人物的基础属性,以及对于他的好感度。 两样东西分别叫“属性探测器”、“好感度检测仪”。 系统出品,必属精品,质量保障,童叟无欺。 但是…… 发生了一件不知是好是坏的事情。 …… 严无鹭最开始想看看周围人对他的好感是怎么样的。 按照系统的提示—— 负一百至负八十为“死敌”。 负八十至负六十为“憎恨”。 负六十至负四十为“厌恶”。 负四十至负二十为“反感”。 负二十至零为“冷漠”。 零为“无感”。 零至正二十为“认同”。 正二十至正四十为“好感”。 正四十至正六十为“喜欢”。 正六十至正八十为“真爱”。 正八十至正一百为“挚爱”。 而当严无鹭于脑海内暗中使用“好感度检测仪”,数据缓慢攀升,得出的结果分别为—— 秦舒棉:正二十六,“好感”。 阿摩罗:正五十八,“喜欢”。 南川越:正七十七,“真爱”。 严无鹭见状,眉头一皱。 “真爱”? 一个男人竟然对自己“真爱”? 严无鹭发现此物似乎检测的名称,只有异性之间的评价,根本就没有手足、兄弟、朋友之类的称呼。 当真是一个垃圾好色系统! 严无鹭不由暗暗摇了摇头,但只要能够理解,也就算了。 当最后对向了张春华的时候…… “好感度检测仪”突然呆住、数值不动了,然后,数息之后,以一种极为罕见的超级速度飙升,直接突破了一百,在严无鹭脑内发出一声巨响。 “好感度检测仪”……炸了。 …… 当时严无鹭在马车内恍了半天,才回过神来。 系统文字解释—— 【目标人物对宿主的好感太高,世所罕见,已经远远超越了系统所设置的正一百的阈值,故而如此。】 严无鹭内心一阵无语,这就是所谓的“系统出品,必属精品”? 甚至连带着“属性探测器”也被这一声爆炸给波及,短时间内不能够使用。 但是,好在…… 系统文字答应保修。 半月之内,便可恢复如初。 只是让宿主不要再乱用、去检测张春华这人的好感度了……她对宿主的好感度,似乎有点过于离谱变态。 严无鹭默默吞咽了一口唾沫,只冷冷吐出了两个字—— “rnm,退钱!” “……不对,是退我天命值!” “……你这垃圾系统,东西都炸了,还好意思怪我乱用?” “……两件东西我先留着,但天命值给我退一半!” 就这样,严无鹭只花费了一千天命值,便是同时拥有了“属性探测器”与“好感度检测仪”。 …… 队伍行至一处渡口。 当初,遭遇第一波刺杀之后,后来断断续续又来了好几波刺客…… 但都毫无意外的被严无鹭身边人给解决了。 在第一次遭遇刺杀时,张春华的建议与看法,便是深得严无鹭赞同。 行至渡口,严无鹭便是突然决定,临时改变了原定的世子路线图,选择走水路。 严无鹭声称—— “本世子自幼生在北地,最大的河流,也不过是燕北滦河。倒是还没有见过江南水系的那般‘小桥流水人家’的景色,也没见过长江天堑究竟有多么的不可逾越。” “……乘船走水路,正好可以欣赏一下沿途风情。” 很符合严无鹭的纨绔世子、不务正业的人设。 就这样,严无鹭他们改道,上了一艘客船,由此处出发,过大运河、再穿过洞庭湖、最后便可以从长江直达皇都金陵。 一共所需时间也不过三日。 比之陆地行马,舒适轻松之余、还要快上不少。 但严无鹭的队伍人数过多,且有大量马车财货,这一艘客船不可能全部装下。 所以,便是决定由严无鹭、张春华、秦舒棉、以及南川越四人登船走水路,其余镇北军士仍是按照原计划走陆路。 至于阿摩罗…… 严无鹭跟他打了一个赌—— “听闻大师您,曾经一日内,自西域大漠来到了北地?这两地之间可是足足有万里之遥啊。” “阿弥陀佛,正是。” “大师,真的吗?我不信。” “出家人不打诳语。” “那我们来打个赌吧,从这里到金陵,只剩下不到两千里路,若是我们走水路,大师您陆地独行、还能够提前到达金陵,我愿意送给大师一份火系绝学的高级临摹卷轴——《腾龙火典》。(1)” 阿摩罗闻言,双眼似乎有一缕精芒闪过…… 阿摩罗痴迷于武学,曾经遍览【听云阁】内关于世间武学功法的全部记载。 《腾龙火典》他也自然是知晓的……地阶高级火系功法,如龙如火,修炼至大成,甚至可以召唤出业火游龙随身。 “成交。”阿摩罗直接道。 “大师不问问输了之后的赌注吗?” “贫僧从不会输。” 严无鹭:…… “若是贫僧输了,贫僧便将自身所修习的天阶身法《神火分身》,交予世子。” “好,成交。” …… 队伍在渡口处分为三路。 严无鹭等四人上了客船。 这艘客船,看其上的标记,应该是属于武林盟麾下的。 武林盟是江湖中的三大势力之一。 但是它又不仅仅只是江湖势力,它也是一个标志。 武林盟在天下各处经商,聚集了不少财富。 隐元秘鉴上的“天下财富榜单”上面,除了榜首万三千之外,其余的就有不少武林盟的高层人士。 客船本身并不算大,但也不算太小。 一共大致分为三层。 最下层是甲板之下的底舱,是输送货物,船夫划桨以及休息的地方。 甲板之上还有另外两层。 第一层是普通舱房,大致有数十个舱房的模样,价钱便宜,只要十个铜板便可休息一夜。 第二层则是给有钱人居住的豪华大房,与第一层几乎差不多的大小,却只有十个房间。 价钱出奇的高,一钱银子一晚。 要知道,在那些非金陵、燕北的普通地带,一个店小二,辛苦一个月到手的钱银也不过才二钱银子。 而这房子,一夜便要了他们半个月的辛苦钱。 当然,像真正会住这种豪华客房的,都是有钱人。 那些有钱人一般都是不会委屈自己的,而且,他们也不会在乎这么点银子。 严无鹭,就是这样的人。 他们原准备一共包下了四间二层大房、一人一间。 但张春华要求与严无鹭同住一间,“春华必须时刻保护在公子身边。” 严无鹭倒是也不介意。 况且,他认为,自己与张春华睡一间房,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登上船舱、路过甲板。 果然有好几个身着“武林盟”制服的刀客,立于船头守护。 作为高级镇北暗卫的张春华,深谙南方江湖之事,她暗中告诉严无鹭—— “世子,洞庭湖群那巨大湖系,这段时间一直都在闹水贼,朝廷多次派出长江水军征剿,但都没能斩草除根,好几次还差点败在了水贼手里。” “……如今,也就只有武林盟的商船,仗着有武林盟的高手守护,才敢经过洞庭湖。” “……其余的,都宁愿少赚一点钱,也不会走那里。” 严无鹭心中觉得很有趣。 若是真的遇上水贼,他倒还挺想看看这一伙连朝廷水军都奈何不了的水贼,又是何种模样。 走过一层船舱。 这里有许多的客人聚集在这里,欣赏江景的书生、喝酒划拳的大汉都有。 严无鹭看见了一个短发俊朗男子,如同鹤立鸡群。 那人面容坚毅、身材高大,应该是有九尺之高。 身着短褂,整体皮肤有一种健康小麦色的感觉。 手臂上强壮的肌肉、肉眼可见,只怕已经不比一些小女孩的大腿细多少。 而这个短发男子,也是同时看见了严无鹭四人。 …… ---- 目前可以公布的情报—— 1、江湖三大势力: (1),武林盟。总盟主乃是白家家主白木志,背后有多位股东操纵,麾下聚集了五大门、六大派等诸多的名门正派,自诩为武林正道,以惩奸除恶、维护江湖和平为己任,必要时保家卫国。遵从“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思想。 (2),魔教。被江湖中人统称为“魔教”的西域拜火教,他们源自极西之地,传入中原后,自称为“明教”。教中嫡系成员,号称是“魔族与明末皇族的后裔”。势力强大,根基深厚,魔教之中,有教主、护教圣女、左右护法等诸多高手。致力于一统江湖,与武林盟相敌对。同时又一直以“反乾复明”为己任,受到大乾朝廷与“武林盟”的联合绞杀。 (3),以【听云阁】、药王谷、蓬莱、稷下学宫为首,号称中立的江湖派系。不参与武林盟与魔教之间的争斗。 第115章 水贼夜袭 短发男子原本懒散的眼睛,似乎是在见到那严无鹭身边的二女之后,突然一亮。 他微微自躺椅上起身,用右手放至嘴边,吹了一个搭讪式的口哨。 俊朗阳光的面容,配上其大大方方的态度,倒也不算是下流龌龊。 秦舒棉当时便是被这人的轻浮之举吓得一愣,微微下意识地靠近严无鹭,躲在其身后挡住对方视野。 而张春华,则是冷眼淡淡扫过,根本就丝毫不在意此人。 严无鹭本来倒是觉得此人气度不凡,但见到此举,只觉得……这人难道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吗?竟是都看不出名花有主? 他心中想着,轻轻一笑。 只是没有想到,那短发男子似乎也在这时回之一笑,并且笑得开朗而大声。 …… “诸位船客,咱们今夜,便可到达洞庭湖水系。” 武林盟的刀客领队,是一个看起来极为威武雄壮的霸气刀客。身着带有武林盟标志的短褂制服,肌肉虬扎成结,看起来有一种骇人般的恐怖感。 其手中抱着有一柄巨大的环首大刀,锐利非凡。 刀客领队,此刻正是傲然站立在甲板上,面对两层船舱的客人霸气喊话—— “……洞庭湖这段时间,可并不太平啊,闹水贼!大家夜晚要锁好门窗,千万不要随意出入。若是听到打斗声音,也绝不要出来。” “……大家尽可放心,有我们武林盟在!小小水贼,不值一提!” “……记住,小小水贼,不值一提!” 武林盟刀客领队用他那粗壮嗓子大喊着。 一时间,倒也是显得豪气万丈。 让所有的船客闻之,都不免一时心安…… …… 深夜。 船身突然剧烈摇晃,这是水贼船撞击客船的感觉。 甲板上。 打斗声起。 刀剑交错。 火光闪烁。 豪华客舱内。 张春华第一时间起身保护世子严无鹭。 却是发现,严无鹭原来早就已经起来,并且此刻倚靠在门窗处,似乎是在淡淡观察着外面的打斗。 “醒了。” “……本来,还想让春华你多休息一会儿的。” 严无鹭慢条斯理地说着。 与以往云雨之后的情况一模一样,温柔体贴,但张春华还是微微急切,他来到了严无鹭身边。 “世子!” 张春华在确认世子无碍,微微拔剑,继续道—— “……果然有水贼。世子放心,有春华在,定然叫这些大胆狂徒有来无回。” “不必这么紧绷。” “……我之所以支开阿摩罗,为得就是想试试这武林盟,结果,竟是被这一伙水贼给打断了。” 严无鹭轻笑,“……我们先出去吧,南川越他们,应该也醒了。” 严无鹭走出豪华船舱,正立于二层入口处,目视下方。 甲板之上,混战已经接近尾声。 之前那个霸气十足的武林盟领队,此刻早已经被一刀割喉,救无可救。 剩余几个刀客,也几乎全都被水贼模样的人给擒住、打昏在地。 第一层以及甲板下的人,都被水贼赶到了甲板之上、用绳子捆绑起来、跪倒控制在地。 有几个水贼试图冲上二层来抓人。 但是刚刚从楼梯走道来到了入口处,便是被严无鹭直接抬起一脚踢了下去。 严无鹭微微改变·姿·势·,抱拳倚立在入口栏杆处,一身暗色锦衣、其上有鲜红纹绣。 月光之下。 锦衣上的纹绣栩栩如生,配上严无鹭白皙刀削一般的脸颊,当真是俊美英气。 张春华以及南川越等人也都是来到了严无鹭身后。 这一次客船二层的客人,其实也只有他们四人。 “混蛋。” 之前被踢翻、从楼梯摔下来的水贼怒骂一句,抬首,嘶吼道—— “……弟兄们,给老子杀了这混蛋,抢钱!抢女人!” “杀啊!”水贼们一拥而上。 张春华等人已经拔剑出鞘。 只是在眼前水贼上楼梯来之前,一道人影突然自一层舱房内飞出。 一脚踹飞了当头的第一个水贼。 与刚刚严无鹭的脚法如出一辙。 镜头拉近,正是白日里的那个短发俊朗男子。 话不多说。 “哐当”两声。 “砰砰”数下。 一阵拳脚相加。 这至少有百余人的水贼,竟是被这么一个人赤手空拳给打得不敢上前。 “大侠好武艺!” “大侠惊世骇俗!” “大侠真是天人也!” 之前还在不断叫嚣的水贼们连连叩首,不断夸奖着短发男子、模样动作十分夸张。 严无鹭也是如同看戏一般倚立于原地。 张春华双眼微微眯起,她觉察出此人的一丝不对劲,面色微凝。 南川越与秦舒棉二人则是一脸看稀奇模样,还不时对这短发男子发出称赞之声。 …… “都给老子滚吧!” 短发男子豪迈一说。 数十个水贼就像是得到了大赦一般,连连应是。 然后不由分说,一个二个接连跳入水中,消失于视野之内。 一切发生的过于迅速。 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甚至秦舒棉都看出有些奇怪。 但当然,那些被捆绑、感觉自己得救的船客,心中一时片刻思虑不了这么多。 他们只觉得自己运气真好,被水贼擒住,但又遇到了一个大侠相救。 同时,南川越,这一个一心想要学武的笨小子,此刻竟是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便是准备去拜见拜见这位短发大侠。 只不过南川越刚走出几步,便是被出入口处的严无鹭一手给拦住。 “公子?”南川越有些疑惑不解。 严无鹭没有理会南川越。 他转而看向那名此刻随意坐在甲板躺椅上,仿佛正在等着自己一行人前去道谢的短发男子。 严无鹭轻笑,他开口道—— “阁下明明统领着万千水贼,却是偏偏给我们演了这么一出‘英雄相救’的戏码。” “……不知阁下,究竟是想要什么?” 严无鹭一语出。 四下皆静。 那些蠕动着准备挣扎绳索的船客,也是一时被严无鹭的话语给震惊得发愣。 “原来,已经被你发现了呀?” 短发俊朗男子突然开口。 他倒是也没有多么的惊讶或是其它情绪,就像是与朋友间的玩笑被对方发现一般。 短发男子起身,继续道:“……真是可惜,本来,我还想先跟你们成为朋友,再想办法搞个压寨夫人的。” “……现在好咯,只能明抢了。” 短发男子说着,似乎还向两边微微摊手,作无可奈何状。 其话音刚落。 之前跳入水中的那些个水贼,竟然是一个二个都自水中给蹦了上来。 原来,他们一直都没有离去…… “龙老大、龙老大,这几个家伙真是不识抬举。” “就是就是。” 最开始直接当头被踢了一脚的那个水贼应和道。 他是一个新加入的水贼,开口继续讨好短发男子道—— “……龙老大,依兄弟我看,直接把这些个男的都杀光吧,然后那两个小娘子都给老大您抢回去做压寨夫人!一晚换一个,嘿嘿嘿。” 周围的水贼闻言,脸色有些变化。 而那个新加入的水贼仍然是继续开口道—— “……龙老大,都不需要你出手,老大你看我来就是。” “……之前我是没有防备,被那个混蛋小白脸给踢了一脚,现在,我可是有备而来,看我一刀剁死他!” “……把他给大卸八块,不不不,把他给大卸十六块、一百块、一万块!卸成肉末!” 水贼坏笑说着,但只刚刚走出一步。 便听见一声尖刀刺入身体的哗啦响声。 水贼一愣。 他脸色煞白,微微低首,只见自己腰腹部,一柄尖刀贯穿而出。 血红的刀刃,其上似乎还带有破开的肠道…… “龙……龙老大……”水贼满脸的不可置信。 而被称为“龙老大”的短发男子脸色阴沉。 他微微贴近水贼的耳畔,极其暧昧却厉声地开口道—— “谁允许你这个小瘪三,说老子的未来压寨夫人……是‘混蛋小白脸''的?” …… 第116章 魁首龙滔 话语言罢。 尖刀抽出。 龙老大同时一脚将那倒霉水贼踹下船去。 只听见“扑通”一声落水之声。 周围其他的水贼,似乎早就对这种事情见怪不怪。 亦或者,他们本身的相处模式,就是如此这般的残忍……看不惯,就捅对方一刀! 甚至还有几个水贼声音同时传出—— “这个新来的家伙真是找死!” “他难道不知道咱们龙老大喜欢男人吗?” …… 龙滔。 江湖人称“龙老大”。 【听云阁】隐元秘鉴,江湖高手排行榜第三十二名。 洞庭湖水贼魁首,独霸一方,曾经自称为“五湖帮帮主”,但后来被迫接受了“龙老大”的称呼。 大乾朝廷对其悬赏黄金十万两通缉捉拿,是至今赏金额度最高的水贼首领。 性别男。 爱好男。 身材高大,常穿着南方短褂,潇洒自在。打家劫船、杀人越货、无恶不作。 水性极佳,也有“水鬼”之称。 一头短发,自称是与湖底水怪较量时,为杀水怪而割断头发。 但也有小道消息说,是龙滔当年为了躲避朝廷暗门的追捕,将头发尽数刮去、伪装成了和尚而遁走。 …… 客船之上。 水贼们举起火把,配合月光,灯火通明,恍若白昼。 “那么,我未来的压寨夫人,可有兴趣与龙滔,一起去看看咱们的水寨?” 龙滔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 他缓步走近,话语也是极有君子之风,不再似之前那般阴沉凶狠。 严无鹭,作为一个近乎活了两世的人,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 但是…… 这一次的风波,他还真是没有见过。 严无鹭本来还以为,这家伙是看上了自己身边的张春华与秦舒棉两个绝色女子。 结果,竟然是……看上了自己!!! 严无鹭顿时只感觉一头黑线…… “好你个水贼狂徒,竟然痴心妄想到如此程度!”张春华持剑怒骂。 但龙滔似乎毫不在意…… 他的一双慵懒眼眸,一直盯着那严无鹭。 严无鹭心中微微有些怒意。 他扶了扶额头,怒目看着对方,沉声道—— “狂妄水贼。我,严陆,可从来不会被其他男人给压在身下!” 龙滔闻言一愣…… “真……真的吗?”龙滔脸色似乎带着些兴奋。 “啊?”严无鹭有些奇怪,他不明白自己在拒绝对方吗? “你叫严陆是吧?” “……你叫严陆,我叫龙滔,我们的名字真是天生一对啊!” 龙滔说着,愈发兴奋,“……我们可真是绝配啊!” “……严陆公子,你完全不用担心体位的问题,因为我龙滔,就是喜欢被自己心爱的男人给压在身下的!” “卧槽!” 严无鹭再也无法忍受,这个混蛋家伙,他要杀了对方! 手指上纳戒一闪,一柄北地精锻长剑出现在手! “……狂妄水贼,纳命来!” 严无鹭怒喝,他正准备一剑劈去。 只发现身边张春华,原来早已经先一步持剑杀了过去。 作为严无鹭的枕边人,张春华比严无鹭更加无法忍受! 那种感觉,若是换成男人来说—— 应该就相当于像是自己的妻子,被其他男人当着自己的面调戏吧? 这是能够忍得吗? 当然不能! 张春华的寒光长剑,是镇北暗卫组织中的高级锻造师们专门为其打造。 与【将军剑】的铸造原理有一定的相似,但工艺手法、以及细节却是有很多不同。 寒光长剑也被稍加改造成更适合张春华这种暗卫、刺客所使用。 张春华本就是镇北暗卫中排行前三的高手,再加上收此宝剑,一时突袭,天下没几个武者能够轻松招架。 只是…… 眼前的龙滔,却是不一般。 他随手自身边水贼的刀鞘里拔刀而出,明明身形散漫,却竟然是将张春华刁钻毒辣的每一招都给尽数躲闪挡住了。 严无鹭体内的【天灵根】运作。 一时之间,只觉得此人气息、内力修为,竟是丝毫不在镇北军右将军诸珙祁之下。 但又不完全相同…… 诸珙祁所修炼的功法,是以斗气为能量,极为刚猛的一类。 而眼前人,以内力为能量,而且极为散漫,有一种……以柔制刚的感觉。 但是…… 他的身形高大、臂力惊人,简单一刀下来,又有开山劈石一般的威力! 刚柔并济。 眼见张春华逐渐失去突袭优势,陷入缠斗劣势。 严无鹭也是心中一紧,直接踏出,手中一剑拨开对方企图砍向张春华的长刀。 那龙滔见状,连忙收刀、后跳一步。 “嘿嘿嘿,严陆公子,你怎么这么关心这个小娘子呀?她是你什么人啊?” “她是我的女人。”严无鹭十分霸气地将身形不稳的张春华揽入怀里保护。 张春华也是一愣…… 她内心觉得这种危机时刻,不应该这么儿女情长、酱酱酿酿……“啊,世子的宽阔胸膛耶……让我先靠靠。”(张春华内心萌化小人面色羞涩。) 龙滔见到贴在自己心上人的胸膛上的女人,一时间脸色阴晴不定。 “原来如此。”龙滔淡淡道。 “所以,龙滔,你能够理解我的意思吧。” 严无鹭也是冷声道。 我严无鹭喜欢的可是女人!是妹子!对男人毫无兴趣! 龙滔点了点头,郑重开口道—— “好吧,既然这是严陆公子的意思,那么,我并不介意我们三个人生活在一起。” …… “好吧,既然这是严陆公子的意思,那么,我不介意我们三个人生活在一起。” 龙滔信誓旦旦地说着。 严无鹭与张春华闻言,皆是瞳孔一缩…… 他们正准备破口大骂。 “但是!” 龙滔突然开口道:“……我绝不会碰这个女人的!女人,是一种恶心的生物,只会影响我龙滔拔刀的速度!以后在床上,严陆公子睡中间。” “……我跟这女人,各自睡在严陆公子两边。”、 严无鹭与张春华都是被惊讶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们同时举剑而起,势必要将这龙滔给斩下头颅。 那气急败坏的模样,倒也是真有几分美貌夫妻的相似模样。 “龙老大,未来的老大夫人,不用再打了。你们看!” 水贼小弟们突然开口道。 三人闻声看了过去。 却是发现,没有了张春华与严无鹭两位强大武者的保护。 南川越以及秦舒棉二人,竟然是顷刻间便是被水贼喽啰们擒住,用刀抵着脖子。 龙滔暗暗为自己这些小弟们竖了竖大拇指。 但却又是在严无鹭视线扫过来时,连忙收回,装作无事人一般,甚至还吹了吹口哨掩饰。 “未来的老大夫人,只要你嫁给我们龙老大,我们保证不伤这些人一根毫毛。” …… 第117章 严陆公子,你可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又爱又恨啊。 “未来的老大夫人,只要你嫁给我们龙老大,我们保证不伤这些人一根毫毛。” 水贼们嬉笑道。 而张春华的脸色,此刻也已经阴沉到了一个极限地步。 她体内暗色内力如实质一般包裹,刹那间消失于原地,手中寒光长剑直取向那群水贼的头颅。 速度之快,让那些水贼们一时间都是毫无反应。 只不过…… 在寒光长剑的剑刃即将到达水贼咽喉之时,原本还在严无鹭与张春华身后的龙滔,却是不知何时,已经突然出现在了二层船舱之上。 他手中长刀与张春华的寒光长剑相碰撞。 刀剑相碰。 飞溅出丝丝金属火花…… 严无鹭也是在这一刻,以【天灵根】大致确定了对方真正的实力——七阶初期的武者。 只怕应该是与诸珙祁同一个层次。 要略微低于“毒阎王”姚止鸿,且不像姚止鸿那般会使用毒物银针的话,便更是远远比不上了。 但纵使如此…… 龙滔,也不是眼下他与张春华能够对付的。 客船二层。 龙滔明显信心在握,对于张春华的攻击,他应付得游刃有余。 转眼间,龙滔抓住时机,以刀柄击打在张春华的小腹处,将其击下客船二层。 兴许是看着严无鹭的面子上,所以向来杀人如麻的水贼魁首龙滔,此次竟是没有下死手。 甲板上。 见到张春华被击落下来。 严无鹭体内功法运作,快步移动,双手及时接住了张春华,退至一侧。 “严陆公子,你倒还真是一个疼娘子的人啊。”龙滔别有深意地说着。 他与张春华交过手了,从刚刚那高度的地方跌落,以这女人的实力,根本无关痛痒。 但这严陆公子还是全力去接住她…… 龙滔就喜欢这种温柔且深情的男人! 而严无鹭也只是带有嘲讽意味的淡笑一声、未作回应。 “严陆公子,你们二人武功不错,但可惜,不是我的对手,当我的压寨夫人吧。” 龙滔一脚踏在船沿,微微张开双手,一时间看起来潇洒非凡。 “……你当我的压寨夫人,你怀里的女人,仍然是你的娘子,这样,并不冲突。” “龙滔,你的幻想很美好。” 严无鹭将张春华缓缓放下,张春华微微有些羞愧……作为世子身边的暗卫,没能击败世子的敌人,她觉得羞愧。 “……可惜,我并不准备继续陪你幻想下去了。” “严陆公子,我很欣赏你,所以我绝对不会加害与你。但是……可这并不代表我不会对你的身边人动手哦。”龙滔说着,他微微举手示意。 水贼们心领神会,两柄长刀,分别放在了南川越与秦舒棉二人的咽喉之下。 “阿摩罗,还要继续看戏吗?!”在龙滔有下一步动作之前,严无鹭突然厉声开口。 龙滔闻言,脸色一变。 下一瞬间,他只感觉身后一阵烈火侵袭。 龙滔迅速运转体内的磅礴内力,化为实质之盾,才勉强挡住这大半伤害…… 但一时间仍是被火焰的冲击所击退,于半空翻身卸力后,稳稳落于船头。 “阿弥陀佛。” 淡淡的佛号念出。 自二层客舱的熊熊烈火之中,一穿戴宝石、衣着华丽、如明珠生辉的年轻僧人,缓缓现身。 “……严陆施主,您与贫僧的打赌,您输了。” “输了便输了吧。大师轻功非凡、神火分身更是天下绝学,在下佩服。” 严无鹭也是回应道:“……愿赌服输,《腾龙火典》,届时自会送到大师手中。” 龙滔的脸色第一次出现一丝凝重,之前与他一同在二层的水贼,现在除了他,其余全都在那须臾之间被对方杀死。 甚至手里握有人质也毫无作用…… 如此迅猛的杀人之法、如此外貌亮丽的和尚,当今江湖之中,也就只有那“西夷圣佛”之称的阿摩罗了。 隐元秘鉴“江湖高手排行榜”第四名的人物。 龙滔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严无鹭,他心中微微惊奇—— 这严陆公子,竟是还与这等危险人物有交集? “我的人没事吧。”严无鹭对阿摩罗淡淡开口询问。 “自然。” 阿摩罗微笑回应。 话语落下,便是秦舒棉扶着南川越的身影出现在其身后。 刚刚那般全范围的“烈火神掌”,也是难得阿摩罗竟是能够保住他们二人完好无损。 不过南川越明显运气要差一些…… 他被火焰给呛到了咽喉,一时间咳嗽不止。 甲板上剩余的其余水贼,一时间也都是向着首领龙滔聚拢而来。 突然出现的西夷和尚,使得他们的局势完全逆转。 龙滔暗暗做手势示意撤退。 “严陆施主,这里的人,有需要留命的吗?” 阿摩罗也是将所有水贼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直接发问。 一时间,就是连龙滔在内,也是不免生出一阵冷汗。 “大师自行处理便是。” 严无鹭似乎已经对此刻局势十分放心。 他径直向着自己的客舱而去。 张春华也是紧随其后,但依然不忘持剑提防龙滔可能的攻击。 阿摩罗一直微闭的双目陡然睁开,其中似有火焰闪烁……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诸位施主,就由贫僧,送诸位前往西天极乐吧!” 一道烈火突现。 阿摩罗原地消失,再出现时,已经是如同一股烈火炸裂一般,出现在了水贼聚集之地。 龙滔提刀艰难抵挡。 他看了一眼严无鹭离去的背影,轻笑一声—— “严陆公子,可真是决绝无情啊。” 即便是如此生死攸关的境地,龙滔依旧似是调笑说着。 水贼在他的感染力下,也是奋力前往与阿摩罗交手。 但皆是如同飞蛾扑火,刹那即亡。 而龙滔则是抓住了阿摩罗对付其余水贼的间隙,一刀碰击之后,借助反冲力飞身逃离。 龙滔落于以水贼轻船上,一手扶着桅杆,一手将长刀当作拐杖一般,插于船上。 他与客船上方的严无鹭相对视…… “严陆公子,你可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又爱又恨啊,我龙滔记住伱了。” “……以后,咱们还会再见的!” 龙滔心中暗暗说着,便是乘轻船借助急流而消失在夜色之中。 至于其余的那些水贼,则都是被龙滔所抛弃…… 在片刻之内,皆被阿摩罗送往了西天极乐。 …… ---- 目前可以公布的情报—— 1,严无鹭与阿摩罗的赌约。 表面上,二人的赌约是关于阿摩罗能否日行万里。 但其实内里,是严无鹭怀疑是江湖中的武林盟,想要刺杀自己以挑拨北地与大乾之间的关系。 武林盟中,真君子有,伪君子、野心家也不少。 当今江湖之中,能够轻而易举地出动二十八名五阶武者,并且毫不在意这些人的死亡对己身势力的影响,也便只有武林盟与魔教这两大势力了。 其中,魔教的势力范围距离严无鹭被刺杀所在地点太远,怀疑对象自然便是锁定在了武林盟的头上。 因此,严无鹭故意支开了阿摩罗,乘坐武林盟的客船,准备在夜晚试探、抓住证据,如此也好发难铲除对方。 而阿摩罗也是心知肚明,嘴上答应,但暗中一直都有在四周守护。 只是没有想到,龙滔等一伙水贼的突然杀到,几乎全歼了所有武林盟刀客。让严无鹭的试探计划-流-产…… 第118章 置身风暴 水贼突袭被平息之后。 严无鹭的客船,便是在剩余的几名被解救的武林盟刀客、船夫的带领引航下,重新回到了原定的航程上。 整整一艘船上的客人们,都对于严无鹭一行人感恩戴德。 他们不断高声感谢,喊着“严陆大侠”、“西夷圣佛”的名号。 阿摩罗似乎内心还比较喜欢这种高高在上、万人追捧的感觉。 但严无鹭却是并不怎么关心这个。 他甚至有些失望…… 严无鹭本想借此次乘坐客船来试探试探武林盟的…… 若是武林盟真的想要刺杀他,那么以武林盟遍布天下的眼线,他们肯定会有自己的画像以及其它详细信息。 如此,即便严无鹭现在用的是“严陆”的假名,也会很容易被对方所发现。 当时阿摩罗在暗处,镇北骑卫又远在天边。 他们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但是,先是水贼突袭,尔后自通过洞庭湖水贼聚集区域之后,便又是一路平安。 也不知道是因为阿摩罗的现身让武林盟高手忌惮,还是因为……武林盟并不是这一次沿途刺杀的主谋? …… 在客船出发后的第三日。 严无鹭等人也是终于到达了皇都金陵的城外江边。 武林盟的客船自民渡口停下。 船头甲板上,严无鹭立于此处,遥遥望去,只见金陵城龙盘虎踞、巍峨华丽。 金陵城依山傍江而建造,是无数机关术师的心血与智慧的结晶。 北有长江天堑作为天然的屏障。 南有巍峨紫金山相靠。 东西两面沃野千里,却又是高墙耸立。 “百丈城墙疑是龙卧于陆,九仞之山有鄙夷天下之势。” 这便是大乾乃至于天下的第一大城——金陵城。 当年,在诸国混战时期,金陵城也曾是多个割据王朝的国都,或是守国坚城。 但是自大乾定都于此,百年以来的安定,似乎让这座坚城沉溺于纸醉金迷的繁华生活之中…… 这座巨城依旧繁华且美丽,但却是居安而不思危。 他们已经没有燕北城的那种坚毅与血勇…… 但无论怎样,这里,都仍是天子脚下、帝王之城。 …… 严无鹭等人走水路,要早大部队先一步到达。 身边人询问是否要向朝廷通禀? 严无鹭闻言,只是轻轻一笑,淡然回道—— “不用。” “……此刻,是难得的我暗而敌明,正好先做一些事前准备。” “……这座金陵城,可远没有表面的那般风平浪静。” 严无鹭立于船头,静静地看着金陵城,眼神逐渐深邃而难以捉摸。 一时间画面渐渐模糊远去。 只留下金陵城与严无鹭的模糊身影…… …… …… 武林盟的客船在到达金陵不久之后。 “严陆”再现江湖的消息,便是又一次传了出来。 并且,这一次的消息与上一次的同样劲爆—— 听说,严陆此次与“江湖高手排行榜”上排行第四名的“西夷圣佛”阿摩罗同行。 又遇见了隐元秘鉴上“江湖高手排行榜”第三十二名的“水鬼”龙滔带领大量水贼袭击。 双方于武林盟的客船上激战。 最后严陆与阿摩罗一同击退了“水鬼”龙滔,并且斩杀了龙滔带来的全部一百零八个水贼。 “水鬼”龙滔在江湖中的名声可并不好听…… 更何况这一次严陆等人又是救了名门正派武林盟的人。 严陆一时间声望再度上涨,已经隐隐有成为新兴保家卫国、伸张正义的大侠之姿。 武林盟发出消息,有意招揽严陆为自家盟中上位客卿。 毕竟,对于武林盟来说……一切江湖豪侠,都是他们拉拢的对象。 而【听云阁】也是对严陆之事格外关注。 他们都想要调查到严陆实力究竟如何。 毕竟,“隐元秘鉴”十年换榜在即。 原本的排次都已经大致定好,可是现在……突然杀出了这样一位实力恐怖的新人。 若是不能够即使收纳到对方信息,而使得“隐元秘鉴”失真。这对于【听云阁】的威信将会是一个极大减损。 …… 镇北王宫的大队人马,也是在后来赶到。 从他们的口中得知,世子在那一日决定暗中分开前往金陵之后,刺杀却并没有就此停止。 仍然有不少刺客试图袭击队伍。 但皆是被镇北骑卫轻松解决镇压。 如此说来,刺客也便应该不是武林盟的人了…… 严无鹭当初已经在武林盟的客船上露过面了,很多武林盟刀客都见过他。 武林盟眼线广布、迅鸽无数。 如果真是武林盟的话,他们的刺杀中心应该早转移到严无鹭所在的客船上,而不是继续针对走陆路的大部队。 …… 【听云阁】。 这是一座塔楼似的建筑,内里却是如迷宫一般让人难辨方位…… 几个身披灰色斗篷的人,随着淡淡萤火的指引而层层深入。 若是寻常人等,没有专门的萤火带引指路的话,只怕是会连东西南北都分不出来,更别提这其中还有许多要道、需要找到专门的暗里机关才能打开。 随着最后一道幽深木制密道走尽。 周围的一切都在特制灯火的照明下变得恍如白昼。 琳琅满目的珠宝装饰着周围的墙壁。 在贵重金属所制造的烛台上,道法火焰显得格外明亮,将这整个殿宇内的一切都照耀得熠熠生辉。 大殿之中薄纱帷幕层层挂起…… 看起来梦幻而美丽。 几个身披灰色斗篷的神秘人,穿过薄纱帷幕,来到大殿中央,微微躬身,开口道—— “颜阁主,已经搜寻到了关于‘严陆’的最新消息。” 殿内,层层薄纱帷幕之后,有一曼妙身影若隐若现。 “讲。” 悦耳而动听的女性声音,甚至还带有一丝慵懒,如同琴声一般自薄纱帷幕之后缓缓传出。 身披灰色斗篷的人,将他们关于“严陆”所知道的消息全部说出。 但大致也就是那些浮于表面的东西罢了…… “严陆……”帷幕后的人淡淡自语。 【听云阁】的大长老不知何时出现在殿内,他是一个出了名的暴脾气老头…… “对,就是那严陆。” 【听云阁】大长老怒气冲冲地说着,他似乎有些气急败坏。 他如同老人嘟囔一般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这个严陆,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隐元秘鉴十年换榜在即,突然出现这样一个年轻且无任何资历背景的人物,还一连干了三件大事。” “……莫不是要存心为难我们【听云阁】?” “哈哈哈,吴长老倒也不必如此大惊小怪。” 薄纱帷幕后的女子轻笑,她淡淡开口道—— “……不过是一个刚刚崭露头角的江湖少侠罢了。打探搜索他的信息,不本来也是我们【听云阁】的职责吗?” “回禀阁主,听说,严陆是与西夷圣佛阿摩罗一同击败的龙滔。” 大殿内负责探听禀报的灰色斗篷人,继续试探性建议道—— “……如此说来,严陆至少也应该是和阿摩罗为友人关系,那会不会……严陆其实是来自西夷的强者。” “不可能。” 【听云阁】吴大长老即刻出声否认。 “……阿摩罗此人,痴迷于武学,为了寻找绝世武学,游历天下,认识哪里的人都不奇怪。” “……况且,我们不是已经在河套地区打探过了吗?听被解救的百姓说,严陆一行人,似乎都是北地口音。” “北地口音?”、 帷幕后的女声带有一丝疑惑色彩…… “……天底下姓‘严’的人可不少。” “……但应该不会那么巧合吧,正好是北地镇北王严家的人吧?” 说话之间。 有【听云阁】的仆役双手呈着一卷纸帛锦布而来。 “阁主大人,江湖令。” 话语简短,但却是让周围的人为之一怔。 江湖令,那可不是什么人物都能够发出的。 而也是在这个时候,一直侧躺在薄纱帷幕之后的女子,也是终于缓缓起身,自帷幕后出现…… 身形高挑而火爆。 红发妖冶如火,肌肤白皙胜雪,更有一双琥珀带赤之色的眼瞳,美艳非凡。 她明明是一个全身都包裹在如鲜血般的赤红色巨大兜衣之下的女子,但却是仿佛能够看见她宽大兜衣下的曼妙火爆的身材,清晰感受到她的-性-魅力。 偶有几处赤红兜衣的镂空,显现出其白皙胜雪的肌肤。 周身有玄色丝绸缠绕,明明没有使用任何内力或是其他的能量,但这些丝绸却像是拥有生命一般,自动浮起…… 她的面容妖冶而极具攻击性,烈焰红唇,巨大的兜帽放于身后,显得又带有一丝神秘之感。 这便是【听云阁】的第七代阁主——颜斐。 江湖上对她有“赤焰美人”之称。 也是如今隐元秘鉴上“天下美人排行榜”女子榜单的第二名。 她的美丽,十分直接,却又有些独特。 如果说,张春华的美丽在于温雅知性,江月灵的美丽在于柔而内刚,易秋月的美丽在于灵动可爱。 那么,颜斐的美丽,则是最为直接、最为明显、最为摄魂的妖冶惑人。 但又,给人一种出尘高贵之感…… 可望而不可及。 颜斐身着血红色兜衣,立于大殿阶梯之上,她缓缓伸出右手,接过了仆役双手呈过来的那一卷江湖令。 其封面上只有一句话—— “广邀江湖豪杰共诛国贼——镇北王世子严无鹭。” …… 与此同时。 北地南部。 地面震动,原本的积石岩层突然层层皲裂开来。 伴随着突然的一声爆炸巨响,地面上平白出现了一个漆黑凹陷之洞,一眼望去,恍若深不见底。 洞口边缘,一只有力的男性手掌出现,攀附其上。 紧接着,手掌发力,一高挑人影自凹陷洞口内一跃跳出。 人影以右手微微遮挡太阳光线。 他的皮肤极其白皙,甚至有些病态,想来应该是在地底待得太久,长期未见阳光导致。 洁白牙齿微尖,眼瞳极其漆黑,不似普通人类。 观其身上衣着,也不像是大乾服饰。 唯有腰间,那一块刻有“陆”字的破旧腰牌,似是能够说明其身份。 片刻之后。 陆鸣晖逐渐适应了阳光,他微微张开双手,拥抱这大好美丽的地面河山,同时大笑开口道—— “我,陆鸣晖,‘死’而复生了!” 陆鸣晖言罢,双眸微暗。 他想起了地下魔族后裔的王,跟他所说的话语——此中事不足为外人道也。 是啊。 谁能够想到,当年因为成为江湖令的围杀目标,而遭到江湖豪杰围攻的魔族后裔,残存的部分族人,竟然是早已经隐居在地底,而不闻外事。 陆鸣晖又想起了,自己当初被矿洞掩埋、掉入地底时,里面的魔族人,还询问自己关于诸国混战时期的那些旧事。甚至都还不知道大乾早已经终结乱世。 想来,也真是一段奇遇。 陆鸣晖信守承诺,转身,面向洞口,一手负于身后。 他的另一只手微微朝向那洞口,暗沉浑黄的能量于掌中涌动,刹那间,那深不见底的凹陷洞口竟是自动合拢平整,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操纵大地,控土移山。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武者能够做到的地步。 纵使是如怪物神明一般的九阶土系武者,只怕也不能如陆鸣晖此刻这般随心所欲。 这是陆鸣晖,在这大半年里于地底所获奇遇修炼而成。 他遇见了当年在仙人时期,便已经叱咤风云的地之恶魔——地魁,其魔族遗迹便是深埋地底。 陆鸣晖通过了地魁所设置的挑战,获得了地魁的承认,接受了来自地之恶魔的一半传承,如今,他如今已经不能够算是普通人族。 坠入魔道,一念成魔。 陆鸣晖觉得,自己此刻,也算是半个魔族了吧。 感受着自己体内的力量,陆鸣晖心中,复仇之火愈加旺盛。 陆鸣晖转而看向北方…… 燕北城的繁华仍然历历在目,他知道,纵使自己此刻已经得遇良缘、实力今非昔比,但还远不是镇北王及其手下镇北大军的对手。 若要复仇、夺回【天灵根】,他还需要更多强而有力的盟友,他还需要军队! 而当今世上,比他更忌惮镇北王、能够同时满足以上条件的,莫过于大乾金陵…… 陆鸣晖心下已经决定。 他转身,向着江南金陵的方位而去。 身影闪烁,暗沉浑黄的魔族能量附着其身。 转眼间,陆鸣晖的背影便是已经出现在了远处天际。 “金陵城,你的魔主来了!” …… 金陵城外。 严无鹭等人未进城内,却竟是混迹在渔人酒家之中。 镇北王宫中。 严栋的棋盘上,程华念的白子突然将严栋的黑子包围吃掉。 大乾朝廷上。 三位衣着华丽蟒服的皇子,此刻正在老皇帝赵普瑞面前争论不休、面红耳赤。 西域大漠内。 依托绿洲而建的易家,今天终于找到了家主易向天失散多年的嫡长女。 悠远江湖中。 【听云阁】,颜斐阁主发布了关于新一轮“隐元秘鉴”推迟公布的消息。 武林盟。 魔教。 药王谷。 西域易家。 洞庭湖水贼。 甚至是西夷圣佛阿摩罗、地魔传人陆鸣晖。 不论朝廷之中的人。 还是江湖之中的人。 都在严无鹭到达金陵的这一刻起,变得无比活跃…… 那一纸不知由来、突然出现的江湖令,试图召集天下豪杰共同刺杀镇北王世子。 这一场足以影响世间未来的棋局…… 在严无鹭不知不觉间,便已经悄然展开。 而他,注定置身于风暴中心,难以脱离…… …… ---- 目前可以公布的情报—— 1、江湖令。是一种类似于江湖追杀令、搜寻令、悬赏令的文书。需要发起者拥有一定的号召力,提供足以让江湖人为之行动的悬赏。当然,若是发起者的号召力、公信力足够大,即便没有悬赏,也有一大堆人趋之若鹜。 最开始起源于武林盟背后的大股东们,后来逐渐成为江湖上有名势力为刺杀某个难以刺杀的人、寻找某件珍贵罕见的物,而都会发出的一种重要文书。 史书中,最负盛名的一封江湖令,莫过于五十年前,由大乾、前秦、西蜀、武林盟、药王谷、蓬莱等多个人族势力共同发起的江湖令,召集天下豪杰围杀一批试图自西域侵入中原的魔族后裔强者。 当时的这一封江湖令,召集起了包括当时隐元秘鉴“江湖高手排行榜”三十二位强者在内,以及一众大内高手、江湖游侠共同参与。其中,最惨烈的一战是对付魔族后裔中的炎之恶魔传人,无数人族强者陨落,碧海剑圣、毒阎王等多位强者身中炎毒难以治愈。 “……但这一战,最终仍然是以坚强人族的大获全胜而结束。” “魔族后裔自此消弭。” “中原大地又一次免除于魔族入侵的危机。”——史书中如是记载。 第119章 金陵风云 金陵城内。 局势复杂。 皇权与相权之间的斗争一直萦绕在金陵城上。 大乾的老皇帝赵普瑞,虽然看起来高高在上、六部臣服,但实际上,六部尚书,皆是以丞相秦书成马首是瞻。 秦家四世三公。 早在大乾定都金陵之前,秦家,便已经是金陵城中的士族领袖。 而时至今日,秦家更是手执天下士族牛耳。 六部官吏之中,多有世家大族成员,他们无不唯秦相之命是从。 老皇帝很多的决策,都会受到秦相的掣肘与制约。 当然,这也并不一定就是坏事。 秦相儒雅、且精明强干,老皇帝虽然生性多疑、贪恋权力,但也是励精图治。 皇权与相权之间,如今一直维持在一个微妙的平衡之中。 为大乾百姓带来一个乱世初定后的复兴模样…… …… 金陵城依江靠山而建。 渔业发达。 严无鹭等一行人到达金陵之后,并未通禀朝廷,也未进入城内,反而是混迹在金陵城周围的渔人酒家之中。 从这里,严无鹭可以打听到很多关于金陵的传闻。 底层的打渔人知晓民间坊市之事。 昂贵的酒楼里有不少前往金陵的达官贵人…… 没有人会注意到严无鹭这么一行人……这种在金陵最为常见的世家公子哥们。 毕竟,这里可是天上掉下来一块石头,也能砸到两三个士族世家的金陵城啊。 …… 数日之后。 镇北骑卫与大乾使臣的队伍也到达了金陵。 为了表示对于镇北王世子的尊重,皇帝让自己最为得意的三个皇子——太子赵灵峰、九皇子赵灵睿、以及十四皇子赵灵承,三人一同带队迎接。 结果第一次竟然是扑了个空。 来的队伍里面只有镇北骑卫们与大乾使臣。 太平公主赵灵蕊闻之,对此极为不满。 她拥有“金陵女霸王”的称号,但也都不敢如此怠慢自己的那三个如人中龙凤一般的皇兄们。 结果这个镇北王世子…… “……一个北地的纨绔子弟,靠着他爹严栋才有几分地位,竟然也敢摆这么大的谱?!” 金陵城楼上,一身鲜红骑装的倩影如是说道。 在她的身旁,有一同样身着暗紫色华贵骑装的高挑女子,生得美丽,丝毫不在红装女子之下,一双狭长眼眸,看起来颇有些攻击性。 她静静在一旁聆听,但暗里似乎有些事不关己、淡淡看稀奇的感觉…… “我赵灵蕊是何等人物,父皇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要把我嫁给这种废物?” 赵灵蕊在城楼上来回踱步,自言自语,似乎有些气愤。 鲜红骑装的衬托得她愈发靓丽娇蛮,犹如一匹美丽骄傲的红色烈马。 “天底下,根本就还没有哪一个男子配得上我赵灵蕊。” “我赵灵蕊,是要嫁给一位开疆拓土、扬名域外的大英雄的!” “……如果是那镇北王严栋,要是能够再年轻个几十岁,然后,没有跟镇北王妃有过交集,倒也还勉强够得上本公主的基本驸马标准。” 见着赵灵蕊话语逐渐变得不着边际。 其身边的暗紫色骑装的高挑女子,也是不得不上前来到其身旁,开口道—— “公主殿下,您还是要注意一下言辞,镇北王可不能随便议论。” “秦婧姐姐,你就是太过小心谨慎了……” 赵灵蕊比较不在意,“……严栋虽然厉害,但远在北地,还能管到江南金陵不成?” “……再说,本公主说严栋,那是看得起他,他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秦婧闻言,有些无言以对。 作为秦相的嫡长女,她与太平公主赵灵蕊私下交好。 秦婧一时心乱,转而看向城楼下,开始转移话题道:“听说,镇北王世子将在今日从临江的北城门入金陵,公主还想要去看一看他吗?” “当然!” 赵灵蕊突然说道,“……秦婧姐姐,你是秦丞相的女儿、书香世家,说话都这么客气。” “……本公主这一次,可不单单是要去看他,我还要代替我的七哥、九哥、十四哥,给他一个下马威!” “……让那镇北王世子知道,这里是金陵,可不是燕北!” 秦婧静静看着眼前愈发激动的赵灵蕊…… 她心中觉得有趣。 “如此,便看公主殿下的手段了。” “当然,秦婧姐姐你就瞧好了吧。” 说话间,赵灵蕊微微手势动作,几名身穿劲装的近身女护卫,便是为赵灵蕊带来了各种刀枪剑戟、鞭锏钩锁等骇人武器。 赵灵蕊又示意秦婧贴耳过来。 她在秦婧耳边低语道—— “到时候,那镇北王世子来了之后,咱们就先这样这样……然后再这样这样……” 秦婧听着,原本无情无色的面容,也是逐渐变得惊讶起来。 “公主殿下,那严无鹭好歹也是镇北王世子,是陛下为您指婚的驸马。您这样做……不大好吧?” “秦姐姐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不会闹出人命的。” 赵灵蕊信誓旦旦。 秦婧看着这个让金陵城闻风丧胆的“女霸王”,觉得对方的话语很是可疑。 赵灵蕊不再多说,拉着秦婧便是下城楼。 众多女护卫带着骇人兵器紧紧跟随在其后。 赵灵蕊翻身骑上鲜红骏马,跃马扬鞭。 “金陵的女霸王”,此刻,正向着北城门而去。 …… 北城门处。 明明已经被放了一次鸽子,但当下一次听说镇北王世子要入金陵时,三位皇子依旧是趋之若鹜。 早早地都来到了北城门带队等候。 …… 猎猎皇旗招展。 金陵的卫士分列于大道两侧。 朝中礼官,在三位皇子的带领下,此刻守候在北城门外。 这是对于镇北王世子极大的礼遇。 由风头最甚的三位皇子亲自带队迎接,而且还是两次。 其实…… 这也并不单单是因为礼遇。 更重要的,是三位皇子都想要拉拢这镇北王世子。 三大异姓藩王,都是老皇帝赵普瑞从军中武将提拔而来的。 这些“莽夫”,向来是追随秦相的那些金陵世家大族所看不上的人。 所以,三大藩王其实也是老皇帝用来对付相权与金陵世家的一股力量……属于皇帝派系。 镇北王世子从北地初到金陵,人生地不熟,第一位迎接他的皇子,必然是会留下深刻印象。 而拉拢了镇北王世子,就相当于拉拢了镇北王及其麾下二十万镇北军。 这……可是一个绝大的助力。 特别是在争夺储君的时候,这股军事力量,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 而当初,为了争夺这个迎接的带队名额。 三位皇子,可都是一时间在皇帝面前争吵得面红耳赤…… …… 城门外。 已是有许久时辰。 可是却依旧未见镇北王宫的旗帜标记。 百官之中,隐隐已经有了一些杂音。 百官之前,三位皇子依旧傲然而立。 只是突然,十四皇子赵灵承睁开微闭的双目,冷声开口道—— “这镇北王世子,怎么还没有到?” “……延误了这么久,若是在军中,可是必要重罚才行。” 赵灵承冷冷说道,面部几乎无一丝表情变化。 他年岁不过二十·四·五,身材高大,颇具威仪。 十四皇子赵灵承,七珠亲王,被册封为“晋王”。 有名的冷面王,颇具军事才能,十六岁时便独自带领军队,与东柱国将军尉迟佐一同发动钳形攻势,攻掠东越之地。 是所有皇室宗亲里战功最为显赫的。 也是在大乾军队中威信最高的皇子。 被军中部下称赞为“将军王”。 但是……十四皇子赵灵承也有一点不好,冷面暴虐、嗜好杀降。 “十四弟,你若是等得不耐烦了……” “……可以不等。” 一道带有几分温凉的声音响起,是九皇子赵灵睿。 九皇子赵灵睿,七珠亲王,被册封为“誉王”。 年岁二十九,身材高挑而纤细,常带笑容,整个人看起来平易近人,礼贤下士、门客众多。 江湖中人、文人雅士甚至是以秦相为首的世家大族,皆是对其颇有好感。 但赵灵睿也有另外一个鲜为人知的称号——“毒蛇”。 九皇子赵灵睿一旦不笑,面容便会特别骇人,纤细阴毒,恍若毒蛇。 再加上赵灵睿常常毒计百出,“毒蛇”二字,当之无愧。与之交手过的谋士无不如此感叹。 “赵灵睿,你什么意思!”十四皇子赵灵承心中怒火丛生,转身径直反问。 他本就等严无鹭等得不耐烦了,如今又是被九皇子赵灵睿如此阳阳怪气,生性暴虐的他,没有直接拔剑出手,便已经是极大的忍耐了。 而九皇子赵灵睿也是丝毫没有退避之意…… “当然就是话面上的意思咯。十四弟,你以为,就算你来了,就能有用吗?” “……以你那恶劣的脾性,不与镇北王世子打起来,就已经算是好的了。” 九皇子赵灵承说着,似乎隐隐还有些笑意加深。 十四皇子赵灵承几乎已经是将右手按在了腰间长剑,隐约有拔剑之势…… “老十四,你若是在这里拔剑,真就不怕百官弹劾了吗?” 立于二人中间的、身着四爪蟒袍的太子,赵灵峰,三十岁左右,长相端正、一身正气,是当今陛下的第七皇子。 温厚贤能,是所有人心中的最佳太子人选。 但是,那是曾经…… 年轻的太子,在一次皇家狩猎之中,竟是突遭魔熊袭击,虽然保有一命,但却是有一条腿落下残疾,终生都只能是一个瘸子。 对于储君来说,瘸子,是一个极大的减分项。 但太子除了腿瘸,又几乎找不到任何缺点。 皇帝也便未有废黜其储君之位的旨意…… 只不过,皇帝从来都不喜欢七皇子赵灵峰,无论是他腿瘸之前,还是腿瘸之后。 再加上太子从不结党营私,在朝中六部、六司十二坊中,没有一点自己的嫡系力量。 或许,正因为如此,再加上太子还是个瘸子。 所以另外两位最为尊贵的七珠亲王皇子,才觉得自己有机可乘,能够有朝一日将赵灵峰踢下太子之位! 进而也才有了这暗流涌动的“储君之争”。 太子赵灵峰出声阻止了暴虐冲动的赵灵承。 十四皇子赵灵承看了他一眼,轻嗤一声,放下剑柄,转过身去。 九皇子赵灵睿倒是对于太子此举没有过于大惊小怪…… 他只是觉得,“太子殿下,您自身的储君之位,朝不保夕,竟是还有闲工夫为其他人担忧,真是悲天悯人的大善人啊!” “……只是可惜,大善人都是活不长久的。” 九皇子赵灵睿内心想着,他又不是赵灵承,当然不会傻得直接说出来。 但一时间心中也是充满了对于太子赵灵峰的不屑。 只是突然,太子赵灵峰镇定开口道—— “二位贤弟,镇北王世子来了。” …… 隆重号角声起。 军士们敲打大鼓。 大道前方,镇北骑卫们护送着马车而至。 想必那镇北王世子应该是在江边渡口换乘马车了。 百官抖擞精神。 三位皇子也是微微正身。 骑卫队长来到皇子们的面前,下马行礼。 在获得允许之后,骑卫队长到达太子赵灵峰的身边耳语了几句。 下一瞬间,就连一向温厚的太子赵灵峰,一时间也是双眼微睁,若不是极力压制,只怕已经是怒骂而出了吧。 姗姗来迟的太平公主赵灵蕊,骑马与秦婧等人赶到。 近身女护卫所带来的骇人兵器已经呈上前来。 赵灵蕊从其中拿起了一柄环首大刀,她本已经决心在这里给对方一个下马威。 结果…… 却只看见了三位皇兄神色复杂、默然而归。 赵灵蕊有些懵。 直到后来,她才知道—— 镇北王世子严无鹭又放了他们鸽子! 他竟然是早已经私下进入金陵城内,却还让这百官与三位皇子在这里等了这么久!而且还是两次! 赵灵蕊精心准备的下马威,也自然是完全派不上用场了。 一时之间,赵灵蕊仿佛怒发冲冠…… 她咬紧贝齿,发出细微声响,低声暗道—— “好你个严无鹭,你姑奶奶我不在金陵教你好好做人!我就不叫赵灵蕊!” …… 第120章 严苇雨之信 金陵城内。 dc区。 严无鹭在进入金陵城后,便是第一时间去了这里。 他的身边只有张春华与阿摩罗二人陪同。 其余人则多是与大部镇北骑卫在一起。 金陵dc区这里,也有一个严府……是严无鹭的小姑姑家。 严无鹭准备这段时间里先住在金陵城他小姑姑的府邸里。 这里可比驸马府、皇宫什么的要安全自在得多。 严无鹭的姑姑——严苇雨,也即是镇北王严栋的义妹。是一位才貌双绝的女子,同时又精通武道,绝对的美人才女。 在隐元秘鉴上的“天下美人排行榜”的女子榜上排行第七名。 长期在金陵城担任要职,但同时也是严栋留于金陵的质子之一。 毕竟,偌大的北地藩王、镇北王,总不能一点把柄都不在皇帝手中吧?、 只不过皇帝明显也是心知肚明—— 严苇雨这个义妹,对于严栋来说可有可无。 不然,老皇帝也不会费尽心思将严无鹭给搞到金陵城里来了。 值得一提的是—— 严无鹭在经过金陵dc区的时候,路过一条长街。 那是一条极长的长街,比燕北城内九曲弯折的华信街拉直之后还要长。 但最为引人注意的是,这么长的一条街道上,竟然种植着、摆放着、盛开着各种各样、各式各款的美丽梅花。 红色、白色、绿色、蓝色……姹紫嫣红。 而现在,可并不是梅花盛开的季节呀…… 严无鹭曾询问过周边路人此街由来,而被询问的人只是嘿嘿一笑,说道—— “公子你是外来人吧?这条街可有来头了,叫‘梅花长街’,是当今陛下,年轻时特地为追求天下第一美人、镇北王妃柳梦韵而布置的。” 严无鹭一时愣住。 老皇帝、追求、他的娘亲、还有这“梅花长街”……什么鬼东西! …… 在越过了“梅花长街”的小插曲。 严无鹭等人也是来到了严苇雨的府邸。 府中仆役早就接到消息,在大门外等候,一见到骑乘北地战马的严无鹭三人,便是立即迎了过来、笑容满面。 战马被仆役们牵到了严家马厩。 严无鹭三人也是被接进了府邸。 严无鹭本想着拜见一下自己这位快有十多年没有见过的漂亮小姑姑。……严苇雨年纪远远小于严栋,比严无鹭也就大个几岁,所以严无鹭一直称呼其为“小姑姑”。 但在严无鹭进入府邸内半天来,却是一直没有看见严苇雨所在。 正准备发问,身边的管家便是提前开口道—— “回世子殿下,家主大人,前些日子被陛下外派出去执行任务,恐怕得有些时日才能返回金陵。” “……家主大人临行前,已经托付小人等好好照料世子殿下您。并且,家主大人还给世子爷您留了一封书信。” 说话间,那管家便是将一封书信自衣袖中取出。 严无鹭拿了过来,正是严苇雨的亲笔书信,笔迹绝对无误……一如既往的潦草丑陋。 严苇雨声称她这是艺术,那些普通楷书,怎么比得上她的这些自创字体? 她才华横溢,不屑于去写那些低级楷书字。 但严无鹭一直觉得她就是字写得丑…… 打开书信,快速浏览。 “……除了一些基本的亲人问候之外,其余的,多是小姑姑严苇雨这些年来,在金陵城内对于此处局势的观察。” 严无鹭屏退了其余仆役,向着张春华与阿摩罗二人继续道—— “与我们之前在外面打探的消息完全吻合,甚至更为细致。但是……小姑姑终究还是严家贵胄之人,我们在渔民那里得到的听闻,这上面多数皆是未有提及。” “世子殿下。”张春华来到严无鹭身边,“……渔民之众,向来捕风捉影、以讹传讹,也不可全信。” “放心,我自有分寸。” 严无鹭轻笑,继续道:“……今日先休息一日吧,明天再去进宫拜见那大乾老皇帝。” “明日?”阿摩罗似乎有些疑问。 按照常理来讲,像严无鹭这等身份,进入金陵之后,第一件事情便应该是去皇宫内拜见皇帝陛下。 但严无鹭非但放了迎接队伍两次鸽子,还私自先行前往严苇雨家,并且现在还准备第二日再入宫内拜见皇帝。 此等行径,就算是另外两大异姓藩王之子……平西王世子、与定南王世子,都不敢如此。 而严无鹭依旧云淡风轻…… “我要在八个月内搞定金陵城的事情、返回北地,就不得不这样做。” “……大师尽管放心,今日安心歇息便是。” …… ---- 目前可以公布的情报—— 1、严苇雨的书信内容—— 讲述了金陵人人皆知的“皇权与相权之争”。 而在此之外,更加详细补充了一些细节,如下: 【老皇帝目前压制秦相,处于优势的地位。 因为除了基本的朝廷六部之外,金陵其实还有六司十二坊,他们便是皇帝赖之以压倒秦相的根基。 其中,护龙司直属于皇帝。 镇妖司,则是你姑姑我来管理。 剩余的四司之中…… 侍神司、军机司是属于九皇子、誉王赵灵睿的势力。 城防司、锦衣司是属于十四皇子、晋王赵灵承的势力。 六司十二坊,皆是由老皇帝独创,为得就是压倒追随秦书成的六部。 而除了这些之外,老皇帝手下还有两大阴暗密探机构——暗门以及东厂。 暗门门主神秘莫测,从未有人知晓他的真实身份。 而东厂的督主,则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曹督主——曹熹,因为常常为大乾朝廷插手江湖之事,故而也名列隐元秘鉴的“江湖高手排行榜”上。 在榜单上为排行第三的人物,实力强横,横炼六十年金刚童子功,若是真的打斗起来,战力不一定就比榜单前两名差。 …… 在皇帝派系势力内,又有三个皇子对于储君之位的争夺——“储君之争”。 太子赵灵峰,陛下的第七位皇子。瘸子,但温厚贤能。除了腿瘸,几乎找不到缺点。 九皇子,誉王,赵灵睿。阴毒。“毒蛇”,七珠亲王。 十四皇子,晋王,赵灵承。暴虐。“将军王”,冷面王,七珠亲王。 或许,正因为太子是瘸子,所以另外两个皇子才觉得自己有机可乘,能够将赵灵峰踢下太子之位,也才有了这暗流涌动的“储君之争”。】 第121章 储君之争 翌日。 晨曦。 金陵城内。 一日安然无事,阿摩罗确信,在金陵城内,无人会对严无鹭动手。 于是,在跟严无鹭打完招呼之后,阿摩罗便是准备去金陵城内四处游方,收集武学、查探民俗风情而去。 毕竟,阿摩罗是一个游历四方的和尚。 到了这天下第一大城——金陵,若是啥也不干,说出去让人白白笑话。 而严无鹭也是微微点首同意。 因为确实如阿摩罗所讲,至少现在,在金陵城内,他很安全…… 五百名镇北骑卫并不是小数目。 这已经算得上是一支不小力量的私军,更何况每一个都还是身经百战的镇北军士。 皇帝恩准五百镇北骑卫在金陵城外扎营,并准许调出五十名骑卫入城贴身保护镇北王世子严无鹭。 此时此刻,严无鹭正与张春华,带着这部分骑卫们一同前往王宫、拜见大乾皇帝。 皇宫守卫森严。 不可能如镇北王宫一样,随意让严无鹭带领军士出入。 所有的骑卫,包括身着暗青色护卫制服的张春华在内,都被拦在宫门外等候。 只让严无鹭一人进入其中拜见皇帝。 但皇帝特恩,专门让身边的近侍长王公公,来为镇北王世子引路。 …… 金陵皇宫。 清晨。 巍峨华丽的皇宫,金色琉璃瓦片反射着晨曦的光芒,使得整个皇宫看起来如同使用金子打造的一般。 悠长而深远的宫门行廊处,两侧城壁高如百丈。 严无鹭穿着一身世子蟒袍,黑底红纹,看起来英气俊丽、华贵非常。 王公公微微躬身,为严无鹭引路。 他是一个看起来十分亲善和蔼的笑面老者,手中抱有一柄浮尘,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世子殿下啊,这皇宫虽然等级森严、规矩众多,但是,陛下专程让老奴转告世子殿下,您就将这里当作镇北王宫一样看待便是,不必过多拘束。” “陛下圣恩,无鹭感激不尽。” 严无鹭微微回礼,同时,他似乎也有些好奇,不由开口询问道—— “……不知王公公可曾听闻,陛下准备何时让无鹭与公主殿下订婚、完婚呢?” 王公公闻言,微微一怔,表情复杂,“呃……世子殿下啊,您要知道,这等大事,都得看圣意如何、乾坤独断,我们这些做仆役的,哪能知晓啊?” “王公公所言极是,但公公乃是宫内的近侍长,陛下身边的大红人。” 严无鹭说着,心知肚明,掏出了一锭份量极大的黄金,偷偷交到了王公公手中。“……希望还能透露少许。” 王公公一边全力“推脱拒绝”,一边暗暗用衣袖将金子裹入袖口。 “唉,世子殿下如此盛情难却,老奴也一定是要为世子您多多着想才行。” 王公公说着,看了看左右,低声开口道:“……陛下啊,其实到现在也还没想好究竟什么时候让世子您与公主订婚,但依照老奴看啊,只怕也是按照规矩来,至少得两年准备。” “……世子殿下您之前跟我说,想要在八个月内完成订婚,恐怕很难。除非圣上开恩。” “……但世子殿下您也不必着急,反正公主殿下都一直在金陵,又不会跑掉。好事多磨,殿下多等一些时日再订婚完婚,也没啥大不了的。” 王公公说着,信誓旦旦。 严无鹭一时间也是大概知晓了老皇帝的态度…… “多谢王公公透露。” “别别别。”王公公连忙补充道:“……这些消息,都是世子殿下您从宫内听来的,不是老奴说的。” 严无鹭闻言一笑,也是心知肚明这王公公想要撇清干系…… “自然,公公勿虑。”严无鹭淡淡回答。 “世子殿下您放心,老奴以后定然帮您在陛下面前多多留意,一有相应消息,立马通知与你。”王公公暗暗补充道。 严无鹭面露笑意,嘴中说着感谢,同时私下又给王公公塞去了一锭黄金。 “世子殿下,您可真是太费心了。”王公公笑容满面、慢悠悠地说道,但手中动作却是丝毫不慢。 正说话之间,悠长宫门行廊上,严无鹭竟是迎面看见前方有一孤零零人影一瘸一拐而来。 视野拉近,正是当初在北城门带队的三位皇子之一——太子赵灵峰。 “太子殿下。” 三人交错。 王公公率先躬身拱手行礼。 他是皇帝身边的近侍长,而且这也不是特别正式的场合,所以只需躬身行礼即可,不需跪拜。 在王公公身后的严无鹭见状,也是紧随其后,躬身行礼。 他心中暗暗感叹——虽然早有听说太子势力根基薄弱,但竟是没有想到,行走宫中,身边连个随侍仆役都没有。 而太子赵灵峰也是早早看见了二人,连忙扶起王公公与镇北王世子严无鹭。 “这位就是镇北王世子吧,当真是如传言中的一般英姿勃发、形貌昳丽。” 赵灵峰夸奖感慨道。 他本身倒也是一样貌端庄、和善正气之人,但是与严无鹭的昳丽形貌相比,则是落了下乘。 不过毕竟是多年的太子,那种随和亲切而兼具威仪的气质,是常人所远远不能及的。 “太子殿下谬赞了。”严无鹭拱手自谦,“……昨日里失约,没能在北城门见到太子,倒着实有些不好意思。” “哎?小事罢了。”赵灵峰摆手。 其实他昨天刚刚从镇北骑卫队长那里听说之后,确实是非常愤怒,但是现在冷静下来之后,他似乎又有些明白严无鹭的意思了…… 对方是并不想介入三位皇子之间的“储君之争”,所以才会两次避开迎接队伍。 如此想来,倒也是一明哲保身之举。 “世子入宫,是要去?……” “拜见陛下。”严无鹭径直答道。 “可有见过灵蕊了吗?”赵灵峰径直开口,“……那丫头脾气很大,整天在皇宫外到处跑,昨天还专门去北城门‘迎接’你,结果……哈哈,倒也真是太巧了。” 赵灵峰说着,话语之中,总感觉还是有些责怪严无鹭无故爽约两次的意思。 严无鹭闻言,也是轻轻一笑,“公主殿下,无鹭还未有见到,但既是要在金陵订婚完婚,想必也不急于这一时。” “世子所言倒也不无道理。” 赵灵峰与严无鹭说着,无意之中,还聊到了一些关于金陵与燕北的风土人情区别。 二人间谈话氛围,也是逐渐变得没有最开始那么怪异。 赵灵峰是一个温和敦厚之人,没有一直抓住严无鹭昨日的失礼而不放过。 严无鹭的表现也是让赵灵峰心中大吃一惊。 他发觉对方有礼有节、进退有度,丝毫没有传言中的那般恶劣纨绔。 只是突然,一道带有几分阴凉气息的男声,打断了二人间的谈话—— “本王专程为找镇北王世子而来,结果没想到,却还是让太子殿下您给先碰上了。” “……太子殿下,您这在宫内随意走动,可是走得真巧啊。” 九皇子赵灵睿,身着宝蓝色亲王蟒袍,来到严无鹭与赵灵峰二人的面前。 他的身边,聚集着一大批似乎是文人士族打扮的模样,想必是其府邸门客。 赵灵睿看了看太子赵灵峰,又看向了一旁严无鹭,这才微微拱手示意,开口道—— “镇北王世子,久闻大名,今日一见,当真是一表人才、名副其实。” 严无鹭闻言轻笑,心中想着自己的纨绔名声能有多好? 但面上也是合乎礼仪地拱手回应道—— “誉王殿下的名声也是如雷贯耳,谦和守礼、名副其实。” “昨日未能与世子谋面,此刻想来,仍是不免遗憾。” 九皇子赵灵睿说着,像是突然灵光一闪,开口道:“……正好,小王最近几天,一直在筹备一场‘金陵诗会’,不知世子可否赏光?” “金陵诗会?” 严无鹭喃喃自语,他想起来了,在原来的五本小说之二中,金陵分别有两场盛会。 一场是“比武大会”,叶长天在此次比武中夺冠,也是在这里让太平公主赵灵蕊开始对其有好感。 另外一场则是另一本小说中的“金陵诗会”。 严无鹭倒是不记得这“金陵诗会”是不是九皇子赵灵睿主持的了,只记得在这里,易钧涵,这位西域易家的旁系,在此次诗会中崭露头角,获得了包括秦家等金陵士族在内、以及不少皇子的赏识。 叶长天如今倒是已经不构成什么威胁了,他已经失去了“主角光环”。 但是…… 易钧涵,若是没有因为自己所为而打乱世界轨迹的话,他也会出现在金陵!出现在这“金陵诗会”之上! 严无鹭一时间陷入了失神深思,久久未有回答。 九皇子赵灵睿发出邀请,却是一时没有得到回应,气氛颇有些尴尬。 赵灵睿身边的文人士族,此刻都无一不是觉得这镇北王世子严无鹭目无法纪、盛气凌人。 “咳咳……” 太子赵灵峰突然佯装咳嗦了几声,使得严无鹭回过神来。 赵灵峰也是趁机打圆场说道—— “……镇北王世子自北地两千里之遥而来,舟车劳顿,想必一时也是更想要好好休息吧。” “哦?是吗?” 赵灵睿依旧保持微笑,但是他的脸色却是有些不大好看,倒不是因为严无鹭,主要是因为这赵灵峰,表面上在打圆场,实际上却是在帮着严无鹭拒绝自己。 “……那么,确实是本王唐突了,不过,如此还真是可惜啊。” “无鹭不过北地一莽夫罢了,倒是不通诗词,恐怕去了也只有让众多金陵才子见笑。”严无鹭也是回应自谦。 “小王倒是觉得……”赵灵睿微微靠近严无鹭,带有浅笑,“……世子殿下能够说出这番话来,就已经不是一北地莽夫那么简单了。” “咳咳,太子殿下、誉王殿下,陛下,可还一直等着召见世子殿下了。” 一直在旁边的王公公,此刻也是微微出声提醒。 九皇子赵灵睿后退一步,“世子殿下,您可一定要来才行,不然,这场金陵诗会,可就没有了它的主角了。” 赵灵睿说着,意味深长。 太子赵灵峰见赵灵睿如此言语,一时间眉头微皱。 他的直觉告诉他,老九必定又是有了什么毒计。 严无鹭微微作揖行礼告退,便是跟随王公公离开这悠远深长的宫门行廊。 人影渐行渐远。 两侧高如百丈的城壁下,太子赵灵峰以及九皇子赵灵睿一干人等立于此处。 宽阔的宫门行廊,此刻也难以包容下他们二人之间的那种冷厉气势。 “老九,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太子殿下,你应该称呼我为‘誉王’。” 赵灵峰闻言,神色微沉…… 而赵灵睿丝毫不在意,他几步走近,低声道:“……我只不过是做了太子你也想做的事情罢了……拉拢镇北王世子。” “……太子,好好珍惜你现在的东宫之位吧。恐怕,坐不了多久了。” 九皇子赵灵睿阴毒说着,几乎已经是明示宣战了。 赵灵峰虽然仁厚,但并非懦弱。 他冷眼看着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九弟,一时之间,心头也是涌起一股无名怒火。 九皇子赵灵睿同时也是察觉出了太子赵灵峰的变化,轻笑出声,负手转身、径直离去。 一众人等紧紧跟随在赵灵睿身后,不时暗暗夸赞赵灵睿才应该是真正的储君人选。 赵灵峰原地孤而站立,最后也只是长叹一口气,默然离去。 远处,严无鹭在石砖阶梯前止步,他的【天灵根】使得他的神识极强,足以媲美七阶中期的武者甚至更高。 “赵灵峰……一个太子,难道已经被逼迫到如此山穷水尽的地步了吗?” 严无鹭内心疑惑。 王公公又一次发言提醒,严无鹭这才转首,继续向着皇宫主殿而去。 …… ---- 目前可以公布的情报—— 1、七珠亲王。大乾的皇室王爵,分为七珠亲王、五珠亲王、双珠亲王、郡王四级,以“七珠亲王”为尊。 九珠为帝王之数,为皇帝专属。 三大异姓王为皇帝特封藩王,不在此王爵体制之内。 第122章 皇权与相权 转过几处悠长行廊。 穿过几座华丽殿宇。 终于,严无鹭到达了此次入宫的目的地——乾清宫。 乾清宫作为皇宫内最大的殿宇之一,向来都是大乾皇帝处理朝政、与臣子议事早朝的地方。 而此时此刻,似乎也是才刚刚结束了早朝不久。 严无鹭与王公公一起待在乾清宫一侧,看着无数衣着各色大乾官服的臣子离去。 “看来,陛下也不容易啊。每天都要这么早起来,参与早朝。” 严无鹭静静看着纷纷离去的诸多大臣,突然不由感慨。 王公公闻言,也是深表赞同,他开口补充道—— “世子殿下所言极是,但陛下的辛苦,可远远不止早朝这一点。每一晚陛下都要亲自处理如山一般堆积的奏折,真是……唉,几乎每晚都要熬到四更天才能休息。” “……然后,早晨不到卯时,陛下便是又要准备早朝,中间的休息时间不到两个时辰。” 王公公说着,不由摇了摇头。 严无鹭静静听着,他心中突然想到,这老皇帝怎么跟自己以前世界里面雍正帝一个模样? 勤劳能干的雍正帝,四五十岁时就没了。 而这老皇帝听说今年应该也七八十了吧,能够活这么久,看来也是挺厉害的。 严无鹭觉得,如果自己是皇帝的话,那想必一定会是个沉迷于酒池肉林、后宫美色,可以十多年不理朝政的大昏君吧…… 若是这样,岂不是要愧对天下万民? 那自己还是做个小懒官、忙里偷闲的好。 不过,严无鹭转念一想,一般来说,臣子不是要比皇帝还得早一个时辰左右起来、准备早朝? 那他们岂不是比皇帝还累? 呃……可能臣子并不需要处理奏折到三更半夜,所以也就都睡得早吧。 严无鹭思来想去,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做一个大昏君更有趣。 只是正在这思索之间,一道温和而有力的中年男声由远及近传来—— “这位,想必就是镇北王世子吧?” 严无鹭闻言,寻声望去,映入眼中的,是一身形修长的乌纱古冠男子。 男子手中握有一串颇为古老的青玉念珠,身着一套华丽至极的大乾宰相制服,头顶的乌纱冠帽还有古朴宝石点缀,冠帽之后的两片硕大的翅翎,象征着其官阶地位的不凡。 整个人的气质与江月灵之父江玠有些类似,都是那一种儒生士族、大家之长的感觉,但是又有些许不同。 眼前人拥有一种江玠所没有的果敢领袖气质,有一种文气与豪气并存的感觉。 如果说,江玠是一宽厚仁慈的君子,那么眼前人,更接近是一敢于杀伐、敢于决断的君子。 “秦相。”身旁王公公见到严无鹭一时愣住,也是连忙行礼说话,喊出了来者的身份。 正是那百官之首、秦家家主——丞相秦书正。 士族领袖,文人豪气。 严无鹭也是随即明了,微微拱手行礼。 秦书正看着自己面前的镇北王世子,良久未言。 这一时间让严无鹭与王公公二人,都是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直起身来。 “你与镇北王妃,长得很像。” 秦书正突然开口,有些莫名不着调。 严无鹭此刻也是抬首,“秦相认识家母?” “十多年的深交故友。” 秦书正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青玉念珠,不知是想到了些什么美好回忆,一时轻笑,淡淡继续道:“……想必陛下应该正等着召见你吧,那我也就不多耽误你的时间了。” “……日后在金陵,若是遇到什么无法解决的事情,可以托身边人到相府传个消息。” “……本相,自会帮你解决的。” 秦书正说着,也便无意再于此多作停留。 转身缓步离去。 严无鹭望着后者离去的背影,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秦相认识我的娘亲?而且……还说遇到麻烦,可以找他?” 严无鹭内心一时间思绪如麻,心中想法不断…… 王公公突然暗暗凑了过来,作为老皇帝身边几十年的老人,他对于一些金陵往事,也是知之颇深。 这镇北王世子与他相处融洽,之前又有巨额黄金相赠,自是要多多为其答疑解惑的。 “世子殿下啊。” 王公公突然开口,“……你年岁轻,可能还不知道,在二十多年前,年轻的秦相,也是镇北王妃的忠实追求者之一呢。” “……不过,那时候,王妃还没有明确与镇北王在一起、成为王妃。” “……秦相钟爱于镇北王妃,所以,除了家族强硬安排的、早逝的原配夫人之外,便是再也未娶妻纳妾了。膝下也只有与原配夫人的一儿一女。” “……想必,秦相是见到了世子殿下您,想起了当年镇北王妃的风华绝代,爱屋及乌,故而特意关照世子的吧。” 严无鹭闻言,微微点首,表示明白。 秦书正如今,本身就是天下第一世家的家主,又是大乾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结果却是能够做到如此地步,倒也真是……用情至深。 但是! ……不能理解! 严无鹭不明白,妹子又不是只有一个? 世间漂亮小姐姐与好看小妹妹最多了,干嘛非要在一个人身上吊死? 严无鹭就不会。 只要对方愿意,严无鹭自己也觉得喜欢,他并不介意身边围绕着一大堆美人。 不过…… 严无鹭还是轻叹一声,佯装感慨道:“秦相倒也是用情颇深啊。” “当然。” 王公公附和,“……世子没能见到镇北王妃当年的万千风采,说实话,也只可惜老奴早已不是男儿身,不然,老奴也是心甘情愿为王妃而死啊。” 王公公说着,有些心向神往。 严无鹭一脸黑线…… 你个老逼登,当着别人面前,说愿意为了别人的娘而死这话,你礼貌吗?! …… 朝会散去。 王公公领着严无鹭进入乾清宫。 在这里,金碧辉煌的大殿正中央,“正大光明”四个金字牌匾,正悬挂在那最显眼处。 “镇北王世子严无鹭,参见陛下。” 严无鹭上前,于适当距离躬身拱手行礼。 作为最高等级异姓藩王的世子,严无鹭拥有被帝王所恩赐的特权——非典礼大庆,不必向皇帝行跪拜之礼。 “平身吧。” 老态龙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但其中却似乎是又带着一丝温情。 严无鹭直起身来,这也是他第一次看见这个大乾王朝的最高统治者——皇帝赵普瑞。 头戴金纱龙冠,身披华丽纹龙袍。 沧桑佝偻的身躯,却是有些不下于任何一人的威严之感…… 那并不是武者强者的威严,而是……龙威。 只有长期身居帝王之位的霸主,才可能拥有的龙威。 纵使密布褶皱细纹的脸上、昔日的光芒万丈不见,但眼中淡然自若的渺渺神色,也依旧可以窥见一代雄主的风采与霸气。 赵普瑞。 这一个名字,曾经也是一度被当作一个传奇。 他是带领大乾终结乱世的帝王。 他也是曾是一夜之间,在金陵城杀死了最多皇室宗亲的帝王…… 严无鹭心中不知当年那一夜究竟是发生了些什么血腥之事。 但如今想来,依旧只觉得圣心难测。 “走上前来,赐座。” 赵普瑞淡淡发话。 严无鹭走近上前,有内侍为严无鹭搬来了一个座椅。 “不愧是柳梦韵与严栋的儿子,你的脸真的长得很像梦韵,而眉眼之间,又如严栋一般常带威慑。” 老皇帝赵普瑞对严无鹭的长相评价很高。 严无鹭现在都已经基本习惯在金陵,被其他人不断提及已经过逝的镇北王妃。 那一条闻名金陵城内外的“梅花长街”,就已经说明眼前这个老皇帝,当年也十有八九追求过镇北王妃。 只是赵普瑞说着,却是突然话锋一转,冷声道:“……你,是一种王者之相。” 严无鹭心下一惊,他可知晓帝王的猜疑是多么可怕。 微微起身拱手,严无鹭立即回道—— “陛下盛赞,无鹭承受不住。无鹭……” “哈哈哈哈……” 严无鹭话语还未说完,赵普瑞却是已经哈哈大笑了起来。 “无鹭贤侄啊,不必这么紧张兮兮的。其实,要是真得论起来,你甚至可以叫朕一声‘伯父’。” “伯父?”严无鹭有些懵…… “咳咳。”老皇帝赵普瑞咳嗦了几声,起身来到了严无鹭面前。“……看来,严栋真是一点也没有跟你说啊。” “……也是,说不定到现在,他都还是怀疑,是朕杀了你娘。” “嗯?!!!”严无鹭内心震惊。 他一时间接受的信息有些多…… 其实,按照各种古早套路小说的性子,能杀镇北王妃这等人物的,不就经常是这种大皇帝吗? 严栋虽然只对严无鹭说过,他娘亲早逝,却是一直没有提及如何去世的。 就连严无鹭自己,私下里思考时,也觉得凶手有可能是大乾朝廷。 但只是…… 想不出他们的动手原因。 为了阻止严栋有子嗣诞生? 笑话,当时严无鹭都已经三四岁,快能打酱油了。 再说,就算真的杀了镇北王妃,当时谁又能够想到,严栋对王妃的深爱,竟然就真的能够让他一辈子不再续弦呢? 万一严栋像其他两个异姓王一样,半月内就又婚娶了十几房夫人,生下孩子那还不是迟早的事情? “杀王妃以断藩王子嗣”的想法太荒谬了。 所以严无鹭也只是想想而已。 而现在,眼前的这个老皇帝赵普瑞又突然这么说……嗯,信息量有点大。 “其实,伱父王严栋,与朕乃是结义兄弟。” 赵普瑞开始向严无鹭悠悠解释道:“……当初,朕还只是一个闲散皇子时,到北地游玩,便是结识了你父王严栋,以及当时还没有跟严栋在一起的柳梦韵。” “……你的父王,为朕、为大乾、乃至于为这整个天下的百姓,都是功勋卓着。终结乱世,使得天下由乱入安、百姓可以安居乐业,不再受乱世之苦,你的父王,是这最大的功臣。” “……可惜啊,后来因为王妃柳梦韵的逝世,你父王与朕渐生嫌隙。” “……他是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但在遇到跟柳梦韵有关的事情时,却偏偏总是转不过一个弯来。” “……朕,怎么可能回去谋害镇北王妃呢?” 赵普瑞一连串说了一大堆话,仿佛与严无鹭犹如真正的、朝夕相处的伯父子侄一般。 “……赵普瑞,又怎么会想去谋害柳梦韵呢?” 赵普瑞最后一句的补充话语声音很低,就像只是单单说给自己一个人听的。 周围的王公公等内侍皆是有些震惊。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看见陛下露出这么明显的常人神情来,并且还一口气说出这么多的话语。 严无鹭也是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保持恭敬姿势。 赵普瑞同时也是察觉出了严无鹭此刻的为难…… 他轻轻一笑,“算了,既然这些事严栋都没有跟你说,那么,伯父我也不多提了。” “……无鹭啊,你是柳梦韵与严栋的孩子,私下跟我相处,也就不必那么客套了。” “……来,伯父带你在这皇宫转转,看看这金陵皇宫,与你们燕北王宫相比如何?” 赵普瑞说着,竟是直接一手拉起了严无鹭的手,向着殿外走去。 他与严无鹭的交谈之间,甚至都不再自称为“朕”。 态度亲和慈祥至极。 这让严无鹭一时间都有些不敢相信……眼前人会是那种一夜之间杀得金陵城血流成河的人物? …… 老皇帝赵普瑞对严无鹭极其和善亲切。 他带着严无鹭,几乎转遍了大半个皇宫。还见到了许多皇室宗亲、以及几位皇子的母妃。 严无鹭也是在这期间得知—— 原来,老皇帝虽然子嗣颇多,但竟然全部都是庶出。 老皇帝赵普瑞从来没有立过皇后。 他的所有的子嗣,都是妃子所生。 前面的几个皇子,都已经在老皇帝之前过世,又或者是太老太过平庸,而没有争储之心。 而如今的七皇子赵灵峰作为太子,非嫡非长,又是一个瘸子,怪不得九皇子赵灵睿以及十四皇子赵灵承都会对储君之位虎视眈眈。 这对于一个帝王来说,不立皇后,并不是一个明智之选。 但赵普瑞却是依旧这么做了。 没有人会去询问为什么。 只是偶尔当心中有疑惑时,总会想起,当年还是年轻皇子的赵普瑞,也是金陵城中有名的、为爱痴狂的风流才子…… 而那一座伫立至今的“梅花长街”,似乎也无声说明了这个中缘由。 …… 值得一提的是—— 老皇帝赵普瑞对于严无鹭两次放了迎接队伍的鸽子,并没有任何责怪或者不满的意思。 当严无鹭向其赔罪之时,赵普瑞只是哈哈一笑,微微摆了摆手。 “无鹭贤侄啊,你这样做得最好不过。” “……伯父我看得出来,你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三位皇子之间,你不想站队任何一家,是吧?” “……千里迢迢来到金陵,自然是要以明哲保身为最上佳之选。” “……你做得很对,纵使方式有些无礼,但也无伤大雅。” 见着赵普瑞自顾自地说着。 严无鹭一时无言…… ……自己,其实没有想这么多啦。不过就是两次都没赶上队伍而已啦。 …… 第123章 大相国寺与督主曹熹 几乎已经是快到了午时。 老皇帝赵普瑞本来还想留着严无鹭,至少等在皇宫内用完午膳再走。 但是前朝突然发生急事,据说是作为大乾王朝国寺的“大相国寺”被人搅局、砸了招牌。 一时搅得老皇帝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了,也便不再挽留严无鹭了。 严无鹭得以机会,在王公公的亲自引路陪同下,离宫而去。 被皇帝身边最为倚仗的近侍长,亲自引路带入宫中、又亲自护送到达宫外。 如此盛恩,大乾历史上,恐怕也只有严无鹭一人享受过吧。 …… 刚出内宫门不久。 行廊转角处。 严无鹭迎面便是看见了一位高大的年轻男子身影。 观其衣着、相貌,想必就是那有名的“将军王”,十四皇子、晋王赵灵承了。 赵灵承此刻静立于此。 他的身边,似乎还有一大车载满不知名宝物的马车。 严无鹭自其身旁经过。 后者微微伸手,拦住了严无鹭与其身边王公公等人。 “晋王殿下,您,这是要干什么?”严无鹭发问。 “向你示好。” 十四皇子赵灵承冷冷淡淡地说着。 感觉冷酷之中,又有些莫名的可爱。 严无鹭一时之间,心中有些懵逼,这示好……也未免太过于简单粗暴了吧? “黄金、兵器,甚至是女人。” 十四皇子赵灵承说着,似乎对于这些都是毫不在意,“……若是世子您有想要的,我赵灵承都可以为你寻来。” “呃……” 严无鹭觉得有些奇怪。 突然,他脑内灵光一现—— 这赵灵承……莫不是像姚止鸿一样,也看上了自己身边的女人?张春华吗?想要交换? 还是……像龙滔一样,看上了自己?!!! …… 十四皇子赵灵承如此直白的讨好,让严无鹭大吃一惊。 但好在,有情商高、处事圆滑的王公公在一旁,也是很快便帮严无鹭和稀泥一般糊弄了过去。 虽然还是花费了不少时间…… 严无鹭离开皇宫。 刚刚长呼一口气,感叹自己这个镇北王世子,在这金陵城里还真是一块“香饽饽”。 三个最厉害的皇子在拉拢讨好自己…… 皇帝与丞相,两个站在了大乾金字塔顶端的男人,也对自己极尽亲切照顾。 只是,可惜,他现在只想在八个月内,摆平赐婚、离开金陵、返回北地。 而这一点,老皇帝绝不会轻易答应的。 老皇帝对自己亲切和蔼,并不代表自己就不是作为质子而来。 君威难测。 朝夕之间,便可以是天翻地覆。 …… 见到严无鹭离开皇宫、到达宫门外,张春华也是立马赶至他的身边。 “世子。” 一袭清香靠近,张春华身上似乎有一种别样的、如同素馨花一般的清香,让人闻之心旷神怡。 只是,此刻张春华的神色有些焦急,“……世子,阿摩罗出事了。” “什么?” 严无鹭闻言,有些震惊,“……阿摩罗?他能出什么事?” 张春华理了理脑海内的思路,简短转述道—— “阿摩罗今日与世子分别后,竟是转悠到了金陵城的大相国寺去,与里面一众高僧辩论佛法,一时之间,众多大乾的得道高僧对阵阿摩罗一人,竟是只能呈持平态势。” “……尔后,阿摩罗声称‘既然佛法未分出高下,那么,便讨教一下武学’。” “……整个大相国寺的佛门高手,无一人在阿摩罗手下撑过十回合。” “……大相国寺乃是大乾的国寺,朝廷不可能坐视其颜面扫地。” “……而阿摩罗更是口出狂言,有意无意中讥讽大相国寺乃至整个大乾无人。” “……陛下震怒,派出了东厂督主曹熹,讨教一下这位西夷圣佛。” 严无鹭闻言,脑海内快速转动。 东厂督主曹熹,是金陵皇宫内的第一高手,也是隐元秘鉴上“江湖高手排行榜”的第三名。 虽身在朝廷,但长期为大乾处理江湖之事,故而,名列“江湖高手排行榜”。 而那阿摩罗则是不必多说,身为西夷异族,天生受到排斥,却也是能够在大乾的榜单上名列第四。 说实话,若是在以前,严无鹭一定会去好好观摩一下,这两大绝世高手的对决。 甚至还有可能在旁边“煽风点火”、鼓掌加油。“打起来!打起来!给我打起来!” 但是现在…… 阿摩罗毕竟是自己带入金陵城的,万一真的在金陵闯出什么大乱子,对于自己“八个月内离开金陵”的计划,必定是有害而无益的。 而若是阿摩罗被曹熹给打伤或打死,失去保护屏障的,也是自己。 “必须得阻止他们。”严无鹭镇定开口道。 已经有镇北骑卫为严无鹭牵来了乌云驹。 严无鹭与张春华各自上马,向着大相国寺的方向疾驰而去。 …… 金陵。 大相国寺。 巍峨阁楼与宽阔行廊相对而立。 主殿为一八角琉璃殿,重檐歇山,层层斗拱相迭,覆盖有黄绿琉璃瓦片。 大相国寺最中央有一巨大的佛法广场,大理石砖铺盖,与四周行廊以白石栏杆相隔。专门为讲授佛法而设立。 这里本是中原的佛门圣地,此刻,一众高僧正云集于此。 而被所有人注视的主角,却并不是这些高僧,甚至也不是大相国寺的其他僧侣。 在那中央广场上。 格外广阔。 僧侣人群都有意识地让开了一大块场地。 鲜艳的红衣袈裟与偏暗黑色的东厂督主服,相对而立。 …… “传说中的‘西夷圣佛’,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我大乾金陵?” 曹熹的声音低沉而不见阴柔,一身东厂督主的华丽制服,显得身形高挑而有力。 他面容俊丽,明明已经年近古稀,却依旧是一副三十岁出头的英气俊朗模样。 曹熹此刻微微抬起的右手之中,更是有一团无声无色的波动罡气,仿佛连周遭的空间都为之扭曲。 曹熹是金陵城内的第一高手。 也是大乾朝廷中的第一高手。 自幼习练武道,近乎六十载的先天童子功、霸道罡气,足以独步天下武林。 “阿弥陀佛。” 年轻的西夷僧人手捏佛号,他一双眼眸无情无色,“……贫僧,乃是为友人所托而来。今日得见这大相国寺,也就顺便领教一下中原佛门的……‘博大精深’。” “……但是,就现在结果看来,中原佛门,也不过如此罢了。” 阿摩罗淡淡说着。 明明是最过谦卑平淡的语气,但言语之中却是平白让人感觉得到一股绝对的轻蔑之意。 “哦?” 曹熹眼神微动,他的身体似乎也有些跃跃欲试,“……曹熹虽非佛门之人,但也是中原大乾子民。” “……既然圣佛都来了,不如也让曹熹,来领教一下西夷佛门的武学,又是如何?” 曹熹说着,便是身影闪烁。 二人之间,在这大相国寺的中央广场上,本是相隔数百米之远,而曹熹几乎是瞬息便出现在了阿摩罗的身前。 数百米的距离竟是连一道残影都未有留下。 掌中先天罡气聚集,曹熹一掌迅疾击出。 阿摩罗也是没有丝毫懈怠,眼前人并不是一般的“小鱼小虾”,他必须要认真对待了! 身上红衣袈裟被阿摩罗一把掀飞,精致的红色袈裟在上空飞舞…… 袈裟之下,赤·裸·上身的阿摩罗,此刻正与曹熹对掌于一处。 完美的男性肉体,线条分明的肌肉构比,偏向小麦色的阳刚肌肤、似乎还带有隐隐金光。 阿摩罗此刻,恍若佛门的金刚罗汉下凡 “曹督主赐教,贫僧,荣幸之至。” “圣佛谦逊,这‘烈火神掌’,倒真是威力无穷啊。” 二人一边对掌比拼着内力,一边仍是各自说着场面上的话语。 曹熹的先天罡气异常霸道,并且同时兼具防御与攻击的能力。 阿摩罗的“烈焰神掌”,虽然其掌中烈焰破不开曹熹的先天罡气,但一时间也是让得对方无法再脱身攻击。 红衣袈裟飘飘然落下。 二人之间,掌力加大,一道爆裂声响,两股形式各异的磅礴内力,忽得向四周冲击而来。 周围先前为阿摩罗所伤的大相国寺僧侣高手,此刻也是顾不得打坐运功疗伤,连连飞身离开所在位置。 如实质的冲击波自曹熹与阿摩罗的对掌中散开。 周围的大理石砖,顷刻间化为齑粉。 整个大相国寺的中央广场,都在这一刻石砖碎裂、裂纹丛生。 趁着对掌击退的余波。 曹熹与阿摩罗各自微微后撤数步,随即便又是立马飞身上前。 阿摩罗此刻双眼中不见以往的淡然无色,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狂热……那是一种对于武学的狂热。 与以往和严无鹭交谈到差点结拜时,是同一种情况。 周身的内力化作道道烈焰,阿摩罗的“烈火神掌”,早已经到了一种炉火纯青的地步…… 与之相对应的,曹熹身上的暗黑色督主锦衣微动。 他的督主乌纱冠帽,其上的锦带,在对面烈焰突袭的掌风下微微浮动…… 曹熹的眼神冷静到极致,那就像是一种老鹰的眼睛,死死盯住猎物、抓住对方任何可能的错误。 …… 数个回合的交锋,二人实力旗鼓相当、皆是不落下风。 “曹督主的先天罡气,果然霸道非凡!” 阿摩罗后撤一步,手捏佛号。 经过前几次的试探交手,他看得出来,眼前人武道实力非凡,隐元秘鉴上的排名,确实具有一定的真实权威性。 只不过……也就仅此而已罢了。 眼前人,不可能会打败自己! 阿摩罗,从不认为自己会失败。 “圣佛的武学造诣,也是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之地步……”曹熹表面附和说着。 他无意看了看自己的督主制服,一时间有些怔住。 微微伸手拍了拍自己督主制服上,因刚刚打斗而出现的灼烧痕迹。 作为一个拥有重度洁癖的督主,曹熹最厌恶的便是有人将他的督主制服弄脏,这可是……连那个人都夸赞过得英气制服,他绝不容许有他人玷污(1)。 曹熹双眼突然变得冷峻异常。 他缓缓从纳戒中拿出了他的那一对【赤色鹰爪】,那是一对透亮带赤的玄铁爪、宝器级的攻击法器。 在听云阁隐元秘鉴上的“世间兵器排行榜”,位列第二十四名次,被评价为是绝对的强大杀器。 对于曹熹来说,他已经许久未有使用过这对铁爪了,但是今日…… 既然眼前人找死,那么他也不介意在这里再杀死一个西夷和尚! 【赤色鹰爪】突然出现,几乎不用任何动作,瞬间便是自动戴到了曹熹修长的双手之上。 这便是法器与普通武器的差别之一。 远处,阿摩罗也是静静等待着对方的准备完善。 他无惧对方,更无惧生死。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会失败! 瞬息之间,阿摩罗突然感觉到了一丝久违的兴奋…… 那是一种嗜血好战的兴奋! 那是一种因为感觉到威胁而本能产生的兴奋! 自从西夷吐蕃与平西王吴则三停战以来,远离了那种生死厮杀的战场,这种兴奋感就已经被埋没了很久…… 但是在今日,阿摩罗再度感觉到了空气中所弥漫的那一股嗜血杀气。 他的头脑开始变得异常清晰起来! 阿摩罗长长地吸入了一口大相国寺的清新空气…… 那其中,除了汇聚大量的武者才能感受到的天地能量之外,还有一股强烈的、浓郁的……杀意! 阿摩罗感觉到了——原来,对方是想要置他于死地! …… --------- 目前可以公布的情报—— 1、三十余年前,新皇赵普瑞登基之后,曹熹也很快便被提拔成为了东厂的新督主。 东厂的督主制服向来都是紫红之色,成为新督主的曹熹,穿着督主制服,他第一个想见的,便是客居金陵的柳梦韵。 曹熹穿着修身华丽的紫红督主服,来到客栈见到了柳梦韵。 柳梦韵盛赞曹熹,穿着这身督主服英气俊朗,当真是古今以来最帅气的督主了。 “……只是可惜,我觉得你还是更适合穿暗黑色的制服,我比较喜欢那样的你,显得硬朗干练。紫红色对你来说……有些太骚气了。” 柳梦韵自顾自地评价道。 年轻的曹熹闻言一愣,他微微打量了一下铜镜中的自己…… 从那一天起,东厂督主的高级制服便一直是暗黑之色。 第124章 修罗佛身,无相火皇。 大相国寺。 中央广场。 两道人影对峙。 曹熹手中铁爪飞起,挽于身后,他就像是突然凭空消失在了原地一般。 而也是在此时此刻,阿摩罗浑身被火焰所包裹…… 阿摩罗乃是西夷佛门的第一高手,他杀人无数,也是遭遇过各种各样的盛名高手,但是无一例外,没有一人能够在他的手中活命。 他觉得今日也不会有例外。 曹熹身影闪烁,快步向前逼近 一道火焰掌力突然袭来。 曹熹侧身躲过,铁爪的爪刃与中央广场的地面快速持续划过,出现一阵阵金属火花…… 阿摩罗的身躯被火焰包裹,开始闪烁移动。 二人的武学功法,皆是霸道非凡的路数。 一时间双方绝对的硬碰硬,也是不知胜算几何。 铁爪被先天罡气所附着。 曹熹移动的速度过于迅速,几乎肉眼不可见。 他身上的暗黑色督主制服都在肆意飞舞。 或许是因为速度实在太过于迅疾,曹熹修长有力的臂膀弯曲成虚影,甚至感觉连带着将整个玄铁爪都似乎压弯了一个幅度…… “先天罡气!” “通天赤炎!” 阿摩罗与曹熹二人快速接近,距离不断缩小。 铁爪在一刹那之间快速挥动,连带在铁爪爪刃之上的罡气变化,与阿摩罗手中的内力赤炎碰击一处。 二者交击处,彷若将周围的空气都变得虚幻了起来。 “碰!” 两种风格完全不同的霸道武学攻击撞击于一处。 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爆裂之声,连同这大相国寺中央广场周遭的白石栏杆、佛身凋塑,都在这一刻被内力爆裂所产生的巨大气浪掀翻…… 而处于上位观台上的诸位大相国寺住持僧侣以及东厂高层,也都是被这一击的冲击余波所震撼…… 他们根本就没有看清二人是如何接近的。 只是感觉曹熹【赤色鹰爪】带上之后,瞬息时间内,便是产生了如此剧烈的碰击。 “这……就是踏入了那个层级的武者之间的战斗吗?” 所有人的脸上似乎出现了这样一句惊撼的问话。 他们屏气凝神,似是不想错过中央广场上二人之间接下来的任何一次交手……虽然他们根本就看不见交手的具体情况。 …… 大相国寺佛法观台之上。 这里本是为了观摩接受佛法而设立,此刻却是成为了最佳的观战台。 这里目前还未有太多的观众…… 但闻讯赶来的人群却是越来越多。 其中当然大多都是在大相国寺周边的金陵武者。 这次比试来得突然且仓促。 所以即便是以曹熹与阿摩罗等这样的天下闻名的武者对决,但在短时间内,也是许多人未有知晓、没有到来。 不然,以此二人这种等级的武者比试,若是能够提前广而告之,恐怕即便是远在千百里之外的武者,也会定然会星夜兼程赶来…… 不为其他,只为一睹世间最顶级武者之间的战斗……恰似那“决战紫禁之巅”。 …… 中央广场内。 又是十余个回合的快速交锋。 剧烈的霸道内力冲击。 曹熹与阿摩罗被这股冲击同时震退…… 双脚重重地跺在中央广场中,阿摩罗勐地抬起头来,目光直视向曹熹所在的方位。 他的眼中略微有些狂热意味…… 原本在来到大相国寺之前,阿摩罗内心本以为,金陵城也就不过如此,对于其他人,他倒并未有太过在意。 但是现在,倒也确实有些挑战性了…… 随着阿摩罗的身姿站定,顿时那全场大相国寺人群的目光都是再次汇聚在了曹熹一人身上。 很多人都想知道—— 这位东厂督主、大乾朝廷的第一高手,面对西夷佛门不世而出的武道天才,是否还能保持一如既往的完美胜利? 而对于此时的曹熹来说,脚掌轻立于场地上缓冲之前的冲击。 曹熹抬起头来,目光刚好与对面的阿摩罗交织在一起。 四目对视,皆是有些莫名的意味掺杂其中。 “曹熹,你是个厉害的对手。但贫僧会打败你,甚至是……杀了你!” 目光注视间,阿摩罗忽然千里传音,声音不再似以往澹然,反而是略有些狠厉,也如同其此刻气势一般,带着一股凌厉霸道的威胁意味。 “那么,便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曹熹也是暗中传音回应。 他突然轻笑,整个人周身的先天罡气也似乎开始变得愈发浓郁、如同实质存在一般。 曹熹的手上带有玄铁爪,旋即勐然一转,铁爪斜指地面,压迫劲风带着呜呜声音响起。 阿摩罗见状,也是立马烈焰护体,同时飞身而起。 …… 大相国寺比试的消息传播得极快…… 观台上武者逐渐多了起来。 甚至已经超过了大相国寺内的僧侣人数。 无数之前被阿摩罗所伤的佛门高手,此刻无不是面露震惊汗颜之色。 当时他们刚刚与阿摩罗交手的时候,便已经是知晓自己不敌对方。 但是…… 他们却是不知道,这差距竟然会是如此之大。 这场比试已经不单单只是曹熹与阿摩罗两人之间的对决了…… 这场比试,甚至已经分别代表着大乾朝廷与西夷吐蕃之间最高武道的较量。 二人之间的差距并不明显。 这场比试的最终胜负,依然是悬念迭起。 大相国寺的住持,此刻正于观台中心,静静看着二人之间的比试。 住持年纪颇长,一生阅历无数,但此刻也是眉头微皱,白须白眉皆是拧成一团。 或许绝大多数大相国寺僧侣都会固有印象地认为督主曹熹的胜算更大,但是这么多年的经验告诉住持,阿摩罗的胜算,也绝对并不低。 大乾朝廷与西夷吐蕃之间的争斗…… 这场比试,即便是眼光狠辣如大相国寺住持,也是看不出究竟谁会胜、谁会输。 大相国寺的监寺也在住持一旁…… 他的面容比住持更加难看、更加痛苦,简直就可以说是……痛彻心扉! 监寺泪流满面,呜咽低语—— “这两个人打得是痛快了,可是我们的大相国寺……也快要被他们俩给强拆了啊!” …… 大相国寺。 中央广场。 曹熹与阿摩罗二人交锋数次之后,借助武技冲击余波,便各自退居场内一侧,静静观察对方的一举一动。 突然之间,一股极为霸道的气势,在短暂蓄势之后,便是勐然间从阿摩罗体内爆发而起。 这股气势之强,就算是远隔战场的看众,都是有着呼吸困难的感觉。 随着一股略微偏向澹赤色的霸道内力不断从阿摩罗体内涌出,化作烈焰。 阿摩罗如同佛门金身一般的手掌,附着这烈焰,随意在面前轻划而过,顿时,空气一阵波动,一道若隐若现的真空痕迹出现在手掌所过之处,旋即迅速湮灭…… 这便是九阶武者,他们的一举一动,甚至能够改变空间与时间的维度…… 曹熹左手手中先天罡气亦是迅速凝聚。 瞬间后,霸道无匹的罡气暴涌而出,勐然高涨的气势,顿时让得阿摩罗赤色烈焰的气势蔓延阻塞了许多。 但阿摩罗明显是丝毫都不在意…… 他已经决定要使用最后的杀手锏了。 “不知曹督主……” 阿摩罗突然飞身而起,悬浮于大相国寺半空数百丈之高。 周身金光闪烁,霎那间恍若佛门真佛降世。 阿摩罗的话语恍若带有回音、空灵而悠荡。 “……能否接下贫僧的这一招!” 赤红色的烈焰内力不断环绕着阿摩罗。 磅礴浓郁。 隐隐之间,一座由内力所化的烈焰佛身,如实质一般缓缓出现在了阿摩罗背后…… 烈焰巨佛,身形庞大无比,约莫有万丈之高! 偌大个金陵城,在如此佛身之下,恍若泥塑。 人群如蝼蚁一般大小。 就连天上的太阳,也在那一刹那间,被这烈焰佛身所夺去了光辉…… …… 大相国寺附近。 严无鹭、张春华二人正在骑马赶来的路上。 大道上,隔着众多金陵城内建筑,突然之间,严无鹭远远看见了一似有万丈之高的烈焰佛身、遮天蔽日。 “这是……”严无鹭有些惊讶,眼中含有疑惑。 张春华上前,她仔细端详那一巨大烈焰佛身,脑海内搜索着在镇北暗卫系统中所学的武学知识…… “世子,这是天阶功法——无相火皇。” “……这应该是修炼到了最高层级,才能够做出的恐怖招式,如火皇临世、可幻化为万千形象。” “……威力更是恐怖无比,顷刻间便是足以摧毁一座巨城。” 严无鹭闻言,有些怔住,一时之间,也只是冷冷吐出一句话来—— “他们这两个武痴疯子……是想让整个金陵城都给他们一起陪葬吗?” …… “修罗佛身,无相火皇。” “……失传已久的火系绝学——无相火皇。” “……哈哈哈,曹熹今日能够一见如此绝学,倒也是不枉此行了。” 面对几乎遮天蔽日的烈焰佛身,曹熹未露丝毫惧色。 他反而愈发兴奋。 他也是第一次真正见到这闻名天下的火系绝学《无相火皇》。 “先天罡气。”曹熹一声高喝。 无形气场比之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更加强大震撼。 那是天地之力与人自身之力相结合的极限。 霎时间,竟是连大相国寺的这一方天地都彷佛为之变色! 曹熹身上的督主制服迎风而动…… 在这万丈之高的烈焰佛身之下,曹熹显得那么渺小,但是他却是自信能够抵御此招,并打败此招! 二人之间,最后一击,一触即发。 阿摩罗眼神微动。 原本还在其身后呈现佛像静坐模样的烈焰巨佛,似乎缓缓开始了挪动。 与阿摩罗的动作几乎完全一致。 烈焰巨佛微微一掌聚力,感觉顷刻便会一掌打下,整个大相国寺、乃至整个金陵城,都将成为这一招之后的焚壁废墟。 …… 仍然留在大相国寺内的众多武者,此刻无一不是表情癫狂到极致。 他们都是一生热爱、痴迷于武道的人,所以才会在如此时刻,依旧站在大相国寺内观战。 能够见到如此惊鸿一战,他们已经不在意生死了。恰如那“一朝闻道,夕死足矣”! 而其余的大多数观者与僧侣,则是早已经在主持与监寺带领下避难而去。 他们知晓,此时若不快些走,下一刻,二者攻击一至,这大相国寺在顷刻间便会化为灰尽。 特别是那一位监寺,当时他真是的一边哭着、一边离开的,嘴里还不断念叨着“我的大相国寺没了啊!”“我的佛祖,为什么啊!”之类的。 而金陵城内,其余的百姓,此刻也都无不是驻足停下。 天空上方赫然出现了一樽万丈之高的烈焰巨佛。 这算是天地异象? 还算是人为所造成? 他们并不清楚,只觉得——看个稀奇先! …… 大相国寺内。 中央广场上。 曹熹横炼六十余载金刚童子功、先天罡气,迅勐无敌。 在此刻,他独身一人,面对万丈之高的烈焰巨佛、岿然不惧。 万丈巨佛恍若遮天蔽日,与之相比较,曹熹的身影渺小得几乎不可见。 但纵使如此,曹熹也依旧神色冷静…… 手中罡气聚集。 【赤色鹰爪】的爪刃变得虚幻起来…… 曹熹的双眼似乎也都在这一刻变得混白而看不见眼童…… “一击……可破!” 曹熹低声自语,他的嗓音澹然而有力,似乎对自己极度自信。 阿摩罗的巨佛掌击,也在不断蓄力。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二位前辈,是想要将这金陵城给一同毁去吗?” 突然传来的一道青年男声,附着有熟悉的碧海内力,让原本已经剑拔弩张的二人动作皆是微微一滞。 观台之上,剩余留在此地的武者,也是循声望去。 只见那来者是一身骑乌黑骏马的年轻公子,应该也是武者,身边还跟随着一极为美丽英气的女护卫。 一时间,周围观战的所有武者,都不由觉得此人大言不惭。 他算是什么东西?! 这种世纪之战,天下武道顶点一般的战斗。 也是他一个毛都没长起的小子也能够插·嘴阻止的吗? 但是比较奇妙离谱的是…… 青年出现之后,阿摩罗与曹熹二人之间,彼此的气势似乎确实不再如之前那么逼迫紧张了。 片刻安静过后。 阿摩罗首先收招,那原本高达万丈、遮天蔽日的烈焰佛身,在顷刻间化为乌有。 身影微动,阿摩罗转眼间便是回到地面,重新穿上了红衣袈裟,恢复其以往那般明珠生辉的澹然模样。 曹熹见状,也是收回招式,周身浓郁罡气消失。 周围的武者一时间无一不是大吃一惊…… 他们可都是一个个、做好了为见证这天底下最巅峰的武道对决而死的准备。 结果现在……不打了?! 这青年人,究竟又是何方神圣? …… 第125章 大相国寺风波 严无鹭翻身下马,阿摩罗也是来到了他的身边。 曹熹见状,向着严无鹭所在位置缓步走来。 “原来,是镇北王世子。” 曹熹似乎是对于严无鹭早有了解。 不过这也正常,他作为东厂督主、老皇帝赵普瑞手下最为得力的情报收集者、江湖上的朝廷监管者,又怎么会不知道镇北王严栋的儿子是何种模样呢? “正是。”严无鹭微微拱手,谦逊守礼。“……想必,前辈您就是曹督主了吧。” “世子不必如此见外。” 曹熹原本如冷鹰一般的脸色,似乎也在这一刻变得和悦了许多。 “……我与镇北王妃乃是知己挚友,世子与我,亦可作朋友相处。” “……日后,世子若是在金陵城内遇有什么危急之事,只需招呼一声,东厂上下,必定会全力护世子周全。” 严无鹭闻言,一时有些愣住。 严无鹭的内心此刻直呼好家伙! 金陵城最有权势的四个大人物,其中有三个,都是跟自己的娘亲柳梦韵关系匪浅,还都说要保我周全? 皇帝、丞相、东厂督主…… 至于那最后一个,暗门门主,神秘莫测,向来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但是,谁能保证他就又跟柳梦韵没有任何瓜葛了? 严无鹭一时间有些大脑短路…… 他本以为,父王严栋,便已经是自己的最大靠山了。 结果现在到了金陵,严无鹭才发觉,其实他最大的靠山,是他的娘亲! 天下第一美人、真正的唯一大女主、镇北王妃柳梦韵! …… 曹熹本是奉旨前来,要灭灭阿摩罗这西夷和尚的威风的。 与之在大相国寺一战,未分胜负,也就不算是让大乾的脸面放不下来。 毕竟,“西夷圣佛”的名号,早已经是响彻在整个神州大地…… 一战而平,不算丢人。 只是可惜了大相国寺,特别是大相国寺的中央广场,一时间也是满目疮痍、遍地裂纹、一片焦黑…… 大相国寺的监寺,那一个胖和尚,后来回到中央广场,见到这副场景,真真是声泪俱下、涕泗横流。 不过,好在…… 大相国寺作为大乾的国寺,大乾朝廷自然是会出钱重建的。 同时,阿摩罗也表示,西夷吐蕃也会为此次“佛门交流”所造成的损毁,承担赔付一定的钱财。 曹熹与严无鹭再聊了许多有的没的,便是带着东厂的人回去向皇帝复命。 而因为有严无鹭在,这场大相国寺事件也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简单糊弄了过去。 只是严无鹭要求阿摩罗,以后在金陵,还是不要这般锋芒毕露、故意找事,就像这场大相国寺风波一样。 而阿摩罗一时间却只是淡然看着严无鹭…… 他在来大相国寺之前,就已经打听到了许多关于镇北王妃柳梦韵在金陵的神采往事。 阿摩罗如明珠灿烂,微笑回应了一句—— “阿弥陀佛,其实,就算贫僧故意找事,有世子在此,贫僧作为世子的人,这金陵城内,也必是无人敢杀贫僧的。” 严无鹭:…… ……好家伙,父王让这和尚来保护我,结果现在这和尚反而要我来保护他呢?! …… 第126章 《乾坤决》与晋王 一番奔波。 回到严府。 严无鹭感觉自己现在已经是累到了一个极点,就像是在这一天内,发生了很多事、见了很多人一样。 他本想直接洗漱整理后休息,但想了想,还是决定再修炼一会儿《碧海潮生剑决》。 在严府的校武场,严无鹭自纳戒中感应搜寻。 本想找找师父君行留给自己的《碧海潮生剑决》临摹卷轴,但却是无意感应到了另外一本格外熟悉的金色卷宗。 卷宗拿出。 其上赫然有三个楷书大字——“乾坤决”。 整个卷宗周身都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芒,凭空悬浮于严无鹭的手中。 这是只有至少在地阶功法以上的本初卷宗,才能够拥有的表现效果。 严无鹭见状,瞬间明了,轻笑一声,只觉得,父王也太过放心自己了吧。 “竟然是把我们严家的家传密法、天阶功法《乾坤决》,悄悄放进了我的纳戒里。” “……而且还直接就是放的最珍贵的本初卷宗,也不怕被别人给夺了去。” 话虽如此。 但严无鹭的心中,还是对于严栋如此关心自己,而涌起了一股无声暖流。 他突然想到了,严栋虽然在与自己相处时,常常表现得亲和而且很不正经,但是在严无鹭见不到的地方,他可一直都是让身边人畏惧如虎、敬而远之的存在。 这样的人物,这样的性格…… 严栋明明就应该是那一种强硬“严父”的设定才对。 不过,或许是因为镇北王妃早逝的缘故…… 严栋纵使一直都没有明说,但是在他的内心深处,他一直担心给予严无鹭的关爱不够。 他希望自己的孩子严无鹭,能够感受到不输于任何一对父母俱在家庭的爱意。 所以明明行事霸道冷峻的镇北王严栋,在对于严无鹭的任何事情上面,都会表现出一副溺爱孩子的慈父模样,无限宽容。 但,不管是“严父”还是“慈父”,严栋总是在为严无鹭所着想。 也许天底下的父亲都是这般吧。 他们不善表达,却总是会在孩子远行前,默默为他们的行囊中、放进自己所认为的孩子会需要的东西。 严无鹭的想至此处,眼角有些莫名湿润。 他擦了擦眼角泪花,想起了严栋在儿时曾对自己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弹”的话语,告诫自己身为严家男儿,应当坚韧不拔、文智武勇…… 刹那间,严无鹭突然有些愣住…… 他……怎么会记得这些事情? 而且如此清楚,仿若历历在目。 脑海内一时间有些昏昏沉沉。 严无鹭微微摇了摇头,保持清醒。 “算了,还是先看看父王给的这《乾坤决》吧。” 严无鹭记得,当初严栋说过,是要让等自己步入五阶武者之后,再修炼此功法的。 但如今突然又暗中交给了自己,想必应该是严栋觉得,自己已经有那天赋与能力提前修炼了吧。 严无鹭心中想着,也是同时将手中卷宗缓缓打开…… 一阵耀眼夺目的金光闪过。 刹那间,恍若山崩地裂、鸿蒙初开,无数的、大量的功法信息,在瞬息间便充斥满了严无鹭的脑子里…… “怪不得,父王……父王要……要我成为五阶武者之后,再学习。” 严无鹭说话有些结巴吃力,他一手捂着自己脑袋,感觉自己的脑袋似乎都要爆了,“……这《乾坤决》的信息量,远在《碧海潮生剑决》之上。而且一股脑全进来了,有一种……充斥刚猛、深奥离奇之感。” “……要知道,这还是在自己拥有融合程度百分百的【天灵根】以及水系【摄魂骨】的情况下。” 严无鹭心中想到,不由费力地合上了那一金色卷宗。 他长呼一口气,双眸微闭,尔后睁开。 左右手开始各自变换动作。 按照刚刚脑内所掌握的信息,开始按照上面所说,“上感天穹,下感地坤,汲取太阳与太阴两股至刚至纯之力,化为己身内力罡气。” 恍惚之间,这两股原本距离严无鹭极其遥远的、强大的天地星辰力量…… 似乎一瞬间都出现在了严无鹭的近前。 严无鹭的左、右双手之中,赤红金色的太阳之力、蔚蓝淡金色的太阴之力,各自浮现而出,呈现球状,宛如日月。 若是严栋在此的话,只怕也会一时间惊掉下巴—— 这太阴与太阳两股天地星辰之力,极其强大,但也极其难以触摸感知。 严家的历代先祖,能够修炼此法的,本身便已经是天赋异禀之人,但是其中绝大多数的人都还只是能够勉强感知,在左右双手上聚集起如同星芒闪烁的点点迹象。 就算是严栋这一类的修炼佼佼者,也不过是勉强具现出两颗圆形的空壳球体罢了,不会像严无鹭双手上这般耀眼而能量充盈…… 就算是有【天灵根】与【摄魂骨】的加持,也不该如此迅猛才对。 简直匪夷所思。 仿佛这本《乾坤决》,天生便是为严无鹭而创造的一般。 二者之间,实在是太过于契合了。 …… …… 夜初。 晋王府邸。 灯笼烛火的光芒,让晋王府显得颇为华贵、宽阔明堂。 十四皇子赵灵承,这位投身戎马十多年的“将军王”,此刻身着亲王蟒袍,端坐于殿内主案后。 他的面容疑惑不解,微微伸出右手、不断抚摸着自己的下巴…… “晋王殿下,您……怎么呢?” 一戴着有斗笠面纱的青衣女子出现,她的声音很悦耳,仿若能够洗涤人心。 “是青丝啊。” 十四皇子赵灵承回答得有些随意。 青丝是他身边最为倚仗的谋士与幕僚,在很多赵灵承不擅长的权谋、政治上,替他出谋划策。 赵灵承不像九皇子赵灵睿那般门客众多,也更没有赵灵睿那般毒计百出。 多年来,能够与之分庭抗礼、不落下风,青丝的作用至关重要。 “本王按照你的建议,去讨好镇北王世子,结果……” 赵灵承说着,似乎还是有些不解原因,“……效果很一般,” “啊?”青丝的声音也是明显有些迷惘,她昨日确实是提过这么一句。 但是,青丝可并没有让赵灵承亲自出马的意思啊,就赵灵承的那种直来直去的军士性子……想不出来他会怎么去讨好一个权贵世子。 青丝本来都已经准备好明日自己亲自去拜见镇北王世子,帮十四皇子赵灵承争取对方的支持,结果……现在突然被对方如此告知。 “……殿下,请问,您是怎么去讨好的?” 青丝几经思虑,还是决定询问当时的具体情况。 “拦住他,送钱。” 赵灵承回答着,他有些不解,脸上明显是一种“这难道还有其他的讨好方法吗?”的意思。 纵使被斗笠面纱遮住面容,但此刻也是明显能够感觉到青丝的僵硬。 “晋王殿下,您……是直接在一览无余的皇宫行廊处,便拦下了镇北王世子,然后给他送钱?” 青丝略微急切地询问。 毕竟大庭广众之下,皇子公然向藩王世子送钱……这要是让朝廷言官们知道,只怕皇帝龙案上的弹劾折子又要再高一层了。 “本王怎么可能那么傻?” 十四皇子赵灵承冷冷说道,颇有些自豪。 青丝微微长呼一口气…… 但还不等青丝的呼气完毕,十四皇子赵灵承便是接着继续道:“……本王是在皇宫行廊转角处拦的,那里,并不是一览无余的。” 青丝恍若又一次僵住在原地。 良久无言,青丝也是终于平复了心情……反正晋王在这些方面犯傻,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已经习惯了。 斗笠面纱微微摇动,青丝冷静开口道—— “殿下,镇北王世子并不缺钱,您没有直击到对方所需要的地方……” “哦?” 十四皇子赵灵承有些迷惑,他又开始抚摸自己的下巴,如同自语一般问道—— “……可是,那严无鹭身边,他好像也不缺女人吧?单单是本王看见的,就好像已经有两个绝世大美人了。” “殿下,一个人想要的,除了财富与美色,还有其它的。殿下您想想……您平时喜欢的是什么?”青丝循循善诱道。 她其实也一直都在有意识地培养赵灵承学会揣度他人的心思,毕竟,要想成为一个合格的储君,单单只是“将军王”可远远不够。 十四皇子赵灵承闻言,眉头微皱,他抚摸下巴的手不由更加用力……感觉都快要冒烟了。 “哦!本王知道了!” 赵灵承瞬间恍然大悟,径直开口道—— “……是打架!” “……是比武!” “……没有那个男人,是能够拒绝一场比武的!而打架,更是能够增加兄弟们之间的感情!” “好!”赵灵承信心倍增,径直起身,“……明日,本王就拿着本王最喜爱、最珍贵的【两刃三尖戟】,去讨教一下这镇北王世子的武艺如何!到时候,必定能够不打不相识。哈哈哈哈。” 赵灵承言罢,放声大笑,隐约还有叉腰自豪之势。 一旁青丝见状,僵立原地,斗笠面纱之下,似乎正在目瞪口呆中。 ……这晋王殿下没救了,重开吧。 …… 第127章 来信 翌日。 严府。 严无鹭自寝殿床榻处起身,发现身边的张春华早已经醒来,此刻正在桃衫木制梳妆台上整理妆发。 “世子,您醒了。” 张春华看向严无鹭这一边。 她明显也是刚刚起来不久,身上还是一袭简单的宽大白衫,有些过于宽松,以至于很多地方若现若现…… 发髻也未有扎系,只是简单挽起,显得有一种简单而成熟的美丽。 “……是春华挽发的声音太大,吵醒了世子吗?” “没有。”严无鹭轻笑,简单回应。 他起身,一手拿过屏风上的锦衣外套披上,来到张春华身后,双手搭在张春华的如玉香肩之上…… 看着面前的古纹铜镜,正可以倒映出严无鹭与张春华二人的美丽模样。 “春华,你以前醒得也都是这么早吗?” 严无鹭的话语带有一丝询问好奇意味。 他想起来以往,无论自己何时醒来,张春华与秋月,都是能够衣着整齐地及时出现…… “啊?” 张春华似乎是有些不解世子为何如此发问,但仍然是认真回答道:“……春华以前,醒得是要更早一些,毕竟镇北暗卫需要时刻保持警惕,特别是在世子您身边守卫时。” “不过……” 张春华说着,似是突然话锋一转,眉眼间也是不免带上了一丝魅惑的笑意。 张春华修长白皙的手指,不知何时已经抚摸上严无鹭的双手,将其顺着自己的肌肤滑入身体前方…… “……近段时间,因为晚上要尽力服侍世子、劳累了许多,所以早晨也醒得晚了很多。” 张春华说着,双手按住严无鹭的双手于自己身前,丝毫不准备放开对方。 严无鹭脸上笑意仍在,他俯身在张春华的耳畔,低声开口道—— “春华,你可真是狡猾啊。昨晚上,就你腰际摆动的那种轻微幅度,可明明一直都是靠我来着,现在却说是你在服侍我?” “……是不是,将谁服侍谁给说反了呀?” 严无鹭的声音很低,咬字却又是无比清晰…… 张春华也是一时间回想起昨夜,论起来,确实是世子在尽力让自己…… “那么……”张春华眼神微动,她侧首轻吻在了严无鹭脸颊上,“……不如,让春华现在来服侍世子您吧。” 严无鹭停顿了一会儿,手指间的柔软触感仍在…… “哈哈哈,好啊。” 严无鹭轻笑,答应下来,随即与对方深吻于一处。 指间动作。 白衣滑落。 亮丽的古纹铜镜,清晰倒映出二人的身影动作…… …… 严府正门。 有一小童送来了一封简单信件,交予了严家仆役。 “请转交给镇北王世子。这是一封很重要的信件。”、 胖乎乎的小童正经说着,然后还舔了舔自己手中的糖葫芦。 严家仆役不敢轻易怠慢与世子有关的东西,也便是接了过来,答应转交给世子。 主府内。 严无鹭与张春华此刻已经穿戴整齐,一同坐一红木圆桌旁准备享用早膳。 南川越以及秦舒棉也在此处。 他们两个是在昨日下午,离开镇北军营、进入金陵城内的。 张春华与南川越、秦梳棉三人,最开始本是准备侍立在严无鹭的身边,服侍严无鹭用膳。 但后来在严无鹭的强制要求下,也是如此刻这般围坐一团共同享用美食。 张春华期间一直有意无意地在为严无鹭夹来各种美味珍馐。 因为太过于勤便,而使得严无鹭稍微吃慢了点,面前便已经是又叠起来了一堆食物。 南川越显然是没有享用过镇北王世子规格的早膳。 他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又想要在严无鹭面前竭力保持风度,而使得看起来有些许滑稽。 秦舒棉依旧是如往常一般有些呆愣,但看着张春华与严无鹭之间的互动…… 猛然之间,秦舒棉也是不自觉地开始为严无鹭夹去了一块青菜。 “姚迎然前辈说过,要多吃蔬菜,光吃肉的话,对身体不好。”秦舒棉解释着。 严无鹭与张春华看着对方认真的模样。 不知为何,他们二人一时之间,都不由同时觉得—— 秦舒棉(秦姑娘)难道吃醋了?! 但秦舒棉觉得……自己只是贯彻医圣前辈的养生理念而已!绝不是吃醋! 仆役的信件呈来。 严无鹭一手接过,确实是给自己的。 打开信封。 快速浏览书信内容之后,随即便是又将此信交给身边的张春华一览。 “是一封邀请函,看样子,是代表晋王殿下的人。” 严无鹭同时向身边三人解释道。 众人闻言,依次接过信件,一览其中内容。 “邀请世子前往揽月楼吗?” 张春华率先开口,她在镇北暗卫系统中训练时,对于金陵有过不少了解,“……世子,揽月楼是金陵着名的高级风月场所,让世子您去那里,若是不小心让太平公主听到了,会不会影响不大好啊?” “哦?” “……风月之地。” 严无鹭喃喃说着,似乎对于张春华后面的劝诫充耳不闻,“……我本来不想去见这人的,但既然是揽月楼这种地方,那咱们就顺便一起去看看吧。” “咱们?”秦舒棉有些惊奇,“我和春华姐姐都是女子,不方便去那里吧?” 说话间,南川越突然站了起来…… “世子殿下,小越受世子照顾多时,此刻愿意陪世子一同前去,哪怕是上美人……不对,上刀山、下油锅,也在所不惜!” 南川越说着,振振有词,似乎丝毫不将揽月楼当一回事。 若不是因为其嘴边都快要流下来的痴汉口水,严无鹭都差点信了对方的坚定决心。 “不了。”严无鹭淡淡开口,拒绝了南川越,然后看向张春华,“……春华,你换上男装,陪我一起去吧。” “……咱们装装样子、气气老皇帝跟公主就行了。你可以来监督我,以免让你和月灵听闻其它人的传言之后,也是闷闷不乐。” 张春华闻言,一时间脸上出现几分笑意…… 但还是暗暗在严无鹭耳边低语道—— “世子若是真想去看看揽月楼中女子,那便去。春华,可没有那么小心眼。” 严无鹭轻笑,无意捏了捏对方的脸颊,“还是春华你最大度了,可惜,月灵不是的。” …… 第128章 揽月楼 揽月楼。 书信上的邀请时间是午间。 这倒是奇怪,揽月楼向来晚上才是最热闹的。 不过,倒也影响不大。 想来,对方也是想要掩人耳目,才挑选的白日午间。 但也不对…… 既然是要掩人耳目,又何必要选择在揽月楼这种权贵云集、人多眼杂之地呢? 严无鹭脑海内疑惑不断。 他此刻与张春华一同坐于马车内。 二人皆是穿着带有北地风采的干练制式锦衣,与金陵城内权贵们流行的华贵富丽锦衣不同。 虽说不如金陵城的锦衣那般华丽…… 但是穿着在严无鹭与张春华二人身上,却是显得格外英气好看。 “果然……服饰总还是要看人。” “……有些人,哪怕是不穿衣服,也都是绝美的。” 严无鹭盯着张春华的男装,嘴中无意喃喃自语着上面那两句话。 他觉得张春华这身打扮当真是一个难辨性别的美人,即便是很多金陵的公子哥,只怕也是万万比不上眼前人的俊秀的。 但也就再没有其它的意思了…… 张春华原本以神识感应着四周可能存在的威胁,但却是突然听见了严无鹭毫无掩饰的自语…… 她看向严无鹭,发觉对方也似乎一直在打量着自己,一时间脸色微红。 但她觉得自己好像也不应该那么羞怯,毕竟都跟世子在一起这么久了。 若是对方真的喜欢那种情趣的话……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张春华微微咽了咽唾沫,悄悄来到严无鹭身边,于其耳边低声开口道—— “世子,这……那个,您是真的喜欢看春华不穿……那个吗?” 严无鹭闻言,一时回过神来…… 他面上不解,心中疑惑想道——“发生什么事情了?春华怎么感觉突然变得……更魅惑了。” …… 金陵水深。 藏龙卧虎。 揽月楼外,人声嘈杂,喧闹非凡。 楼宇内女子艳丽,琴奏舞曲甚是美妙,吸引了无数世家公子的趋之若鹜。 甚至就连揽月楼对面籍籍无名的当铺,也因为揽月楼的存在而招揽了很多生意…… 揽月楼是一座酒楼,如塔楼式的建筑。 同时也是一处饮酒赏舞、听戏观景之地。 揽月楼坐落在金陵最富庶的xc区地带,那里权贵世家云集,当真可谓是寸土寸金。 揽月楼据说是大乾首富万三千麾下的产业,但其背后明显还是有着未知的、绝对的上位者支持。 不然即便是首富万三千的产业,也不可能在如此多权贵云集的地带,依然井然有序地执行自己的法度,而无任何一家纨绔公子敢在此地闹事。 严无鹭的马车就停在了揽月楼的正门前附近。 立马便是有揽月楼的仆役前来搭制木梯、牵走马车。 手法熟练至极,一看便是多年来的经验所致。 但是当严无鹭出示了那封邀请函之后,带头的仆役面色明显一惊。 他立马招呼来一些看起来打扮就不一般的仆役,为严无鹭二人重新引路。 严无鹭与张春华,在一众揽月楼仆役的簇拥迎接之下,直接绕过了寻常行廊,走向另外一条专门的贵宾通道,来到了揽月楼顶层。 揽月楼其实也是细分为多种阶级的。 揽月楼一共有九层楼阁。 每一层的定位都是不同。 比如最下一面的一楼,便是可以招待很多有钱的非权贵人家进来欣赏舞蹈、品尝美酒。 但第一楼也仅此而已罢了。 若是想要更进一步接触美人,便是得至少到达第二层楼阁才行。 普通的有钱人,若不先花个千百两雪花银探路,是绝无可能的。 阶级依次往上,楼层越来越高,玩得花样也是越来越多,所见到的女子也是越来越艳丽。 而这最高的一层…… 至今金陵城内都还只有寥寥几人登上去过。 …… 揽月楼顶层。 在机关术师的造物之下,严无鹭等人不费丝毫力气便是到达了第九层。 只是,严无鹭心中感叹——这揽月楼,竟然也有“电梯”?! 这是一种名叫“机关梯”的东西…… 虽然是硬木所制,以齿轮驱动,但原理不就跟电梯一模一样吗? 好在,严无鹭虽然内心惊讶不已,但面上依旧是气定神闲、冷静淡然。 使得周围的揽月楼仆役,都不敢抬首打量这位神秘冷峻的北地权贵。 …… 红纱帷幕。 明明是白天,却是依旧点着大量烛火,罩有纱笼。 严无鹭被直接引入一单独雅阁之内。 在这里,看向窗外,正好可以看见壮丽气魄的长江之江景。 看向内部,又可以将整个揽月楼顶层净收眼底。 是绝对的最顶级的位置。 揽月楼仆役让严无鹭与张春华二人稍等片刻,他家主人马上就到。 二人静坐于此处。 片刻之后,果然有一头戴斗笠的青衣女子出现,行礼后来到了严无鹭对面而坐。 “世子殿下,久闻大名,今日一见,当真是风采照人。” 严无鹭轻笑,面对这样的客套话,他自从到了金陵,已经不知道听了多少次了。 “阁下,想必就是晋王殿下的门客吧?让无鹭到此,是想替晋王殿下转达些什么吗?” “小女名为青丝,是晋王身边的幕僚。至于其它的……” 青丝说着,转而看了严无鹭身旁的张春华一眼,斗笠下的面容轻笑,没有多说什么。 严无鹭心知肚明,他微微伸手示意张春华暂时离开。 张春华脸上有些担忧严无鹭的安全,但是她也发觉眼前人并不会武,这附近也没有武者、暗器的存在,也便是行礼告退、退至雅阁之外。 “现在,青丝姑娘可以明说了吧。” “青丝希望,世子能够支持晋王殿下,成为大乾储君。” …… …… “青丝希望,世子能够支持晋王殿下,成为大乾储君。” 斗笠女子直接说道,没有丝毫遮掩。 见严无鹭似乎是兴致不大,斗笠女子便又是补充开口道—— “……青丝听闻,世子殿下是想要在八个月内与太平公主完成订婚、离开金陵?” 严无鹭原本拿起玲珑玉酒盏的右手微微一滞。 他看向眼前人,“青丝姑娘,是何时听说的这个传言?” “青丝在金陵城内,也是有一些耳目的。” 斗笠女子轻笑,继续道—— “……况且,世子此刻在金陵,虽然是人人争相讨好的香饽饽,但是想必世子您自己也清楚,您每在金陵多呆上一天,北地与您自己的处境也就多一分被动。” …… 第126章 《乾坤决》与晋王 一番奔波。 回到严府。 严无鹭感觉自己现在已经是累到了一个极点,就像是在这一天内,发生了很多事、见了很多人一样。 他本想直接洗漱整理后休息,但想了想,还是决定再修炼一会儿《碧海潮生剑决》。 在严府的校武场,严无鹭自纳戒中感应搜寻。 本想找找师父君行留给自己的《碧海潮生剑决》临摹卷轴,但却是无意感应到了另外一本格外熟悉的金色卷宗。 卷宗拿出。 其上赫然有三个楷书大字——“乾坤决”。 整个卷宗周身都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芒,凭空悬浮于严无鹭的手中。 这是只有至少在地阶功法以上的本初卷宗,才能够拥有的表现效果。 严无鹭见状,瞬间明了,轻笑一声,只觉得,父王也太过放心自己了吧。 “竟然是把我们严家的家传密法、天阶功法《乾坤决》,悄悄放进了我的纳戒里。” “……而且还直接就是放的最珍贵的本初卷宗,也不怕被别人给夺了去。” 话虽如此。 但严无鹭的心中,还是对于严栋如此关心自己,而涌起了一股无声暖流。 他突然想到了,严栋虽然在与自己相处时,常常表现得亲和而且很不正经,但是在严无鹭见不到的地方,他可一直都是让身边人畏惧如虎、敬而远之的存在。 这样的人物,这样的性格…… 严栋明明就应该是那一种强硬“严父”的设定才对。 不过,或许是因为镇北王妃早逝的缘故…… 严栋纵使一直都没有明说,但是在他的内心深处,他一直担心给予严无鹭的关爱不够。 他希望自己的孩子严无鹭,能够感受到不输于任何一对父母俱在家庭的爱意。 所以明明行事霸道冷峻的镇北王严栋,在对于严无鹭的任何事情上面,都会表现出一副溺爱孩子的慈父模样,无限宽容。 但,不管是“严父”还是“慈父”,严栋总是在为严无鹭所着想。 也许天底下的父亲都是这般吧。 他们不善表达,却总是会在孩子远行前,默默为他们的行囊中、放进自己所认为的孩子会需要的东西。 严无鹭的想至此处,眼角有些莫名湿润。 他擦了擦眼角泪花,想起了严栋在儿时曾对自己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弹”的话语,告诫自己身为严家男儿,应当坚韧不拔、文智武勇…… 刹那间,严无鹭突然有些愣住…… 他……怎么会记得这些事情? 而且如此清楚,仿若历历在目。 脑海内一时间有些昏昏沉沉。 严无鹭微微摇了摇头,保持清醒。 “算了,还是先看看父王给的这《乾坤决》吧。” 严无鹭记得,当初严栋说过,是要让等自己步入五阶武者之后,再修炼此功法的。 但如今突然又暗中交给了自己,想必应该是严栋觉得,自己已经有那天赋与能力提前修炼了吧。 严无鹭心中想着,也是同时将手中卷宗缓缓打开…… 一阵耀眼夺目的金光闪过。 刹那间,恍若山崩地裂、鸿蒙初开,无数的、大量的功法信息,在瞬息间便充斥满了严无鹭的脑子里…… “怪不得,父王……父王要……要我成为五阶武者之后,再学习。” 严无鹭说话有些结巴吃力,他一手捂着自己脑袋,感觉自己的脑袋似乎都要爆了,“……这《乾坤决》的信息量,远在《碧海潮生剑决》之上。而且一股脑全进来了,有一种……充斥刚猛、深奥离奇之感。” “……要知道,这还是在自己拥有融合程度百分百的【天灵根】以及水系【摄魂骨】的情况下。” 严无鹭心中想到,不由费力地合上了那一金色卷宗。 他长呼一口气,双眸微闭,尔后睁开。 左右手开始各自变换动作。 按照刚刚脑内所掌握的信息,开始按照上面所说,“上感天穹,下感地坤,汲取太阳与太阴两股至刚至纯之力,化为己身内力罡气。” 恍惚之间,这两股原本距离严无鹭极其遥远的、强大的天地星辰力量…… 似乎一瞬间都出现在了严无鹭的近前。 严无鹭的左、右双手之中,赤红金色的太阳之力、蔚蓝淡金色的太阴之力,各自浮现而出,呈现球状,宛如日月。 若是严栋在此的话,只怕也会一时间惊掉下巴—— 这太阴与太阳两股天地星辰之力,极其强大,但也极其难以触摸感知。 严家的历代先祖,能够修炼此法的,本身便已经是天赋异禀之人,但是其中绝大多数的人都还只是能够勉强感知,在左右双手上聚集起如同星芒闪烁的点点迹象。 就算是严栋这一类的修炼佼佼者,也不过是勉强具现出两颗圆形的空壳球体罢了,不会像严无鹭双手上这般耀眼而能量充盈…… 就算是有【天灵根】与【摄魂骨】的加持,也不该如此迅猛才对。 简直匪夷所思。 仿佛这本《乾坤决》,天生便是为严无鹭而创造的一般。 二者之间,实在是太过于契合了。 …… …… 夜初。 晋王府邸。 灯笼烛火的光芒,让晋王府显得颇为华贵、宽阔明堂。 十四皇子赵灵承,这位投身戎马十多年的“将军王”,此刻身着亲王蟒袍,端坐于殿内主案后。 他的面容疑惑不解,微微伸出右手、不断抚摸着自己的下巴…… “晋王殿下,您……怎么呢?” 一戴着有斗笠面纱的青衣女子出现,她的声音很悦耳,仿若能够洗涤人心。 “是青丝啊。” 十四皇子赵灵承回答得有些随意。 青丝是他身边最为倚仗的谋士与幕僚,在很多赵灵承不擅长的权谋、政治上,替他出谋划策。 赵灵承不像九皇子赵灵睿那般门客众多,也更没有赵灵睿那般毒计百出。 多年来,能够与之分庭抗礼、不落下风,青丝的作用至关重要。 “本王按照你的建议,去讨好镇北王世子,结果……” 赵灵承说着,似乎还是有些不解原因,“……效果很一般,” “啊?”青丝的声音也是明显有些迷惘,她昨日确实是提过这么一句。 但是,青丝可并没有让赵灵承亲自出马的意思啊,就赵灵承的那种直来直去的军士性子……想不出来他会怎么去讨好一个权贵世子。 青丝本来都已经准备好明日自己亲自去拜见镇北王世子,帮十四皇子赵灵承争取对方的支持,结果……现在突然被对方如此告知。 “……殿下,请问,您是怎么去讨好的?” 青丝几经思虑,还是决定询问当时的具体情况。 “拦住他,送钱。” 赵灵承回答着,他有些不解,脸上明显是一种“这难道还有其他的讨好方法吗?”的意思。 纵使被斗笠面纱遮住面容,但此刻也是明显能够感觉到青丝的僵硬。 “晋王殿下,您……是直接在一览无余的皇宫行廊处,便拦下了镇北王世子,然后给他送钱?” 青丝略微急切地询问。 毕竟大庭广众之下,皇子公然向藩王世子送钱……这要是让朝廷言官们知道,只怕皇帝龙案上的弹劾折子又要再高一层了。 “本王怎么可能那么傻?” 十四皇子赵灵承冷冷说道,颇有些自豪。 青丝微微长呼一口气…… 但还不等青丝的呼气完毕,十四皇子赵灵承便是接着继续道:“……本王是在皇宫行廊转角处拦的,那里,并不是一览无余的。” 青丝恍若又一次僵住在原地。 良久无言,青丝也是终于平复了心情……反正晋王在这些方面犯傻,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已经习惯了。 斗笠面纱微微摇动,青丝冷静开口道—— “殿下,镇北王世子并不缺钱,您没有直击到对方所需要的地方……” “哦?” 十四皇子赵灵承有些迷惑,他又开始抚摸自己的下巴,如同自语一般问道—— “……可是,那严无鹭身边,他好像也不缺女人吧?单单是本王看见的,就好像已经有两个绝世大美人了。” “殿下,一个人想要的,除了财富与美色,还有其它的。殿下您想想……您平时喜欢的是什么?”青丝循循善诱道。 她其实也一直都在有意识地培养赵灵承学会揣度他人的心思,毕竟,要想成为一个合格的储君,单单只是“将军王”可远远不够。 十四皇子赵灵承闻言,眉头微皱,他抚摸下巴的手不由更加用力……感觉都快要冒烟了。 “哦!本王知道了!” 赵灵承瞬间恍然大悟,径直开口道—— “……是打架!” “……是比武!” “……没有那个男人,是能够拒绝一场比武的!而打架,更是能够增加兄弟们之间的感情!” “好!”赵灵承信心倍增,径直起身,“……明日,本王就拿着本王最喜爱、最珍贵的【两刃三尖戟】,去讨教一下这镇北王世子的武艺如何!到时候,必定能够不打不相识。哈哈哈哈。” 赵灵承言罢,放声大笑,隐约还有叉腰自豪之势。 一旁青丝见状,僵立原地,斗笠面纱之下,似乎正在目瞪口呆中。 ……这晋王殿下没救了,重开吧。 …… 第129章 公子先亲我们一人一口,我们才跟着公子过去。 见到严无鹭无言默认。 青丝也是微微浅饮一口玉盏中的美酒,继续循循善诱道—— “世子殿下想要在八个月内完成订婚、离开金陵,若是没有足够强大的外力相助,是绝无可能的。” “……而晋王殿下,手中掌握着城防司与锦衣司两大机构,背后更是有无数大乾军中将士的拥护,只要世子您开口,晋王随时愿意全力相助世子。” “呵哈哈……” 严无鹭突然轻笑,他看向眼前的斗笠女子,不知为何,眉眼微动。 “……青丝姑娘倒真是能言善辩啊。” “……明明是你们来求本世子的支持的,结果却也是能够颠倒黑白,说成助我一臂之力。” 严无鹭说着,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的身体微微前倾,靠近青丝。 “不如这样吧,先让本世子看看青丝姑娘斗笠面纱下的容貌长相,究竟是多么惊艳动人?再谈是否要与晋王合作的事情。” 斗笠女子有些惊讶,她一时间也没想到对方会提出这种奇怪要求,但仍然是极具礼仪的回答道—— “青丝的长相,与此事有关吗?” “当然有关。”严无鹭肯定说道:“……世人皆知,我严无鹭乃是一好色纨绔,若是能够一睹美人之面,岂不快哉?” “世子若是喜好美人,青丝可让揽月楼的四大头牌同时作陪世子。” 斗笠女子接着严无鹭的话头,继续说道—— “……至于青丝自己,说实话,青丝的相貌过于粗鄙丑陋,还是不要污了世子的眼。” 严无鹭微微打量着对方…… 身材高挑纤细,一袭青衣出尘,特别是那声音,更是悦耳动听。 斗笠面纱也是为其增添了几分神秘感…… 能够有如此身形,怎么可能会不是个美人呢? 严无鹭正在思索之时,脑海内突然蹦出了一道甜美萝莉的声音—— 【宿主大大,本系统学成回归来哟!已经是甜美萝莉音啦!】 【还有,“属性检测器”、“好感度检测仪”也已经维修完毕。】 【只要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不会出意外。】 严无鹭闻言,内心微微无语。 看来,这系统还去学了一些废话文学…… “萝莉音我不喜欢,不如,还是换成御姐的吧。”严无鹭内心直接道。 系统:……(怔住) 尔后,严无鹭突然想起了他那两个道具。 既然如此,不如用“属性检测器”来试试? 那个里面,好像也有“外貌”选项来着…… …… 【“属性检测器”判定中……】 【青丝基础属性面板——】 【种族:人类】 【外貌:7/100】(凡人外貌普遍为40-60之间。) 【智力:85/100】(凡人智力普遍为40-60之间。) 【战力:60/∞】 【气运值:未能检测。】 【功法:无】 【修为:无】 【法器:无】 …… “功法、修为、法器,全没有,又一个‘三无少女’。” 严无鹭内心想着,微微点首,“至于外貌数值,是……嗯?‘7’?!” …… xc区。 街道闹市。 一袭红衣骑装,纵马闯过。 人群纷纷迅速避让。 无数女骑卫跟随其后。 这便是“金陵女霸王”、太平公主赵灵蕊的出行风采。 因为有皇恩特许、优渥圣宠,赵灵蕊从来都不需要像其他公主、郡主那般守在宫院围墙之内。 反而是不断地在金陵城各处寻找乐子,纵马放鹰、追捕打猎。 她很享受这样的生活。 她很快乐…… 但是此刻,赵灵蕊只感觉怒气冲天! 她身边的女亲卫们告诉她——镇北王世子去揽月楼了! “嗯?” “……本公主的未来驸马,刚刚放了皇兄们两次鸽子,还没来拜见本公主致意道歉,就想着去逛-窑-子了?!” 赵灵蕊猛地一鞭挥出、击打在身下烈马之后。 马匹吃痛加速。 赵灵蕊狠烈地对着后方女骑卫们说道—— “全都给姑奶奶我跟上!” “……本姑奶奶这一次,一定要把这家伙的皮给扒了!” …… 揽月楼顶层。 张春华离开了雅阁。 一袭暗色男装的她,扎系着男子的发髻,显得英气俊丽、宽肩窄腰。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已经有好几个揽月楼顶层的高级琴姬,向她眨眼暗示、更有甚者,已经是直接凑上前来,挽起张春华的手臂淡淡魅笑。 张春华微微推手示意,冷面拒绝。 她现在只想守在这雅阁之外,万一世子严无鹭有危险,她可以第一时间出现在他的身前。 只是正当张春华内心已经打定主意之时,刚刚悻悻而归的那几位高级琴姬,不由自语道关于九皇子、誉王赵灵睿主办的“金陵诗会”。 “听说,誉王殿下今年所要办的‘金陵诗会’,与以往不同了。” “是啊是啊,我也听说了。要是不提前做好准备,纵使自身才华再好,稍不注意,恐怕到时候只会平白出洋相吧。” “是啊是啊,好像难度大大提高了……” 高级琴姬们你一言我一句的低语。 张春华的神识远在常人之上,她能够清晰听见这些的低语。 她昨日听严无鹭提起过这个“金陵诗会”,好像九皇子赵灵睿还专门邀请过严无鹭的,似乎很重要。 张春华觉得,自己应该为世子提前收集一些关于这个“金陵诗会”的情报…… 也是不再多管其他。 张春华学着以前严无鹭与自己相处时的模样,走上前去,突然揽住了那其中两位高级琴姬的腰际,故意将她们拉了过来。 “二位好妹妹,你们刚刚……是在谈‘金陵诗会’?” 张春华的声音舒缓而温和,更带有一种中性的磁性质感。 她的眉眼本就是极其具有魅力、极其具有攻击性的一种,一时间面上浅笑,倒是没有了以往冷面时的冰冷无情。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和之中而又不失一缕邪气的神秘感觉。 两位高级琴姬在被突然揽腰的那一刻,本还有些不适,觉得是哪家纨绔公子这般没有礼貌? 正准备脱离之时,却是发觉竟然是之前的那个冷面俊丽小哥! 一时间喜笑颜开,也便是不再在意这些细节。 “公子要是想知道这些,那不如跟我们去那雅间一聚吧。” “是啊,公子看样子应该还是第一次来揽月楼吧。妹妹我真是有福了。” 两个高级琴姬一时间不断抚摸着张春华的白皙脸颊,暗中对张春华“上下其手”(1)。 张春华强压着心中的怒意,面上仍是笑容不改,“好啊,那我可要听两位妹妹好好说道说道了。” 正准备走向雅间。 两位高级琴姬却是不走,她们一人挽着张春华一只手臂,撒娇式地开口道—— “公子先亲我们一人一口,我们才跟着公子过去。” …… (1)上下其手。本意是比喻暗中勾结、玩弄手法、串通作弊。这里是用得一种错误的用法,但懂得都懂。 第130章 快肘,跟我进屋! “公子先亲我们一人一口,我们才跟着公子过去。” 张春华内心如遭五雷轰击。 这揽月楼的高级琴姬,一个二个都这么主动的吗? 你们平时都是这个样子吗? 她内心犹豫不决…… 但想想,跟两个女人亲亲贴贴,应该也不算对不起世子吧? 微微下定决心,张春华闭眼,分别轻吻而过。 “快肘,跟我进屋!”张春华暗暗擦了擦嘴,瓮声瓮气地说道。 “哎,瞧把咱家公子哥哥给急得。” “公子别急,妹妹我们现在就跟你进屋,嘿嘿嘿……” 两位高级琴姬正说话之间,也是跟着张春华一起走向雅间。 张春华正准备开始套话关于“金陵诗会”的内容,却是突然被一句娇喝打断—— “好你个北地混账!竟然都敢欺负你姑奶**上来了!” …… “好你个北地混账!竟然都敢欺负你姑奶**上来了!” 人未至,声先到。 张春华的神识感觉到了一股威胁之意,她猛地一手推开身边的两个高级琴姬,手里寒光长剑自纳戒中出现。 剑刃相抵。 产生丝丝金属火花。 那是一柄刀柄带有铁链的环首大刀,被人从远处投掷而来。 “哦,还有两下子吗?看来你习武大半年来,也不是一点皮毛都没学到。” 依旧是那种娇蛮、盛气凌人的声音。 张春华手中微微发力,径直弹开了那柄环首大刀,冷眼看向声源处女子——一袭鲜红骑装,眉眼桃花,面若璞玉,真真是一个娇横美人。 赵灵蕊一眼便是从这整个揽月楼顶层,找出了那镇北王世子“严无鹭”所在。 一身北地风格的暗色锦衣服装,特立独行,想不确定都难。 传言不虚,长得确实好看,就是有些太阴柔的感觉了……不是赵灵蕊喜欢的风格。 不过…… 刚刚这“严无鹭”接下了自己的那一招时,倒是又有几分英气之感,赵灵暗暗舔了舔自己的唇边,觉得好像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但是……得先调-教一下才行! …… 揽月楼顶层内。 一袭鲜红骑装的赵灵蕊,与身着暗色锦衣的张春华二人相对而立。 公主身边的女护卫们姗姗来迟,她们带着赵灵蕊最爱的那些个骇人兵器,交托到了赵灵蕊手中…… “公主,下手轻点。那毕竟是镇北王世子,若是打死了……” “你在教本公主做事?!”赵灵蕊双眼微睁,直接反问。 女护卫立马吓得安静下来…… 赵灵蕊从数把骇人兵器之中,挑选了一柄巨剑,剑刃未开,并不锋利,但打人很痛。 赵灵蕊觉得可以,微微点首。 她转而看向张春华所在,“严无鹭,你一个废物纨绔,竟然还敢在金陵如此狂妄,简直不知天高地厚!我今天就是要提前给你教教我们赵家的家规!” “……看在你才习武不到一年,我就用一柄未开刃的钝剑揍你,你到时候可别说我欺负你!” 赵灵蕊一边说着,一边拖着巨剑前行。 她的身躯并不算多么高挑,甚至有些娇小。 结果那柄巨剑简直都快有她这一个人这么高大了,看起来既恐怖,又有一些滑稽。 而张春华,原本一直无情无色的脸庞,却是在听见赵灵蕊直接骂出的话语之后突然变得阴沉…… “你刚刚,说什么?” 张春华的话语尽带冷意,让跟随赵灵蕊而来的女护卫们,一时之间都是不免打了个冷颤。 而赵灵蕊却是丝毫没有在意,她脸上笑意加深,开口道—— “当然是说你严无鹭一个……” ……废物纨绔。 赵灵蕊的话语还未有说出口,张春华便是一击而来。 寒光长剑一闪而过。 所有的女护卫都没有反应过来…… 赵灵蕊也是。 她的咽喉处已经被对方以一柄长剑相抵。 “看在你是一个女人的份上,我不杀你。但是,竟然敢侮辱世子,得让你也先知道一下严家的家规才行。” 张春华说着,瞬间收回寒光长剑。 赵灵蕊微微失神,但毕竟也是习武多年,立马举起手中未开刃的巨剑准备砍过去…… 电光火石之间,巨剑脱手。 当赵灵蕊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被一脚径直踢飞倒地了。 远处,张春华手中端详着那柄巨剑,确认没有开刃,应该不会致命。 “你……你这个混蛋,竟然……竟然敢踢我!还夺我剑!” 赵灵蕊腹部吃痛,艰难怒骂道。 而张春华身影闪烁,便是已经出现在了赵灵蕊身前,一脚将她后背踩住,手中巨剑举起,“老娘我不仅敢踢你,还敢打你了!” 巨剑拍下。 直接打在赵灵蕊后背腰臀之处。 纵使赵灵蕊体内内力护体,一时间也是不免闷哼一声,双目微突。 跟随赵灵蕊而来的女护卫见状,早已经拔剑而来。 但是张春华体内暗色内力聚集,手中巨剑一剑扫过…… 刹那间。 四下皆静。 “好了,让我继续来给你讲讲严家的家规吧。” “……在镇北王宫、在严家,就算是王上,私下暗骂世子,也是要挨三十大板的。” “……你这巨剑不错,刚好可以当作打人的大板。” “……刚刚,你好像还骂得挺厉害的哈?打了一板子了,现在还有二十九板,可接好了!” 张春华说着,手中巨剑便是再度举起。 “等等等等等!”赵灵蕊惊呼,“……啊嗷嗷嗷!” 张春华根本没有停手。 手上力度也是比之前更重了一些。 赵灵蕊一时间没能忍住,失声痛叫! 整个人也仿佛是在那一瞬间破了心防。 她可是太平公主啊! 她可是“金陵女霸王”啊! 今天被人……当众打成这样,还痛叫! 以后都没面子在金陵继续混下去了…… 赵灵蕊想着,越想越难过,一时间竟然是放声大哭了起来。 张春华看了一眼,轻哼一声,“你我都是女人,我可不会怜香惜玉的!” 说话间,便是又一巨剑拍下。 身体的痛楚,以及心灵的煎熬。 赵灵蕊一时间越哭越起劲…… 终于,在张春华拍下了十余次巨剑剑身之后,与青丝在雅阁内交谈的严无鹭,才隐约听到了女人哭泣的动静,出来察看一眼。 然而,映入眼帘的一幕,确实让他吃了一惊—— 自己身边一直以温和端庄示人的张春华,现在正举着一柄不小于一个成人大小的巨剑,在狠狠痛打另一个红衣骑装美人? 严无鹭体内功法运作,飞身来到了张春华身边。 “春华,你这是在……打谁?” 严无鹭有些迷惑发问。 他倒是没有责怪张春华的意思。 毕竟,自己是一个很护短的人,不管张春华打得是谁、打得有没有道理,他都会站在张春华这一边。 张春华见状,一时回过神来,侧首回应道:“啊,世子,春华其实也不知道打得究竟是谁?不过她大庭广众之下辱骂世子,该打!” 空隙之间,赵灵蕊也是泪眼朦胧地抬首…… 她感觉自己的屁股都被打成八瓣了…… 一时间悲从心来,也不管自己究竟是不是搞了什么大乌龙,直接痛哭道—— “你们……太欺负人啦!我是公主!我是太平公主!你们竟然敢打我!呜呜呜……” …… 第131章 待价而沽与少女少年 太平公主赵灵蕊言罢。 气氛都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许多。 之前被张春华击退的女护卫们,也是在这一刻,悄悄从张春华脚下拉回来了赵灵蕊。 她们一时间也是有些怔怔地看向严无鹭、张春华二人。 她们……从来没有想过会遇到这样的场景。 陛下最宠爱的太平公主,被人给大庭广众之下痛打?! 说出来实在荒唐,连她们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张春华闻言,也是面色微微一僵。 她心中知晓,自己的行为会给世子带来多大的麻烦…… 但是,即便重来,这个女人当着她张春华的面辱骂她的夫君,她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再痛打她三十巨剑! “世……世子,春华给您闯祸了。” 张春华的声音有些低,她微微闭眼,“……春华绝不让世子难为,这便以死谢罪!” 说话之间,张春华的寒光长剑便是出现在手中,直接向着自己脖颈抹去。 只是原本预料的血溅场面并没有出现。 严无鹭迅速靠近,一手伸出,竟是直接抓住了那柄长剑的剑刃。 纵使有碧海内力相护,但以寒光长剑的锋利,也还是让严无鹭的右手流出丝丝血迹。 “世子!”张春华惊呼,立马丢下长剑,察看严无鹭的手中伤势。 “没事。”严无鹭轻笑一声,淡淡安慰。 随即,他冷眼看向身后。那些个女护卫,现在正扶着已经近乎哭昏迷了的赵灵蕊。 严无鹭冷冷威胁道—— “出了这里,就说太平公主变成这样,是我严无鹭打的!” “……若是敢提及其他人半个字,我一定活剐了你们!” 那些女护卫闻言战战兢兢,但又不敢答应下来。 严无鹭只冷冷吐出一个“滚”字。 她们仿佛如获大赦,立马背起赵灵蕊就跑…… 张春华愣愣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严无鹭…… 她突然笑了。 美丽眼眸下的淡淡泪痕仍在,而面上笑容更是格外耀眼。 严无鹭转身。 无意看见了此刻张春华的绝美模样,也是不免一时失神…… 严无鹭在短暂失神之后,也是转而开口道:“春华啊,你倒是心大,把太平公主打成了那副模样,竟然还笑得出来。” 说话间,严无鹭的双手轻轻擦拭了一下张春华眼眸下的泪水…… 张春华也是回过神来,微微低首,低声认错道:“春华鲁莽了,请世子责罚。” 双手擦拭完泪痕,严无鹭趁机捏了捏张春华的脸蛋,只开口回应道—— “责罚?倒是有些舍不得。” “……晚上的时候,你再给我演示一遍以前的‘剑舞’吧。应该没问题吧。” 严无鹭靠近耳语。 张春华闻言,突然有些脸色绯红,但也是微微点首,低声应承了下来。 …… 远处,揽月楼顶层各处雅阁内,因为有着极好的隔音效果,再加上专人的掩饰压制,倒也没有让这件事情传播出去。 头戴斗笠的青丝,在二楼雅阁门处,看着此刻处于顶层大厅的严无鹭二人。 她与严无鹭之间的交谈,并不算顺利。 但也不算是不顺…… 在之前的交谈间,严无鹭总是表现出想要一睹青丝芳容的纨绔模样,仿佛如果不给他看,就不可能再继续谈下去。 而青丝自己清楚,若是自己真的给他看了自己的容貌,那才是真正的没法继续谈下去了。 所以青丝一直都在拖延婉拒。 但是,单单看严无鹭刚刚那种果敢勇毅的表现,青丝觉得对方绝对不会只是一个北地纨绔那么简单。 猛然之间,青丝抬首,看见同样是在二楼雅间处,有一华裳男子、宽衣解带间,也是正在看着顶层大厅处的严无鹭二人…… 青丝微微疑惑,待到看清对方腰间的那一块雕刻有顾氏字样的玉牌之后,也是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顾家的未来继承人,顾北橘?九皇子、誉王赵灵睿的有力支持者。他,怎么也在揽月楼内?” …… 顾北橘。 顾家。 金陵世家之中,向来皆是以四世三公的秦家为首。 但除了这名声最盛的秦家之外,也还是有着许多其他的、有名的世家大族。 比如掌管吏部、家主为北柱国将军宇文护的宇文家,掌管户部、礼部的顾家,以及掌管兵部、家主为东柱国将军尉迟佐的尉迟家等。 他们虽然比不得秦家四世三公那般根基深厚、不可撼动,但也是金陵城内数一数二的、颇具权势的百年世家。 其中,顾家,更是所有世家之中,已经挑明了与九皇子、誉王赵灵睿站在同一战线的世家。 向来与十四皇子、晋王赵灵承为敌。 而这揽月楼,其实背后除了天下首富万三千的支持之外,便是受到了晋王赵灵承的支持与庇护。 这里也是青丝收集金陵情报的总舵。 顾家长子顾北橘,长相俊丽,行为不端,素有“金陵纨绔”这一名声,而且是出了名的喜好男色、有龙阳之好……不过,顾北橘也着实是九皇子赵灵睿身边的有力助力、强大的支持者之一。 他,可没有理由单独出现在实际属于十四皇子势力的揽月楼里。 唯一的可能,便是……听从九皇子、誉王赵灵睿的指令而来。 …… 青丝斗笠面纱下的眼眸,提防之色更重。 而猛然间,远处的顾北橘,也似乎是感觉到了青丝的注视,他转身相对,二人视线交错…… 顾北橘的脸上露出淡淡微笑,向着青丝微微拱了拱手。 倒也是一谦逊守礼之人。 当然……如果不是后面他跟青丝争夺镇北王世子严无鹭支持时、那么撕破脸皮的话,青丝可能会一直那么认为吧。 …… 青丝与顾北橘二人,不约而同地走下二楼雅阁。 与顶层大厅处的严无鹭相碰面。 严无鹭也是心知人都来齐了…… 顾北橘,其实是严无鹭在来揽月楼之前,暗中给了九皇子赵灵睿一些传信提示,使得赵灵睿知晓,今日十四皇子赵灵承的人,会在揽月楼接见招揽严无鹭。 九皇子赵灵睿是何等心性,他可不会落于人后。 但若是亲身前往,又有失身份…… 所以,赵灵睿便是让自己身边最得力、最具有代表性的顾家未来继承人顾北橘,代替自己前去招揽镇北王世子。 几人重新来到了那一处雅阁相谈。 此时,严无鹭也便不再如之前那般过多伪装遮掩。 他其实并不介意参入到“储君之争”中,但是……他的唯一要求,是能够助自己在八个月内与太平公主完成订婚,并安然离开金陵、返回北地。 三人围坐于一圆桌之旁。 张春华抱剑守卫在严无鹭身后。 这就像是一场待价而沽的拍卖会…… 而所拍卖的东西,便是来自北地的支持。 期间,青丝表示十四皇子赵灵承会竭尽全力,而顾北橘也是代替九皇子赵灵睿开出了不下于青丝的条件…… 其中有些奇怪的是—— 隐约之间,顾北橘的视线,总是锁定在严无鹭的身上。 严无鹭此时还并未调查到关于金陵顾家、以及顾北橘的信息,只觉得——这个大兄弟为啥总是对自己眨眼啊? 难道是被风沙眯了眼睛吗? …… …… 金陵城内。 两名衣衫褴褛的少年少女,身后还背着一个装鱼的大竹笼,自西城门入城而来。 xc区向来是金陵权贵的聚集之地。 少年少女明显是穷苦人家,与周围衣着华丽、身形富态的人群格格不入。 少女长相秀气,略微年长,与少年相貌有几分相像,应该是一对姐弟。 而且,闻气味,可能是金陵附近郊外的渔户人家。 即便经常洗漱,但身上仍然有一种淡淡的鱼腥气味。 少年约莫十二三岁,面色阴沉,有一种早熟的感觉,他突然低声开口道—— “金陵的人,都不是好人。” 面对少年的语出惊人。 少女闻言,一时间也是惊讶之情溢于言表。 少年则是径直继续解释道:“姐姐,你看,他们每一个都对我们唯恐避之不及。他们……看不起我们。” 少年说着,右手手指伸出,指着街上绕开他们而行的众多衣着华贵的金陵人。 他的眼睛深邃而带有一丝阴沉,着实不像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纯真少年。 “怎么会?”少女嫣然一笑,继续道:“……三丫,你来看。” 少女说着,自怀中取出了少数几枚铜板,拉着少年就近去买了一串糖葫芦。 卖糖葫芦的大汉喜笑颜开,接过铜板,非常开心地交给了少女一串又大又红的糖葫芦。 少女将糖葫芦递给了少年,“三丫,你看,那位大叔就很和善呀。你看他刚刚笑得多开心。” 少年没有接过糖葫芦,只是静静看着,然后开口道—— “他之所以对姐姐你微笑,是因为姐姐你买了他的糖葫芦。在最开始,姐姐你还没有付钱之前,他的脸上表情中,明显就是瞧不起我们的意思……” “……那就像是再说,‘两个臭乞丐给我死远点!’” 少女闻言,面上的笑容一时有些僵硬…… 她总是说服不了她的弟弟,这个倔强到极点的人。 “唉,三丫,你的想法总是这样极端,总是不断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 “……三丫,你想想,说不定别人只是今天早上遇见了一些烦心的事情,所以才会这样呢?” 少女说着,眉眼微动,神采飞扬,“……再说,要是真的说起表情臭,谁臭得过你呀。哈哈哈。” 少女带有一丝玩笑意味的话语,说得自己都捧腹大笑。 但是名叫“三丫”的少年,脸色却是未有丝毫变化、依旧阴沉…… 少女悻悻收回笑容。 她将手中唯一的一根糖葫芦递给了少年,转而开口道—— “算了,别在意这些啦,吃颗糖葫芦开心一下,就会忘记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啦。” “……咱们可是进城来看严公子与张姐姐的。” “……三丫你可别到时候还是摆着这样一副臭脸。” 少女说着,声音到了后面似乎也有些期待了起来。 少年闻言,心下觉得好笑,他伸手接过了那串糖葫芦,内心微微触动,将第一颗山楂给了少女。 少女一怔,但旋即一笑,张嘴吃下。 趁着少女咀嚼的同时,少年开口道—— “严公子很好。他是一个好人,他不会看不起我们。” “……嗯嗯,如果是严公子的话,倒是可以做我的姐夫。” 少女原本还在咀嚼山楂,听见少年的话语不由差点喷了出来。 “你……”少女一顿说话,但是嘴中还有食物,也听不清她究竟在说些什么。 少年依旧非常冷,面色也是丝毫不变,直接无视了少女,继续道—— “我赞同姐你嫁给严公子,不过得是正妻才行。” 少女终于咽下了嘴中山楂,她咳嗽了几声,气喘吁吁地开口道—— “三丫,你个混小子,在瞎说些什么呢?!” “……严公子明明就是跟张姐姐天生一对的,怎么可能娶我?” “张姐姐倒也是一个好人。” 少年抱起糖葫芦,微微思索,有些为难,“……真纠结啊。那这样吧,姐姐你就和张姐姐一起嫁给严公子,都做正妻吧。” 少女看着眼前这个弟弟…… 她觉得这小子平时都挺聪明机灵的,怎么一遇到严公子,说话都是这样不着边际、惊世骇俗。 微微扶额,少女觉得还是先带他去找到严公子再说吧。 …… 离开揽月楼。 严无鹭与张春华,此刻正乘坐马车向着dc区的严府而去。 xc区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但却是能够丝毫不影响马行车往,倒也是难得。 严无鹭与青丝、顾北橘之间的交易。 目前还没有完全确定下来。 两位七珠亲王的代言人,都是拿出了十成十的诚意。 他们都想要获得北地的支持…… 但是关于严无鹭的要求,却又是没有任何一方敢打包票。 他们心知肚明,陛下给镇北王世子赐婚,就是为了将其困在金陵为质子,又怎么会轻易放他离开? 这倒是也让严无鹭一时难选。 马车车轮碾过甬道。 街头处似乎突然变得吵闹了许多…… 严无鹭微微掀开马车窗帘,张春华在其身旁。 目光尽头,是一大群人群簇拥…… 不知为何,严无鹭突然想起来当初第一次在燕北城见到叶长天时候的情景。 那时候,自己与父王一起刁难装疯的叶长天,当时,最开始也是这样聚集了一大批百姓,但是立马就被镇北骑卫强制驱散了。 严无鹭想着,不由一笑。 前段时间,听父王的书信说,叶长天好像有意正式加入镇北军中,也不知道现在怎样了。 “世子,您看,那里被打的是不是李姑娘姐弟俩?” …… 第127章 来信 翌日。 严府。 严无鹭自寝殿床榻处起身,发现身边的张春华早已经醒来,此刻正在桃衫木制梳妆台上整理妆发。 “世子,您醒了。” 张春华看向严无鹭这一边。 她明显也是刚刚起来不久,身上还是一袭简单的宽大白衫,有些过于宽松,以至于很多地方若现若现…… 发髻也未有扎系,只是简单挽起,显得有一种简单而成熟的美丽。 “……是春华挽发的声音太大,吵醒了世子吗?” “没有。”严无鹭轻笑,简单回应。 他起身,一手拿过屏风上的锦衣外套披上,来到张春华身后,双手搭在张春华的如玉香肩之上…… 看着面前的古纹铜镜,正可以倒映出严无鹭与张春华二人的美丽模样。 “春华,你以前醒得也都是这么早吗?” 严无鹭的话语带有一丝询问好奇意味。 他想起来以往,无论自己何时醒来,张春华与秋月,都是能够衣着整齐地及时出现…… “啊?” 张春华似乎是有些不解世子为何如此发问,但仍然是认真回答道:“……春华以前,醒得是要更早一些,毕竟镇北暗卫需要时刻保持警惕,特别是在世子您身边守卫时。” “不过……” 张春华说着,似是突然话锋一转,眉眼间也是不免带上了一丝魅惑的笑意。 张春华修长白皙的手指,不知何时已经抚摸上严无鹭的双手,将其顺着自己的肌肤滑入身体前方…… “……近段时间,因为晚上要尽力服侍世子、劳累了许多,所以早晨也醒得晚了很多。” 张春华说着,双手按住严无鹭的双手于自己身前,丝毫不准备放开对方。 严无鹭脸上笑意仍在,他俯身在张春华的耳畔,低声开口道—— “春华,你可真是狡猾啊。昨晚上,就你腰际摆动的那种轻微幅度,可明明一直都是靠我来着,现在却说是你在服侍我?” “……是不是,将谁服侍谁给说反了呀?” 严无鹭的声音很低,咬字却又是无比清晰…… 张春华也是一时间回想起昨夜,论起来,确实是世子在尽力让自己…… “那么……”张春华眼神微动,她侧首轻吻在了严无鹭脸颊上,“……不如,让春华现在来服侍世子您吧。” 严无鹭停顿了一会儿,手指间的柔软触感仍在…… “哈哈哈,好啊。” 严无鹭轻笑,答应下来,随即与对方深吻于一处。 指间动作。 白衣滑落。 亮丽的古纹铜镜,清晰倒映出二人的身影动作…… …… 严府正门。 有一小童送来了一封简单信件,交予了严家仆役。 “请转交给镇北王世子。这是一封很重要的信件。”、 胖乎乎的小童正经说着,然后还舔了舔自己手中的糖葫芦。 严家仆役不敢轻易怠慢与世子有关的东西,也便是接了过来,答应转交给世子。 主府内。 严无鹭与张春华此刻已经穿戴整齐,一同坐一红木圆桌旁准备享用早膳。 南川越以及秦舒棉也在此处。 他们两个是在昨日下午,离开镇北军营、进入金陵城内的。 张春华与南川越、秦梳棉三人,最开始本是准备侍立在严无鹭的身边,服侍严无鹭用膳。 但后来在严无鹭的强制要求下,也是如此刻这般围坐一团共同享用美食。 张春华期间一直有意无意地在为严无鹭夹来各种美味珍馐。 因为太过于勤便,而使得严无鹭稍微吃慢了点,面前便已经是又叠起来了一堆食物。 南川越显然是没有享用过镇北王世子规格的早膳。 他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又想要在严无鹭面前竭力保持风度,而使得看起来有些许滑稽。 秦舒棉依旧是如往常一般有些呆愣,但看着张春华与严无鹭之间的互动…… 猛然之间,秦舒棉也是不自觉地开始为严无鹭夹去了一块青菜。 “姚迎然前辈说过,要多吃蔬菜,光吃肉的话,对身体不好。”秦舒棉解释着。 严无鹭与张春华看着对方认真的模样。 不知为何,他们二人一时之间,都不由同时觉得—— 秦舒棉(秦姑娘)难道吃醋了?! 但秦舒棉觉得……自己只是贯彻医圣前辈的养生理念而已!绝不是吃醋! 仆役的信件呈来。 严无鹭一手接过,确实是给自己的。 打开信封。 快速浏览书信内容之后,随即便是又将此信交给身边的张春华一览。 “是一封邀请函,看样子,是代表晋王殿下的人。” 严无鹭同时向身边三人解释道。 众人闻言,依次接过信件,一览其中内容。 “邀请世子前往揽月楼吗?” 张春华率先开口,她在镇北暗卫系统中训练时,对于金陵有过不少了解,“……世子,揽月楼是金陵着名的高级风月场所,让世子您去那里,若是不小心让太平公主听到了,会不会影响不大好啊?” “哦?” “……风月之地。” 严无鹭喃喃说着,似乎对于张春华后面的劝诫充耳不闻,“……我本来不想去见这人的,但既然是揽月楼这种地方,那咱们就顺便一起去看看吧。” “咱们?”秦舒棉有些惊奇,“我和春华姐姐都是女子,不方便去那里吧?” 说话间,南川越突然站了起来…… “世子殿下,小越受世子照顾多时,此刻愿意陪世子一同前去,哪怕是上美人……不对,上刀山、下油锅,也在所不惜!” 南川越说着,振振有词,似乎丝毫不将揽月楼当一回事。 若不是因为其嘴边都快要流下来的痴汉口水,严无鹭都差点信了对方的坚定决心。 “不了。”严无鹭淡淡开口,拒绝了南川越,然后看向张春华,“……春华,你换上男装,陪我一起去吧。” “……咱们装装样子、气气老皇帝跟公主就行了。你可以来监督我,以免让你和月灵听闻其它人的传言之后,也是闷闷不乐。” 张春华闻言,一时间脸上出现几分笑意…… 但还是暗暗在严无鹭耳边低语道—— “世子若是真想去看看揽月楼中女子,那便去。春华,可没有那么小心眼。” 严无鹭轻笑,无意捏了捏对方的脸颊,“还是春华你最大度了,可惜,月灵不是的。” …… 第132章 家父张建!金陵城就是老子父亲最大! “世子,您看,那里被打的是不是李姑娘姐弟俩?” 张春华突然开口。 她六阶大圆满武者的神识,远非一般人所能够比拟。 “嗯?!”严无鹭一时吃惊。 他体内【天灵根】全开,微微聚神,也是突然发觉,此刻被一大群仆役围殴的,正是那对姐弟! 严无鹭刚到金陵城时,未有进城。 混迹在渔人、酒楼之中,其中,便是结识了这两人。 他们很是和善亲切,对严无鹭非常尊敬,也算是与严无鹭成为了好友。 严无鹭一行人,还在他们姐弟二人的家中借住了几天。 李家姐弟俩,父母早亡,相依为命,在金陵城附近江边打渔为生。 家中清苦,但却是收拾得十分干净。 严无鹭当时离开告别时,还给他们留了不少钱财。 怎么……突然出现在了金陵城内? 又怎么会被一群人给往死里打呢? …… 严无鹭心中一时间想法不断。 但是情况紧急,也来不得让他多想。 直接掀开车帘,翻身而下。 人群拥挤。 熙熙攘攘。 而严无鹭身影闪烁,几步之间,便是穿过人群、来到中央。 被围殴的人,的确是之前严无鹭所提到的李家姐弟二人——李二蛋、李三丫。 姐姐李二蛋此刻正拼死护着弟弟李三丫。 无数拳打脚踢都落在了姐姐身上。 而弟弟似乎早在之前就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鲜血横流。 李家姐弟二人,此刻身躯蜷成一团,倒在地上,被一群仆役打扮的壮汉围着拳打脚踢。 远处领头指挥的人,是一富态肥胖公子,穿着足以用来做两个人衣服大小的华服,一边捂着额头上渗血的伤口,一边愤怒叫嚣道—— “打!给老子往死里打!” “……两个贱种,竟然敢让老子流血!” “……老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不知好歹!” “……男的给我打死,女的别打坏了,到时候给老子带回府去,我要玩够了再弄死。” 不知是最后一句话语刺激下的缘故。 还是早就有所蓄力准备。 原本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还被姐姐保护的少年,此刻突然双眼血红、暴身而起。 他嘶吼着冲了而来。 他的脸上满是鲜血,但却是直直地冲破一群成年壮汉仆役,径直向着那富态公子而来。 那模样,就像是浴血的罗刹,前来索命。 富态公子大惊失色。 刚刚他的额头,便是被这家伙给一拳头打的,现在又来? 富态公子连连惊退。 一直站在其身边的高大护卫长,此刻微微上前一步,右手握于腰间长刀,静静盯着直冲而来少年,拔刀……一斩! 远处,少女双目圆睁,伸手惊呼。 “碰!” “呲呲呲!” 金属武器碰撞,发出特有的刺耳碰击之声。 火花四溅。 冲过来的少年一拳打击在护卫长身后,后者竟是丝毫动弹不得、不躲不闪。 待到全景拉开。 一袭偏黑色锦衣,鲜红纹络暗绣,手中是一柄北地精锻长剑,拦住了高大护卫长的长刀。 蔚蓝色内力聚集,强大的武者威压,在如此近距离的情况下体现得淋漓尽致,而使得护卫长额头直冒冷汗、分毫不敢挪动。 严无鹭的眼神冷到极致,他淡淡扫过周围一眼。 张春华紧随其后而至,瞬息间便是将被众人所围殴的李姑娘给拉到了自己怀中。 其手中寒光长剑上,还隐隐流淌着之前那些恶仆大汉的血迹。 他们此刻正一个二个地滚地痛叫…… “严公子、张姐姐!” 李姑娘惊讶叫着。 她一时间也是没有想到,世间竟是有如此巧合,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张春华一身暗色男装,她对着自己怀中十五六岁的秀气少女淡淡一笑示意。 一时间,显得魅力十足。 不远处,严无鹭也是手中发力,径直将护卫长的手中长刀给震飞。 连同护卫长本身,也是被对方内力震得连连后退,面色惶恐。 “李姑娘,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又是怎么会被这些人给欺负的?” 严无鹭的话语响起,他说话的声音轻声舒缓,恍若古筝轻奏,但却同时又是离奇地能够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清晰听见。 “不用过多担心,尽管说来。” “……你们是我的朋友,不管到底谁占理,你们姐弟俩,都有我来撑腰!” 李姑娘闻言,面色微红,好像有些不敢跟严无鹭直说。 而其弟李三丫,此刻脸上血迹未干,直接看向严无鹭,开口回答道—— “严公子,这家伙当街想要买我姐去当通房丫头。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严无鹭闻言,余光看向了李三丫,开口道:“三丫,你这也是被他们打的?” “对,就是他们!” 李三丫直接说着,随即指着那富态公子的额头,继续补充道:“……不过我也给打回去了!现在就是还没给我姐报仇。” 严无鹭闻言轻笑,真是一个要强的少年。 “我来帮你姐打回去。” 严无鹭说着,几步上前。 …… “少爷,这好像是一个三阶武者,但是感觉……又远不止是三阶武者,小心为上!” 被击退的护卫长,暗暗提醒其富态主子道。 但他的主子丝毫不惧,两步迎面上前。 以一种鼻孔看人的方式,傲慢开口道—— “看这位公子的打扮,想必应该也是有几分见识的人。” “……老子名叫张景龙!也算是金陵人人皆知的存在。不知可否给我几分薄面啊!乖乖让开路来,我带那女人走,对你……便既往不咎。” “哦?” 严无鹭突然觉得此人有些无知者无畏,反倒不急着下手,而是搭话道:“从未听说过的名字。又怎么给你薄面?” “哼!” 张景龙强压着怒气,他不屑开口道—— “如此说来,这位公子可是皇室宗亲吗?” “不是。” “那么,这位公子可是姓‘秦’?” “也不是。” “哦哦哦哦哦哦。” 张三说着,脸色转瞬间变化,变得阴狠毒辣了起来,“……那你tm还狂个屁!” “……想要英雄救美?你tm知道老子爹是谁吗?” “……家父张建!锦衣司总指挥使,朝中三品大员,与六部尚书同级,晋王殿下的心腹!除了陛下宗亲与秦相,金陵城就是老子父亲最大!” “呵。” 不远处张春华闻言,只觉得此人大言不惭,不由轻嗤一声。 她缓缓侧首,轻蔑开口道:“……狂徒,你知道,我家公子的父亲是谁吗?” …… …… “狂徒,你知道,我家公子的父亲是谁吗?” “管你爹是谁?!再不让开,老子连你们一块揍!”张景龙极为狂妄,张牙舞爪道。 但是张景龙话语说完,面色最难看的,却是其身后的护卫长…… 护卫长内心微微发颤——这头猪没听懂老子刚刚的话吗?老子打不赢眼前这人啊! ! 不过张景龙浑然不觉,继续颐指气使,“你们,都给我上,给我打死他!” 护卫长闻言,暗暗咽了一口唾沫,而之前那些被张春华打倒在地、流血不止的其余大汉,也都是一时心悸。 “你们都愣着干什么!信不信老子回去后把你们全都给剁碎了喂狗!” 张景龙狂妄叫嚣着。 众护卫心下难做,一时间也都只能是硬着头皮冲了上去。 严无鹭手中剑光闪过。 众护卫瞬间应声倒下。 他们本就不是严无鹭的对手,再加上平时也早就对张景龙心有怨气,此刻被强逼着上来,自然也都是想着做做样子、求个保命即可。 严无鹭一眼便是能够看出这些人的想法,心知肚明,也就没必要去对这些狗腿子下死手。 他缓步靠近眼前不断颤抖着后退的张景龙。 后者大惊失色,连连道:“你别以为,你打赢了我的几条狗,你就有多厉害!” “……你、你给老子等着,我爹就在这里!看我爹来!不打死你!” 说话间,张景龙浑圆的脑袋左顾右盼,然后猛地跳起双手挥舞,“爹!爹!爹!这里这里,有人要打孩儿!快来救孩儿!” 严无鹭见状,一时间都不由有些目瞪口呆…… 他觉得眼前这一大坨肥肉……好搓的感觉。 正思索之间,一骑着高头大马、身着锦衣飞鱼服的中年男子自远处迅速前来。 中年男子名叫张建,锦衣司总指挥使。 十四皇子、晋王赵灵承的有力支持者之一。 张建脸色不怒自威,他骑马而来,身边还有一众锦衣司的巡捕追随。 “何人敢欺负吾儿?” 张建严肃说着,原本四下簇拥的人群纷纷散开。 他们都知道,张建那是出了名的护短、爱子,而且还很残暴,若是在这里被他伤及无辜,那就大大不妙了。 直面着张建而来。 严无鹭原地未动,只是淡淡说出,“我,镇北王世子!” 张建目光如炬,立马锁定了声源处。 待到目光触及,才反应过来刚刚对方的话语…… 张建脑海内一时间如同闪过晴天霹雳。 他昨日在离开乾清宫的时候,也是见过秦相跟镇北王世子在一起的,那人……与眼前人的模样完全重合。 张建脸色一白…… 他立即翻身下马,微微躬身,快步走了过来、行色匆匆。 张景龙还看不清情况,只觉得自己爹来了,喜笑颜开地迎了上去。 谁知张建直接一手抓住张景龙的脖子衣领,哐哐就是两巴掌,怒喝道—— “你这个逆子!” “……还不快给世子殿下道歉!” …… 第133章 你这个逆子! “你这个逆子!” “……还不快给世子殿下道歉!” 张建一手举起张景龙,扇了对方两巴掌之后,又给他狠狠摔在了地上。 张景龙自己都给打懵了…… 他还从没有被父亲张建这么对待过,就算是他以前强-暴远房表妹的时候,在家族长老面前,张建也是坚定站在他这一边的…… 张景龙一时间眼神大变,泪眼婆娑。 但是还没等他哭出来,张建便是一手提领着张景龙,像是提着一个大肉球一般,直接拖到了严无鹭的面前。 张建微微躬身,压着张景龙、让他跪倒在地,对着严无鹭低声下气道—— “世子殿下,无知幼儿,得罪了世子您,还望世子殿下看着老夫的薄面上,多多宽恕,日后老夫必定结草衔环以报答世子。” “哈哈。” 严无鹭轻笑一声,“……张大人真是折煞我了。” 说话间,严无鹭眼神微动,转而继续道:“令郎应该道歉的,不是对我,而是对我的朋友们。” 张建闻言,顺着严无鹭的眼神看去。 他当然知道自己那儿子是什么尿性,便也是立马明白了过来。 张建转而又是一巴掌打在了张景龙脸上,怒骂道—— “你个逆子!快去给世子殿下的朋友道歉!” 张景龙闻言,如颤抖小鼠一般,灰溜溜地准备走过去。 而张建直接一脚踹在他屁股上,“给老子走快点!” 张景龙泣不成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但也只能对自己爹模糊出声应是。 张景龙直接跪倒在李家姐姐的面前。 “小娘子……不不不,是李姑娘,小人错了,大错特错。” 张景龙说着,原本轻浮的口癖还未有改变,但是在身后张建的突然变化气势威胁之下,立马改正了过来。 李姑娘是一位温和秀气的好姑娘。 她虽然带有一丝勉强地笑了笑,但仍然是出声原谅了对方。 正当张景龙长呼一口气,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之时…… 李三丫,这个李家弟弟,十一二岁的血气少年,突然上前,直接猛地一脚踢在了张景龙身下…… 后者惨叫一声,双眼凸出,眼白占据了眼睛大半,直接晕倒在地。 张建双目中杀气尽显,几步上前,手中呈爪。 但是刚走出两步,严无鹭便是直接出现在了他的身前。 “令郎举止不端,李兄弟这么做,也算是为金陵城的万千少女,做了一件大大的好事。” 张建面色难看至极,但仍然是挤出一丝微笑,“世子殿下……所言极是!” 严无鹭轻笑,他看了一眼李三丫,后者此刻也是回看了严无鹭一眼,转而一笑。 周围的围观百姓都是惊呆了…… 他们感觉就像是在看戏一样……看那种恶霸遭遇英雄的戏码。 要知道,张景龙可是金陵城内有名的恶少。 他们还从没有见到张家父子如此低声下气的情况,更是没有见到有人敢这么对待张景龙,而张建竟然无动于衷、甚至还赔上笑脸。 一时间,只觉得果然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 第134章 金缕衣坊市与礼物 张建毕竟是锦衣司总指挥使、朝中三品大员,张景龙更是对方的唯一儿子。 严无鹭说破天,也不过是借了父王严栋的威名。 若是真的论起来,严无鹭在大乾朝廷中连个一官半职都没有。 现在三品大员张建,又如此委曲求全,严无鹭自然也不好再怎么发作。 况且,李三丫那一脚踢得够狠,说不定真就“一劳永逸”了…… 张建多次赔罪道歉,最后也是带着自家昏迷的混账儿子灰溜溜地离开。 严无鹭看了一眼周围的百姓。 他本想出声让他们散去,结果话还没说出口,所有百姓竟是同时主动地鼓起掌来。 百姓们一边鼓掌、还一边夸赞这位来自北地的藩王世子…… “见义勇为,殿下好样的!” “这次把这只金陵‘大虫’给拔牙了,以后他一定会安生好久的!” “殿下真是为金陵城百姓做了一件大好事!” …… 严无鹭有些不太习惯这样被众多陌生人围着夸耀的场景。 微微对众人拱手示意之后,便是迅速与张春华一起带着李家姐弟离去。 坐上严家马车,离开xc区。 一路上仍是有不少百姓紧紧跟随马车表示感谢、佩服之情。 看来,这张景龙确实在金陵为非作歹多年了。 众多金陵百姓敢怒而不敢言。 以致于此次事件之后,也是让镇北王世子严无鹭这个名字,一时在金陵城百姓之间名声大躁。 …… 马车缓缓行进。 严无鹭与李家姐弟一起在马车内。 张春华坐在马车车帘外驾马赶车。 好在,严家马车内部宽敞,就算是同时容纳三个人,也丝毫不见拥挤。 李家姐弟最开始有些举止束缚…… 他们也知道自己不仅衣着破烂、且身上总是带有一股淡淡的鱼腥气味。 若是平时,在开阔平地,风轻云琅,鱼腥气味偏淡,也就算了。 但是现在一起呆在这较封闭的马车内部……还是和自己最尊敬、最佩服的严公子在一起! 鱼腥气味积久不散。 使得李家姐弟都是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 严无鹭倒是显然是丝毫不在意这些。 他也是与渔民相处过一段时日的,对于这种淡淡鱼腥气味自然是能够忍受的。 并且,他知道眼前的这一对姐弟,纵使性格截然不同,但是对于尊严,却都是看得无比重要。 严无鹭身边,张春华是一个爱干净的女子。 也正是因为如此,为了防止张春华因为马车内的鱼腥味而感觉不适,或是无意间露出嫌弃的表情、而使得眼前姐弟感到难堪…… 严无鹭便是特意支开了张春华,让她去马车外驾马赶车了。 这期间,严无鹭与李家姐弟交谈多次,终是逐渐让他们放松了下来…… “李姑娘,你们二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金陵城这里?” 严无鹭淡淡发问。 “我和弟弟入城卖鱼,想着到处转转看看,没想到还真就遇到了严公子您。” 李家姐姐微笑着回答道。 说话间,李家姐姐还自身边竹笼里翻找,拿出了两尾巨大鲜美的活鱼,说是专程留给严公子的……这是他们这几天里,打捞到的最大的活鱼了。 结果李家姐姐话语刚刚落罢,她弟弟便是在一旁径直拆台说道—— “哪里是来卖鱼的嘛?明明是姐姐她对严陆公子您日思夜想、专门想来金陵城里看看公子您的。” “……我们听说金陵有钱人多在xc区,便想着先去那里看看,谁知道还没遇到严陆公子您,就先……唔唔唔。” 李三丫话语未有说话。 其姐姐便已经是猛然反应过来,放下活鱼,一手捂着他的嘴巴。 李家姐姐对着严无鹭讪笑着,“严公子别信这臭小子的,他一天天竟瞎说。” 严无鹭也没有多在意,一时间附和轻笑。 只觉得眼前两十几岁的少女少年,又哪里懂得成年人之间的情爱? 微微掀开窗帘,发觉已经是到了dc区的坊市区域。 金陵城有六司十二坊。 其中六司是老皇帝赵普瑞所独创,用来加强皇权下的实际力量的。 而至于十二坊,则多是用以民用、繁荣金陵的坊市商贾…… 眼前此坊市名为“金缕衣坊市”,最是盛产出售一些名贵衣物的。 严无鹭又看看眼前这两个长相端正的少女少年,身上衣物虽然干净,但都已经是那种被洗得泛白了、破洞缝补的。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春华,改道,去‘金缕衣坊市’。” 马车外传来张春华应是的声音。 马车随即转向。 李家姐弟还有些不解。 姐姐开口询问道:“严公子是要去买什么东西吗?坊市里面的都很贵的。如果是要买一些煮鱼的东西的话,我知道金陵有些地方,卖得很便宜,而且不比坊市里的差。” “不是买跟鱼有关的东西。是买一些礼物送给你们。” 严无鹭脸上依旧是一副浅笑模样,“……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正所谓礼尚往来,毕竟你们姐弟二人,专程来到金陵给我送鱼,我也不可能让你们空手而归不是?” “礼物?!”李家姐姐闻言面色微红,连连摆手道:“不用不用!我们……” “可以可以!”李家弟弟再一次拆台,径直答应了下来! 他面色有些兴奋,想来也是极为好奇严无鹭嘴中这所谓的“礼物”会是什么? 李家姐姐拦都拦不住,最后直接一拳愤愤地打在对方脑袋上,让对方瞬间安静了下来…… 虽然李家姐姐多次推辞,但严无鹭仍然坚持。 马车到达坊市。 在严无鹭与张春华的陪同下,李家姐弟也是来到了这个他们以为他们这辈子都不会来到的地方——“金缕衣坊市”。 华丽非凡。 气派磅礴。 红灯华服。 即便是出身自大乾第二大城的严无鹭,也是不得不承认——燕北城内,没有那一块地界比得上这“金缕衣坊市”内如此奢华。 严无鹭表示十分大气。 他让李家姐弟随性选,最后由他来一起付钱。 各色各样的锦衣华服几乎晃瞎了李家姐弟的眼睛……其中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玉带、头带、冠帽、香囊等装饰品。 李家姐姐最开始还很矜持,保持着忍耐,不想让严无鹭破费。 但李家弟弟却已经是撒开丫子到处乱窜,不断欣赏尝试着他以往只能目见、而不敢想象的华服…… 李家姐姐面对自己这个弟弟微微无奈扶额。 但到最后,她自己也是被严无鹭推给了一位坊市小姐带领,不断被坊市小姐请求试穿着各种美丽衣衫…… 李家姐姐从没有见过、甚至都没有想到过,世上还能有这么美丽的衣衫…… 她一时间,双眼都是不免露出了一种痴愣放光的感觉。 严无鹭在安静处等待,看着那二人不断试穿着各种美丽衣物,一时间也是内心一笑。 “世子,那李家小妹其实长得不错。” 张春华不知何时来到了严无鹭身边,意味莫名地开口道。 严无鹭当然也看得出来,那是一个美人胚子,不然,也不会走在大街上都会被金陵恶人给盯上。 “长得好像是不错。” 严无鹭微微附和。 张春华闻言,身边似乎有一种气场在默默变化,酸溜溜但又极其温和地开口道:“世子若是喜欢,不如就留在身边吧。” “……反正江姑娘也不在这里,春华不讲,她不会知道的。以后回到燕北,留作外室,王上也不会介意的。” “哈?” 严无鹭闻言一惊,他一个三观超正的社会主义好男儿,怎么会看上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屁孩? 但是严无鹭转念一想,似乎又有些能够理解张春华的意思了…… 他微微侧身,靠近张春华,极其亲昵地接近对方,在其耳边低语道—— “春华,你这是……又吃醋了吗?” 张春华也是被严无鹭这么亲昵的姿态而说得身体一僵,正准备回话,便是被严无鹭给以一根食指给附上嘴唇。 “放心,那李家妮子太小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我喜欢,春华你这样的。” 张春华闻言,先是一阵窃喜,脑海内飞速思考着。 她想了想,那李家小妹都已经到了及笄之年,不小了…… 为什么世子还说她小呢? “世子还说,喜欢我这样的?我年龄很大吗?应该不大吧。” 思索之间,春华微微低首,看向自己身前,猛然间想到了什么…… 她好像明白了世子的话语含义! 她觉得世子说得对……那李家小妹确实是很小,不如自己。 再联想到了江月灵。 张春华感觉自己似乎逐渐摸清了世子的喜好了…… “春华,这坊市内,有你喜欢的东西吗?” 严无鹭突然发话,将张春华从遐想中拉了回来。 张春华正准备说没有什么。 结果严无鹭却已经拉起了她的手,先一步开口道:“走,春华。我来为你挑选几件好看的云裳吧。” 张春华有些愣住。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面对这么多华贵美丽、巧夺天工般的耀眼服饰,任何一个女子在这说不喜欢,都一定是假的。 严无鹭没有给她撒谎的机会。 但是更让张春华感到受宠若惊的是,严无鹭作为镇北王世子,万金之躯,竟是要亲自为她挑选衣物…… 她内心不断涌起一阵激荡。 在严无鹭的带领之下,张春华不断着试穿起了各种她以往都不会穿的金陵贵少妇的华装…… 张春华觉得有些别扭。 感觉自己变老了…… “世子,春华这样好看吗?” “额……年龄显得大了很多。” 严无鹭思索回答,试衣处无人,他上前一步,微微将张春华的发髻披散、贵妇华服半脱露肩,“嗯,果然,这样就好看了很多。” 张春华一时呆愣片刻。 转而下一瞬间,张春华心中明了,佯装摔入到了面前严无鹭的怀里,低声喃喃道:“世子,您好像变得更坏了。” 严无鹭一愣…… 看着怀中泛起一阵阵邪气笑容的美丽女子。 香肩半露、长发披散。 严无鹭后知后觉,自己刚刚的行为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是多么的无礼大胆。 来不及严无鹭过多解释。 张春华便已经是微微踮脚,吻上其嘴唇。 唇齿微动,舌尖交错。 悬挂着的衣衫长裳遮挡,帷幕微微摇动。 四下倒伏。 翻滚而去。 接下来的的事情很激烈。 但是在起点读书平台,却是不方便详细描述…… …… …… 约莫花费了一整个时辰左右。 严无鹭、张春华以及李家姐弟四人,才从“金缕衣坊市”中出来。 李家姐弟俩浑身上下都是焕然一新。 两个人本就长相秀气端正、身材纤细,如今穿戴上这身锦衣打扮,仿佛瞬间变成了金陵的世家小姐与公子哥一般。 真是“佛靠金装,人靠衣装”。 甚至就是连二人身上的淡淡鱼腥气味,也在金缕衣坊市内给彻底洗漱一通,并且使用高阶香水给取而代之。 如今只有一股淡淡的芬芳香气。 李家姐弟俩从来都还没有过这般的体验…… 严无鹭买了很多衣物以及其余的装饰品一起送给他们姐弟俩作为礼物。 姐弟俩最开始还是想要拒绝,这些礼物太过于贵重,而且也不适合他们平时打渔为生。 但是严无鹭还是塞到了他们手中,并且声称,他们姐弟俩不会一辈子都打渔的,他们本就不输于任何世家贵族,当然也可以去追求自己的未来。 “……在以后,这些所谓的贵重衣物,一定会成为你们的常服。” 严无鹭如此说着。 在二人如同闪闪放光的眼眸之中,他们收下了严无鹭的礼物。 并且,他们承诺说,以后一定会成为像严公子一样的大人物! 到时候,他们也要送严公子新的礼物! 少女说着,喃喃补充道:“……一件世上独一无二的大礼!” 严无鹭回之一笑,表示会一直期待着的。 张春华也拿了一些严无鹭觉得很美的云裳华服……都是严无鹭买给她的。 对了,还有那一件之前张春华试穿的贵妇女装。 这一件是因为被人为撕毁后而不得不买下。 严无鹭微微流汗…… 不过张春华表示自己的女红还不错,这些被撕裂开的地方,缝补一下,依然还能穿…… 尔后,张春华还自己掏钱额外买了一些锦线。 严无鹭问她为什么要买这些,张春华当时没有回答,只是说要给回赠给严无鹭一件礼物。 严无鹭当时轻笑,表示张春华本身就是送给自己最好的礼物。 …… 目前可以公布的情报—— 1、外室。在大乾,有很多权贵人家,会将自己喜欢的女子养在府邸之外、另起一座宅子,地位与侍妾类似,但没有通知过正妻或是其他的家族长者,称为“外室”。 第128章 揽月楼 揽月楼。 书信上的邀请时间是午间。 这倒是奇怪,揽月楼向来晚上才是最热闹的。 不过,倒也影响不大。 想来,对方也是想要掩人耳目,才挑选的白日午间。 但也不对…… 既然是要掩人耳目,又何必要选择在揽月楼这种权贵云集、人多眼杂之地呢? 严无鹭脑海内疑惑不断。 他此刻与张春华一同坐于马车内。 二人皆是穿着带有北地风采的干练制式锦衣,与金陵城内权贵们流行的华贵富丽锦衣不同。 虽说不如金陵城的锦衣那般华丽…… 但是穿着在严无鹭与张春华二人身上,却是显得格外英气好看。 “果然……服饰总还是要看人。” “……有些人,哪怕是不穿衣服,也都是绝美的。” 严无鹭盯着张春华的男装,嘴中无意喃喃自语着上面那两句话。 他觉得张春华这身打扮当真是一个难辨性别的美人,即便是很多金陵的公子哥,只怕也是万万比不上眼前人的俊秀的。 但也就再没有其它的意思了…… 张春华原本以神识感应着四周可能存在的威胁,但却是突然听见了严无鹭毫无掩饰的自语…… 她看向严无鹭,发觉对方也似乎一直在打量着自己,一时间脸色微红。 但她觉得自己好像也不应该那么羞怯,毕竟都跟世子在一起这么久了。 若是对方真的喜欢那种情趣的话……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张春华微微咽了咽唾沫,悄悄来到严无鹭身边,于其耳边低声开口道—— “世子,这……那个,您是真的喜欢看春华不穿……那个吗?” 严无鹭闻言,一时回过神来…… 他面上不解,心中疑惑想道——“发生什么事情了?春华怎么感觉突然变得……更魅惑了。” …… 金陵水深。 藏龙卧虎。 揽月楼外,人声嘈杂,喧闹非凡。 楼宇内女子艳丽,琴奏舞曲甚是美妙,吸引了无数世家公子的趋之若鹜。 甚至就连揽月楼对面籍籍无名的当铺,也因为揽月楼的存在而招揽了很多生意…… 揽月楼是一座酒楼,如塔楼式的建筑。 同时也是一处饮酒赏舞、听戏观景之地。 揽月楼坐落在金陵最富庶的xc区地带,那里权贵世家云集,当真可谓是寸土寸金。 揽月楼据说是大乾首富万三千麾下的产业,但其背后明显还是有着未知的、绝对的上位者支持。 不然即便是首富万三千的产业,也不可能在如此多权贵云集的地带,依然井然有序地执行自己的法度,而无任何一家纨绔公子敢在此地闹事。 严无鹭的马车就停在了揽月楼的正门前附近。 立马便是有揽月楼的仆役前来搭制木梯、牵走马车。 手法熟练至极,一看便是多年来的经验所致。 但是当严无鹭出示了那封邀请函之后,带头的仆役面色明显一惊。 他立马招呼来一些看起来打扮就不一般的仆役,为严无鹭二人重新引路。 严无鹭与张春华,在一众揽月楼仆役的簇拥迎接之下,直接绕过了寻常行廊,走向另外一条专门的贵宾通道,来到了揽月楼顶层。 揽月楼其实也是细分为多种阶级的。 揽月楼一共有九层楼阁。 每一层的定位都是不同。 比如最下一面的一楼,便是可以招待很多有钱的非权贵人家进来欣赏舞蹈、品尝美酒。 但第一楼也仅此而已罢了。 若是想要更进一步接触美人,便是得至少到达第二层楼阁才行。 普通的有钱人,若不先花个千百两雪花银探路,是绝无可能的。 阶级依次往上,楼层越来越高,玩得花样也是越来越多,所见到的女子也是越来越艳丽。 而这最高的一层…… 至今金陵城内都还只有寥寥几人登上去过。 …… 揽月楼顶层。 在机关术师的造物之下,严无鹭等人不费丝毫力气便是到达了第九层。 只是,严无鹭心中感叹——这揽月楼,竟然也有“电梯”?! 这是一种名叫“机关梯”的东西…… 虽然是硬木所制,以齿轮驱动,但原理不就跟电梯一模一样吗? 好在,严无鹭虽然内心惊讶不已,但面上依旧是气定神闲、冷静淡然。 使得周围的揽月楼仆役,都不敢抬首打量这位神秘冷峻的北地权贵。 …… 红纱帷幕。 明明是白天,却是依旧点着大量烛火,罩有纱笼。 严无鹭被直接引入一单独雅阁之内。 在这里,看向窗外,正好可以看见壮丽气魄的长江之江景。 看向内部,又可以将整个揽月楼顶层净收眼底。 是绝对的最顶级的位置。 揽月楼仆役让严无鹭与张春华二人稍等片刻,他家主人马上就到。 二人静坐于此处。 片刻之后,果然有一头戴斗笠的青衣女子出现,行礼后来到了严无鹭对面而坐。 “世子殿下,久闻大名,今日一见,当真是风采照人。” 严无鹭轻笑,面对这样的客套话,他自从到了金陵,已经不知道听了多少次了。 “阁下,想必就是晋王殿下的门客吧?让无鹭到此,是想替晋王殿下转达些什么吗?” “小女名为青丝,是晋王身边的幕僚。至于其它的……” 青丝说着,转而看了严无鹭身旁的张春华一眼,斗笠下的面容轻笑,没有多说什么。 严无鹭心知肚明,他微微伸手示意张春华暂时离开。 张春华脸上有些担忧严无鹭的安全,但是她也发觉眼前人并不会武,这附近也没有武者、暗器的存在,也便是行礼告退、退至雅阁之外。 “现在,青丝姑娘可以明说了吧。” “青丝希望,世子能够支持晋王殿下,成为大乾储君。” …… …… “青丝希望,世子能够支持晋王殿下,成为大乾储君。” 斗笠女子直接说道,没有丝毫遮掩。 见严无鹭似乎是兴致不大,斗笠女子便又是补充开口道—— “……青丝听闻,世子殿下是想要在八个月内与太平公主完成订婚、离开金陵?” 严无鹭原本拿起玲珑玉酒盏的右手微微一滞。 他看向眼前人,“青丝姑娘,是何时听说的这个传言?” “青丝在金陵城内,也是有一些耳目的。” 斗笠女子轻笑,继续道—— “……况且,世子此刻在金陵,虽然是人人争相讨好的香饽饽,但是想必世子您自己也清楚,您每在金陵多呆上一天,北地与您自己的处境也就多一分被动。” …… 第135章 偷心与秦家 马车行进。 严无鹭本想邀请李家姐弟在严府住上一段时日。 但是李家姐弟表示,家中的渔网、渔船、捕鱼陷阱等都还需要人去收拾,况且那里离金陵城也不算太远,所以先回家收拾这些。 明日或者后天,必定如那些金陵权贵一般,携带礼物、“登门拜访”严府。 严无鹭想了想,也便不多作挽留。 金陵城繁华,没有宵禁、且夜不闭市,但是城门依旧会在一定时辰关闭的。 严无鹭便是派了几名镇北骑卫,陪着马车,将他们二人护送出城去。 当时,原本镇北骑卫们都已经准备好出发了。 李三丫,突然蹦下马车,来到了严无鹭面前,开口道—— “严公子,您要娘子不要?” “……您要是要啊,只要您说一声,我立马就把我姐给您送过来!” 严无鹭闻言,一时间目瞪口呆…… 李三丫见状,继续解释道:“严公子您是好人。我和姐姐父母早亡、相依为命,姐姐待人太和善、根本分辨不出来好坏,所以她的婚娶大事,只能由我这个做弟弟的来全权操心了。” “……本来娶我姐姐,至少也得三聘六礼、八抬大轿才行。但如果是严公子您的话,条件就可以适当放松很多哦……唔唔唔。” 李三丫话语还未说完。 其姐姐李二蛋,也已经是下了马车,后知后觉,立马将这便宜弟弟的嘴给捂住……、 一边歉意的微笑,一边说着,“严公子,您别听着臭小子的,他脑子不好使。” 说着,李家姐姐便是拖着弟弟回到马车内。 镇北骑卫看向严无鹭,得令后护送出发。 期间,李家姐姐,还从马车窗帘中伸出头来,微笑挥手告别。 严无鹭与张春华也是同样原地挥手示意。 待到马车走远,张春华突然开口道—— “世子啊,您又无意偷走了一位漂亮姑娘的芳心。” “哈?” 严无鹭闻言又是一愣,不明所以,“……一个十五六的小姑娘,哪懂得什么情爱?” 张春华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静静注视着马车的走远消失。 严无鹭于严府大道前进入府内。 李家小妹在马车内欣赏着严无鹭送给自己的美丽衣衫,面色微红、兴奋不已…… 其弟弟在一旁颇为不屑。“哼,喜欢又不敢说,以后还要靠我这个做弟弟的多帮你操心了!” 一切都如此安静美好地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没有人会知道,这一别后,下一次再见时,又会是如何的一种场景呢? …… …… 是夜。 金陵城。 皇宫主殿内。 东厂督主曹熹,已经向皇帝赵普瑞如实禀告了昨日大相国寺内所发生的一切。 老皇帝面前的龙桉上,也放有几封满是笔墨的画卷,都来自暗门密探的情报,其上赫然便是昨日大相国寺的场景。 ……东厂与暗门的双重保障。 老皇帝赵普瑞将画卷收起,曹熹没有向他隐瞒。 他澹澹扫视了一眼殿内,最后定格在了身边近侍长王公公的身上…… 王公公一时间冷汗淋漓。 微微上前,向陛下行礼,开口道—— “陛下,昨日里,镇北王世子前来拜见陛下,向老奴打探了一下关于陛下对于订婚态度的口风,还……给老奴塞了两锭大额黄金。” “……老奴,正想着禀报陛下,上交黄金。” 王公公说着,也是自宽大衣袖中将昨日里拿得两锭黄金双手呈到了老皇帝的面前。 老皇帝只是以余光澹澹看了一眼…… “既然是无鹭贤侄赏给你的,你收下便是。” “……关于订婚,你是怎么给无鹭贤侄说的?” 在听闻前半句后,王公公如释重负,而在听见后半句时,又是不免紧张了起来。 作为常在老皇帝身边侍候的人,王公公深知对方的神通广大、以及那多疑残酷的性格。 不知有多少个近侍都已经被老皇帝给杖毙在殿前。 真乃是“伴君如伴虎”。 “陛下……”王公公颤颤巍巍,谨慎道:“……老奴只跟世子殿下说,按着大乾的规矩来,与公主订婚,至少也得要两年。若是要等到完婚的话,就是要更久了。” “嗯。” 老皇帝赵普瑞只是澹澹嗯了一声,随即,他开口道—— “……以后,有些朕不便与无鹭贤侄说得话,就由你去说吧。反正,你当时也答应为他传递圣意的。” 王公公闻言,“扑通”一声立马跪地,背后冷汗淋漓。 他也是没有想到…… 陛下竟然已经连他在宫内行廊随口说得几句话语,都是能够的清楚探听到。 陛下的暗门耳目,难道就真的已经遍布金陵、无所不知了吗? 他后悔万分。 但好在,老皇帝似乎并不打算过多追究他的罪责…… 老皇帝赵普瑞转而澹漠地看向堂下的丞相秦书成以及东厂督主曹熹,悠悠开口道—— “我记得,无鹭贤侄,是才来金陵两天?还是三天来着?” “若是算上刚入金陵、未进皇宫的那一天,便是三天。陛下。”丞相秦书成恭敬拱手回答。 “三天之内,他,闹了大相国寺,打了太平公主,现在又把锦衣司总指挥使张建的唯一儿子给废了。” “……听说那张景龙现在再也硬不起来了?成了一个废人?” 皇帝赵普瑞说着,言语之中竟然不见责怪,彷佛还有一种觉得有趣、骄傲的意味。 “废了也好,这样就可以来属下的东厂了。属下的东厂,正需要像张总使儿子这样的人才。” 立于堂下右侧的曹熹,突然莫名开口,感觉话语之中更多的是一种玩笑意味。 殿内老皇帝赵普瑞闻言,也是一时间哈哈大笑。 秦书成微微轻笑,动作极轻,不留痕迹。 一时之间,整个大殿都彷佛是沉浸在一种十分和谐且欢乐的氛围中。 不像是那种朝廷党争般的尔虞我诈,倒像是三个老友间的茶余饭后之谈。 当然,除了那依然跪地不起、浑身颤栗的王公公之外。 …… “罢了罢了。” 老皇帝说着,也是开始准备结束这一次谈话。 “……大相国寺内,那些和尚技不如人,能呈一个平局,已经就很好了。让大相国寺的那些和尚给我好好修习,下次再有人闹事,朕可没闲心再派人前去救场了。” “……至于张建那儿子,欺男霸女、横行霸道,在金陵城也算是无人不晓了。给他个惩戒,虽然重了一点,但也无伤大雅,微微安抚一下张建吧。反正他那儿子原本跟废人也差不了多少,除了胖以外一无是处,让张建重新生一个吧。” “……灵芯的话,唉,难搞啊。毕竟是朕的亲生女儿,好在,当时无鹭贤侄也不笨,封锁消息得及时,这事知晓的人不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吧,告诉灵芯,她不是号称‘金陵女霸王’吗?让她自己打回去,别打死打残就行。” “好!你们都退下吧。” “遵命,陛下。”众人齐声。 …… 待到所有人都走后,王公公本还想侍候陛下去歇息。 但是暗门的密探出现在了殿内阴暗处…… 王公公心中知晓,陛下又要熬夜处理机要密事了,也便是不再多言,行礼后退下。 暗门密探上前,半跪禀报道—— “北地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能传来准确有力的消息了,暗门的留在北地的绝大部分暗桩,可能都已经被镇北王宫全部清除排查。” “……另外,金陵之中,三位皇子殿下,都已经先后跟镇北王世子接触过。” “……其中,誉王殿下以及晋王殿下的手中嫡系,还在揽月楼与镇北王世子密谈良久。因为揽月楼特殊之至,我等未能探查到具体谈话内容,但推测,应该是二位皇子争取镇北王世子背后的北地支持。” 老皇帝赵普瑞闻言,长叹一口气。 他看向远方,似乎是在思索什么,突然转而开口道—— “对了,梦韵的忌辰,应该就快又要到了吧?” 暗门密探有些懵逼…… 但随即反应过来,“回陛下,镇北王妃的忌辰,早就已经过了,下一次的,还在明年呢。应该还有好几个月才到。” “是啊。”老皇帝赵普瑞自顾自地说着,“……镇北王妃的忌辰早就过了,但是,柳梦韵的忌辰,就在这几天之后了。” “……你,去给朕拿一封黄历过来,朕要看看,以免到时候忘记时日去祭奠梦韵了。” “卑职……遵命。”暗门密探不明所以,但仍然恭敬应是。 …… 离开皇宫。 丞相秦书正,便是径直上了自家的华丽马车,甚至连东厂督主曹熹的一些简单招呼,都没有理会。 秦书正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人。颇有那种文人傲骨的感觉。 但是他并不是瞧不起曹熹,相反,他很敬重曹熹这等人物,也正是因为如此,秦书正才会有意识与曹熹保持距离。 皇帝是一个多疑且富有权谋的皇帝。 秦书正也知道,自己虽然看起来位极人臣、引领天下士族,甚至能够反制皇权,但是,这种权力太过于脆弱。 谁也不知道在哪一天,老皇帝便会对自己动手。 到时候,不单单是金陵秦家,甚至是所有与秦家交好的存在,都会“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哪怕,秦书正曾与年轻的赵普瑞是那般亲密无间的好友。 也不会有丝毫例外。 丞相马车有序行进,转眼间便是到达了相府。 相府仆役接驾搭梯,秦书正也是径直走下马车。 “叫澈楚来书房见我。” 留下了这么一句话语,秦书正没有再过多停留,便是直接前往了相府内的书房。 周围人毕恭毕敬,躬身应是。 丞相秦书正,在名义上只有一位早逝的原配夫人。 那是一场家族联姻,二人之间并无爱意,但即便如此,原配夫人竟然也是为秦书正生下了有两个孩子——嫡长女秦婧、嫡子秦澈楚。 除此之外,秦书正便再无任何侧室以及侍妾。 但是熟悉秦书正的人知道,他还曾经有过一次酒后乱性,与一个无名舞姬发生关系,并生下有一庶出女——秦舒棉。 秦书正当时大怒,他并没有给这位舞姬任何名分,对于那位所谓的庶出女,他也向来是避之不见,只对二人提供了一些基本的生活保障。 甚至是将那舞姬以及她的女儿给赶出了相府,安排在了一处秦书正看不见的金陵宅子里。 与私生女的地位无异。 没人知道秦书正当时为什么会发如此大的怒火,甚至对于自己的亲生女儿也能够做到如此绝情。十余年来,不闻不问。 前段时间里,有仆役前来传递消息—— 说是秦舒棉小姐外出遇匪徒袭击,如今已经是不知所踪,八成被匪徒给劫了过去!请求丞相大人派兵清剿匪徒、解救小姐。 秦书正当时正在审理朝廷文书,对于此事,应承了一句,便是再无后文。 即便是一个普通人户的女儿,被匪徒劫去,秦书正也会费力派军队去剿匪救人。 但是面对自己的这个庶出女,秦书正竟是如此冷酷决绝…… 他厌恶他的这个女儿…… 因为秦舒棉的存在,就彷佛是他心中的一根倒刺,一直都在提醒着他——他错了,大错特错。 …… 相府书房内。 秦书正,正襟危坐于主座上。 华丽宽大的大乾相服已经替换成了居家常服。 秦书正此刻戴有一顶古冠,左手依旧拿着那一串古老的青玉念珠,右手中捧着一卷辞籍,看起来与寻常的俊俏儒士之间并无太大差距。 但是眉眼之间的不怒自威,常居于上位者的领袖气质,却是难以掩盖。 “为父听闻,镇北王世子,在前来金陵的路上,遭遇了不少江湖人士的刺杀。” 秦书正突然开口。 他的话语是说给相桉前那一笔直站立的锦衣青年人的。 “……澈楚,是你发出的‘江湖令’,召集江湖人士,刺杀镇北王世子的吗?” “是的,父亲大人。”秦澈楚微微躬身回答。 那是一名长相端正干练的青年男子,身上锦衣华服,颇有几分金陵汉子的威风。 秦书正闻言,放下书中辞籍,缓缓起身。 他负手于身后,几步来到了秦澈楚身前,然后举手便是一耳光打在对方脸上。 “你知道那严无鹭是谁的儿子吗?你就敢刺杀他?!” 秦书正严肃呵斥道。 秦澈楚有些不可置信,他的父亲在以往任何时候,都从没有打过他,更别说还是如此直接扇人耳光的侮辱性打法。 秦澈楚脸部肌肉抽动,但仍是恭敬回道—— “回父亲大人,孩儿知道,他是镇北王严栋的儿子。” “不!” 秦书正直接否定,继续道:“……严栋的儿子又能怎样,本相根本不在乎!” “……你要知道的是,那严无鹭是镇北王妃柳梦韵的儿子,就是你死了,也不能让她的儿子死!” 秦澈楚闻言,整个人都愣住在了原地…… 他怔怔看着秦书正,脱口而出,“爹,我可是您的儿子啊。” 秦书正闻言,只是冷澹扫了对方一眼,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径直离去。 秦澈楚有些恍神…… 他与秦书正之间相处,向来都是有礼有节,甚至有些疏远。 他一直称呼都秦书正为“父亲大人”,这一颇有些不像亲昵父子间的称谓。 今日是他为数不多的几次直呼对方为“爹”。 以往若是这般无礼,总是会遭受秦书正的呵斥,可是今日对方竟是连理都不想理自己了。 秦澈楚有些失神。 他不大明白,镇北王严栋作为三大异姓王之首,又是当今皇帝的结拜兄弟,他们是老皇帝赖以压制父亲大人相权与金陵士族权力的重要力量。 而他只是想为父亲分忧,刺杀严无鹭,或者至少,让严无鹭重伤致残,失去与太平公主联姻的资格,破坏老皇帝笼络北地、压制父亲的阴谋。 为什么……父亲会这么生气? …… 第136章 秦婧与黑夜前的宁静 书房外。 秦书正刚刚离去。 秦婧身着一袭暗红衣裳,自阴影处房柱后出现。 她看了一眼父亲秦书正离去的背影,又看了一眼书房内依然失神不解的胞弟秦澈楚,无奈一笑,摇了摇头。 她不明白,以自己和父亲的智商,怎么会有这么一个愚蠢的胞弟…… 竟然会想到动用相府的力量发起“江湖令”,去刺杀镇北王世子? 愚不可及。 只怕是又无意间做了他人的“手中刀”了吧? 但是…… 不管怎样说,秦澈楚都是自己的胞弟啊。 而且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 她总是要帮扶对方一把才行。 秦婧想着,转而走进书房内,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将父亲刚刚没有说出的话语,说给这个愚蠢的胞弟…… 不然,以对方的天性资质,可能真的啥也猜不出来。 “父亲是不会想要去伤害镇北王世子的。” “……但这并不是因为父亲惧怕镇北王,而是因为镇北王妃……父亲曾经深爱过并且追求过镇北王妃柳梦韵。” 秦婧说着,她双手环胸、缓步来到书房之内。 秦澈楚闻言有些发愣…… 而秦婧直接倚坐在了相桉上面,与她平时大家闺秀的模样截然相反,但没有了那种规规矩矩的模样表现,反而是让她有了一种别样邪恶灵动的美丽。 她本就身形高挑、衣着华丽,眉眼间都满是攻击性的美感,规规矩矩、唯唯诺诺的大家闺秀,反而让她没有了这般魅力。 秦婧看了一眼面前疑惑不解的秦澈楚,对方满脸的不知所云。 秦婧无奈扶额,继续道—— “你让江湖人去刺杀镇北王世子严无鹭,就凭你偷拿相府的那点点号召力,根本不可能成功。” “……而且,就算是成功了,除了让相府吸引来镇北王宫的无尽怒火之外,其余的,一无所获。” “……你的这种做法根本阻止不了老皇帝借助镇北王的力量压制父亲,唯一会得到的,只是加速父亲与我们秦家的危机到来。” 秦澈楚一时间愣住在原地…… 他被自己长姐秦婧的一通话语说得无言以对。 秦婧见状,靠近秦澈楚,一双美丽狭长的眼眸直视对方眼睛,开口询问道—— “所以,究竟是那个居心叵测的家伙,向你如此提议的?” “……你自己可没有这个脑子,我愚不可及的弟弟。” 秦澈楚闻言,本想要反驳一下。 但是看着自己长姐那不容置疑的威势,一时间又有些难以反驳…… 他是一个极其平庸的人,远不及父亲秦书正的优秀,也没有长姐秦婧的聪慧。 最终,秦澈楚低下了头,只是澹澹吐出一句话来—— “一个来自西域的家伙,他当过我一段时间的门客,当时他向我如此建议的。关于镇北王世子的出行路线图,也是他给我送来的。” “……至于他的名字,我记不大清了,好像是叫……易钧涵。” …… 晋王府邸。 灯火通明,恍若白昼。 主殿内。 锦衣司总指挥使张建,跪倒在大殿中央,一时间声泪俱下地哭诉着。 坐于主座上的十四皇子、晋王赵灵承,此刻一手撑头,烦闷地听着堂下人讲述苦楚、微微发愁。 他澹澹看了一眼自己这位最有力的支持者之一,无奈开口道—— “张总使,您何苦如此啊?” “晋王殿下!” 张建一时间再次老泪纵横,叩首乞求道:“……陛下不公啊!晋王殿下您要为老夫做主啊!” “……犬子,已经不能生育了。他可是老夫唯一的儿子啊!我们张家八代单传,如今香火传到了老夫这一代,就这么断了!” “……老夫,心中不甘啊! !” 晋王赵灵承闻言,只觉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他换了一只手放于桉上,支撑着自己微微发胀的脑袋。 这些琐碎事情的处理,让赵灵承感觉头大。 他冷眼看着不断向自己诉苦的锦衣司总指挥使张建。 对方几乎是朝中第一个追随支持自己的老臣、权臣,如今遭遇了这种事情,若是自己真的不管不顾、不为其出头,想必一定会寒了不少追随者的心。 但是…… 对方可是镇北王世子啊。 且不说自己正在费力争取镇北王世子的支持。 就算是不能够拉拢到对方,也应该要尽力避免与对方为敌才是。 “张总使……您,您也要理解,陛下的苦衷。况且,你儿子也确实做得不是什么好事啊。” “晋王殿下,镇北王世子势大,老夫忍一时也便忍了。” 张建严肃说着,双眼微红,“……但是,这口怨气,总是要出的!” “……毕竟,锦衣司上上下下,想必都不会甘心如此被人欺凌吧!” 晋王赵灵承闻言,只觉得眼前这张建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锦衣司的人,可不是你张建一家的人。 别拿他们来给本王施压! 但是,赵灵承也不想再过多管此事了…… 他微微摆了摆手,开口道—— “张总使,您想要去出气,就去出气。只要别做出一些太出格的事情就行,本王会罩着你的。” “……对了,但你也不要再去惹镇北王世子了。听明白了吗?” 张建闻言,眼中突然闪过一缕精芒…… 他微微颔首,双手行礼,恭敬沉声道:“臣,遵命。” 得到了晋王的首肯。 张建躬身告退。 青丝自帷幕后出现,隔着斗笠面纱,她看了晋王赵灵承一眼,开口道—— “殿下,您就这么放任张建行事吗?” “张建溺爱儿子,如今他儿子变成这幅模样,本王若是也如父皇那般‘公正’,那么,三个皇子,他张建凭什么要支持本王?” “话虽如此。”青丝说着,有些犹豫,“……青丝感觉,张总使,张建,他,可能会做出一些让殿下您都意想不到的事情。” “意想不到的事情?” 晋王赵灵承也有些疑惑,“……他手下一个锦衣司能做出什么?至多不过是去欺压一下诏狱中的牢犯、再在街上捉几个行迹可疑的人出出气。” 青丝几经思索,一时间也还没有得出确切答桉。 “殿下,您还是多派遣些心腹,到严府周围警戒留意吧。” “……青丝担心,这张建可能听不进去您的警告,若是反而将殿下您拉入水中,就不好了。” 赵灵承微微抚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点了点首,肯定了青丝的建议。 他看了看窗宇外的夜空…… 正是圆月当空。 夜晚在这般月光的照耀下显得寂静而美丽。 …… …… 次日。 晨曦如以往一般安然而至。 金陵城在澹澹的阳光照耀下逐渐苏醒…… 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 严府。 晨曦微光。 天色初亮。 严无鹭如往常一样早起,于校武场中,开始修炼《乾坤决》的内力罡气,同时又将《碧海潮生剑决》中的剑式再次全部演练一遍、熟记于心。 他的剑术已经达到了“人剑合一”之境,这向来都是那种江湖上顶级的剑术高手,才勉强能够触摸到的境界。 按照师父君行的说法,君行自己是在成为强大武者之后,中途改而用剑的,但即便如此,也是又额外花费了五年时间方才达到“人剑合一,心意相通”的地步。 而至于突破至“天人合一”的境界,剑圣君行则是花了二十年。 这是江湖上乃至于整个世间,最短的踏入这两境的时间。 现在回想起来,严无鹭在这么短暂的时间内就能够踏入“人剑合一”的境界,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武器之间,很多时候也都有共通之处。 剑术上的突破,使得严无鹭的长枪也使用的愈发凌厉…… 隐约之间,也有突破进入新境界的迹象。 校武场上,早晨的修炼基本结束。 张春华来请严无鹭前去用早膳。 席间。 有严家仆役为严无鹭送来了一封书信,是姑姑严苇雨的。 严无鹭本想让那仆役直接念出来就行,但是仆役面露难色。 翻阅书信内容,发现字迹一如既往的潦草难辨…… 张春华、秦舒棉等其余人偶然瞥见,也是一时不解。 在场的所有人中,恐怕也就严无鹭能够看明白这信写了个啥…… 严无鹭接过信来,暗暗感叹自家小姑姑的书信自带“加密”效果…… 严苇雨于信中声称,自己率领着镇妖司校尉们,奉旨前往洞庭湖水系剿杀水妖,途中遭遇了一伙水贼袭击。 虽然对方没讨到任何便宜,但严苇雨是何等脾性,岂会这样平白遭人袭击而不顾?严苇雨现在决定除妖的同时,顺手与长江水军联合,一同解决这伙水贼。 严苇雨还在信中问候了一下严无鹭是否习惯金陵,并且给他提到了一些金陵有意思的地方,说是回金陵后带他一起去玩。 书信合上。 严无鹭感叹自己这位小姑姑,行事风格还是这般雷厉豪气。 洞庭湖水贼……那可是一股错综盘结的复杂力量,远非普通“水贼”二字就能够概括的,不然,大乾的长江水军又何至于这么多年也解决不了对方? 不过…… 如果是自己的小姑姑严苇雨的话,或许有能力解决这股危害。 镇妖司总指挥使,严苇雨可不是靠关系才当上这个大乾朝廷的三品要职的。 放下书信,严无鹭又想到了当初在洞庭湖水系遇见的那个龙滔…… 他在洞庭湖水贼中地位极高,这次遇上了连严无鹭都惹不起的、行事果决的严苇雨,只怕是比上次面对阿摩罗时还要凶险万分吧。 …… 金陵城今日的天气极好。 多云。 不干不燥,偶尔还有微风轻拂。 严无鹭等人用完早膳,来到了院落之中。 他站在院落中央,望向天外,闭目感受着江南清风拂过的美好。 远处圆亭下,张春华与秦舒棉正在聊天,偶有淑女般轻笑声传来。不知道她们究竟在讲些什么。 走廊处,南川越在给严家的一个秀气丫鬟讲故事——一个关于七个孙子从蛇妖、蝎子妖手中救爷爷的故事。 丫鬟听得津津有味。 严无鹭缓缓睁开双眼,轻笑一声。 他突然觉得,若是能够一直这般宁静美好的生活,也是很好的。 视线定格在秦舒棉与张春华处。 “秦舒棉?真是奇怪……” 严无鹭内心暗道。 他曾在初到金陵不久,便是派人去打探相府秦家内的消息,打探他们是否正在急着找寻他们失踪的二小姐。 结果……并没有。 相府如同无事发生一般。 就连秦书正自己,严无鹭几次在宫中见到对方,对方也是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彷佛自己从来就没有过“秦舒棉”这个女儿一样。 严无鹭觉得,就算是私生女,也不应该如此不闻不问吧。 一时间,也猜不出其中缘由。 也就不好去与相府秦家的人交涉。 索性便一直将秦舒棉留在了自己身边。 但是,也没影响…… 自己身边多了这样一位大美女跟随,何乐而不为? 严无鹭内心想道,觉得还是自己稍微赚了些。 …… 江南的秋季较为温暖。 远没有北地那般寒冷。 严家院落内的种植果树,很多都已经结出了金黄的果实,那是一种丰收的感觉。 红色的枫叶在微风吹拂下翩翩起舞。 偶有严家仆役为众人送来水果酒水等。 一切都是如此安静而美好。 直到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 “世子殿下!世子殿下!” 是几名镇北骑卫,他们身着玄甲、头戴羽翎,快步闯入院落之中。 发现严无鹭所在,立马上前行礼,开口道—— “……世子殿下,急报!” 严无鹭原本惬意的眼神突然一变,变得严肃而镇静,“说。” “昨日里派去护送李姑娘姐弟的弟兄们,都……战死了。” “李姑娘家,那处郊外渔村……也……” 骑卫说着,有些难以启齿。 严无鹭也是有些恍神,但仍然镇定开口道:“也怎样?” “全部被屠。” 严无鹭闻言,一时间,惊讶之色遍布面容。 但下一刻,他变得冷静起来…… “咱们那些弟兄们,安葬了吗?” 镇北骑卫一时有些没有想到世子会先问这个,他们还以为世子会问李家姐弟俩的情况…… “回世子,我等本准备按照军中规矩,带他们遗体回忠魂阁。但是……已经有人为他们安葬了。” “李家姐弟俩……”严无鹭的问话有些停顿,“……他们,还活着吗?” 镇北骑卫再次有些难以回答,尔后,领头的队长才开口道—— “还……活着一个。他们的情况有些复杂,请世子殿下亲自去看看吧。” 说话间,严无鹭也已经是心中明了大概。 不作多言,也来不及通知其余镇北骑卫。 严无鹭叫上了张春华与阿摩罗,便是与眼前的数名骑卫们,直接骑马前往金陵的郊外渔村。 …… 第129章 公子先亲我们一人一口,我们才跟着公子过去。 见到严无鹭无言默认。 青丝也是微微浅饮一口玉盏中的美酒,继续循循善诱道—— “世子殿下想要在八个月内完成订婚、离开金陵,若是没有足够强大的外力相助,是绝无可能的。” “……而晋王殿下,手中掌握着城防司与锦衣司两大机构,背后更是有无数大乾军中将士的拥护,只要世子您开口,晋王随时愿意全力相助世子。” “呵哈哈……” 严无鹭突然轻笑,他看向眼前的斗笠女子,不知为何,眉眼微动。 “……青丝姑娘倒真是能言善辩啊。” “……明明是你们来求本世子的支持的,结果却也是能够颠倒黑白,说成助我一臂之力。” 严无鹭说着,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的身体微微前倾,靠近青丝。 “不如这样吧,先让本世子看看青丝姑娘斗笠面纱下的容貌长相,究竟是多么惊艳动人?再谈是否要与晋王合作的事情。” 斗笠女子有些惊讶,她一时间也没想到对方会提出这种奇怪要求,但仍然是极具礼仪的回答道—— “青丝的长相,与此事有关吗?” “当然有关。”严无鹭肯定说道:“……世人皆知,我严无鹭乃是一好色纨绔,若是能够一睹美人之面,岂不快哉?” “世子若是喜好美人,青丝可让揽月楼的四大头牌同时作陪世子。” 斗笠女子接着严无鹭的话头,继续说道—— “……至于青丝自己,说实话,青丝的相貌过于粗鄙丑陋,还是不要污了世子的眼。” 严无鹭微微打量着对方…… 身材高挑纤细,一袭青衣出尘,特别是那声音,更是悦耳动听。 斗笠面纱也是为其增添了几分神秘感…… 能够有如此身形,怎么可能会不是个美人呢? 严无鹭正在思索之时,脑海内突然蹦出了一道甜美萝莉的声音—— 【宿主大大,本系统学成回归来哟!已经是甜美萝莉音啦!】 【还有,“属性检测器”、“好感度检测仪”也已经维修完毕。】 【只要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不会出意外。】 严无鹭闻言,内心微微无语。 看来,这系统还去学了一些废话文学…… “萝莉音我不喜欢,不如,还是换成御姐的吧。”严无鹭内心直接道。 系统:……(怔住) 尔后,严无鹭突然想起了他那两个道具。 既然如此,不如用“属性检测器”来试试? 那个里面,好像也有“外貌”选项来着…… …… 【“属性检测器”判定中……】 【青丝基础属性面板——】 【种族:人类】 【外貌:7/100】(凡人外貌普遍为40-60之间。) 【智力:85/100】(凡人智力普遍为40-60之间。) 【战力:60/∞】 【气运值:未能检测。】 【功法:无】 【修为:无】 【法器:无】 …… “功法、修为、法器,全没有,又一个‘三无少女’。” 严无鹭内心想着,微微点首,“至于外貌数值,是……嗯?‘7’?!” …… xc区。 街道闹市。 一袭红衣骑装,纵马闯过。 人群纷纷迅速避让。 无数女骑卫跟随其后。 这便是“金陵女霸王”、太平公主赵灵蕊的出行风采。 因为有皇恩特许、优渥圣宠,赵灵蕊从来都不需要像其他公主、郡主那般守在宫院围墙之内。 反而是不断地在金陵城各处寻找乐子,纵马放鹰、追捕打猎。 她很享受这样的生活。 她很快乐…… 但是此刻,赵灵蕊只感觉怒气冲天! 她身边的女亲卫们告诉她——镇北王世子去揽月楼了! “嗯?” “……本公主的未来驸马,刚刚放了皇兄们两次鸽子,还没来拜见本公主致意道歉,就想着去逛-窑-子了?!” 赵灵蕊猛地一鞭挥出、击打在身下烈马之后。 马匹吃痛加速。 赵灵蕊狠烈地对着后方女骑卫们说道—— “全都给姑奶奶我跟上!” “……本姑奶奶这一次,一定要把这家伙的皮给扒了!” …… 揽月楼顶层。 张春华离开了雅阁。 一袭暗色男装的她,扎系着男子的发髻,显得英气俊丽、宽肩窄腰。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已经有好几个揽月楼顶层的高级琴姬,向她眨眼暗示、更有甚者,已经是直接凑上前来,挽起张春华的手臂淡淡魅笑。 张春华微微推手示意,冷面拒绝。 她现在只想守在这雅阁之外,万一世子严无鹭有危险,她可以第一时间出现在他的身前。 只是正当张春华内心已经打定主意之时,刚刚悻悻而归的那几位高级琴姬,不由自语道关于九皇子、誉王赵灵睿主办的“金陵诗会”。 “听说,誉王殿下今年所要办的‘金陵诗会’,与以往不同了。” “是啊是啊,我也听说了。要是不提前做好准备,纵使自身才华再好,稍不注意,恐怕到时候只会平白出洋相吧。” “是啊是啊,好像难度大大提高了……” 高级琴姬们你一言我一句的低语。 张春华的神识远在常人之上,她能够清晰听见这些的低语。 她昨日听严无鹭提起过这个“金陵诗会”,好像九皇子赵灵睿还专门邀请过严无鹭的,似乎很重要。 张春华觉得,自己应该为世子提前收集一些关于这个“金陵诗会”的情报…… 也是不再多管其他。 张春华学着以前严无鹭与自己相处时的模样,走上前去,突然揽住了那其中两位高级琴姬的腰际,故意将她们拉了过来。 “二位好妹妹,你们刚刚……是在谈‘金陵诗会’?” 张春华的声音舒缓而温和,更带有一种中性的磁性质感。 她的眉眼本就是极其具有魅力、极其具有攻击性的一种,一时间面上浅笑,倒是没有了以往冷面时的冰冷无情。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和之中而又不失一缕邪气的神秘感觉。 两位高级琴姬在被突然揽腰的那一刻,本还有些不适,觉得是哪家纨绔公子这般没有礼貌? 正准备脱离之时,却是发觉竟然是之前的那个冷面俊丽小哥! 一时间喜笑颜开,也便是不再在意这些细节。 “公子要是想知道这些,那不如跟我们去那雅间一聚吧。” “是啊,公子看样子应该还是第一次来揽月楼吧。妹妹我真是有福了。” 两个高级琴姬一时间不断抚摸着张春华的白皙脸颊,暗中对张春华“上下其手”(1)。 张春华强压着心中的怒意,面上仍是笑容不改,“好啊,那我可要听两位妹妹好好说道说道了。” 正准备走向雅间。 两位高级琴姬却是不走,她们一人挽着张春华一只手臂,撒娇式地开口道—— “公子先亲我们一人一口,我们才跟着公子过去。” …… (1)上下其手。本意是比喻暗中勾结、玩弄手法、串通作弊。这里是用得一种错误的用法,但懂得都懂。 第130章 快肘,跟我进屋! “公子先亲我们一人一口,我们才跟着公子过去。” 张春华内心如遭五雷轰击。 这揽月楼的高级琴姬,一个二个都这么主动的吗? 你们平时都是这个样子吗? 她内心犹豫不决…… 但想想,跟两个女人亲亲贴贴,应该也不算对不起世子吧? 微微下定决心,张春华闭眼,分别轻吻而过。 “快肘,跟我进屋!”张春华暗暗擦了擦嘴,瓮声瓮气地说道。 “哎,瞧把咱家公子哥哥给急得。” “公子别急,妹妹我们现在就跟你进屋,嘿嘿嘿……” 两位高级琴姬正说话之间,也是跟着张春华一起走向雅间。 张春华正准备开始套话关于“金陵诗会”的内容,却是突然被一句娇喝打断—— “好你个北地混账!竟然都敢欺负你姑奶**上来了!” …… “好你个北地混账!竟然都敢欺负你姑奶**上来了!” 人未至,声先到。 张春华的神识感觉到了一股威胁之意,她猛地一手推开身边的两个高级琴姬,手里寒光长剑自纳戒中出现。 剑刃相抵。 产生丝丝金属火花。 那是一柄刀柄带有铁链的环首大刀,被人从远处投掷而来。 “哦,还有两下子吗?看来你习武大半年来,也不是一点皮毛都没学到。” 依旧是那种娇蛮、盛气凌人的声音。 张春华手中微微发力,径直弹开了那柄环首大刀,冷眼看向声源处女子——一袭鲜红骑装,眉眼桃花,面若璞玉,真真是一个娇横美人。 赵灵蕊一眼便是从这整个揽月楼顶层,找出了那镇北王世子“严无鹭”所在。 一身北地风格的暗色锦衣服装,特立独行,想不确定都难。 传言不虚,长得确实好看,就是有些太阴柔的感觉了……不是赵灵蕊喜欢的风格。 不过…… 刚刚这“严无鹭”接下了自己的那一招时,倒是又有几分英气之感,赵灵暗暗舔了舔自己的唇边,觉得好像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但是……得先调-教一下才行! …… 揽月楼顶层内。 一袭鲜红骑装的赵灵蕊,与身着暗色锦衣的张春华二人相对而立。 公主身边的女护卫们姗姗来迟,她们带着赵灵蕊最爱的那些个骇人兵器,交托到了赵灵蕊手中…… “公主,下手轻点。那毕竟是镇北王世子,若是打死了……” “你在教本公主做事?!”赵灵蕊双眼微睁,直接反问。 女护卫立马吓得安静下来…… 赵灵蕊从数把骇人兵器之中,挑选了一柄巨剑,剑刃未开,并不锋利,但打人很痛。 赵灵蕊觉得可以,微微点首。 她转而看向张春华所在,“严无鹭,你一个废物纨绔,竟然还敢在金陵如此狂妄,简直不知天高地厚!我今天就是要提前给你教教我们赵家的家规!” “……看在你才习武不到一年,我就用一柄未开刃的钝剑揍你,你到时候可别说我欺负你!” 赵灵蕊一边说着,一边拖着巨剑前行。 她的身躯并不算多么高挑,甚至有些娇小。 结果那柄巨剑简直都快有她这一个人这么高大了,看起来既恐怖,又有一些滑稽。 而张春华,原本一直无情无色的脸庞,却是在听见赵灵蕊直接骂出的话语之后突然变得阴沉…… “你刚刚,说什么?” 张春华的话语尽带冷意,让跟随赵灵蕊而来的女护卫们,一时之间都是不免打了个冷颤。 而赵灵蕊却是丝毫没有在意,她脸上笑意加深,开口道—— “当然是说你严无鹭一个……” ……废物纨绔。 赵灵蕊的话语还未有说出口,张春华便是一击而来。 寒光长剑一闪而过。 所有的女护卫都没有反应过来…… 赵灵蕊也是。 她的咽喉处已经被对方以一柄长剑相抵。 “看在你是一个女人的份上,我不杀你。但是,竟然敢侮辱世子,得让你也先知道一下严家的家规才行。” 张春华说着,瞬间收回寒光长剑。 赵灵蕊微微失神,但毕竟也是习武多年,立马举起手中未开刃的巨剑准备砍过去…… 电光火石之间,巨剑脱手。 当赵灵蕊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被一脚径直踢飞倒地了。 远处,张春华手中端详着那柄巨剑,确认没有开刃,应该不会致命。 “你……你这个混蛋,竟然……竟然敢踢我!还夺我剑!” 赵灵蕊腹部吃痛,艰难怒骂道。 而张春华身影闪烁,便是已经出现在了赵灵蕊身前,一脚将她后背踩住,手中巨剑举起,“老娘我不仅敢踢你,还敢打你了!” 巨剑拍下。 直接打在赵灵蕊后背腰臀之处。 纵使赵灵蕊体内内力护体,一时间也是不免闷哼一声,双目微突。 跟随赵灵蕊而来的女护卫见状,早已经拔剑而来。 但是张春华体内暗色内力聚集,手中巨剑一剑扫过…… 刹那间。 四下皆静。 “好了,让我继续来给你讲讲严家的家规吧。” “……在镇北王宫、在严家,就算是王上,私下暗骂世子,也是要挨三十大板的。” “……你这巨剑不错,刚好可以当作打人的大板。” “……刚刚,你好像还骂得挺厉害的哈?打了一板子了,现在还有二十九板,可接好了!” 张春华说着,手中巨剑便是再度举起。 “等等等等等!”赵灵蕊惊呼,“……啊嗷嗷嗷!” 张春华根本没有停手。 手上力度也是比之前更重了一些。 赵灵蕊一时间没能忍住,失声痛叫! 整个人也仿佛是在那一瞬间破了心防。 她可是太平公主啊! 她可是“金陵女霸王”啊! 今天被人……当众打成这样,还痛叫! 以后都没面子在金陵继续混下去了…… 赵灵蕊想着,越想越难过,一时间竟然是放声大哭了起来。 张春华看了一眼,轻哼一声,“你我都是女人,我可不会怜香惜玉的!” 说话间,便是又一巨剑拍下。 身体的痛楚,以及心灵的煎熬。 赵灵蕊一时间越哭越起劲…… 终于,在张春华拍下了十余次巨剑剑身之后,与青丝在雅阁内交谈的严无鹭,才隐约听到了女人哭泣的动静,出来察看一眼。 然而,映入眼帘的一幕,确实让他吃了一惊—— 自己身边一直以温和端庄示人的张春华,现在正举着一柄不小于一个成人大小的巨剑,在狠狠痛打另一个红衣骑装美人? 严无鹭体内功法运作,飞身来到了张春华身边。 “春华,你这是在……打谁?” 严无鹭有些迷惑发问。 他倒是没有责怪张春华的意思。 毕竟,自己是一个很护短的人,不管张春华打得是谁、打得有没有道理,他都会站在张春华这一边。 张春华见状,一时回过神来,侧首回应道:“啊,世子,春华其实也不知道打得究竟是谁?不过她大庭广众之下辱骂世子,该打!” 空隙之间,赵灵蕊也是泪眼朦胧地抬首…… 她感觉自己的屁股都被打成八瓣了…… 一时间悲从心来,也不管自己究竟是不是搞了什么大乌龙,直接痛哭道—— “你们……太欺负人啦!我是公主!我是太平公主!你们竟然敢打我!呜呜呜……” …… 第131章 待价而沽与少女少年 太平公主赵灵蕊言罢。 气氛都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许多。 之前被张春华击退的女护卫们,也是在这一刻,悄悄从张春华脚下拉回来了赵灵蕊。 她们一时间也是有些怔怔地看向严无鹭、张春华二人。 她们……从来没有想过会遇到这样的场景。 陛下最宠爱的太平公主,被人给大庭广众之下痛打?! 说出来实在荒唐,连她们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张春华闻言,也是面色微微一僵。 她心中知晓,自己的行为会给世子带来多大的麻烦…… 但是,即便重来,这个女人当着她张春华的面辱骂她的夫君,她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再痛打她三十巨剑! “世……世子,春华给您闯祸了。” 张春华的声音有些低,她微微闭眼,“……春华绝不让世子难为,这便以死谢罪!” 说话之间,张春华的寒光长剑便是出现在手中,直接向着自己脖颈抹去。 只是原本预料的血溅场面并没有出现。 严无鹭迅速靠近,一手伸出,竟是直接抓住了那柄长剑的剑刃。 纵使有碧海内力相护,但以寒光长剑的锋利,也还是让严无鹭的右手流出丝丝血迹。 “世子!”张春华惊呼,立马丢下长剑,察看严无鹭的手中伤势。 “没事。”严无鹭轻笑一声,淡淡安慰。 随即,他冷眼看向身后。那些个女护卫,现在正扶着已经近乎哭昏迷了的赵灵蕊。 严无鹭冷冷威胁道—— “出了这里,就说太平公主变成这样,是我严无鹭打的!” “……若是敢提及其他人半个字,我一定活剐了你们!” 那些女护卫闻言战战兢兢,但又不敢答应下来。 严无鹭只冷冷吐出一个“滚”字。 她们仿佛如获大赦,立马背起赵灵蕊就跑…… 张春华愣愣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严无鹭…… 她突然笑了。 美丽眼眸下的淡淡泪痕仍在,而面上笑容更是格外耀眼。 严无鹭转身。 无意看见了此刻张春华的绝美模样,也是不免一时失神…… 严无鹭在短暂失神之后,也是转而开口道:“春华啊,你倒是心大,把太平公主打成了那副模样,竟然还笑得出来。” 说话间,严无鹭的双手轻轻擦拭了一下张春华眼眸下的泪水…… 张春华也是回过神来,微微低首,低声认错道:“春华鲁莽了,请世子责罚。” 双手擦拭完泪痕,严无鹭趁机捏了捏张春华的脸蛋,只开口回应道—— “责罚?倒是有些舍不得。” “……晚上的时候,你再给我演示一遍以前的‘剑舞’吧。应该没问题吧。” 严无鹭靠近耳语。 张春华闻言,突然有些脸色绯红,但也是微微点首,低声应承了下来。 …… 远处,揽月楼顶层各处雅阁内,因为有着极好的隔音效果,再加上专人的掩饰压制,倒也没有让这件事情传播出去。 头戴斗笠的青丝,在二楼雅阁门处,看着此刻处于顶层大厅的严无鹭二人。 她与严无鹭之间的交谈,并不算顺利。 但也不算是不顺…… 在之前的交谈间,严无鹭总是表现出想要一睹青丝芳容的纨绔模样,仿佛如果不给他看,就不可能再继续谈下去。 而青丝自己清楚,若是自己真的给他看了自己的容貌,那才是真正的没法继续谈下去了。 所以青丝一直都在拖延婉拒。 但是,单单看严无鹭刚刚那种果敢勇毅的表现,青丝觉得对方绝对不会只是一个北地纨绔那么简单。 猛然之间,青丝抬首,看见同样是在二楼雅间处,有一华裳男子、宽衣解带间,也是正在看着顶层大厅处的严无鹭二人…… 青丝微微疑惑,待到看清对方腰间的那一块雕刻有顾氏字样的玉牌之后,也是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顾家的未来继承人,顾北橘?九皇子、誉王赵灵睿的有力支持者。他,怎么也在揽月楼内?” …… 顾北橘。 顾家。 金陵世家之中,向来皆是以四世三公的秦家为首。 但除了这名声最盛的秦家之外,也还是有着许多其他的、有名的世家大族。 比如掌管吏部、家主为北柱国将军宇文护的宇文家,掌管户部、礼部的顾家,以及掌管兵部、家主为东柱国将军尉迟佐的尉迟家等。 他们虽然比不得秦家四世三公那般根基深厚、不可撼动,但也是金陵城内数一数二的、颇具权势的百年世家。 其中,顾家,更是所有世家之中,已经挑明了与九皇子、誉王赵灵睿站在同一战线的世家。 向来与十四皇子、晋王赵灵承为敌。 而这揽月楼,其实背后除了天下首富万三千的支持之外,便是受到了晋王赵灵承的支持与庇护。 这里也是青丝收集金陵情报的总舵。 顾家长子顾北橘,长相俊丽,行为不端,素有“金陵纨绔”这一名声,而且是出了名的喜好男色、有龙阳之好……不过,顾北橘也着实是九皇子赵灵睿身边的有力助力、强大的支持者之一。 他,可没有理由单独出现在实际属于十四皇子势力的揽月楼里。 唯一的可能,便是……听从九皇子、誉王赵灵睿的指令而来。 …… 青丝斗笠面纱下的眼眸,提防之色更重。 而猛然间,远处的顾北橘,也似乎是感觉到了青丝的注视,他转身相对,二人视线交错…… 顾北橘的脸上露出淡淡微笑,向着青丝微微拱了拱手。 倒也是一谦逊守礼之人。 当然……如果不是后面他跟青丝争夺镇北王世子严无鹭支持时、那么撕破脸皮的话,青丝可能会一直那么认为吧。 …… 青丝与顾北橘二人,不约而同地走下二楼雅阁。 与顶层大厅处的严无鹭相碰面。 严无鹭也是心知人都来齐了…… 顾北橘,其实是严无鹭在来揽月楼之前,暗中给了九皇子赵灵睿一些传信提示,使得赵灵睿知晓,今日十四皇子赵灵承的人,会在揽月楼接见招揽严无鹭。 九皇子赵灵睿是何等心性,他可不会落于人后。 但若是亲身前往,又有失身份…… 所以,赵灵睿便是让自己身边最得力、最具有代表性的顾家未来继承人顾北橘,代替自己前去招揽镇北王世子。 几人重新来到了那一处雅阁相谈。 此时,严无鹭也便不再如之前那般过多伪装遮掩。 他其实并不介意参入到“储君之争”中,但是……他的唯一要求,是能够助自己在八个月内与太平公主完成订婚,并安然离开金陵、返回北地。 三人围坐于一圆桌之旁。 张春华抱剑守卫在严无鹭身后。 这就像是一场待价而沽的拍卖会…… 而所拍卖的东西,便是来自北地的支持。 期间,青丝表示十四皇子赵灵承会竭尽全力,而顾北橘也是代替九皇子赵灵睿开出了不下于青丝的条件…… 其中有些奇怪的是—— 隐约之间,顾北橘的视线,总是锁定在严无鹭的身上。 严无鹭此时还并未调查到关于金陵顾家、以及顾北橘的信息,只觉得——这个大兄弟为啥总是对自己眨眼啊? 难道是被风沙眯了眼睛吗? …… …… 金陵城内。 两名衣衫褴褛的少年少女,身后还背着一个装鱼的大竹笼,自西城门入城而来。 xc区向来是金陵权贵的聚集之地。 少年少女明显是穷苦人家,与周围衣着华丽、身形富态的人群格格不入。 少女长相秀气,略微年长,与少年相貌有几分相像,应该是一对姐弟。 而且,闻气味,可能是金陵附近郊外的渔户人家。 即便经常洗漱,但身上仍然有一种淡淡的鱼腥气味。 少年约莫十二三岁,面色阴沉,有一种早熟的感觉,他突然低声开口道—— “金陵的人,都不是好人。” 面对少年的语出惊人。 少女闻言,一时间也是惊讶之情溢于言表。 少年则是径直继续解释道:“姐姐,你看,他们每一个都对我们唯恐避之不及。他们……看不起我们。” 少年说着,右手手指伸出,指着街上绕开他们而行的众多衣着华贵的金陵人。 他的眼睛深邃而带有一丝阴沉,着实不像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纯真少年。 “怎么会?”少女嫣然一笑,继续道:“……三丫,你来看。” 少女说着,自怀中取出了少数几枚铜板,拉着少年就近去买了一串糖葫芦。 卖糖葫芦的大汉喜笑颜开,接过铜板,非常开心地交给了少女一串又大又红的糖葫芦。 少女将糖葫芦递给了少年,“三丫,你看,那位大叔就很和善呀。你看他刚刚笑得多开心。” 少年没有接过糖葫芦,只是静静看着,然后开口道—— “他之所以对姐姐你微笑,是因为姐姐你买了他的糖葫芦。在最开始,姐姐你还没有付钱之前,他的脸上表情中,明显就是瞧不起我们的意思……” “……那就像是再说,‘两个臭乞丐给我死远点!’” 少女闻言,面上的笑容一时有些僵硬…… 她总是说服不了她的弟弟,这个倔强到极点的人。 “唉,三丫,你的想法总是这样极端,总是不断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 “……三丫,你想想,说不定别人只是今天早上遇见了一些烦心的事情,所以才会这样呢?” 少女说着,眉眼微动,神采飞扬,“……再说,要是真的说起表情臭,谁臭得过你呀。哈哈哈。” 少女带有一丝玩笑意味的话语,说得自己都捧腹大笑。 但是名叫“三丫”的少年,脸色却是未有丝毫变化、依旧阴沉…… 少女悻悻收回笑容。 她将手中唯一的一根糖葫芦递给了少年,转而开口道—— “算了,别在意这些啦,吃颗糖葫芦开心一下,就会忘记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啦。” “……咱们可是进城来看严公子与张姐姐的。” “……三丫你可别到时候还是摆着这样一副臭脸。” 少女说着,声音到了后面似乎也有些期待了起来。 少年闻言,心下觉得好笑,他伸手接过了那串糖葫芦,内心微微触动,将第一颗山楂给了少女。 少女一怔,但旋即一笑,张嘴吃下。 趁着少女咀嚼的同时,少年开口道—— “严公子很好。他是一个好人,他不会看不起我们。” “……嗯嗯,如果是严公子的话,倒是可以做我的姐夫。” 少女原本还在咀嚼山楂,听见少年的话语不由差点喷了出来。 “你……”少女一顿说话,但是嘴中还有食物,也听不清她究竟在说些什么。 少年依旧非常冷,面色也是丝毫不变,直接无视了少女,继续道—— “我赞同姐你嫁给严公子,不过得是正妻才行。” 少女终于咽下了嘴中山楂,她咳嗽了几声,气喘吁吁地开口道—— “三丫,你个混小子,在瞎说些什么呢?!” “……严公子明明就是跟张姐姐天生一对的,怎么可能娶我?” “张姐姐倒也是一个好人。” 少年抱起糖葫芦,微微思索,有些为难,“……真纠结啊。那这样吧,姐姐你就和张姐姐一起嫁给严公子,都做正妻吧。” 少女看着眼前这个弟弟…… 她觉得这小子平时都挺聪明机灵的,怎么一遇到严公子,说话都是这样不着边际、惊世骇俗。 微微扶额,少女觉得还是先带他去找到严公子再说吧。 …… 离开揽月楼。 严无鹭与张春华,此刻正乘坐马车向着dc区的严府而去。 xc区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但却是能够丝毫不影响马行车往,倒也是难得。 严无鹭与青丝、顾北橘之间的交易。 目前还没有完全确定下来。 两位七珠亲王的代言人,都是拿出了十成十的诚意。 他们都想要获得北地的支持…… 但是关于严无鹭的要求,却又是没有任何一方敢打包票。 他们心知肚明,陛下给镇北王世子赐婚,就是为了将其困在金陵为质子,又怎么会轻易放他离开? 这倒是也让严无鹭一时难选。 马车车轮碾过甬道。 街头处似乎突然变得吵闹了许多…… 严无鹭微微掀开马车窗帘,张春华在其身旁。 目光尽头,是一大群人群簇拥…… 不知为何,严无鹭突然想起来当初第一次在燕北城见到叶长天时候的情景。 那时候,自己与父王一起刁难装疯的叶长天,当时,最开始也是这样聚集了一大批百姓,但是立马就被镇北骑卫强制驱散了。 严无鹭想着,不由一笑。 前段时间,听父王的书信说,叶长天好像有意正式加入镇北军中,也不知道现在怎样了。 “世子,您看,那里被打的是不是李姑娘姐弟俩?” …… 第132章 家父张建!金陵城就是老子父亲最大! “世子,您看,那里被打的是不是李姑娘姐弟俩?” 张春华突然开口。 她六阶大圆满武者的神识,远非一般人所能够比拟。 “嗯?!”严无鹭一时吃惊。 他体内【天灵根】全开,微微聚神,也是突然发觉,此刻被一大群仆役围殴的,正是那对姐弟! 严无鹭刚到金陵城时,未有进城。 混迹在渔人、酒楼之中,其中,便是结识了这两人。 他们很是和善亲切,对严无鹭非常尊敬,也算是与严无鹭成为了好友。 严无鹭一行人,还在他们姐弟二人的家中借住了几天。 李家姐弟俩,父母早亡,相依为命,在金陵城附近江边打渔为生。 家中清苦,但却是收拾得十分干净。 严无鹭当时离开告别时,还给他们留了不少钱财。 怎么……突然出现在了金陵城内? 又怎么会被一群人给往死里打呢? …… 严无鹭心中一时间想法不断。 但是情况紧急,也来不得让他多想。 直接掀开车帘,翻身而下。 人群拥挤。 熙熙攘攘。 而严无鹭身影闪烁,几步之间,便是穿过人群、来到中央。 被围殴的人,的确是之前严无鹭所提到的李家姐弟二人——李二蛋、李三丫。 姐姐李二蛋此刻正拼死护着弟弟李三丫。 无数拳打脚踢都落在了姐姐身上。 而弟弟似乎早在之前就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鲜血横流。 李家姐弟二人,此刻身躯蜷成一团,倒在地上,被一群仆役打扮的壮汉围着拳打脚踢。 远处领头指挥的人,是一富态肥胖公子,穿着足以用来做两个人衣服大小的华服,一边捂着额头上渗血的伤口,一边愤怒叫嚣道—— “打!给老子往死里打!” “……两个贱种,竟然敢让老子流血!” “……老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不知好歹!” “……男的给我打死,女的别打坏了,到时候给老子带回府去,我要玩够了再弄死。” 不知是最后一句话语刺激下的缘故。 还是早就有所蓄力准备。 原本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还被姐姐保护的少年,此刻突然双眼血红、暴身而起。 他嘶吼着冲了而来。 他的脸上满是鲜血,但却是直直地冲破一群成年壮汉仆役,径直向着那富态公子而来。 那模样,就像是浴血的罗刹,前来索命。 富态公子大惊失色。 刚刚他的额头,便是被这家伙给一拳头打的,现在又来? 富态公子连连惊退。 一直站在其身边的高大护卫长,此刻微微上前一步,右手握于腰间长刀,静静盯着直冲而来少年,拔刀……一斩! 远处,少女双目圆睁,伸手惊呼。 “碰!” “呲呲呲!” 金属武器碰撞,发出特有的刺耳碰击之声。 火花四溅。 冲过来的少年一拳打击在护卫长身后,后者竟是丝毫动弹不得、不躲不闪。 待到全景拉开。 一袭偏黑色锦衣,鲜红纹络暗绣,手中是一柄北地精锻长剑,拦住了高大护卫长的长刀。 蔚蓝色内力聚集,强大的武者威压,在如此近距离的情况下体现得淋漓尽致,而使得护卫长额头直冒冷汗、分毫不敢挪动。 严无鹭的眼神冷到极致,他淡淡扫过周围一眼。 张春华紧随其后而至,瞬息间便是将被众人所围殴的李姑娘给拉到了自己怀中。 其手中寒光长剑上,还隐隐流淌着之前那些恶仆大汉的血迹。 他们此刻正一个二个地滚地痛叫…… “严公子、张姐姐!” 李姑娘惊讶叫着。 她一时间也是没有想到,世间竟是有如此巧合,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张春华一身暗色男装,她对着自己怀中十五六岁的秀气少女淡淡一笑示意。 一时间,显得魅力十足。 不远处,严无鹭也是手中发力,径直将护卫长的手中长刀给震飞。 连同护卫长本身,也是被对方内力震得连连后退,面色惶恐。 “李姑娘,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又是怎么会被这些人给欺负的?” 严无鹭的话语响起,他说话的声音轻声舒缓,恍若古筝轻奏,但却同时又是离奇地能够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清晰听见。 “不用过多担心,尽管说来。” “……你们是我的朋友,不管到底谁占理,你们姐弟俩,都有我来撑腰!” 李姑娘闻言,面色微红,好像有些不敢跟严无鹭直说。 而其弟李三丫,此刻脸上血迹未干,直接看向严无鹭,开口回答道—— “严公子,这家伙当街想要买我姐去当通房丫头。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严无鹭闻言,余光看向了李三丫,开口道:“三丫,你这也是被他们打的?” “对,就是他们!” 李三丫直接说着,随即指着那富态公子的额头,继续补充道:“……不过我也给打回去了!现在就是还没给我姐报仇。” 严无鹭闻言轻笑,真是一个要强的少年。 “我来帮你姐打回去。” 严无鹭说着,几步上前。 …… “少爷,这好像是一个三阶武者,但是感觉……又远不止是三阶武者,小心为上!” 被击退的护卫长,暗暗提醒其富态主子道。 但他的主子丝毫不惧,两步迎面上前。 以一种鼻孔看人的方式,傲慢开口道—— “看这位公子的打扮,想必应该也是有几分见识的人。” “……老子名叫张景龙!也算是金陵人人皆知的存在。不知可否给我几分薄面啊!乖乖让开路来,我带那女人走,对你……便既往不咎。” “哦?” 严无鹭突然觉得此人有些无知者无畏,反倒不急着下手,而是搭话道:“从未听说过的名字。又怎么给你薄面?” “哼!” 张景龙强压着怒气,他不屑开口道—— “如此说来,这位公子可是皇室宗亲吗?” “不是。” “那么,这位公子可是姓‘秦’?” “也不是。” “哦哦哦哦哦哦。” 张三说着,脸色转瞬间变化,变得阴狠毒辣了起来,“……那你tm还狂个屁!” “……想要英雄救美?你tm知道老子爹是谁吗?” “……家父张建!锦衣司总指挥使,朝中三品大员,与六部尚书同级,晋王殿下的心腹!除了陛下宗亲与秦相,金陵城就是老子父亲最大!” “呵。” 不远处张春华闻言,只觉得此人大言不惭,不由轻嗤一声。 她缓缓侧首,轻蔑开口道:“……狂徒,你知道,我家公子的父亲是谁吗?” …… …… “狂徒,你知道,我家公子的父亲是谁吗?” “管你爹是谁?!再不让开,老子连你们一块揍!”张景龙极为狂妄,张牙舞爪道。 但是张景龙话语说完,面色最难看的,却是其身后的护卫长…… 护卫长内心微微发颤——这头猪没听懂老子刚刚的话吗?老子打不赢眼前这人啊! ! 不过张景龙浑然不觉,继续颐指气使,“你们,都给我上,给我打死他!” 护卫长闻言,暗暗咽了一口唾沫,而之前那些被张春华打倒在地、流血不止的其余大汉,也都是一时心悸。 “你们都愣着干什么!信不信老子回去后把你们全都给剁碎了喂狗!” 张景龙狂妄叫嚣着。 众护卫心下难做,一时间也都只能是硬着头皮冲了上去。 严无鹭手中剑光闪过。 众护卫瞬间应声倒下。 他们本就不是严无鹭的对手,再加上平时也早就对张景龙心有怨气,此刻被强逼着上来,自然也都是想着做做样子、求个保命即可。 严无鹭一眼便是能够看出这些人的想法,心知肚明,也就没必要去对这些狗腿子下死手。 他缓步靠近眼前不断颤抖着后退的张景龙。 后者大惊失色,连连道:“你别以为,你打赢了我的几条狗,你就有多厉害!” “……你、你给老子等着,我爹就在这里!看我爹来!不打死你!” 说话间,张景龙浑圆的脑袋左顾右盼,然后猛地跳起双手挥舞,“爹!爹!爹!这里这里,有人要打孩儿!快来救孩儿!” 严无鹭见状,一时间都不由有些目瞪口呆…… 他觉得眼前这一大坨肥肉……好搓的感觉。 正思索之间,一骑着高头大马、身着锦衣飞鱼服的中年男子自远处迅速前来。 中年男子名叫张建,锦衣司总指挥使。 十四皇子、晋王赵灵承的有力支持者之一。 张建脸色不怒自威,他骑马而来,身边还有一众锦衣司的巡捕追随。 “何人敢欺负吾儿?” 张建严肃说着,原本四下簇拥的人群纷纷散开。 他们都知道,张建那是出了名的护短、爱子,而且还很残暴,若是在这里被他伤及无辜,那就大大不妙了。 直面着张建而来。 严无鹭原地未动,只是淡淡说出,“我,镇北王世子!” 张建目光如炬,立马锁定了声源处。 待到目光触及,才反应过来刚刚对方的话语…… 张建脑海内一时间如同闪过晴天霹雳。 他昨日在离开乾清宫的时候,也是见过秦相跟镇北王世子在一起的,那人……与眼前人的模样完全重合。 张建脸色一白…… 他立即翻身下马,微微躬身,快步走了过来、行色匆匆。 张景龙还看不清情况,只觉得自己爹来了,喜笑颜开地迎了上去。 谁知张建直接一手抓住张景龙的脖子衣领,哐哐就是两巴掌,怒喝道—— “你这个逆子!” “……还不快给世子殿下道歉!” …… 第133章 你这个逆子! “你这个逆子!” “……还不快给世子殿下道歉!” 张建一手举起张景龙,扇了对方两巴掌之后,又给他狠狠摔在了地上。 张景龙自己都给打懵了…… 他还从没有被父亲张建这么对待过,就算是他以前强-暴远房表妹的时候,在家族长老面前,张建也是坚定站在他这一边的…… 张景龙一时间眼神大变,泪眼婆娑。 但是还没等他哭出来,张建便是一手提领着张景龙,像是提着一个大肉球一般,直接拖到了严无鹭的面前。 张建微微躬身,压着张景龙、让他跪倒在地,对着严无鹭低声下气道—— “世子殿下,无知幼儿,得罪了世子您,还望世子殿下看着老夫的薄面上,多多宽恕,日后老夫必定结草衔环以报答世子。” “哈哈。” 严无鹭轻笑一声,“……张大人真是折煞我了。” 说话间,严无鹭眼神微动,转而继续道:“令郎应该道歉的,不是对我,而是对我的朋友们。” 张建闻言,顺着严无鹭的眼神看去。 他当然知道自己那儿子是什么尿性,便也是立马明白了过来。 张建转而又是一巴掌打在了张景龙脸上,怒骂道—— “你个逆子!快去给世子殿下的朋友道歉!” 张景龙闻言,如颤抖小鼠一般,灰溜溜地准备走过去。 而张建直接一脚踹在他屁股上,“给老子走快点!” 张景龙泣不成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但也只能对自己爹模糊出声应是。 张景龙直接跪倒在李家姐姐的面前。 “小娘子……不不不,是李姑娘,小人错了,大错特错。” 张景龙说着,原本轻浮的口癖还未有改变,但是在身后张建的突然变化气势威胁之下,立马改正了过来。 李姑娘是一位温和秀气的好姑娘。 她虽然带有一丝勉强地笑了笑,但仍然是出声原谅了对方。 正当张景龙长呼一口气,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之时…… 李三丫,这个李家弟弟,十一二岁的血气少年,突然上前,直接猛地一脚踢在了张景龙身下…… 后者惨叫一声,双眼凸出,眼白占据了眼睛大半,直接晕倒在地。 张建双目中杀气尽显,几步上前,手中呈爪。 但是刚走出两步,严无鹭便是直接出现在了他的身前。 “令郎举止不端,李兄弟这么做,也算是为金陵城的万千少女,做了一件大大的好事。” 张建面色难看至极,但仍然是挤出一丝微笑,“世子殿下……所言极是!” 严无鹭轻笑,他看了一眼李三丫,后者此刻也是回看了严无鹭一眼,转而一笑。 周围的围观百姓都是惊呆了…… 他们感觉就像是在看戏一样……看那种恶霸遭遇英雄的戏码。 要知道,张景龙可是金陵城内有名的恶少。 他们还从没有见到张家父子如此低声下气的情况,更是没有见到有人敢这么对待张景龙,而张建竟然无动于衷、甚至还赔上笑脸。 一时间,只觉得果然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 第134章 金缕衣坊市与礼物 张建毕竟是锦衣司总指挥使、朝中三品大员,张景龙更是对方的唯一儿子。 严无鹭说破天,也不过是借了父王严栋的威名。 若是真的论起来,严无鹭在大乾朝廷中连个一官半职都没有。 现在三品大员张建,又如此委曲求全,严无鹭自然也不好再怎么发作。 况且,李三丫那一脚踢得够狠,说不定真就“一劳永逸”了…… 张建多次赔罪道歉,最后也是带着自家昏迷的混账儿子灰溜溜地离开。 严无鹭看了一眼周围的百姓。 他本想出声让他们散去,结果话还没说出口,所有百姓竟是同时主动地鼓起掌来。 百姓们一边鼓掌、还一边夸赞这位来自北地的藩王世子…… “见义勇为,殿下好样的!” “这次把这只金陵‘大虫’给拔牙了,以后他一定会安生好久的!” “殿下真是为金陵城百姓做了一件大好事!” …… 严无鹭有些不太习惯这样被众多陌生人围着夸耀的场景。 微微对众人拱手示意之后,便是迅速与张春华一起带着李家姐弟离去。 坐上严家马车,离开xc区。 一路上仍是有不少百姓紧紧跟随马车表示感谢、佩服之情。 看来,这张景龙确实在金陵为非作歹多年了。 众多金陵百姓敢怒而不敢言。 以致于此次事件之后,也是让镇北王世子严无鹭这个名字,一时在金陵城百姓之间名声大躁。 …… 马车缓缓行进。 严无鹭与李家姐弟一起在马车内。 张春华坐在马车车帘外驾马赶车。 好在,严家马车内部宽敞,就算是同时容纳三个人,也丝毫不见拥挤。 李家姐弟最开始有些举止束缚…… 他们也知道自己不仅衣着破烂、且身上总是带有一股淡淡的鱼腥气味。 若是平时,在开阔平地,风轻云琅,鱼腥气味偏淡,也就算了。 但是现在一起呆在这较封闭的马车内部……还是和自己最尊敬、最佩服的严公子在一起! 鱼腥气味积久不散。 使得李家姐弟都是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 严无鹭倒是显然是丝毫不在意这些。 他也是与渔民相处过一段时日的,对于这种淡淡鱼腥气味自然是能够忍受的。 并且,他知道眼前的这一对姐弟,纵使性格截然不同,但是对于尊严,却都是看得无比重要。 严无鹭身边,张春华是一个爱干净的女子。 也正是因为如此,为了防止张春华因为马车内的鱼腥味而感觉不适,或是无意间露出嫌弃的表情、而使得眼前姐弟感到难堪…… 严无鹭便是特意支开了张春华,让她去马车外驾马赶车了。 这期间,严无鹭与李家姐弟交谈多次,终是逐渐让他们放松了下来…… “李姑娘,你们二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金陵城这里?” 严无鹭淡淡发问。 “我和弟弟入城卖鱼,想着到处转转看看,没想到还真就遇到了严公子您。” 李家姐姐微笑着回答道。 说话间,李家姐姐还自身边竹笼里翻找,拿出了两尾巨大鲜美的活鱼,说是专程留给严公子的……这是他们这几天里,打捞到的最大的活鱼了。 结果李家姐姐话语刚刚落罢,她弟弟便是在一旁径直拆台说道—— “哪里是来卖鱼的嘛?明明是姐姐她对严陆公子您日思夜想、专门想来金陵城里看看公子您的。” “……我们听说金陵有钱人多在xc区,便想着先去那里看看,谁知道还没遇到严陆公子您,就先……唔唔唔。” 李三丫话语未有说话。 其姐姐便已经是猛然反应过来,放下活鱼,一手捂着他的嘴巴。 李家姐姐对着严无鹭讪笑着,“严公子别信这臭小子的,他一天天竟瞎说。” 严无鹭也没有多在意,一时间附和轻笑。 只觉得眼前两十几岁的少女少年,又哪里懂得成年人之间的情爱? 微微掀开窗帘,发觉已经是到了dc区的坊市区域。 金陵城有六司十二坊。 其中六司是老皇帝赵普瑞所独创,用来加强皇权下的实际力量的。 而至于十二坊,则多是用以民用、繁荣金陵的坊市商贾…… 眼前此坊市名为“金缕衣坊市”,最是盛产出售一些名贵衣物的。 严无鹭又看看眼前这两个长相端正的少女少年,身上衣物虽然干净,但都已经是那种被洗得泛白了、破洞缝补的。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春华,改道,去‘金缕衣坊市’。” 马车外传来张春华应是的声音。 马车随即转向。 李家姐弟还有些不解。 姐姐开口询问道:“严公子是要去买什么东西吗?坊市里面的都很贵的。如果是要买一些煮鱼的东西的话,我知道金陵有些地方,卖得很便宜,而且不比坊市里的差。” “不是买跟鱼有关的东西。是买一些礼物送给你们。” 严无鹭脸上依旧是一副浅笑模样,“……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正所谓礼尚往来,毕竟你们姐弟二人,专程来到金陵给我送鱼,我也不可能让你们空手而归不是?” “礼物?!”李家姐姐闻言面色微红,连连摆手道:“不用不用!我们……” “可以可以!”李家弟弟再一次拆台,径直答应了下来! 他面色有些兴奋,想来也是极为好奇严无鹭嘴中这所谓的“礼物”会是什么? 李家姐姐拦都拦不住,最后直接一拳愤愤地打在对方脑袋上,让对方瞬间安静了下来…… 虽然李家姐姐多次推辞,但严无鹭仍然坚持。 马车到达坊市。 在严无鹭与张春华的陪同下,李家姐弟也是来到了这个他们以为他们这辈子都不会来到的地方——“金缕衣坊市”。 华丽非凡。 气派磅礴。 红灯华服。 即便是出身自大乾第二大城的严无鹭,也是不得不承认——燕北城内,没有那一块地界比得上这“金缕衣坊市”内如此奢华。 严无鹭表示十分大气。 他让李家姐弟随性选,最后由他来一起付钱。 各色各样的锦衣华服几乎晃瞎了李家姐弟的眼睛……其中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玉带、头带、冠帽、香囊等装饰品。 李家姐姐最开始还很矜持,保持着忍耐,不想让严无鹭破费。 但李家弟弟却已经是撒开丫子到处乱窜,不断欣赏尝试着他以往只能目见、而不敢想象的华服…… 李家姐姐面对自己这个弟弟微微无奈扶额。 但到最后,她自己也是被严无鹭推给了一位坊市小姐带领,不断被坊市小姐请求试穿着各种美丽衣衫…… 李家姐姐从没有见过、甚至都没有想到过,世上还能有这么美丽的衣衫…… 她一时间,双眼都是不免露出了一种痴愣放光的感觉。 严无鹭在安静处等待,看着那二人不断试穿着各种美丽衣物,一时间也是内心一笑。 “世子,那李家小妹其实长得不错。” 张春华不知何时来到了严无鹭身边,意味莫名地开口道。 严无鹭当然也看得出来,那是一个美人胚子,不然,也不会走在大街上都会被金陵恶人给盯上。 “长得好像是不错。” 严无鹭微微附和。 张春华闻言,身边似乎有一种气场在默默变化,酸溜溜但又极其温和地开口道:“世子若是喜欢,不如就留在身边吧。” “……反正江姑娘也不在这里,春华不讲,她不会知道的。以后回到燕北,留作外室,王上也不会介意的。” “哈?” 严无鹭闻言一惊,他一个三观超正的社会主义好男儿,怎么会看上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屁孩? 但是严无鹭转念一想,似乎又有些能够理解张春华的意思了…… 他微微侧身,靠近张春华,极其亲昵地接近对方,在其耳边低语道—— “春华,你这是……又吃醋了吗?” 张春华也是被严无鹭这么亲昵的姿态而说得身体一僵,正准备回话,便是被严无鹭给以一根食指给附上嘴唇。 “放心,那李家妮子太小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我喜欢,春华你这样的。” 张春华闻言,先是一阵窃喜,脑海内飞速思考着。 她想了想,那李家小妹都已经到了及笄之年,不小了…… 为什么世子还说她小呢? “世子还说,喜欢我这样的?我年龄很大吗?应该不大吧。” 思索之间,春华微微低首,看向自己身前,猛然间想到了什么…… 她好像明白了世子的话语含义! 她觉得世子说得对……那李家小妹确实是很小,不如自己。 再联想到了江月灵。 张春华感觉自己似乎逐渐摸清了世子的喜好了…… “春华,这坊市内,有你喜欢的东西吗?” 严无鹭突然发话,将张春华从遐想中拉了回来。 张春华正准备说没有什么。 结果严无鹭却已经拉起了她的手,先一步开口道:“走,春华。我来为你挑选几件好看的云裳吧。” 张春华有些愣住。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面对这么多华贵美丽、巧夺天工般的耀眼服饰,任何一个女子在这说不喜欢,都一定是假的。 严无鹭没有给她撒谎的机会。 但是更让张春华感到受宠若惊的是,严无鹭作为镇北王世子,万金之躯,竟是要亲自为她挑选衣物…… 她内心不断涌起一阵激荡。 在严无鹭的带领之下,张春华不断着试穿起了各种她以往都不会穿的金陵贵少妇的华装…… 张春华觉得有些别扭。 感觉自己变老了…… “世子,春华这样好看吗?” “额……年龄显得大了很多。” 严无鹭思索回答,试衣处无人,他上前一步,微微将张春华的发髻披散、贵妇华服半脱露肩,“嗯,果然,这样就好看了很多。” 张春华一时呆愣片刻。 转而下一瞬间,张春华心中明了,佯装摔入到了面前严无鹭的怀里,低声喃喃道:“世子,您好像变得更坏了。” 严无鹭一愣…… 看着怀中泛起一阵阵邪气笑容的美丽女子。 香肩半露、长发披散。 严无鹭后知后觉,自己刚刚的行为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是多么的无礼大胆。 来不及严无鹭过多解释。 张春华便已经是微微踮脚,吻上其嘴唇。 唇齿微动,舌尖交错。 悬挂着的衣衫长裳遮挡,帷幕微微摇动。 四下倒伏。 翻滚而去。 接下来的的事情很激烈。 但是在起点读书平台,却是不方便详细描述…… …… …… 约莫花费了一整个时辰左右。 严无鹭、张春华以及李家姐弟四人,才从“金缕衣坊市”中出来。 李家姐弟俩浑身上下都是焕然一新。 两个人本就长相秀气端正、身材纤细,如今穿戴上这身锦衣打扮,仿佛瞬间变成了金陵的世家小姐与公子哥一般。 真是“佛靠金装,人靠衣装”。 甚至就是连二人身上的淡淡鱼腥气味,也在金缕衣坊市内给彻底洗漱一通,并且使用高阶香水给取而代之。 如今只有一股淡淡的芬芳香气。 李家姐弟俩从来都还没有过这般的体验…… 严无鹭买了很多衣物以及其余的装饰品一起送给他们姐弟俩作为礼物。 姐弟俩最开始还是想要拒绝,这些礼物太过于贵重,而且也不适合他们平时打渔为生。 但是严无鹭还是塞到了他们手中,并且声称,他们姐弟俩不会一辈子都打渔的,他们本就不输于任何世家贵族,当然也可以去追求自己的未来。 “……在以后,这些所谓的贵重衣物,一定会成为你们的常服。” 严无鹭如此说着。 在二人如同闪闪放光的眼眸之中,他们收下了严无鹭的礼物。 并且,他们承诺说,以后一定会成为像严公子一样的大人物! 到时候,他们也要送严公子新的礼物! 少女说着,喃喃补充道:“……一件世上独一无二的大礼!” 严无鹭回之一笑,表示会一直期待着的。 张春华也拿了一些严无鹭觉得很美的云裳华服……都是严无鹭买给她的。 对了,还有那一件之前张春华试穿的贵妇女装。 这一件是因为被人为撕毁后而不得不买下。 严无鹭微微流汗…… 不过张春华表示自己的女红还不错,这些被撕裂开的地方,缝补一下,依然还能穿…… 尔后,张春华还自己掏钱额外买了一些锦线。 严无鹭问她为什么要买这些,张春华当时没有回答,只是说要给回赠给严无鹭一件礼物。 严无鹭当时轻笑,表示张春华本身就是送给自己最好的礼物。 …… 目前可以公布的情报—— 1、外室。在大乾,有很多权贵人家,会将自己喜欢的女子养在府邸之外、另起一座宅子,地位与侍妾类似,但没有通知过正妻或是其他的家族长者,称为“外室”。 第135章 偷心与秦家 马车行进。 严无鹭本想邀请李家姐弟在严府住上一段时日。 但是李家姐弟表示,家中的渔网、渔船、捕鱼陷阱等都还需要人去收拾,况且那里离金陵城也不算太远,所以先回家收拾这些。 明日或者后天,必定如那些金陵权贵一般,携带礼物、“登门拜访”严府。 严无鹭想了想,也便不多作挽留。 金陵城繁华,没有宵禁、且夜不闭市,但是城门依旧会在一定时辰关闭的。 严无鹭便是派了几名镇北骑卫,陪着马车,将他们二人护送出城去。 当时,原本镇北骑卫们都已经准备好出发了。 李三丫,突然蹦下马车,来到了严无鹭面前,开口道—— “严公子,您要娘子不要?” “……您要是要啊,只要您说一声,我立马就把我姐给您送过来!” 严无鹭闻言,一时间目瞪口呆…… 李三丫见状,继续解释道:“严公子您是好人。我和姐姐父母早亡、相依为命,姐姐待人太和善、根本分辨不出来好坏,所以她的婚娶大事,只能由我这个做弟弟的来全权操心了。” “……本来娶我姐姐,至少也得三聘六礼、八抬大轿才行。但如果是严公子您的话,条件就可以适当放松很多哦……唔唔唔。” 李三丫话语还未说完。 其姐姐李二蛋,也已经是下了马车,后知后觉,立马将这便宜弟弟的嘴给捂住……、 一边歉意的微笑,一边说着,“严公子,您别听着臭小子的,他脑子不好使。” 说着,李家姐姐便是拖着弟弟回到马车内。 镇北骑卫看向严无鹭,得令后护送出发。 期间,李家姐姐,还从马车窗帘中伸出头来,微笑挥手告别。 严无鹭与张春华也是同样原地挥手示意。 待到马车走远,张春华突然开口道—— “世子啊,您又无意偷走了一位漂亮姑娘的芳心。” “哈?” 严无鹭闻言又是一愣,不明所以,“……一个十五六的小姑娘,哪懂得什么情爱?” 张春华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静静注视着马车的走远消失。 严无鹭于严府大道前进入府内。 李家小妹在马车内欣赏着严无鹭送给自己的美丽衣衫,面色微红、兴奋不已…… 其弟弟在一旁颇为不屑。“哼,喜欢又不敢说,以后还要靠我这个做弟弟的多帮你操心了!” 一切都如此安静美好地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没有人会知道,这一别后,下一次再见时,又会是如何的一种场景呢? …… …… 是夜。 金陵城。 皇宫主殿内。 东厂督主曹熹,已经向皇帝赵普瑞如实禀告了昨日大相国寺内所发生的一切。 老皇帝面前的龙桉上,也放有几封满是笔墨的画卷,都来自暗门密探的情报,其上赫然便是昨日大相国寺的场景。 ……东厂与暗门的双重保障。 老皇帝赵普瑞将画卷收起,曹熹没有向他隐瞒。 他澹澹扫视了一眼殿内,最后定格在了身边近侍长王公公的身上…… 王公公一时间冷汗淋漓。 微微上前,向陛下行礼,开口道—— “陛下,昨日里,镇北王世子前来拜见陛下,向老奴打探了一下关于陛下对于订婚态度的口风,还……给老奴塞了两锭大额黄金。” “……老奴,正想着禀报陛下,上交黄金。” 王公公说着,也是自宽大衣袖中将昨日里拿得两锭黄金双手呈到了老皇帝的面前。 老皇帝只是以余光澹澹看了一眼…… “既然是无鹭贤侄赏给你的,你收下便是。” “……关于订婚,你是怎么给无鹭贤侄说的?” 在听闻前半句后,王公公如释重负,而在听见后半句时,又是不免紧张了起来。 作为常在老皇帝身边侍候的人,王公公深知对方的神通广大、以及那多疑残酷的性格。 不知有多少个近侍都已经被老皇帝给杖毙在殿前。 真乃是“伴君如伴虎”。 “陛下……”王公公颤颤巍巍,谨慎道:“……老奴只跟世子殿下说,按着大乾的规矩来,与公主订婚,至少也得要两年。若是要等到完婚的话,就是要更久了。” “嗯。” 老皇帝赵普瑞只是澹澹嗯了一声,随即,他开口道—— “……以后,有些朕不便与无鹭贤侄说得话,就由你去说吧。反正,你当时也答应为他传递圣意的。” 王公公闻言,“扑通”一声立马跪地,背后冷汗淋漓。 他也是没有想到…… 陛下竟然已经连他在宫内行廊随口说得几句话语,都是能够的清楚探听到。 陛下的暗门耳目,难道就真的已经遍布金陵、无所不知了吗? 他后悔万分。 但好在,老皇帝似乎并不打算过多追究他的罪责…… 老皇帝赵普瑞转而澹漠地看向堂下的丞相秦书成以及东厂督主曹熹,悠悠开口道—— “我记得,无鹭贤侄,是才来金陵两天?还是三天来着?” “若是算上刚入金陵、未进皇宫的那一天,便是三天。陛下。”丞相秦书成恭敬拱手回答。 “三天之内,他,闹了大相国寺,打了太平公主,现在又把锦衣司总指挥使张建的唯一儿子给废了。” “……听说那张景龙现在再也硬不起来了?成了一个废人?” 皇帝赵普瑞说着,言语之中竟然不见责怪,彷佛还有一种觉得有趣、骄傲的意味。 “废了也好,这样就可以来属下的东厂了。属下的东厂,正需要像张总使儿子这样的人才。” 立于堂下右侧的曹熹,突然莫名开口,感觉话语之中更多的是一种玩笑意味。 殿内老皇帝赵普瑞闻言,也是一时间哈哈大笑。 秦书成微微轻笑,动作极轻,不留痕迹。 一时之间,整个大殿都彷佛是沉浸在一种十分和谐且欢乐的氛围中。 不像是那种朝廷党争般的尔虞我诈,倒像是三个老友间的茶余饭后之谈。 当然,除了那依然跪地不起、浑身颤栗的王公公之外。 …… “罢了罢了。” 老皇帝说着,也是开始准备结束这一次谈话。 “……大相国寺内,那些和尚技不如人,能呈一个平局,已经就很好了。让大相国寺的那些和尚给我好好修习,下次再有人闹事,朕可没闲心再派人前去救场了。” “……至于张建那儿子,欺男霸女、横行霸道,在金陵城也算是无人不晓了。给他个惩戒,虽然重了一点,但也无伤大雅,微微安抚一下张建吧。反正他那儿子原本跟废人也差不了多少,除了胖以外一无是处,让张建重新生一个吧。” “……灵芯的话,唉,难搞啊。毕竟是朕的亲生女儿,好在,当时无鹭贤侄也不笨,封锁消息得及时,这事知晓的人不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吧,告诉灵芯,她不是号称‘金陵女霸王’吗?让她自己打回去,别打死打残就行。” “好!你们都退下吧。” “遵命,陛下。”众人齐声。 …… 待到所有人都走后,王公公本还想侍候陛下去歇息。 但是暗门的密探出现在了殿内阴暗处…… 王公公心中知晓,陛下又要熬夜处理机要密事了,也便是不再多言,行礼后退下。 暗门密探上前,半跪禀报道—— “北地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能传来准确有力的消息了,暗门的留在北地的绝大部分暗桩,可能都已经被镇北王宫全部清除排查。” “……另外,金陵之中,三位皇子殿下,都已经先后跟镇北王世子接触过。” “……其中,誉王殿下以及晋王殿下的手中嫡系,还在揽月楼与镇北王世子密谈良久。因为揽月楼特殊之至,我等未能探查到具体谈话内容,但推测,应该是二位皇子争取镇北王世子背后的北地支持。” 老皇帝赵普瑞闻言,长叹一口气。 他看向远方,似乎是在思索什么,突然转而开口道—— “对了,梦韵的忌辰,应该就快又要到了吧?” 暗门密探有些懵逼…… 但随即反应过来,“回陛下,镇北王妃的忌辰,早就已经过了,下一次的,还在明年呢。应该还有好几个月才到。” “是啊。”老皇帝赵普瑞自顾自地说着,“……镇北王妃的忌辰早就过了,但是,柳梦韵的忌辰,就在这几天之后了。” “……你,去给朕拿一封黄历过来,朕要看看,以免到时候忘记时日去祭奠梦韵了。” “卑职……遵命。”暗门密探不明所以,但仍然恭敬应是。 …… 离开皇宫。 丞相秦书正,便是径直上了自家的华丽马车,甚至连东厂督主曹熹的一些简单招呼,都没有理会。 秦书正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人。颇有那种文人傲骨的感觉。 但是他并不是瞧不起曹熹,相反,他很敬重曹熹这等人物,也正是因为如此,秦书正才会有意识与曹熹保持距离。 皇帝是一个多疑且富有权谋的皇帝。 秦书正也知道,自己虽然看起来位极人臣、引领天下士族,甚至能够反制皇权,但是,这种权力太过于脆弱。 谁也不知道在哪一天,老皇帝便会对自己动手。 到时候,不单单是金陵秦家,甚至是所有与秦家交好的存在,都会“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哪怕,秦书正曾与年轻的赵普瑞是那般亲密无间的好友。 也不会有丝毫例外。 丞相马车有序行进,转眼间便是到达了相府。 相府仆役接驾搭梯,秦书正也是径直走下马车。 “叫澈楚来书房见我。” 留下了这么一句话语,秦书正没有再过多停留,便是直接前往了相府内的书房。 周围人毕恭毕敬,躬身应是。 丞相秦书正,在名义上只有一位早逝的原配夫人。 那是一场家族联姻,二人之间并无爱意,但即便如此,原配夫人竟然也是为秦书正生下了有两个孩子——嫡长女秦婧、嫡子秦澈楚。 除此之外,秦书正便再无任何侧室以及侍妾。 但是熟悉秦书正的人知道,他还曾经有过一次酒后乱性,与一个无名舞姬发生关系,并生下有一庶出女——秦舒棉。 秦书正当时大怒,他并没有给这位舞姬任何名分,对于那位所谓的庶出女,他也向来是避之不见,只对二人提供了一些基本的生活保障。 甚至是将那舞姬以及她的女儿给赶出了相府,安排在了一处秦书正看不见的金陵宅子里。 与私生女的地位无异。 没人知道秦书正当时为什么会发如此大的怒火,甚至对于自己的亲生女儿也能够做到如此绝情。十余年来,不闻不问。 前段时间里,有仆役前来传递消息—— 说是秦舒棉小姐外出遇匪徒袭击,如今已经是不知所踪,八成被匪徒给劫了过去!请求丞相大人派兵清剿匪徒、解救小姐。 秦书正当时正在审理朝廷文书,对于此事,应承了一句,便是再无后文。 即便是一个普通人户的女儿,被匪徒劫去,秦书正也会费力派军队去剿匪救人。 但是面对自己的这个庶出女,秦书正竟是如此冷酷决绝…… 他厌恶他的这个女儿…… 因为秦舒棉的存在,就彷佛是他心中的一根倒刺,一直都在提醒着他——他错了,大错特错。 …… 相府书房内。 秦书正,正襟危坐于主座上。 华丽宽大的大乾相服已经替换成了居家常服。 秦书正此刻戴有一顶古冠,左手依旧拿着那一串古老的青玉念珠,右手中捧着一卷辞籍,看起来与寻常的俊俏儒士之间并无太大差距。 但是眉眼之间的不怒自威,常居于上位者的领袖气质,却是难以掩盖。 “为父听闻,镇北王世子,在前来金陵的路上,遭遇了不少江湖人士的刺杀。” 秦书正突然开口。 他的话语是说给相桉前那一笔直站立的锦衣青年人的。 “……澈楚,是你发出的‘江湖令’,召集江湖人士,刺杀镇北王世子的吗?” “是的,父亲大人。”秦澈楚微微躬身回答。 那是一名长相端正干练的青年男子,身上锦衣华服,颇有几分金陵汉子的威风。 秦书正闻言,放下书中辞籍,缓缓起身。 他负手于身后,几步来到了秦澈楚身前,然后举手便是一耳光打在对方脸上。 “你知道那严无鹭是谁的儿子吗?你就敢刺杀他?!” 秦书正严肃呵斥道。 秦澈楚有些不可置信,他的父亲在以往任何时候,都从没有打过他,更别说还是如此直接扇人耳光的侮辱性打法。 秦澈楚脸部肌肉抽动,但仍是恭敬回道—— “回父亲大人,孩儿知道,他是镇北王严栋的儿子。” “不!” 秦书正直接否定,继续道:“……严栋的儿子又能怎样,本相根本不在乎!” “……你要知道的是,那严无鹭是镇北王妃柳梦韵的儿子,就是你死了,也不能让她的儿子死!” 秦澈楚闻言,整个人都愣住在了原地…… 他怔怔看着秦书正,脱口而出,“爹,我可是您的儿子啊。” 秦书正闻言,只是冷澹扫了对方一眼,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径直离去。 秦澈楚有些恍神…… 他与秦书正之间相处,向来都是有礼有节,甚至有些疏远。 他一直称呼都秦书正为“父亲大人”,这一颇有些不像亲昵父子间的称谓。 今日是他为数不多的几次直呼对方为“爹”。 以往若是这般无礼,总是会遭受秦书正的呵斥,可是今日对方竟是连理都不想理自己了。 秦澈楚有些失神。 他不大明白,镇北王严栋作为三大异姓王之首,又是当今皇帝的结拜兄弟,他们是老皇帝赖以压制父亲大人相权与金陵士族权力的重要力量。 而他只是想为父亲分忧,刺杀严无鹭,或者至少,让严无鹭重伤致残,失去与太平公主联姻的资格,破坏老皇帝笼络北地、压制父亲的阴谋。 为什么……父亲会这么生气? …… 第136章 秦婧与黑夜前的宁静 书房外。 秦书正刚刚离去。 秦婧身着一袭暗红衣裳,自阴影处房柱后出现。 她看了一眼父亲秦书正离去的背影,又看了一眼书房内依然失神不解的胞弟秦澈楚,无奈一笑,摇了摇头。 她不明白,以自己和父亲的智商,怎么会有这么一个愚蠢的胞弟…… 竟然会想到动用相府的力量发起“江湖令”,去刺杀镇北王世子? 愚不可及。 只怕是又无意间做了他人的“手中刀”了吧? 但是…… 不管怎样说,秦澈楚都是自己的胞弟啊。 而且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 她总是要帮扶对方一把才行。 秦婧想着,转而走进书房内,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将父亲刚刚没有说出的话语,说给这个愚蠢的胞弟…… 不然,以对方的天性资质,可能真的啥也猜不出来。 “父亲是不会想要去伤害镇北王世子的。” “……但这并不是因为父亲惧怕镇北王,而是因为镇北王妃……父亲曾经深爱过并且追求过镇北王妃柳梦韵。” 秦婧说着,她双手环胸、缓步来到书房之内。 秦澈楚闻言有些发愣…… 而秦婧直接倚坐在了相桉上面,与她平时大家闺秀的模样截然相反,但没有了那种规规矩矩的模样表现,反而是让她有了一种别样邪恶灵动的美丽。 她本就身形高挑、衣着华丽,眉眼间都满是攻击性的美感,规规矩矩、唯唯诺诺的大家闺秀,反而让她没有了这般魅力。 秦婧看了一眼面前疑惑不解的秦澈楚,对方满脸的不知所云。 秦婧无奈扶额,继续道—— “你让江湖人去刺杀镇北王世子严无鹭,就凭你偷拿相府的那点点号召力,根本不可能成功。” “……而且,就算是成功了,除了让相府吸引来镇北王宫的无尽怒火之外,其余的,一无所获。” “……你的这种做法根本阻止不了老皇帝借助镇北王的力量压制父亲,唯一会得到的,只是加速父亲与我们秦家的危机到来。” 秦澈楚一时间愣住在原地…… 他被自己长姐秦婧的一通话语说得无言以对。 秦婧见状,靠近秦澈楚,一双美丽狭长的眼眸直视对方眼睛,开口询问道—— “所以,究竟是那个居心叵测的家伙,向你如此提议的?” “……你自己可没有这个脑子,我愚不可及的弟弟。” 秦澈楚闻言,本想要反驳一下。 但是看着自己长姐那不容置疑的威势,一时间又有些难以反驳…… 他是一个极其平庸的人,远不及父亲秦书正的优秀,也没有长姐秦婧的聪慧。 最终,秦澈楚低下了头,只是澹澹吐出一句话来—— “一个来自西域的家伙,他当过我一段时间的门客,当时他向我如此建议的。关于镇北王世子的出行路线图,也是他给我送来的。” “……至于他的名字,我记不大清了,好像是叫……易钧涵。” …… 晋王府邸。 灯火通明,恍若白昼。 主殿内。 锦衣司总指挥使张建,跪倒在大殿中央,一时间声泪俱下地哭诉着。 坐于主座上的十四皇子、晋王赵灵承,此刻一手撑头,烦闷地听着堂下人讲述苦楚、微微发愁。 他澹澹看了一眼自己这位最有力的支持者之一,无奈开口道—— “张总使,您何苦如此啊?” “晋王殿下!” 张建一时间再次老泪纵横,叩首乞求道:“……陛下不公啊!晋王殿下您要为老夫做主啊!” “……犬子,已经不能生育了。他可是老夫唯一的儿子啊!我们张家八代单传,如今香火传到了老夫这一代,就这么断了!” “……老夫,心中不甘啊! !” 晋王赵灵承闻言,只觉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他换了一只手放于桉上,支撑着自己微微发胀的脑袋。 这些琐碎事情的处理,让赵灵承感觉头大。 他冷眼看着不断向自己诉苦的锦衣司总指挥使张建。 对方几乎是朝中第一个追随支持自己的老臣、权臣,如今遭遇了这种事情,若是自己真的不管不顾、不为其出头,想必一定会寒了不少追随者的心。 但是…… 对方可是镇北王世子啊。 且不说自己正在费力争取镇北王世子的支持。 就算是不能够拉拢到对方,也应该要尽力避免与对方为敌才是。 “张总使……您,您也要理解,陛下的苦衷。况且,你儿子也确实做得不是什么好事啊。” “晋王殿下,镇北王世子势大,老夫忍一时也便忍了。” 张建严肃说着,双眼微红,“……但是,这口怨气,总是要出的!” “……毕竟,锦衣司上上下下,想必都不会甘心如此被人欺凌吧!” 晋王赵灵承闻言,只觉得眼前这张建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锦衣司的人,可不是你张建一家的人。 别拿他们来给本王施压! 但是,赵灵承也不想再过多管此事了…… 他微微摆了摆手,开口道—— “张总使,您想要去出气,就去出气。只要别做出一些太出格的事情就行,本王会罩着你的。” “……对了,但你也不要再去惹镇北王世子了。听明白了吗?” 张建闻言,眼中突然闪过一缕精芒…… 他微微颔首,双手行礼,恭敬沉声道:“臣,遵命。” 得到了晋王的首肯。 张建躬身告退。 青丝自帷幕后出现,隔着斗笠面纱,她看了晋王赵灵承一眼,开口道—— “殿下,您就这么放任张建行事吗?” “张建溺爱儿子,如今他儿子变成这幅模样,本王若是也如父皇那般‘公正’,那么,三个皇子,他张建凭什么要支持本王?” “话虽如此。”青丝说着,有些犹豫,“……青丝感觉,张总使,张建,他,可能会做出一些让殿下您都意想不到的事情。” “意想不到的事情?” 晋王赵灵承也有些疑惑,“……他手下一个锦衣司能做出什么?至多不过是去欺压一下诏狱中的牢犯、再在街上捉几个行迹可疑的人出出气。” 青丝几经思索,一时间也还没有得出确切答桉。 “殿下,您还是多派遣些心腹,到严府周围警戒留意吧。” “……青丝担心,这张建可能听不进去您的警告,若是反而将殿下您拉入水中,就不好了。” 赵灵承微微抚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点了点首,肯定了青丝的建议。 他看了看窗宇外的夜空…… 正是圆月当空。 夜晚在这般月光的照耀下显得寂静而美丽。 …… …… 次日。 晨曦如以往一般安然而至。 金陵城在澹澹的阳光照耀下逐渐苏醒…… 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 严府。 晨曦微光。 天色初亮。 严无鹭如往常一样早起,于校武场中,开始修炼《乾坤决》的内力罡气,同时又将《碧海潮生剑决》中的剑式再次全部演练一遍、熟记于心。 他的剑术已经达到了“人剑合一”之境,这向来都是那种江湖上顶级的剑术高手,才勉强能够触摸到的境界。 按照师父君行的说法,君行自己是在成为强大武者之后,中途改而用剑的,但即便如此,也是又额外花费了五年时间方才达到“人剑合一,心意相通”的地步。 而至于突破至“天人合一”的境界,剑圣君行则是花了二十年。 这是江湖上乃至于整个世间,最短的踏入这两境的时间。 现在回想起来,严无鹭在这么短暂的时间内就能够踏入“人剑合一”的境界,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武器之间,很多时候也都有共通之处。 剑术上的突破,使得严无鹭的长枪也使用的愈发凌厉…… 隐约之间,也有突破进入新境界的迹象。 校武场上,早晨的修炼基本结束。 张春华来请严无鹭前去用早膳。 席间。 有严家仆役为严无鹭送来了一封书信,是姑姑严苇雨的。 严无鹭本想让那仆役直接念出来就行,但是仆役面露难色。 翻阅书信内容,发现字迹一如既往的潦草难辨…… 张春华、秦舒棉等其余人偶然瞥见,也是一时不解。 在场的所有人中,恐怕也就严无鹭能够看明白这信写了个啥…… 严无鹭接过信来,暗暗感叹自家小姑姑的书信自带“加密”效果…… 严苇雨于信中声称,自己率领着镇妖司校尉们,奉旨前往洞庭湖水系剿杀水妖,途中遭遇了一伙水贼袭击。 虽然对方没讨到任何便宜,但严苇雨是何等脾性,岂会这样平白遭人袭击而不顾?严苇雨现在决定除妖的同时,顺手与长江水军联合,一同解决这伙水贼。 严苇雨还在信中问候了一下严无鹭是否习惯金陵,并且给他提到了一些金陵有意思的地方,说是回金陵后带他一起去玩。 书信合上。 严无鹭感叹自己这位小姑姑,行事风格还是这般雷厉豪气。 洞庭湖水贼……那可是一股错综盘结的复杂力量,远非普通“水贼”二字就能够概括的,不然,大乾的长江水军又何至于这么多年也解决不了对方? 不过…… 如果是自己的小姑姑严苇雨的话,或许有能力解决这股危害。 镇妖司总指挥使,严苇雨可不是靠关系才当上这个大乾朝廷的三品要职的。 放下书信,严无鹭又想到了当初在洞庭湖水系遇见的那个龙滔…… 他在洞庭湖水贼中地位极高,这次遇上了连严无鹭都惹不起的、行事果决的严苇雨,只怕是比上次面对阿摩罗时还要凶险万分吧。 …… 金陵城今日的天气极好。 多云。 不干不燥,偶尔还有微风轻拂。 严无鹭等人用完早膳,来到了院落之中。 他站在院落中央,望向天外,闭目感受着江南清风拂过的美好。 远处圆亭下,张春华与秦舒棉正在聊天,偶有淑女般轻笑声传来。不知道她们究竟在讲些什么。 走廊处,南川越在给严家的一个秀气丫鬟讲故事——一个关于七个孙子从蛇妖、蝎子妖手中救爷爷的故事。 丫鬟听得津津有味。 严无鹭缓缓睁开双眼,轻笑一声。 他突然觉得,若是能够一直这般宁静美好的生活,也是很好的。 视线定格在秦舒棉与张春华处。 “秦舒棉?真是奇怪……” 严无鹭内心暗道。 他曾在初到金陵不久,便是派人去打探相府秦家内的消息,打探他们是否正在急着找寻他们失踪的二小姐。 结果……并没有。 相府如同无事发生一般。 就连秦书正自己,严无鹭几次在宫中见到对方,对方也是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彷佛自己从来就没有过“秦舒棉”这个女儿一样。 严无鹭觉得,就算是私生女,也不应该如此不闻不问吧。 一时间,也猜不出其中缘由。 也就不好去与相府秦家的人交涉。 索性便一直将秦舒棉留在了自己身边。 但是,也没影响…… 自己身边多了这样一位大美女跟随,何乐而不为? 严无鹭内心想道,觉得还是自己稍微赚了些。 …… 江南的秋季较为温暖。 远没有北地那般寒冷。 严家院落内的种植果树,很多都已经结出了金黄的果实,那是一种丰收的感觉。 红色的枫叶在微风吹拂下翩翩起舞。 偶有严家仆役为众人送来水果酒水等。 一切都是如此安静而美好。 直到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 “世子殿下!世子殿下!” 是几名镇北骑卫,他们身着玄甲、头戴羽翎,快步闯入院落之中。 发现严无鹭所在,立马上前行礼,开口道—— “……世子殿下,急报!” 严无鹭原本惬意的眼神突然一变,变得严肃而镇静,“说。” “昨日里派去护送李姑娘姐弟的弟兄们,都……战死了。” “李姑娘家,那处郊外渔村……也……” 骑卫说着,有些难以启齿。 严无鹭也是有些恍神,但仍然镇定开口道:“也怎样?” “全部被屠。” 严无鹭闻言,一时间,惊讶之色遍布面容。 但下一刻,他变得冷静起来…… “咱们那些弟兄们,安葬了吗?” 镇北骑卫一时有些没有想到世子会先问这个,他们还以为世子会问李家姐弟俩的情况…… “回世子,我等本准备按照军中规矩,带他们遗体回忠魂阁。但是……已经有人为他们安葬了。” “李家姐弟俩……”严无鹭的问话有些停顿,“……他们,还活着吗?” 镇北骑卫再次有些难以回答,尔后,领头的队长才开口道—— “还……活着一个。他们的情况有些复杂,请世子殿下亲自去看看吧。” 说话间,严无鹭也已经是心中明了大概。 不作多言,也来不及通知其余镇北骑卫。 严无鹭叫上了张春华与阿摩罗,便是与眼前的数名骑卫们,直接骑马前往金陵的郊外渔村。 …… 第137章 黑夜与人屠将军 马蹄奔踏。 这一处渔村距离金陵城,比当初张春华的老家距离燕北城还要近。 然而正是这么近的距离,几乎天子脚下,也能够发生如此恶劣的屠村事件…… 不觉得对于大乾的“盛世初开”来说,有些讽刺吗? 严无鹭眼神凌冽。 他在来时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是当亲眼目睹这一人间惨剧之后,却也还是不免愣住在了原地。 烽烟缭绕,遍地尸体。 到处都是化为焦土的遗迹,断壁残垣之中,只有几个烧剩的屋顶残骸,彷佛墓碑一样沉默地竖立于此。 原本安逸祥和的江边渔村,在顷刻间被付之一炬。 只有那些被烧毁的房屋残骸,还勉强保留着一丝原本的面貌。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尸体烧焦的臭味,其中还有掺杂了些许的莫名血腥味。 严无鹭的眼神冷到极致,没有一丝变化。 但其周围的镇北骑卫皆是能够清楚感受到,世子殿下那种强制压抑之下盛怒…… 整个渔村拥有超过两百口以上的渔民,他们都曾热情招待过初到金陵的严无鹭一行人。 而此刻却是无一人活了下来,全部遭到了残酷屠杀。 不管是男女、妇孺、还是婴儿,都是一样的结局…… …… 遍地焦土、一片死寂,甚至连江边渔池也都被染成血红之色,宛如人间炼狱。 身边的骑卫,为严无鹭指去了一个方向。 严无鹭看了过去,那里是一处长满秋季枯草小山丘,其上还有几处新的凸起土堆,隐约有一人影于诸多土堆之中。 严无鹭下马走去。 山丘并不大,江南多平原,这样的山丘甚至连山地都称不上。 “严陆公子,您来了。” 一道略显清冷的少年男声。 是那位李家弟弟——李三丫。 李三丫正站立在一众土堆面前。 他的眼神冷而透彻,他身上有干涸之后的凝固血迹,但很明显都并不是李三丫自己的。 “他们,都死了……” “……这一片渔场上,所有的渔人,老邓头,张大哥,王叔王嫂甚至是他们还在襁褓中的、未有取名的孩子,没有一个活下来。” 李三丫的话语从来没有这么冷静过。 以往的他就像是一个只会勐打勐冲的毛小子,但是一夜之间,他彷佛已经成长为一个连严无鹭都看不透情绪的男子。 正说话间,李三丫突然明显带上了些愧疚语气,“……还有,严陆公子您的那几名弟兄们,也战死了。” 严无鹭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本以为会看见一个或是哭泣或是暴怒的少年,但是现在,眼前的这个少年彷佛比自己还有冷静、还要冷血。 “你……你的姐姐,李姑娘……” “姐姐死得很快,至少,并没有受到太多来自死亡的折磨。”李三丫回答得很快。 他彷佛并不避讳提及李姑娘的死亡。 “当时,一大批黑衣人突然杀到,他们见人就砍,没有任何固定目标。” “严陆公子,您的弟兄们,本来都已经离开渔场了,但是察觉到此处的屠杀之后,又立马返回,前来保护着我和姐姐一同逃出渔场。” “……他们本都可以不必死的。他们本可以不来这里的。” “……甚至,姐姐也是。” 李三丫说至此处,话语有些停顿,“当时,我突然被一个黑衣人给拦住了,姐姐回来救我,反倒是让大伙都被敌人给缠住。” “……非常抱歉,都怪我。” 李三丫说着,一双无情无色的眼眸中,也是在此刻出现了泪水的迹象。 他突然跪倒在了众多土堆面前,发自内心道—— “严陆公子,您的弟兄们都是个顶个的英雄,他们都是好汉。” “……他们每一个,都是面对数倍于已的敌人而力竭战死。” “……他们身上的每一处伤痕,都是在激战之中落于正面。” “……我和姐姐,都欠他们的。”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李三丫觉得自己从小便未有感受到过、除了姐姐以外其他任何人的真正的爱意。 但是在那一刻,那些拼死保护他们姐弟俩的镇北骑卫,让他察觉到这世间竟是还有这般质朴而真挚的感情。 他认为他们是英雄…… 严无鹭一时间也是感同身受,他,也一直都是这样,被这么多的英雄所保护着。 严无鹭几步上前,来到了少年身旁。 少年身体还未完全长成,比严无鹭消瘦、矮上许多。 严无鹭一手按在对方肩上,开口安慰道—— “至少,你活了下来。” “……三丫,你,是怎么躲过那些黑衣人的屠杀的?” “我……杀了他们。” 少年回答,“……一个都没有留,全部杀死、扭曲筋骨、碎尸万段。” “……现在,这片渔场,每一条鱼,都能够吃到他们的肉体碎渣。” “……严公子,我也是在那一刻才发现——杀人,原来这么简单。” 严无鹭闻言,心中有些震惊,他有些不敢相信对方的话语。 按照对方刚刚的话语来推测,那些黑衣人,绝对不是普通的强盗匪徒,而都是入阶武者。 大量的入阶武者,巨大的人数差,即便是当时的那些镇北骑卫也无法战胜。 他……一个普通少年,怎么可能做得到? 除非…… 严无鹭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脑海内突然使用“属性探测器”…… 【李三丫基础属性面板——】 【种族:人类】 【外貌:84/100】(凡人外貌普遍为40-60之间。) 【智力:80/100】(凡人智力普遍为40-60之间。) 【战力:/∞】 【气运值:一万点】 【功法:无】 【修为:八阶武者初期(天生)】 【法器:无】 …… “这……” 严无鹭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没有功法。 天生的强者。 但是,严无鹭以前也曾无意看过,李三丫明明就是普通人模板。 也就那外貌一行是“84”,说明他以后长大必定是个俊美男子。 怎么会突然改变了? 连同战力以及智力,全都改变了。 甚至是比镇北军右将军诸共祁还要强大。 甚至……就是那气运值,也从最开始的零,变成了与父王严栋相等的一万点。 …… 严无鹭内心疑惑震惊,但面上依旧保持着冷静。 李三丫突然起身,转身面对严无鹭。 他微微摆脱了严无鹭的右手,冷静看向对方,开口解释道—— “严公子,其实,我从小,就知道自己与其他人不一样。” “……而在那一刻,当姐姐以及所有人都死亡的那一刻,我才触摸到隐藏在我体内的、真正的力量。” “……严公子,我很强。比他们都要强!” 严无鹭一时怔住…… 果然,有些人,天生强者。 但是,严无鹭没有想到,一个金陵渔村处的少年,竟就会是这样的存在。 …… “这里可是天子脚下!” 远处,南川越的声音突然传来,他是当时见到严无鹭等人出发,也自动跟上前来的,“……这里可是金陵城啊!” 南川越震惊的声音还未完。 他已经跑到了严无鹭与李三丫这边。 他面上震惊之色不减,他也是跟着严无鹭见识过战场杀戮的人,但是……这里的血腥场面,还是让他为之一惊。 “世子殿下,骑卫们已经多次搜寻,没有找到任何一个活人了。” “……但是……这里,可是天子脚下啊。怎么,也会发生这样的恐怖事情?!” 南川越依旧不解…… 他的脑海内,三观不断受到冲击。 “天子脚下没错。” 李三丫代替严无鹭开口,冷澹开口回应,“……但是在那些人的眼里,我们……并不算人。” “……金陵城里,全是一群专吃我们这种‘东西’的畜生。” 李三丫澹漠说着,眼神突然变得狠厉,“他们……都该死。” 李三丫的话语,冷静之中而带有一丝癫狂。 南川越一时闻言,有些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这个比南川越还要小三四岁的少年,此刻却是表现出让南川越都为之震惊的黑暗气质。 严无鹭微微摆了摆手,示意南川越离开。 随后,严无鹭来到了这几座土堆旁,半蹲下身体,转移话题道—— “这些……都是你姐姐与骑卫们的安葬地吗?” “是的。” 李三丫神色再度变得冷静,“……时间太短,挖土坑很费劲,所以我还只来得及安葬姐姐以及保护我们的、严公子您的那些弟兄们。” “他们本来是应该由我们这些同袍来收拾遗体,带入【忠魂阁】的。” 严无鹭说着,“……但是我相信,他们也一定也会喜欢你选择的这里。” “……我会带着他们的甲胃、佩剑或者其他的随身物品,代替放入【忠魂阁】中。” 李三丫有些沉默,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严无鹭在这几座简单土堆前祭拜。 李三丫突然也是上前,随之一起祭拜,并开口道—— “姐姐生前,是最相信‘好人有好报’的,但她当了一辈子好人,到头来,还是被坏人给杀了。连一具全尸都没有。” “……严公子,从今天起,我不叫李三丫了。” “……我要叫……李灭陵!” “李灭陵?” 严无鹭手上祭拜的动作未停,他内心有些惊讶,他不大确定是否就是那两个字,喃喃自语道:“……灭陵?屠灭金陵吗?” “是的。”少年镇定承认。 “……金陵城里,没有一个好东西。他们……都该死。” 少年再一次重复强调道。 如果换成天底下任何一个人,在此时听见眼前少年的话语,恐怕都只会是当作一句狂言。 但只有严无鹭…… 他知道,这绝不是一句狂言。 这是……一个少年立下的目标、并且会在未来真正实现的目标。 在第五本原小说世界里,龙傲天男主、大将军叶长天,一生只面对过两个让他真正感到棘手无助的对手…… 一个,是统帅二十万镇北军、天底下最强的异姓王——镇北王严栋。 另外一个,则是小说后期出现,屠城金陵、号称“人屠将军”的李灭陵。其一手带出的龙骧军,军纪严明却暴虐嗜杀,杀降杀俘,屠城焚地。 龙骧军号称是自镇北军之后,天底下唯一的一支铁军,是一只自身伤亡比例超过百分之八十仍然死战不降的强大军队。 天底下的人都认为龙骧军是一群疯子。 龙骧军骄兵悍将、藐视群雄,不尊上令,只服从“人屠将军”李灭陵的将令。 各国军中传言——“遇龙骧军,三通鼓而不降者,破军杀俘,屠城焚地。” 李灭陵所做的最大的一件恶事,莫过于将大乾皇都、天下第一大城给屠灭焚城。 这是一座具有百万人口之上的巨城。 听说,当时的龙骧军破开金陵城之后,整整杀戮了三天三夜,然后大火焚城,火势半月未绝。 …… 严无鹭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对方会是一位“天生强者”。 他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未来的“人屠将军。” 片刻沉默之后,严无鹭突然开口回应。 “既然你有这个目标。” “……那么,就带着你这个目标,一直活下去吧。” 李灭陵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严无鹭,他停顿了一会儿,才突然开口道—— “严公子,我准备复仇,我要去金陵,杀了那群家伙。” 严无鹭早就知道,他会这么说。 他是一个要强的少年,即便是如今突然遭遇如此变故,甚至改变了他的一切能力评价,但是他的那种要强性格却是丝毫未变。 “我,能够理解……” “……你昨夜死了最至亲的姐姐,死了保护你们的英雄,死了很多平时照顾过你们的同乡。” 严无鹭平澹说着,但话锋突然一转,情绪也便得激昂了几分—— “但是,我昨夜,又何尝不是死了一位如亲人般的异姓小妹,死了好几个同袍弟兄,死了那些曾经招待过我的朋友们。” “……我的恨意,并不比你浅多少。” “……金陵城,也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的仇恨,由我来背负、由我来雪恨!” 李灭陵静静聆听着严无鹭的话语。 很奇怪,他的个性,向来是任何人都劝不住的,即便是他的姐姐也是如此。 但是…… 李灭陵却很愿意听从严无鹭的建议。 他微微点首,同意了严无鹭的说法。 只是,他补充道—— “严公子,请务必让我来亲手杀死张建!” “你已经这么确定是他了吗?” 严无鹭心知肚明,但是他还是想知道李灭陵是怎么推论出来的。 “严公子您不也已经想到了吗?”李灭陵反问,没有回答为什么。 二人于这数座土堆面前沉默了许久…… 严无鹭突然再次开口询问道—— “灭陵,如果说,除了复仇,你今后,还有什么其它的具体打算吗?” “我的打算……” 李灭陵说着,低声重复了几句,像是突然回忆起昨夜最后的场景。 李灭陵从衣兜里面摸索着,然后拿出了一块极其美丽圆润的鹅卵石,交到了严无鹭的手中。 他开口道—— “这是姐姐一直珍藏的东西,她以前甚至都不愿意让我碰一下。她说过要送给严公子您的。” “……姐姐还说过,她真的很爱严公子您。” “……在昨夜气绝身死之前,姐姐说,等她再次转世成人之后,她一定会再找到严公子您的。” …… 第138章 黑夜与血债血偿 “……她会转世到一户好人家里,她会让自己配得上严公子您。” 李灭陵说着,神色变得飘忽不定。 严无鹭自对方手中缓缓接过了李姑娘的遗物,他失神地看着手上这一块近乎晶莹剔透的鹅卵石。 他知道,这块圆形石头,一定是被李姑娘拿在手里抚摸了很多年,才能够如此美丽无瑕、光滑晶莹。 李灭陵尔后为之补充解释的话语,也是让严无鹭闻言后,心神一怔…… 他现在才终于明白了张春华在那一天所说的话语——原来,自己真的无意偷走了一个少女的心。 他有些愧对于此…… 虽然这,并不应该怪他。 …… 一席话言罢。 李灭陵也是看着那颗鹅卵石,眼中精芒闪烁。 他像是突然做出了什么决定一样,坚定开口道—— “我的以后打算,是要追随公子您、保护您。” “……您是一个好人,是对姐姐和我为数不多的、真正好的人。我想,如果我能够活得够久的话,我应该可以再看见转世的姐姐来找公子您吧。” “……我,想要加入镇北军。” 严无鹭回过神来,他抬首,看向眼前如此坚定的少年。 “你要……加入镇北军吗?”严无鹭淡淡询问着。 除了最开始在渔村相处时,他使用了“严陆”的假名,后来其余时候,他都并没有刻意隐瞒过自己的身份。 以李灭陵的聪慧,猜到了严无鹭镇北王世子的身份,并不奇怪。 “是的。”李灭陵回答。 “是想借助镇北军的力量来屠灭金陵?” “是的。”李灭陵依旧肯定。 严无鹭心中觉得李灭陵的想法有趣。 他是如何看出,镇北军必定会反? 再者,镇北军军纪严明,屠城,几乎是不会出现的。更何况还是同为大乾百姓居住之下的金陵。 “也行,只要你日后,指挥得动我父王的镇北军。” 严无鹭随口一答。 “……金陵对于你来说,并不安全,我把你送到燕北去。你去找镇北军右将军诸珙祁,就说要加入镇北军,有我严无鹭的推荐。” “世子殿下的好意,灭陵心领了。” 李灭陵改口称呼严无鹭为“世子殿下”,他仿佛又成长了许多,已经知道了尊卑有别。 他接着刚刚的话语,继续道:“……金陵,对于世子您来说,不也是龙潭虎穴吗?” “……灭陵可以保护世子您。以身为盾。” “……而且,灭陵,还要亲手杀死张建那一群畜生!为这里所有的人报仇!灭陵,愿意做世子手中……无往而不利的刀剑!” 李灭陵说着,他的情绪终于有些激动起伏了起来…… 严无鹭闻言,不知为何,他的脸色反而突然变化,变得严肃而沉重起来。 “张建,乃是朝廷的三品大员,即便是皇帝,也不可能无故说杀就杀。李灭陵,你不会真以为你现在杀了几个锦衣司的走狗,你就天下无敌了吧?!” 严无鹭的话语很凌厉,甚至带有愤怒责备之感。 这一点让李灭陵也有些始料不及。 “……金陵城内,那一天,天空上出现了万丈之高的烈焰巨佛,你难道以为那是天现异象吗?那是人力所为,你觉得,你挡得住那一招吗?” 严无鹭的话语有些咄咄逼人。 李灭陵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突然这样,他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个少年该有的疑惑。 严无鹭见状,也是明白自己刚刚的话语太过于情绪激动了。 他停了下来,长叹了一口气。 严无鹭恢复了以往平常时候的状态,他走近李灭陵,双手按住对方肩头。 “灭陵,我并不需要你给我作盾,也不需要你给我作刀。” “……你……并不是生来就要做一颗棋子、一柄杀戮兵器的。你是我的好友,也是我的异姓小弟,更是……我欠你姐姐的、一笔还不尽的心债。” “……你要活下去,至少,在我和你、重新遇到你姐姐的转世之前,你要一直活下去。” 李灭陵闻言,他突然有些泪眼婆娑。 他知道,他就知道,严陆公子,一直都是与其他人不同的…… 他的姐姐,一生做了很多烂好事。 但至少,在选择心上人这一块,没有出错。 “严……严公子……”李灭陵泣不成声。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把我当作你的兄长来称呼吧。”严无鹭开口回答。 “不。”李灭陵断然拒绝,“……严公子,你是我的姐夫!” “……你是我姐姐命中注定的人。她是那么的爱你,她一定会再来找你的,她答应过的,姐姐答应过的事情从来都不会食言。” “……我会……一直等到那一天的,严陆公子。” 李灭陵坚定看着眼前的严无鹭。 他知道,这是镇北王世子严无鹭…… 但是此刻,他更想麻痹自己——这是他的未来姐夫。这是未来要三聘六礼、八抬大轿娶她姐姐的严陆公子。 …… 世间真的有转世轮回吗? 其实严无鹭也并不确定。 但是至少,在以前,他也不相信世间有武道、仙人的存在。 他希望有吧。 希望在未来的某一天,那位美丽少女,还会背着她的那个装满鲜鱼的竹笼,出现在他的面前。 …… …… 金陵城郊外渔村被屠。 这一恶性事件,震惊了大乾朝廷。 老皇帝当即下令,让专门负责抓捕罪犯的锦衣司,迅速破案,并将罪徒缉拿归案、打入诏狱。 那一天,夜里,晋王府的马车,突然被人拦住。 十四皇子、晋王赵灵承掀开车帘,见到来者,竟然就是那位自己一直想要接见而不得的镇北王世子——严无鹭。 对方一袭暗色锦衣,负手立于街道,仿若与黑夜融为一体。 十四皇子赵灵承当即下车,他面上虽然依旧冷酷,但是心里其实早已经乐开了花…… “世子殿下深夜来访小王,想必,是有要事与小王相谈吧?” “……此处也无座椅,不如世子随小王一同去晋王府,咱们慢慢谈。” “不用了。”严无鹭有些冷淡。 他微微上前几步,与十四皇子赵灵承相距极近…… “……我是来询问晋王殿下您一个问题的——锦衣司总指挥使张建,知法犯法、屠杀金陵渔村两百余口大乾百姓、纵容自己儿子为祸金陵,该不该杀?” 晋王赵灵承的面容本来就冷酷,此刻更显得有些僵硬。 “世子,您……在说些什么?” 晋王赵灵承,其实也听说过今日被朝廷吵得沸沸扬扬的金陵郊外屠村事件。 他其实也大致猜到了是张建那家伙所为。 只不过…… 张建是自己的心腹、是自己派系的重要支柱,他不可能去对付张建。 “既然晋王殿下您不愿杀,那么,就由本世子来杀!” “陛下已经将此事交给锦衣司去调查了,真相如何,还尚未水落石出。” 晋王赵灵承突然道:“……世子大可放心,锦衣司,必定会将凶手缉拿归案。” “让凶手去抓凶手吗?” 严无鹭轻嗤一声,不屑反问道。 晋王赵灵承的脸色,在这一刻都已经彻底阴沉了下来…… 他并不喜欢绕弯子。 “张建,是本王的人。还望世子殿下您行个方便,没必要为了几个小民,让大家面子上都过意不去。” “张建杀害了我的异姓小妹,杀害了我好几个同袍弟兄,杀害了两百多个我的朋友,晋王殿下还只是觉得面子上过意不去吗?” “……镇北军的同袍们不会这么觉得,我,也不会这么觉得!” 严无鹭坚定说着,振振有词、掷地有声! “既然陛下偏信锦衣司,那么,本世子便要自己亲自动手、血债血偿!” “……晋王殿下,我希望你,不要做傻事。不要,与我为敌。” “严无鹭!你是想要威胁本王吗?!” 晋王赵灵承突然低声喝道,手中拔剑,“铿锵”一声,剑身出鞘,剑刃笔直地对着严无鹭。 他的剑刃闪烁着金陵城的烛火之光。 锐利异常。 严无鹭丝毫不惧,他静静注视着眼前这位持剑而立的十四皇子、晋王殿下…… 果然是个暴脾气的将军王。 那么这样……就好办很多了。 “晋王殿下,这不叫威胁。” 严无鹭说着,手中响指一动,“……这,才叫威胁。” 随着响指声落下,自街道暗处,无数持刀剑的镇北骑卫纷纷出现。 他们没有骑马,只是作为伏兵出现。 顷刻之间,赵灵承的马车便是被众多骑卫甲士团团围住。 追随赵灵承的仆役护卫,哪里会是久经沙场的镇北军精锐的敌手,皆在瞬间被制服控制…… 望着周围的诸多镇北骑卫,纵使是赵灵承,此刻也是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 “世子殿下,你应该知道,对皇子亲王行凶,可是株连大罪!” “晋王放心,本世子只是请你在此……喝杯茶罢了。” 严无鹭说着,竟是转身径直来到了旁边的一处街边露天茶摊。 他慢悠悠地倒了两杯清茶,向赵灵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赵灵承虽然极度不情愿,但此刻局势所迫,也是不得不坐到了严无鹭的对面。 另外,他也很想知道,这严无鹭深夜拦住自己,究竟还想要干什么?难道就只是问个说法?喝杯茶? 二人相对而坐。 却是一时间都没有急着说话…… 良久之后,金陵城锦衣司所在地址、突然发生巨大的爆炸声响,震动感由远及近。 赵灵承冷酷的脸色微微变化…… 严无鹭看了一眼杯中清茶的圈圈涟漪,那是因为地面剧烈震感而带动起来的。 严无鹭嘴角一扬,转而看向赵灵承,缓缓开口道—— “晋王殿下,你不会以为,我就只找了你一个人吧?” 十四皇子赵灵承闻言,一时间瞳孔微缩。 他起身几步上前,试图前往锦衣司方向,但却是突然被镇北骑卫给拦住。 “誉王殿下,早就想要除掉张建,让锦衣司改换一片新天地了。” 严无鹭淡淡开口解释,“……我与他,一拍即合。” “严无鹭,你以为,就凭着这些个虾兵蟹将,能拦得住本王吗?!” 赵灵承侧首愤怒叫嚣着。 不管究竟打不打得赢,气势不能输! 赵灵承手中锐利长剑直接猛然挑起,将试图拦住自己的镇北骑卫给击退…… “晋王殿下何必这么激动?” 严无鹭微笑说着,“……不如,我再给你看一样礼物吧。” …… 半刻钟前。 坊间小道。 张建持刀,轻功快步,一袭飞鱼服显得其神采奕奕。 他是为了追杀一个无知无畏的刺客而来。 那刺客身着修身黑色夜行衣,腰间挂有一柄长剑。 实力强大,全程都未有拔剑出鞘,但是也能够与自己打得有来有回。 不过,竟然是敢孤身挑衅他锦衣司总指挥使,这难道不是一个傻子吗? 张建当即便是丢下了锦衣司众人,孤身前来捉拿这个傻刺客。 “怎么,不跑了吗?” 张建头顶锦布冠帽的锦带,在黑夜中随风而动,显得洒脱有力。 对方此刻已经跑到了一处死胡同里。 张建缓步走近,他已经做好了与对方在这狭窄小巷中奋力一战的准备…… 黑衣刺客不急不慌地转身。 她伸手,将自己的黑色头巾面罩取下。 长发如马尾一般高高扎系在脑后。 精致面容恍若神妃仙子。 “是你?” 张建也是此刻才发觉,这不是镇北王世子身边的那个漂亮女护卫吗? “张总使,别来无恙。” “就算你是镇北王世子身边的人,但若是不给我一个合理理由,我依然会在这里悄无声息地杀了你,不会让任何人知晓。”张建冷冷威胁道。 “呵哈哈……” 张春华讥讽般轻笑,她觉得眼前这人真是看不清形势。 而且,就算是单打独斗,她也并不觉得自己会败给眼前这人。 “……张总使,我是奉我家世子之令,前来找你借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你的首级!” 张建瞳孔一缩,正欲飞身、挥刀攻击。 刹那之间,一股无穷巨力自张建背后袭来,张建的身体都仿佛在这一瞬间给散架了…… 紧接着,是一股钻心的疼痛感自右臂传来……手中长刀吃痛掉落。 多年的战斗经验,使得张建知道,那是有实力远在自己之上的强者,在自己神识反应过来之前出手,以巨力废了自己右手、错乱扭曲筋骨。 张建额头冷汗淋漓。 他感觉到自己身后似乎贴着一个人影…… “张建,你还记得我吗?” 熟悉而冷血的声音…… 是那个少年?! 是那个一脚踢废自己儿子的少年,他竟然还没死? 李灭陵没有给张建任何说话的声音,他手中出现一把匕首,匕首飞舞,精准的挑断了张建的四肢筋脉…… 张建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感受到痛楚,便已经是如同一个废人一般、如同狗啃泥一样,倒在了小巷墙壁旁。 一袭黑衣的张春华缓步走近。 李灭陵看了对方一眼,冷淡开口道—— “张姐姐,还是你的办法好。” “……引这家伙孤身过来,咱们可以省下很大一笔力气。” 张春华轻笑不言。 她看了一眼张建,后者似乎此刻才感受到筋骨错乱断绝的无尽痛楚,整个人的脸都给挤成了一团。 “灭陵,按照你与世子之间的约定,张建由你来杀,也由你来决定怎么杀。” “……但是记得,世子还需要张建的首级,别耽搁太久。” “张姐姐放心。” 李灭陵回答道,他看了一眼锦衣司的方向,“……那里,誉王的人还没有动手,说明,咱们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 说话间,李灭陵转而看向瘫倒在地的张建,他半蹲下身体,低声道:“……也就说明,咱们可以和张总使……慢慢玩。” 李灭陵看着张建,脸上突然出现犹如变态一般的恶毒笑意,并且笑意似乎在不断扩大。 手中匕首亦是手起刀落。 张建的瞳孔之中,从没有像此刻这般出现恐惧、无助之感…… ………… 第139章 黑夜与刺王杀驾 “晋王殿下何必这么激动?” “……不如,我再给你看一样礼物吧。” 严无鹭说着。 话音刚落,手势微动,一袭修身夜行衣的张春华,便已经是突然出现在了严无鹭身旁。 她双手将一个方形锦盒呈了上来。 严无鹭接过,放至在木制茶桌上前。 赵灵承脸色大变。 纵使再如何冷面无情的他,也是知晓,这方形锦盒一般都是用来装什么的。 他的脚步有些晃动。 “晋王殿下不亲自来看看吗?” 严无鹭说着,笑意加深,看起来坏得透彻极了…… “……那么本世子,来帮殿下打开吧!” 说话间,锦盒打开,里面血腥至极,正是张建头颅! 赵灵承一下子愣住在了原地…… 张建是自己最早的支持者、追随者之一。 也是自己派系内最为得力的人手。 自己能够有如今势力,张建以及他的锦衣司可谓是有汗马功劳。 张建已经不单单只是自己的一个支持者,更是犹如自己的左膀右臂一般的存在。 就像是一个大将军手下的先锋大将,纵使张建真的做了些违背天道人伦的杀戮,赵灵承,他也不可能真的弃他不顾。 严无鹭是在挑战赵灵承的底线。 是在挑战一个将军对于自己部下的庇护底线。 …… 严无鹭显然丝毫不在意赵灵承此刻的感受如何。 他的余光淡淡扫过锦盒里面一眼,仿佛略微带有些可惜情感一般,开口道—— “就这样简单地让张建死了,总感觉有些便宜他了。把盒子里面的东西带下去……剁碎喂狗。” “严、无、鹭!” 赵灵承一字一句说着。 这位有名的“冷面王”,此刻也竟然是有了一丝气急败坏的感觉。 “……你找死!” 说话间,赵灵承手中纳戒突然一闪,一杆通体呈现亮银色的“两刃三尖戟”,出现在其手中。 这是一杆宝器级别的法器…… 是赵灵承当初花费了大量气力手段,才从已灭的东越国所艰难获得的镇国宝物。在听云阁隐元秘鉴上的“世间兵器排行榜”,位列第二十五名次。 对于赵灵承来说,他除了面对真正的值得一战的死敌之外,一般是不会使用这一杆“两刃三尖戟”的。 赵灵承戎马十余年,大乾有名的将军王,武道实力自然远非一般皇子比的。 其攻击之迅猛,甚至连周围的镇北骑卫都抵挡不及…… 转瞬之间,便是持戟杀到严无鹭面前。 严无鹭不急不缓,手中清茶顺手掷出,但被对方一戟劈碎。 茶水被猩红斗气冲散。 严无鹭手指间纳戒闪烁,一杆北地精锻长枪出现在他的双手上…… 枪戟在刹那间相碰击。 磅礴内力与肆意斗气剧烈的对击。 赵灵承修炼的是斗气功法,与诸珙祁有些类似。 内力尚且有多种功能,譬如攻击、护体、疗伤等,但斗气,那是一种比内力要更加霸道单一的能量……只为杀戮而生。 冲击的余波将街道四处杂物掀飞。 严无鹭与赵灵承双双被击退。 严无鹭体内,【天灵根】所带来的强大神识,能够清楚感知到对方的实力——五阶武者大圆满。 这是比很多普通的大内高手、镇北暗卫还要强大的层级。 作为一个皇子、将军来说,已经是非常强大的地步了。 赵灵承也是同时对严无鹭的实力有了一个大概认识…… 应该是三阶武者的存在,但是,为什么却是能够爆发出如此刚猛的气势与实力。 他的根骨臂力,他的内力质量,甚至是他的反应能力…… 都远不是一个普通三阶武者所具有的表现。 赵灵承内心很奇怪。 听闻严无鹭这人本是纨绔,而且据说才习武不久,竟是已经能够与自己全力对击而不被直接击溃? 一时间只能内心感叹不愧是那严栋的儿子…… 两父子果然都是武道上的变态存在。 …… “真是一柄好武器。” 严无鹭称赞着赵灵承的手中战戟。 他转而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精锻长枪,那是由镇北王宫内最顶级的锻造师们,耗尽心血而锻造而出的上品长枪,至少经历过百余次的烈火锻炼而成,并且灌注有玄铁加固开锋。 即便纵览天下武器,也是绝对称得上是上品武器中的上品。 但就是这样的一柄长枪,在刚刚与赵灵承手中的“两刃三尖戟”相互碰击之后,竟是隐约已经是出现凹陷断裂之势。 或许也有赵灵承武者等级在自己之上的缘故吧。 所以导致严无鹭必须全力以赴,而没有多余的碧海内力用来保护手中武器。 但不可否认,赵灵承手中的战戟……确实不错。 他有些想要占为己有了…… “哼。” 赵灵承冷嗤一声,他手中的“两刃三尖戟”微微转动,刃尖反射烛火之光。 赵灵承正准备再次上前攻击。 却是突然发现,周围竟然是突然间出现了大批军机司的甲士。 军机司是九皇子、誉王赵灵睿手下的支柱力量,主管大乾军队机要、机械构造。 最为重要的一点,军机司是为数不多的,可以在金陵城中合法出现大量带甲军士的机构之一。 大量军机司甲士已经将严无鹭、赵灵承等人团团围住。 他们身着大乾重甲,手握最新制式的、造型独特的大乾长杆兵器。 那是一种专门由军机司研发出来、克制单一强者的兵器,纵使是面对江湖上的一流高手,在此等阵式下,也是难以脱困。 更别提赵灵承了。 赵灵承冰冷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他微微侧首,眼中余光,便是扫见了那个骑乘骏马、得意而来的厌恶家伙…… “老十四,没想到,你竟然是敢公然袭击镇北王世子?” 九皇子、誉王赵灵睿骑马而来,他居高临下,阴郁的面容,在月光与烛火的照耀下,竟是显得有丝丝邪恶王者的模样,“……你可知,这是杀头罪过!” 九皇子赵灵睿后半句话语杀意尽显。 若是可能,任何人都不会怀疑,他会在这里将赵灵承当场格杀。 “赵灵睿,你已经跟严无鹭是一伙了的吧?” 十四皇子赵灵承丝毫不惧,“……袭击锦衣司,这罪名,即便是本王现场杀了你们,父皇也不会怪罪于我!” 赵灵承突然说道,他手中“两刃三尖戟”直接指着九皇子赵灵睿。 “哈哈哈哈……” 赵灵睿扶额狂笑。 他微微挥手,便已经是有军机司的甲士将严无鹭重重保护了起来。 赵灵睿停止了笑声,他看向赵灵承,如毒蛇吐信一般淡淡开口道—— “锦衣司总指挥使张建,知法犯法、屠村焚地,是父皇下旨,让本王去锦衣司捉拿罪犯张建!” “不可能!” “……父皇不是已经将此事,交给了锦衣司去查办吗?” 赵灵承有些不可置信。 “老十四,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九皇子赵灵睿反问,带有阴冷笑意,继续道—— “……今日下午,刑部与大理寺一同上疏,表明已经查清此案,凶手正是张建以及其麾下的锦衣司!” “……御史台的言官们,弹劾张建父子的奏疏都快已经压垮了父皇的龙案了!” 赵灵承闻言,原本冷峻的面庞迅速崩塌…… “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他们都是秦相的手下势力,怎么会为了几个小民,而跟本王过不去!” 赵灵承依旧是不可置信。 片刻之后,他突然明白了过来,转而看向那被众多军机司甲士团团保护住的严无鹭。 “……是你!你竟然能够请动秦相?!” 赵灵承说着,手中青筋暴露…… 他怒不可遏,他无法容忍别人对自己下套。 身体内的斗气再一次聚集起来…… 远处,九皇子赵灵睿,见到赵灵承即将要出手,他整个人的嘴角都快要抑制不住的扬起。 现在,军机司内的强者甲士、乃至于御史台的见证言官们,都被他跟带了过来。 只要赵灵承对严无鹭出手。 只要赵灵承对他出手。 他就能够与严无鹭之前商量的那一般,在这里让军机司甲士直接将对方杀死,靠言官们佐证,掩饰成自卫而成。 赵灵睿已经开始兴奋地握起了手中缰绳…… “晋王殿下!” 一道极其悦耳而又带有几分肃穆的女声突然出现。 就像是一盆降温冰水,浇在了晋王赵灵承怒火中烧的大脑上,让即将怒而出手的赵灵承冷静了几分。 声源处,晋王府的马车缓缓行驶而来。 青丝掀开车帘,缓步下车,“……晋王殿下与镇北王世子切磋武艺,想必也就到此为止吧。” 青丝说着,转而面对依旧高骑马上的九皇子赵灵睿,行礼开口道—— “誉王殿下明明是率领军机司甲士去捉拿罪犯张建的。怎么现在,反而是跟镇北王世子一起,堵住了我家王爷呢?” “呵。” “……你,还没资格询问本王所为。” 九皇子赵灵睿对于青丝极为不屑,他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 但是赵灵睿也知道,既然这女人都来了,那么今夜,与严无鹭预设的计划,恐怕就达不到那种最佳效果了。 他转而翻身下马,来到了严无鹭身边。 严无鹭也一直在这里静静看着他们之间兄弟阋墙,并不准备过多插手。 “世子殿下,锦衣司内,张建所部已经全部被控制。很快,这锦衣司就要换天了。” “……张建,应该也已经按照约定,交给了世子您的人手中了。” “誉王殿下如此费心相助,无鹭感激不尽。”严无鹭对赵灵睿感激道。 “哎?世子的事就是本王的事,世子的仇人……就是本王的仇人!” 赵灵睿摆了摆手,大度而和善地回答。 严无鹭静静看了一眼身边如此献上谄媚的九皇子赵灵睿,感叹“毒蛇”也会有如此亲和委婉一面。 严无鹭同时轻笑一声,谦逊回应。 远处,青丝也已经让仆役将晋王赵灵承拉出了军机司甲士的包围而去。 严无鹭与赵灵睿都没有出声让人阻拦。 赵灵承虽然有些怒气未消,但此刻也依然是一脸懵,仿佛在说——还有不死战一场,就能够突破的围困吗? “父皇已经下令了。”赵灵睿在严无鹭身边低语,“……捉拿张建,查抄张家,重整锦衣司。” “……我会回禀父皇,张建拼死抵抗、垂死挣扎,被军机司甲士当场格杀。所以,为了能够交差,还希望世子能够把张建的尸首交给小王。” “自然。” 严无鹭一口答应下来。 九皇子赵灵睿随即示意军机司的甲士,跟随着严无鹭的人前去收集张建尸体。 张建的头颅还没有喂狗。 但是…… 当他们在那小巷子里,看见了张建的身体之后……一时间,就算是见多识广、久经战阵的军机司甲士,也都是呕吐不止。 严无鹭后来听人转述,也是面色微变…… 他隐约觉得,李灭陵,或许会跟拷问师来俊臣有很多的共同话题。 …… …… 十四皇子、晋王赵灵承被青丝带回了晋王府。 晋王赵灵承,此刻还沉浸在自己部下被对方所折、自己势力为对方所损的震怒之中。 青丝在其案前为其倒茶。 “晋王殿下,请喝杯茶、消消气吧。” “青丝……” 晋王赵灵承有些强压怒火的感觉,“……你说得对,我当时就不该纵容张建闹事的。” “张建一心为他的孩子张景龙复仇出气,就算晋王殿下您明令禁止,他也会去做这些的。而且,他甚至会做得更多。” 青丝淡淡分析道。 张建的性格也确实是做得出来这些…… 尔后,青丝有意无意地突然提到,“……咱们应该提前一步跟镇北王世子沟通,卖掉张建,以换取北地的支持的。” “……这样,至多只会损失一个张建,而锦衣司仍在我们手中,镇北王世子也会倒向我们的。” 赵灵承闻言,双目圆睁,他戎马十多年,从不会靠出卖自己的部下来换取胜利。 ……而且还是如此卑鄙无耻的出卖! 青丝也是明显感觉到了赵灵承的气势变化,立马改口道—— “其实,晋王您当时也不应该跟镇北王世子过多纠缠。” “……他本来就是想拦住你、激怒你的。赵灵睿后来除了带来了大量军机司甲士之外,还带了很多御史台的有名言官,他们是想在那里、在言官们的佐证下,趁乱杀死盛怒杀人的您。” “……不过,也正好,有了那些言官的存在,陛下没有下令捉拿我们,他们也就没有理由拦住我们。到头来,反而会受到了自己所带来的言官作用反噬。” “……否则,咱们也就不可能如此轻易离开了。” …… ------题外话------ 推一本朋友的书,感兴趣的书友可以去看看—— 穿越到三国的董良,想要结束乱世,跟随关羽千里走单骑投奔刘皇叔。 抄底刘备,用后世的见识,建立先进的王朝,加快社会阶段的演替! “关将军,我们这是往哪里走啊,不是去河北找皇叔吗?” “董良莫慌,哨探到前方就是洛阳城,经过此处很快就可以到河北了。 “关将军,洛阳在西,皇叔在北,你不认路啊!!! 第140章 秉烛夜谈与阿摩罗的无奈 “……否则,咱们也就不可能如此轻易离开了。” 青丝淡淡自语。 她丝毫没有察觉晋王赵灵承冷酷面容上的细微变化…… “陛下,性情多疑,此番几乎是一举捣毁了锦衣司上层,陛下本就会怀疑誉王势力的。” 青丝似乎依旧在回味梳理这一晚誉王等人手段下的漏洞。 “……但可惜,殿下您没有抓住这最后的反击机会。我们白白损失了锦衣司,还要面对已经站在誉王一边的镇北王世子与北地。” “青丝,你这是……责怪本王拖了你的后腿吗?!” 赵灵承的话语很冷。 他的面色也很冷,这让青丝一时间倒是有些慌了神…… “青丝不敢!”青丝慌忙跪地叩首,斗笠面纱微微向下落去。 “呵。” 赵灵承轻嗤一声,他没有理会对方,怒而起身,准备离去。 “晋王殿下。”青丝突然开口,喊住赵灵承。 赵灵承有些不耐烦,但还是止步。 “……晋王殿下,虽然镇北王世子已经没有拉拢可能了,但是,还有一个人,您或许可以见一见。” “……他,可是一直都想要求见殿下您一面呢。” “谁?”赵灵承冷冷吐出这么一个字。 “西域易家的旁支,曾经易家家主一脉的嫡子——易钧涵。” 赵灵承闻言,微微一愣,他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秦澈楚的门客?” “对,不过他现在已经改投殿下您的门下了。” “不会是在秦家混不下去了吧?” “晋王可以见他一面试试,青丝觉得,此人大有所为。” 青丝淡淡说着,“……若是稍稍资助于他,未来,说不定西域驯兽世家易家,真有可能重新改主。进而成为晋王殿下您的外部助力!” 赵灵承闻言,冷如寒冰一般的面容,也终是微微“融化”…… “好,本王便见一见他。” “易钧涵,早已经在大殿外,等候殿下您多时了。” 赵灵承轻轻点首,转身坐回了自己的王案后。 青丝起身,微微手势示意殿内仆役传令。 很快,便有一修长人影走上殿前。 一袭素白男袍,头顶戴有冠带,腰间挂有玉佩、香囊。 身形极高,但比例极好。 西域人的俊俏阴柔模样,男生女相,穿着大乾服饰,显得有一种混搭的美感。 “易钧涵,代表西域易家旁支,向晋王殿下问安。” 易钧涵来到大殿中央,一手放于胸前行礼,微微躬身。 西域人的礼节。 “西域易家,易钧涵?”赵灵承低声自语。 他其实并没有听说过,西域易家会有哪个当权者的脉系内,是这个名字的。 赵灵承看着堂下之人,冷酷的面容中更多的是一分谨慎与提防。 “……西域易家答应朝见父皇的使队,可还未到金陵,青丝,你如何能够辨别此人身份的真假?” 赵灵承似乎是难得的、低声谨慎地提问了身边人一句。 青丝闻言,缓步来到了赵灵承的王案旁,低声开口道—— “回晋王殿下,易钧涵的父亲,是几十年前与易向天争夺易家家主失败、而被驱逐的人。青丝已经确认无误。” “也就是说,如今的西域易家,其实并不承认易钧涵的易家人身份。” 赵灵承有些失望,“……那这人对我们能有什么用?” “此人本身就有才能,可以为我们所用。” 青丝开始补充,“……再者,易钧涵拥有对于整个易家势力的宣称权力,我们若有余力,可以助他登上易家家主之位,以作外援。” 晋王赵灵承缓缓抚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 每次当他遇见难事、或是其它需要抉择的时候,他都会做出这个动作。 “易钧涵,你准备,如何相助本王?” “在下,有一策,可助殿下于顷刻之间……逆转局势。” 易钧涵微微直起身来,俊逸阴美的脸庞上,满是一种自信至极的浅笑。 赵灵承与身边的青丝,皆是有些好奇…… 赵灵承停下抚摸下巴的动作,身体微微倾斜,一手撑头,没有之前那种端正之感,反而显得有些狂放不羁。 “说来听听。” “这一策略,首要在于,击杀镇北王世子严无鹭……” …… …… 晋王府内秉烛夜谈。 与之同时。 锦衣司内。 恢弘的古建筑。 殿宇庙堂。 之前的巨响,是军机司的新型攻城武器所爆裂产生的。 原本,老皇帝赵普瑞只是让九皇子赵灵睿率领军机司甲士抓捕张建,但是…… “……抓捕过程中,遇到了一些抵抗,不得不使用了攻城器械,造成了一些伤亡,想必父皇也是能够理解的。” 赵灵睿说着。 他与严无鹭正在锦衣司主殿内相对而坐。 隔着紫衫木长案,二人之间,相处甚佳。 堂外,不断有锦衣司的巡捕、校尉,被誉王的人给缉拿控制,其中多是一些有名的张建嫡系、晋王旧部。 看着如此肆不忌惮地打压异党,严无鹭也是不由开口提醒道—— “誉王殿下,无鹭担心,陛下会怀疑誉王殿下您、趁机打压晋王势力吧?” “父皇既然是让我来抓张建,本意就是要敲打一下老十四,所以,会造成如此局面,父皇其实早就有所预料了。” 赵灵睿淡淡说着,似乎很有把握,“……倒是世子能够为灵睿如此着想,着实让灵睿受宠若惊啊。” 赵灵睿与严无鹭之间,私下已经不再用王爵自称。 他与严无鹭相谈甚欢。 特别是在今日午间,严无鹭派人来找自己时,赵灵睿万万没有想到,自己那同父异母的十四弟赵灵承,竟然是送给了他如此大礼。 几乎不费任何气力,便是获得了镇北王世子以及北地的支持,甚至还折了那赵灵承的有力一臂。 真是……完美至极。 赵灵睿嘴角掩饰不住地浮起笑意。 严无鹭见到眼前人如此模样,也是轻笑一声,开口提醒道—— “接下来,锦衣司应该会进行一番重整,届时,誉王殿下还需要多上心才是。” “世子大可放心,灵睿早已经在锦衣司中留下了自己的人,到时候,设法让他们上位即可。” 赵灵睿说着,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语重心长地开口道—— “世子,您曾跟灵睿提到过,想要尽快与十八妹订婚完婚。” “唉。”赵灵睿叹了一口气,“……此事颇有些难度,但其实,也并不是毫无可能。” “誉王殿下的意思是?” 严无鹭不由追问道,他现在对于此事是最为上心的之一。 赵灵睿闻言,也是浅浅一笑,开口道—— “首先,得先让世子您给十八妹留个很好的第一印象才行。” 赵灵睿说着,继续解释道:“父皇特别宠爱十八妹,若是能够由十八妹亲自向父皇开口请求、早日与世子您订婚,想必父皇也会更容易答应吧。” “……对了,世子您是不是还没有见过十八妹?” “呃……” 严无鹭有些无言以对,“其实,无鹭已经见过公主了,而且,可能……” 赵灵睿见严无鹭此刻的表情模样,也是一时心知对方没能给赵灵蕊心中留下一个良好印象。 但赵灵睿摆了摆手,仍是开口安慰道—— “世子无需太过忧虑,咱们还有其他回转印象的机会。” “……不知世子是在哪里见到的十八妹?皇宫吗?还是城中十二坊市之一?” “呃……揽月楼。” “哈?” 赵灵睿有些惊讶,揽月楼那种风月之地,这严无鹭竟然还敢在这种特殊时期、去那种地方! 就这,还妄想娶自己的十八妹?! 不过…… 赵灵睿转念一想,兴许是上次他让顾北橘所去的那一回。 若是这样,对方或许并不是为了揽月楼女子而去。 心中一时间不由平复冷静了些许。 只是…… 那顾北橘平时办事都是极为干净利索的,怎么这一次倒也是变得不靠谱起来了? 镇北王世子已经见过太平公主。 如此重要的事情,他竟然是未有对自己回禀。 当时顾北橘,只说了关于镇北王世子严无鹭的态度,以及他们在雅间内的谈话…… 赵灵睿想着,摇了摇头,转而看向眼前人。 “世子啊,你在那种地方见到了十八妹,只怕已经是被对方给……十八妹她,有没有伤到你啊?” 赵灵睿突然关切地询问道。 就太平公主赵灵蕊的火爆脾性,誉王赵灵睿也是了解一些的。 只怕当时便是直接大打出手了吧? 也只能说幸好揽月楼高层,都是别有身份之人。 不然这事要是传了出去,镇北王世子被太平公主在揽月楼暴打? 以后,只怕严无鹭都在金陵见不了人了…… 誉王赵灵睿言罢之后。 严无鹭一时间面露难色,他有些迟钝地说道—— “其实……公主倒是没有伤到我,但是我了……可能、不小心、一不注意,就打到了公主。” 赵灵睿脸色逐渐变得迷茫…… 这……还可以不小心? “也无妨,世子不注意而已,没事。” “呃……”严无鹭笑容僵硬。 “就算是世子有意而为,男女之间的小打小闹,也没人会在意的。” “呃……”严无鹭笑容依旧僵硬。 “世子您……究竟把十八妹打成怎样呢?” “这个吧……” 严无鹭于脑海内整理了一下思绪,微微靠近赵灵睿,开口道—— “当时,就公主殿下的那柄巨剑,誉王殿下您应该知道吧,就是这么大的一把巨剑。” 严无鹭说着,还顺便动手夸张地比划一下那如成年人一般大小的巨剑。 “……我就用这巨剑,打了公主三十剑身左右吧。公主殿下当时都给哭昏过去了。” “呃……”赵灵睿闻言,笑容僵硬,这次反而换他成了这副呆愣模样。 其实,就是赵灵睿自己,也是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有人打了父皇最疼爱的十八妹,结果还能在金陵城内跟一个没事人一样。 就……挺离谱的。 …… 今夜过后。 金陵原本平衡的局势突然发生改变。、 十四皇子、晋王赵灵承,失去了其麾下最有力臂膀的张建及其锦衣司。、 锦衣司高层大清洗。 一时之间,锦衣司成了多方势力的真空地带。 筹谋已久的誉王、企图重新掌控的晋王、乃至于其余更多的野心家,谁又是不想将锦衣司纳入自己人手中? …… 严府。 张建死后,李灭陵毕竟身份特殊,作为郊外屠村的唯一幸存者,若是被朝廷知道,难免会被要求出堂佐证。 而一旦发现李灭陵的“天生强者”的不同,以及他跟张建惨死死因的种种联系,又不知道会带来多少无端变故。 所以,严无鹭专门分出五十名镇北骑卫,护送、带领李灭陵前往燕北。 “他不是说要加入镇北军吗?那就先去燕北瞧瞧吧,也正好看看镇北军究竟收不收他?” 严无鹭当时说着。 李灭陵本还想留在金陵、保护严无鹭,等届时与其一同离开。 但是,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听从严无鹭的命令。 今夜行动的众多骑卫纷纷行礼后退下。 转瞬间,严府主房内便只剩下严无鹭与张春华、阿摩罗三人。 “世子,您,确定要选择九皇子誉王吗?”、 张春华来到了严无鹭的身边,轻声向其询问。 今夜在击杀张建之后,她便也是一直守护在严无鹭左右。 在锦衣司大殿,严无鹭与那赵灵睿之间交谈甚欢,她也都是看在眼里。 只是…… 隐约之间,张春华有一种直觉,赵灵睿是一个危险人物。 跟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张春华并不希望严无鹭会被对方所欺骗。 而严无鹭闻言,将手中青瓷茶杯轻放了下去,另外一手拉起身旁的张春华,注视对方,随即揽入怀中…… “春华的好意提醒,我心领了。” “……只不过,有些时候,为达目的,必须得兵行险招。” “……赵灵睿,是一个很有力的合作者,更是一个……绝佳的利用工具。” 严无鹭说着,他与张春华之间的距离极近,仿若能够清晰感知到对方的心跳声。 张春华躺坐在严无鹭怀中,脸色微红,但手中动作却仍然是不自觉地主动揽住严无鹭的脖颈。 淡淡烛火的光芒之下。 郎才女貌。 佳偶天成。 原本应当庄严肃穆的主房大堂,此刻却是充满了暧昧的气氛…… 远处,阿摩罗转身避嫌。 他的嘴角有些抽动,只觉得,这两人倒真是不把他当外人哈。 还好,这两人只是抱抱、还没有更进一步……嗯?怎么突然都吻上了! 阿摩罗内心狂乱——贫僧还在这里呢! 这么一个大活人你们看不见吗?! 简直是……不知廉耻!!! 在竭力克制的冷静外表之下,阿摩罗的内心有些愤懑尴尬、难以自处,他开始手捏佛珠、默默呢喃佛语道—— “色即是空。” “空即是色。” “戒骄戒躁。” “……阿弥陀佛。” 言罢,又开始独自默念起了佛门心经《般若金刚经》,以求心静。 …… 远处,张春华一边嘴中动作应和,一边心里暗道——这大和尚怎么还不走?!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搞得自己都不好再与世子进行下一步了…… …… 严无鹭与张春华同在一处。 桌影座椅旁,严无鹭一手揽住张春华腰际,将整个人其放在自己双腿之上…… 他倒是没发现阿摩罗还在,只是觉得——素馨花的清香,然后,甜甜的。很软。很美味。再咬一口试试。 …… ------题外话------ 推荐一本朋友的书,感兴趣的书友可以去看看—— [权游:冰与火之歌同人]蓝星.上班族林离的灵魂与‘少狼主’罗柏.史塔克融合,契约了可强化的冰原狼,再次投入这列王纷争,魔幻生物横行的大时代。 第141章 佛陀重塑与太平公主的心事 翌日。 金陵郊外屠村事件,水落石出。 罪首乃是当朝锦衣司总指挥使张建,连同其手下锦衣司一众高层巡捕所为。 皇帝震怒。 连夜发布旨意,命令九皇子、誉王赵灵睿,带领军机司甲士,立即逮捕张建及其一干涉案人等。 期间,遭遇张建等人的负隅顽抗。 罪首张建,被当场格杀。 锦衣司一众涉事高层,皆被逮捕,由刑部与大理寺一起定罪。 此次事件恶劣至极,竟是由大乾朝廷六司之一的锦衣司知法犯法,为了立威震慑,想必其中绝大多数人都是难逃一死。 负责主理此事的誉王赵灵睿,也是曾听说过那张家的败家子张景龙,与严无鹭在金陵城内有过一些过节的。 所以,在誉王赵灵睿的有力督查、严刑逼供下,各个锦衣司被捕高层纷纷开始咬向目标…… 罪首张建虽然已经身死,但是其背后张家竟然是接连被查出贪污腐败、中饱私囊、徇私枉法、买官卖官等十一项渎职重罪。 张家被连夜查抄。 张家成年男子,皆被缉拿、刺配流放三千里;女子及幼儿则全部卖为官奴。 席间。 誉王赵灵睿曾亲自邀请严无鹭来到大理寺牢狱内,隔着暗格,指着那已经被打得不成样子的张景龙说道—— “世子殿下,父皇虽然说是让张家男子皆刺配流放,但若是您想要此人死,他就绝活不过今晚。” 严无鹭闻言,转而看了那张景龙一眼…… 已经是全然没有了当初那种富态模样,被打得血肉模糊、如一摊烂肉。 “杀了他,又不能让已死之人复生。” 严无鹭眼神有些黯淡,“……留着他吧,有时候,活着,其实比死了更痛苦。” 誉王闻言,心知肚明,“既如此,那我便托人在流放途中,好好‘关照’一下张公子。” 严无鹭闻言轻笑。 誉王赵灵睿也是随之淡淡一笑。 …… 值得一提的是—— 誉王赵灵睿,向老皇帝赵普瑞复命的时候,回禀张建已死。 本来还担心老皇帝要察看一眼张建的尸体,不过,或许是老皇帝忙于处理这屠村一事件的各种连锁反应,而无心关注张建死亡的这件小事,也便只简单回应了一声,就过去了。 赵灵睿原本准备让人将张建的残尸丢到乱葬岗去。 但是…… 严无鹭突然叫住了他。 严无鹭从赵灵睿的手中又要回了张建的尸体,除了一些已经丢失的碎肉块之外,其余的一个重要部件也没少。 “张建,一个六阶初期的武者,天底下,能有几个在如此年纪便达到六阶武者初期?” 严无鹭淡淡自语。 身边张春华以及阿摩罗等人,都一时有些不解。 “想必张建的根骨应该也不错吧?” “……反正药王谷的姚迎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替为师做些事情。” 严无鹭说着,突然一笑。 这还是他第一次自称为姚迎然的师父。 一旁的阿摩罗闻言,还是有些不解。 而张春华,作为与严无鹭一起经历药王谷事件的人,自然是知晓那黑甲妖傀的存在。 况且以她的聪慧,以及对于严无鹭的性格了解,即刻便是明白了严无鹭的意思。 “世子,您是想……凑齐‘五甲妖傀’?”张春华询问。 严无鹭微微点首,随即解释道—— “听闻‘五甲妖傀’,共有五具,分别为——黑甲、青甲、赤甲、黄甲、白甲,分别对应五行。其中,每一具妖傀,视其品质,都是比得上五阶至七阶的强大武者。” “……而且,这些妖傀之间,心灵相通,可使多种战阵,每增加一具,战力便是呈现复数倍增长。五具合力,组成的“五行战阵”,更是足以跟九阶武者抗衡。” 张春华闻言,亦是赞同严无鹭的说辞,“只是担心,制造妖傀的核心妖祟有些难找。” “这个不难。” 严无鹭简单回应道:“……小姑姑乃是镇妖司总指挥使,掌管整个大乾的除妖事务,到时候拜托一下她,找一些妖祟,会比镇北王宫在北地寻找还要容易得多。” 严无鹭说着,身边二人也是觉得颇有道理。 其中阿摩罗更是觉得这个将敌人杀死后再重新制造为妖傀的方式—— “……宛如佛陀重塑,真乃是大善大美之事。” “……阿弥陀佛。” 面对阿摩罗的夸赞,严无鹭嘴角微微抽动,觉得这和尚……解读佛法的角度颇为奇特。 …… …… 锦衣司的一夜巨变。 使得大乾金陵之内,原本微妙的平衡,被瞬间打破。 多方势力都希望能够重新插足进锦衣司这一块肥肉。 而与之同时,镇北王世子也已经来到了金陵多日。 关于镇北王世子与太平公主的订婚事宜,也是逐渐被朝臣抬上了每日议政之中。 据说今日的早朝,这关于世子与公主的订婚究竟何时举行,积蓄多日,便是一度爆发,甚至盖过了锦衣司的事件…… 以九皇子、誉王赵灵睿为首的朝臣,主张快刀斩乱麻,建议及早订婚完婚,以此维系巩固大乾与北地之间的亲密关系。 以十四皇子、晋王赵灵承为首的朝臣,则是主张按照祖制,两年时间不可更改。 老皇帝赵普瑞端坐在龙椅上,静静看着堂下里两派朝臣之间的唇枪舌战。 一双沧桑而透彻的眼眸之中,尽是无奈与不屑。 他其实在昨夜颁布捉拿张建的旨意之时,就已经知晓,自己那侄子严无鹭,终究还是卷入了这几个皇子们的争斗之中…… “丞相,以为如何?”老皇帝突然发话。 他的声音并不算大,但却是顷刻间便是让整个大殿上喋喋不休的朝臣安静了下来。 丞相秦书正微微出列,手拿白色笏板,躬身拱手回答道—— “回陛下,臣以为,尽早完婚,有利于北地安宁、有利于大乾安定。” 老皇帝没有回话。 了解皇帝的朝臣,此刻都猜得出来皇帝的心思——陛下并不想让那镇北王世子与太平公主太早的订婚完婚。 但是,皇帝也不想由自己说出来。 沉默了一段时间,老皇帝转而看向另一在朝中颇有声望地位的存在,沉声开口道—— “太子觉得呢?” “父皇。” 太子赵灵峰出列,拱手恭敬答道:“……儿臣以为,与其让我们这么争吵得死去活来,不如,看看十八妹自己的意思?” “……毕竟,这是十八妹的终身大事,想必,也应该要由她来决定一些事宜。” “好,就由灵蕊来决定!” 老皇帝赵普瑞眼中闪过一缕精芒,他很满意这个答案。 那严无鹭,不是刚刚在揽月楼痛打了灵蕊一顿?就灵蕊的那种霸道娇蛮性子,岂会善罢甘休? 赵普瑞微微正身,开口道—— “既然如此,朕顺便决定,因为张建一事,而使得如今锦衣司总指挥使的职位空悬。” “……那么,就先让灵蕊暂代锦衣司总指挥使吧。反正她一天舞枪弄棒的,干一些缉拿罪犯的活,应该问题不大。” “……今日早朝便是到这里了,若无异议,便退朝吧。” 老皇帝赵普瑞干脆直接地说着。 能够站立在朝堂之上的臣子,也都是人精,自然知晓皇帝对于此事,已经做了定断。 老皇帝看起来开明、广开言路,但实际上,最是迷恋权力、乾坤独断。 所有朝臣心知肚明,便也再无多言,跪拜行礼。 在近侍长王公公尖细的嗓音下,逐步退出了乾清宫殿宇。 …… 一道明黄色的圣旨。 由宫内近侍手捧,飞速传往太平公主赵灵蕊的宫宇。 在大乾,诸多成年皇子之中,唯有太子会居住在皇宫之中,也即是东宫。而拥有王爵等封号爵位的成年皇子,则会离宫建立王府。 至于公主,未成年的公主,也是如未成年的皇子一般,多与自己母妃一同居住。 成年公主,几乎都是嫁到了驸马的府邸之中,过着如同“女祖宗”一般、被全家人好生供奉起来的生活。 而只有太平公主赵灵蕊,是一个例外…… 大乾女子十五岁及笄成年,而太平公主赵灵蕊深受老皇帝溺爱,被恩准了许多特权。其中,就有如同太子一般、能够在皇宫中独居一宫殿宇的权力。 此时此刻。 太平公主的殿宇内,富丽堂皇之中,又带有一道道薄纱帷幕,突显了几分女子的柔气。 而殿宇两侧的陈饰,却尽是一些刀枪剑斧、戟鞭钩锁等各类造型奇异的骇人武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近侍的尖细嗓音响起。 太平公主赵灵蕊,领着一众宫内侍女,恭敬接过了父皇赵普瑞的圣旨。 圣旨宣读完毕。 太平公主赵灵蕊身边的大丫鬟,带着那几位传旨的公公前去领赏。 而赵灵蕊自己,微微失神,神色难测,坐回了殿内主案之后。 赵灵蕊的脾气向来火爆,周围的侍女一时间都不敢上前、亦不敢多言询问。 只是静静侍候在失神发呆的赵灵蕊左右。 …… 皇宫殿外。 秦婧此刻正应太平公主赵灵蕊之邀,前往皇宫内部。 经过皇宫正殿,有几个朝臣从其身边走过。 秦婧隐约听见了他们的谈话—— “陛下交给公主殿下如此要职,恐怕为得就是使女强男弱、阴盛阳衰,进而东风压倒西风。” 一名大臣振振有词地说着,他的话语倒是说得有些隐晦。 “公主殿下毕竟是公主殿下,那可是陛下的心肝,多为公主着想,也无可厚非。” “公主本就受尽宠爱,如今又是身兼锦衣司总指挥使这一要职,那镇北王世子在金陵无依无靠,只怕会变得……畏妻如畏虎。” 另外几位大臣分别应和着。 秦婧躲于红柱之后,静静看着他们从自己身前走过…… 作为相府的嫡长女,秦婧也是有着一些自己的信息搜集渠道的。 太平公主与镇北王世子在揽月楼的事情,虽然早已经被人有意隐瞒下来,但可是瞒不过相府的耳目。 而今日朝廷上的事情,秦婧还不是特别清楚。 但是想到了昨晚上锦衣司的巨变,以及刚刚那几位朝臣间的谈话,以秦婧的聪慧,也大致猜出了老皇帝又颁布了些什么旨意。 “……怪不得公主会突然召我入宫。” 秦婧说着,一双美丽狭长的眼眸微微上扬,显得难以捉摸。 …… 几经转过皇宫行廊。 秦婧来到了赵灵蕊的宫中。 赵灵蕊正依然拿着那一封明黄色圣旨,一手撑在主案上发呆。就算是秦婧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也是毫无察觉。 “公主殿下……您,是在发呆?” “啊?秦婧姐姐,你来了!” 赵灵蕊回过神来,她立马起身,将秦婧拉到身边坐下,“……父皇将锦衣司交到我的手中了?” “这是好事。” 秦婧淡淡回答,“……公主现在,除了身份尊贵之外,更是手握锦衣司大权,到时候,就算是那镇北王世子,也只怕是会被公主殿下您给压过一头。” “严无鹭?” 赵灵蕊说话间,也是想起来那日揽月楼里,后来出现的那一袭北地锦衣的高挑身影。 对方那时的一举一动,皆若是刻入自己的脑海内一般、无比清晰。 “……很难想象,以他的那种行事作风,会被我压过一头?” “感觉,他就像是……”赵灵蕊说着,欲言又止。 秦婧看着身边这位对待自己如同对待亲生姐妹一般的公主,想到曾经天不怕、地不怕的娇蛮少女,此刻竟然也会是有所顾虑。 秦婧一时轻笑,但仍是极为淡定,开口询问道—— “公主殿下,可是已经见过那镇北王世子呢?” “何止是见过,都已经打起来了。”赵灵蕊撇了撇嘴。 秦婧脸上佯装好奇…… 无奈之下,赵灵蕊将揽月楼的事情,稍加修饰,掩盖一下自己的丑相,转述给了秦婧。 片刻之后。 秦婧捏了捏自己白皙的下巴,思考道—— “若是这样的话,这镇北王世子,可是已经犯下了大不敬之罪。公主可以……上报给陛下,请陛下做主。” “父皇要顾全大局,有镇北王严栋以及镇北大军在,父皇不会真的对严无鹭动手的。”赵灵蕊心不在焉地回答。 秦婧愣了愣。 她当然知晓这个,而且,其实就算赵灵蕊不说,老皇帝只怕也早就对揽月楼之事一清二楚了。 所以,秦婧现在也只不过是随口一提而已。 但她倒是没有想到,这位刁蛮任性的公主殿下,竟然是也会放过这个报复机会。 “那么,要不要告知太子殿下,或者誉王、晋王他们呢?” “三位皇兄,都是最疼我的。” “……特别是九皇兄赵灵睿,他对我最好了,要是他知道我被人欺负了,一定不会放过对方的。”赵灵蕊信誓旦旦说着。 “只不过……” …… 第142章 突破与再收徒 “只不过……”突然,赵灵蕊转而继续开口道:“……只不过,我并不准备告诉他们。” “其实公主若是真的想要报复的话,也可以自己动手,借用现在手中锦衣司力量,将其绳之以法。” “锦衣司?”赵灵蕊微微扬首,思考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倒也不必。我其实也不是特别记恨那严无鹭,我只是在想……” 赵灵蕊说着,微微停顿。 秦婧闻言,不由进一步询问道:“公主殿下在想什么?” “我……我,竟然一直都在想,那一日揽月楼里,我见到的严无鹭的模样。这是不是很奇怪?” 赵灵蕊说出了让她这几日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的缘由。 真是很奇怪,当初到了揽月楼,最开始见到了一个俊丽小哥,以为他就是严无鹭,赵灵蕊内心还是微微有些失落的。 常常听闻北地镇北王世子长相非凡,不过,当时一看,虽然好看,但却并不是赵灵蕊喜欢的类型。 赵灵蕊喜欢的是那种极具男儿气概的大英雄……至少,她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 尔后,发现自己似乎弄错了人,赵灵蕊后知后觉。 虽然当时几乎都已经意识有些模糊了,但是,赵灵蕊依旧是清晰看见了那人拦剑、威吓自己护卫之时的情景…… 她不明白,对方明明不是自己最喜欢的那种大英雄类型,但是,却是能够让自己念念不忘。 赵灵蕊有些苦恼…… 而秦婧在闻听赵灵蕊所言之后,也是微微一愣…… 短暂停顿之后,秦婧才缓缓开口道—— “那镇北王世子,在揽月楼把公主你打成那样,公主你竟然……还一直想着他?” “也不是他打的呀。是他手下的一个人打的。”赵灵蕊低声喃喃回答。 秦婧闻言,更是确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她不由暗暗察看了对方面色一眼,确定并没有异常之后,才开口道—— “公主殿下,您难道,是真的喜欢上那严无鹭了不成?” “秦婧姐姐,这个……我,我也不知道啊?” …… …… 严府。 校武场上。 严无鹭此刻盘腿坐立于广阔校武场中心,周围蔚蓝色的碧海内力淡淡萦绕,恍如漩涡中心。 狂风不断吹起,云层水雾聚集…… 校武场边缘的各种武器,似乎也在这种狂风之下变得悸动。 隐约之间,还有来自《乾坤决》的两股太阴、太阳的星辰之力交杂其中,出现在严无鹭的身体周围,萦绕成层。 张春华、南川越等人立于校武场入口处,静静为严无鹭护法。 在到达金陵的这些时日里,严无鹭除了校武场修炼剑法内力之外,还会经常前往小姑姑严苇雨麾下的镇妖司,代替里面的镇妖司刽子手,去处理一些关押着的、实力在三阶左右甚至更高的大妖。 其中不少,都是解开束缚与严无鹭殊死一战后而亡。 ……当然,这些战斗,都是在有镇妖司强者于场外保证严无鹭的安全下进行的。 严无鹭的水系【摄魂骨】,在杀死了近百头三阶以上的大妖之后,吸收到了足够多的浓郁精魄,再加上这段时间的刻苦修炼,这让他在如今已经隐隐有了突破之势。 而今日在严府校武场上,严无鹭本是在与张春华一起讨论试炼剑招。 只是突然间,就像是感应到了那一股星辰之力的召唤一般,严无鹭知道自己的武者境界已经能够突破了。 立马原地打坐,凝气于丹田之内。 张春华见状,心中知晓,自觉在远处护法守候。 严无鹭周围的变化也是随着时间推移而愈来愈烈…… 终于,在即将到达某一个爆发之境地时…… 刹那间,风止,严无鹭周身蔚蓝色的淡淡内力、连带着太阴、太阳两股星辰之力,一同被严无鹭悉数吸纳入体内…… 双眼睁开,其中精芒一闪而逝。 严无鹭缓缓伸出了右手手掌,其中有内力气旋聚集,喃喃自语道—— “三阶武者大圆满之境。” …… 【宿主基础属性面板——】 【姓名:严无鹭】 【种族:人类】 【外貌:90/100】 【智力:86/100】 【战力:4088/∞】 【天命值:三十万余点】(拥有“天命光环(中级)”) 【功法:碧海潮生剑决、乾坤决】 【修为:三阶武者大圆满】 【法器:帝王剑】 【天赋:天灵根,水系噬魂骨】 【特殊道具:灵魂古戒,“属性检测器”,“好感度检测仪”。】 …… “三阶武者大圆满之境。” 严无鹭一语毕。 张春华与后面到达校武场的南川越二人,见状也是立马上前。 “春华恭喜世子成功突破。”张春华上前抱剑拱手。 南川越也是随之一同拱手行礼,动作还有些许生疏。 严无鹭轻笑,摆了摆手回应,示意二人平身。 严无鹭静静感受着体内的内力涌动…… 比之以往,更加雄厚浓郁。 甚至就是丹田之内的内力容量,也仿佛已经达到了一种极限容量。 严无鹭以前听师父君行说过—— 一阶武者至三阶武者,才只能够算是武道初期。 跨入第四阶,将会进入下一个时期,届时,丹田内部将会发生如同开天辟地一般的影响。 最为明显的就是,原本的内力气旋,将会变成固体形态的内丹。 固态的质量远远大于气态。 所以在有限的丹田容量里面,四阶武者的内力总量将会是远远大于前三阶的武者的。 同理,在七阶武者也是一个极大的界限划分。 只是…… 这每一次界限突破,其难度都远远大于以往的阶级突破。 严无鹭现在每日苦修,再加上水系【摄魂骨】吸收了上百个妖兽精魄化为己身养料,这才从三阶后期突破至三阶大圆满。 若是要突破至四阶,不知又是要到何年何月。 严无鹭想着,一时间心中不由微微叹气…… 还是得不断修炼变强才是。 弱者,总是有太多的迫不得已。 总是会连累身边的至亲挚朋。 张春华自不远处捧来了一绢白棉方帕,她靠近严无鹭,轻轻为严无鹭擦拭额头的汗水。 严无鹭回神过来,他突然对身边的张春华开口道—— “春华,我记得,你是六阶大圆满的武者,没错吧?” 张春华微微愣神,回应道:“是的。世子是有什么疑惑吗?” “你当年,自三阶大圆满突破至四阶,耗费了多久时日?” “春华不才,一共耗费了四年之久。” 严无鹭闻言,微微点首。 他想起了师父君行给自己的书信中,当年,年轻君行在这上面花费的时间,也是如此,约莫四年。 师父说过,每个人的天赋不同,这注定他们在武者修炼的突破速度也不同。 而武道天赋又分为多种…… 修炼突破的速度是一种。吸取天地灵气的快慢也是一种。还有一种……是决定武者最终可以达到的层级。 张春华,在六阶武者大圆满上面,一直停留至今。 这当然不可能说是张春华到达六阶大圆满武者之后就没有修炼,她依旧都有每日练习。 只不过,天赋所限。 再加上突破至七阶,本身就是难之又难,所以才一直停留在这里。 若是想要再有所精进,如果没有奇遇,恐怕也只能靠长时间的修炼等待,厚积薄发,才有可能。 只不过这个长时间究竟是多久……却是不知。 有些人,一辈子寿元耗尽,也没等到那“薄发”之时。 但若是能有奇遇的话…… 仍记得,在数十年前,诸国混战末期,北疆草原、完颜金国之北,那是一片无人居住的冻土寒地——极北之地。 有一位七阶中期的武者,在这个境界停滞了有二十年之久。 后来,武者曾前往极北之地游历修行,并且他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安然归来的武者。 他当时声称,在极北之地的最北方,是一片冰洋。寥无生迹。武者说:“除了冰天雪地,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但一直到现在,都仍然有人怀疑他的说法。 因为此武者自北方归来之后,便是实力突飞猛进,从七阶中期武者一跃成为九阶后期武者,实力近似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么短时间,实力精进、境界突破得如此恐怖,绝非是常理能够解释的。远远超过了大量武者们对于武道天赋的理解。 无数武者都认为是他碰上了奇遇,极北之地可能藏有大能、或是其他神迹,这是唯一合理的答案。 他们试图往北寻找实力精进之法,但最终无一不是死在了茫茫极北之地中,至今也再无人能够游历归来。 …… 校武场上。 张春华言罢。 严无鹭微微颔首,他从张春华手中接过棉帕,示意自己来即可。 南川越在校武场四周看了看,他突然跑到了严无鹭面前…… “世子殿下,您说过,我跟你活着离开河套之后,您就教我武功,您可别忘了呀?” 见到眼前人的激动模样。 严无鹭觉得好笑,“自然。” “……不过,我记得我当初说的话语是——如果你能够活着跟我们一起离开,再谈要不要教你武艺吧?” “呃……”南川越有些难搞,“……那,我再等等?” “倒也不用。” 严无鹭来到校武场边缘处,自悬挂武器的木架上,取了一柄练习所用的未开刃的铁剑。 “……我记得,你也是想要习练剑术对吧?” “是的!我想成为大侠,就像是那种仗剑走天涯一般的人物,路见不平、拔剑相助,我想……”南川越激动说着。 严无鹭轻笑,他将铁剑举起,一剑随手横挥。 未有任何碧海内力的加持。 仅仅只是随手一剑劈下,仿若势大力沉,严无鹭身侧数米之远的练习木人,竟是瞬间开裂成两半。 而反观严无鹭,依然是身姿挺拔的立于原地,神态淡然自若。 “这……怎么可能做到的。” 刚刚还在喋喋不休讲述着自己未来梦想的南川越,此刻大吃一惊、呆愣原地。 他凭肉眼感觉对方体内的内力能量,似乎是没有丝毫调动。 也就是说,在没有任何额外的内力加持下,用一把未开刃的铁剑,随手一剑,便是将数米之外的练习木人给劈裂? 南川越一时间只觉得不可思议。 严无鹭学着当初君行教导自己的模样,开口道—— “剑乃百兵之君,乃杀人利器。” “……世间关于剑的功法、招式,数不胜数,但归根结底,也不过只有那基础几招——劈、砍、崩、撩、格、洗、截、刺、搅、压、挂、云。” “……而且,对于武器的掌握程度,除了专精之外,还有两种额外境界,譬如剑,则是——‘人剑合一’、‘天人合一’。” 说到此时,严无鹭看着手中铁剑,剑尖微微指向刚刚所劈裂的练习木人。 “这,便是‘人剑合一’之境界。”严无鹭稍作解释。 南川越听得聚精会神、目不转睛,感觉下一刻他就会掏出小本本记下来一般…… 严无鹭突然一手将铁剑掷给了南川越,并开口道—— “既然要学习剑术,那么今日,你先掌握‘剑劈’要领即可。” “……你来,用这柄铁剑,去劈那一个练习木人。” 严无鹭说着,右手随意指了指另外一个完好的校武场练习木人。 而他自己则是直接坐到了校武场地的太师木椅上,看起来悠闲轻松极了。 南川越手忙脚乱地试图接过铁剑,但最后还是“哐当”一声,铁剑直接掉落在地。 南川越尴尬一笑…… 看来,也不是谁都和拥有【天灵根】、【摄魂骨】的严无鹭一样,不通武道,也能够接过突然飞来的铁剑。 南川越弯腰捡起铁剑。 他咽了一口唾沫,正准备去尝试,但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又立马停止。 南川越转而来到了严无鹭身前,突然跪下,开口道—— “小越,在这里先给世子殿下行拜师礼。以后,小越就认世子殿下您为师父了!” 严无鹭有些惊讶。 他可还不准备收徒呀! 自己才二十岁,就算是在上一世,也还是二十岁,年纪轻轻,师父都给叫老了! 而且,这南川越,虽然在这世界才活了十八年,但再加上他上一世的,年纪一定比自己大! 说不定十八岁的外表下,已经是四五十岁的糙大汉! 严无鹭突然又想到了那药王谷九十多岁的便宜徒弟、医圣姚迎然…… 难道现在的年纪大的都喜欢拜师年轻人吗? 严无鹭微微摇头,他刚准备出声伸手阻止。 那南川越便已经是“邦邦邦”三个响头磕在地上。 严无鹭有些难以开口…… 而也是此时,张春华不知从何处拿过了一杯拜师会用到的清茶,递给了南川越。 南川越见状,也是面色一喜,口直心快道:“谢过师娘!” 张春华脸色微愣,心中窃喜。 而南川越则是立马接过张春华递来的清茶,双手呈举过头顶,低首恭敬开口道—— “徒弟给师父您敬茶。” 严无鹭转而看向张春华,他内心有些哭笑不得…… 但张春华却似乎是会错严无鹭的意思了,回之莞尔一笑,似乎在说自己这么做是应该的,不用感谢。 严无鹭也有些明白自己当初在父王的助力下,强行拜师剑圣君行,对方内心是有多么难搞了。 “也罢。” 风水轮流转,严无鹭轻笑开口,继续道—— “……既如此,我便收下小越你这个徒弟。但是,日后你究竟能够有多大造诣,则还是要看你自己的修行。” 严无鹭说着,接过了南川越呈举过来的清茶。 南川越喜上眉梢,连连出声感谢,再次叩拜。 简单的拜师礼之后,南川越便是被严无鹭再度要求如自己以前那一般练习“剑劈”…… 南川越也是随之起身。 他拿过铁剑,走近那一个完好的练习木人,然后全力一剑劈下。 未开刃的铁剑并不锋利。 砍在木人之上,也并没有留下太大痕迹。 严无鹭微微愣住在太师椅上,他内心暗道——这南川越,怎么没有像自己当初一样出丑呀? 我都已经准备好嘲笑他了!!! “师父,我这一剑劈得不对吗?” …… 第143章 唯一师娘与毒蛇吐信 “师父,我这一剑劈得不对吗?”南川越开口。 他看到严无鹭有些恍神、脸色不对,一时间也是疑惑不已。 “很好,但是,还差一点杀气。”严无鹭佯装镇定。 自己现在作为人师,可不能出丑。 见到南川越似乎有些不大理解杀气是什么。 严无鹭也便不再遮掩,径直开口道—— “双手握剑,全力劈砍,恍若临阵杀敌!” “是,师父!” 南川越回道,依照严无鹭的话语而做。 严无鹭也是按照当初君行教导自己时候的模样,一一调整道—— “动作标准,但气势太弱,重来!” “眼神要有杀意,重来!” “想象面前是你最为仇恨之人,一剑杀之,再来!” …… “今日,如此劈出一百剑,便自行回去沐浴更衣吧。” 严无鹭学着当初君行的模样,淡淡言罢,随之便是径直起身离开。 张春华见到严无鹭起身离开,也是跟随在其左右。 但是走出几步之后,张春华突然暗暗转身,向南川越伸出大拇指,示意对方干得不错。 南川越也是面上一喜,拜谢张春华。 尔后,南川越便恢复之前的状态,每数息酝酿,便在木人之上劈出势大力沉、杀意昂然的一剑。 但虽说如此,比之当初严无鹭第一次练剑的时候,却还是要逊色不少。 特别是在杀气这一虚无缥缈的东西上面。 按理来说,当初,严无鹭练剑之前,都还没正经接触过什么武器,而南川越,可是跟随严无鹭从战场厮杀幸存下来的存在。 他应该比当初的严无鹭更加懂得杀意、懂得战场煞气才对。 但是…… 或许因人而异吧。 南川越眼中如有光芒,纵使早已经筋骨酸痛,但劈砍的动作却是依旧一丝不苟。 …… 严府校武场外。 严无鹭嘱咐了几位严家武师,让他们替自己去观察南川越的练习情况。 并且,若是南川越练到后面昏倒或是气力耗尽,也好帮忙把他背回去,交给仆役洗漱后休息。 毕竟,这南川越可没有【摄魂骨】,根骨远远不及自己。 若是真的与自己当初一样全力劈出标准的一百剑,严无鹭可不觉得对方也能够像自己当初那般,自行回去。 严无鹭决定像当初君行一样,等他把南川越的剑术教导到了“人剑合一”的地步,也即是南川越能够只靠无内力加持的一剑做到刚刚那种地步。这南川越便也算是在剑术上出师。 几位武师领命退下。 他们心中暗暗感叹,没想到,这位声名狼藉的世子殿下,还是一位极为暖心细心的人…… 特别是这些时日里,严无鹭几乎每日都会来校武场,与他们这些武师打交道多了,更是感觉为人亲和、平易近人。 …… 武师走后。 院落内。 便只剩下严无鹭与张春华二人。 在院落中间的竹亭内,远处有秋季枯黄竹林摇动,隐约还有秋叶随风落下。 严无鹭一手撑在圆面石桌上,他静静端详着身旁的张春华。 后者见状,温和一笑,“世子在看什么呢?春华,是有什么服饰穿戴错误的地方吗?” 严无鹭闻言淡笑,摇了摇头。 尔后,他突然向张春华伸手,对方心领神会、一手搭上。 严无鹭径直将她拉到自己怀里,注视着对方如同一汪碧水般的眼眸,开口道:“我只是在好奇,春华,你为什么要帮助小越拜师于我?” “……你与南川越,早就在今日之前,就已经私下有约定了吧?帮助他习武拜师?” 张春华闻言,面上浅笑,“世子您这是怎么呢?” 她双手挽上严无鹭的脖颈,柔若无骨的娇体紧紧贴在严无鹭的胸膛前。 “……难不成,世子您是在吃春华的醋?担心春华对南川越……太过特别?” 严无鹭闻言轻笑。 他身姿改变,将张春华仰放在圆面石桌上,乌黑长发散落铺满半个桌面,严无鹭一手撑在张春华额首旁的石桌面上,目光如炬。 看起来,就像是雄狮压住了自己的猎物…… “我可不会因为这些吃醋。” “那世子您现在是在生气吗?”张春华俏皮回应。“……您是想,‘惩罚’春华吗?还是担心春华真的会因为其他男人而离开您。” “你这妮子,可真敢说呀。” 严无鹭另外一只手捏了捏张春华的下巴,眉目原本含笑,却是陡然变得冷淡起来,“……若是春华你哪天不喜欢我了、真的想要离开,随时都可以离开。我,绝不会限制你的自由的。” “……当然,我也不会挽留。你与我,再无瓜葛。” “别别别!”张春华闻言,突然变得焦急了起来,口齿不清,“春华错了,世子您别……” 话语未尽,张春华身体贴近严无鹭,转而带有淡淡哭腔、有些懦懦地低声开口道:“……世子,您总是仗着我爱你,就一直欺负我。” 严无鹭闻言,心中无奈苦笑,他这可明明是将对方与自己平等对待,给予对方追寻真正所爱的权力。 哪里就欺负她呢? 不过,严无鹭也不过多在意于此,进而开口道—— “好,那么,春华,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帮南川越?” 张春华抬首,望向严无鹭,眼中带有泪花,“世子,请您先答应春华。以后,即便是玩笑,也不要再提让春华离开你、或者不管春华这一类的话语。” 严无鹭有些恍神,但随即也是肯定回答道:“好,我答应你。” “……只要春华你不想离开我,我任何时候,都绝对不会不管你的。” 张春华破涕为笑,开口道—— “其实,春华也不是要帮他啦。” “……春华是在帮世子您。” “……南川越这人,一心想要习武,他已经私下找了好几次严家武师们了。世子您若是一直不管他,春华担心,他会另投他处。” 张春华说着,转而继续感叹道:“南川越的根骨底子,都还不错,丝毫不在铁面之下,想必世子当初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才将他从战场上带回来的吧。” “……所以,在昨日里,春华看见南川越又在偷学武师们拳脚功夫,就趁机跟他聊了一会儿,答应帮他拜师世子您。也才会有了之前在校武场的种种。” 严无鹭静静聆听。 “原来如此,那么,他答应了你什么呢?” “春华看起来,很像那种‘无利不起早’的人吗?”张春华有些歪头,带有邪气笑容。 “我想不到春华你会无偿帮助其他人的模样。”严无鹭淡淡回应。 “瞒不过世子,南川越答应春华,只认春华我为唯一的师娘,不认江姑娘或是秋月等其他女子。” “哈?”严无鹭有些惊讶,“……就这个吗?” “这个还不够吗?”张春华疑惑不解。 “说实话,我有些没有想到会是这个。” “这个……就已经很多了呀。” 张春华说着,她微微扬首,环抱严无鹭脖颈的手臂发力,突然与严无鹭吻于一处。 长时间过后,张春华才喘息着松开。 “春华背着世子做了这样一件事,世子您惩罚我吧。” “你这件事做得对,弥补了我忽视的地方。”严无鹭回应,“……不应该惩罚,反而应该奖励。” “那么……就请世子在这里奖励春华吧。”张春华邪气笑着,别有深意。 严无鹭闻言,一时轻笑,简单回答道:“好。” 他俯身吻下。 张春华被压在竹亭内的圆面石桌上。 修长手指在对方从细腰往上滑去。 圆面石桌本是极为稳固的,但此刻也在二人剧烈的动作下开始摇晃。 就在餐前的开胃菜将要品尝完,即将进入正餐时候。 一阵急匆匆地脚步声响起。 “世子殿下!世子殿下!誉王殿下亲自来府中拜访了。” 是秦舒棉的声音。 这后院内,本来很少会有人到来的。 而秦舒棉作为客人,更是很少会做传话这些小事情。 只是,最开始从客厅离去的那几个传话的严家仆役,却是迟迟没有归来。 誉王赵灵睿一直在客厅内等待。 虽然对方丝毫不见焦急、表示愿意慢慢等,但秦舒棉总觉得对方贵为七珠亲王、不好让他久等。 便是自己亲自来到后院校武场寻找世子严无鹭。 结果…… 当时,秦舒棉看见圆面石桌上的衣衫不整的二人,一时间,如同瞬间遭到五雷轰击、呆立原地。 而严无鹭闻声,也是停止了手中动作,缓缓起身,丝毫不见急促尴尬。张春华见状,也是迅速起身,躲在严无鹭身后,缓缓将衣衫纽扣重新系上。 严无鹭身上的世子锦衣还是敞开着的,隐约可见肌肉线条分明的胸膛腹肌。 他静静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秦舒棉,倒也是没有生气,只是开口道—— “你先退下吧,我随后就到。” “好……好的。”秦舒棉仍是有些没晃过神来。 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撞见的是极其违背礼仪之事,秦舒棉却是感觉有一种莫名的兴奋激动之感。 她内心觉得,世子殿下和春华姐姐,他们俩……感情真好呀。 ……玩得真刺激!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也想试一下。 …… 严府客厅。 秦舒棉传话之后,严无鹭很快也便来到了客厅。 “誉王殿下。” “世子殿下。” 严无鹭与九皇子、誉王赵灵睿相见,互相拱手行礼。 其实要真的论起来。 誉王赵灵睿,乃是皇室内的七珠亲王,就算是遇见最高等级的三位藩王——镇北王、平西王、定南王。也是与他们平起平坐的。 至于镇北王世子,那地位应该在誉王赵灵睿之下。 他当然可以不必如此谦和。 但是,誉王赵灵睿依然给了严无鹭极大的礼遇。就像传言中誉王赵灵睿“礼贤下士”一般。 “不知誉王殿下为何突然造访?” 严无鹭说着,同时挥手示意仆役为誉王的案上更换新茶、呈上新的水果。 “小王可是为了世子您当初的要求而来。” 誉王赵灵睿说着,微微倾身,靠近严无鹭,低声道—— “世子您想必还不知道吧?最近几日,小王我可是为了世子你与十八妹订婚完婚的事情,殚精竭虑、呕心沥血啊!” “……特别是今日早朝,小王我力压晋王赵灵承一派,为世子您争得了一个大好机会。说不定,用不着八个月,世子就能够与十八妹完成订婚。” “哦?” 严无鹭闻言,当然知道这誉王赵灵睿有夸大自己在其中的作用,但仍然是不免好奇道—— “不知誉王殿下为无鹭争得了怎样的一个大好机会?” 赵灵睿拿起了案上仆役更换的新茶,轻抿一口,倒是不急着开口。 严无鹭静静等待,期间还挥手示意几个年轻丫鬟去给誉王赵灵睿扇风斟茶。 赵灵睿微微伸手,拒绝了这些丫鬟的好意。 他转而看向严无鹭,开口道—— “父皇说,要让十八妹亲自来决定,什么时候与世子殿下您订婚完婚。” 誉王嘴角带有笑意,淡淡继续道:“……其实,这也是一件好事。” “……父皇既然已经亲口答应了下来,那么,只要十八妹愿意,她与世子您的婚期,将会大大缩短,说不定,都用不上半个月。” “……唯一困难的就是,十八妹对此的想法,恐怕难以琢磨。” 严无鹭静静听着誉王赵灵睿的讲述,对于老皇帝的算计,他心知肚明。 “无鹭,上一次也是在揽月楼见到过公主了。想必,是没能给公主殿下留下一个好印象吧。公主殿下说不定现在都已经不想再见到无鹭。” 严无鹭说着,有些苦笑意味在里面,“……如此想来,倒还真是一件难事。” “世子大可放宽心。”誉王赵灵睿开解道:“……不如这样吧,小王我,带着世子您,再去见一次十八妹,从中调解,说不定能够让你们重新认识一下。” “如此,便是有劳誉王殿下您了。” “哎?”誉王赵灵睿摆手谦虚道:“……能够为世子您效劳,小王也是倍感荣幸。” “小王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世子协助的,也还请世子……” “誉王殿下尽可放心。无鹭必定全力相助。” 严无鹭说着,似乎是信心在握,“……若是誉王真的能够让公主殿下答应早日与无鹭订婚,那么,无鹭愿意给誉王殿下您,再送一件大礼!” “哦?什么大礼?”誉王赵灵睿有些好奇。 毒蛇的敏锐嗅觉,让他嗅到了这话语中包含的价值。 “金陵六司之一——城防司。” 严无鹭淡淡回答。 誉王赵灵睿闻言,眼中精芒闪烁,恍若毒蛇吐信,低声确认道—— “老十四麾下的城防司?” “正是。” …… 第144章 若是十八妹拿起殿内武器要杀你,一定要记得呼唤小王! 誉王赵灵睿来到严府。 与严无鹭于府中洽谈。 之后没过多久,誉王府的马车以及严府的马车,便是同时向着皇宫中而去。 …… 太平公主的殿宇之内。 秦婧拿出了一本金陵街上小贩所卖的三流书籍——《喜欢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通过里面好几个问题测试,用来询问赵灵蕊,以验证最终结果。 清了清嗓子,秦婧开始正经发问。 秦婧:“公主殿下,请听第一个问题,你平时会不断地想他吗?” 赵灵蕊闻言,仓鼠式点头。 秦婧:“那么,请听第二个问题,若是见不到他,你心里会感觉空落落的吗?” 赵灵蕊闻言,犹豫了一会儿,又是仓鼠式点头。 …… 秦婧:“第一百个问题,你……” 赵灵蕊:“秦婧姐姐,还没问完吗?这都一百个问题了。” 秦婧闻言,合上了这厚厚一本的巨大书籍。、 她甚至还佯装扶了扶由西域流传至大乾的单片眼镜,显得文气十足,看向赵灵蕊,开口道—— “公主殿下,如果这本书没说错的话,您,已经喜欢上镇北王世子了。” “嗯?”赵灵蕊有些不可置信。 她微微嘟嘴。 赵灵蕊整个人的脸颊一时间都仿佛鼓了起来,没有“金陵女霸王”的感觉,倒是更像是一只可爱的小仓鼠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赵灵蕊突然起身,猛地挥手,脸上决绝大笑,似乎是想以此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慌张。 秦婧取下了夹在右眼处的单片眼镜,她起身来到赵灵蕊近旁,观察着对方…… “公主殿下,您在撒谎。” 非常冷静淡然的声音,特别是从秦婧嘴中说出之后,更是有一种让人信服的感觉。 赵灵蕊一时间笑容凝固…… “唉,秦婧姐姐,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难不成世上还真有一见钟情?他那样欺负我,我竟然还一直想着他,这不是有点……” ……有点犯贱吗? 赵灵蕊最后的话语咽回了嘴中。 秦婧微微捏了捏自己的下巴,她思考道——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因为以前,从没有哪个男子敢这样对待公主您,所以公主您才会觉得镇北王世子特别,才会一直对他念念不忘。” 赵灵蕊闻言,眼中似乎有星光闪烁…… “有道理哈!不愧是秦婧姐姐你,就是聪明,一语中的!” “若是公主殿下真的想要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喜欢上那镇北王世子严无鹭。” 秦婧说着,继续道:“……咱们找个空闲时间,一起再去看看那镇北王世子,看看公主您当面见到他时,内心是怎样的情绪。” “……兴许,习惯熟悉之后,就会发现,那镇北王世子也不过如此呢?” “对对对。” 赵灵蕊闻言,一边点首,一边摇着手指头说道:“……好方法,不愧是秦婧姐姐!” 二女正交谈间。 忽然有宫内侍女上前禀告,“公主殿下,誉王与镇北王世子求见。” “哈?” 赵灵蕊闻言,心中一惊,一时间也是心直口快,脱口而出,“……这九皇兄,他怎么把那严无鹭给带到皇宫里来了!” “……呀呀呀呀,我还没准备好怎么见他呀!” “……这样,秦婧姐姐你先顶着,我跑路了。” 秦婧有些懵逼,她还没见过这位“金陵女霸王”这副模样的情况,“公主殿下,这里可是您的宫殿呀。您要……跑到哪去?” “啊?也是哈啊。” 赵灵蕊洁白贝齿露出,微微咬了咬自己嘴唇,她似乎有些犹豫,“……要不这样吧,就说——我昨夜感染风寒,凤体有恙!请九皇兄带着镇北王世子回去吧。” 赵灵蕊说着,便是转身,三步并作两步,准备跑回内殿去。 秦婧一把将其拉住,“公主殿下,您刚刚不是也准备要去再见一见那镇北王世子的吗?现在时机正好,他来了,反而不必让我们去找他了。” “可是……”赵灵蕊有些犹豫。 “没事。”秦婧非常可靠地说道:“……不是还有我在吗?公主殿下大可放心。” “呃……好吧。” 赵灵蕊艰难决定道。 转而,便是指示侍女前去传召。 …… 殿外。 严无鹭与誉王赵灵睿,已经是在此等候多时了。 还专门有侍女为二人搬来了座椅,让身份尊贵的二人坐着等待。 “世子殿下切勿焦急。” 誉王赵灵睿突然开口安抚严无鹭道:“……女人都是这样,见到重要人物之前,总是要精心打扮一番的。想来十八妹也是如此。” “哈哈。”严无鹭轻笑回应,“……只希望公主殿下过会儿,不是给我们闭门羹就好。” 誉王闻言,二人视线交错,一时间皆是同时笑出声来。 期间,还有侍女过来为严无鹭以及赵灵睿端茶倒水。 终于,之前进去通禀的侍女出现,向着二人行礼,并开口道—— “誉王殿下、世子殿下,公主有请。” “好。辛苦。”誉王极为有礼地回应。 若是对这誉王赵灵睿了解不深的人,只怕还真的以为他这“毒蛇”,是一温和亲切的贤王吧。 严无鹭心中想着,不由觉得好笑。 对于那侍女微微点首之后,也是随着誉王赵灵睿一同入殿。 原本传话通禀的侍女,刹那间都愣住在了原地…… 她感觉,自己竟然同时遇见了两位温和帅气的世子王爷,还被对方如此以礼相待……只觉得翩然欲仙、此生有幸。 太平公主的殿宇并不算是特别宽大。 严无鹭与赵灵睿很快就是来到了主殿处。 主座附近,层层红纱帷幕散开。 遮挡住部分看向主座的视线。 赵灵蕊虽然娇蛮霸道,但毕竟是宫中皇室女眷,即便是与皇兄、未来驸马相见,也还是恪守一些必要的礼节。 誉王赵灵睿一进入殿内,便是首先看见了坐在右侧首座的秦婧。 “哦?没想到秦婧姑娘也在这里。”赵灵睿开口道。 秦婧起身,他虽然贵为丞相之女,但毕竟身无官职,便是先行拱手向着赵灵睿与严无鹭同时行礼。 赵灵睿与严无鹭微微回礼。 随即便是看向主座处。 层层红纱帷幕后面,有一倩影端端是正襟危坐。甚至感觉有些明显的僵硬感。 殿内沉默了片刻。 还是誉王赵灵睿率先打破僵局,浅笑开口道—— “十八妹,难道要皇兄我与世子殿下,一直这样站着吗?” 主座上的倩影似乎是后知后觉。 感觉她刚刚似乎是因为看某个人、看某件物品而入了迷。 帷幕后、主座上,赵灵蕊暗暗用袖帕擦了擦嘴边口水,强压着内心的慌乱与悸动,开口道—— “给皇兄与世子赐座。” 随即,便是有仆役引赵灵睿与严无鹭入座左侧。 坐在右侧的秦婧,也是在这一时候,才仔细打量起来了那一直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镇北王世子严无鹭。 一袭暗沉色世子蟒袍,黑色为底,红纹暗绣成团。 身形高挑而让人舒适。 其身边的誉王赵灵睿,本来也是金陵城内有名的英俊王爷,但是与严无鹭相比较的话,誉王赵灵睿则要看起来显得身形瘦削了许多的,而严无鹭要感觉更加可靠有力。 不过,严无鹭给人的感觉,又不是那种莽夫武将的感觉,反倒是如父亲秦书正一般颇有些君子之风范。 五官立体,恰到好处。不愧是当年天下第一美人柳梦韵的儿子。 眼底微微带有暗沉之色,感觉不似善类。但同时又带有一种危险神秘的魅力。 秦婧也是暗暗点首,这镇北王世子,确实是一个俊丽英气男子。 绝非金陵城里的那些如绣花枕头一般的世家公子哥可以相提并论的。 也就怨不得自己的好姐妹、太平公主赵灵蕊,会对其一见钟情、念念不忘了。 其实就算是秦婧自己,也是很愿意接受这样的一个长相非凡的人、作为自己的指婚对象的。 …… 有九皇子、誉王赵灵睿在这几人之间牵线搭桥、左右逢源,一时间,严无鹭与太平公主赵灵蕊之间的氛围,也是逐渐没有了最开始的那般僵硬。 秦婧本身也是极为聪慧的女子,而她似乎也是有意帮助严无鹭与赵灵蕊之间缓和关系,这让誉王赵灵睿、世子严无鹭二人倍感轻松。 况且,严无鹭自己本身也是颇为会讨女人欢心的一类,一时间,殿内的氛围极为和谐。 而也就在这时。 严无鹭,他可一直没有忘记自己此行所为的主要目的…… 他将侍女所斟满的一大盏美酒举起,起身,看向那主座处,斟酌词句,开口道—— “公主殿下,上次所见时,是无鹭莽撞了。” “……还望公主殿下恕罪,无鹭愿意先自罚三杯。” 言罢,严无鹭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随即举杯伸手,示意侍女斟酒。 侍女左右看看,并没有人要出声制止,也便是硬着头皮上前再次斟酒。 连饮三杯。 “无鹭刚刚所求之事,还望公主多多考虑。” 严无鹭话语之中所指,正是之前谈话中关于提前订婚一事,但太平公主一直以来都没有正面回应。 誉王赵灵睿也是在此时率先起身,举杯开口道—— “世子殿下,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其它的什么,也都不必说了。十八妹,我们一同共饮此杯,以后,便是一家人了,不再提及揽月楼之事了。” 誉王说着,看起来也是豪气非凡。 秦婧也是随之起身,举起杯中酒。 就在这一片和谐的氛围下,所有人注视着红纱帷幕之后的倩影…… 只是,隐约之间,自主座处似乎有一些细微杂音传来。 众人疑惑不解间,主座上的赵灵蕊突然沉声开口道—— “所以,九皇兄,其实你早就知道揽月楼的事情了是吧?” 誉王赵灵睿微微一愣。 他不大明白,这十八妹怎么好像突然就像是生气了一般? 他知不知道这件事,很重要吗? 严无鹭也是微微一懵。 他与赵灵睿几乎是同样的想法,不大明白刚刚还好好的公主殿下,怎么突然变化。真是……阴晴不定。 秦婧闻言,脸色微变。 聪慧的她最先反应过来,这倒也是不能够怪另外两人,因为只有她,这常常在赵灵蕊身边的挚友,才知道此刻赵灵蕊所生气愤怒的点—— 自己最信任依赖的九皇兄,原来早就知道自己在揽月楼出丑的事情,结果什么也不做,现在还帮助对方来求得自己原谅! 一般人都无法忍受。、 更何况还是太平公主赵灵蕊这娇生惯养、受尽宠爱的女霸王角色。 那岂不是要掀翻天? 几乎就在大家都以为,太平公主赵灵蕊要彻底失控发飙之前,主座上的倩影,却是极为安静。 沉默片刻,她突然开口道—— “九皇兄、秦婧姐姐,还有其他所有的人,都请先退出殿外。” “……我想与我未来的驸马,单独谈谈。” 众人闻言一愣,他们还从没有见过太平公主如此有礼有节的时候。 就连誉王赵灵睿,此刻也是一脸无奈般地看向严无鹭…… 他到现在,都好像还没有明白过来赵灵蕊生气的点。 明明刚刚还谈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真是“女人心,海底针”。 不过严无鹭依旧是傲然立于原地,显得极为正气洒脱。 赵灵睿与秦婧,以及其他殿内仆役,此刻也都不敢去触这位“女霸王”的霉头,纷纷退下离殿。 誉王赵灵睿临走前,还拍了拍严无鹭的肩膀,暗暗开口道—— “世子殿下,过会儿,若是十八妹拿起殿内武器要杀你,一定要记得呼唤小王,小王会立刻入殿保你的。” 赵灵睿说着,还眼神暗示了一下殿宇四周,红纱帷幕后面的各种骇人兵器。 严无鹭心领神会,眼神感谢了赵灵睿好意。 不过,他知道,太平公主虽然也习练武道,但那半吊子、三脚猫一般的武艺,其实并不是自己的对手。 所以……并不存在需要呼救一说。 况且,他心中知晓,对方,可并不是为了杀自己,而才将自己单独留下的…… …… 第145章 您的父皇之所以能够当上皇帝,那不过是因为,我的父王不想当而已。 众人退下。 殿内便只剩下了严无鹭与赵灵蕊两人。 有清风吹来。 红纱帷幕微微飘起。 “严无鹭,我其实很好奇,你究竟是有什么魅力。会让最疼爱我的父皇、九皇兄,甚至是才见第一面的秦婧姐姐,都如此护你、助你。” “公主殿下……” 严无鹭微微拱手,他一时间有些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对方的这句话语。 说起来,他现在也真是感觉颇有些棘手。 想必,老皇帝当初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故意将订婚的时间决定权,交到了太平公主赵灵蕊的手上吧。 他料到自己的女儿,必定会因为揽月楼的事情,而对严无鹭耿耿于怀,所以,一定会故意拖延。 严无鹭微微抬首,隔着红纱帷幕,他似乎都能够隐约看见那公主似乎已经是气得发抖了! 而在帷幕另外一侧…… 赵灵蕊面色泛红,双眸中沾染着丝丝兴奋之色,“……不过,我现在应该是知道了。” 她说着,肩部似乎都在颤抖。 “严无鹭,你有多少妻妾?” “无鹭有侧妻二,无妾室。” 赵灵蕊闻言,脸色微微变化,有些犹豫。 良久过后,她才喃喃自语道:“两个,其实倒也不多。” 若是秦婧在此,想必此刻一定会为了赵灵蕊这一句话而大吃一惊。 她的这位公主殿下,那不是出了名的“高洁人士”(1)吗?! 对于自己的另一半人选,赵灵蕊曾经跟秦婧声称,必须得是只有自己一个妻室的。 而现在…… ……果然,标准也会是因人而异。 “我听你的话语,你是想要快些与我订婚完婚?” “回公主,是的。” “可以,你先去把你另外两个侧妻休掉,然后,保证以后不再婚娶其他妻妾、对我忠诚,我们便答应你。哪怕明日订婚,也不是问题。” “公主,这……” “这应该不是什么难题吧?”赵灵蕊径直开口回答。 她略微停顿,继续道—— “我的样貌,你上次也见过,难道,还比不上你的另外那两个侧妻吗?” “……还是说,你和其他的男人也都是一样,对于美色永不知足?” “我的两位侧妻、姿色平庸,自然是比不上公主殿下您身份尊贵、风华万代。” 严无鹭谦辞说着,尔后话锋一转,“……但是,古人言‘糟糠之妻不下堂’,无鹭,不可能因为陛下的一纸赐婚,便抛弃决心跟随自己一生的女人。” 严无鹭微微抬首观察红纱帷幕之后的倩影,只觉得对方现在恐怕已经怒发冲冠、强压怒火了吧。 而红纱帷幕之后…… 赵灵蕊脸色绯红不褪,心中却是暗暗想道——“这镇北王世子,倒还颇为深情,不似戏曲中那种为了荣华富贵、攀龙附凤而抛妻弃子之人。” 赵灵蕊佯装咳嗽了几声,平复了一下心情。 她看着那依旧拱手而立的严无鹭,眉目微弯,心中觉得愈发满意,但仍是冷冷开口道—— “严无鹭,你可知道,你是在与大乾的公主交谈。” “……我的父皇,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存在,是大乾的皇帝!” “……忤逆我,是会死人的。” 殿下人似乎突然变得沉默。 赵灵蕊开始有些好奇,对方最终会如何抉择? 是会为了迎合自己而决定休妻? 还是冒着大不敬之罪而坚持原则? 见到严无鹭迟迟未有说话,赵灵蕊心中一时玩心大起,不由继续施加压力道—— “那么,世子殿下,您想好怎么对待你多出来的两位侧妻了吗?” “公主殿下,有一件事情,您似乎还没有搞清楚。” 严无鹭突然放下行礼的双手,站直身躯。 他看向红纱帷幕之后的倩影,眼底带有一抹阴暗之色,整个人的气势也愈发具有攻击性、压迫性,与之前的温和谦逊截然不同。 赵灵蕊整个人愣住在主座上…… 在刚刚那一刹那,她的心脏仿佛都被对方的光芒给击中,她只觉得,这个人,就是自己唯一想要的梦中情郎! ……这严无鹭,她要定了! 只不过,赵灵蕊心中的想法才刚刚定下,严无鹭的声音便是再一次回响在殿宇之内。 “公主殿下,您要知道……” 严无鹭说着,随手拿起案上的一杯美酒,一饮而尽。 他擦了擦嘴,酒壮人胆,开口继续道:“您的父皇之所以能够当上皇帝,那不过是因为,我的父王不想当而已。(2)” “……这大乾的北方天下、半壁江山,哪一块不是我父王打下来的?” “……当年威胁大乾的三大中原王朝,哪一个不是为我父王所灭?” 严无鹭的话语久久回荡在殿宇之内。 霎时间仿佛万籁俱寂。 太平公主赵灵蕊,双目微睁,纵使是行事霸道如她,也是万万想不出,这严无鹭竟然会、竟然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语。 一时间,沉默笼罩在殿宇中空气之中。 严无鹭不再多言。 他双手微微拱了拱,随即直接转身离去,未作丝毫停留。 甚至是直接背对尊位而去。 可以说已经是目无王法、目无法纪了。 “等等!” 赵灵蕊突然自主座上起身,她出声叫住了严无鹭。 严无鹭没有转身,但还是停了下来,直接发声道:“公主殿下,难道是要在此关押或者斩杀无鹭吗?” “严无鹭,你似乎对我大乾皇室的意见很大。” 严无鹭轻嗤一声,未作回应。 “从没有哪一个人敢在本公主面前如此放肆,严无鹭,你是一个很特别的男人。” 赵灵蕊自顾自地说着,她突然开口道—— “……你不是想要早些与我订婚吗?我可以答应你,甚至,我也可以容忍你的另外两位侧妻。” 严无鹭闻言,事情果然出现了转机,不负他刚刚演戏一场。 严无鹭依旧未有转身,只是简单发问道—— “那么,公主殿下您是要想什么呢?” “我要……调-教你。” 严无鹭闻言,心下一惊——这堂堂一个大乾公主,竟然还喜欢玩这种情-趣?! “……你对大乾心怀不满,我要调-教引导你,让你明白我赵家大乾的皇恩浩荡、恩威难测!然后,心悦诚服。” 严无鹭心中长呼一口气,原来,是这个调教啊。 ……心中似乎还有些莫名失望。 “好。”严无鹭缓缓转身,“……我答应公主殿下您。” “行。不过,我还有一个疑问,需要你解答一下……” 赵灵蕊言罢,几步上前,一手掀开红纱帷幕,来到堂下…… 当初揽月楼太过混乱,赵灵蕊遮掩着脸,又一直被众多女护卫围拢簇拥,严无鹭也是此刻,才真正正经看到这位太平公主的容貌—— 肌肤胜雪,面若璞玉,眼瞳带魅,还拥有一双多情动人的桃花眼。 身带异香,倾国倾城。 她一出现、一靠拢,就仿佛有一股淡雅而浓郁的香气袭来,仿若摄魂。 与张春华、江月灵那种爱干净、常洗漱的花朵清香不同,赵灵蕊真真是身带异香。……恍若是一种自肉体灵魂内散发的香气。 赵灵蕊不顾宫中礼仪。 她径直来到了严无鹭身前,一手扯了扯其世子蟒袍衣领处的折起领节,似是不经意地开口道—— “严无鹭,你为什么要急着与我成婚?是因为上次见到我后,便对我……念念不忘吗?” 严无鹭一时间被赵灵蕊的话语给问住了。 他微微拱手,极为守礼,甚至有些拘束感觉…… “别怕僭越。”赵灵蕊在他面前低语,“……你就回答,我长得好不好看?” “公主殿下,您的美貌天下皆知。若是能够早生几年,必定是能在隐元秘鉴上的美人榜上名列前茅。” “怎么,晚生几年就不行了吗?” “当然不是。隐元秘鉴十年才换榜一次,今年正是换榜之年,公主您,必定可以拔得头筹。” 太平公主对于严无鹭的回答很是满意。 她甚至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眼前人违逆自己的时候,她就会觉得他很特别、很有魅力。 而眼前人顺着自己意思来时,她也会觉得他特别谦和、特别顺眼。 无论怎样,都越看越喜欢。 赵灵蕊想不出来为什么。 或许真的如秦婧姐姐所说,她喜欢上他了吧? “一见钟情?” 赵灵蕊心中自语,“……没想到,这种稀罕怪事,竟然还真的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 皇宫内。 悠长而深远的宽阔行廊,两侧城壁高如百丈。 誉王府的马车与严府的马车,一前一后,缓缓驶离。 严无鹭于严府马车内,盘算着太平公主当时最后的那几句话语。 对方已经答应了自己,提前完成订婚大礼。 严无鹭轻笑,看来,系统给我的“好感度检测仪”,倒也确实很好用。 他在入宫之后,于帷幕宫殿内,对赵灵蕊使用过这个,得到的结果是——正七十,“真爱”。 这是几乎与南川越同一个等级的程度。 而对于南川越,自己于他有救命之恩、施教之恩…… 这太平公主,却是让严无鹭有些意外。 自己的人,张春华,可是在揽月楼狠狠打了她一顿啊! 他本来也只是想测试一下,看看好感度结果究竟负了多少…… 严无鹭最开始甚至还以为是不是这系统文字不靠谱,根本就没有把这个“好感度检测仪”给修好? 不过…… 最后,严无鹭猜测——对方可能是有些受虐倾向? 又或者真是娇生惯养长大,没遇见过忤逆她意愿的人。 所以,严无鹭才会在被逼无奈的情况下剑走偏锋,说出那般惊世骇俗的话语来。 幸好,最后结果还是好的。 不然的话,在老皇帝有意阻拦下的情况,严无鹭也是不知道该如何将订婚大礼给提前进行下去了。 严无鹭脑海内不断思索着…… 马车外却是突然传来了誉王的声音—— “世子殿下,小王我进来了哟?” 严无鹭闻言一愣…… 嗯? 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誉王赵灵睿紧接着便是掀开车帘入内,径直坐到了马车一侧的红锦棉梯椅。 “誉王殿下,是有什么要事相商议吗?”严无鹭发问。 的确,以九皇子、誉王赵灵睿的身份,怎么屈尊亲自来到了严无鹭的马车内,还坐到了侧梯椅上面去。 赵灵睿温和一笑,配上其冷冷的气质,一时间倒也有些像是贤良至极、礼贤下士的君子贤王。 “世子殿下这话说的,难道小王我就不能跟世子你单独增进一下感情吗?” “呃……” 严无鹭有些发愣,“誉王还是有话直说吧。太过含蓄,无鹭可能听不懂。” “哈哈哈。”誉王赵灵睿淡淡发笑,“好吧。十八妹已经答应了殿下您的请求,虽然小王我也没帮上什么大忙,但是……世子,您还记得答应我的大礼吗?” “城防司?” “正是。” “原来是这个。”严无鹭闻言轻笑,“……誉王殿下请放心,晋王,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城防司,很快就会跟锦衣司一样……易主换天。” 誉王赵灵睿闻言,嘴角逐渐上扬,但仍是保持着淡淡冷意,开口询问道—— “不知,世子有什么计划?” “……城防司可不比锦衣司,它可是亲自掌握在赵灵承的手中,已经有十多年了,根深蒂固、难以撼动,即便是小王我,一时间也想不出有什么具体法子。” “誉王殿下拭目以待便是。” 严无鹭轻笑回应。 誉王赵灵睿闻言,也是识趣地不再追问。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关于小王举办的‘金陵诗会’,已经确定在半月之后开始,不知世子您可否赏光?” “誉王殿下多次相邀。若是我再不去,也就有些不知好歹了。” “哈哈哈哈……” 誉王赵灵睿闻言轻笑出声,“……如此,那么小王就在等着世子您在诗会上大放异彩!” …… --- 目前可以公布的情报—— (1),高洁人士。大乾民风开放,百家争鸣。对于两性之间的话题,一度有很多种观念。稷下学宫倡导的儒家礼仪是一种,而更为开放、回归自然、遵从内心的也有很多。其中,有一种人士,倡导男女二人应当洁身自好、守身如玉,直至遇到一对一的真爱,是为“高洁人士”。在金陵,有相当一部分年轻男女,都赞同这样的高洁人士行为。 (2),此话,化用自平定“安史之乱”的中唐名将郭子仪之子郭暖,郭暖与妻子升平公主发生争执后,曾说出这类似的惊世骇俗之言。而唐代宗后面则是表示“不痴不聋,不作大家翁”。 第146章 金陵诗会与杀人助兴 金陵城内。 时间如流水,转眼间便已经是半月过去。 秋深。 天气渐渐转寒。 今年的气候似乎比往年都还要寒冷几分。 纵使是位于江南的金陵,如今也是要开始多穿上了一层外套披风以御寒。 誉王赵灵睿所承办的“金陵诗会”,是金陵城内、乃至于周边地区的一场文人盛会。 在此诗会上拔得头筹的文士,会被冠以“金陵诗圣”的荣誉名声。 每一年都会举办一次。 向来都是各处世家大族、以及寒门文士的集会。 也是一次多方势力借助诗会为幌子的暗中交流会。 以往这“金陵诗会”都是由秦家、顾家、宇文家等几个金陵世家来负责举办。 但是…… 近年来,誉王赵灵睿在金陵士族、以及寒门文士之中,声名鹊起、颇得人心。 又是大乾的七珠亲王,皇室代表。 自从前两年誉王完美举办了那一次堪称完美、精彩绝伦的“金陵诗会”以来,近些年的这金陵诗会,基本都是由誉王府邸来负责举办。 今年,当然也不会例外。 …… 誉王府。 “金陵诗会”的举办,使得今日的誉王府邸格外热闹。 人来人往,才子佳人。 金陵各大世家,以及腹有才华的文人墨士,皆是聚集于此处。 誉王的府邸很大。 比之严府、晋王府还要大上许多。 而且格局构造极为特别。 殿宇房间比较稀少,更是没有校武场,绝大部分的占地,都用来做了一个巨大的亭阁花园广场。 有流水于其中。 有树木于四周。 当真是为文人雅士寻找秋意、赋兴作诗的一个好地方。 而严无鹭本以为誉王府一直都是这样…… 直到与誉王赵灵睿相见之后,才从赵灵睿的谈话之中,无意得知—— 这誉王府是在前两个月里临时改造成这副模样的,原本的誉王府,其实也是跟一般的王府并无二致。 这是赵灵睿专门为了此次的“金陵诗会”,而大兴土木,几乎动用了相当于重建一座王府的工程。 严无鹭有些吃惊。 他觉得,只是为了一场诗会,而如此大兴土木,是否有些过于浪费了吧? 而赵灵睿则只是轻轻一笑,他表示,这还只是他历年来为举办这场“金陵诗会”,而动用最少劳力的一次。 若是在以往,他甚至不惜在郊外开垦荒地、大建鹿台。 “……只是近些年来,父皇对于工部、以及这些建造工程,愈发管得严厉起来,所以此次才不得已在王府内暗暗改造。” 赵灵睿领着严无鹭,来到了亭阁花园最好的一处观台位置,分别落座,“世子请看,等到此次‘金陵诗会’完毕,小王会再次将这誉王府给改回来的。” “……到时候一定邀请世子前来府中做客,看看小王在府邸后院收集的那些奇花异草、珍禽猛兽。” 严无鹭哑然失笑。 但是一时间,也不好拒绝。 只觉得,在誉王赵灵睿的眼中,似乎并没有“大兴土木、劳民伤财”二词。 …… 秋日初升。 为原本寒冷的天气带来了一丝暖意。 “金陵诗会”此刻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此刻的誉王府,几乎聚集起了金陵城乃至附近地区绝大部分的青年才俊。 这便是“金陵诗会”的用处。 他可以聚集起来一大批的文人雅士。 这样的一批人,是距离天子最近的青年才俊,而这样的一场诗会,也是受到无数文人追捧关注的一场诗会。 一旦能够在这场诗会上表现优异,便是有可能受到来自金陵各大世家乃至于大乾朝廷所发出的橄榄枝。 这对于无数寒门士子来说,无疑是比科举中第还要便捷的一条道路。 只要你有足够的才华,参与这场“金陵诗会”,你的收获将会远远大于你的付出。 而对于无数士族子弟来说,这也是他们与其它世家未来继承者接触的大好机会。 特别是对于这场“金陵诗会”的承办者而言,更是有一种“天下英雄尽入吾彀中矣”的感觉。 誉王赵灵睿,极其看重这场“金陵诗会”给他带来的名利。 …… 文人墨客们聚集在亭阁花园广场。 大家可以尽情享受此次盛会。 待到盛会热场之后,大家逐渐熟络,誉王府的人也便开始拉开此次诗会的诗词竞争。 誉王赵灵睿,亲自起身,提出了关于此次诗会所出的主题是——花。 此刻明明已是秋季,但誉王赵灵睿仍然耗费巨大人力物力,建造了这么一处花园广场。 百花盛开。 万物逆其周期而生长。 既然花都可以逆转,那么,其它的东西,是否也是可以呢? 比如,储君之位。 想必,这便是赵灵睿所想要表达的一点吧。 …… 誉王赵灵睿提出主题之后,便是径直坐回了观台主位。 他微微向身侧严无鹭打量过来,开口道—— “不知世子殿下,可有兴趣也来即兴赋诗一首?” 严无鹭闻言轻笑,谦虚回应,“无鹭不过是北地一莽夫罢了,不懂这些诗词文曲。” 誉王赵灵睿也没有过多逼迫,转而叹气道:“世子谦虚了。既然世子殿下不愿意展露才华,那么,小王我也不好强求。” “……只是可惜,若是世子殿下愿意的话,其实只需稍稍作诗一首,小王我再让人暗中使些手脚,必定能够让今年‘金陵诗圣’的桂冠、落于世子殿下您的身上。” 严无鹭闻言,虽然知道这是赵灵睿讨好自己的话术,但心中仍是不免有些好奇…… 若是自己作出了一首文辞一般,甚至是低劣、不堪入目的诗词,这赵灵睿也能够做到如此吗? 但是当然,严无鹭面上只是轻笑回应,他还没有傻到会直接问出来。 不过…… 既然是论及了诗词,这场“金陵诗会”,竟是连自己的小姑姑严苇雨都没有请来。 严苇雨,那可是天下闻名的大才女啊。 由此可知,这场“金陵诗会”,其实说到底也不过是世家氏族间对于青年人才的一场招揽会罢了。 严无鹭其实倒也是知晓一些自己以往世界中,各种诗中大家的诗词曲赋。 而且,这个世界,似乎并没有这些“诗仙”“诗圣”一般的人物。 汇集天下学者儒士的,是江湖上闻名的稷下学宫。 那里记载着世间自仙人时期结束后以来的全部文辞诗赋。 但是没有一首,是严无鹭脑海内的那些。 严无鹭当然可以在这里将它们给写出来以博取声望名利。 但是,作为镇北王世子的他,不屑于这样去做、也没必要这样去做。 他已经并不需要去借助这些他人的诗词,来抬高自己的地位。 严无鹭静坐在主观台的华丽座椅之上。 他看着亭阁花园广场上那些文人,或匍匐在案、或四处走动,他们绞尽脑汁地想要写出一副惊动金陵的诗赋来博取一个光明未来。 而严无鹭感觉,自己不知不觉间,其实就已经在他们所想要光明未来的终点线处了。 …… 参与诗会的各处文人纷纷作诗引词,其中,誉王一派系的文人门客,都在有意识地、隐晦地将主题往易储之上靠拢。 这本是一场完全在誉王赵灵睿掌控之下的诗会。 直到,不知从何处出现了这样一个人…… 那是一个貌美女子,扎系着高马尾,身着华丽而宽大的灰白色云裳,手提巨大的狼毫毛笔,案前是无数纸卷,看起来飘然若诗中仙子。 她于文案上书写完毕,狼毫毛笔放下,宣纸凌空抖落。 众人上前,只见纸面上写着—— 【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一时间,引得无数叫好之声。 女子见状,面对众人文士的夸赞,她右手再次抖出一纸卷轴,其上写着——【多谢。】 ……是一个哑巴。 主观台上,严无鹭也是注意到了那名女子所在地方的动静。 当对方的诗词一出,其余人的辞赋都顿时显得黯然失色…… 有仆役将女子的诗词誊写一份,送到了誉王以及其余的一些主观台上的文士大家手中,严无鹭也有一份。 “好诗好诗。” “好诗啊!” 类似于这场诗会评委的文士大家纷纷被诗词所折服,由衷夸赞。 可是待看到了誉王赵灵睿阴沉的脸色之后,又立马噤若寒蝉。 “唯有牡丹真国色?” 誉王赵灵睿淡淡自语着,他将手中宣纸一手揉搓成团,看了看身旁门客,低声开口道—— “……这是太子党的人吗?(1)” 门客也是一时间有些懵…… 毕竟,参加此次“金陵诗会”的文人众多,混进了怎么样的派系都不奇怪。 只是…… 太子赵灵峰,在金陵之中,向来是根基薄弱、没有党羽的。 绝大多数的文人,倒也不会像反感武夫晋王赵灵承一般反感太子,但也很少会有人为了太子而得罪名望甚高的誉王的。 严无鹭也是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忽然向着誉王赵灵睿开口道—— “誉王殿下,此人,似乎是随寒门士子一同入金陵诗会的,所坐位次,也是寒门之列。想必,应该只是普通一才女罢了。” “世子殿下,她这诗,可丝毫不普通啊。” 誉王赵灵睿冷冷说道,眼底一时间带有毒蛇般的杀意。 “……有如此才华,结果,竟然却是为了赵灵峰那种废物。若不能收服,则此女不可留。” “……你们,可有人能够作诗压过她?” 誉王赵灵睿突然开口询问身边的门客。 门客再次面露难色…… 赵灵睿见状,冷嗤一声,“一群废物!” 眼见闻名金陵的众多文人墨客,此刻竟然是比不过一个女子。 誉王赵灵睿心中愈发火大…… 花园广场上,有人询问女子姓名。 那女子自衣袖中抖出一卷轴于右手,微微抖开,卷轴上写有“雁南归”三字。 “雁姓?” “……倒是少见。” 观台上,严无鹭也是看到了那女子手中的卷轴文字,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他突然看向身边已经快要起身去做些什么手脚的誉王赵灵睿,低声开口道:“……誉王殿下,或许,这女子并不是针对你而来的。” 赵灵睿脸上出现一抹诧异之色,但是转瞬即逝…… 他似乎明白了严无鹭的暗示。 “雁南归?”赵灵睿喃喃自语。 恍惚之间,他也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 没有誉王赵灵睿的刻意打压。 雁南归凭借着一首诗词,技压群雄、艳压群芳。 原本踌躇满志的众多文士,此刻也是有看着雁南归的诗词而叹气发呆,更有甚者直接掷出了自己手中带墨毛笔,积压郁闷,绞尽脑汁也写不出比她更好的诗了。 作为评委一般存在的文士大家们,几乎都已经快要将此次“金陵诗圣”的桂冠盖棺定论、交予雁南归之手。 来自稷下学宫的大长老,已经起身,代表着众多评委,开始发言。 但就在名字即将念出“雁南归”一词时,却是突然被人叫停…… 平淡的男声,而带有一丝西域之口音—— “冰肌玉骨尚浮华,国色天香徒浪夸。” “未若阿依能酝藉,芬芳本不逊人家。(2)” 诗词一出,众人止声。 细心回味,发觉却是不输之前雁南归的诗词。 没想到,竟是在这一场“金陵诗会”上面,遇见了如此百年难逢的两大诗豪。 众人内心惊诧不已。 他们寻声望去,只见在亭阁花园广场的入口处。 大乾军中有名的“将军王”,十四皇子、晋王赵灵承,此刻正带着一名白衣青年,缓步走入诗会之中。 白衣青年长相阴柔美丽,明显是来自西域的权贵人士,但却是身着大乾的公子服饰。 他的手中握有一柄抚扇,看起来倒是极其具有君子之风。 而刚刚那一首别有深意的诗词,也是从他的嘴中念出…… …… 主观台上。 当晋王赵灵承带着易钧涵出现时,誉王赵灵睿,愈发觉得这场“金陵诗会”不简单了。 先是一个雁南归,现在,又是晋王。 “……赵灵承,他一介武夫,怎么也想着来凑这个热闹?” 誉王赵灵睿内心微微带有疑问。 他转而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严无鹭,想要问问对方看法,却是发觉,后者的目光视线,竟然一直都是定格在那白衣青年的身上…… “世子殿下?”赵灵睿低声发问,“……您怎么呢?是看见故人了吗?” “哦?” 严无鹭闻言,身形向后、靠着椅背,开口淡淡回应道:“没事,只不过是……突然想杀一个人助助兴而已。” …… (1)牡丹乃是国花,此处,赵灵睿认为雁南归是在借助诗词,以牡丹比喻太子赵灵峰,认为赵灵峰才是真正的、最具资格的储君。 (2)此诗词大意指——富丽华贵的牡丹、人人爱慕的梅花,皆不如柚花。喻指东宫太子赵灵峰,在士族中受人追捧的誉王赵灵睿,都不如晋王赵灵承。 ------题外话------ 咳咳,作者才华有限,不会作诗,所以这里面的诗词,都是借用的古代先贤们的,但大家就理解成是这两位角色原创的吧。嘿嘿嘿,building~~ 第147章 飞花令与你还是着女装时,要更加好看些。 花园广场上。 晋王赵灵承,带着易钧涵来到众人视野中心。 他冷面生寒、旁人勿进。 以视线余光扫了一眼主观台上的誉王赵灵睿与镇北王世子严无鹭。 随即,便是未作多言,径直向着主观台上而去。 主观台上,原本坐在主座誉王右侧的位置上的世家权贵公子,面前突然出现了一片阴影…… 那公子哥颤颤巍巍地抬首,只见身形高大的赵灵承,已经是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他咽了一口唾沫,随即心中明了。 “晋王……晋王殿下,请,请上坐。” 说话间,那公子哥便是如同弹跳一般立即起身,都不敢让赵灵承稍微在原地停留片刻。 仿佛每多让赵灵承停留一秒,自己便是多一分人头落地的风险。 而晋王赵灵承也是丝毫不客气,直接坐在了这华丽座椅之上,居高临下,看着亭阁花园广场上的众人。 “老十四,你什么时候,竟然也是会参与这些所谓攀附庸雅的诗会呢?” “哼。” 赵灵承轻斥一声,“……赵灵睿,这金陵诗会,你都已经承办了好几年了。也该换本王来了。” 赵灵睿脸色有些变化…… 确实,在“金陵诗会”中,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就是每一届的“金陵诗圣”的桂冠若是落在谁的头上,便是可以由此人背后的派系力量来承办下一届的“金陵诗会”。 这几年,这个一直都是由誉王赵灵睿手下的门客所获的…… 今年,即便是那雁南归得到了这虚名,但是她身后并没有真正的派系力量,“金陵诗会”的举办权则仍是在赵灵睿的手上。 而现在…… “……看来,这赵灵承带着那白衣青年,来者不善啊!” 赵灵睿内心暗暗想着,手中不由一时间攥紧,锋利的指甲似乎都快要刺破手掌皮肤。 …… 严无鹭看着身侧的两位七珠亲王。 对于他们之间的明争暗斗,严无鹭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参与欲望。 只不过…… 他倒是没有想到,在易钧涵消失了这么久的时间,他曾多次派人在北地搜寻,甚至是打探有关兽族群的消息。 结果,这易钧涵竟然已经是来到了金陵。 不过,也好,倒是省得严无鹭花时间在这广阔无垠的神州大地上,如沧海淘沙一般地去找他这一个人…… 因为距离太远,严无鹭一时间还不能够使用“属性检测器”。 如此想来,也不知道这易钧涵如今的实力,到底是怎么样。 严无鹭想着,同时微微做手势。 身边追随保护严无鹭而来的镇北骑卫,立马上前。 严无鹭在其耳边低声耳语了片刻…… 镇北骑卫随即拱手领命退下。 …… 亭阁花园广场。 人群簇拥。 原本兴致勃勃、企图借此“金陵诗会”一鸣惊人的文人雅士们,此刻都是如同凡夫俗子一般,聚拢成圈。 而在人群圈内,两张长案,长案之后,各自站立一人。 左侧,是一身白衣的易钧涵。阴柔美意、出尘脱俗。 右侧,是身着灰白云裳的雁南归。美丽典雅,宛如诗仙。 二人相对而立。 这一场“金陵诗会”的最终桂冠,想必也只会落在这二人身上。 “既是要比试文采,那么,寻常赋诗太过笼统、难以立分高下。” 易钧涵淡淡发声。 他手中抚扇微微打开,看向眼前即将成为自己垫脚石的女子,内心不屑,但面上仍然是有礼有节地继续道:“……不知这位姑娘,可会‘飞花令’?” 雁南归闻言,脸上依旧是那种冷若冰霜、无情无色的模样。 她一手伸出,小型卷轴打开,其上书写有两个字——【可以】。 …… 飞花令。 这是在大乾权贵世家中,颇受欢迎的一个诗词游戏。 游戏的规则倒也不难,在以往诸国混战时期,飞花令的规则要求,“对令人”所对出的诗句要和“行令人”吟出的诗句格律一致,而且对于规定好的字出现的位置,同样有着严格的要求。 这些诗可背诵前人诗句,也可临场现作。 行飞花令时,可选用诗和词,也可用曲,但选择的句子一般不超过七个字。 比如说,酒宴上甲说了一句第一字带有“花”的诗词,如“花近高楼伤客心”。乙要接续第二字带“花”的诗句,如“落花时节又逢君”。丙可接“春江花朝秋月夜”,“花”在第三字位置上。丁接“人面桃花相映红”,“花”在第四字位置上。接着可以是“不知近水花先发”、“出门俱是看花人”、“霜叶红于二月花”等。 当“花”到了第七个字的位置上,则一轮完成,可继续循环下去。 行令人一个接一个,当作不出诗、背不出诗或作错、背错时,即是失败,由酒令官进行罚酒。 但是到了如今大乾初步统一乱世之后,“飞花令”也是被简化了许多—— 现在金陵城之中所玩的“飞花令”,只需要在规定时间内说出含有规定关键字的诗句、且不与对方重复即可。 而且,如今“飞花令”所设置的关键字,也不再仅用“花”一字,而是又增加了类似于“云”、“春”、“月”、“夜”等诗词中常出现的高频字。 “飞花令”是真正的诗词文士之间的对抗。 “行令人”与“对令人”都必须在极短时间内、完整地说出一联含有约定关键字的诗句。 这不仅是对二人诗词储备、辞赋才华的考验,也更是对二人临场反应和心理素质的较量。 …… 易钧涵与雁南归之间,飞花令的诗词此起彼伏。 周围的文人墨客,纵使寒窗苦读十余载,但是也是没有如此恐怖的诗词含量。 更别提对方二人的诗词,几乎全都是自临场所作。 毫无疑问,这二人皆是有着惊世之才、惊鸿之才。 严无鹭以及誉王、晋王三人,坐于主观台上。 不知为何,现在,誉王反而是有些明白了当时严无鹭对他暗示的意思,比起让晋王带来的人摘得“金陵诗圣”的称号,那么,倒还不如让雁南归这女人拿去。 誉王赵灵睿看了一眼身边左手侧的严无鹭,发现后者此刻似乎也是开始注意起来亭阁花园广场上的飞花令比试。 “倒是奇怪……他似乎对那白衣青年,格外关注。”誉王赵灵睿内心暗道。 又想起了之前严无鹭低声所说的“杀人”一句,可不像是在开玩笑。 但在这众目睽睽的“金陵诗会”之上,他严无鹭,又准备如何杀人? 另外一侧,晋王赵灵承此刻,冷峻的面容也是逐渐出现了一丝得意之色…… 他喜欢这种让誉王忌惮而又不敢动手的感觉。 严无鹭的目光如炬,一直定格在那易钧涵与雁南归二人身上…… 远处,镇北骑卫们已经暗暗开始对严无鹭作手势,表示已经准备妥当。 严无鹭嘴角微扬,面上依旧浅笑。 而主观台下,如火如荼、激烈进行着的飞花令,似乎也是到了一个末期阶段…… 雁南归执笔片刻,似乎已经有词穷之意。再不能如之前那般随性便是写出一段诗词。 而易钧涵手中抚扇完全打开,放于身前…… 他的眼眸静静注视着眼前女子,他知道,对方已经要输给自己了。 周围围观的文士人群,隐隐之间,也是感觉出了二人胜负将分。 但是不得不承认…… 能够坚持对垒这么久,若是换成了他们之中的任意一人替换上去,都是万万不可能的。 只怕是顷刻间便是会败给对方吧。 …… 主观台上。 严无鹭也是看见了花园广场上两人的情况。 想来,纵使与严无鹭原本记忆里面的原世界轨迹有些出入,但是也大差不差。 在原本的小说剧情里面,易钧涵轻而易举地打败了所有参与此次“金陵诗会”的全部文士,简直可以用“技压群雄”、“艳压群芳”、“独树一帜”来形容。 倒是没有遇见像雁南归这样还能够与之对抗这么久的才人。 不过…… 想来若是自己再不有所动作的话,这雁南归也只是为易钧涵在金陵城内声名鹊起,而多做了一步铺垫罢了。 这,可不是严无鹭想要看见的。 他自己可以不去争这“金陵诗圣”的虚名头衔,但是,不可以让这个头衔,落在易钧涵的身上! …… 雁南归已呈败象。 提笔半晌,却是只字未写。 她放下笔,长呼一口气,微微抱拳,以示认输。 周围的人一时间无不是为易钧涵而欢呼。 他们感叹,这位白袍公子,竟然是能够这么轻易便是压过了当时技压群雄的姑娘。 人总是这样,当看见比自己还要优秀的人,遇见了更优秀的人而吃瘪之后,内心就会有一种暗爽之感。 觉得对方其实也不过如此。 而就在易钧涵伸手躬身,享受胜利的欢呼之时,一道如古筝轻弹的男声,让他面容一僵…… “易公子才华横溢,恰巧这‘飞花令’,本世子也会一点,不如,与本世子也玩一局,如何?” 众人寻声望去。 声源处来自主观台上。 是那镇北王世子。 众人心中皆是有些惊诧…… 他们下意识地认为,这镇北王世子严无鹭,不过是来自北地的、靠军武起家的藩王之子,那懂得文人雅士之间的风花雪月? 甚至就是在那高台之上,誉王与晋王二人,一时间见状,也是不免心中一惊。 晋王赵灵承惊讶得是这严无鹭,竟然会如此自信,他难不成觉得自己有那个能力在诗赋上打败易钧涵吗? 赵灵承在晋王府内,便已经是见识过了易钧涵的天赋才华,那是连自己身边最富智谋的青丝,也是自称不如的。 他严无鹭,有这个能力吗? 而誉王赵灵睿的惊讶,则是又有所不同。 赵灵睿一直都知道,这镇北王世子藏拙隐锋二十年,绝非一般人物。 此次,在“金陵诗会”之上,只怕对方会一直袖手旁观、默不作声。而严无鹭之前也确实是一直这样做的。 但是,现在,严无鹭竟然是又突然挺身而出。 赵灵睿可不觉得对方是为了帮助自己打压晋王赵灵承而这么不顾忌,唯一可能的解释……是为了那个白衣青年吗? …… 花园广场上。 所有人的视线此刻都聚集在主观台上的严无鹭身上。 易钧涵的面色有些难看…… 他倒是知道镇北王严栋有个义妹——严苇雨,才华横溢、天下一绝。 但却是没听说过,这镇北王世子严无鹭,也精通诗词乐赋? 不过…… 易钧涵一时也不敢妄下定论。 毕竟,上一次就是因为轻敌,才使得自己在镇北军营吃了那么大的一个亏。 这严无鹭,绝不能小瞧。 …… “哈哈哈哈……” 誉王赵灵睿突然起身,大笑附和着严无鹭的话语,“……‘金陵诗会’,本就是人人皆可参与。世子殿下既然有心,那么任何人都是没有理由阻止的。” 誉王说着,他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放于身前,看起来极其有贤王气质。 毕竟现在,严无鹭也算得上是在帮助自己打压晋王势力,古话说得好……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心中想至此处,誉王赵灵睿也是眼神微转,同时看向了身旁另外一处华丽座椅上的晋王赵灵承,装模作样地开口询问道—— “……晋王殿下,您说是吧。” 晋王赵灵承的脸色依旧冷峻。 他没有及时给出确切回答。 但面对这么多的世家才俊、文人墨客,他也不好直接否定这一“金陵诗会”的基本规矩。 众人皆是注视着主观台上的一举一动。 而就在这关键时刻,反而是花园广场上的易钧涵,突然开口出声道—— “当然,誉王殿下所言极是。” “……在下若是有幸能够与镇北王世子殿下一较高下,实乃是在下的荣幸。” 易钧涵谦逊说着,言语之中,便也是同意与严无鹭再比试一场“飞花令”。 誉王赵灵睿也便不再逼迫那赵灵承。 严无鹭闻声,一时轻笑。 他缓步上前,没有走主观台的阶梯而下。 轻功身法运作,严无鹭径直从那主观台处边缘栏杆处身影闪烁而下,出现在了之前那雁南归的长案后,与那易钧涵相对而立。 众人见状,皆是惊叹。 他们虽然耍文弄墨,但是作为男子,谁又不想同时拥有一身绝世武艺呢? 严无鹭没有在意其他人此刻对自己的仰慕。 他的眼底扫过那案上宣纸,再看向面前不远处的易钧涵…… “易公子,你还是着女装时,要更加好看些。” 严无鹭突然开口,一语惊人,“……上次在镇北军营时,易公子身着西域的蚕丝薄纱,而为我所跳的那一支魅惑舞曲,本世子可是至今未有忘记。” …… 第148章 一举动京城与雁南归 严无鹭的话语,仿佛一个炸药桶一般,瞬间在众多围观文人之中炸开。 金陵繁华,汇聚天下文士。 而这里的人,也都是什么都玩得开。 龙阳之好、断袖之癖都已经不足为奇。 但是…… 这由美貌男子着女装、跳·艳·舞来取悦他人,倒还是有些少见。 众人一时间都不由自主地打量起这身着白衣的谦谦公子易钧涵。 他们其实早就发现,这人长得极尽阴柔之美,早就有那些拥有特殊癖好的世家公子,当时就已经按耐不住心中的冲动。 但是此刻…… 严无鹭突然这么提一嘴,众人再度看向易钧涵,发觉对方若是着女装、跳·艳·舞的话……嘿嘿嘿…… 而且,都已经在军营单独给镇北王世子跳了,谁知道,有没有做到下一步呢? 又有谁能够确定,对方是不是只要给钱,就都能跳呢? 如狼似虎的目光,在刹那间全都汇聚在了易钧涵身上。 易钧涵一时间脸色极其阴沉…… 但是,他又不知道应该如何反驳严无鹭。 对方此刻身居高位,而且这也确实是事实,在这些金陵才俊面前,有些特殊癖好算不得什么。 倒是抵死耍赖、撒泼打混,反而更会惹人看不起。 既然这样,倒不如坦率承认,但是……这严无鹭话里话外,可都有添油加醋的嫌疑,易钧涵一时难为。 雁南归,这一之前已经悄然退下的女子,此刻听见了严无鹭的话语,也是颇为好奇地看向了那易钧涵与严无鹭二人。 不过很快,她就又把视线定格在了主观台上……那里,才是他为此而来的主要目标。 …… “世子殿下,倒真是好记性啊。” 易钧涵有些挂不住脸面。 但有些特殊小癖好,反而更容易在金陵圈子里面混得开…… 易钧涵已经先后做过了相府与晋王府的两家门客,深谙此道理。 严无鹭也是微微轻笑一声,他已经感觉得到,周围的人对于易钧涵的态度开始不断变化…… 比起易钧涵的才华,现在大家恐怕是更注重他的女装癖好了。 惊艳的才华的确能够获得他人的尊重与仰望,而特殊的癖好,则只会引来他人的猎奇之感……犹如对待玩物一般。 更何况,还是像易钧涵这种没有任何背景势力的人? 严无鹭的系统文字,也是时刻提醒着他,易钧涵的气运正在缓慢减少,想必,应该是金陵众多世家才俊,对于他的仰慕之情降低了的缘故吧。 “那么,易公子,我也不欺负你。” “……刚刚你与那雁姑娘已经比拼了关于‘花’字,我们现在,就换一个字再次比试,怎样?” “好。”易钧涵答应下来,“……不知,世子殿下想要换什么字?” “由易公子来决定吧。” 严无鹭豪气说道:“……反正,凭你我之间的关系,这些东西,都无足所谓。” 易钧涵闻言,面色再次变得有些难看。 周围的金陵才子们,也都是一个比一个风流、混迹花丛,他们刹那间仿佛都明白了些什么,不由别有用意地看着易钧涵。 在这一刻,易钧涵刚刚出场时所表现出来的惊鸿之才,在他们这些个lsp的眼中都已经无足轻重了。 他们现在更好奇的是——怎么样才能够让这位易公子,也给自己来身着女装、跳个艳·舞呢? …… …… “好诗!” “好诗啊!” “精妙绝伦!” “千古奇句啊!” …… 严无鹭与易钧涵之间的“飞花令”对决愈发激烈。 在场所有的人,此刻都是不免大吃一惊,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这镇北王世子,竟然是还有这等才华?! 他们固有印象地以为,严无鹭不过是来自北地武将之后的乡野莽夫罢了。 但只有在现在这一刻…… 他们才猛然间回想起来,严家,也是有着像严苇雨这等文若星河一般的人物存在。 与严无鹭对决的易钧涵更是胆战心惊。 他为了这一次的“金陵诗会”,筹谋多时,甚至不惜恶补了多月的稷下学宫诗词大家的文学辞章。 易钧涵后面的一系列复仇计划,也都是得先围绕着这一次自己成功夺名后的“金陵诗会”展开才行。 这严无鹭……三番两次阻挠自己! 着实可恶! 但是……对于易钧涵来说,他已经自知,自己此刻已经是万万不可能击败对方了。 他仿佛,就像是感觉到了之前雁南归的那般难为感受,对方才华天赋都远在自己之上,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 当那一滴在额头凝聚半天的汗珠,滴落在了长案宣纸之上,易钧涵的思考时间也已经是远远超过…… ……他输了。 周围围观的文人墨客、金陵才俊,一时间也都是被这等精彩绝伦的诗词对决所惊艳。 他们久久沉浸在刚刚严无鹭所随口吟诵而出的那些绝赋诗词中,感叹自己宛如神游太虚。 寂静无声之中,只有无数才子佳人们的闭目回想。 还是位于主观台上的誉王赵灵睿,首先起身,拍动双掌,发出零星响声,让众人回过神来。 尔后,便是一阵掌声雷动,其中不乏许多叫好佩服之声。 特别是跟随严无鹭而来的镇北骑卫,以及那些追随誉王赵灵睿的派系文士,此刻更是竭尽全力造势雷动。 叫好之声久久不绝。 严无鹭仍是有些不大适应这种感觉,但他依然是保持着有礼有节,向着四周的金陵才子文士们拱手致意。 誉王赵灵睿面露喜色,缓步上前,来到主观台边缘栏杆处。 除了脸色阴沉的晋王赵灵承之外,其余的主观台上的文学大家们,也都是纷纷起身来到了誉王赵灵睿的身边…… “世子殿下,此番可真乃是一举动京城啊。” 誉王赵灵睿丝毫不吝啬夸赞之词,“……我等,本以为严苇雨严总使大人,便已经是严家少有的大才女了,没想到,世子殿下才是真正的大才子!麒麟之才!惊世之才!” “……想必,在场的诸位才俊,此刻也都是心服口服吧。” “……那么,今年这‘金陵诗圣’的桂冠头衔,便是要归于世子殿下您了。” 誉王赵灵睿说着,他本就是这一次“金陵诗会”的承办者,而使得这一场诗会上,最多的便是追随誉王的文人雅士。占据了所谓的东道主优势。 再加上严无鹭此次展现的诗词才华,确实是天纵之才,连易钧涵都远不是对方对手,在场的其余所有人,就更不用提了。 而此刻又见到誉王赵灵睿已经发话,更多的人也自然是随声附和。 一时之间,都还等不及那些负责评析的文学大家发话,这场诗会的桂冠头衔,便已经是确定落在了严无鹭头上。 晋王赵灵承脸色阴沉难看…… 他冷冷俯视着被严无鹭击败的易钧涵,心中本来还觉得对方是可用大材,此刻看来,也是不过如此罢了。 轻嗤一声,赵灵承起身上前。 “镇北王世子的才华,确实世所罕见。” “……但是,毕竟这可是‘金陵诗会’,世子乃是北地人,若是这般轻易决定,岂不是有些草率?” “十四弟这是什么话?” 誉王赵灵睿直接反驳,并且罕见地称呼赵灵承为十四弟,似乎是想要拿出长幼次序来压制对方,“……天下万民,皆臣服于我大乾,这‘金陵诗会’,本意也是要包罗万象、招揽天下英才为大乾金陵所效力。” “……就算今日夺魁的是一北疆胡人,只要真有才华,也是拿得这‘金陵诗圣’的称号的,更何况是我们为大乾效力多年、镇守北地有功的镇北王之子呢?!” 誉王赵灵睿尖锐反驳,眼睛微眯,不由仿若揣测一般、别有深意地说道—— “十四弟,你投身戎马多年,看样子,对于其余之事,还真是一窍不通啊。” 晋王赵灵承被对方堵得哑口无言…… 若论能言善辩,赵灵承本就不是赵灵睿的对手,此刻易钧涵失利,赵灵承就更是难以得逞口舌之利。 不过,赵灵承也向来不喜欢口舌来解决问题…… 他转身,直面赵灵睿,握住腰间剑柄,冷冷凝视着誉王赵灵睿的双眼。 空气寂静无比。 气氛都在此刻一度变得焦灼而诡异。 突然之间,稷下学宫的大长老来到了两位七珠亲王之间,他本就是一德高望重的老者,在文人士子之间,更是有着极高的威信力。 他一挥手,示意二位亲王平和相谈。 再招来了其他的文学大家一同上前,开始相谈。 最后经过一系列协商。 大家决定为严无鹭、易钧涵、雁南归三人同时颁发奖赐。 这倒也是“金陵诗会”的规矩。 自古以来,都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除去那些才华特别高、如同鹤立鸡群一般的人物以外,其余的文人之间,都是你说你的好,我说我的好。 大家各执一词、各有喜好。 所以,“金陵诗会”一般也都是会选出才华最为出众、最多人欣赏的三篇诗赋,共同嘉奖其行赋者。 是为……前三甲。 而其中,最为服众的、最受赞佩的一首,则其人被赋予“金陵诗圣”的荣誉头衔。 至于另外二人,除了没有这“金陵诗圣”的荣誉头衔之外,其余的奖赏倒也是和第一甲一模一样,皆是被赐予大量的钱财珠宝。 这一结果由稷下学宫的大长老宣布出来之后…… 花园广场上的众人,一时交头接耳,议论片刻,随即也是鼓掌点首以示赞同。 此三人才华,远在他们之上。 皆落得赏赐,倒也是实至名归。 锦书桂冠,皆是在主观台上颁发。 严无鹭一时间被众多文人簇拥上了主观台,他本身倒是对这些金钱珠宝不甚在意,只要能够按计划削弱易钧涵的气运,对于谁来当这“金陵诗圣”,严无鹭其实都无所谓。 但是,如今这样也好。 当严无鹭看见易钧涵与那名雁姓女子,也是在自己之后被簇拥上了主观台时……便是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 严无鹭视线扫去。 远处,誉王府少有的几座高位楼阁里,窗栏暗处,皆是有了镇北骑卫中的神射手占据。 他们眼神与严无鹭交错,随即坚定点首。 只要严无鹭一声令下,便是可以远程射杀易钧涵…… 主观台是这誉王府内最为显眼的地方。视野开阔,可以看见任何地方,但也能被任何地方都看见。 当易钧涵于主观台处站立,目标显眼、无遮无拦,那……便是最佳时机! 虽然,严无鹭也不知道面对仍然有近九万气运值的易钧涵、此举究竟能否成功,但是,总归是要尝试一下的,万一就像当初药王谷对付萧自尘的时候一样呢? 话说…… 当初药王谷的时候,虽然萧自尘的气运值一直都有在急速下降,但最后还是留有许多的。 至于究竟为什么,自己当时一剑便是能够成功呢? 严无鹭至今还没有想出答案。 易钧涵等人也已经是来到了主观台上。 誉王赵灵睿亲自来到了严无鹭的面前,他身边的美貌婢女,捧着红色锦盒所装纳的金色橄叶冠……这正是“金陵诗圣”的象征。 誉王赵灵睿双手自红色锦盒中捧起那一顶金色橄叶冠,说着一堆赞美之词,欲要为严无鹭戴上这荣誉的象征。 而严无鹭余光,却是一直冷冷注视着那刚刚走上主观台不久的易钧涵。 他的右手微微抬起,正准备向远处多个阁楼窗栏里的神射手们示意手势信号…… 突然之间。 只闻听一道金属武器猛烈碰击的“哐当”之声。 同时,还伴有霸道斗气、强横内力能量碰撞之后的强大气流四溢。 主观台上人群惊慌四散。 严无鹭也是一时被这巨大声响所吸引了过去,他目光扫去,发现众人正在退避。 而他们所退避的对象,正是之前晋王赵灵承所在的位置。 此时此刻,晋王赵灵承,腰间宝剑早已经抽出,与面前一人影对击于一处。 而那人影,正是之前诗赋惊艳整个诗会的哑巴才女——雁南归! …… 第149章 美面怒容与世子风流 只见主观台上。 那雁南归,黑发白袍,美面怒容,双眼之中杀意尽显。 她双手持一长柄狼牙棒,想来应该是趁着刚刚上台的时候,自纳戒之中突然拿出,然后飞身一击直取晋王赵灵承首级。 赵灵承不到十四岁时便已然投身行伍之中,戎马十余年,历尽大小战役七十余场,那一场不是身先士卒、冲锋陷阵。 五阶大圆满的实力,更是绝对的高手。 电光火石之间,便是拔剑挡住了雁南归迅疾的突然一击。 同时,十四皇子、晋王赵灵承嘴中微吐,一根暗器飞针掉落在地。 原来是之前雁南归挥棒出击时,暗中也是使用了一根极不起眼飞针暗器,偷袭赵灵承脸部要害,飞针迅疾有力,但仍是被赵灵承以牙齿险险接住。 赵灵承谨慎,担心飞针淬毒,便只以斗气相隔、牙齿咬住,未有过多接触。 飞针暗器落地。 发出细微清响。 赵灵承同时怒喝一声,长剑上斗气环绕,直接将眼前雁南归弹开。 “飞针?狼牙棒?你究竟是什么人?!” 赵灵承冷冷注视着眼前刺客,他的剑下向来没有无名之鬼。 雁南归被对方震退数步,以狼牙棒尾端插地,稳住身形。 她没有说话,右手突然再次甩出,又是数根飞针暗器出现。 晋王赵灵承手中长剑横转,将飞针尽数格挡,但转而下一瞬间,那雁南归便是又一次欺身而进,手中长柄狼牙棒势大力沉地砸下。 赵灵承微微咬牙。 眼前人实力倒是不弱,想必也是五阶武者的行列…… 但是…… “……就凭你,也想要杀死我赵灵承,做你的弥天大梦去吧!” 赵灵承猛地将长剑向前甩出,阻挠雁南归片刻。 手指上纳戒一闪,一杆亮银色的【两刃三尖戟】突然出现于手中。 猩红色斗气在这一刻恍若无止境一般释放而出…… 赵灵承手中战戟一挥,与雁南归的攻击再次碰于一处。、 强大内力与霸道斗气间的碰撞。 空气中气浪翻腾…… 主管台上其他的人都已经被这一幕给惊呆了。 刚刚快速发生的数回合交锋,让他们一时间目瞪口呆,恍然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就算是严无鹭,也是一时间没有想到——这雁南归,竟然是为了刺杀晋王而来! 严无鹭知道这人身份特殊。 当初在镇北王宫,严无鹭在习武修炼的同时,也是在不断学习着包括大乾在内的各国知识、历史,其中,就有一个位于大乾东方的小国——东越国。 诸国混战时期。 大乾本来就已经是在中原之东、各国东侧、毗邻东海。 但是,几乎是在大乾东方的一块弹丸之地上,还有着这样一个东越国。 东越国是大乾的藩属国,原本一直都是对大乾称臣相待。 不过,大概就是几年前,这个东越国爆发内乱,其王室向宗主国大乾求援,大乾派出了东柱国将军尉迟佐为统帅、晋王赵灵承为先锋大将,发兵五万前去平叛。 但谁能够想到,后来打着打着,东越王室就“莫名其妙”地死光了。 尉迟佐与赵灵承,也便是趁机将整个东越国,变成了大乾名下的一处州郡之地。 而雁姓,在大乾极为少见,但是在东越国,这倒是一个非常普遍的姓氏…… 严无鹭本来以为对方是东越国的落魄氏族之后,不然,一般人纵使是天纵之才,也难以接受到足够的后天教育,达不到她之前的那般诗赋高度。 当时想来,雁南归参与到“金陵诗会”之中,想来也不过是为了扬名金陵。 结果……竟是要刺杀晋王赵灵承? 严无鹭眼神微暗,面前不远处,晋王赵灵承已经是拿出了他的那柄亮银色的利器——【两刃三尖戟】,与雁南归的手中狼牙棒击于一处。 空气都仿佛是再一次因为这极具气势的一击而变得热浪起来。 雁南归看见了赵灵承手中突然出现的战戟,一时间,眼中怒气横生,攻击更加迅猛、不顾己身。 誉王赵灵睿,在维持着大局,从容指挥着主观台上的各家文士退避。 无数誉王府邸的护卫,紧急向着主观台上而来。 严无鹭抓住了这一个混乱时机,他手势微微动作,给自己早就藏匿于暗处的神射手们传达信号。 易钧涵作为晋王府邸门客,几步快速走出,想要协助晋王击杀刺客,却是突然神识一动。 破风声响起。 数支利箭自远处袭来,目标直指易钧涵身上要害。 易钧涵立刻翻滚腾挪,并且手中一锏挥出,将最后飞来的一支暗箭击断,同时出声对着远处晋王赵灵承提醒道—— “殿下小心,这刺客还有同党!” 易钧涵的高声提醒。 已经落于主观台上、显眼至极的几根箭矢。 一时间让得周围的文士都不由人心惶惶,生怕对方箭手下一个的目标就是自己!或者无意误伤误杀了自己。 追随誉王的文人门客见状,也是有好几个忠心不畏死的上前、来到誉王赵灵睿的左右,将他保护起来,并且出声让誉王先躲到安全地带去。 毕竟,谁也不知道这群刺客是只杀晋王?还是要杀大乾皇室?亦或者是要杀在场所有的人! 雁南归与晋王赵灵承的打斗愈发激烈起来。 她明显落于下风。 特别是晋王赵灵承拿出“兵器排行榜”第二十五名的【两刃三尖戟】之后,雁南归显然就已经不是赵灵承的对手了。 “五阶中期的武者。”严无鹭于远处自语。 他的【天灵根】让他神识极为强大,轻而易举地便是能够看出全力打斗中的人的实力究竟如何。 誉王府邸的护卫也是尽数来到了主观台上。 他们没有去帮晋王与易钧涵,而是直接保护在了誉王赵灵睿以及镇北王世子严无鹭的周围,并且竖立起来高大盾墙,防御可能的暗箭。 文人们也被疏散逃离得差不多了。 远处神箭手的暗箭依然不断袭来……但是目标竟然全都是晋王赵灵承的麾下门客易钧涵。 这让众人一时间心安,他们猜测,这伙刺客的目标应该就是晋王赵灵承一行人! 而晋王赵灵承自己也是心知肚明。 他有意识地快速与雁南归交手,身影移动,同时将对方挡在他与暗箭来袭处的方位……借助雁南归的身体,挡住对方的射击视线,让对方的箭手不敢轻易攻击他。 只是这样好像就苦了易钧涵,被多位神箭手同时瞄准,若不是易钧涵及时召唤出了两只强大的四阶伴兽铁甲犀牛抵御,只怕是早已经魂归九泉。 雁南归不是晋王赵灵承的对手。 不单单是武者等级,甚至就连功法、武技、武器、实战经验等,皆是不足与赵灵承一较高下。 就算此刻晋王赵灵承,顾忌着那些躲藏在暗处的神箭手,但是雁南归也是不可避免地逐渐落入下风,眼看随时都有可能被赵灵承击杀或是生擒。 另外一边,易钧涵稳住身形,躲在了两只铁甲犀牛的周密保护下。 他看向晋王赵灵承那里的混战处,手中金锏微微动作,随即便是准备再召唤出一只伴兽前去助力赵灵承。 而就在此时,誉王的护卫人群之中,一声高喝传出—— “晋王勿虑,我来助你!” 是镇北王世子严无鹭的声音。 他的突然出声,让在誉王府护卫保护下的大多数誉王派系文士门客,都有些不解——晋王赵灵承可是誉王殿下的最大威胁,这里的人巴不得他此刻就被刺客杀死在这里! 镇北王世子既然也是决定支持誉王殿下,那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地去救晋王? 严无鹭不知道其他誉王门客的想法,当然,他也不会在意这些人的想法。 不过,严无鹭也并不准备亲身犯险,右手手指上的纳戒一闪,一道巨大身影出现在严无鹭面前——黑甲妖傀。 严无鹭位于黑甲妖傀身后,一手搭在妖傀的肩上,暗暗低语道—— “攻击那女人,但别伤了她。找准机会,暗中……杀了那白衣服的!” 有些复杂的命令,严无鹭也不知道这黑甲妖傀究竟听不听得懂。 但只见黑甲妖傀机械地动了动脖子,发出几声宛如骨骼扭动的响声,下一刻,便是拔剑飞身上前。 势大力沉,其一脚踏出,甚至连主观台上的地砖都是随之破碎。 …… 誉王府。 主观台上。 原本那晋王赵灵承,与刺客雁南归,就已经可以说得上是战得身影闪烁、昏天黑地。 结果,那严无鹭的黑甲妖傀以及易钧涵的召唤伴兽,又几乎同时是加入了混战之中。 让这一处本就慌乱不堪的战场,变得更加混乱。 晋王赵灵承在当时听到严无鹭的声音时,还有些迷惑,对方为什么要帮助自己? 然而…… 到了现在,晋王赵灵承好几次明明最后一戟便是能够砍翻雁南归时,却是偏偏被那一袭沉重黑甲的傀儡给挡住了! 易钧涵的伴兽也是跟添乱没两样!搞得场面更加混乱的,自己都出不了手! 明明现在是三个打一个,结果打得毫无章法,互相影响,还不如之前晋王赵灵承一个人的时候! 赵灵承越想越气,恶狠狠地看向严无鹭与誉王赵灵睿的方向,心想着这两人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另外一边,誉王赵灵睿,在最开始的不解之后,此刻也是大概明白了严无鹭所想。 他别有用意地靠近严无鹭,在其身旁低语询问道—— “世子殿下身边的镇北骑卫,此刻竟然大多都不在这里了?倒也真是奇怪。” “……那么,世子殿下,想来,那些躲藏在暗处的刺客箭手,应该不会射杀小王吧?” 严无鹭闻言,也是明白誉王赵灵睿的意思,他轻声回应道—— “自然,誉王殿下名满金陵,出了名的贤王,何人会来刺杀您呢?” “世子殿下是想要保住这女刺客?” “有一点吧。” “果然啊,世子风流,小王佩服。再者,若是真让这老十四死在小王的府邸,也是不好的。” 誉王赵灵睿淡淡说着。 他转而看向二人周围那些竖立盾墙、精心防备的护卫们,微微举手示意,同时语调高低不同地开口道—— “你们,还不快去保护晋王?!” “……记住,可千万别伤了那刺客,要给本王抓活的!” 誉王的护卫们有些疑惑不解,但是看着誉王赵灵睿的神色,也是一时间突然持刀冲锋向前。 嘴中高喊着喊杀声。 大量护卫的涌入,几乎瞬间让这晋王赵灵承再无出手之力。也没有出手的空隙了。 本来自己都要一戟砍·死对方了! 结果现在……活生生让这刺客被人群给冲走了。 晋王赵灵承冷面阴沉,心中郁郁不平,看向那誉王赵灵睿与镇北王世子严无鹭所在。 那两人依旧笑意盈盈,仿佛真的是在关心自己一般。 赵灵承心中一阵反胃,他如同当年在大乾军营行伍之中一般,非常不合礼仪地向一侧啐了一口唾沫,显得桀骜不驯,同时也对那两人极其地不屑。 易钧涵,也是趁着此刻大量誉王护卫的出现、暗处箭手停止射箭,他躲闪在多个誉王护卫的身后,向着晋王身边而去。 “晋王殿下,您没事吧。” 易钧涵开口关心道。 他逐渐靠近晋王赵灵承,准备保护对方离开。 毕竟这人现在可是自己的大靠山,又与自己一同仇视着北地以及严无鹭,若是日后登基大乾帝位,更是权势滔天。 自己若是想要复仇、彻底剿灭镇北王宫势力,可还得靠着对方为自己助力才行。 所以,晋王不能死! 易钧涵几步上前,突然之间,一剑袭来。 那是严无鹭的黑甲傀儡,这妖傀竟是突然攻击自己! 易钧涵眼瞳中倒映出黑甲妖傀持剑袭来的身影…… 这妖傀实力很强,且事发突然,易钧涵躲闪不及。 几乎是一剑刺穿了他的小腹。 远处的严无鹭不知何时,竟然也已经是拿出了一柄长弓。 弯弓搭箭,直接就是瞄准了被黑甲妖傀刺中的易钧涵! 誉王赵灵睿,以及周围的一大批誉王派系的文士,此刻就这样静静看着严无鹭弯弓搭箭。 如此近的距离,他们当然知道镇北王世子想要射杀谁。 但是,没有一个人准备阻止。 “……没想到这世子殿下如此绝情,与之风流一夜,竟然还要斩草除根。” 无数文士心中如此暗想道。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 对方可是镇北王世子,就算是当众射杀了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门客,又能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金陵城的游戏规则,就是这么无情。 一箭射出。 易钧涵必死无疑。 …… 第150章 金光麒麟与万兽归心 易钧涵本应该是必死无疑的。 可就在这瞬息之间,一阵飓风突起。 主管台上,几乎所有的人,不论内力如何,都是被这阵风吹得东倒西歪的。 就连在场武者境界最高的“将军王”赵灵承,也不例外。 紧接着,便是一阵耀眼金光乍现。 恍若在一刹那间便是让所有人致盲。 耀眼金光。 转瞬即逝。 严无鹭体内有【摄魂骨】,身体素质异于常人,他的双眼是最先从这致盲效果中恢复过来的。 待到他定睛一看,那易钧涵却是已经消失了…… 而之前原本一剑刺中易钧涵腰腹部位的黑甲妖傀,此刻竟是被整个打飞到了主观台最上方的牌楼上去,半截身子直接插进了牌楼里。 应该是一击而成。 仔细看来,那黑甲妖傀身上的沉重厚实甲胄已经层层碎裂,露出了里面傀儡体蓝黑色的肉体。 想来,若是不花费一大段时间、精力去重新修整,短时间内,应该是不能再使用这黑甲妖傀了。 这可是黑甲妖傀啊。 五甲妖傀中最为强力的一种,就算是当初“毒阎王”姚止鸿的全力一击,也只不过是让其甲胄出现部分裂痕。 严无鹭内心感觉到微微后怕。 想来这一击若是打在自己身上,就算是有世子软甲、有碧海内力护体、有【摄魂骨】,恐怕也得死翘翘了吧。 而刚刚那一阵耀眼金光,也是让他印象深刻…… “这……莫非就是兽族的九阶圣兽的实力吗?” “……传说中的‘金光麒麟’,倒也的确名副其实。” 严无鹭喃喃自语。 不过,他倒还是有些不大明白——既然兽族圣兽刚刚都已经现身,为什么不趁机把自己给杀了? 或者是捉过去作为筹码也行啊? 以圣兽刚刚表现出的那等恐怖实力,在短时间内做到这个,想必应该不难吧? 正疑惑间,严无鹭视线扫去,却是正好看见了位于誉王府最高阁楼之顶,那一袭红色袈裟的身影…… 严无鹭轻笑,低声自语—— “原来如此。” “……看来,父王用《天狮岚罡决》换来这人的保护,不亏。” …… 金陵城。 层层建筑楼阁越过。 人影闪烁。 落入一古寺钟塔之中。 易钧涵被很直接随便地甩在了那巨大古钟的旁边。 他的小腹部,血流不止,上面还插着黑甲妖傀的那柄黑剑。 “多……多谢圣兽前辈,出手相救。” 易钧涵说着。 他是说给他面前的那一高大人影的。 相传有些强大而且特殊的兽族,若是实力达到了七阶,便是已经可以化形。 而且就算是最为普通常见的兽族,像是青木狐狸、吞核鼠这种,只要能够修炼到九阶,也是可以化形的。 实力越为强大的,所化形就越为完美。 到最后几乎辨别不出区别。 而此刻,易钧涵面前的,便是兽族中万兽服从、万兽敬仰的圣兽,金光麒麟兽——麒凌。 一袭淡金锦衣,身姿修长,气势凌人,整个人恍若是来自远古世家的领导者,骨子里天生透露着一种高贵与压迫。 麒凌转身,他的面容端庄威严,一双眼眸无情无色,只是淡淡看着那半躺靠钟而坐的易钧涵。 “你的实力,这么长时间,长进一般。” 麒凌的话语明明很淡,但却是自带着一种恍若高人一等般的威严。 “没办法,钧涵一直都在筹谋权势,哪还有心思修炼。”易钧涵苦笑回答。 麒凌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似乎转身便是准备离去。 …… 当初,兽族领袖、圣兽麒凌,遭遇了多名强大外敌的袭击,虽然完成了反杀,但自己也身受重伤。 麒凌的唯一女儿、一个连名字都还没来得及取的白麒麟幼崽,也是在那一天失散。 后来才得知,是被眼前的这猎户小子收养,但再往后就又是被镇北王宫给夺去了。 当时,麒凌身受重伤未愈,手下的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护法,都还没能经历足够的时间磨炼,皆不过六七阶的实力,虽然也已经算是很强的了,但面对那些恐怖人物,还太过弱小。 而且,兽族内部也并非是铁板一块的。 另外的两大九阶猛兽——东海的水龙,山林的金刚。都并没有完全臣服在圣兽麒凌之下。 兽族内部势力分裂。 水龙与金刚,相约在东海碣石合谋挑战麒凌、推翻其统治、重选圣兽。 当时的情况,对于麒凌来说已经是到了万分危急的地步。 这猎户小子有些智谋…… 而且,竟然还是西域驯兽世家的后裔,他声称自己有一种家族古法,只要人与兽结成契约,便可以共同分摊伤势,加速伤愈速度。 想当时,为了快速恢复伤势、应对水龙与金刚的挑战,麒凌本来都准备打算跟易钧涵结成契约了。 结果…… 突然传来消息——东海碣石,水龙以及金刚亲自率领的两大规模上万的兽群,还有自己派去企图周旋的白虎护法、朱雀护法……都在一夜之间死亡。 自己后来派去的兽族哨探回报,东海碣石,已经是连同整片海域都被染成了一片浑浊污色,映入眼帘之地,皆是断兽残肢。 东海水龙。 山林金刚。 这两大九阶猛兽,就是让麒凌单独面对,都是一时有些棘手之感的强大对手,也是被打得死相惨烈、面目全非…… 而且这么多精锐兽族的死尸,那么多的重要珍贵的晶核以及器·官,对方竟然是一个没取。 不对,取走了水龙以及金刚的晶核。 目光甚高啊。 难道是为了专门夺取九阶猛兽的强大晶核? 但也不对,那并不是最佳的时机。 而且,当时自己这个受伤的圣兽,不是比那两大猛兽更容易对付? 麒凌一直都现在都还没有想明白究竟是谁动得手。 不过,不管究竟是谁动手。他都算是帮了兽族……不对,是帮了麒凌。 那一夜过后,兽族,便是在麒凌的强硬手段、统治成铁板一块了,万兽归心。 而麒凌,也自然不必再去与这猎户小子签订契约,忍受那么多的条条框框、为他人驱使了。 只是可惜,他的女儿,至今还在镇北王宫内…… 麒凌如今虽然是重伤初愈,但兽族实力大减,既失去了水龙以及金刚两大兽群,并且自己这一边,也失去了青龙白虎等四大护法。 说起来,这猎户小子也是责任重大。 竟然是私自带着青龙护法、玄武护法二兽,就敢潜入镇北军营?! 真是无知者无畏。 他们根本就不清楚那严栋究竟有多么强大可怕。 但这猎户小子也是命大,麒凌最为得力的两大护法都没有回来,而他自己竟然倒是回来了…… 若不是对方也对自己女儿有过救命之恩,需要“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否则,麒凌当时是真想一掌拍死他。 自己的最为得力的两个手下,都被你这废物给害死了,你……凭什么还活着? …… “圣兽前辈,请等一等。” 易钧涵突然出声。 麒凌微微止步,但却是没有回身。 “刚刚……” 易钧涵自己即使已经用了些药敷在伤口,但失血有些多、面色发白,以至于说话也都还是气喘吁吁的模样,“……刚刚,圣兽前辈为什么没有、没有趁机把那镇北王世子也给抓来。” “……用他,换回白泽。” 麒凌脸色微微有些烦躁…… 说起“白泽”这两个字,麒凌就十分就生气! 自己的女儿,你凭什么取名? ……还取了个这么奇怪的名字。 况且,以前麒凌其实还觉得这猎户小子有几分智谋,但是现在,怎么感觉越来越傻了呀? 是错觉吗? 还是自己变聪明呢? “本座自从来到金陵,纵使隐蔽气息、处处小心,但仍然是先后被两大人族强者给盯上了。” 麒凌虽然内心不耐烦,但是面上依然是耐心解释道—— “……当时,有一个人族强者,一直尾随追踪在本座身后,他应该是保护镇北王世子的。那一刻时间紧迫,能够从他的威胁下出手救出你,便已经是万幸了。” 麒凌言罢,一时也是不准备再多说什么。 易钧涵心中大概知晓。 感叹这镇北王世子,身边强者如云,若是以后,能够有机会将他身边强者尽数引开,说不定……就可以一举击杀对方! “这一次,本座救了你,再加上以往对你的种种照顾,也算是还了你当初对本座女儿的救命之恩。” “……日后,你与本座、与兽族、与所谓白泽,都再无瓜葛。” 麒凌说着,颇有些决绝无情。 易钧涵闻言一愣。 他强忍着腹部伤痛,起身,对麒凌郑重开口道—— “钧涵知道,因为青龙、玄武二位护法之事,前辈对我已经恨之入骨。” “……但是,请前辈再信我一次,这一次,在金陵,只要前辈愿意相助,再有晋王之力,必定可以救回白泽!” 麒凌看着眼前人实力孱弱而信誓旦旦的模样…… 一时间,他在犹豫——自己要不要真的就一巴掌拍死这家伙算了。 …… 誉王府邸。 耀眼金光过后,众人逐渐回过神来。 只发现那女刺客雁南归,竟然也是同时消失了…… 众人感叹着这一伙刺客当真是布局精密——有杀人的刺客、有藏于暗处的冷箭、到最后竟然还有专门掩护撤退的金光! 挺绝的。 但就是好像……没能杀死一个人。 在场誉王府邸的护卫们清理战场,文士聚集,这才发现,少了那白衣青年易钧涵。 在刚刚最初结束战斗的时候,甚至都没有一人发现易钧涵的消失…… 可想而知,他并没有成为这场“金陵诗会”的真正中心。 也没有吸引到金陵才俊们的目光。 …… 面对此番这样的结果。 晋王赵灵承很生气。 他刚刚最后时刻,从身边拿起对方的飞针暗器,全力一针掷出,也不知道射-中了没有。 誉王赵灵睿也很生气。 好好的一个“金陵诗会”,被搞成了这副模样,结果……这些未知的刺客们也没把赵灵承给砍成个残疾,真是废物! 至于严无鹭,则更是生气。 易钧涵跑了,还又多了一个实力强大圣兽作为对手;黑甲妖傀被打废了,又得花费时间修整;不过…… 好在,那雁南归,并没有落入他人之手,而是被自己手下骑卫给趁机带走了。 严无鹭想着,看了看手中的长弓,之前那一发箭矢,可是附带有十足十的内力,但竟然也是会被那一阵飓风给轻易吹走…… 可以想象救出易钧涵的那“金光麒麟兽”,究竟是何等强大的存在。 不过…… 易钧涵中了黑甲妖傀近乎致命的一剑,受了重伤,即便还没死,也必须立刻就医,他不可能离开金陵。 严无鹭又随手拉了一下手中长弓的弓弦,觉得自己应该好好想想,怎么先在金陵找到易钧涵了。 然后,又怎么能够在晋王赵灵承、金光麒麟兽的庇护下,杀死易钧涵呢? 就像是和上次杀死张建时一样。 要不,这次简单点,把他们……一起全杀了吧? …… …… “金陵诗会”于上午清晨举行。 而下午之时,今年的这一场“金陵诗会”便是已经传遍了整个大乾皇都金陵城。 不单单是因为今年有镇北王世子爆冷夺得“金陵诗圣”的桂冠,更有前三甲中,那一哑巴才女,竟然是企图刺王杀驾的刺客。 一时间,所有金陵公子间的茶后交谈,都是不由地聚集在了这两件事情之上。 与之相比,同为前三甲之中的晋王门客易钧涵,则是要显得无足轻重得许多。 …… 【人物基础属性面板——】 【姓名:易钧涵】 【种族:人类】 【外貌:90/100】(凡人外貌普遍为40-60之间。) 【智力:81/100】(凡人智力普遍为40-60之间。) 【战力:1800/∞】 【气运值:七万余点】(拥有“主角光环”) 【功法:驯兽心法】 【修为:三阶驯兽师后期】 【法器:金锏】 …… 马车内。 严无鹭的看着脑海内的易钧涵面板,那是之前与易钧涵交手后,“属性检测器”所检测出的结果。 这一场“金陵诗会”结束之后,易钧涵的气运值则是整整减少了两万余点。从以前的九万余点变成了七万余点。 与之相应的,严无鹭的天命值则是增加了两万多点。 再加上这数月以来从其他人物身上零零总总地获取了少许天命值,以及用于消耗在系统【商城】内的一点点,严无鹭自己拢共已经有了三十三万点天命值。 距离五十万天命值、获得最高级的“天命光环”,还差十七万点左右。 也就是说,差不多需要再翦除两个气运之子的“主角光环”,就大致能够完成世界意志的任务。 使这一方融合世界趋于稳定。 而自己,也将成为所谓天命的象征…… 严无鹭想着,不由有些深远。 待他回过神来,马车内,受伤昏迷的雁南归突然咳嗦了几声。 她此刻躺在马车内的红锦棉梯椅上,高马尾已经解开,乌黑长发随意披散于背后。 雁南归挣扎地睁开了那一双仿若重铁一般沉重的眼皮。 打量四周。 她知道自己在之前的混战恶战之中,已经被晋王赵灵承的霸道斗气所重伤。 再加之以最后逃离时,反中了晋王赵灵承扔出的自己的飞针暗器,那上面有剧毒,即便是雁南归自己都没有解药的剧毒,她已经命不久矣。 当然,她知道,即使没有这场刺杀,自己原本也就是命不久矣了。 雁南归挣扎起身,她知道是眼前人将逃出誉王府、昏迷不醒的自己,救上了马车。 她想从自己袖中拿出带有感谢字样的卷轴。 却是手中一抖,袖中卷轴悉数掉落。 雁南归身形不稳,差点摔倒下去,好在被严无鹭及时扶住,重新坐靠回马车一侧的锦布长椅上。 “不必多谢,救你离开,只是顺带而为罢了。” …… 四十万字啦,说一些想法以及打算。 本书已经四十万字了。 来说一些我现在的想法,以及接下来对这本书的打算吧—— 在我的既定大纲中,这故事也差不多讲了三分之一。 这本书成绩我还是很满意的。 虽然不是特别好,但也还是收获了很多与我志同道合的书友,这让我很高兴。感觉写出了自己喜欢的故事。 然后了,在接下来的时间,我就要开始逐步收尾了。 嗯,没错,故事进度才大概三分之一,就要开始收尾了。 也是没有办法,我这均订成绩,到后面就已经拿不到全勤了。 所以勒,倒也是跟我最开始的预计差不多。 大概六十万字完结吧。 后面的剧情会过渡快一些。 然后了,会砍掉一些不是太有必要的支线。 争取将最后三分之二的世界剧情故事,用那二十万字左右完整写完。 好啦,感谢大家啦。 特别是每天都追订的那么几十位书友,想必如果是没有你们,这书应该也很难撑到现在吧。 最后,也还是求一波订阅吧。 球球了~ 其实如果成绩允许的话,我真的非常希望能够把这本书写到一百万字再完结的。 因为这样,剧情会更加丰满。 有些支线了,其实我个人觉得真的非常有意思,就这样砍掉了也怪可惜的。 希望最后能够突破五百均订吧,那样就可以再多写些啦。 当然,突破不了也没事。 早点写完,再开新书。说不定下一本就直接三江、“大风吹”呢? 当然,也有可能扑到姥姥家里…… …… …… 另外,再跟大家谈谈我创作这个男主——严无鹭时候的想法吧。 我写的作品里面,主角从来都不一定是一个好人,但是,他一定是一个三观很正的人。 我也不知道这里用三观正来形容究竟合不合适,但大概是那个意思吧。 有底线,有原则。 毕竟,谁也不会天生喜欢一个“带恶人”吧? 我当然也不例外。 太好的人,我内心敬佩对方。像是郭靖、程心等。 但这样的主角,有时候有些代入不了,感觉好像有些憋屈。 不过和他们做朋友还是挺不错的。 只是,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圣父”、“圣母”这两个词语竟然成了贬义词,我觉得这真是够讽刺的。 只能说,“互联网并非法外之地”。 之所以在这里说这些了,是因为有很多人在这书最开始的时候,说男主“圣母”。 好吧,挺绝的,这都是圣母了,我有时候还觉得男主太自私、太坏了呢。 看来真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直到后来,我同行作者朋友的一句话,让我恍然大悟——“他们就是来看畜生的,不是来看反派的。” 摊手无语。 特别是q阅有个读者,骂了我一顿,又骂了这本书,最后再骂了男主,因为他觉得,男主应该对女主来个“先jian后杀”。 真是把我恶心了一整天。 …… 另外,男主,严无鹭,想必看到这里的人,就能够发现,这一本作品并不是“无敌流”。 我希望,至少,在我的这部作品里,能够体现出男主的成长。 从一个无忧无虑、甚至有些戏谑人间的世子,到最后成为一位合格的王者。 在本书的最开始。 严无鹭其实也就是一才二十岁的人(穿越前年龄也是二十岁),我设定他比较聪明,但又能够怎么样? 这世间有大智慧的人多了去了。 年纪大的、阅历丰富的,更是不知道有多少。 我以前看小说时,有一个点,虽然我觉得写网文这样正常,但有时候也还是不禁疑问—— 大家都是人,凭什么一些人生活修炼了成百上千年,会比你一个才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笨?会被你给打败?智商碾压? 而且,他还来专门欺压你,真是上千年的修为都给修到狗肚子里去了。 更别说什么百万年啥子啥子王了。 真是够绝的。 所以,我这里面的有一些大反派,设定得比较强,比较聪明。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有不少人骂我主角废物…… 我无语了,这都废物。 一个当众演讲都不一定讲得撑头的人,在网上倒还是口若悬河、大话连篇。 一声“键来”。 谁敢不服? …… 算了,一时间说得感觉我自己都给说生气了。 回归作品本身。 我准备在本作品最后一卷,也就是男主严无鹭成长为一位合格的王者的时候,来详细描写描写。 这时候,应该就是走无敌流的路子了。 这时候,任何人都不可能再在男主面前“蹦上蹦下”。 这时候,男主也终于领悟到了自己肩上、那犹如泰山一般沉重的真正责任。 恰如“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同时,也算是给我下一本书练练手…… 我下一本书一定要写他个“莽夫流”“无敌流”。 届时。 凭他什么阴谋诡计,下一本书的男主一出现,一切自然迎刃而解。 管他什么大反派、小boss,下一本书的男主一刀挥出,便是砍得宇宙都出现了裂痕。 管他什么有的没有,老子就是天!老子就是一切! 老子一步走出,便是跨越了一方世界! 老子一指下去,便是连大道都磨灭啦! 哎? 这个做简介好像还不错哈。 哈哈哈哈,就挺爽……虽然感觉像是在吹牛皮。 咳咳咳。 好啦好啦,不开玩笑啦。 先把这本作品好好写完。 至于以后究竟会写什么,到时候再说吧。 说不定到时候会突然出现一个有趣的脑洞了。 最后再次感谢一下每一位订阅过的书友! 加油!(自己给自己打气的屑作者) 希望我最后能够写出一个荡气回肠的收尾。 …… 第151章 大机缘与《九凰灵经》 “不必多谢,救你离开,只是顺带而为罢了。” 严无鹭开口。 十分简单的回答。 当时也确实是这样,藏于暗处阁楼的神射手们,在离开时,碰见了昏迷的雁南归,想来对方也算是与晋王赵灵承为敌之人,便是顺带救下。 按照世子严无鹭的吩咐,将其藏进了严府马车内,顺手带出了誉王府邸。 “多……多谢。”雁南归突然开口。 她的声音算不得多么好听。 甚至感觉有些偏粗、偏沙哑。 特别是跟晋王幕僚青丝的悦耳之声相比,那就更加显得沙哑难听了。 “原来……”严无鹭似乎也是有些笑意,“……你不是哑巴。” 雁南归无意于这一点上多费口舌,她进而直接开口道—— “我身中无解剧毒,早已经命不久矣。” “……你是镇北王世子,你有足够的势力。而我,现在有一大机缘,可赠予你。” 严无鹭静静聆听。 他没有急着开口询问。 雁南归缓了缓气息,继续道:“我修炼的功法,名为《九凰灵经》,它还有一雅号——嫁衣。” “……《九凰灵经》可是转化成任意一种其它能量,内力、斗气甚至是非武者的能量亦可,而且,《九凰灵经》的最后一式,可以将自己的内丹、气旋等,化作内力、转给他人。” 似乎是说得有些多,雁南归微微咳嗽了起来。 “嫁衣。《九凰灵经》。” 严无鹭喃喃自语,然后转而看向眼前人,开口道:“……你果然是东越国的灭国王族后裔。” “……这《九凰灵经》,是东越国王室的不传密法。当年尉迟佐、赵灵承占领东越国的王城之后,掘地三尺,也都是没有找到这《九凰灵经》。” 雁南归面露难色,她觉得眼前人怎么对这么一个大机缘都不上心,反而是谈起其它乱七八糟的。 艰难平复了呼吸,雁南归开口回应道—— “我并不是东越国的王族中人,我,不过是东越国内、一位公主殿下的影子罢了。” “……我现在已经感觉体内有肝肠寸断之痛,不出半个时辰,就会七窍流血而亡。” “……时间不多了,只求世子你得到我的功力之后,找寻机会,杀了赵灵承,为我、为东越国、为那位公主复仇。” 雁南归说着,她挣扎起身,几步上前,试图传功,结果还没有开始,便是脑袋一昏、倒在了严无鹭的怀里。 严无鹭接住了对方。 而也是这时,马车停下,已经到达了严府。 “到了。” 严无鹭一手微微掀开窗帘,正好看见那龙飞凤舞的“严府”二字。 雁南归也是同时看见。 她气若游丝,艰难开口道—— “去府中准备一浴桶的热水,传功之中,会有很多消耗,我会想法让世子你尽力多接收一些。记住,要快些。我感觉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了。” “热水?” 严无鹭闻言,自语道—— “那也正好,说不定,我还可以救你一命。” 言罢,严无鹭抱起雁南归下车。 有骑卫为其护卫引路。 秦舒棉与南川越等人,听闻严无鹭自“金陵诗会”回来了,便是来门口迎接。 特别是那南川越,说是要第一个去迎接师父。 结果,二人正好撞见严无鹭双手抱着近乎半昏迷的雁南归回府。 两人微微一怔,也是就这样呆呆地看着严无鹭抱着一个美貌女人,与一众骑卫走入后院府中。 那女人,长得当真是称得上“云中仙女”四字。 精致的灰白宽大云裳,乌黑如瀑的长发半披于身后,被一根红色细长丝绸扎系,仙气十足,而又文气十足。 她是那种……不单单是男人会觉得好看,就算是女人,也会觉得她很好看的那种类型。 秦舒棉后知后觉,终于回过神来,“世子殿下这是,抱着金陵哪家的小姐啊?男女授受不亲,这样要是让外人知道了,不大好吧。” “不知道。” 南川越呆呆回答,他有些头疼。 “……难不成,我又要多一个师娘呢?” 说话间,南川越像是想起了什么,立马摇头改口道:“……不对不对,只有张师娘,才是唯一的师娘。” 秦舒棉不懂这个小胖子在自说自话些什么…… 只是看着那严无鹭等人离去的背影,感觉怪不舒服的。 …… 严府内院里。 雁南归被暂时安放在床榻上。 严无鹭为其诊脉。 “药师铜手指”,让严无鹭拥有足够独当一面的医术,虽然比不上医圣姚迎然,但也已经是不下于大乾宫廷之内的任何一位医师了。 况且,严无鹭还有“鉴定术”,为其了解到了雁南归这飞针之毒的组成。 嗯……确实无解。 骑卫们为世子打来热水,随后皆是恭敬退下,侍候在外。 张春华来到了严无鹭身边,她关切开口道—— “世子,听闻‘金陵诗会’上出现大量刺客,您没有受伤吧?有感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严无鹭闻言,轻笑一声,开口回应道:“放心,无碍的。” “也不知道那刺客现在何处。” “那刺客?就在这里。” 张春华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觉得世子所为必有其道理。 “这姑娘就是刺客?世子您……莫不是看上她了?” “什么姑娘啊。这是男的。” 严无鹭突然开口,让张春华闻言一惊。 张春华明显是有些不信,这样貌打扮,分明是一个颇有些文人风骨的美貌女子,怎么会是男的? 严无鹭见到张春华的怀疑神色,也是无奈一笑。 “不信,你来摸摸。” 说着,严无鹭伸手,拉着张春华的纤长玉手,便是放在了昏迷的雁南归上身胸膛…… 平整有力。 确实是男性。 张春华有些面色惊讶。 但是随之,又是有些莫名暗喜。 片刻之后,她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知是不是应该开口,“世子……” “怎么呢?” “您怎么看出这人是男儿身的?难不成……您之前已经摸过了?” 张春华说着,后半句有些小心翼翼。 严无鹭一怔…… 气氛在这一刻变得很微妙。 …… …… 良久过后。 严无鹭转首看向张春华,他似乎有些无奈…… 缓缓起身,将对方逼退至案桌之上,一手撑在其额头旁边的案桌。 “春华,我难道看起来……很像是那种色欲熏心的人吗?” 张春华本想说“不是”。 但此刻自己被对方近乎半压至此处,说“不是”又似乎有些过不去…… “哈哈哈,算了,不跟春华你开玩笑了。” 严无鹭笑着,随即起身,也是将张春华一同拉起。 “我对男女分别看得很准的。” “……这人的扮相,虽然足以瞒天过海,但可别忘了,我是有融合程度百分百的【天灵根】,神识感官远超常人,又怎么会分辨不出对方性别呢?” “……当初在镇北军营,那易钧涵西域舞姬的扮相,不比他更加以假乱真,但我还不是能够一眼看出。” 张春华闻言,微微点首,也是想到了那时候在军营搏杀时候的场景。 确实如此。 当时若不是听见了那日易钧涵的声音,自己都还以为那是一个西域舞女了。 而也是在这时,雁南归悠悠醒来。 他四处看了看,见到了那浴桶,径直挣扎起身,同时艰难开口道—— “世子,开始传功吧。” “……我的时间,已经所剩不多了。” 雁南归不由分说,直接起身,都不顾严无鹭阻拦,便是已经脱下衣物、浸入木桶中。 “我是男儿之身,这位姑娘想必是世子殿下的女人吧,请不用过多介怀。” “……也请世子脱下衣物,与我暂时共浴。” 张春华闻言,总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共浴? 两个男人? 张春华一时间没明白过来。 严无鹭见状,倒也是没有过多阻挠……早就听说过《九凰灵经》的神奇,今日得此机遇,干嘛不要? “春华,你先出去,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张春华下意识躬身领命。 随即退下。 但是,她还是觉得不对劲。 她并不知道雁南归修习的是传说中的《九凰灵经》,只是想来,还是好奇……两个男人,为啥要共浴? 待到退至门外。 张春华突然眼神一怔,不由内心担忧暗道—— “世子是爱好女子的,这一点我已经反复确认过了。但另外那一家伙的话,却是不得而知了。万一世子被其哄骗,带上了一条不归之路……” 一时间,张春华不由觉得细思极恐 片刻之后,张春华猛然反应过来——男人,特别是诡计多端的男人,才是更需要多加防备的! 张春华轻手轻脚上前,紧紧贴在了古木纸纱窗门外,一旦听闻里面有任何不对劲的男性声音传出,她便立马闯入、解救世子于歧途。 …… 屋内。 “我本以为,只有男女之间传功疗伤时,才不能有衣物阻隔、才需要宽衣解带的。” 严无鹭说着,带有几丝玩笑意味。 “……倒是没有想到,如今男男之间,竟是也要如此。” “《九凰灵经》,本就如此。衣物会阻隔内力传送,大大增加功力损耗。”雁南归简单回答。 随即,二人便是不作多说。 浴桶很大,两个人相对而坐,倒也不显拥挤。 而且,他们也并不是一丝不挂的。 都还留有底裤的。 严无鹭觉得,有点像以前世界里,去澡堂和朋友泡澡、或者是去泳池游泳,倒也不觉得多么不好意思。 倒是雁南归,现在反而一直闭着双目,有些不适应的感觉。 良久无声,雁南归再次开口道—— “世子殿下,我知道,是你杀了锦衣司总指挥使张建。张建是晋王赵灵承的手下有力心腹,你杀了他,赵灵承不会放过你的。” “呵。” 严无鹭闻言,轻嗤一声,“……我,也没准备放过他。” “……李家姐弟,那江边渔村以及镇北军弟兄,这些账,可都还没有算完。” 雁南归心知肚明,也便不再多去追问。 他已经没有多余的选择了,只能寄希望于眼前人,替他、替东越国、以及替那位公主……去复仇! 雁南归双手抬起,其上有醇白内力萦绕。 他出声示意严无鹭与之对掌。 严无鹭照做。 随即,似乎有一阵阵暖流,自手掌心流入体内,运送上下奇经八脉,最后转入丹田之内,与自身内力气旋汇聚于一处。 而浴桶内的乳·白热水,也是在这一刻,逐渐沸腾起来。 明明已经明显沸腾的热水,但严无鹭却只觉得温暖,而不觉得有丝毫其余烫伤的痛苦感觉。 反观雁南归,明明置身于如此沸腾温暖的热水之中,他却是似乎是冷得在身体微颤。 额头以及面部多处都有冷汗冒出。 浴桶内的热水愈发沸腾。 醇白的水蒸雾气笼罩在二人周围。 雁南归身形微微有些摇晃不稳…… 自身修炼多年的强大内力,于顷刻间转移输送给他人。 这,便是《九凰灵经》的最后一式,名为——嫁衣。 …… 时间一共持续了约莫半刻钟。 终于,原本沸腾的乳·白热水在刹那间突然停止,平静如初。 雁南归双手无力放下,脸色苍白如纸。 动摇了片刻,雁南归径直倒下。 严无鹭一手及时将对方抓住。 雁南归无意识靠在了严无鹭的身上。 严无鹭感受得到体内,正有一股巨大磅礴的内力。 自己的内气气旋,已经是由原本的一株碧蓝带有淡金之色的漩涡,变成了被一股醇白内力围绕包裹的碧蓝内力气旋。 而且似乎已经可以结成实质内丹。 也就意味着,自己已经有能力突破三阶武者与四阶武者之间宛如鸿沟般的屏障。 甚至,严无鹭感觉自己还有余力,突破至更高也不是不可能! 严无鹭微微运转丹田内力,将之前滋养了各处经脉的残余醇白内力,纳入丹田之中。 他现在只需要静坐吸收炼化,片刻间便是可以突破境界。 但是,他没有急着去做这些。 眼下,还有一件事情,得先做一下…… 严无鹭看着靠在自己身上的雁南归,感叹对方可惜不是个女的。 ……不然,这一段经历该多么有趣。 严无鹭心下一笑,想来,他还没让哪个男人靠过自己的肩膀。 “好吧,受了你这么大的一个机缘,总还是得还你些什么。” …… 第152章 额头有朱砂美人痣的lsp “好吧,受了你这么大的一个机缘,总还是得还你些什么。” 严无鹭说着。 他一手内力吸纳,从纳戒中取出了一个方形锦盒,约莫只有手掌大小,锦盒打开,瞬间便是一阵清淡药香,充盈了整个房间。 那是一颗通体呈现青金之色、隐约还有光芒萦绕的丹药。 正是当初从药王谷“毒阎王”姚止鸿那里夺得的八品丹药——【乾元清净丹】。 此丹,号称是可以解除服用者的一切负面影响。 不管是身中剧毒,还是身体内部有排斥不容,甚至是魔族的诅咒,用此丹都可以解除。 但是……炎毒除外。 炎毒特殊之至,着实似毒非毒,甚至比魔族诅咒还要怪异。 据说姚止鸿曾经有两枚【乾元清净丹】,中了炎毒之后,便是服用过一枚。 嗯……但并没有什么效果。 不过,作为八品丹药的【乾元清净丹】,本身依旧是效力非凡的。 严无鹭自己都有些舍不得了。 但是想了想,世间能够像《九凰灵经》这般永久性地助力武者的实力飞涨、境界大幅度突破,且几乎没有任何的后遗影响,若是论丹药,恐怕都称得上是九品神丹了吧。 想来,还是自己赚了些。 严无鹭一手拿出,将手中【乾元清净丹】喂入雁南归嘴里。 后者昏迷不醒,丹药不入咽喉,严无鹭微微一怔,然后…… ……拿起了一旁案桌上的青瓷酒壶猛灌! “喝!给我喝下去!”严无鹭狠狠说着,手中也是微微用力。 果然,效果非凡。 微微抬手,水流自高空倾泻而下。 严无鹭看着雁南归原本苍白如纸的面色逐渐好转,微微欣慰点首。 而也就是这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张春华的声音—— “严总使大人,世子正在屋内沐浴洗漱,不方便见您。” 严无鹭一怔。 下一瞬间,房间古木纸纱窗门,便是被人一脚踢开! “大侄子!姑姑我可想死你啦!” 一英气高挑女子踢门而入。 女子头戴锦布冠帽,身穿精致赤黑飞鱼服、腰系白玉镶珠带,另一侧腰间还挂着她的那一对雌雄双股剑,看起来煞气逼人。 肤色素雅白皙,额前还有一点朱砂美人痣,眉清目秀、娇唇似血,美得不可方物。 身形极高,应有七尺左右,不比一般的男子矮小。 比例极好,身高腿长,那踢门而入的右腿此刻微微抬起,显得修长匀称而具有美感。 她打量着水汽朦胧的房内,双眸带有一丝色眯眯的莫名感觉,径直开口道—— “……快快让姑姑我看看你现在长成什么样了?应该没有长成严栋的那副可恨模样吧?” 严苇雨一脚踢开房门之后。 一边说话,一边不断探索着正在洗浴的严无鹭躲在哪里? 她本人向来不拘小节,与严无鹭之间相处,更加是肆无忌惮。 严苇雨本想着突然进来、让正在沐浴洗漱的严无鹭感觉到脸红难堪。 可谁知道…… 对于此刻的严苇雨来说,映入眼帘的,是白色水蒸汽中,严无鹭高举青瓷酒壶,倒酒而下,酒水流尽数落在了一美貌女子嘴中。 充满了情与欲的色彩气氛。 严苇雨呆愣住原地。 从她这里看来,严无鹭二人,此刻皆是一丝不挂…… 她有些瞠目结舌。 好像脸红难堪的人倒是变成了自己。 “没……没想到,十多年不见,大侄子如今已经长这么大了哈。玩得很有意思。” 严苇雨笑容有些僵硬,她的话语也是一样僵硬。 纵使再如何不拘小节,此刻的她,也是被眼前一幕给怔住了。 严无鹭的面容急速变化,紧急出声道:“小……小姑姑……你别想歪了!” “他是个男的!” 严无鹭说着,似乎还专门将雁南归转了过去,胸膛面向严苇雨。 严苇雨此刻已经不是笑容僵硬那么简单了…… 而是彻彻底底的笑容凝固! 就如同火山口的岩石一般。 “没……没想到哈,大侄子……现在……都玩起男人来了呀……” 说话间,严苇雨咽了一口唾沫。 她立马左右伸手,关上自己之前亲脚踢开的两扇门。 “哈哈,我就不打扰了哈。” “我先走了哈!” “大侄子,你注意身体,你是严家独苗,这事可不能让你父王严栋知道呀。” 门外传来了严苇雨的提醒声。 随之便是一阵脚步声快速离去。 严无鹭愣住在了大木浴桶之中,他面色僵硬……真想一巴掌拍死这雁南归。 ……捏猫猫的! …… …… 傍晚。 金陵严府的家主严苇雨,其实在前段时间不久,就已经完成了洞庭湖除妖任务。 她早有回信,声称会在最近几日内回到金陵。 但却是没有想到,严苇雨刚刚一回来,就撞见了严无鹭的那副惊人场面…… 严府大厅内。 经过几番解释,严无鹭终于算是把这一场误会给澄清明白了。 严苇雨此刻已经换下了那精致华丽的赤黑飞鱼服,穿着一身比较干练舒适的习武常服。 她坐于左侧主位上,依旧是那般的英气美丽,但却不再显得气势迫人,反而有一种莫名亲和的感觉。 闻听了严无鹭的说法,严苇雨微微点首。 “原来,是这样啊。” 严苇雨一边说着,一边盯着右侧主位上的严无鹭,突然话锋一转,开口道:“……话说,大侄子你倒真是越长越好看了。” 严苇雨说着,竟然还直接上手,伸出白皙美丽的右手捏了捏严无鹭的脸,继续道—— “……我记得你小时候,还是个胖小子来着,怎么现在都变成大帅哥了呀?” 严无鹭闻言,一时间颇为无语,额头似乎还有一阵黑线出现…… 严无鹭不喜欢被别的女人捏脸,哪怕是像面前严苇雨这样的顶级大美人,他也不愿意。 因为,在这样的动作下,严无鹭感觉自己有点弱势。 但此刻,他也还是任由严苇雨手中动作,而没有出手阻拦。 ……因为,自己打不过严苇雨。 严苇雨是八阶武者大圆满之境,金陵城内,明面上的强者,除了东厂督主曹熹之外,便是要数镇妖司总指挥使严苇雨了。 严无鹭身旁,侍立在其左右的张春华,一时间见状,眼瞳暗暗睁大、心中怒气上涌…… 本来,张春华刚刚还在因为雁南归与严无鹭没有任何瓜葛,而感到暗喜,但此刻……有一种“妻目前犯”的莫名感觉。 “咳咳,小姑姑应该也捏够了吧,咱们还是先讲正事吧。”严无鹭佯装咳嗽,正经开口道。 严苇雨闻言,也是悻悻然收回了手。 她看着自己修长美丽的手指,颇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而严无鹭则是直接分析形势道—— “现在,‘金陵诗会’上晋王遇刺,此事必定会惊动朝廷,到时候若是晋王再煽风点火、推波助澜,说不定会搞出一场全城戒严、挨家挨户地搜捕,不知我们应该如何保下这雁南归?” “嗯?” 严苇雨闻言,语调莫名惊讶地回了一声,转而看向严无鹭,淡淡开口道—— “……大侄子你不是已经得到了《九凰灵经》的‘内力嫁衣’了吗?那么,这雁南归现在也不过是废人一个,杀了丢尸便是。” “……难不成留着手里,让晋王发现后,治我们刺王杀驾之罪?” 严苇雨说着,冷静而淡然。 雁南归的生命,在她眼中如同草芥。 严无鹭一时间有些无言以对…… 心中感叹,果然,不愧是我父王的义妹,行事手段颇有严栋之风。 “毕竟,无鹭受人如此大恩,反而杀之,有些不厚道吧?” 严无鹭开口回应。 严苇雨想了想,轻笑一声,“好吧。既然大侄子你想要救他,那让他就留在严府,穿回男装,平时少出门就行。” 严无鹭觉得可行。 但还是向严苇雨补充开口道—— “小姑姑你看,咱们要不抽空、将雁南归转移到一个与严府无关的安全地点去,万一真被晋王发现,咱们也能够有充足的时间与机会,撇清干系、洗清自身嫌疑。” “不用。” 严苇雨说着,泰然自若,“……金陵城内,严府,就是最安全的。” “……有我在,何人敢觊觎严府?” 严无鹭闻言,恍若大悟。 “不愧是小姑姑,想必,就是我父王来了,也要让小姑姑你三分。” “哈哈哈哈……” 严苇雨闻言大笑,她最喜欢听别人夸她盖过严栋了。 但一般人夸赞她,总是说她不愧是严栋的义妹…… 这让严苇雨很是反感。 “……果然,还得是大侄子,最得我心啊!” 严苇雨说着,整个人也是径直起身,越过长案,来到了严无鹭身前,双手捏着严无鹭的脸颊、不断揉搓,感觉就像是一个在四处揩油的lsp…… 严无鹭内心火直接就窜上来了! 好你个严苇雨,叫你一声小姑姑,你竟然敢得寸进尺! 严无鹭直接气势汹汹地开口道—— “小姑姑!你要是再捏我脸,我就……” 严无鹭说着,但体内【天灵根】突然感应到严苇雨那一股深不可测的内力修为,自身气势顿时就弱了八分,“……我,我可就也要捏你的了哈!” “嗯?” 严苇雨闻言,依旧不愿放开手,反而整个人都更加凑近了过来,“可以,你捏吧。” 严无鹭一时间进退为难…… 而也就在这时,一直都在严无鹭身边的张春华,终于是开口为严无鹭解围道—— “严总使大人,世子刚刚接受了《九凰灵经》的内力传承,已经有凝聚内丹、突破境界的趋势,还希望大人不要耽误了世子突破的最佳时机。” 张春华开口说着,有礼有节、不卑不亢。 她如今身份着实特殊……从侍女暗卫,翻身一跃成为了世子侧妃级别的主子一层。 但也肯定还是不如严苇雨的身份尊贵,称呼一声“大人”,也算是极为谦逊合适的。 严苇雨倒是没有在意张春华话里话外让自己离严无鹭远点的含义…… 她打量起严无鹭,神识微动,“确实是要突破了。” 严苇雨说着,现在才松开了“揩油”的双手,“好吧,那就让小姑姑我,来助大侄子你吸收引导这股内力,说不定可以事半功倍、一举突破至五阶武者呢。” “啊?” 严无鹭知道,这三阶武者到四阶武者的突破,本就非比寻常,更何况自己体内还有一股来自他人的内力。 虽然《九凰灵经》特殊之至,但也终究不是自己的。 此时若是有其他强者在一旁以内力引导自己,自然是事半功倍。 但是一想到严苇雨的个性,以及对自己向来肆无忌惮,严无鹭微微有些不适应,“……无鹭感谢小姑姑好意,但是,这种小事,就由春华帮我即可。” “春华,只不过是六阶武者,哪里有小姑姑我懂得多?” 严苇雨说着,似乎还暗暗擦了擦手、吸溜吸溜了唾沫。 她挥手示意张春华离开,一边绕到严无鹭身后,一边色眯眯地继续搓手靠近道—— “大侄子,你就放心交给我来吧!嘿嘿嘿……” 严无鹭隐隐之间,想起了当初与江月灵洞房初见时,自己也有过搓手靠近…… 张春华在一旁欲言又止。 最后看向严无鹭,听取对方意见。 后者也是放弃挣扎,示意张春华暂时退下。 张春华微微拱手,离开房内。 …… …… 大厅内屋里。 帷幕之后,磅礴内力形成了如同实质一般的存在气场。 而在这股内力气场之中,严无鹭与严苇雨二人,相对而坐、双掌相对。 严无鹭的体内,来自《九凰灵经》的醇白内力,在严苇雨的协力引导下,不断冲刷着严无鹭的奇经八脉,最终汇聚于丹田气旋。 蔚蓝淡金色的内力气旋,逐渐变化,隐约之间,已经有点点固态微粒显现。 严无鹭额头冒出细汗。 此刻早已经渡过了最开始的阶段,之前严无鹭还有闲心让严苇雨引导内力轻点、慢点。 但是现在,到了关键时刻,他已经将全力精力神识放在凝聚内丹上面,再无半点多余的精力、心情,与严苇雨交谈。 严苇雨猛然间睁开了双眼,她也是一改之前色眯眯、不正经的模样。 她仔细端详着严无鹭的面色,感觉应该没有问题。 “还差一点火候。” 严苇雨喃喃自语,“……那么,小姑姑我再帮你一把。” …… 第153章 身段窈窕、魅色巧添。 “……那么,小姑姑我再帮你一把。” 言罢,严苇雨随即右手凝聚内力,一指轻点在了严无鹭眉心,霎时间,一股蓬勃如大海一般无穷无尽的内力,悉数自指间灌入严无鹭体内。 强而有力的内力入体,却并没有四散冲击,而是在严苇雨的引导下,将所有分散的醇白内力,汇集入严无鹭的丹田气旋之中。 如同瞬间将严无鹭体内的内力聚集到了一个临界点…… 严苇雨适时收功。 她知道,接下来的凝聚内丹的突破环节,自己最好就不要再插手了。 这些得靠严无鹭自己,自己这时候再出手相助,反而会有损其未来武道前途…… 世间,不劳而获的东西,往往才是最为代价昂贵的。 时间持续了很久。 房内强大的内力气场久久未散…… 严无鹭习武这么久以来,还只有第一次突破入阶、成为入阶武者时,所花费的时间最久,足足有半刻钟头。 但是今日,与这一次三阶突破至四阶相比,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 张春华一直在外侍立等候。 她以神识,静静感知着大厅内动静…… 但却只感觉到无比磅礴的内力形成气场,屏蔽了她的神识。 张春华暗暗感叹严苇雨的实力竟是恐怖如斯,比自己以往遇见的任何敌手都要强大。 期间,张春华还遇见了前来寻找师父严无鹭的南川越…… 后者一脸喜色,恭敬拜见了师娘张春华后,说是已经完成了今日师父布置的任务,想知道何时开始正式修习功法? 张春华内心并不大想理会南川越,她现在一心想着世子突破情况如何…… 张春华真想,现在是由她自己陪在世子身边,引导世子内力突破。 这些东西她又不是不会。 但是,实话实说,严苇雨,的确是比她要更强、也懂得更多一些…… “算了,只要世子能够平稳突破,让她一头,也无不可。” 张春华自语。 纵使此刻内心多么焦虑,但面对外人,她依然保持着良好的定性。 张春华面上表现得温和端庄,对南川越说了一些套话安慰,让他到时候听世子的安排便是。 南川越也是这时候才明白过来——原来,师父又要突破境界了! “不愧是师父,这么短时间,就又要突破了!” “……轻易便做到了我等做不到的事情!思之令人折服!” 南川越一脸羡慕崇拜…… 张春华闻言后,暗暗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会在一旁满眼敬畏星光的南川越。 …… …… 严府客厅内屋。 强大磅礴的内力气场,几乎使得周围的空间都隐约变得扭曲起来。 严无鹭额头上汗水凝聚成珠。 其身边,严苇雨面色微凝,一直都有在细心观察严无鹭的状态,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的异常。 “成功了?”严苇雨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突然开口道。 她起身几步上前,拿出袖帕准备为严无鹭擦拭额头的汗水。 但是走近一看,才发觉严无鹭仍然保持着坐定状态…… 严苇雨的神识,在刚刚的那一瞬间,很清晰地感觉到了严无鹭丹田处内丹凝聚成功,已经成功跨越壁垒、突破成为了四阶武者。 而此时此刻,严无鹭,还是保持着这种突破状态…… “还没有结束。” 严苇雨微微站定。 她早就知道那《九凰灵经》的神奇,但是今日看来,却是比她原本预料的还要强大不少…… 那雁南归,应该是将自己五阶武者体内绝大部分的内力,都成功传送到了严无鹭的体内。 所以…… “……鹭儿有机会冲击五阶武者!” 严苇雨内心暗道。 随即便是静静侍立在严无鹭左右,时刻注意。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天边的圆月,从缓缓升起,到天空中央,再到逐渐落下。 月落日升。 一夜未眠。 而严无鹭,此时的脸色却是已经没有了最开始的那种沉重,反而是有一种精神百倍般的神采奕奕。 终于,再最后一次内力吸纳完成之后,严无鹭双眸睁开,其中精芒闪烁…… 一口浊气缓缓呼出。 在严无鹭身边守候一夜的严苇雨,第一时间上前,她直接伸手,以内力感应着严无鹭体内变化,开口道—— “五阶武者初期。” “……大侄子,可以呀。” 严无鹭闻言,轻笑,淡淡回应道—— “倒是还要感谢小姑姑在关键时刻的助力,以及这一夜的不眠守候了。” “你我姑侄之间,何须如此客气。” 严苇雨径直答道,显得豪气而美丽。 严无鹭也是起身。 他在昨夜,有严苇雨的引导助力之下、耗费了整整上一半夜,体内才成功凝聚出了内丹,突破成为了四阶武者初期。 尔后,借助《九凰灵经》的剩余内力,严无鹭下半夜一连突破四个境界,如今实力已经来到了五阶武者初期。 年仅二十岁的五阶武者。 这已经算得上是世间最顶级一流的天赋武者了。 足以媲美镇北王宫系统内的最高级暗卫、以及那些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名门高徒。 但也仅此而已,并不能算是多么罕见。 不过…… 若说,仅仅习武一年左右,便已经是五阶武者了呢? 这一点,前无古人。想来,也未必会再有来者。 严无鹭以神识回望自己丹田之内,那里原本的一株如漩涡一般的内力气旋,此刻已经变成了一颗蔚蓝淡金之色的圆形内丹。 悬浮于丹田中央,散发淡淡光芒,恍惚具有着无穷力量。 …… 【宿主基础属性面板——】 【姓名:严无鹭】 【种族:人类】 【外貌:90/100】 【智力:86/100】 【战力:/∞】 【天命值:三十三万余点】(拥有“天命光环(中级)”) 【功法:碧海潮生剑决、乾坤决】 【修为:五阶武者初期】 【法器:帝王剑】 【天赋:天灵根,水系噬魂骨】 【特殊道具:灵魂古戒,“属性检测器”,“好感度检测仪”。】 …… 突破结束。 严无鹭实力大涨。 而他身上锦衣的衣领后背,也早已经被自身汗水湿透。 严苇雨早有所料。 她拿起昨夜开始突破之前便已经准备好的替换衣物,一边上前为严无鹭宽衣解带更换,一边开口询问道—— “大侄子,我感觉,你之前似乎仍有余力。” “……借助《九凰灵经》之余威,突破至五阶武者中期、或是后期,应该也并没有太大问题吧。怎么现在才到五阶武者初期,就结束了?” 严无鹭本还有些不适应由严苇雨来对自己进行如此贴身服侍,想要后退,但被严苇雨的问题一时问住…… 严无鹭组织了一下语言,停止躲避,任由严苇雨换衣动作。 他开口回答道:“回小姑姑,我虽然身负【摄魂骨】以及【天灵根】、使得我的根骨基础极佳,但毕竟才习武一年左右,若是此次突破太过,难免有虚浮之感。” “……故而,特意将实力境界压了一压,突破至五阶初期,便是停止。” “……这样,打好了足够的武道基础,未来才可以更加扎实、更加前途广大。” 严苇雨闻言,微微点首,“习武之人,最忌讳急功近利。” “……你这样挺好,知道忍耐,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 “……以后大侄子你的武道实力,必定在姑姑我之上。到时候,可就要多多罩着姑姑我呀。” 严苇雨前半句的话语带有认同赞赏之意,而后半句则更多是有玩笑之感。 严无鹭闻言,也是一时轻笑,开口回应道—— “小姑姑请放心。” 严无鹭脸上笑容不改,”……无鹭未来若是真的比小姑姑还要强了,必定会竭力护小姑姑周全,绝不让任何一人伤你分毫。” “……要知道,小姑姑你,可一直都是我最亲近的人了。” 严苇雨闻言,面带喜色,也是同时轻笑附和。 她已经将严无鹭汗水浸湿的衣衫全部换下,一时间,面对身前年轻美好的男性躯体、那如同最完美艺术品一般的肌肉构比…… 纵使只是一个背影,也是能够让人一时看呆。 严苇雨微微有些痴愣。 …… 替换完干净的世子锦衣之后。 严无鹭其实觉得自己身上还是有些黏糊糊的感觉,想来应该是昨夜连续突破,过程艰难,汗水浸湿衣物、也黏在了身上。 在与小姑姑严苇雨行礼告退之后,严无鹭准备回到自己卧房内再洗漱一遍,然后休息、恢复精神。 严苇雨倒也是出了奇地没有多说什么。 她只是转身过去,微微点首,便是示意严无鹭可以离开…… 严无鹭觉得奇怪。 但后来想来—— 小姑姑为了守候护法自己,一夜未眠,此时应该也已经很疲倦困顿。想要早些休息吧。 严无鹭对此深信不疑。 …… …… 清晨。 微风拂来。 严无鹭走出客厅大门,一时间只感觉神清气爽。 他现在精神百倍。 想来,若不是身上粘稠、需要洗漱,否则的话,他觉得自己并不需要休息,可以直接去校武场继续修炼武道。 严无鹭觉得,应该是自己刚刚突破的缘故。 五阶武者的实力,让自己感觉如同脱胎换骨一般,致使自己此刻精力最是旺盛,所以才会如此。 严无鹭走出几步,微微视线移动,竟是正好看见了一直在大厅墙壁处侍候等待的张春华与南川越二人。 二人看样子也是一夜未有休息。 张春华此刻,一袭精致修身的玫瑰青竹纹紫锦长衣,双手环抱一柄长剑,扎着高马尾,背靠祁红大柱,闭目养神。 身段窈窕、魅色巧添。 她明明只是极为安静地倚靠在那里,但却是能给人一种温和雅致而又不失妖媚之感。 她的气色看起来倒还算好,毕竟是六阶大圆满的武者,又长期接受过镇北暗卫的系统残酷训练,一夜未眠,也是未有太大影响。 而另外一边,南川越则是面色颇为憔悴,他整个人都昏昏欲睡,感觉站着都是能够睡着了…… 严无鹭见到张春华也是一夜未眠,一时心中竟是会突然感觉到莫名焦急? 他也是立马上前。 “春华,你昨夜没有休息吗?怎么一直守在这里。” 严无鹭几步来到了张春华身边。 张春华即刻睁眼。 正欲回话。 严无鹭便是一手直接拉起了张春华的修长玉手来,同时细细观察着对方脸色,发现神色并没有太差,眼睛中也并没有血丝。 想来,应该是镇北暗卫有独特的休息法门,所以才能够在一夜未眠的情况下,还能保持如此精神气色吧。 而张春华则是明显对于严无鹭如此关心自己,感觉到了一股暖意。 她面上温和含笑,微微摇头,出声道—— “多谢世子关心,但春华无碍的。春华在此守候,也是为了更好保护世子。” “……说来,春华,还要恭喜世子成功突破境界。” 张春华说着,微微躬身、低首行礼。 她的神识虽比不上严苇雨,但也是能够清楚感觉到,眼前世子现在的实力,与以往有一种质的区别…… 如果说,以前的严无鹭,纵使是三阶武者大圆满,又有【摄魂骨】、【天灵根】等奇物加持,但是对于张春华而言,说句不敬之语,也是属于不堪一击的一类。 但是现在……却是不同。 张春华已经隐约有些难以用神识一眼看透严无鹭的实力。 她知道,严无鹭现在已经逐渐开始赶上了自己。 这让她既有一种由衷的喜悦、为所爱之人的喜悦,但又隐隐有一种危机之感……当暗卫的实力还不如主子的时候,这种时候,暗卫还有侍候在主子身边的必要吗? 张春华一时不由想得更加深远。 而在不远处的南川越,此刻听见了二人的谈话声,也是逐渐回过神来。 他睡眼朦胧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亲昵两人,然后像是猛然惊醒一般,连忙上前行礼开口道—— “小越,恭喜师父突破境界!” 南川越躬着身子,态度十分崇敬。 严无鹭也是这时候才将视线从张春华身上移开片刻…… “原来,小越也在这里。” 随即,严无鹭继续看着眼前的张春华,“……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南川越低着首,不知道严无鹭这话是问得张春华,一时闻言,只觉得师父严无鹭关心自己。 正准备回话。 严无鹭便是直接继续道—— “算了,问你你也会说没事。” “……我现在要回去沐浴更衣,春华,你陪我一起去。” 南川越有些疑惑不解…… 他,没有准备说“没事”啊? 师父这怎么乱猜呢? 我还准备卖一波惨来着! 南川越正准备抬首,恰好听见了师娘张春华微微惊叫了一声。 猛地抬起头来,南川越双眼微睁…… 只看见师父抱着师娘回卧房去了。 “……师父刚刚说他要沐浴更衣。但是,为啥要抱着师娘回去?不大明白。” “对了!” 南川越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如梦初醒一般,不由出声道:“……我忘记问师父关于修炼功法的事情呢?!” “……唉,我这脑子啊!” …… 第154章 华清瑶池与老皇帝的万全准备 严府。 在严无鹭的华丽卧房内。 巨大浴桶内热气弥漫…… 宽大而舒适的床榻上,帷幕遮拦。 古风唯美的屏风微微展开,其上有各色锦衣外裳相挂。 就连紫衫古木所制的地板上,也有各种男女内里的白衬散落。 严无鹭此刻侧躺华丽宽大的床榻上,他一手撑头,另外一手、五指间缠绕着张春华的乌黑长发…… 在他的身前,正是有那佳人裸身相拥。 “果然,若是论起那沐浴之地,还得是我们镇北王宫内的‘华清瑶池’,要最是舒服得多。” 严无鹭淡淡开口道。 而他所提到的“华清瑶池”,正是镇北王宫内一特地建造而出的巨大温泉池。 华清瑶池,乃是镇北王宫特有的一处地方。 听说在三十年前,那时候,还没有成为镇北王妃的柳梦韵,天生对沐浴有着一种莫名的喜爱执念。 同样,当时还不是镇北王的严栋,投其所好,特地在镇北王宫的前身之地,开凿温泉水池、引入鲜花木林、镶嵌玉砖石塑,建成一奢华至极的玉石水池,称为——华清瑶池。 听说那华清瑶池。 周围布置有假山,怪石林立。 四周都种植满了各种各样的奇花异草,淡淡的芬芳花香散发而出,与温泉水的雾气混合,最后缭绕在十余根人造石柱之上,形成一层淡淡的香味气层。 石林中心位置,有着一片由白玉理石铺就而成的巨大水池。 池子周围,摆设着八尊马形神兽头颅的石像,乃是镇北王宫古籍中记载过的“北地八骏”。 其巨嘴大张,一道道纯白色的液体,从其怒号的嘴中源源不断的溢流而出,最后灌入池子之中。 池子内,是一潭颜色醇白带花的池水。 这池水醇白得彻底、恍若牛乳,眼睛看去根本就看不见底,甚至即便是武者的神识侵蚀而进,也是会被反弹而回。很明显是附加了神奇力量。 池子半空,向来都是萦绕着淡淡的雾气。 雾气中也略带着丁点花香味道,明显筑造此池的机关师也是颇下了一番功夫。 而这,便是严栋当年送给柳梦韵的诸多名贵礼物之一——“华清瑶池”。 …… 严无鹭其实一直都有在想,父王给娘亲建造的那“华清瑶池”,华丽富贵而又不落俗套,宽大舒适至极。 想必,就算是几十个人一起沐浴,也是无妨的。 当然,这华清瑶池,到目前为止,都还只有严栋以及柳梦韵两个人用过。 严无鹭都还只是进去看过一眼。 但还没有使用过。 突然,严无鹭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转而问起了身边的张春华,“春华,你觉得,父王既然是专门为了母妃而建造了华清瑶池。那么,父王他会不会……” “……或者说,曾经与母妃有过、在华清瑶池里,父王与母妃,做了我们刚刚一起在浴池内做的事情?” 身下张春华闻言,一时间回想起了之前的种种。 虽然确实很刺激,但太为羞耻,不由得还是让她脸色微红…… “世子,这个……私下揣度王上与王妃,不好。”张春华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道。 严无鹭看着怀中人,明明之前还那么妖冶主动的,现在又变得这般纯情…… 感叹女人的多变。 但他也还是不再追问,只是将手放至张春华的如玉绯红的脸颊上,转而缓缓向下滑去…… “春华你说得对,我们不应该揣测他们。” “……不过,等回到王宫之后,春华你陪我一起去华清瑶池一趟吧。” 严无鹭说着,面上并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化。 他在想,那么华丽美观的地方,若是不让分享给身边人看看,有些可惜。 “世子。”因为严无鹭的手中动作,而使得张春华气息微微变动,“……世子,春华担心,咱们去华清瑶池那里这样的话,会不会,对王上与王妃不敬呀。” 严无鹭闻言,初有些没反应过来。 待到片刻之后,方才明白张春华的意思,一时间直接笑出了声来…… 他整个人翻身,压了过去,看向身下佳人,开口道:“我只是想让春华你陪我去看看,可没有说要去那里做什么啊。” “……春华,你的小脑袋里一天都在想些什么呢?” 张春华闻言,一时间又羞又愤,“世子,您……您又欺负我。” 说话间,张春华下意识伸手,在严无鹭腰际狠狠用力掐了一把。 严无鹭一时吃痛,不小心哼了一声。 “世子,对、对不起!”张春华后知后觉,才发觉自己似乎有些太过肆意妄为了。 不知道从何时起,她内心开始逐渐在严无鹭面前有些恃宠而骄的感觉……虽然她一直都有刻意压制。 “呵,好你个妮子……” 严无鹭似乎是被对方举动引得发笑。 他一手抬起张春华的下巴,意味深长道:“……竟然敢这么对你夫君,看来,我得重新调·教一下你才行。” 张春华身体感受着对方动作,内心暗喜,但面上却又是一副羞红的模样。 严无鹭整个人靠近,低声开口,耳语数句。 引得张春华发出稀疏银铃笑声。 严无鹭感受对方动作,心中愈发觉得这妮子无所顾忌了——怎么在床上,跟平时的风格那么截然不同。 不过,他倒是很喜欢。 …… …… 金陵城内。 最近的这段时间里,坊间一直流传着无数爆炸性的新闻。 先有大乾国寺“大相国寺”被一西夷圣佛挑衅,然后东厂督主曹熹,又与那西夷圣佛在此交手,剧烈的战斗甚至是让天空出现了巨佛异象。 尔后又是平时常常在金陵城内为非作歹的张家恶少,欺负了镇北王世子的朋友,被及时出现的镇北王世子给狠狠地教训、痛打了一顿。 金陵郊外渔村被屠,祸首张家,一夜之间,被抄家流放。 而在这众多新闻之中,现在最过热门的,莫过于是昨日“金陵诗会”上的刺杀。 在昨日誉王承办的“金陵诗会”上,晋王赵灵承竟然是遭遇了刺客袭击,并且,还是一场有组织、多人同时行动的刺杀。 这一事件,在有心人渲染下,一时间被吵得沸沸扬扬。 仿佛若是不抓出刺客、给一个交代,就会闹得民怨沸腾一般…… 众百姓感叹承平日久的金陵城内,竟然也是会出现刺客之流。 大乾皇帝赵普瑞闻之,心中一时间也是微微感到诧异。 他将此事交给了掌管锦衣司的太平公主赵灵蕊去查证,并且让誉王赵灵睿、晋王赵灵承一起为之辅助。 此消息一出,在旁人看来,皇帝对于太平公主的宠溺,已经达到了一个登峰造极的地步。 竟然是让两位声名显赫的七珠亲王,同时为太平公主打下手。 但是对于赵普瑞来说,他更关心另外一件事情—— 自己的女儿,太平公主赵灵蕊,竟然跟自己说,已经答应了严无鹭,提前举行订婚仪式! 这…… 有些出乎赵普瑞的意料。 真是女大不中留! 他这个做父亲的,如今也是看不出自己的这位骄横女儿究竟是一个什么心思。 她,竟然会愿意和严无鹭,这个在揽月楼让自己那般难堪的男子,提前举行订婚? 赵普瑞一时间想不明白,他本以为对方会想尽办法搅黄这一次指婚的。 唯一的解释,也只能是说自己这老家伙,已经脱离了现在年轻人的时代了,跟不上他们情绪变化的步伐。 但不管怎样,赵普瑞都得重新思考一下,如何才能彻底留住严无鹭。 按照大乾礼制,公主订婚完成之后,是可以跟着驸马一起去驸马家的。 然后,再举行完婚。 但这样的话,岂不是要白白放严无鹭回北地? 赵普瑞想着,转而书写起了一封诏书,他觉得有必要提前做一个万全准备。 然后,他又叫来了身边的近侍,前往锦衣司,急召一个人来…… 他思索着,觉得自己这么做会不会有损皇室威严呢? 但后来想来——威严,来自于实力,而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就此消失的。 …… 金陵皇宫。 清晨微风。 晨曦初现。 一高大男子,身着锦衣司副总指挥使制服,看着约莫有四五十岁的年纪,面容严肃、但行色匆匆。 他突然收到皇帝急召。 一时间还有些不知圣意如何。 在数名宫中内侍的带领下,高大中年男子快步赶至皇宫武场。 …… 皇宫校武场内。 老皇帝赵普瑞,今日难得没有沉浸在如山堆起的奏章里面。 他一身轻便明黄色武服,手拿长弓,于校武场练习箭术。 赵普瑞并不通武道。 但据说他根骨奇佳、天生神力,年轻时候,赵普瑞本来是有机会修炼成为一代强大武者的。 但那时候的赵普瑞风流潇洒、贪玩成性,比起枯燥乏味的修炼武道,还是“醉倒美人乡”更让他着迷。 不过…… 在上一代皇帝的要求下,赵普瑞还是学了点射箭骑马之术,也算不羞于“君子六艺”(1)。 “夏海啊。” 赵普瑞一边拉弓瞄准,一边开口询问道:“……你在锦衣司内,供职有多少年了?” 赵普瑞的话语,是问得自己身后那一个单膝跪拜行礼的高大中年男子的,也即之前那匆匆赶来之人。 锦衣司副总指挥使、锦衣司内资历最老的人——夏海。 “回陛下,已经整整二十七年了。”夏海恭敬答道。 “二十七年……” 赵普瑞说着,若有所思。 “……朕记得,几乎是朕组建锦衣司的时候,你便已经是锦衣司里的一个小巡捕了吧?那时候,你还跟着朕去过北地。你可还算救过朕一命了。” “陛下竟然还记得当年之事如此清楚,臣受宠若惊。” 夏海低首,话语中满是激动之情。 “哈哈哈,夏海啊,你也算是跟在朕身边的老臣子了。” 老皇帝赵普瑞说着,手中也是一箭射出,百步距离,正中靶心。 神情惬意。 轻松至极。 他将长弓放至身旁长案的弓座上,随即话锋一转,突然道:“……本来,当年,以你的能力、功劳与资历,成为锦衣司的总指挥使绰绰有余,但可惜,张建,毕竟是金陵世家中的一员。” “……朕那时候需要统筹全局,所以有些时候,原本属于你的东西,但朕却不能将它给你。” “……这些年,想来你也常常受到张建排挤,忍了不少气吧?” 夏海有些沉默,没有回应。 而赵普瑞则是紧接着,继续道:“这一次,朕将锦衣司交给了灵蕊,其实,也只不过是给她玩几天罢了。” “……等她玩腻了,这总指挥使的位置,还是得由你来坐才行。” “……夏海啊,你应该不会记恨朕吧?” “微臣只为陛下考虑。”夏海径直道。 赵普瑞闻言,轻笑一声。 “不用这么小心翼翼,将自己的想法大胆说出来就是,没啥可怕的。” “微臣心中所想,的确如此。” 夏海说着,思索了片刻,又坚定地补充回答道—— “微臣能够从一个小巡捕,到达今日的位子,全靠陛下照拂,所以微臣毫无怨言。” “好吧。”、 赵普瑞似乎是有些无奈,“……既然你不想说,那便不说。” “……不过,我也是应该补偿一下你才对。你有大功、有能力,却是一直身居他人之下。” “对了。” 赵普瑞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而道:“……朕记得,你不是还有两个得意门徒吗?正好,今年的武举也要开始了,让他们去博个功名爵位吧。” …… 目前可以公布的情报—— (1),君子六艺。有两种说法,一种指“六经”,即是《易》、《书》、《诗》、《礼》、《乐》、《春秋》。 这里采用第二种,是指六门君子的必修课,即是礼、乐、射、御、书、数。 (2),科举、武举。古代的科举也包含武举在内,但是在本作品中,大乾的科举私设为就是普通的文试,无论任何人,都可以通过科举考取功名、出任大乾官吏。而武举则是设定成单独作为另外一种形式,与科举并存。 第155章 大乾武举与南归公主 “陛下,这武举……”夏海闻言,似乎有些犹豫。 武举一事,与大乾的科举截然不同。 科举作为大乾历代皇帝竭力推行之事,尚且不能够做到绝对的公平,徇私舞弊层出不穷,世家大族的子弟占据了大半进士次第。 而武举,更是早已经沦为了一种皇帝用以安抚世家的工具。 自古以来,“穷文富武”,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修炼武道的。 “武道”二字,听起来简单无比,但是,单单是一柄普通材质的铁剑打造,就已经够一个寻常百姓家几天的吃食了。 也就更别提昂贵稀有的功法,辅助所需的药物,以及各种武道所需的引导知识。 世间最多的,便是黔首(1)。 黔首单单是活下去,便已经足够费力了,根本就没有多余的财力与精力,再去修炼昂贵的武道。 大乾的武举,四年一次。 虽然名义上是任何年满十五岁以上、三十岁以下的武者都可以参加,但其实,武举早已经被默认为金陵世家中青年俊杰之间的“游戏”。、 甚至私下里,无数人将大乾的武举,称作世家大族间的“比武大会”。 寻常武者根本没有资格参与。 别说是那些出自寒门(2)的人没有资格,就算是普通的有钱人家,也没有资格参与。 夏海,一个从底层巡捕爬上来的锦衣司副总指挥使,纵使身居高位,但其底子仍然是不被金陵世家看得起的寒门子弟。 他的徒弟,在金陵世家的眼中,自然也是没有资格参加武举的。 …… 看着夏海一时间为难,赵普瑞倒是很轻松,他非常自在,径直开口道—— “别担心,夏海。参加一场武举而已,难不成……” 赵普瑞原本和蔼轻缓地说着,但到了后半句,话语却是突然变得阴沉严肃起来,甚至带有一丝肃杀之意,“……还会要你的命吗?!” 来自皇帝的威压,让夏海一时间喘不过气起来。 夏海也是六阶中期的武者,算得上是绝对的高手了。 但是面对此刻赵普瑞,却是胆战心惊,一时间不由跪拜得更加恭敬…… 夏海似乎有些明白了赵普瑞的意思——皇帝需要的是孤臣,自己既然一直自诩只效忠于陛下,那么,就得与金陵的世家大族完全割舍。 破坏武举的暗性规矩,便是开始的第一步。 而且,皇帝应该也已经是不能够再容忍世家们将大乾武举,作为他们为自己家族后辈拿取功名爵位的工具了。 只是…… 夏海自己倒是无所谓这些,但不过,他是真的不想自己的那两个晚辈,也参与到这里面来。 夏海几经思索,最终也只能恭敬行礼应是。 老皇帝赵普瑞很满意,他的话语也再一次变得和蔼平缓起来,“你的那两个高徒,分别是叫什么名字来着?” “分别是微臣的义子——任绎,以及小女——夏晶晶。” “实力如何?” “义子任绎实力在五阶武者中期,小女夏晶晶稍弱一些,但也是四阶武者后期。” “嗯。”赵普瑞似乎很满意,“……这个实力,应该能够拿下今年武举的状元以及榜眼了吧?” “……得想办法再找一个探花才行。” “……不然,就那些世家公子哥的那些三脚猫功夫,还真是拦不住我那无鹭贤侄。” 夏海静静聆听。 皇帝的话语有些自言自语的味道…… 夏海突然又有些不大明白皇帝话语的意思了。 “陛下不是想让自己与世家们彻底划清界限,成为孤臣、忠臣,然后再趁机逐步从世家的手中夺回武举吗?” 夏海心中暗暗想着,“……这些跟镇北王世子有什么关系?” 而老皇帝赵普瑞似乎也没有再跟夏海多说什么,吩咐了一下小事,说是未来要将锦衣司托付到夏海手中,然后便让夏海行礼告退了。 一直到后来。 夏海出了皇宫,夜间,与夏晶晶、任绎二人说了这些。 才突然从夏晶晶二人口中,听说了一件今日已经闹翻金陵城的大事、一件关于太平公主与镇北王世子的赌局—— 就在今日午间,太平公主赵灵蕊,一袭鲜红骑装,于严府大门面前,当着严家人、以及金陵众百姓的面前,与镇北王世子对赌。 “如果严无鹭你,能够进得了武举的前三甲,我赵灵蕊便俯首而拜、即日订婚,随你去北地。但若是你进不了的话,那么,你便要以我为尊、跟我住进皇宫。” 夏海恍然大悟。 他有些失落—— 原来,陛下,只是想让我的义子与女儿,帮他的女儿打赢这一场赌注…… …… 夜幕初降。 皇宫校武场的武师们,此时正在收拾校武场的练习武器、练习木人、剑桩、箭靶等器械。 一位年轻武师,抬起了那一座与他一般高大的箭靶。 却是发现,箭靶的正中心,竟然是已经被射得中空了。 “一箭贯穿?” 年轻武师也算是通晓武道,对于这种箭靶痕迹,一眼便是能够看出。 他很好奇,这箭靶的厚度,可一点也不比自己薄。 能够一箭贯穿此箭靶的人,想必也一定可以一箭贯穿他的胸膛。 这种程度,可至少也得是普通入阶武者、全力运气、把弓拉个满圆的全力一箭,才能堪堪完成。 但是今天…… 好像就只有陛下来过这校武场练箭吧? …… …… 翌日。 严府内。 雁南归在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之后,悠悠醒来,才发觉自己竟然已经是被安稳地躺放在一舒适的床榻之上。 四周安静温馨,华丽而又不显突兀。 各色装饰之间,颇有一种文风古韵之感,让人心旷神怡。 “我……还没死?” 雁南归疑惑自语。 他挣扎地起身。 他试图穿上一旁的衣物,向着房外走去。 可才刚走几步,便是感觉一阵乏力。 雁南归回顾体内丹田,发现自己修炼了二十余年的内丹,如今已经是退化成了一株虚浮的内力气旋…… 原本五阶武者中期的实力,想来,此刻也只剩下不过一二阶武者的实力了吧。 雁南归有些无奈苦笑…… 但是,自己竟然还能够保有一命,看来,是那位镇北王世子所为。 “你醒了。” 一道如古筝轻轻拨动一般的男声,自门外传来。 雁南归闻声抬首。 正是那镇北王世子严无鹭。 严无鹭几步走进屋内,坐在一侧的主位。 他身后的仆役将雁南归扶起至床榻上坐靠起来。 “……你现在,已经清除了体内的暗器毒素、以及幼时所中的魔族短命诅咒。被赵灵承斗气所冲击的内脏,也已经完全治愈。” “……你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仍然是需要静养。” “……所以,这段时间,就待在严府这里,不要到处走动。” 严无鹭淡淡说着。 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由有些恶趣味地补充道:“……我会抽空去外面给你买几个橘子。” 说话间,严无鹭觉得自己占了对方便宜,很是满足。 他拿起了一侧长案上的青瓷茶杯,放于面前揭盖轻嗅,感受到清茶芬芳。 虽然,严无鹭并不觉得对方会知道他刚刚这话的真正含义…… 雁南归原本憔悴的面容,在听见了“魔族短命诅咒”一词后出现了一抹激动之色。 “魔族诅咒,也被清除了吗?” 雁南归说着,同时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其上,那代表着生命线的纹路,此刻已经是被大大延长…… 雁南归曾经在幼时与魔族后裔交手,身中短命诅咒,注定是活不过二十五岁的。 手掌心上面,那一条极为短小的生命线,无时无刻不是在提醒着他这一诅咒。 而雁南归今年便是将要满二十五岁…… 时间不多,所以才会不得不在如此极为不利的、极为不全面的时候,贸然行刺晋王赵灵承。 因为他已经没有再等下去的时间了…… 他必须要为东越国、要为南归公主复仇。 “南归,多谢世子相救。” “小事,拿了你二十余年的功力,还你一条命,也算是平等交易。” 雁南归此刻难掩喜色…… 对于他来说,功力没有了,还可以再修炼。 但若是命没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只要还活着,不论是复仇,还是其它的什么东西,都依然还是有着无限可能与机会。 他在心底,对于这位镇北王世子充满了感激…… 让原本注定作为影子而亡的他,有了展望未来的可能。 “感谢世子殿下大恩,但是买橘子这种小事,不敢劳烦世子殿下。” “额……” 严无鹭有些无言以对,自己只是觉得当时气氛到这了,玩个梗,占个便宜罢了。 这家伙倒还真是一点都不懂哟。 不过也正常,他又不知道朱先生的散文。 严无鹭将杯中茶水放于嘴边轻抿一口。 雁南归依旧喜不自胜。 严无鹭的眼神其实一直都留意在雁南归身上,而关于对方此刻的心情,他自然也是一眼便能够看出。 ……很好,看来是不会对自己有不利举动。 严无鹭心中初步有了底,他微微挥手示意,跟随而来的严府仆役随即退下。 “那么现在……” 严无鹭放下青瓷茶杯,看向雁南归开口继续道:“……雁公子,可否告知我,关于你的来历与背景了。” “……我也好做后面关于你的决策。” “自然是可以。” 雁南归答应下来。 他顿了顿,虽然自己身份极为特殊,但是想来,此刻对方若是有意伤害自己,自己根本毫无抵抗之力。 “……其实,我之前也跟世子殿下您,说到过我的身份。” “……我是东越国的王室侍卫长,也是……南归公主的影子。” …… 雁南归。 这其实并不是眼前人的名字。 雁姓,是前东越国内最为广泛的姓氏。 而且,前东越国王室中的第七公主,封号便是“南归”。称为“南归公主”。 眼前人便是南归公主的影子。 他的作用,便是保护公主安全,并且修炼《九凰灵经》,在公主及笄成年之时,以《九凰灵经》中最后一式“嫁衣”,将自身功力转赠给公主。 《九凰灵经》是东越国的“镇国三宝”之一。 几乎东越国的每一位重要的王室成员,都会有一个影子。 他们都是修炼着《九凰灵经》,在王室成员成年之后,将自身功力转赠给王室。 《九凰灵经》修炼条件苛刻,适合修炼这种功法的人选极为稀少。而且必须是自幼修行,才能够有所成就。 否则,中途修炼,功力难以精进。可能连传功过程中的损耗,都不够。 而且,一个人只能修炼《九凰灵经》一次,传功之后,再修炼,与中途修炼是同一性质。 所以,纵使是遍寻整个东越国,也只能够凑齐渺渺几人罢了。 他们都将会被作为东越国王室最为重要几人的影子。 而眼前此人,便是被选定成为了南归公主的影子。 南归公主是前东越国大王的第七个子女,心地善良、美丽动人。 据说每一位见过南归公主的东越国臣民,无论男女老幼,都会犹如见到了仙女下凡一般、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更有传说,当年,东越国遭遇敌国威胁,南归公主一舞退军。 南归公主也因此被称赞为东越国的“镇国三宝之首”。、 南归公主心地善良,她是唯一一个将眼前人当作朋友存在的,而不像其他王室,将影子看作自己的“内力丹药”一般的存在。 当年,南归公主及笄成年之后,眼前人本是要传功与她,但是被南归公主拒绝了。 南归公主知道对于一个武者来说,将自己修炼半生的内力转给他人是多么的痛苦,她不希望看见眼前人这般痛苦,她也不想去这么做。 影子一时间愣住在原地,他语言哽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最后,还是南归公主轻抚其肩膀,恢复了他自由之身,他可以以一个自由人的身份,来作为自己的侍卫、自己的朋友,而非影子。 当时,南归公主还在和他一起思考该取一个怎么样的名字…… 当时,还只确认了“雁”这一姓氏。 但是,也就到此为止了。 东越国内部突然爆发了一场巨大规模的叛乱。 王室军队镇压不力,东越王一度调集了宫中全部的能战之力出征,也包括影子在内。 但还是无法将叛军平定。 叛军的背后,似乎有来自犹如庞然大物势力的支持。 …… (1),黔首。指庶民、平民。 (2),寒门。古代的寒门,魏晋南北朝时期,是指门第势力较低的世家。后来才泛指家境贫寒的家庭,本作品中一律取后者含义。 第156章 斧声烛影与金陵局势 东越王万般无奈之下,不得不向作为宗主国的大乾王朝求援,并且表示,愿意将南归公主,上供奉嫁娶给大乾皇帝。 以此,换来了大乾东柱国将军尉迟佐、以及晋王赵灵承二人率领的五万大乾精锐平乱。 影子在那一刻才体会到自己的渺小。 他发觉,原来在真正的王朝势力面前,一个人是那般的渺小。 就算是以往自己高不可攀、触不可及的东越王,面对来自“天朝”的上将军们,也只有卑躬屈膝的份。 影子发觉,自己似乎要永远见不到南归公主了。 大乾军队一到,叛军瞬间如同土崩瓦解。 在大军庆贺的那一夜里,东越王以及一众王室成员,竟是全部消失了。 影子知道那一夜是怎么回事。 是尉迟佐以及赵灵承,请所有的东越王室庆功。 斧声烛影。 血流成河。 一夜之后,世间便将是再无东越国的存在。 影子当时如同疯了一般,逃离了两国联军,不要命了一般奔回东越王城。 却是发现,赵灵承留下来的镇守军队,早已经对王宫发起了清洗。 影子没找到南归公主的身影。 准确的来说,他没能够找到任何一位东越王室成员的身影…… 王宫内已经是一片血海尸山。 不单单是仆役,就连一只野狗,也不留活口。 在如此极端的情况下,影子想不到南归公主还有任何生还的可能…… 他绝望跪地、痛哭流涕。 一度被周围附近的数十名大乾甲士发现踪迹。 影子双眼血红,杀出了一条新的血海而来。 甲士越来越多…… 影子死里逃生,凭借自己高强武艺最终捡回了一条命。 他幼时中了魔族的诅咒,天生命短。 但是现在,他还不能死。 他还必须要向幕后主使复仇…… 他还要,找到南归公主!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而后来,东越国便是成为了“前东越国”,一个永远只活在史书当中的名字。 大乾史书记载,东越国的王室成员,全部死在了与叛军交战的过程之中。 东越国的国土,也成为了大乾王朝的版图中一处不起眼的州郡之地。 东越国曾经的“镇国三宝”,遗失了两宝,分别是南归公主与《九凰灵经》。 而东越国另外的一件镇国三宝之一、东越王的传承宝器——【两刃三尖戟】,则是落到大乾晋王赵灵承的手中。 影子流浪四处,只带着一身武艺。 他总是在东越国故土周围的一圈地带活动…… 他希望、他卑微地希望着,当初南归公主,踪迹全无,一定是逃出了王宫、逃离了东越王城。 他希望自己能够找到她,保护她,等她为自己取下那还未有确定的名字。 影子在这段时间里,劫富济贫、行侠仗义,甚至也不断关注着大乾金陵内的消息。关注着晋王赵灵承以及东柱国将军尉迟佐的信息。 某一日,影子劫下了一大乾的新晋员外郎的队伍,在数招之内,便是将所有的护卫打倒在地。 他向来只取一半钱财,其余一概不要。也不伤人性命。 那队伍领头的员外郎,极尽讨好一般地出现,正准备与影子交流。 双目交错,带有面具的影子,怔住在了原地…… 这员外郎,不是……当年东越国内,那打着“为了东越国更加伟大”旗号的叛军领袖吗? 怎么,会成为大乾的员外郎? 怎么,已经解甲归田、富贵一生了吗? 影子愣了愣,下一刻,他猛然明白了过来,扶额狂笑…… 而也是在这一刻,他才终于知道,这是一场关于王朝之间的阴谋。 根本就没有什么援军。 所谓的叛军、所谓的内乱,都不过是大乾这位宗主国在幕后所为。 携天威而至的大乾军队,根本就不是为了平叛的,而是为了兵不血刃、以最低代价吞并东越国的。 卧榻之处,岂容他人鼾睡? 东越国地小国弱,却是敢身处大乾皇城金陵附近,这便是东越国的“罪”。 影子杀了所有人。 他从那个叛徒嘴中,得知了东越国王室内没有一个人存活。 屠杀之后,所有的王室直系成员,都被晋王赵灵承拿住。 没人知道这批东越王室的最后结局。 但他们不可能活着。 晋王赵灵承,是一个连战场俘虏都不留活口的将军。 叛军首领,其实还知道更多关于这些人的小道消息…… 但是,影子已经不敢再听下去了。 他担心自己承受不了南归公主的死亡。 他担心,担心那拥有“镇国之宝”美称的南归公主,她是那么的心地善良、那么的美丽动人…… 影子杀了当时所有的人。 孤身前往金陵。 他给自己取名“南归”。 以“雁南归”之名活下去; 以故人之名活下去; 以爱人之名活下去; 在所剩不多的余生里,只为复仇。 …… 雁南归将自己的故事悉数讲给了严无鹭,毫无保留。 严无鹭闻之,心中也是早有预料。 大乾不可能容忍在自己的核心地域内,还会有一个所谓东越国的存在。 当年,那一些系列的事情,明眼人其实也都看得出来了些许。 只不过,软肉强食,王朝吞并之间,有时候,只需要有一个表面过得去的理由,便是足够了。 严无鹭让雁南归近段时间好好休养,待到体内伤势完全恢复,他会想办法送雁南归出城离开。 雁南归感谢了严无鹭的好意。 却是对于出城离开这一事情,没有正面回应。 但严无鹭也不过多在意于此了。 他对于雁南归,虽然拿了他二十余年修炼而来的大部分内力,但是现在,他救了他一命,并且解除了他幼时短命的魔族诅咒。 严无鹭并不亏欠他的。 现在保护他,也只是出于救人救到底的心理,等送他离开之后,便是再无瓜葛。 离开了雁南归休养的房间。 严无鹭走了几步,突然停止,转身,他看向雁南归的房间,他突然在想——若是此人这般憎恨晋王赵灵承,那么,自己何不借助他的力量,作为死士,为自己所用。 严无鹭面上轻笑。 想来,凭雁南归一个人的能力,这辈子都已经不可能有机会杀死晋王了。 自己来“利用”一下他,也算是帮助他完成复仇的志向。 严无鹭觉得很有道理。 他转身离去,步伐也是不由轻快了许多。 在严无鹭离去的同时,雁南归,也是站立于房内窗前…… 隔着纸纱窗,雁南归静静地看着严无鹭的背影,他思考着—— 自己或许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机会刺杀晋王了。 但若是能够借助眼前镇北王世子的力量、借助他与晋王之间的嫌隙,说不定,还有机会复仇! …… …… 离开雁南归的房间之后,严无鹭来到了自己的书房内。 入冬将至。 天气寒冷。 在严无鹭的书房内,有仆役专门放置的多个燃炭铜纹火炉,十二个时辰内昼夜不灭。 听说是家主严苇雨专门安排的。 记得严无鹭少年时期,曾经因为在书房内读书时给睡着了,一时感染了风寒。 而严苇雨竟是一直记得了现在,她如此做,为得就是要让严无鹭时刻感觉到温暖,而不会受了风寒。 每一个燃炭火炉都有专门的仆役看管,不断添炭换火、照看安全。 这倒也算是独一份了,整个严府,就算是严苇雨自己的卧房,也不会十二时辰燃炭供暖。 严无鹭看着面前那雕刻有花纹古铜炭炉,一时想到了小姑姑严苇雨的模样,豪气洒脱的同时,又是心细如发,不由轻笑了一声。 长案上,有一方形木板,其上刻画着有严府、誉王府、晋王府、皇宫以及相府五个线状方框。 摆放的物品,除去一个小型的古铜炭炉之外,还有六块木牌,其中分别刻有——锦衣司、城防司、军机司、侍神司、镇妖司、以及护龙司。 严无鹭拿起了锦衣司的木牌,将其与小姑姑严苇雨的镇妖司一同,放在了自己严府的格子一方。 “锦衣司,如今是在太平公主的掌握之下,太平公主虽然性格霸道娇蛮,还有些说不出来的奇怪癖好,但似乎……脑子不大聪明。” “……而且对我似乎好感很高,为我所用不难。” 严无鹭想着,接着看向了军机司、侍神司,将其放到了誉王府的线框内。 护龙司放至皇宫。 “六部之中,虽然也有像顾北橘顾家这样两个皇子派系内的支持者,但大多数都还是金陵世家把持,与秦相是一条心的。应该算是相府势力。” 严无鹭淡淡说着,不由在相府内的线框内,以笔墨画上了六部之名。 尔后,严无鹭看着此刻长案上的局势,开始思索起来接下来所需要办的事情—— 他要杀了晋王赵灵承。 这其实不单单只是要为了李二蛋、李灭陵姐弟俩复仇,毕竟,晋王赵灵承其实也根本没有直接伤害到他们。 甚至来说,晋王在自己最开始到达金陵城时,还对自己不错。 但是,严无鹭依然要杀了他。 因为他是大乾的“将军王”。 严无鹭当然不觉得,赵灵承会比自己父王更有军事才能,但是在这种藩王独大的情况下,大乾有一个太会打仗的皇子,对北地并不是一件好事。 听说,“将军王”赵灵承戎马十余年,历经大小战役七十余场,至今未尝一败。 严无鹭不知道是因为赵灵承真的军事天赋卓着,还是他一直都在“虐菜”? 但防范于未然。 无论是哪一种,赵灵承死了,比活着更好。 所以,严无鹭其实在一开始来金陵调查的时候,就已经将赵灵承列上了死亡名单中。 感觉自己似乎有点“带坏人”的感觉。 但是,不坏的话,又怎么能够为世界意志压制五个气运之子呢? 城防司一直都是赵灵承在金陵城内最为倚仗的一处力量,只要翦除了它,再想办法杀赵灵承,便会简单很多。 严无鹭想着,将城防司的木牌拿在了手中,他看着此木牌,目光愈发深邃。 “看样子,你是想对城防司下手了。” 突然传来一道英气女声,严无鹭闻声看去,颇有些警惕。 但在看见来者之后,便又是立刻放松了下来。 “原来,是小姑姑你啊。” 严无鹭似乎是轻呼了一口气,“……小姑姑你一声不响,突然出现,可是吓了侄子我一跳啊。” “哈哈哈……” 严苇雨缓步走近,她身上穿着那一袭精致干练的赤黑飞鱼服,显然是从镇妖司内回来的,“……我看大侄子你,倒是挺镇定自如的呀。” “……而且,倒是大侄子你,才真的吓了我一跳。竟然企图对六司之一的城防司下手。” 严苇雨说着,几步来到了严无鹭身边,一手勾着他的肩膀。 她整个人毫无防备之心,直接就压在严无鹭的背后,“让小姑姑我来看看,你对这些金陵势力,都是怎么划分的呀?” “嗯,嗯……”严苇雨一边看着,一边点首赞同。“……不错,势力分布很清晰。” 严无鹭一时间,只感觉自己与严苇雨的距离太近了。 他甚至都能够清晰感受到了严苇雨的**挤压他后背的感觉…… “小姑姑,你……你是想压死我,然后去北地继承我父王的镇北王位吗?!”严无鹭艰难开口道。 “嗯?”严苇雨一时间莫名回应了一声,然后直接一拳打在了严无鹭胸口。 严无鹭双眼微微凸起,捂着胸膛,咳嗽了半天。 “饭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说。” 严苇雨也是同时起身。 她看了看自己拳头,暗暗想着,以大侄子五阶武者初期的体质实力,应该不会被自己“轻轻”一拳,就给真的打吃亏了吧? 严苇雨正准备再开口说话,却是发现严无鹭一直捂着胸膛,咳嗽不断、面色极为难看。 见此情况,严苇雨也是一时间脸色大变,急忙上前关切询问道—— “大侄子,你没事吧?胸口感觉怎样,小姑姑我刚刚可能一拳失了分寸。” 严无鹭微微摆手,示意无事,但嘴上仍然是咳嗦不止。 严苇雨一时间不由更加慌乱,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若是镇妖司的那些个高级校尉,此刻见到自己那行事雷厉、作风果敢的指挥使大人,现在竟然是露出了这幅小女人模样,只怕会一时间惊掉下巴…… 严苇雨一手帮严无鹭抚背,一边看向一侧茶壶,开口道—— “大侄子你先忍忍,我去给你拿壶茶水来试试……” 说话间,严苇雨便已经是动身前去。 严无鹭还在咳嗽。 严苇雨拿来茶水,一边抚其背,一边倒了杯茶水为其灌入。 “小姑姑,咳咳,你是不是傻!我现在这模样,怎么喝得下去这个呀,咳咳咳……” …… 第157章 不接吻、就打架。 “小姑姑,咳咳,你是不是傻!我现在这模样,怎么喝得下去这个呀,咳咳咳……” 严无鹭艰难说着。 严苇雨也是后知后觉,面色更加为难。 她以前也都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更没有像现在这么关心过一个人,一时间也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做。 而正当严苇雨在思索如何是好的时候,严无鹭抓住她这个失神瞬间,一拳挥出! 直接“大拳拳捶你胸口”! 一拳打出。 严苇雨失神,八阶大圆满武者,竟然是没有接住严无鹭的这一拳。 这一拳才一年的功力,她都挡不住! 严苇雨被打得后退数步。 时间在此刻都仿佛静止。 严苇雨微微低首,手里握拳。 她的面色一时间红润无比,想来应该是心中怒气上涌、直冲头顶。 她的身体微微发颤,只怕已经是盛怒的前奏了…… 严无鹭自己也是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一拳,竟然是会真的打到了小姑姑严苇雨的身体上。 他本以为,对方会在自己拳出一半时,就凌空接住这一拳的。 特别是在看见严苇雨此时的模样之后,严无鹭有些哑然失笑。 他笑容僵硬,竭力保持镇定,开口道—— “这个……那个……小姑姑,我如果说我真不是故意的,你会原谅我吗?” 严无鹭感觉自己大脑短路,说得都是些什么屁话。 而严苇雨,依旧是保持着身体微微颤抖的模样…… 她此刻的内心,想法很多,而且想得很深远,基本已经快到了最后一个环节—— 若是自己被严无鹭强逼着、一起偷偷生了孩子之后,义兄严栋会先打死她?还是先打死严无鹭? 毕竟,这个大侄子刚刚都敢对她、那作为女人最重要的部位之一动手动脚了,谁知道下一步会不会更进一步。 严苇雨内心觉得,如果他真的动手了,自己还是得要假装抵抗一下才行。 但好像这种抵抗,一般是不能够打对方大耳光的,会让对方觉得自己是真的不要,那么,就口头抵抗一下吗? …… “小姑姑,你怎么呢?” “糟了,小姑姑被我给气傻了。” “小姑姑,你没事吧?” 严无鹭说着,也不再顾自己究竟会不会被对方打死。 他走近严苇雨,抓住对方双肩,突然猛地摇晃,一边摇晃,一边关心询问道—— “……小姑姑,你没事吧?你没事吧?你没事吧?你没事吧?!” 严苇雨似乎终于被严无鹭给摇过神来。 她心下一怒,感觉这大侄子是想要摇死他! 还一口一个“你没事吧?”,听得她心里发毛。 也不管那三七二十一。 严苇雨双手反抓住对方,手中发力,严无鹭直接整个人被她掀飞起来。 严苇雨手中用力,直接把严无鹭反压制在书房木桌上。 而严无鹭的双手也是被严苇雨抓在背后,他一时间也是被对方压在桌子上动弹不得…… 严无鹭内心一时惊呼—— “可恶!向来只有我严无鹭压别的女人的份,今天竟然被一个女人给把我压在桌子上!奇耻大辱啊!” “……简直是奇耻大辱!” 心中虽然想法狂妄,但严无鹭面上还是赔笑,开口抱歉道—— “小姑姑,侄子我刚刚那一拳,实在不是故意的。” “……你再摔我一顿也无妨,只要你能消消气。” “……再说,其实还不是因为你先打了我一拳嘛?”严无鹭说着,最后还撇了撇嘴。 严苇雨心中觉得好笑,这大侄子还真是睚眦必报哈。 严苇雨面上带笑,其实她本来也没准备真把严无鹭怎么样,所以也只是嘴上说了一句—— “你这臭小子,知道你刚刚打姑姑哪了吗?” “额……说实话,打得太快了,没感觉到。”严无鹭有些赔笑道。 严苇雨一瞬间脸色便是阴沉了下来…… 突然,严苇雨猛地一下手中用力,严无鹭只感觉自己身体骨骼似乎发出了奇怪的响声。 严苇雨同时居高临下,恶狠狠地开口说道—— “你这臭小子,是在暗讽老娘的胸小了吗?!” 严无鹭后知后觉,一时吃痛、面色痛苦,闻言之后,更是如同遭到五雷轰击…… 他内心暗道—— “……怪不得。” 他竭力侧首,朝着严苇雨的特殊部位望去。 严无鹭想至此处,突然觉得自己怎么想得这么恶心?! 他都开始鄙视自己了。 不由猛地摇了摇头,驱散脑内不应该有的邪恶想法。 严苇雨见状,只觉得对方是认为自己胸太小、不忍直视! “好啊你!看来是姑姑我平时对你管教得少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严苇雨很生气,近乎怒不可遏,“……姑姑我今天要好好教你做人!” “小姑姑我错了,您是最大的!天下第一的!” “晚了!”严苇雨怒道。 随即,便是又一阵骨骼响动,拳打脚踢。 “啊!我不行了!” “我真的不行了!” “姑姑饶命!” …… 屋内传来各种声音。 旁人仆役们,只以为是这姑侄俩在打闹嬉戏。 而也正是在这姑侄俩“打闹嬉戏”之时,门外传来张春华的声音—— “世子,您在休息吗?” 张春华的声音先至,尔后,便是已经进来。 随其一起的,还有一直客居在严府的秦舒棉。 二女几乎是并肩而行,一个温和端庄、一个美丽娴淑。 而一进入房内,映入眼帘的,便是严无鹭与严苇雨那二人在木桌上的尴尬姿势与模样…… 此刻,严无鹭仰躺在桌上,严苇雨整个人压在他的身上,近乎骑跨。 严苇雨手中握拳,上面似乎还有严无鹭锦衣上的部分布料。 而严无鹭的衣服四仰八叉,看得出来之前究竟扯得有多么生猛…… 不过严苇雨的赤黑色精致飞鱼服,竟然还是完好无损。 “……没想到,世子喜欢竟然是穿着衣服玩。” “……不对!世子为什么会和她的小姑姑在干这些?!” 秦舒棉内心暗暗想到,她几乎当时就石化在了原地。 他们姑侄俩,平时就是这么相处的吗? 而几乎与之同时,张春华见此情况,也是一时间愣住。 纵使再如何冷静、再如何见多识广,此刻,也难以保持镇定,颇有一种捉奸在床的感觉。 “春华、秦姑娘,你们可别想歪了!” 严无鹭匆忙出声道。 他试图起身,但是身形所制,一时间反而像是变得更加不合适了。 就连严苇雨,面对此种情况,也是有些措手不及。 她甚至开始怀疑,这大侄子,是不是早就有所预谋? 先是吃她豆腐,现在又让自己的女人“捉奸在床”,然后想以此威胁自己,让自己必须在他有需要的时候满足他,否则的话就…… 嗯?! 这不就是水浒戏曲里面王婆与西门庆的剧情吗? “世、世子……” 张春华竭力保持镇定,开口道:“……您,您与严总使大人先好好玩,我跟秦妹妹……过会儿再来找你。” 言罢,张春华便是极为迅速地带着秦舒棉退下。 看其模样,倒真像是一个颇为懂事、宽容大方的好夫人。 严苇雨见状,直接笑出了声,她对其身下的严无鹭开口调笑道—— “哈哈哈,臭小子,看来,你的小美人是吃醋了。” “……而且,还是吃的我和你的醋。” …… 严无鹭闻言颇为无语。 他看向身上的严苇雨,内心感觉极为委屈。 “小姑姑,你这可真让我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呢?!”严无鹭无奈委屈地说道。 感觉被占了便宜的其实是他一样。 严苇雨也算是微微消气了。 她直接坐在严无鹭身上,仿佛像是擦了擦双手之后,才开口继续道—— “今天揍你一顿,算是便宜你臭小子了。” “……运行内力真气看看,是不是比以往更加通顺迅畅。” 严无鹭闻听严苇雨的话语,觉得有些不明所以。 但他还是按照严苇雨所说,运行体内的碧海内力…… 一时之间,只感觉体内真气内力迅速迅疾无比、畅通无阻。 甚至感觉自己的奇经八脉,也比以前要更大强大坚韧。 “小姑姑,这是……怎么回事?” “哈哈哈,难道你以为我刚刚,就只是在打你出气吗?” 严苇雨说着,意有所指。 严无鹭似乎逐渐反应过来了…… “姑姑您刚刚,是在帮我?” “姑姑我用了自己的特殊手法,帮你打通你身上的任督二脉。” 严苇雨说着,继续补充解释道—— “……此二脉,能加速内力真气的运行,甚至可以强化筋脉。” “……一般来说,只有武者突破达到了七阶,才能够凭借自身之力,打通这任督二脉。但是也有少数特殊法门,能够助人提前打通。” “……而你的小姑姑我,恰好就会这个法门。” 严无鹭听得十分仔细。 看来,倒的确是他小瞧了他的这位小姑姑。 本来还以为严苇雨只是想揍自己一顿出气,现在看来,自己还是应该感谢小姑姑才对。 嗯? 不对! 严苇雨痛揍了我一顿,我还感谢她? 那我岂不是跟叶长天那个大冤种一个德性了吗?! “大侄子,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啊?” 严无鹭回过神来,看着还骑在自己身上的严苇雨,试图抱拳道—— “无鹭多谢小姑姑打通了我的任督二脉。” “……小姑姑既然有如此绝学,那为何不也给我们镇北军士或者姑姑手下的镇妖司校尉用用?” 严苇雨闻言轻笑。 她敲打了一下严无鹭的脑袋,俯身而下,距离严无鹭极其近。 这是一个“不接吻、就打架”的距离。 “大侄子,我这法门,紧俏得厉害,你以为是个人,我都会帮他吗?” “……也就是大侄子你,才能有如此资格。” “无鹭……荣幸之至。” 严无鹭回道。 他感觉严苇雨距离自己太近了,还一直是近乎骑跨姿势压在自己身上。 他几乎都可以闻到严苇雨身上的那种淡淡香气。 他甚至,能够清晰看见严苇雨额头的那一颗鲜红美人痣…… 宛如一滴血色,点缀在严苇雨白皙的额头上。 让人有一种想要去舔舐的yu望。 严无鹭看得失神,突然,他面色一变,猛然出声道—— “小姑姑,你……你快点起来!” “哈?” 严苇雨不大明白。 之前张春华、秦舒棉在的时候,都不见眼前人这么紧张。 看着严无鹭此时这般焦急模样,严苇雨不大理解,但也没有丝毫拖沓。 “哦,好叭。” 严苇雨说着,她虽然心中不知,但只当对方有要事需要处理。 她准备起身。 “小姑姑!不要!”严无鹭面色微微惊恐。 “嗯?” 严苇雨不大明白。 …… …… 午后。 严苇雨一直也并没有多提此事。 她当时直接起身,一言不发,匆忙回到了自己卧房内。 严无鹭整理了一下仪态,换了一身衣物,前去会客大厅,找到了张春华与秦舒棉。 在经过严无鹭的一阵颇为复杂的解释之后,最终总算是将上午的一切事情都给说清楚了。 张春华与秦舒棉,也都是明白了当时的情况,知道二人不过是在打闹中无意所致…… “不过……” 张春华一时间眼眸微微眯起,原本就狭长美丽的眼晴,此刻变得似乎更具魅力。 “……一对姑侄,年纪相仿,郎才女貌,就真的没有半点那种意思吗?” 张春华内心犯嘀咕。 秦舒棉倒是看得很散漫、很随意…… 她并不在意这些事情。 世子对自己有恩,但实际与自己关系不深,她觉得自己也没资格去管世子的私事。 严苇雨自从离开书房后,倒是没有半点对此事的解释。 可能,她觉得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也没有必要跟这两个她眼中的小姑娘解释什么吧。 严无鹭停下,喝了一杯茶水。 他又看向了另外一处方向,那里,正是之前书房的方位。 自己……竟然是在那种情况下,对自己的小姑姑起反应了。 严无鹭觉得这样不好。 虽然严苇雨并不是父王亲妹,但毕竟也是义妹。是自己名义上的姑姑。 而自己…… 唉。 在那种情况下,面对严苇雨这般顶级大美人的挑逗,是个正常男人都会这样好吧。 严无鹭觉得自己应该不算罪无可赦。 …… 第158章 对赌与二桃杀三士 下午。 严府。 家主严苇雨的宽大华丽卧房内。 严苇雨是一个行事果决、作风霸道的女强者。 她以往常着的衣裳,也都是以冷硬的暗黑色系为主,少有几件非黑色的,也都是朦胧灰一类的深沉之色。 给人一种坚韧可靠之感。 但是…… 谁又能够想到,就是这样的一位女强者、大乾镇妖司的总指挥使,她的卧房……竟然全是粉红色调的! 迄今为止,还从未有其他任何人进入过严苇雨的卧房。 就算是偶尔来负责打扫的下等仆役,因为没资格接触严府高层,所以也只以为这是哪位少女的房间,而不会知道这竟然就是严总使大人的卧房。 粉红色的帷幕屏风。 粉红色的宽大床榻。 甚至连地砖,也都是精心挑选,与粉红色主基调相互匹配。 整个卧房温馨而极其具有少女心。 严苇雨此刻,浑身上下只穿着最简单的黑色内饰,她乌黑长发披散,整个人面色绯红。 曼妙身躯,修长笔直的美腿。清晰可见,没有一丝遮挡。 严苇雨仰躺在巨大床榻上,嘴中偶尔竟是有呼出白色热气。 即便是入冬的寒冷,也无法浇灭她此刻心中的那股莫名火焰…… 严苇雨微微翻身,趴在床榻上,只是突然,她又有一种负罪感…… 她微微扶额,愧疚自语道—— “真是难以自处。” “请一定要原谅我。”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严苇雨说着,突然眼神一变。 她觉得不应该全怪自己,毕竟他也太不注意分寸了。 都已经对自己动手动脚了。 结果只顾“勾火”,不管“灭火”。 “对的,怪你。都是因为你,才让我今天这样控制不住的” “……若是再敢有下一次,老娘我都一定当场吃掉你!” 严苇雨说着,狠狠捏拳,信誓旦旦。 …… 严苇雨,整整一个下午,都是再也没有出过自己的卧房。 甚至就是到了傍晚大家一起吃晚饭的时候,严苇雨也借口没来。 还是一直到了晚上,严无鹭与张春华二人亲自来到严苇雨卧房前,邀请其前往会客大厅议论事情,严苇雨才珊珊打开了房门。 她的长发披散,穿着也比较简单宽大。 面色倒也不算太差,就是有些过于苍白。 那种感觉,对于严无鹭来说,就像是……自己以前世界里,一个熬夜的网瘾少女。 …… 晚间。 会客大厅。 严苇雨此刻神色已经恢复如初。没有最开始见面时那么苍白无神。 严无鹭与张春华、严苇雨三人,一同围坐在一红木圆桌四周。 严无鹭与严苇雨自然是不必多说,身份地位同样尊贵,相差无几。 而张春华,如今也是世子侧妃,纵使以前是仆役层次的身份,但严格来说,也是有资格与严无鹭、严苇雨二人坐在一桌的。 更何况,严无鹭向来是不会对自己人、在意这些尊卑位序的。 而严苇雨性情颇为洒脱豪迈,也是不会专注于这些繁文缛节的。 空气中极为宁静和谐。 严无鹭微微撑头,看向面前左右位置上的两位绝色美人。 他突然开口道—— “现在,你们都在,我也正有一事,想询问一下你们二人的看法。” “哦?什么事情?大侄子尽管直说。”(“世子请讲。”) 两道不同音色但都别具魅力的女声,几乎是同一时刻回应。 严无鹭也是一时间顿了一下,但立马便又是接着说道—— “先前,就在昨日里午间,太平公主与我在严府门口对赌,相信小姑姑与春华你们,也都是见到了。” …… 的确。 昨日午间里。 严无鹭几乎是刚刚自卧房内,与张春华一同“沐浴”完毕之后,正准备去城外空旷隐秘的郊外,试一试自己如今五阶武者初期的全部实力。 结果谁能想到,刚刚迈出严府一步,便是迎面撞见了太平公主的骑队。 一袭鲜红骑装,太平公主赵灵蕊,当真是鲜红溢彩、光芒夺目。 严无鹭当时与赵灵蕊相对而立。 赵灵蕊翻身下马,她来到了严无鹭身前,与之距离极近。 近到连周围的女护卫都觉得有些不妥。 近到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觉得他们二人之间,下一刻不是要亲吻,就是要打架。 “严无鹭,你不是想要早些与本公主订婚成亲的吗?” “……本公主也答应你了。” “……但是,本公主现在又想到了一个附加条件!” “不知,公主殿下的附加条件,是想要什么?”严无鹭十分恭敬的询问道。 “很简单,也不是要什么特别的东西。” “……本公主喜欢英雄,喜欢武艺高强的大英雄。所以,本公主想跟你玩一场关于武艺的对赌。” 赵灵蕊径直说道,她手中马鞭同时一扬,指了指金陵城那一处武举场地的方向,“……大乾四年一次的武举,一月后就要正式开始了,本公主要你去参加武举。” “……如果,你能够获得前三甲,那么,本公主便答应你的要求。我赵灵蕊愿俯首而拜、即日订婚,随你去北地。” “……当然,若是你不能的话,那也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你严无鹭要以我为尊、跟我住进皇宫,留在金陵。” 严无鹭闻言轻笑。 反正不论胜负,他都是要娶赵灵蕊是吧? 只不过,若是打赌输了,可能就随老皇帝的愿望了。 周围的金陵百姓越聚越多,他们都听到了刚刚太平公主的话语。 而严府内,当听说了太平公主的亲自到来之后,严苇雨、张春华等一众严府人,也都是出现在了严府正门。 见到太平公主似乎并不是要刁难严无鹭,严府众人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同时,张春华藏匿在纳戒、袖口之中长剑、暗器,也都是一时放松。 “公主殿下既然有令,那么无鹭,作为您的未来驸马,又如何能不听从呢?” 严无鹭说着,言语之间,似乎也已经确定,自己非娶太平公主不可。 “好!有胆气。” 太平公主夸赞道。 她回到自己马匹身旁,踩着马蹬、翻身上马,看向严无鹭,“……这次武举,我也会去观看的。严无鹭,你可一定要拿个好名次啊!” “公主放心。”严无鹭微微抱拳行礼。 太平公主静静端详着对方,突然莞尔一笑,似乎变得不那么娇蛮霸道,终于是有了些江南女子的温婉之感。 太平公主赵灵蕊猛地扬手,手中马鞭拍打在马匹之上,随即纵马疾驰,消失于街市末端。 严无鹭看着太平公主离去的背影。 他倒是觉得,这个对赌有些意思。 大乾武举。 也就是原小说中的“比武大会”。 那是让五号气运之子叶长天显露锋芒之地。 不过现在叶长天失去了“主角光环”,也不在金陵城内,严无鹭自己本来已经不准备去掺和这件事情的。 但是现在看来,却是“山不转水转”。 有些事情要来,真的挡也挡不住。 …… 严府。 会客大厅。 回忆结束。 严无鹭知道,眼前这两人,是目前他身边最为聪慧的两人。 所以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将自己的想法说给她们二人,希望能够从她们的想法、看法中获取一些建议。 “关于这大乾的武举,小姑姑我,倒也是了解一些的。” 严苇雨率先开口道。 她常在金陵,对于此间之事情,自然知之颇深。 “……大乾武举,面向全体有志于为大乾效力的武者,只要年岁在十五以上、三十以下的青年,都可以参与。” “……但其实,那些说法,都不过是糊弄人的罢了。” “……大乾武举已经沦为金陵世家公子们索取功名爵位的工具。而皇帝为了安抚金陵世家,也默认了这一现象的存在。” “……所谓“大乾武举”,只不过是一场世家大族之间的游戏罢了。” 严苇雨言罢。 严无鹭也是对此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倒是跟原小说中相差无几。 那平民出身的叶长天,又是来自北地这种大乾边陲之地,竟然还是无视了那些隐性规则,艺高人胆大地直接参加了“比武大会”。 原五号气运之子叶长天,一度在“比武大会”中,遭遇了各路世家年轻公子们的打压与蔑视。 但毫无例外,每一个打压叶长天的世家公子哥,最后都被叶长天打得满地找牙。 “如果是按照严总使大人的说法的话,那么,春华觉得,世子此次与公主的对赌,或许是一场由老皇帝所为的有意安排。” 张春华突然开口道。 她似乎从一个比较特别的角度来解读的这一次对赌。 “……金陵的世家年轻公子们,其中绝大部分人的武道实力,都十分稀疏平常,根本就没有能够有力威胁到世子的存在。” “……若是世子参与此次的大乾武举,以世子如今五阶武者初期的实力,别说是前三甲,就算是成为大乾今年的武状元,也毫无疑问的。” “……只是,公子毕竟是北地贵胄,而非金陵世家。这么一来,可就让公子几乎站在了全部金陵世家的对立面了。” 严无鹭闻言,微微点首。 “倒是好一条‘二桃杀三士’的手段。” “……想必,定然是那老皇帝,给太平公主想出如此要求的吧。” 严无鹭直接说了出来。 严苇雨与张春华二人闻言,也皆是心有所感。 严无鹭知道,自己明明上一次跟誉王一同进宫之时,便已经跟太平公主谈得好好了。 结果现在,太平公主又是临时变卦,提出了这么一个附加的对赌条件。 看似合情合理,但是明里暗里,都感觉有老皇帝的手笔在这里面。 “世子准备怎么办?”(“大侄子准备如何应对?”) 几乎又是同时自二女口中发出疑问。 话语落罢。 就连张春华与严苇雨二人,也是一时间不由觉得,自己竟然是与对方这么巧合的吗? “我吗?” 严无鹭回应自语。 他想了想,然后起身,镇定开口道—— “……这,又有何难,先拿他一个武状元再说!” “……大乾的武状元,这名头,听起来可要比‘金陵诗圣’更适合我。” …… 距离与太平公主约定的武举对赌,还有大约一个月的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严府内,一切都如往常一般安然有序地进行着。 但在金陵城内,却是风波不断。 的确是如严无鹭等人所预料的一样——晋王赵灵承,并没有打算轻易放过这一刺杀事件,他向太平公主赵灵蕊建议进行“全城搜捕”。 而太平公主赵灵蕊,虽然娇蛮霸道,但内里却是一个比较贪玩的主儿。 对于费心费力去做这种无聊事情,她并不喜欢。 而在严无鹭的授意提醒下,誉王赵灵睿也是同时向太平公主建议,对于这么几个难登大雅之堂的刺客,就没必要封锁全城、大张旗鼓地搜捕了。 毕竟如此高调搜捕,这要是抓到了也就罢了,但万一要是没抓到,岂不是白白让父皇失望?让金陵坊市商业受损? 左右为难之下,太平公主赵灵蕊,竟然是偷偷来询问严无鹭的看法,询问严无鹭觉得应该如何处理? 严无鹭觉得有趣。 想来,或许是当人遇到难题时,总是喜欢向身边人或者亲近的人来询问方法吧。 在严无鹭的建议下,太平公主便是采取了折中处理,只对誉王府附近几个片区进行搜查。 这样便是大大减轻了任务量,而且也算是对外对上有个交代。 同时赵灵蕊请晋王赵灵承动用麾下的城防司于城门戒严,盘查可疑人员,但并不封锁。 晋王闻之,心中恼火。 他觉得自己都遇刺了,差点被杀死了! 怎么一个二个都这么不上心! 期间,晋王觉得不能就这样放过严无鹭,对方行迹着实可疑。 他甚至是想要买通几个锦衣司的巡捕,想要他们也去距离誉王府并不算远的严府搜查一下。 没办法,如今锦衣司高层几乎全部洗牌,原本完全听从晋王号令的锦衣司,如今却也只能靠钱财买通、才能够去为晋王办些小事…… 只不过,几个锦衣司低级巡捕刚刚来到严府,敲门,说出了来意。 一进入门内,便是看见校武场内,镇妖司的校尉们,正用铁链,艰难地栓着几只巨大妖兽。 …… 第159章 这么残暴?那确实和老大挺般配的! 那些妖兽一个个血盆大口、尖嘴獠牙,看起来如同一座小山丘一般大小。 几根铁链感觉随即都有可能破碎,根本拴不住。 而在校武场最上方的观台上。 严苇雨身着一袭精致赤黑飞鱼服,十分随意地坐于华丽主座上。 笔直修长的双腿互相交错、高放于长案上,显得英气美丽之余,又带有一丝豪迈洒脱、不受拘束。 严苇雨端详着自己手中的雌雄双股剑,对于来者似乎毫不在意。 锦衣司巡捕微微咽了咽唾沫,见到两侧妖兽不断嘶吼,瞬间失去了之前的那般趾高气昂。 毕竟,他们这种低级巡捕,平时都只是抓抓金陵城的罪犯、欺负欺负小贼,遇见了那些有点实力的大盗,也轮不到他们这种喽啰一般的角色动手,哪里又会见过眼前这般凶猛的妖兽? 按照晋王的吩咐,需要让他们仔细搜查,甚至可以说是要刁难、栽赃严府。 但此刻,他们被眼前这气势一吓,一时间内,早已经把晋王的吩咐都给抛弃到了九霄云外了。 他们现在只求能够全手全脚地离开严府。 几经心理挣扎,这几名锦衣司低级巡捕,挤在一团、互相支撑,颤颤巍巍地前去拜见镇妖司总指挥使严苇雨,说出了他们此行的目的—— “严总使大人,我等奉旨搜查……” 领头的巡捕说着,却是在严苇雨的黯淡眼神瞥见之后,又被周围的妖兽猛地吼叫了一声,立马连连改口道—— “……不不不,我们就是……就是来看一下严府,看看有没有需要我们弟兄几个帮忙的。” 严苇雨闻言,美人轻嗤。 “几位锦衣司的巡捕弟兄,倒是有心了。” 她的脸上带有一丝笑意,话语也十分亲和、有礼有节,但整个人却是从头到尾都没有正眼看过这几个巡捕…… “……这严府,你们想看就看,但是,场内的这些个妖兽,在府邸里面,可还多了去了。” “……万一哪个跑了出来,就算是我们镇妖司的人在这里,也不敢保证立刻就能控制得住。” 严苇雨的话语,里里外外,都透露着一股威胁之意。 近乎溢于言表。 几个锦衣司巡捕,看着校武场两侧的恐怖妖兽,心里打颤。 他们早就听说过镇妖司总指挥使严苇雨的大名,本来还觉得,这不过是一个有几分姿色、靠着是镇北王严栋义妹的关系,才在镇妖司内忝居高位的。 但是现在看来…… 比他们的前指挥使大人张建,还要压迫力十足。 几名低级巡捕,哪里见过什么大世面,被晋王用些银两给蒙蔽了双眼,就敢直闯严府。 而现在,他们才知道什么叫做进退两难。 他们一时间就这样呆呆地杵在原地,也不知道是该装个查看样子就走,还是现在立马就掉头跑了…… 突然,一个镇妖司校尉的手中锁链适时松开! 脱离束缚的妖兽立马发狂奔出,张开血盆大口,直奔眼前最近的那几名锦衣司巡捕而来。 所有的巡捕都吓呆了。 前面的几个巡捕,已经是整个人都吓得瘫坐在原地。 而其中胆大机灵的几个,已经是连滚带爬地跑出了严府,一边跑还一边疯狂乱叫着。 眼见妖兽的尖牙就要触碰到第一个被吓倒的锦衣司巡捕之时…… 说时迟,那时快。 只见原本还是慵懒躺靠姿势的严苇雨,突然消失,下一瞬间,出现在了妖兽身侧。 其一拳挥出。 仅仅一拳,便是直接将这如小山一般大小的妖兽,给直接揍进了校武场的地里。 大理石砖碎裂,整个地面凹陷,那妖兽有气无力地低声哀嚎着。 严苇雨直起身来,一脚踩住那妖兽身旁的锁链。 她擦了擦拳头,冷声看向那几个瘫坐在地的巡捕,出声道—— “还不快走?真想留在这里给妖兽当牙祭吗?” 说话间,似乎又有镇妖司校尉手中的铁链响动。 那几个瘫坐在地的锦衣司巡捕,也是这才反应过来了。 一个个都屁滚尿流地爬了起来,拔腿就跑,还不忘大声喊着“谢严总使大人救命之恩”的话语。 严苇雨觉得好笑。 她转眼看了看之前那几人瘫坐的地面,发现竟是还留有数滩莫名水渍…… “老大老大,这些锦衣司的巡捕,也太废物了吧。” 有镇妖司校尉来到了严苇雨身旁,恭敬发话道。 他没有称呼严苇雨为“严大人”,而是称呼的“老大”。 这也是因为严苇雨的豪迈性格,她让私下里他们如此称呼自己便行。显得亲切。 而镇妖司的校尉们,也是皆被严苇雨的人格魅力所折服、或者被严苇雨的钢铁拳头给打服,心甘情愿地称呼对方为自己老大。 “……这些个锦衣司巡捕,连大人您万分之一的风采都比不上,还好意思与我等同列六司。” 校尉言语谄媚道,颇有一些拍马屁小弟的感觉。 严苇雨闻言,不置可否。 她轻笑,简单拍了拍那校尉的肩膀示意,随即便是转身向着院内严无鹭的书房方向走去。 严苇雨走后。 另外一校尉上前,对之前的校尉说道:“你这小子,拍老大马屁的功夫比谁都厉害!” “……一天天的,我鄙视你!” “……因为你这家伙太自私了,只顾自己夸,都让我们没机会夸老大了!” 那人听了后苦笑不得,周围其余校尉也是闻之大笑。 大笑过后,他们又开始变得意味悠长起来…… “老大这么优秀的一位女子,才高八斗、家世显赫,而且还长得还贼好看!但都快二十七八的人了,也还没有见跟那个男子在过一起啊。真是让我们这些当小弟的操碎了心。” “对对对,并且,最重要的是,老大的拳头打人可疼了!谁能够拒绝一个能一拳打飞你的女人呢?”有一个校尉肯定说道。 其余校尉闻言,一时间,皆是脸色阴晴不定地看向那人…… 众校尉在确定对方似乎的确是这么觉得的,并没有阴阳怪气,才勉强转过头来,继续谈话。 “看来,帮老大找男人的任务,任重而道远啊!” “我前段时间,在老大府内,看见一个年轻男子,长得非常俊,与老大很配。而且,也是武者,气息绵长,虽然比不上老大,但是比我们强多了。说不定,可以帮老大撮合撮合。” “谁啊谁啊,我咋没见过。” “就是那位黑衣公子啊,我们那些天一起在镇妖司也见过,还和他行礼拜会过的,他还帮我们处刑了好几个妖兽,每一个都是活活打死的,太残暴了。” “活活打死?这么残暴?那确实和老大挺般配的!” “那天我们见过的……嗯?!你怕不是傻了吧!那是镇北王世子啊!是咱们老大的大侄子!” “侄子?大侄子?我看年龄,老大也就比他稍微大一点吧?姑侄吗?不像啊,明明很般配的。” “呃……咱们老大虽然是镇北王义妹,但年龄却是要远小于镇北王,所以确实是跟镇北王世子相差不大,而且重要的是咱们老大长得好看,显得年轻。” “我觉得可以!反正又不是亲姑侄。” “我觉得不行。名声不好。” “我觉得……” “咳咳咳!诸位弟兄们,且先静一静!” 一位看起来是这群校尉中地位最高的人,突然发话,示意大家安静。 此人身材高挑,长相端正帅气,但却是瞎了一只眼睛,转而用由高级水晶制造的假眼代替装饰。 纵使是特殊的高级水晶,不过仍是有些突兀,有损美感。 但却又正是因为这样,给了此人一种邪气腹黑的感觉。平添几分特殊魅力,看起来颇具智谋。 手中握有一把百美扇,身着一袭赤黑偏暗的飞鱼服,制式与其他校尉不同,倒是与严苇雨的赤黑飞鱼服相似,应该是同为指挥使地位。 待到众人安静下来,他环顾四周一圈,然后肯定地开口道—— “帮助老大找到一个最爱的、最合适的男人,一直以来,都是我们最为崇高的任务。但可惜一直苦于没有配得上老大的男人。” “……现在,既然有了镇北王世子这么一个比较合适的人选,那么,我们就应该先来帮忙撮合了试试,看看效果怎样?老大反应又是如何?” 众校尉闻之,一时间皆是不由点首。 “不愧是韩蕃副使!虽然我没听懂,但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韩蕃闻言,一时间,无言以对。 他那戴有锦布冠帽的额头上,似乎也有一颗黄豆大小的汗珠流下…… “确实确实,韩蕃副使说得有道理!” “虽然不懂,但赞同就完了。” “一切全听韩副使的!” 众镇妖司校尉纷纷开口附和。 韩蕃乃是镇妖司副指挥使,也是金陵世家中韩家的一员,礼部尚书韩嵩独子。 天资聪颖,善谋略,身处庙堂,但常涉猎江湖,江湖人对其有“鬼谋先生”之称。 镇妖司的校尉们,私下里一直都将“为严苇雨老大找男人”视为最高等级的长期任务。 而这个任务的源头……便是由韩蕃发起的。 韩蕃本来是想捉弄一下严苇雨,这个空降取代自己位置的女人,但谁知道,后来竟是逐渐成为整个镇妖司为之奋斗的“镇妖司精神”。 就连韩蕃自己也是乐在其中。 “……瞒着老大来做这事情,最刺激不过了。” …… …… 严无鹭的书房内。 “小姑姑我听人说,大侄子你前几日,不是在今年的‘金陵诗会’上,摘得头筹,成为了新晋的‘金陵诗圣’。” 严苇雨人未到,声先至。 原本还在圆木红桌旁思索杂事的严无鹭,在听见了严苇雨的声音之后,也是不由一激灵,连忙起身。 “大侄子,你在做什么呢?!” 严苇雨直接来到了严无鹭的身前,非常亲昵的捏了捏对方脸颊,径直询问着。 严无鹭一时间有些无言以对…… 前几天的尴尬事情一直在他脑海内萦绕不散,这让他跟小姑姑严苇雨单独相处时,总会有一些应激反应。 不过看严苇雨的样子,似乎丝毫没有把那天的事情放在心上,依旧是如以往一样的……毫无忌惮、不知分寸。 严无鹭左右为难,他还是挣扎地摆脱了对方的手,退后一步,拱手恭敬回答道—— “小姑姑,无鹭正在思索关于一个月之后大乾武举的事情。” “是吗?” 严苇雨说着,随即像是突然又回想起了什么,不由径直道—— “……先别管武举的那些事情了。” “……你前两天在那‘金陵诗会’上面作出的诗词乐赋,快快拿出来,也给小姑姑我看看了。” 严无鹭闻言有些无奈,也是开口道—— “金陵诗会,不过是那些金陵的公子哥们,搞出的一场自娱自乐的集会罢了。” “……这上面的诗词乐赋,又哪里能入得了小姑姑您这等大才女的眼呢?” 严无鹭谦逊说着。 而严苇雨则是面带坏笑,她来到了严无鹭身旁,持续逼近,逼得严无鹭都直接撞在了身后的圆木红桌上…… 严无鹭本能地回首,察看了一眼圆木红桌情况。 而严苇雨则是趁此机会,径直欺身上前。 她以一种极为暧昧的方式,整个压在严无鹭身上,将其压制在一个极为亲昵的空间内…… “其他人的诗词什么的,也就算了。” “……但是大侄子你的,我可一定要看看才行。” 严苇雨说着。 严无鹭一时间左右为难…… 他觉得那些诗词,其实并非是自己所作,当初拿出来对付易钧涵,便已经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现在又怎么好在小姑姑严苇雨面前再搞这些呢? 而且…… 现在严苇雨距离他太近了。 严无鹭甚至能够闻到严苇雨身上的气味。 这好像是严无鹭第二次闻到严苇雨身上的那种淡淡香气了。 那是一种与张春华、江月灵那些年轻女子的气味不同。 甚至就算是身带异香的太平公主赵灵蕊,也是不能够给严无鹭这种感觉的。 那就像是……一种成熟美人的味道。 严无鹭有些失神…… 突然,他感觉严苇雨似乎又进了一步! 她距离自己太近了。 几乎已经感觉到了。 但严苇雨自己似乎对这种距离浑然不知,一直沉迷于逼问严无鹭说出自己所在诗词乐赋之中的感觉里面。 就在严无鹭无语回答、面对此种暧昧姿势不知如何自处时,严苇雨突然瞥见了圆桌上关于金陵诗会上颁发的记录诗集。 那是一种由举办者派专人在某场诗会上记录各位才俊、大家所作诗词的合集。 严苇雨眼中一亮…… 严无鹭也是心有所感。 二人几乎同时动作,伸手朝着那本放在圆木红桌上的记录诗集而去。 但是比起严无鹭这一刚刚突破的五阶初期武者来说,严苇雨,毫无疑问是更加迅速敏捷…… 翻身一手便是轻易拿过桌面上的记录诗集。 严无鹭的右手这时才姗姗而至,伸手拿去,没能拿到诗集,却是抓住了严苇雨的镶嵌白玉的华丽腰带。 二人顺势分开。 白玉腰带滑落。 严苇雨拿过那本诗集,放于身前,也发现自己的白玉腰带竟是落到了大侄子严无鹭的手里。 好在,这身飞鱼服,那腰带不过是束腰装束之用,倒是不至于使得衣物敞开滑落。 “大侄子啊……” …… 第160章 白瑕与长乐未央、长相勿忘 “大侄子啊……” 严苇雨顺手将诗集背至身后,笑意盈盈,看着眼前人,继续道:“……你怎么趁刚刚姑姑我不注意,拿走了我的白玉腰带呀?这可不像是要干好事啊。” 严无鹭也是看着手中的白玉腰带,微微有些不好意思。 不管怎么说,严苇雨也都是女流之辈,又是自己的小姑姑。 而自己就这么从其身上扯走腰带,就算只是一个装饰品,但说出来总是感觉怪怪的。 严无鹭微微摇了摇头,强作镇定道—— “小姑姑先把那记录诗集还给我,我就把你的白玉腰带还给你。” “哈哈哈……”严苇雨面上一笑,“……既然大侄子喜欢我的白玉腰带,那你就留着吧。” “……至于这记录诗集,我可要回去好好欣赏一番大侄子你的诗词,才能够再考虑还不还给你。” 说话间,严苇雨也是身影闪烁,几步便是离开卧房。 严无鹭追赶不及,一时间只能无奈坐回那圆木红桌旁的座椅…… 他看了看手中的白玉腰带,其上似乎还残留着之前严苇雨身上的那种香气…… 严无鹭再次摇了摇头,驱散了脑袋内的莫名想法,自言自语道—— “摊上这小姑姑,我这真是……造孽啊。” …… 夜间。 严苇雨的卧房。 黑夜沉沉,而屋内却是燃起了无数烛火,灯火通明。 严苇雨身着一袭白衣内衬,曼妙身躯若隐若现…… 她躺靠在床榻上,一腿微微拱起,双手捧着那一份今日从严无鹭书房内抢来的记录诗集。 静静翻看着其上的各首诗词乐赋。 记录诗集很厚,整整犹如一本厚史书一般。 上面记录着这一次参与“金陵诗会”上千人的每一首诗词。 而严苇雨翻阅的极快…… 平均写满了字体的一页,她不超过三秒便是翻阅过去。 但是…… 唯有遇见了“严无鹭”三字的那一页,她的速度会肉眼可见的放缓下来。 严苇雨细细看着诗集上的记载,她的修长手指从其上划过,嘴中默默呢喃。 她微微抬首闭眼,感觉回味无穷。 一时间,脑内竟然是又回想起了严无鹭的身形面容,当真是……挥之不去。 “大侄子真是越来越迷人了。” “……这可叫我怎么办好呢?” 严苇雨想着,长发微微披散,面上表情绯红,一时间难以捉摸。 …… …… 严无鹭自从获得了“金陵诗圣”的头衔之后,几乎每一天,都有从金陵以及周围各地而来的文人墨客,只为一见严无鹭之面。 甚至,有些文士还带着千金而来,想要向这位新晋的“金陵诗圣”求一份墨宝。 严无鹭内心颇感觉无语…… 他婉拒了对方。 严无鹭并不喜欢太过于招摇,也更不喜欢这样靠着别人的东西。 想来,若不是为了压制那易钧涵,他也不会出手。 只不过,倒也还是有些出乎意料。 严无鹭原本以为,这金陵诗会,早就已经被誉王等人的暗箱操作给搞得乌烟瘴气了。 但是如今看来,这场“金陵诗会”、这一“金陵诗圣”的头衔,倒是比他想象的还要有价值一些。 也算得上是含金量十足。 至少,现在,严无鹭这一名字说出去,众多金陵文士的第一反应,不再是那“北地纨绔”,而是一个“金陵诗圣”雅称了。 …… …… 初冬将至。 一个月的时间如流水一般,无声而快速地流逝。 转眼间,便已经是到了大乾武举即将开始的时间。 大乾的武举,在金陵世家、商贾坊市之间,有一个流传更为广泛的名字——比武大会。 这是对于大乾武举中最后一轮比试的称呼。 在原本的第五本小说世界里面,这一场比武大会,便是叶长天踏足大乾朝局的第一步。 在这场比武大会中,叶长天力压群雄,一举夺得头甲,成为大乾第一个出身平民的“武状元”,打破了金陵世家对于武举的垄断地位。 同时,也是在一场比武大会上,叶长天那天下闻名的佩剑——【将军剑】、以及其本身的好武艺,引起了大乾上位者们的注意。 并且,在这场比武大会上,叶长天还偶然获得了包括太平公主在内的许多金陵佳人的芳心…… 如今想来,倒真是一场别开生面的比武大会啊。 …… 大乾的武举,将在金陵城的北部城区举行。 清晨。 便已经是有严府的仆役,为严无鹭准备好了马车等一系列文书要具。 客厅内。 严苇雨看着面前已经准备妥当的严无鹭,开口提醒道—— “大侄子,此次参加武举,你其实也没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留手的。” “……以你现在的实力,面对那些金陵公子哥,别说是前三甲,就算是‘武状元’,也不过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只是,要稍微注意一点,尽量别把别人给打死了。” “……不然的话,为了以防万一,咱们还要专门上门去把他一家上下、远亲近友都给灭门屠杀。就连他家一只狗都得再砍两刀,他家院子里的蚯蚓也得挖出来竖着切。” 严苇雨说着,信誓旦旦,丝毫不觉得自己有夸张意味。 严无鹭静静听着,目瞪口呆,一时间,只觉得自己这小姑姑……杀心真重。 怪不得前几天,阿摩罗还跟自己说——“严女施主深得吾佛真谛!” 果然是父王的义妹,跟父王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杀心似乎要更加深重明显了一些。 “小姑姑放心,无鹭自有分寸。” “嗯。”严苇雨微微点首。 她对于眼前这个大侄子很放心,想必对方也是不会做出太过离谱的错误。 严无鹭拱手行礼,准备出发。 却是在临出发之际,又突然被严苇雨给叫住…… “大侄子,这有一块玉佩,送给你了。” “玉佩?” 严无鹭有些疑惑,但他还是非常恭敬的接过了严苇雨递来的玉佩…… 那是一块整体洁白无瑕,而最为中心,却又是仿佛如同镶嵌有一块青褐色琥珀的圆形玉佩。 雕刻有花纹,中间有镂空。 仔细看来,才发现中间青褐色的并非是镶嵌的东西,而是这原本的玉石,便是中间青褐之色,外部洁白无瑕。 单单是以材质的角度来说,这青白相融的玉佩,便已经是极为罕见、价值连城的了。更别提那巧夺天工一般的雕刻打磨手艺。 “这玉佩,可是一件宝器级别的法器,名为‘白瑕’。” 严苇雨也是看见严无鹭对于此玉佩的惊诧,她继续出声补充道—— “……‘白瑕’的功能比较简单,但又是极为特殊、绝无仅有的,他能够屏蔽其他武者对你的神识探测。” “……如此,即便是在全力战斗之时,旁观者也很难仅凭神识,便察觉出你的武者境界究竟如何。” 严无鹭闻言,深知此物的宝贵。 天底下,法器本就稀少,而且大多数都是用于战斗的。 像这样具有非战斗一类、特殊性能的,就是更为罕见了。 而且,听严苇雨的意思,是无论对方是何种实力、哪怕是九阶武者,也是会被屏蔽神识,而无法探测到自己实力。 “小姑姑送我如此贵重的礼物,这叫无鹭可如何承受得起啊。” “这又怎么会承受不起?你可是我大侄子呀,我觉得你值得这个,你就值得。” 严苇雨说着。 她又靠近严无鹭,暗暗开启了捏脸揩油模式。 同时也是开口低声继续道—— “……这东西,对你是极为有用的。你现在实力突飞猛进,已经是五阶初期的武者了,但是金陵城内绝大数人,就算是眼线众多之人,也不过是以为你才三阶武者而已。” “……出其不意,方能够攻其不备。” “……有时候,一点点的信息差,便是能够扭转整个战局。” “那小姑姑你呢?你常常外派执行镇压妖兽的任务,想必这‘白瑕’法器,对于你也是极为有用的吧?”严无鹭关心道。 “哈哈哈哈……”严苇雨闻声大笑,“……没想到,大侄子竟然已经学会了替别人着想了。小姑姑我很感动。” “哪有……”严无鹭微微无语,觉得自己难道以前就不为别人着想了吗? “哦?” 严苇雨听见严无鹭此话,却是会错了不同的意思。 “……大侄子这么说的话,莫不是,只是因为对象是我,所以才考虑这么多的吗?” 严苇雨说着,还不断靠近严无鹭。 严无鹭一时间又回想起了前两次的经历…… 只觉得心下大乱。 “小姑姑,‘白瑕’我就收下了,多谢!无鹭日后也定会回赠姑姑一件价值连城的礼物的,先走一步!” “……再晚,就赶不上‘比武大会’了。” 严无鹭说着,整个人几步快速离开。 很奇怪,他从来不会这样慌乱的。 即便是面对江月灵、面对赵灵蕊、面对张春华,她们也都是个顶个的绝色美人,但是严无鹭从来都丝毫不觉得慌张。 而每次面对严苇雨的时候,总是不由自主……嗯,快快撤退为妙。 严苇雨看着逐渐走远的严无鹭,心下不由轻笑一声。 她只觉得这大侄子,真是有意思。 真是……很有感觉。 …… 走出会客大厅。 严无鹭来到了严府大门处。 在这里,张春华以及一众镇北骑卫,早已经等候多时了。 “走吧。”严无鹭淡淡开口示意。 随即,便是翻身骑上了早已经备好的乌云驹。 张春华也是着骑装、骑骏马,来到了严无鹭身旁,并肩而行。 她在严无鹭身边,似乎还左右看了一下四周,觉得众人视线不在此处之时,才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香囊,双手呈举过去。 “世子,这是……答应送您的礼物。” “嗯?”严无鹭初闻言有些惊奇。 他看向身边的张春华,一时间发现对方似乎有些粉面含春的感觉…… 但是很快,严无鹭便是反应了过来。 他知道,让送礼物的女孩子一直双手递着,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情。 浅笑接过,严无鹭开口询问道—— “春华,这是?” “当初在‘金缕衣坊市’内,春华不是说过,要送世子您一件礼物的吗?” 张春华解释着,临末,还不忘反问一句,“……世子,您不会已经忘记了吧?” “怎么会?!” 严无鹭径直开口,同时,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不由一时间笑意加深,开口道—— “……只不过,我本以为,那天晚上,你就已经把‘礼物’送给我了。” 张春华闻言,也是想起了那夜,一时间白皙双颊瞬间绯红…… 她微微低首,似是犹豫片刻,才开口询问道—— “世子,您……喜欢那礼物吗?” “当然喜欢。”严无鹭回答道。 他于手中微微摩砂,感受着此香囊的做工、质地。 其丝线全是来自“金缕衣坊市”中的最上等货品,材质毋庸置疑。 而最让人称奇的是,这香囊的做工,丝毫不逊于镇北王宫内最优秀的绣娘。 纵使称不上价值连城,但怎么也值得黄金千两、价值不菲。 严无鹭突然想到了以前,他和张春华一起去其燕北的郊外老家时,张春华提起其母年轻时候是做女红赚钱为生的。 当时张春华便是提及,自己幼时也跟着母亲学过一些针线女红。 当时严无鹭倒是并没有在意,却是没有想到,今日一见,竟是如此不同凡响。 “……这香囊的女红手艺,当真是巧夺天工、精妙绝伦,” 严无鹭盛赞道。 他将香囊放至眼前,已经能够闻到其中那股淡雅清芳的香气…… 与张春华身上常有的香味一样,都是那种素馨花的味道。 香囊是一个椭圆袋形,整体呈现淡青白色,但又有加上一些金色丝线、暗沉黑线辅之刺绣。 其两面各刺有四个字——“长乐未央”,“长相勿忘”。 “春华,你这八个字,可不一般啊。” 严无鹭开口。 张春华也是不知自己这算不算是僭越,她当时,只是脑海内突然想到了这八个字,便是鬼使神差地刺了上去。 如今想来,似乎确实是不符合自己的身份。 不知道是从何时开始,她似乎在世子的面前,越发大胆、越发无视礼矩了起来。 就像是那时候燕北郊外,母亲说过的——“妖妃相”。 张春华正准备低首开口请罪。 但是却是先一步被严无鹭拥了过来…… “我很喜欢你绣的这八个字。” 严无鹭说着,仿若在张春华的耳边倾吐热气…… 初冬天气,纵使是江南金陵,也是颇有些寒冷。 人一说话,便是会有白气产生。 “……所以,请你,一定要与我一同,长乐未央、长相勿忘。” …… 第161章 保举权与柱国将军 张春华闻言,一时间芳心暗动,有些情不自禁。 “这么说,世子您也是喜欢这礼物咯?” “当然喜欢。”严无鹭回答道。“……我之前不是也已经说过了吗?” “世子,春华之前所说的礼物,是指那一夜的‘礼物’,而现在说的,才是现在的这个香囊。” 张春华含笑解释道,严无鹭也是此刻才发现这妮子玩得文字游戏,有些无奈一笑。 “……这两个礼物之中,世子您,更喜欢哪一个呢?”张春华贴耳低声开口。 “这个嘛……” 严无鹭似乎有些犹豫,他转而道:“……那一夜的‘礼物’,隔得有些久了,我记不大清了。” “……若是今夜,春华你能再送我一回,我感受一下,这样,我才能再告诉你,究竟喜欢哪一个?” 张春华闻言,羞涩浅笑,耳语答应了下来。 严无鹭也是随之一笑,他侧身,提前向张春华索取了一个亲吻,才再看向前方。 …… 前往武举考场的途中,有严无鹭派出的镇北骑卫回报—— 是关于城防司的事情。 他们已经找到了证据,但还没有直接动手。 严无鹭心领神会。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让身为六阶大圆满武者的张春华,率领二十余骑卫一同前往,与汇集留在那里的骑卫一起动手。 同时,让眼前骑卫传口信给阿摩罗—— “大师……别一天在金陵城里乱晃了,该开工杀人了!” 骑卫有些惊讶,不知是不是应该原话转送,感觉这有些不符合严无鹭镇北王世子的身份。 但严无鹭微微摆手,表示那和尚喜欢杀人,听到这话,他才会有动力的。 …… …… 大乾的武举,一共分为四轮测试。 其中第一轮,自然是海选性质的。 它称作“乡试”。 在各地州郡乡县举行,当地年轻武者参与选拔。 早在数月之前便是已经开始。 从大量的参与者中,选出有资格来到金陵,进入另外三轮测试的人选。 每个地区控制相应比例人数,最终共计八百四十人。其中金陵地区占据绝对的数量。 单单是这第一轮,几乎便是耗时日久,也是刷下人数最多的一轮。 纵使是许多出自外地世家大族的公子,也不敢保证自己就一定能够通过这第一轮的武举海选。 当然,若是金陵世家的话,则不然…… 金陵世家大族,拥有“保举权”,也即是每一个金陵世家,都可以推荐一个或者多个人选,免去第一轮海选,直接在金陵参与第二轮测试。 而具体可以推荐多少个人,则是看其家族势力究竟有多强。 比如,金陵世家领袖的秦家,就拥有整整四十个保举名额。一下子就占据了约莫二十分之一的名额。 更别提还有其他的大大小小的金陵世家,这场武举,一开始便是没有给其余人留有多少机会。 所有金陵世家的保举名额用尽之后,八百四十个名额,也就只余下不到两百个名额,再给其他地区成千上万的人去通过第一轮武举海选争夺。 但听说,秦家自从秦书正成为家主之后,就再也没有使用过这个保举特权。 秦相为人正气。 他向来是不屑于在这种东西上面、动用特权来进行舞弊的,即便是被官方承认的舞弊,秦相也不屑去使用。 据说今年,秦相的嫡公子秦澈楚,参加武举,也是要从第一轮“乡试”海选参与、逐层选拔的。 当这八百四十人选出之后,也即是“乡试及第”,他们便已经成为了“武举人”。 武举人及第后即可接受朝廷任命,成为较低级的武将或者其他武官。 即便是赋闲在乡里,“武举人”的这一身份,也会为他们带来预想不到的便利。 武举人也可在规定日期内,来到金陵城内参与剩下三轮武举环节测试,博取更高功名。 初到金陵,参与的第二轮测试,是针对军事素养、指挥谋略的策论。然后还有马射、步射、平射、马枪、负重、摔跤等固定科目的考取。 最后推出分数排名,由高到低,取前三百名。 值得一提的一点,很多时候,参加这一环节测试的武举考子,其实都凑不齐八百四十人的。 有些依附于金陵世家的门客,只不过是想借助金陵世家的“保举权”,混一个“武举人”的身份便是。他们根本对于武艺军事一窍不通,也就更别提去写军事策论了。 而很多其他地区海选出来的武举人,也早就知道金陵城内武举的黑暗,他们根本就不会来,只得个“乡试及第”的举人身份便是急流勇退。 到了第三轮测试,则是由前面选出的三百人,分批次,三十人一组,去完成一场由一位主考官、八位副考官们一起决定的综合性比试…… 采用积分制的规则,期间,他们面临的不只是主考官们设置的挑战,还有来自于同组人的威胁。 在这一轮,将会淘汰掉积分靠后的二百六十八人。 只留下三十二人。 而这三十二人,每一位都已经算得上是登科武进士了,也即是入围了最后一轮比试。 至于这最后一轮的比试,才真正意义上算得上是“比武大会”。 它的意义,则主要是为了给这三十二人一个排次,并选出前三甲——武状元、武榜眼、武探花。 …… 严无鹭很幸运。 他作为誉王赵灵睿的盟友兼私下好友,又是今年炙手可热的“金陵诗圣”,有许多金陵世家都愿意为其献出一个保举名额。 而严无鹭自然是没有出丞相秦书正那般正气凌然、刚正不阿。 他十分乐意地接受了这种特权。 誉王的支持者顾北橘,其背后顾家给严无鹭提供了保举权力,让严无鹭可以免去那近乎繁杂至极的海选环节,能够直接从第二轮测试开始。 严无鹭出身镇北军行伍之中,第二轮测试的那些科目,不论文武,对于他来说也皆不过小儿科罢了。 轻松通过。 也正是如此,严无鹭此刻才能够如此清闲地出现在了这第三轮武举测试之地。 …… 宽大宏伟的楼阁。 平坦无垠的武台。 以及四周有大乾军士把持的要地观台。 大乾今年的武举,好像主考官是东柱国将军——尉迟佐。 说起这东柱国将军尉迟佐,便又是一段颇为有渊源的故事。 大乾的直属军队中,数东、西、南、北四大柱国将军的军队最为赫赫有名。 四位柱国将军更是被认为乃“国之柱石”,每一位都是一品军侯,绝对的上位者。每一位都把守着大乾的重镇要地。 但是,东柱国将军尉迟佐,却是有些不一样。 尉迟佐乃是金陵世家尉迟家族的当代家主,其家族一直自称是明王朝末期“最后的名将”尉迟卫的后裔。 近些年,尉迟佐被调离了驻地、脱离了军队,召回金陵。 尉迟佐似乎也明白了些什么。 君心难测。 他有了告老还乡之意。 但却是一直被老皇帝赵普瑞“苦苦”挽留。 尉迟佐几次上奏“乞骸骨”,最后都是被皇帝安抚下来。 今年,又是被委托以大乾武举主考官的这一特殊而重要的职位,不可谓不是身份显赫…… 当然,如果不是离不开金陵、控制不了自己的下属军队的话。 而这次武举之中,除了主考官尉迟佐之外,也还有其他八位副考官,毫无例外,皆是几大金陵世家的话事人。 其中,便是有代表顾家的顾北橘。 …… 严无鹭与一众骑卫来到此处。 径直进入武举场地之内。 迎面便是遇到了顾北橘的迎接。 作为本次武举的副考官,顾北橘本不应该跟作为武举考子的严无鹭接触得这么近。 但是,能够来到这里的人,想必也都是对严无鹭的身份有一定的了解,所以也便是见怪不怪了。 顾北橘热情地迎接了严无鹭。 他甚至是有些太过于热情了,而让严无鹭一时间都感觉微微渗人。 严无鹭后来也是调查过关于顾家以及顾北橘的信息的……他只觉得自己应该跟对方保持一定距离才是,以免“男男授受不亲”。 顾北橘将严无鹭引至一处阁楼处落座。 在这里,正好可以看见下面的整个比武场地,视野极好。 “顾公子如此盛情,但这里,似乎有些太过舒适了吧。” 严无鹭突然开口。 的确,比起那些武场周围随意落座的武举考子们,他这里,不但可以遮阳,还有华丽舒软的鹅毛座垫,实在是恍若两个阶层。 “……想来,这应该不是给我们这些考子们准备的,而是给顾公子这样的考官们准备的吧。” 严无鹭试探性问道。 但顾北橘却是丝毫不在意这些…… 他淡淡浅笑,回应道:“世子殿下多虑了,这些位置,其实就是给像您这样的武举考子准备的。” 似乎是见严无鹭仍然是有些不大相信,顾北橘继续解释道—— “这阁楼上的位置,都是给金陵世家保举而来的武举考子准备的。” “……而那武场周围的,则是给那些没有被保举、通过海选晋级而来的武举考子。” 顾北橘言罢,清晰达意,也便是不再多说什么。 严无鹭内心感叹——怪不得小姑姑严苇雨说,这大乾武举,不过是一场金陵世家们的游戏。 原来,从这里开始,便已经是区分得这般明显了。 “原来如此。” 严无鹭纵使内心想法不断,但面上仍是保持着应有的礼节性微笑,“……这么说来,无鹭倒是要感谢顾公子为我保举,否则,无鹭可也是要到下面晒太阳了。” “哈哈哈哈……” 顾北橘轻笑,“……世子殿下哪里的话,您是誉王的朋友,也是我顾北橘的朋友。我顾家这点举手之劳,还是做得了的。” “……再说,就算是我顾家不做,想来,应该也还有一大批金陵世家,上赶着来讨好殿下您吧?怎么可能会让世子您去与那些乡野莽夫一起、忍受日晒雨淋呢?” 顾北橘说着。 严无鹭也是并不准备反驳,微笑接受。 他转而看向武场周围,却是发现,今年参与这场武举的非金陵世家人数,似乎与调查资料显示的以往年份数量相比,要格外得多…… 顾北橘就落座在严无鹭隔案身旁。 兴许是看出了严无鹭的想法,顾北橘突然感慨开口道—— “世子殿下,想必您还不知道吧?” “……今年的武举,可是不比以往了,世子殿下若是稍不注意,只怕别说是那武状元,就是前三甲的尾巴,也是未必勾得到呀。” “哦?” 严无鹭闻言,回过神来。 他对顾北橘的这话,感觉到有些好奇。严苇雨不是说这个武举的水分,比大海还多吗? “……顾公子能说出这话来,看样子是已经为无鹭提前做好了调查而来的。” “哈哈哈,瞒不过世子。世子请看。” 顾北橘轻笑数声,微微做出手势,指引严无鹭向着武场周围看去。 “……那里,一身赤橙色飞鱼服的两人,便是锦衣司副指挥使夏海的两个徒弟。男的,名叫任绎,也是夏海义子。女的,名叫夏晶晶,夏海的独女。” “……此二人武功高强,从第一轮时,便是一直拔得头筹,是今年武状元的有力竞争者。但不过……世子也不必太过担心他们,他们违背了金陵世家们的游戏规则,又如此锋芒毕露。说不定,在这一轮时,就会被其余人合作打压下去。” 顾北橘说着,脸上依旧是那般浅笑模样。 严无鹭也是看向那两人。 任绎是一中等身材的俊朗男子,微笑时带有几分亲和之感,不笑时又有几分狠辣之感,但其眉宇之间,仍是正气。 不过…… 他好像比严无鹭要矮上一头,七尺左右,应该与严苇雨差不多高,一时间不知道是严苇雨太高了,还是任绎有些矮? 那夏晶晶长相颇为可爱,脸上带有一点婴儿肥,但整体还是那种极其美丽的脸型,一身锦衣司高级巡捕的赤橙飞鱼服,倒也颇有几分英气。 “美人”一词当之无愧。 只不过,不是严无鹭喜欢的类型。 此刻清晨上午,日头才刚刚升起不久,并不算毒辣。 而那任绎,便是已经亲自起身为夏晶晶尽心遮阳,他还专门自怀里拿出了一些来自“一品斋”的有名糖果零食,暗暗递给夏晶晶。 似乎是担心夏晶晶等着武举开始,有些过于无聊,任绎还不断地跟对方搭话,试图逗对方开心。 但是夏晶晶只是双手撑头、面相嫌弃地坐在任绎撑起的阴凉下,她觉得无趣。 她有些不想说话。 她觉得师兄任绎……话好多呀。 …… 第162章 世家的把戏与张三先生 “世子再请看那里。” 顾北橘再次开口。 严无鹭闻声,顺着顾北橘的手势看去武场北方位置。 只见一高大男子坐于北方位置。 那男子衣着华丽锦衣,长相干练俊朗,比许多金陵世家的公子还要华贵几分,但却是与其余参加海选上来的寒门,一同围坐在武场周围。 “……那一位公子,可小瞧不得,他是秦相的嫡子——秦澈楚。秦相倒也真是怪脾气,手里握有几十个保举名额,却是一个也不用。不给门客用也就算了,连自己的亲儿子,也不给用,让他从海选开始参加、层层选拔。” “……世子您知道吗?这大乾武举的一个保举名额、这一个“武举人”的身份,在黑市里面,前段时间,都已经炒到了十万两黄金不止了。要知道,金陵城里面的下层世家,一年收入加起来也不到万两黄金。他们有多少人,可就指望着这个捞钱了。” “……秦相其实只需点点头,便会瞬间有数百万两黄金入相府,但他却是一点也不动心,倒真是让北橘都不由有些佩服了。” 顾北橘说着,脸上浮起了一抹不知是真的敬佩,还是嘲讽意味的浅笑。 “秦相的嫡公子,可是没人敢得罪的,在接下来的两轮比试中,想必那些金陵世家的公子们,都会让秦澈楚几分吧。而且,这秦澈楚能够从‘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海选环节中走出来,只怕自身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顾北橘向严无鹭提醒道。 他转而又指向另外一边的阁楼华贵位置上,那里,正好有两名女子。 “那里,身着书生男子装扮的女人,是金陵世家岑家的嫡长女——岑千绘。武艺不弱,据说已经是三阶武者后期,而且……她很聪明,世子若是对上他,要小心对方用计使诈。” “至于另外一个看起来很文静贤淑的女子,是南柱国将军袁天凯的独女——袁澈。” “……袁将军极其尚武,袁府内,就算是丫鬟妇孺之流,也都是有武艺傍身的,而且,袁澈此女,早些年,还帮助大理寺、刑部等破获了几起大案,这东西,没点本事可不行。” “……不过这袁澈着实信息隐蔽,我的人没有打探出她的一点武道实力的消息,但毕竟是袁将军的独女,想必,这袁澈的武艺也是属于这些参与者中的顶尖一层的。” 顾北橘为严无鹭细细道来。 他后面又为严无鹭补充了其他几个值得注意的人。 严无鹭皆是微微点首回应。 其实,顾北橘所提及的这几个强有力的人选,严无鹭在严府内准备时,也就都早有调查了。 只不过,却是不及顾北橘这般事无巨细,连一些流传的小道消息都给说了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而去。 终于,到了临武举第三轮比试正式开始的时候,严无鹭等人,才在那万众瞩目的高台之上,看见了传说中四大柱国将军之一的尉迟佐。 他是一个格外健硕的老者。 即便已经是在金陵城内被迫休养多年,但每次出现,都还是身着甲胄的模样。 他一出现,所有的武举考子,便是突然安静了下来,静静等候他的发话。 尉迟佐微微上前几步,他的声音洪若古钟,可一点都不像是那种需要解甲归田、告老还乡之人。 “大乾武举,第三轮考核,此刻开始!” …… 尉迟佐身边的副考官们,上前来宣读第三轮考核的规则—— 骑术越野。 期间,各自可争夺的路途上的积分点,每夺得一处积分点加一分,最先跑完全程的额外加十点积分,第二个五点,第三个三点。 每一组有三十人,分为十组。 最后以全体三百人的积分排名,取前三十二名 …… 感觉是有些任性的一次综合性比试。 但其实,大乾武举一直都是这样。 能够通过前两轮的武举考子,其实都已经有了武举进士及第的能力与资格,但是,这大乾的武举进士何其稀少? 若是让那些靠“保举权”混过来的金陵公子,与这些从第一层海选厮杀上来的人一起正常比试,那三十二个武举进士名额,只怕全都会落到这乡野匹夫的身上了。 所以,这第三轮测试、综合性测试,其最大的目的,是刷下去一大批、近乎全部的非金陵世家子弟。 考官们的规则,也完全是为此而设置的。 …… 当所有规则宣读完毕之后,武举考子们正准备开始行动。 副考官们却是已经先行一步宣布—— “第二轮考核的地点,在金陵城东郊外的朝廷园林马场。” “……第二轮考核将在一刻钟后开始,迟到者将被取消参与第二轮的资格。” 而那园林马场距离此地,纵使是骏马疾驰,也要大半刻钟才能够到达。 更别说,没有马匹的话。 这便是金陵世家们玩的又一条把戏…… 这是顾北橘如此亲口说的。 马匹很珍贵。 但对于金陵世家来说,养一匹马,则是简简单单的。 不过对于那些来自寒门的武举考子,则是不一定了。 马匹价格太过昂贵,长期饲养照料更是一笔天价。 但从此处,到那园林考场,没有骑乘马匹可不行。 这是一条故意的分流线…… 当然,也有一部分实力强大的寒门武者,凭借己身轻功身法,也能够赶在一刻钟之内,到达那园林马场。 不过…… 等他们到了之后就会发现,园林马场内,并没有给他们准备参与骑术越野的马匹。 这也是一条故意的分流线…… 你连马匹都养不起,还参加个什么武举? 你连马匹都养不起,你根本就没资格来金陵! 你说你武道高强?军事才能出众? 不好意思,大乾目前不需要这个。至少,金陵的老爷们不需要。 …… 阁楼上。 顾北橘微微起身,做出请的手势。 作为拥有最上等骏马的人,他们根本就不担心到不了那园林马场。 严无鹭轻笑,也是手势行礼回应,随之一起下楼来。 阁楼下的武场四周,已经有很多武者都各自骑马赶去园林马场。 包括像岑千绘、袁澈这样由金陵世家保举的武举考子。 也有像秦澈楚、任绎、夏晶晶这些,从海选层次出来,拥有足够家底养马的人。 但是绝大多数的武场周围落座的寒门考子,一时间都是呆愣在原地。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 自己习武多年、自千里迢迢之地赴京赶考,只为一朝中第、为国效力。 在经历了第一轮那如同成千上万人争夺几十个名额的激烈竞争之后。 又在金陵内参与第二轮测试,写下了汇聚各自全部才智的军事策论、对王朝局势的看法。 好不容易到达了这一步,却是被如此近乎羞辱一般的耽搁在了这里。 他们感到了羞愤。 当然,他们之中,也是有更多的人,自负自己轻功身法不错,开始向着园林马场飞身而去。 严无鹭与顾北橘并肩骑行。 他看着这些个大乾武举考子,他为他们感觉到一丝悲凉。 他们之中,或许有人只是为了功名爵位,或许有人只是为了飞黄腾达,就连当初原男主叶长天,也只是为了复仇。 但是,严无鹭相信,在这几十个人当中,一定也有人,是如那岳鹏举、戚元敬一般,赤胆忠心、忠君报国。 只是可惜,大乾为了世家而放弃了他们。 其实,严无鹭身边追随而来的镇北骑卫,也有足够的马匹,他可以借给他们。 但是他救得了他们一时,救不了他们一辈子。 更何况,严无鹭也没有理由去救他们。 他,为什么冒着挑战整个金陵世家的压力,而去帮助阻碍自己的人呢?明明没有任何的好处,还满是风险。 为了公平吗? “……抱歉,当天平倾向于我时,公平,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严无鹭内心想到此处,无奈轻笑。 真话有时候就是这样自私且无赖的。 他正准备驱赶身下乌云驹跑动,临出发前,却是看见—— 武场入口处,街道末尾,一高瘦人影,身着大乾官服,背着朝阳、逐渐走来。 那人影恍若希望的光芒降临人间一般。 他的背后,有数十匹骏马,被他一人牵引而来。 “租马!租马啦!一文钱一天!” 那高瘦人影奋力叫喊着。 随即,他便是随意坐到了一处街道旁,摆了一张长桌,铺上几张宣纸、一砚笔墨,好似真是来租马的一样。 ……但是,一文钱一天?还刚好有几十匹马?跟今年寒门考子的数量几乎一模一样。 这个价钱…… 这个数量…… 这不就是来砸金陵世家的场子的吗? 作为金陵世家中的杰出一员,顾北橘此刻,双眼微微眯起,瞧着远处坐于长桌后、微微耸着肩的大乾官吏…… 无数寒门武举考子,此刻纷纷如同看见了救星一般,立马蜂拥而至。 而那官吏平稳不乱,他似乎还拿出了一壶热茶,一边喝茶,一边为来此借马的武举考子们快速书写着借据。 有几个看似手头拮据的考子,好像对于如此廉价的租马金额,也是有心无力。 他们强压着内心欲望,运转体内功法,正是要继续飞身赶往园林马场。 谁知这大乾官吏,竟是茶也不喝了,直接突然站了起来,高喝道—— “你们那几个乱飞的小子,快来租马!” “……没钱就先欠着!不租马你怎么考武举?” 众人闻言,包括那几人在内,皆是一时愣住。 但只有严无鹭等少数几人知道,这些个刚刚被临时叫住的人,以后会是多么地感激此人。 …… 顾北橘见此状况,一时间眼中竟然是涌现出了丝丝杀意之感。 严无鹭也不大明白这高瘦官吏为什么会这样做,他做了连严无鹭都要思量再三而不敢为的事情。 他在与整个金陵世家为敌。 “顾公子,这人是谁?” “刑部侍郎,张正。” 顾北橘原本冷冷答道,待看清是严无鹭发问,语气立马又柔和了起来,继续道—— “……张正此人,在家中排行老三,熟悉他的人,都称呼他为‘张三’。” “……世子殿下,这张三,可不是一个好东西。他本出身寒门,师从有名的稷下学宫大儒——罗老先生,靠着学识、通过科举,混了个从三品的侍郎。” “……哼,但此人特立独行、自诩清高、油盐不进,觊觎家父刑部尚书的位置多年了,简直是痴心妄想、不知天高地厚。” 严无鹭听着顾北橘这主观色彩极为浓厚的发言。 他也不是傻子,看着眼前这张正,竟是敢如此公然对抗整个金陵世家的利益,这可就已经不像是一个只顾自己的佞臣。 大儒之生。 特立独行。 自诩清高。 油盐不进。 还能够对如顾家囊中之物一般的刑部尚书之位,构成威胁。 严无鹭也便是大概知晓这位张三先生的个性与地位了。 顾北橘轻嗤一声…… “这个张三,几乎每次武举都来搅局,若不是秦相有意护他,这家伙早就被人丢到长江里喂鱼了!” 严无鹭明了,原来,还有秦相在这里面插手啊。 严无鹭没在再多做停留…… 他与顾北橘一同驱马前往园林马场。 有几个金陵世家的护卫壮汉,来到了那张正面前,丢出一大锭黄金,声称要租下他手中所有的马匹。 而那张正,轻轻瞥了一眼,便是用笏板将那锭黄金拔离视线…… “老夫手中的马,是租给大乾未来的将军们的,非黄金所能易。” 张正心直口快、口无遮拦。 但他的声音却又是沉稳有力,还带有一丝岁月沧桑之感。 “……他们这些年轻人的前途,不应该被毁在这里。” “……而大乾未来的国运,也更不应该被这一些下作人所使用的腌臜手段,给引入歧途!!!” 张正言罢,便是继续提笔书写起马匹借据。 他的为人,不愧于他那名字,刚正不阿。 一时间,万籁俱寂。 张正那原本高瘦干瘪的身影,也仿佛瞬间高大壮实了许多。 顾北橘轻嗤一声、驱马离开,他对此人所为不屑一顾。 严无鹭与之一同驱马离开。 “即便大乾王朝已经是这般的糟糕、这般的暮气沉沉,但总还是会有那么一些人,就像黑暗中坚守的一束火把一样,为百姓带来一丝希望、为王朝带来一丝光明。” 严无鹭心中想着,他不由看向那高瘦的身影…… 而谁曾想,那张正竟是恰巧此刻抬首,与严无鹭视线交错。 严无鹭有些愣住。 而张正,那原本中年显老的模样,此刻却是微微欣慰一笑,他一拱手,似是在向严无鹭问好。 严无鹭一时间也是没有明白过来。 对方与自己并不熟识,为什么会向自己拱手? 但出于礼节,严无鹭也是会回之以拱手抱拳。 直到后来,严无鹭因为“城防司之案”再找张正时,才从张正口中知晓,张正当年,竟然也是有幸和天下第一美人、也即是自己的娘亲柳梦韵,一同在稷下学宫求学过。 严无鹭当时得知,有些恍惚。 好在,这“张三先生”一心坚守心中道义、全身心地钻研儒学与律法,没有像秦相那些人一般,拜倒在自己娘亲的石榴裙下。 也没有像王公公那样,说什么愿意为了严无鹭的娘亲去死之类的奇怪话。 …… 第163章 公主的祝福与骑术越野 金陵郊外。 园林马场。 这里既是一处大乾朝廷圈养马匹之地,也是一处用来射猎越野的广袤原野、密集林地。 严无鹭与顾北橘等人一同来到此处。 他们二人甚至还要早一步其他的武举考子先到达。 毕竟,这些中下层世家公子的南方马匹,比起严无鹭与顾北橘身下的千里良驹,有着天然的不足。 顾北橘向严无鹭微微行礼离开。 他作为这第三环节考核的主要负责考官,已经要前往那主观台的位置了。 严无鹭回之以礼节。 马匹奔走。 考子齐聚。 因为有张正的缘故,金陵世家们的小把戏,并没有真正挡住多少寒门考子。 考官们会对所有的武举考子们进行“随机”分组。 如严无鹭所料,几乎每一组,都是有特殊调整过的。 像秦澈楚这样的金陵顶级世家,他的那一组,几乎就是专门为他夺第一而设置的。 而像是一直以来,成绩颇为夺目、挑战世家权威的任绎、夏晶晶二人,则是专门地被分开了,而且被特意分在了强者云集的两组。 三十人一组的马术越野,为了争夺积分点,几乎可以说得上是毫无规则。 小团队合作,屡见不鲜。 严无鹭似乎这一回运气很一般。 他跟夏晶晶在一组,在一组有着众多金陵世家推举的马术高手组里面。 严无鹭倒是对于这个结果没啥大不了的。 想来,自己毕竟是来自北地的人,虽非寒门,但这些金陵世家的眼里,根子里还是乡野豪绅、武将莽夫一类。 顾北橘似乎也是才得知这个分组,对严无鹭投来了极为歉意的目光。 他甚至还专门跑来,说是有其他人动了手脚,改变了他对严无鹭原本的分组……想来,可能是晋王赵灵承的人所为。 顾北橘还说,他可以临时把严无鹭与秦澈楚那一组里的一个人调换一下。 那一组里,除了秦澈楚以外,其余的都是骑术极差的家伙,拿个前二名轻轻松松。 但严无鹭却是拒绝了。 “没必要为了无鹭,行如此明显的手段。” 严无鹭说着,他看向了夏晶晶所在的、也即是自己所在的这一组,转而继续道—— “……况且,这一组,不也都是一群骑术平平的家伙吗?” 顾北橘闻言,一时惊愕。 瞬息之后,顾北橘反应过来,只觉得不愧是自己看中的男子,果然非同凡响!、 这些人可都是金陵城内有名的骑术高手,作为世家门客,被世家保举而来。 而在严无鹭的眼中,却只称得上“骑术平平”。 顾北橘觉得严无鹭不像是在说大话。 他心中愈发佩服欣赏此人,微微后退,双手作揖,开口道—— “那便预祝世子,马到功成!” …… 林场广袤,从此处到达终点,即算完成。 其中,一共有九九八十一条分叉路,宛如迷宫。 每人会获得一幅地图,其上标记的积分点所在地方,以及起始点和终点。 场地内共有十个积分点,只有第一个到达积分点的武举考子,才能够获得,后来者无效。 第一个跑完全程的,额外获得十个积分点。 第二个,五个积分点; 第三个,三个积分点。 比赛中,积分点以一种圆形木牌为标识,拥有其即为拥有积分点,过终点之后,统一清算。 …… 第二轮比试开始之初。 十组依次进行。 严无鹭所在组别为第七组。 第一组已经开始,有大乾骑兵沿途照料,只顾安全、转达实况。 …… 镇北骑卫突然来报。 严无鹭与骑卫沟通,是之前那一些关于城防司的事情。 晋王麾下的城防司,牵扯进了一件还未有曝光的大事。 原本,严无鹭早就对此有所发觉,但不大确定,而特意让身边骑卫派出人手去留意,现在,已经反复确认了数次。 在之前来参与武举之前,便是已经又一次抓住了对方正形。 严无鹭已经让张春华带人前去动手。 并且,现在骑卫来报——已经成功得手。 严无鹭面上浅笑。 他知道,现在只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就可以彻底拿下城防司。 而就在严无鹭思考城防司的事情的同时,太平公主赵灵蕊、以及秦相之女秦婧,带着一众女骑卫,来到这园林马场。 她们俩是专程来观看这一次武举的。 太平公主赵灵蕊尚武。 至于秦婧,向来是不关注这些事情的,想来,可能主要是为了她的胞弟秦澈楚而来。 ……当然,也不排除赵灵蕊死缠烂打让她陪着一起过来的可能。 秦婧见到了严无鹭,愣了一下,微微挥手互相打了招呼,便是去找秦澈楚所在。 严无鹭回之以相应礼节。 随后严无鹭便是突然被赵灵蕊叫喊到。 就是在这么众目睽睽、大庭广众之下,众人避之不及的“金陵女霸王”,现在正在呼唤一个男子过去。 一时间,那些金陵公子只觉得既是惊诧,又是羡慕。 惊诧于有人竟然能够入赵灵蕊的眼,她可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金陵女霸王”啊! 羡慕于有人竟然能够入赵灵蕊的眼,她可是倾国倾城的太平公主啊! 严无鹭骑马过去。 赵灵蕊于马场围栏外,亦是骑马靠近,“你什么时候跟秦婧姐,关系这么好呢?” 赵灵蕊警惕地、狐疑地开口说道:“……秦婧姐,一般可不会轻易主动跟人打招呼,而且还是男人。” 严无鹭闻言,一时间额头似有一阵黑线落下。 他也不知道秦婧为啥要跟自己打招呼? 总不可能单纯是因为自己长得顺她眼吧? “算了,反正秦婧姐也不会跟我抢男人的。”赵灵蕊转而开口道。“……记得一定要晋级啊。” “……本公主向来事事都是第一!我可不希望,我的未来驸马,参加武举,结果就才一两轮便是直接被刷了下来。” “公主有言,无鹭自当竭尽全力。” 严无鹭颇为守礼,他突然看向赵灵蕊那一双桃花美眸,“……公主殿下,可否暂时赠送无鹭一件……身上物品。” 严无鹭斟酌用词。 赵灵蕊闻言,觉得很奇怪。 暂时赠送? 身上物品? 但她也没有多想,对于赵灵蕊来说,动脑子总是一件麻烦事情。 “目前我身上,也就只有这个比较方便。” 赵灵蕊说着,从骑装衣袖中掏出一块如血玛瑙一般鲜红的丝绸袖帕,一看便是价值不菲。 她扔给了严无鹭。 严无鹭一把接过,他将袖帕绑在了左手手腕,“如此,这块鲜红袖帕,必将是第一个过线的。” 赵灵蕊好像一下听明白了严无鹭的话语意思。 她不由觉得好奇,开口道—— “第一个过线?你对自己这么自信吗?我看你这一组,可都是骑术高手啊。” “无鹭不是对自己自信,而是对公主殿下自信。” 严无鹭回答。 “……公主殿下事事都是第一,那么这块随身袖帕,必定也能够将这份荣耀与幸运,带给无鹭。” 赵灵蕊似乎有些明白对方的真正意思,不由有些脸红,但后来回想过来,她总感觉自己似乎被对方……给骗了? 这家伙……是不是就是想要自己的袖帕? 还编了这么一个蹩脚的理由…… 不过,赵灵蕊倒是很喜欢这个理由。 …… 远处,比赛已经到了第七组开始。 第七组的武举考子们纷纷就位。 赵灵蕊也是发现了武举开始,她出声让严无鹭过去。 严无鹭不徐不疾地驱马前去,众考子到达指定位置,负责的发令官,一声锣鼓敲响,声音响彻云霄。 一时间,骏马奔腾,瞬间飞沙走石、漫天烟尘。 数息过后,马匹全数奔跑而去…… 不对,还有一人! 众人看去,却是发现仍在原地的那人,正是镇北王世子——严无鹭。 严无鹭一身暗沉之色的骑装。 他此刻坐于乌云驹上,还在有条不紊地将一条鲜红色的袖帕系在左手手腕上。 众人惊诧。 主观台上的顾北橘甚至觉得,这镇北王世子莫不是脑子突然坏了,他难道不知道在这种比赛机制下面,争分夺秒,每一秒都是极为珍贵的吗? 而且越在前面的选手,越容易拿到最多的积分点。 场外的赵灵蕊见状,此刻也是面色惊诧不已。 不过,她倒是觉得,这严无鹭挺有意思、挺有魅力的。 当然,若是他最后跑了个倒数,她就会瞬间觉得对方是个傻叉。 …… 严无鹭举了举左手,他端详了片刻,似乎是觉得鲜红丝绸袖帕系得比较扎实了,应该不会掉了。 而此刻,距离比赛开始,已经过去了十余秒钟了。 严无鹭微微正色,他猛地一夹马腹。 乌云驹瞬间如一道利箭一般疾驰而出。 众人似乎这才发觉,乌云驹的速度,远比其余的骏马速度要快,而且是快得多! 这是诸珙祁从广袤北地中精挑细选而来的千里良驹。 岂是这些南方矮马所能相提并论的。 但即便如此,众人仍然是觉得,这严无鹭自大到故意拖延十余秒后再出发,是一种愚蠢至极的举动。 …… 园林马场,广袤无比。 而且到了里面之后,逐渐就是一片深林,考官看不清楚比赛的具体情况。 比赛的实况,是由跟随的武者骑兵信号挥旗,以旗语各自接连传达。 然后考官们接收之后,会在一处巨大沙盘上,分别将一至三十号所到达位置,用相应的数字棋子标出,以供众人观看。 一般而言,一场比赛,最快也就两刻钟便是全部结束。 拖延了十多秒,倒确实是有些愚蠢自大之感。 …… 每一位武举考子,都在手中有一份地图,这地图上面,标注了起点、终点、十个积分点,以及那九十一个岔路口。 但是…… 有一个东西,却是没有标出来的。 那便是——陷阱。 这是顾北橘透露给自己的,他们金陵世家内部考官,早就决定,给最后四组的第三轮考核比赛,增加陷阱。 这是前六组所没有。 为得,就是淘汰一些寒门高手。 所以很多骑术强的非金陵世家人选,都被安排在后四组,比如在第七组的严无鹭、夏晶晶,以及第八组的任绎。 同时在后四组中的,还有一些金陵世家保举的门客,都是骑术高手,他们也会早知道陷阱这一事情的存在。 而且,他们还会专门合作,在这里拖垮那些寒门考子,只为让自家主子在最后一轮“比武大会”的时候,安然获取功名爵位。 严无鹭一路走来,果然已经是看见了不少本组的寒门武举考子,或是落入陷阱,或是被绊马索绊倒,几乎都起不了了。 他是第七组,也即是第一个遇见“陷阱”这一存在的组别。 跑第一反而有些危险。 所以先前故意拖延,让其他人替自己踩出陷阱,并且……替自己拿到积分卡! 按照顾北橘的说法,在最后小半程,陷阱才将会消失。 严无鹭心中谨记。 同时想着那几处积分点的大概交汇位置,驱马而去,希望那些所谓的“骑术高手”已经拿到积分卡了。 …… “陷阱”的突然出现,使得这一次的比赛,远远比前六次要危险得多。 纵使被提前告知过的金陵世家的骑术高手,也有不少中招。 更被说那些对此毫不知情的寒门考子。 夏晶晶当然也是如此。 但好在,凭借着实力与运气,夏晶晶一路都是险险过来,并且,拿到了整整三张积分卡。 现在只要保证自己能够在前两名冲线,一定就能够稳入晋级。 然而就在夏晶晶思索之时,她猛然发现,自己身边竟然是逐渐聚集起了越来越多的金陵骑术高手。 夏晶晶作为夏海的独女,深得夏海教导多年,武艺高强、反应敏捷。 她本身也是一强大武者,神识颇强。 在敌人偷袭之前,便已经是先一步出手,将其打落马下。 “本姑娘本来不想做这些事情的,但,这些都是你们自找的!” 夏晶晶一双美眸带怒。 整个人也是直接拔出腰间绣春刀,与周围人一边骑马前行、一边刀光闪烁。 夏晶晶着实厉害。 但这些金陵世家专门招来的门客,也绝非泛泛之辈。 双拳难敌四手。 在险险挡住一人攻击之后,夏晶晶突然被背后的一敌人直接击落马下。 看来,这些人还有些分寸,知道这毕竟是夏海的独女,没有像之前对付其他寒门考子一样直接下死手。 他们翻身下马,准备夺过对方手中的积分卡。 夏晶晶摔落马下,一时间也是气息不畅,感觉像是有些地方骨骼错位了。 但即便如此,仍然是誓死不交出身上的积分卡。 几人正准备直接夺来之际,便是被人突然打断。 一柄长枪突然飞来,直接插在数人面前,拦住了他们与夏晶晶之间的距离。 紧接着,便是那一阵如古筝轻弹的声音—— “把你的积分卡给我,我让你当第二,拿五个积分点,怎样?” …… 第164章 运气,皆不过是运气使然。 “把你的积分卡给我,我让你当第二,拿五个积分点,怎样?” 夏晶晶抬首望去。 是一袭暗沉骑装的镇北王世子严无鹭。 骑术高手们有些犹豫,他们的主子并没有要求针对镇北王世子,并且还特意说过,有必要的话可以帮衬一下。 那么现在这种情况,是要帮衬吗? 夏晶晶有些犹豫,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对方。 “你还剩下六十秒时间考虑,超过这个时间,就会有一个家伙提前于我过线。”严无鹭简单道,近乎毫无感情。 夏晶晶又是一惊…… 这……是怎么得出来的? “你手上只有三张积分卡,也即是三个积分点,以三换五,很划得来的。你还有……五十秒。” “你怎么知道我有三张?” “因为,剩下的七张积分卡……都在我这。” 夏晶晶再度一惊,她都忘记自己遇见这人之后,自己究竟已经惊讶了几次呢? “还剩四十秒。再犹豫,我就要加额外条件了哈。” “我……我答应!” “好!” 严无鹭说着,直接伸手,示意夏晶晶将积分卡扔来。 夏晶晶再次犹豫了一瞬,但也只是一瞬,她便径直将手中三张积分卡全部扔出。 严无鹭神识感应,一把接过。 紧接着,纵马而去,从地上抽出长枪,径直将夏晶晶像是挑一个俘虏一样,挑到马背之后。 在那些骑术高手的目瞪口呆之中,骑马疾驰离去。 骑术高手们:……我们,不是没有反应过来。我们只是秉持主子的吩咐,要帮衬镇北王世子。 …… 乌云驹快速疾驰。 宛如马踏飞燕。 “那些人,似乎对你很是忌惮,或者说,他们好像不想得罪你。”夏晶晶突然道。 “少说话。” 严无鹭冷冷回答。 “哦。”夏晶晶觉得有些无趣。 本来以为任绎师兄话多,已经很无趣了,结果现在来一个话少的,也很……但好像比任绎师兄帅一点。 夏晶晶暗暗想着,但随即便是被痛感拉回现实。 她现在坐于严无鹭马后,她之前体内骨头微微错位,现在更是颠簸得疼得厉害。 但夏晶晶仍是强压着痛意,问出了心中好奇—— “我只问最后一个问题,问完就不说话了。” “说。” “你之前为啥不直接抢我的呀?现在搞得还得带上我呀?” 严无鹭沉默了一会儿…… (严无鹭内心萌化版小人:对哈,我咋没想到耶?现在把这女人丢下去还来得及吗?) “欺负妇孺弱小,是我所不屑的行为。” 严无鹭嘴上冷冷回答。 夏晶晶闻言轻笑,开口道:“没想到,你这新晋的‘金陵诗圣’,还挺有君子之风的。” “你不是说不再说话的吗?”严无鹭冷淡回应。 夏晶晶反应过来,双手捂嘴,不再言语。真是一举一动都透露着可爱之感。 只可惜,严无鹭一点也不喜欢可爱的女孩子…… 他喜欢……长得好看、身材火辣的小姐姐。 …… 乌云驹快速移动。 临近最后一小段林间路程,果然,看见了一骑术高手正骑马飞奔。 夏晶晶又是一惊。 她想起严无鹭之前所说,超过六十秒,就会有一人先他一步冲线。 想必说得就是眼前这人。 夏晶晶一时间,不由觉得这镇北王世子怎么能未卜先知,感情他有些可怕,深谋远虑、智多近妖。 “还能骑马吗?” 严无鹭突然开口询问。 “啊?”夏晶晶闻言愣住。 还没等她回答,严无鹭已经是一枪将那骑术高手给击落马下。 然后,严无鹭抓住身后夏晶晶的腰际,便是将其一把推到之前那骑术高手的骏马上…… “男女授受不亲,若是你我同乘一匹骏马出去,只怕会平白毁你清誉。” 严无鹭解释着,便是准备先行离去。 而那夏晶晶右手握着缰绳,左手却是微微捂着自己腰际,面色难看。 严无鹭发现,微微停下。 他以神识察看,“你之前受伤了,应该是肋骨骨折。” “……看样子我刚刚推手,是不小心碰到了你的伤势。” 严无鹭说着,话语依旧很冷淡,似乎听不出几分歉意。 “不好意思,那么,就拿一张积分卡,当作表达我歉意的礼物吧。” “……你的运气很好,有了这一张积分卡,足以将你晋级的可能性,提高至八成。” 严无鹭说着,留下一张积分卡,便是离去,不再作丝毫停留。 夏晶晶拿着这一张积分卡,一边驱马,一边看向对方离去的背影。 她觉得,这个世子……有点帅耶。 但是…… “……一点也不君子,留下一个受伤的女子,独自离开!” 夏晶晶愤愤说着。 似乎早已经将之前夸赞对方有君子之风的话语给抛诸脑后了。 …… 第七组的比试很快便是结束了。 镇北王世子严无鹭,第一个过线,他举起握有马鞭的左手,其上的鲜红色袖帕格外显眼。 也不知该说是众望所归,还是爆冷夺冠。 因为相信他的,都知道他一定会是第一。 而不相信他的,都觉得他连躲过陷阱、完成比赛都困难。 夏晶晶夺得第二。 一位骑术高手夺得第三。 最后,三人的积分显示出来—— 马三,三分。 夏晶晶,六分。 严无鹭,十九分。 一时间,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十九分。 这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那些个积分卡的地方,都是放在不同的各个地方。 若是每一张积分卡都想要得到,那几乎是要跑遍九九八十一全部的岔路。 即便这样,且还不能保证仍然是第一个到达积分点的。 并且,耗费时间居多,绝对不可能是第一个完成过线的。 但是严无鹭,却是几乎做到了。 当有人问及严无鹭此事究竟是如何做到呢? 严无鹭也只是礼貌性的回之以微笑,然后称呼—— “运气,皆不过是运气使然。” 同一时间,第三环节赛道里,十多个第七组的骑术高手,鼻青脸肿、一瘸一拐地走出了马场。 他们很委屈。 因为……一直以来,都只有他们欺负别人、抢别人的积分卡,今天,竟然是骑着马、唱着歌就被别人给抢了! 坏人! 大坏人! …… 第二轮的测试,很快也便是出了结果。 严无鹭以十九分,名列第一而晋级。 其次是秦澈楚,共十七分,倒也是厉害。 不过,秦澈楚这人自己好像有些闷闷不乐。 严无鹭猜想,难不成是因为没能够夺得总积分第一,所以如此吗? 直到后来,秦澈楚看见了胞姐秦婧,才说出了此事—— 他获得的那七张积分卡,有六张都是别的金陵骑手巴结秦家、送给自己的,还有一张,也是他们有意不跟自己抢,才让自己拿到的。 秦澈楚并不喜欢这样。 他也许才能平庸,不如秦婧一般聪慧,但是他继承了秦相的那一股执着固执的个性,认为该做的,就要去做! 认为不对的,就是不对! 任绎有了夏晶晶作为前车之鉴,也是在第八组测试的时候有了防备,再加上本身实力比夏晶晶还要强,也是靠着自己,夺得十三分晋级。 然后便是岑千绘、袁澈,此二人皆属于金陵世家,又是在前几组没“陷阱”的组别里,也分别以高分晋级。 夏晶晶,六分,以吊车尾的位置险险晋级。 原来,每一组的金陵世家们,早就把积分算好了。 他们每一组,都会专门派出一人或者是数人,不顾那十张积分卡,全力奔去终点附近。 为得,就是要卡一个分数。 将好几张积分卡给一人,但不让他在前三过线,再又让前三名过线的少拿甚至不拿积分卡,这样,就正好可以卡一个不高不低淘汰线分数 若是夏晶晶她再少一分,就真的止步于前三十二名之后了。 夏晶晶有些好奇,她想起了那镇北王世子严无鹭在赛道里说过,有了这一分,她晋级的可能性提高了八成。 难道那位世子早就预料到金陵世家玩的把戏了吗? 夏晶晶捂着腰腹伤痛,想去问个为什么。 但是后来,她又突然止步。 她在想—— 这位世子,最开始并不准备给自己留一张积分卡,但是他早就知道,自己没有这一分,很有可能无法晋级。 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是能够泰然自若地跟自己做这个交易。 真是一个冷酷无情、只为利益之人。 不过,他后来看见自己受伤了,无意碰到自己伤势,却又是愿意给出一张珍贵的积分卡来表达歉意。 夏晶晶对此有些捉摸不透。 但觉得他人,好像也不是太坏。 …… 值得一提的是—— 在严无鹭、夏晶晶这第七组比试完毕之后,镇妖司副指挥使韩蕃,竟然是突然自远处骑马而来。 严无鹭以前也是经常去镇妖司与死刑大妖搏杀,所以对于这位“鬼谋先生”韩蕃,也是认识的。 他觉得有些奇怪。 严无鹭记得,小姑姑严苇雨不是说过—— 今日镇妖司有很多要务需要处理,全体镇妖司上下都不得清闲。 不然的话,严苇雨说她一定要带着一大批人来为严无鹭加油助威的。 这韩蕃,怎么倒是跑了出来,还到了这里? 韩蕃也是看见了严无鹭。 他有些明显慌乱,但见到严无鹭与他友好打招呼之后,韩蕃也便是放下心来。 他来到了严无鹭身前,恭敬行礼,又聊了一些有的没的。 严无鹭自然知道,对方八成是偷偷跑了出来,所以也不去追问为什么会到这里。 只是…… 严无鹭不大明白,为什么这韩蕃总是在自己面前,说严苇雨的好话? 他还说,“严总使大人,最近几天在镇妖司内常常茶饭不思,还总是有意无意地念叨世子您的名字”。 严无鹭一脸黑人问号…… 我的小姑姑,严苇雨,绝不会是做出那种小女人的模样! 你个韩蕃,休要诓骗于我! 严无鹭内心暗暗想道。 但面上却是跟韩蕃和稀泥…… 聊了一会儿,韩蕃似乎是看见了谁,突然行礼告退。 严无鹭也不再多做挽留。 他看向韩蕃,发现韩蕃行礼之后,竟然是去找了那夏晶晶、任绎二人! 严无鹭有点惊讶。 而且,看了一会儿他们三人的相处模式,严无鹭明白了——这是关于二男同时追求一女的故事。 不过很显然,在男女之情上面,夏晶晶不喜欢任绎,也更不喜欢韩蕃。 但是这两人似乎浑然不觉,明里暗里互相较劲。 或者说,他们都知道。 只是他们认为自己的真心,总有一天能够打动夏晶晶! 对此,严无鹭也只是坐于远处草地,轻笑一声…… “爱情啊,是一种双向奔赴的东西。” “……不喜欢,也是强求不来的。” 严无鹭发表着自己的感慨。 突然,身边竟然是突然出现一袭鲜红倩影,径直开口道—— “什么强求不来?你莫不是又看上了哪家的小姑娘?” 严无鹭闻听这熟悉声音,看了过去。 “公主殿下?” 严无鹭似乎有些惊讶,“……无鹭还以为,您已经先行回宫了。” “你带着我的鲜红袖帕第一个过线,可都还没来感谢我,我怎么会回去?” 太平公主赵灵蕊说着,带有一丝玩笑意味。 她径直坐到了严无鹭身旁,与之一起坐在这片初冬草地之上。 严无鹭轻笑。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拿出了那一块精致鲜艳如红玛瑙一般的美丽袖帕,递到赵灵蕊面前…… “多谢公主殿下的祝福,无鹭才能够夺得第一。” “……现在,无鹭将这袖帕还给殿下吧。” 赵灵蕊看了一眼这鲜红袖帕,随即便又是将视线移到了另外一边,似乎故意扬着头,开口说道—— “本公主送出去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 “……这东西,你自己留着吧。” “……我很喜欢这块袖帕的,你可别给弄丢了。” 严无鹭闻言,心知肚明,便是简单回道—— “公主放心,丢不了的。” 时间在此刻都非常安静…… 初冬的草地,虽然早已经没有了那些翠绿青草,但一眼望去,却有一种别致的、荒野的美感。 赵灵蕊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把头靠在了严无鹭肩上。 她说—— “我一直以为,自己喜欢的,一定会是那种开疆拓土、封狼居胥的大将军、大英雄,但是……” “……遇见你之后,我发现自己的各种标准都在改变。” “……你说,我对你,会是一种双向奔赴吗?还是,只是我一个人在强求?” 严无鹭有些愣住。 原来,赵灵蕊听见了他之前说的话。 严无鹭没有想过,一直都是那么娇蛮任性模样的赵灵蕊,此刻竟然也是会如同江南温婉女子一般,与他这样谈话。 “公主殿下……不,灵蕊,你长得倾国倾城,天底下,九成九的男子,都会喜欢你的。” “……我,当然也不会例外。” …… 第165章 这严无鹭……当真是羡煞我也! 赵灵蕊闻言,有些失落。 她似乎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你,就只是因为我长得好看,所以才是会喜欢我的吗?” “是的。” 严无鹭很直接地回答。 太平公主不满,她直起身来,径直就是一拳打向了严无鹭胸口上。 不过,严无鹭本就比赵灵蕊厉害,现在实力突飞猛进、成为五阶武者,更是与以往犹如云泥之别。 他一伸手,便是接住了赵灵蕊打来的拳头。 就像当初他以为严苇雨会接住自己那一拳的样子。 “你放开我!” “可恶至极!” “你甚至连说个谎话骗我都不会吗?” 赵灵蕊一边试图挣开手来,一边对严无鹭娇气怒骂道。 “灵蕊你,不也是因为我长得好看,才会喜欢我的吗?” 严无鹭淡定反驳道。 倒是让赵灵蕊一时间无话可说。 因为……确实如此。 “你……难道就不能是因为真爱吗?”赵灵蕊撇了撇嘴。 “真爱,是什么?” 严无鹭依然抓着赵灵蕊的手,他有些疑惑。 “……一般来说,爱上一个人,要么是因为对方的长相,要么是因为对方的才华,要么是因为对方的财富,要么是因为对方的地位。” “……这四者,没有实质区别。” “……难不成,除了这些,你会爱上一个人,会是因为那家伙年纪大、不洗澡?” 赵灵蕊闻言,一时间被对方逗得发笑。 好像确实如此,她想不出反驳的点来。 如果一个人,没有以上四点,那就算是再怎么对自己好也罢,她赵灵蕊都不会喜欢上对方。 也许有人会觉得,嫁给一个对自己好的男人就够了。 但赵灵蕊认为,那不就是将就着过日子吗? 她是大乾公主,她不需要与别人将就着过日子,如果没有遇见她真正爱上的男人,她宁愿一辈子不嫁! 不过好像有时候,也由不得她自己选择。 公主的婚娶,总是由皇帝来指派的。 所以……赵灵蕊对于父皇将自己的驸马指定为眼前人,她很满意,甚至,有一些庆幸。 这么说来,其实,因为对方好看而爱上对方,现在听起来,似乎也没那么不堪了? 严无鹭静静看着对方。 赵灵蕊的脸颊上露出笑容,因为严无鹭之前的有趣话语,而发出如银铃一般的笑声…… 一双桃花眼眸,一排洁白贝齿,每一个部位都恰到好处,组成了一副倾国倾城、近乎完美的面靥,眉眼如花。 严无鹭倒是以前还从未觉得,赵灵蕊也有这么动人的一刻。 他觉得,一个男生走向成熟男人的标志之一,便是敢于正视并说出自己的欲望。 他觉得现在的赵灵蕊一下子击中了他的内心…… 赵灵蕊应该算是自己的未婚妻吧? 那么,他轻吻一下对方,应该合情合理吧。 动作迅速。 齿间摩擦。 赵灵蕊双眼猛地一刻睁大,她有些不可置信,她觉得眼前这一幕,发生得太快了…… 不单单是对方动作突然,而且也是,他们之间的进展太快了。 他还不是自己的夫君了…… 怎么可以就先……这样呢? …… 赵灵蕊心中思绪如麻。 但她却是离奇地没有打断严无鹭,甚至严格来说,她没有任何动作,任凭严无鹭所为。 较长时间之后。 严无鹭微微停止,他用舌尖舔了舔自己嘴唇,再以手指帮对方擦去唇角的唾液残余。 有镇北骑卫以及公主骑卫发现了这里的情况。 他们一愣,随即,立马各自赶来,然后扯下披风,背对着主子,以各自披风相连成布,挡住其余那些武举考子的视线。 严无鹭有些心中无语…… 我们刚刚动作,可能除了你们这些一直盯着主子的骑卫之外,就没人发现了。 结果你们这么做,不是让在场所有人,都知道我刚刚与公主……酱酱晾晾。 “无事,都退下吧。”严无鹭突然发声。 镇北骑卫领命告退。 公主的女骑卫们看向赵灵蕊。 赵灵蕊后知后觉,回过神来,也是开口道—— “没……没事的,你们也都先走吧。” 赵灵蕊有些说话含糊,似乎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 严无鹭看着赵灵蕊,回味刚刚的感觉,觉得味道很别致、有一种香甜之感。 赵灵蕊见到四下无人,她突然将严无鹭扑倒在地,脸色一变,狠狠威胁道—— “严无鹭,你刚刚对我做了些什么,你知道吗?!” “公主殿下,请冷静点,别生气!”严无鹭安抚道。 “明明刚刚还叫我灵蕊来着……”赵灵蕊有些不满,她暗暗瞥了瞥嘴。 严无鹭苦笑。 而赵灵蕊直接拔出随身匕首,抵在了严无鹭脸颊一侧,冷冷威胁道—— “你是第一个敢对我如此大胆的男子,也是我唯一一个容忍你如此大胆的男子。” “……你要娶我,等订婚完成之后,不论是回到北地,还是住进皇宫,你都要娶我。” “……你还要爱我,一直爱我。因为我是公主而爱我也好,因为我长得好看而爱我也好,但是唯一的一点,你要一直爱我。” 严无鹭看着眼前信誓旦旦压倒自己、威胁自己的女孩。 他当然可以轻易挣开,但是他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我会的。” 严无鹭回答,他一手轻轻抚上赵灵蕊的脸颊,“……灵蕊,我发誓,我会娶你的,也会爱你的、一直爱你的。” 赵灵蕊似乎是还有些担忧,她试探性发问—— “万一,那一天,我不再是公主呢?万一,我老了,不再好看了呢?” “我爱你,但我从来没有因为你是公主而爱你。而是因为,你真的很好看。” 严无鹭开口回答,坦诚得让赵灵蕊又一次无奈笑出了声来。 她倒还是第一次见有男子,堂而皇之地说因为女子长得好看而喜欢对方的。 但后来又一想,天底下,哪个男子喜欢女子,不是因为对方长得好看? “……即便日后你老了,不再好看了,我也依然会爱你。” “……这一次,不是因为你好看而爱你,因为你是我曾经爱过的女孩、深深爱过的女孩,而因此爱你。” 严无鹭说着。 他的话语真的很有魅力,让赵灵蕊感觉很真实而动情。 赵灵蕊似乎得到了一个满意的答案…… 她收回匕首、站起身来,同时也伸手将严无鹭拉了起来。 而也是这时,赵灵蕊才发现,自己竟然只到了严无鹭胸口处的高度…… 她有些不开心,但发现自己好像要跳起来,才和严无鹭差不多高。 “好吧。” 赵灵蕊像是坦然接受了一般,“……以后,你如果不是镇北王世子,我也会爱你的。如果,你也老了、或者不好看了。我也会爱你的。” “……因为,就像你说的,你是我深爱的人。” “……而且,我敢断定,我爱你的程度,一定比你爱我的程度要高。” 赵灵蕊像是得意炫耀一般说着。 严无鹭也是一时轻笑…… 他突然伸手,将赵灵蕊抱入怀里,而赵灵蕊,在最开始愣了一会儿之后,也是同样伸手,环抱住严无鹭。 …… 远处,好多已经通过和没有通过第三轮测试的武举考子,此刻都是驻足原地。 他们并不知道镇北王世子与太平公主之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只记得,先前一众骑卫前去用自己的披风,帮他们挡住他人视线…… 这一般不都是为了达官贵人“非礼勿视”而做的吗? 然后,等骑卫散开之后,便是太平公主与镇北王世子先后自草地里起身,而且他们俩之间还这么亲昵。 一时之间,众人已经开始不断脑补各种少儿不宜的画面…… 他们只觉得,自己已经到手的“武进士及第”的功名爵位,瞬间就不香了! 拜托,那可是太平公主耶! 金陵城内,谁人不知道太平公主的美貌? 这严无鹭……当真是羡煞我也! …… …… 武举的第三轮测试结束。 严无鹭与赵灵蕊等人一同返回金陵。 他将赵灵蕊送入皇宫之后,便是又回到在东部城区的严府。 张春华率领的镇北骑卫,已经拿到了关于“城防司之案”的证据。 此刻,张春华正在严府正门处,斜靠门柱静静等待。 她此刻身着一袭暗青色的骑装,显得身材曼妙、腰细腿长,将其各处优点都凸显得淋漓尽致。实实在在是一顶一的英气美人。 严无鹭翻身下马,缓步上前。 张春华见到严无鹭,先是恭敬行礼,并禀告了关于此次城防司的新情报。 然后,张春华自怀里衣衫,拿出了一封北地的信件,是江月灵写给严无鹭的私信,今日刚刚送来不久。 因为严无鹭当时不在严府,所以仆役们便是转交给了夫人张春华。 严无鹭一直都与北地父王、江月灵等人有书信往来,多是靠镇北王宫的暗卫系统传达,绝对保密。 严无鹭面上浅笑,接过信件。 张春华却是突然意味深长地开口道—— “世子啊,江姑娘几乎天天都会给你写信,负责传信的暗卫们,都快被她一个人的书信给忙死了,她很是思念你了。” “……结果,世子您倒好,今日在武举考场,跟太平公主之间亲亲我我,搞得金陵男子人人艳羡不已。” 严无鹭闻言,一时愣住,连拆信的动作都给停住在了半空。 怪不得从之前遇见这妮子开始,就感觉她似乎散发着一种奇怪的气场。 原来,又吃醋了。 真是奇怪,明明以前都还挺好的,怎么现在,越发容易吃醋起来了? 想来,或许是因为与自己相处久了,越发大胆、不想隐藏内心想法了吧? 倒真是越来越有恃宠而骄的妖妃作风了。 严无鹭内心暗想,随即也是无奈轻笑,他其实觉得自己也确实挺像个渣男的。 不过,等后来听说过平西王吴则三的光荣事迹之后,严无鹭又觉得自己还是挺纯情的。 “春华,你……是担心月灵会不开心,还是春华你自己不开心了?” “我……我才不会在意这些了!世子您与公主之间,又或者是世子您看上其他家的女子,我都是会支持世子您的,” 张春华有些结巴地回答道,感觉口是心非。 严无鹭倒也是不大相信…… 他正准备上前揽住对方,张春华却是突然后退一步,开口道—— “世子,春华今天身子不适,原本答应您的晚上礼物,可能送不成了。” “哦?”严无鹭闻言,微微点首,思虑道:“……身子不适,需要请医师来看看吗?或者我也可以帮春华你看看。” “没、没事,只是……女子的身体不适。” 严无鹭闻言,突然明白过来了,“好,多多休息,不用太过在意这些的。” “……我让厨房这些天多多照顾一下你的饮食,再给你送一碗红糖水过去吧。” 严无鹭说着,似乎是真的相信了张春华的说辞。 张春华发现,严无鹭对于到手的“礼物”飞走,竟是毫无反应。 她的希望落空,一时间似乎欲言又止。 她本以为,世子会觉得可惜的……或者,世子会求求她也行啊。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自己刚刚不应该赌气搬出这个借口来的。 没想到,世子他……竟是这么温和守礼。 …… 夜幕降临。 严无鹭在卧房内,他已经在仆役的服饰下沐浴完成,换下了今日的骑装。 身着休闲宽大的衣着,盯着案上关于城防司的几处文件。 他嘴角一扬,“赵灵承啊赵灵承,这一次,你失去的,将不只是城防司了。” 正思索间,门外敲门声响起。 严无鹭觉得好奇,前去看了看。 打开门,迎面便是一阵素馨花的清香袭来,紧接着便是身体接触一阵柔软之感…… “春华?你怎么……来了?” “世子,我想你了。” “可是。”严无鹭正犹豫间,“……春华你不是?” “没事的,我那个没来。” 张春华直接环抱住了严无鹭的腰际。 她将自己的头埋在对方胸膛前。 张春华身形高挑,虽然没有严苇雨那么高,但却是已经高出了绝大部分的女子。 微微踮脚,张春华凑到严无鹭耳畔,低语道—— “……话说,世子您与我在一起这么久了,您都还不清楚我那个的日期吗?” 严无鹭闻言,一时头大…… 他印象里,自己似乎从来都是一直在,好像没有专门记这个。 “春华今天说的不适,是指身体困倦,但现在,春华已经感觉好多了,而且,春华很想您,世子。” 严无鹭闻言,轻笑一声,她抬起对方下巴,直视对方如灵狐一般的魅惑双眸,开口道—— “春华,我现在才是明白过来,你之前说的,原来是在骗我。” 张春华就像是一个小女孩一般,带有一点委屈地撒娇道:“没有,春华从来没骗过世子您,我那时候,是真的很累的。” 严无鹭觉得对方是在狡辩,不过,他倒是还没见过这样的张春华。 他有时候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对于她、对于她们,太过容忍了? 但是后来想来,还是算了。 没办法,谁叫她们每一个都这么好看,直击自己内心呢? “春华,你的胆子真的很大。” 严无鹭突然开口。 不知道是说对方现在的行为,还是之前对自己的话语。 张春华温和一笑,每当这个时候,总是会让人着迷。 “你答应我的礼物,那我可要收下了。” “当然,世子轻点。” …… 第166章 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翌日。 武举最后一轮的比试,将会在今日午间开始举行。 比起第三轮的迅速,这最后一轮,则是要花费多一些时日。 一共持续约三日左右。 先是三十二人分为十六组,以武对抗。 再而分成八组、四组、两组、以及最后的“状元之争”。 胜者为武状元,败者为武榜眼。 至于武探花,则是会根据从止步于半决赛的二人中、前面所有环节的积分高低而选出,积分高者为武探花。 …… 同样,是在昨日里最开始的那一处楼阁武场。 宽大宏伟的楼阁。 平坦无垠的武台。 以及有无数大乾军士把持的要地观台、维持着秩序。 今日是武举的最后一轮比试,而且,也是面向全金陵的一场“比武大会”。 广阔的武场周围,几乎挤满了金陵城的百姓。 高台楼阁之上,也是来了不少的达官贵人。 晋级的三十二名武举进士,将通过抽签,分为十六组。 但其实,还是与第三轮的“抽签”一样,有金陵世家在其背后把持、暗箱操作、玩弄权术。 第一回抽签,是由副考官顾北橘来主理。 严无鹭“运气”很好。 在三十二进十六的比试中,是与一个靠保举权的“弱鸡”公子比试,根本就不需要怎么动手,便是轻松赢得比试。 与之一样进入十六的,还有秦澈楚、任绎、夏晶晶、岑千绘、袁澈等人。 第二回抽签,那主理考官倒是不怎么常见。 结果出来之后,同为考官的顾北橘,当时脸色便是大变。 他跟严无鹭说,“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世子想先听哪个?” “好消息吧。”严无鹭回答。 “好消息就是,晋王在金陵世家中为数不多的支持者,如今已经是完全暴露了。” 严无鹭闻言,当时便是已经猜到了顾北橘的意思了。 而顾北橘仍是接着继续道:“而坏消息,就是这家伙已经动了手脚,世子您,要在下一场比试中对上秦相的嫡公子——秦澈楚。” 严无鹭对上秦澈楚。 秦澈楚也是所有武举考子中,实力偏上的一层。 但是,对于严无鹭来说,除了那任绎之外,其余人,根本就不够看的。 只是…… 秦澈楚着实身份特殊。 “……他是相府的嫡公子,其父亲更是金陵世家的领袖,若是真的打败了他,只怕会在那里秦相那边说不过去吧?” 顾北橘对严无鹭出声提醒道。 严无鹭倒是觉得——也就这样吧。 “宰相肚里能撑船。” “……况且,秦相一身正气,只要我是光明正大地打败秦澈楚的,想来,秦相也不会专门刁难于我吧?” 严无鹭说着,信誓旦旦。 “……我已经决心要与灵蕊提前订婚,返回北地,八个月的时间所剩不多,我没法再多耽搁了。” 顾北橘看着严无鹭,一时之间,只觉得对方仿佛像是在散发着光芒一般。 自信的男子总是最帅的。 同时,他又有些莫名失落——对方已经亲昵称呼太平公主的名讳了,看来,是真的喜欢上对方了。 又一个美男子脱离了搞基大军。顾北橘觉得可惜。 “祝世子,比试一切顺利。” “多谢。” …… 武场中央。 十六进八,第一轮比试。 严无鹭对上秦澈楚。 秦澈楚是三阶武者初期,作为拥有得天独厚优势的相府嫡子,习武二十多年来,却只达到这个层次,算不得多么天赋异禀。 甚至来说很平庸。 但是,秦澈楚贵在坚持、持之以恒。 他对于武道的修炼,从不像其他的那些怕苦受累的金陵公子一样半途而废。 每天闻鸡起舞,对于秦澈楚来说,已经是常事。 只是可惜,差距就是差距,并不是所谓坚持、努力,就能够改变的。 在战斗中,严无鹭处于完全的优势地位。 严无鹭一直故意压制自己的实力,只发挥出最多三阶武者左右的实力,但在旁人看来,也已经是远胜秦澈楚了。 战斗持续了稍久。 期间,秦澈楚还使出了三招他苦练十多年的武技,那是让严无鹭都为之惊叹的三招。 但这三招过后,严无鹭依然毫发无损,甚至连气息都没有任何的一丝变化。 反观秦澈楚,已经是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 秦澈楚知道自己已经不是对方的对手,但是他一直在坚持。 就算面对再怎么不可能战胜的敌人,也要全力以赴,绝不应该认输! 秦澈楚到后来,也感觉到了严无鹭是有在刻意压制自己实力一般,他猜测,可能是为了在后面的比试中,对付其他人出其不意吧。 双剑交错。 秦澈楚已经精疲力竭,无再战之力。 他趁着间隙问了严无鹭几句话。 严无鹭坦诚回答。 他有些欣赏、有些羡慕这个才习武一年的天才武者了。 他最后的一个请求,是希望严无鹭能够出全力,与他最后一击,打败他。 严无鹭有些愣住…… 他知道,对对手最大的尊重,便是全力以赴。 但好在,秦澈楚似乎并不在意他之前故意压制自己的实力,也并不觉得他是在羞辱对方。 严无鹭答应了对方。 双方最后一击。 秦澈楚在二人长剑交错的那一瞬间,感受到了那种来自绝对强者的真正威胁! 那是……他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长剑滑落,他输得心服口服。 场外,观察到这一瞬间的武者,也都是开始好奇,这镇北王世子的真正实力究竟是如何。 但当他们神识探测之时,却是一无所获。 而之前,观严无鹭的表现,像是三阶武者左右。 只不过,聪明的人并不相信这一点…… 一个高挑人影从观众席里起身离去。 他知道,那严无鹭身上有高级法器,再在这里看下去,也观察不出对方的真正实力。 …… 严无鹭比试晋级过后。 秦澈楚私下找到了他。 秦澈楚说,他有一句抱歉,应该要说给严无鹭。 严无鹭则是表示,“……这句抱歉,是对于前段时间刺杀我的江湖令吗?” 秦澈楚闻言一惊。 他一直以为,对方还不知道这江湖令究竟是谁发出来的。 而严无鹭则是表示——最开始的确是有怀疑武林盟等江湖人士,但是后来,到了金陵,逐渐梳理整个过程,就会发现了相府在这里面的踪迹。 “而且,秦公子,你被手下人卖了,为你谋划这江湖令的门客,故意留下了一些线索,让无鹭将目标准确锁定在了相府。” “……不过,无鹭知道秦相为人,他是一个正直的好人,而且,私下里跟无鹭很合得来,所以,当秦相跟我说他来插手这事情之后,我也就一直没有再管这个了。” 秦澈楚恍然大悟,悔不当初。 没想到,那易钧涵竟然是故意挑起相府与镇北王宫的对立! “……那家伙竟然是,连我都算计在里面!” 秦澈楚狠狠说道。 一时之间,原本当初对于胞姐秦婧将对方扫地出门还有些愧疚之意,现在,只剩下对此人的鄙夷。 秦澈楚再三拱手躬身,向严无鹭表示歉意。、 而严无鹭也扶起对方,表示——“秦公子也不过是被奸人蒙蔽所致罢了。不该怪你。” 秦澈楚离开了严无鹭的休息阁楼。 走过门栏。 秦舒棉、南川越等人,正向着严无鹭的阁楼而去,他们是来为严无鹭加油的。 秦澈楚与秦舒棉擦肩而过。 秦澈楚突然止步。 他只依稀见过那同父异母的小妹几面,还多是在小时候。 因为父亲并不喜欢小妹,也不让她住在相府内。 前段时间,听说小妹秦舒棉被盗匪所夺,秦澈楚是整个相府内唯一一个带着府内侍卫护院,前去找人、救人的。 当然,最后什么也没有发现,只看到些盗匪死尸。 想来,小妹或许是被某些大侠给救走了。 私自带着相府的侍卫出去,为了这一件事,秦澈楚还被父亲秦书正给责罚禁闭书房、抄写经书。 秦书正,是真的厌恶秦舒棉。 不过,秦澈楚觉得,哪怕小妹母亲是舞姬出身,还是用了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才爬上了父亲的床,但毕竟,终归是自己的小妹。 他作为兄长,去救她,理所当然。 他并不觉得自己有做错。 …… 秦澈楚猛地转身回首。 他再三确认,那位姑娘,五官长相、身形样貌,就是自己的小妹秦舒棉!绝不可能有错的! 他正想去拦住对方,与之相认。 但秦澈楚刚走出两步,便是突然被一阵清香靠近,感觉自己的锦衣衣袖被人拉住。 秦澈楚回首,双眼微微睁大,“长姐,你也在这里?” “长姐,我刚刚看见了小妹……” “我知道。”秦婧冷淡出声,打断了秦澈楚未尽的话语。“……首先,她不是我们的小妹,父亲从没有认她是秦家人。” “……其次,你先给我理智点,那女人现在跟镇北王世子在一起。别像上次一样,脑袋一热,竟然是连‘江湖令’都给发出去了。” 秦婧的话语像是总是能够站在最理智的出发点一样。 秦澈楚被对方话语说得瞬间像是熄了火……特别是提及了那“江湖令”一事,他更是再无半点反驳能力。 只能任由秦婧将自己带走到相府的休息阁楼去。 有时候,秦澈楚一直在想,自己真的是父亲的亲生儿子吗? 怎么,一点也没继承到父亲的半分智慧? 长姐秦婧,才像是父亲的女儿,总是保持着镇定自然,从小对于一切东西,一学就会,集齐了几乎所有的美誉。 不像秦澈楚,被先生说是一块“需要多多打磨的璞玉”。 “璞玉”究竟是不是真心话,想必秦澈楚自己也一清二楚。 但“需要多多打磨”这一点,秦澈楚倒是相信那先生没有骗人。 …… 十六进八,第二轮比试。任绎晋级。 十六进八,第五轮比试。岑千绘晋级。 十六进八,第七轮比试。夏晶晶晋级。 十六进八,第八轮比试…… 出现了一点状况,袁澈弃权了。 她的理由让人难以置信——她并不会武。 这是顾北橘后来私下告诉严无鹭的。 袁澈当时弃权,并没有公布她的真正原因。 很奇怪,南柱国将军袁天凯的独女,竟然是不会武的。 而更奇怪、更讽刺的是,就是这样一位不会武的将军独女、金陵世家,一路杀到了大乾武举的前十六强。 一个王朝武举的前十六名,并不会武。 这若是传出去,想来即便是稷下学宫中最具讽刺意味的文学着作《儒林世家》,也是比之不及的吧。 …… 今日的武举比试,到此也是暂告一段落。 武举考子与观众们纷纷回去。 夏晶晶带着任绎找到了严无鹭,感谢了对方昨日里的相助之恩。 而严无鹭则是表示不需要感谢,那是一场等价交易罢了。 任绎似乎对严无鹭如此冷淡傲慢的态度不满,毕竟,夏晶晶一直都是他们保护得小心翼翼的掌上明珠。 夏晶晶倒是还好,她已经习惯了严无鹭的冷淡。 严无鹭带着秦舒棉、南川越等人回去。 期间,秦舒棉总感觉,有人的视线,似乎一直在她的身上……很奇怪。 阁楼处。 秦婧与秦澈楚看着严府的马车逐渐远去。 他们身边有曾经服侍过二小姐秦舒棉的仆役。 是秦婧专门叫来的,她可不想搞到最后发现是一个乌龙。 那些仆役于阁楼处看了好几遍,也已经是再三确认——那位姑娘,就是二小姐秦舒棉! …… 翌日。 今日武举考场的人,比昨日还要多上一倍。 因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日就会角逐出大乾新一届的“武状元”。 而若是有些什么耽搁的话,则会将比试延长至明日。 八进四的比试中。 严无鹭、任绎、夏晶晶、岑千绘四人晋级。 四进二的半决赛。 抽签。 或许是金陵世家们玩得手脚,或许是巧合而至。 任绎与夏晶晶这对师兄妹,终于是对上了。 而严无鹭则是对阵岑千绘。 …… 第一轮比试中,任绎对阵夏晶晶。 任绎明明称得上是最强的武举考子了,但却是偏偏输给了夏晶晶。 对此,阁楼上观战的严无鹭表示—— “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 第167章 舔狗舔狗,舔到最后,应有尽有。 第二轮比试中,严无鹭对阵岑千绘。 岑千绘,倒真是一个古灵精怪的女子。 她身形比较娇小,穿着男装,但却并不像张春华那般英气,也就更没有一身飞鱼服的严苇雨豪迈霸气了。 不过…… 五官极为精致,淡淡的邪气笑容轻挂于脸上。 一袭烟青白色的书生服饰,发髻如男子一般扎起,白色发带极长,几乎拽地,衣服袖口上是花纹交杂着。 听闻金陵岑家,乃是有名的书香世家,家风正派、家训严格。 但是岑千绘的话……看不出多么正气,像是一个小魔女。 到真的是很有意思。 严无鹭现在是四位参赛者里面积分最高的。 所以,即便他输了这次比试,他也是“武探花”,算是完成了这场与太平公主的对赌。 但是,既然来都来了,那么,拿一个“武状元”不是更好吗? …… 顾北橘跟严无鹭说过,岑千绘是三阶武者后期。 但是交手之后,严无鹭才发现,这岑千绘明明才只是刚刚突破二阶武者不久的实力。 不知道是顾北橘的情报工作太差,还是这岑千绘掩饰手段高明。 故意放出假消息来迷惑对手吗? 虽然只是二阶武者,但着实有很多诡计暗器。 好在,即便严无鹭有意压制实力,但以其五阶武者的绝对优势,就算是闭着眼、一只手都能打败对方! 岑千绘打得很吃力。 她以前无往而不利的暗器,在严无鹭的绝对实力差面前完全失效。 甚至就是偶尔耍得一些小手段,也是被严无鹭轻易看破。 岑千绘感觉很棘手。 而反观严无鹭,说实话,严无鹭觉得,岑千绘虽然武者实力较弱,但却是目前整个大乾武举中、跟自己比试过的人里,最具有一点威胁性的。 秦澈楚虽然比她强,但作风正派、循规蹈矩,战斗方式也是硬桥硬马、猛打猛冲一类,根本没有任何伤到自己的可能性。 夏晶晶在第三轮考核时,严无鹭一眼就能看穿对方能力,虽是三阶武者,但根本不构成威胁。 其余人则更是不需要提了。 而岑千绘,二阶武者初期,暗器玩得不错、各种战斗手段也很高明,要不是稍不留神,说不定真的会被对方给欺骗中招。 想来,若是遇见真正的战斗,整个大乾武举中,除了同为五阶武者的任绎,恐怕也就眼前这岑千绘,有实力与自己比拼一下吧。 严无鹭突然觉得很好笑…… 他想到了自己以前听说过的那些江湖消息,五阶武者被二阶武者给打败了。 虽然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有时候就是会这样。 只有小说与游戏之中,才会死板地单看战力。 认为一个数字就能够代表一切。 不对…… 游戏里面,也不全是。 严无鹭以前玩游戏时,就见过战力98的武将被战力85的打败。 天时地利人和,世间的一切风云变化。 就像这一场比试,严无鹭纵使此刻完全掌控局势,也不一定就敢声称自己一定会赢。 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 当最后一根暗器被严无鹭轻易挡住。 严无鹭几步快速突进,他的身法也是愈发进步,已经比以前更加好上周密许多。 长枪的枪尾横挥。 岑千绘还没反应过来,便是已经被击倒。 严无鹭正准备最后将枪尖放至其身前,示意其战败。 但此时的岑千绘,竟然是突然跟不要命似的,整个人直接嗖的一下,手脚并用,爬行拉开了距离。 样子很滑稽,有点像青蛙,又有点像鸭子。 一个女子,一个世家小姐,能够如此不顾形象,也算是很少见的。 严无鹭将长枪挽于身后,缓步向前走近,锋利枪尖在武场上划出火花。 “你好像,很不想输。” 严无鹭问得十分随意,轻描淡写。 其实严无鹭对于岑千绘此刻的负隅顽抗,觉得无所谓。 因为就算是现在被岑千绘拉开了距离,她也撑不了多久的。 岑千绘时刻警惕着严无鹭可能的袭击,她缓缓地站起身来。 她的手掌手指,都因为之前的过于迅猛不顾地爬行,而皮肤破裂、有血迹可见。 发缕也有些凌乱,岑千绘现在就像是一个被人逼得退无可退之人。 “我,不能输。” 岑千绘像是自语道:“……我的母亲已经去世了,现在岑家已经没有疼我的人了。” “……我若是输了,父亲就会像做交易一般,把我指给二皇子齐王,那是一个快要六十的老头子,难道要我十八岁正是大好年华就嫁给他吗?!” “……我要成为武状元,我不要当父亲联姻交易的工具!” “……我要,掌握我自己的人生!” 岑千绘说着,一时间眼中如同含有泪花,使得原本还邪气带笑的她,现在犹如美人带泪、梨花带雨。 一个看起来应是无忧无虑、无法无天的小魔女,竟然还有这样一面。 她的声音倒是不大。 就像是只说给自己听的一样。 若非严无鹭是五阶武者、又有【天灵根】加持的强大神识,只怕也是难以听清、只能够听个呜咽嗡嗡的声音吧。 严无鹭闻听对方所言,止步,若有所思。 他转而伸了伸手、撑了撑腰。 看了一眼主观台上的考官们,严无鹭突然出声开口道—— “我的内力已经耗尽,打不了了,弃权。” 说罢,严无鹭便是径直走下武场。 一时间,所有人都惊呆了…… 严无鹭觉得也是。 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这样做……就像当年,某位孙姓歌手大神,到了最终决赛,突然宣布弃权退赛一样。 不过,他觉得,也无所谓了。 只要是前三甲就够了。 大学生守则,及格就行,多一分也不要。 至于为什么要帮岑千绘?为什么要让她赢? 或许是因为,对方母亲的去世,让严无鹭也是一时间心中感同身受吧。好在,自己还有像父亲、小姑姑这些疼我爱我的人,岑千绘比自己要惨。 或许是因为,严无鹭很欣赏岑千绘这种自强的女子,敢于挑战权威,敢于去追逐自己的权力。 也或许是因为,严无鹭天生见不得美人落泪吧。大好年华,却是要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老头,这是严无鹭所不愿看到的。 可能,严无鹭的本质也是一个舔狗吧…… 正所谓,“舔狗舔狗,舔到最后,应有尽有。” …… 四进二结束。 原本大家预定的“镇北王世子对阵锦衣司副指挥使义子”,并没有上演。 反而是夏晶晶、岑千绘这两个女子爆冷杀出。 今年这一届的大乾武状元,将会是在这两个女人之中产生。 一时之间,众多看官也是觉得越来越迷糊了。 …… 在之前四进二的半决赛中。 岑千绘当时,本想是示弱偷袭的。 但是…… 她没有想到,这镇北王世子,竟然是真的主动弃权了! 岑千绘想不明白。 内力耗竭? 她可不信。 不单单是她,当时所有的观众,都看得出来,严无鹭实力远在她之上,为什么,会这样? “难不成,这世子是……喜欢上自己呢?!” 岑千绘想到此处,不由一惊。 这镇北王世子都已经跟太平公主订婚了,竟然还想勾搭自己?真是……不畏强权! 不惧怕皇权压制! 现在的新金陵好男儿……不对,新燕北好男儿,就是要这样,要自己追求爱情,不再管它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就算是皇帝,也管不了人们追逐爱情的自由! 这是金陵城内与“高洁人士”同时兴起的一种理论学说——“爱情至上”! 而岑千绘,就是这样的一个“爱情至上”的少女。 但唯一可惜的一点是,岑千绘追逐的爱情,是一种比普通男女之间更为特殊的爱情…… …… 最后的“武状元”决赛,将会被拖延至明日。 金陵世家们就是这样,不放过任何一个赚钱的机会,既然可以卖三天“比武大会”的门票给百姓,那为什么要只卖两天呢? 严无鹭在专属阁楼处休息。 张春华、秦舒棉、南川越等严府之人,都在这里。 他们看着严无鹭,也很是不解。 那可是争夺武状元啊,为什么要突然弃权? 其中,南川越更是直接问了出来——“师父,徒弟看您,刚刚都快要打赢了,为什么要弃权啊?” “说过了,内力耗尽,打不了了。”严无鹭简单回道。 南川越无言以对。 他永远也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更何况,这个装睡的人还是自己的师父。 张春华与秦舒棉倒是没有多问什么。 秦舒棉是自身性格与身份所致,她不爱多管这些。与严无鹭之间关系也并没有亲密到该管这些。 而张春华,看她那温和浅笑的表情模样,像是在说——“春华会永远支持世子所做出的每一个决定的。” …… 今日的武举结束。 严无鹭等人准备回去。 岑千绘与袁澈,却是突然来了。 还有夏晶晶与任绎,也是来了。 一时间,严无鹭只觉得头大——这些人,怎么都跑我这里来了? …… 夏晶晶和任绎还好说,只是来打个招呼。 严无鹭作为在第三轮考核中对夏晶晶出手相助过的恩人,对方总是不能碰见后不理不睬吧? 而任绎也是为自己昨天所表现的不满而道歉。 他当时还不了解这位世子的性情,今日看了……原来和自己是同道中人! 他们都对女人下不了死手! 任绎直呼真君子! 严无鹭见到任绎满眼狂热,一时间只觉得不明所以、有些头大。 打完招呼之后,夏晶晶与任绎便是又离开了。 严无鹭暗暗觉得有些奇怪,这俩人怎么一天天的总是来跟自己打招呼? 出手相助之恩? 胡说! 那是等价交换,是公平交易。 商人之间,只有利益,没有感情! 二人离开之后,严无鹭不由看向身边张春华,眼神询问对方的想法。 后者含笑,微微于严无鹭身边耳语。 严无鹭瞬间身体一僵…… 不是吧,又来? 我怎么就没看出这女孩会喜欢自己呢? …… 岑千绘与袁澈,二人私下是好友。 袁澈是来陪岑千绘一起来的。 她们与任绎、夏晶晶二人,几乎同时而来。 任绎、夏晶晶很快便是打完招呼、道完歉离去。 而当岑千绘见到严无鹭后,袁澈便也是自觉地退至房外等候。 岑千绘说,“有些话,千绘想单独说与镇北王世子。还望两位姐姐行个方便。” 看样子,岑千绘是把张春华与秦舒棉都当成了严无鹭的女人。 张春华看向严无鹭征求意见。 严无鹭微微点首示意。 随即,张春华便也是带着秦舒棉、南川越等人退至房外…… 南川越:……我作为师父手下第二弟子,竟然不配被对方询问意见?这女人莫不是把我当成一个小书童呢?!简直可恶! …… 转眼间,阁楼内便是只剩下严无鹭与岑千绘两人。 这里有巨大落地门窗、雕花木栏,光线极好,视野极佳,近乎半开放,也便不算是“孤男寡女共处于一室”。 “世子殿下,千绘很感激您将决赛的资格让给了我。” 岑千绘突然开口,“……说实话,千绘当时,也是没有想到您竟然会因为千绘的一席话,而放弃比赛。您,一定是一个大大的好人。” “只不过……”岑千绘说着,话锋一转,“……千绘可能要跟您说一声抱歉。只能说,好人,一般都是不聪明的。” 女孩说着,脸上的笑容亲切而带有邪气。 严无鹭轻笑一声,“不用说抱歉。” “……我知道,你在武场上的那些话,都是骗我的。对吧?” 岑千绘被对方的话语着实震惊到了。 “你,怎么会知道的?你要是早就知道的话……为什么还要让我?” “你刚刚不已经说过吗?” 严无鹭接着对方话语,继续道:“……好人一般都是不聪明的,可是,我并不是好人哟。” “至于为什么要帮你?”严无鹭说着,走近对方。 或许是迫于对方武者的强大威压,或许是因为男女之别,岑千绘一时间脸色微白、不断后退。 当岑千绘退无可退之时,严无鹭也是适时止步。 二人距离极近。 岑千绘甚至能够感受到对方身上那种如同青木一般的淡淡香气。 这种香气极淡,平时很难闻出来,恐怕也只有在这般距离极近、且因为紧张而感官灵敏时,才会发觉。 淡雅而有力,温和而可靠。 恶臭男子身上竟然也会有香气,这对于岑千绘来说,仿佛以前从未有见过。 “至于为什么会帮你?……兴许,是因为我看上了你了吧?岑家大小姐。”严无鹭突然开口。 …… 第168章 小魔女与血腥不详 岑千绘一时闻言,恍若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她…… 她,一直以来,她都觉得,男人是一种愚蠢且肮脏的存在。 他们愚不可及、身上常常带有恶臭,甚至有些男人只会用下半身来思考。 岑千绘作为金陵世家岑家的嫡长女,从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早慧且名声在外。 岑千绘的母亲的确早亡,这一点她倒是没有骗严无鹭。 她的父亲等岑家人,也的确是将岑千绘视为政治工具,但或许是因为岑父自视甚高,瞧不起那些中下层世家,而上层世家与皇室,又看不起岑家。 所以,岑千绘也正好,一直都如此清闲、乐得自在。 ……当然,这是在不被父亲等人抓回岑家,关起来学习三纲五常、四书五经的时候。 至于与二皇子齐王的婚约,实属信口胡诌。 …… “世子殿下,您……您怎么会看上我的?” 岑千绘双目微睁,她有些不大相信。 这镇北王世子,身边绝色美人众多,看得自己都羡慕不已。 而那被陛下指婚的对象——太平公主赵灵蕊,更是金陵城内出了名的顶级美人,传说是“一顾倾城、再顾倾国”般的存在。 而岑千绘的长相…… 娇小身形,五官精致,一双杏花眼灵动有神,身着书生男装时有一种别样的邪气。 如此模样,虽然也算得上“美人”二字,但是与这些顶级绝色相比,却也只能够黯然失色。 岑千绘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男子。 着实太不一般了。 他既不愚蠢,也不恶臭。 虽然目前还看不出是不是只用下半身思考,但是,他很好看呀。 岑千绘似乎是突然明白了—— 对方难道是想拿一个成为武状元的资格,用来作为追求自己开端吗?!! “哈哈哈,算了,不跟岑姑娘你开玩笑了。” 严无鹭突然直起身来,他轻笑着,“……我当时,确实是内力耗尽,所以弃权。” “……所以,你也不必专门道歉,并不是因为你的言语所致。” 岑千绘闻言,内心暗道:“谎言!一定是谎言!” 她看着眼前高出自己许多的男子,不由觉得,这一定是对方的欲擒故纵之计! 于是,当严无鹭准备从自己身前离开,她也不做挽留…… 结果,对方就真的走了。 岑千绘愣住在原地半晌。 后来,还是袁澈进入阁楼内,发现这杵在原地、呆若木鸡一般的岑千绘。 …… 岑千绘觉得这严无鹭很有意思,很特别,与其他的肮脏男人不一样。 她现在不管对方究竟是因为什么,而故意在比赛中让自己。 她只觉得,如果自己错过了这样一个男子,或许以后再也碰不见喜欢的了。 她要试一下,管他是不是什么世子驸马。 爱情至上! …… 与之同时,回严府的马车内。 四下无人。 严无鹭一人瘫坐马车内…… 他内心暗道:“可恶!我竟然被一个女人给骗了!我还真的以为对方是迫不得已,真的以为对方是为了独立自强!” “……我再也不相信女人呢!” “……女人,特别是长得越好看的女人,越会骗人!” …… 翌日。 大乾武举仍在进行之中。 太平公主赵灵蕊,也是听闻了在昨日的武举比试里面,严无鹭止步于“武探花”。 “真是奇怪。” 赵灵蕊内心想着。 她此刻身着一身鲜红修身骑装,显得格外美丽神气。 她来回踱步,对此事百思不得其解。 赵灵蕊一直以为,凭严无鹭的实力,武状元应该手到擒来才是。 她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去武举决赛为他加油的准备。 而直到后来,赵灵蕊听身边人禀报,严无鹭当时是主动弃权的。 并且,是在基本那种大局已定的情况下,向岑家的那个有名的小魔女弃权的。 听说,那个小魔女今天还打败了夏海的女儿夏晶晶,拿了武状元。 “岑千绘”这个名字,成为大乾的第一个女武状元。 赵灵蕊听说后,一时间盛怒不止。 她立刻骑马来到严府,追问严无鹭为什么要弃权?为什么会连一个女人都打不赢? 严无鹭一时间无话可说。 他在最开始,的确是被对方的表现所蒙蔽,一时间起了恻隐之心。 但又不能够把这些说给赵灵蕊吧? 而且…… 赵灵蕊虽然觉得很奇怪。 但也还好,起码,在所有男子之中,严无鹭是排名最高的。 不然赵灵蕊真是无法接受,自己看中的男子,竟然不是最优秀的! 她突然在想,这严无鹭,究竟是不是看上了那岑家的小魔女? 严无鹭矢口否认。 “美人固然是君子好逑,但是,也不是随便哪种女人,都能够入我严无鹭的眼。”严无鹭说着,信誓旦旦。 “不是看上对方吗?” 赵灵蕊心中嘀咕,“……可是,听说当时不都是已经打得大局已定了吗?” 她还是存有疑问。 但是想来,严无鹭应该也不至于被对方美色所迷惑…… 毕竟,对于自己的外貌能够完败力压那岑家小魔女,这一点,赵灵蕊还是颇有些自信的。 只是赵灵蕊正准备再次追问之时,她竟是突然看见了不远处的一个熟悉身影…… 高挑身形,暗青色衣衫。 虽然如今已是着女子打扮,但是……那日在揽月楼的情形,依旧在赵灵蕊的脑海内挥之不去,成了她心中的一根不想触及的倒刺。 赵灵蕊面色微变,打着哈哈,改口道—— “哈哈哈,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哈。” “下次再来找你,顺便那个……无鹭驸马,你要好好管教一下你的手下人,别、别让她再乱打人了呀!” 说话间,赵灵蕊便是急不可耐地骑马离去。 严无鹭看了一眼,觉得有些好笑。 张春华来到了严无鹭身边,一同看着那红色倩影迅速消失于天际处。 “春华,看来,还是只有你,才制服得了这‘金陵女霸王’。” “哪里,春华不过是借助了世子您的庇护罢了。您其实也可以的,只是,世子您不愿意出手罢了。” 严无鹭闻言轻笑,不置可否。 他只觉得,自己总不能对女人出手相向吧?而且,还是即将嫁给自己的美丽女人。 对于这种美丽的女人,严无鹭更喜欢在两情相悦的床笫之间,确立主导地位。 “城防司的事情,已经办好了吗?” “回世子,是的。” “那好。”严无鹭欣慰开口,“……我们,就从这城防司开始,来彻底击溃赵灵承吧。” …… …… 昨夜,仿佛一夜之间,气温骤降。 今日。 金陵城的天气已至隆冬。 格外寒冷,甚至还降有少许雪花。 严无鹭身着暗黑色狼毫大氅,其上有镇北王世子专属的暗绣红纹,格外精致美丽。 或许是因为狼毫大氅的原因,而使得原本高挑修长身形的严无鹭,如今整个人看起来高大霸气了许多。 少了几分轻浮与亲和,多了几分高贵与威慑。 在严无鹭的身旁,是如今担任锦衣司总指挥使的太平公主赵灵蕊。 赵灵蕊身上披着有鲜红大氅御寒保暖,但是内里衣着,却又是一件镂空了许多的“冬装”。 她偶有动作,红氅散开,严无鹭便是可以看见其如白雪一般的肩臂、精致美丽的锁骨等。 “这样的装扮,真的可以御寒吗?” 严无鹭内心疑惑。“……不过,好看是真的好看。” 赵灵蕊与严无鹭骑马并肩而行。 他们身后有镇北骑卫与锦衣司巡捕骑马跟随。 关于公主与世子的订婚,已经决定就在半月之后,正是黄道吉日,宜订婚。 而今日,他们是来一起“增进感情”的。 没错,增进感情。 说来有些讽刺,这一对年轻男女,在还没有互相见过对方一面之前,就已经被老皇帝决定指婚在一起了。 没有人能够违抗皇命。 即便是公主与世子,也不例外。 但是,他们也不算是运气最差的。 在这金陵城里,多的是像他们这样,因为父母之命而嫁娶给了从未谋面过的陌生人。 严无鹭与赵灵蕊之间,甚至还能够有订婚什么一系列的盛大繁琐的礼节仪式,来延长时间、了解对方。 但那些人,却是真的什么也没有。 严无鹭、赵灵蕊二人正骑马走着。 忽然看见街道上,隐蔽小巷中,四五个揽月楼仆役装扮的大汉,运送着一辆木板车,朝着金陵城外而去。 那几个大汉行色匆匆、鬼鬼祟祟,长相更是凶神恶煞,着实不像是什么善类。 特别是在见的赵灵蕊等锦衣司巡捕之后,更是面露惧色、连忙掉头。 太平公主赵灵蕊好歹也算是入阶武者,神识感官比凡人要强大得多,她一眼便是看见了那几个行踪诡异的大汉。 当即喝住,命令手下锦衣司巡捕前去查看。 那些大汉原本还想逃跑,但皆是被锦衣司巡捕拿住。 板车上的竹木凉席掀开。 赵灵蕊下马前去,眼底淡淡扫了一眼,原本还趾高气昂的面容,瞬间花容失色。 她甚至感觉自己腿部发软,一个踉跄,竟然是差点就地跪下。 还好一直在其身旁的严无鹭,一手及时扶住了她。 “公主小心。” 严无鹭上前一步,嘴上淡淡而带有关切地说着。 他的身形挡在赵灵蕊面前,防止可能的袭击与危险。 待见到了那板车内的可怖情况之后,严无鹭便是立即伸出一手遮挡住了赵灵蕊的眼睛,极具君子风范的继续道—— “……这板车内的尸体都太过于血腥、不祥,公主您还是别看了。” 赵灵蕊身子微微发颤,说不出话来。 她有意无意地将自己靠入了严无鹭怀中。 严无鹭也是一手将其抱住,轻抚其背,让其感受到了绝对可靠的庇护存在。 而回看那板车之内—— 在破旧粗糙竹木凉席之下,板车表面,是数具只能依稀辨别出人形的烂肉,看不出性别。 想来若不是其露出的森白骨架支撑,这些烂肉早就成了一堆一堆的吧? 在场所有的人,见此情况,都是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即便是长期与罪犯盗匪打交道的锦衣司巡捕,也是很少见到这种可怕情况……他们不由得有些双股打颤。 严无鹭只是默默无声地看着。 他微微挥手示意,有镇北骑卫上前翻看板车内部。 数具板车表面的人形烂肉被掀开之后,在其下面,是好几具近乎半赤裸的女尸,只有些许残破碎布遮掩。 “气绝身亡”四字,感觉形容得有些过于轻松。 这些女尸个个身形妖冶,但应该是遭受到了钝器殴打,身体残缺。 她们大多数人的脸颊,一半依旧美艳,另外一半却是肿得像是石榴一般通红。 如果不看那完好的半张脸,甚至都不敢确认这些人在生前会是那般的美丽。 有的女尸,左眼溃烂,玻璃体流了出来,看起来就像流动的眼泪一般。 有的女尸,手指的骨头全部碎裂,皮肤裂开,露出里面的红色肌肉。 还有一些女尸,有些地方甚至连肉都没了。 镇北骑卫强压着内心的恶心,作为沙场搏杀的存在,他们倒也算是经常与这种残缺死尸打交道。 骑卫微微伸手,拉开一具女尸身上的少数碎条衣服查看情况,一时间也是惊讶到睁圆双眼。 将衣服恢复原状,骑卫回到严无鹭身旁,恭敬低首道—— “世子,这些尸体,似乎都是揽月楼的女支-女,而且,她们浑身上下也都是一样的……” 都是遭到了凄惨殴打的伤痕。 还带有各种其他的虐待。 全身都是内出血造成的颜色,想要找到毫无伤势的部分还比较困难…… 因为没有专门的医师在这里,所以目前还只能看出这些表面上的情况。 但仅仅只是这样,就已经让严无鹭有些……不舒服了。 “先拿下这几个畜生,带回锦衣司的诏狱里审问。” 严无鹭冷冷下令道。 锦衣司的巡捕与镇北骑卫们一同动手,将那些汉子全部用枷锁拴住、带走。 “揽月楼?”赵灵蕊此刻才是喃喃自语般地开口道。 她猛然间看向严无鹭,有些惊讶,细思极恐般地低声道:“……我听闻,十四皇兄,跟揽月楼的女主人关系密切。此事,怕不是会跟十四皇兄也有关联吧?” 严无鹭闻言,“安慰”道—— “公主放心,有锦衣司在、有刑部在,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的。” …… 第169章 上柱国与城防司之案 严无鹭与赵灵蕊等人,带着这一板车死尸回去。 揽月楼过于特殊。 这背后,很有可能是一连串极其恶劣的事件,不可慢待。 而与之同时。 在远处密巷里,张春华一袭修身暗卫制服,她静静看着严无鹭已经如计划一般,拉着太平公主赵灵蕊故意一同抓到了揽月楼偷运死尸出城的板车队伍。 “女侠……女侠,请饶命啊!” 在张春华身后,两个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城防司校尉,此刻正是跪倒在地,不断乞饶。 “我等,已经按照女侠你的吩咐,让揽月楼送需要处理的尸体过来了,女侠如果还有什么吩咐,我们也一定全力而为。现在,只求女侠饶过小的一命。” 两个城防司校尉说着,还不断磕起头来。 他们,也是这些死尸的造成者之一。 他们早就已经被严无鹭盯上。 那一日,武举第三轮考核开始之前的时候,严无鹭让张春华带领骑卫,将他们当场拿住。 握有他们的把柄,也就不怕驱使不了他们。 更何况,他们的生命,也被握在张春华、严无鹭的手里。 “你们之前是说,这些女人,都是晋王手下的人造成的吗?” 张春华依旧是看着严无鹭离去的身影。 她淡淡开口询问,仿佛是为了再三确认一遍。 “回女侠,都是晋王手下的支持者干的。是青丝大人送给他们的礼物。” “对对对,特别是像城防司总指挥使、金陵地区守备军军侯、还有前锦衣司指挥使一类的那样高层人物。” “我们两个,都是些小卒子,哪有资格进揽月楼啊。” 张春华缓缓转身,她淡淡扫了这两个卑躬屈膝的校尉一眼。 那二人连连低首叩头,丝毫不敢直视对方,仿佛是在担心自己记住了对方的容貌,对方就要杀自己灭口。 “世子,倒是没有交代怎么处理你们,也就是说,世子没说一定要杀你们。” 张春花拿出一柄寒光匕首,于手中缓缓打量。 那两个校尉闻言,一时间喜不自胜,只觉得自己还有机会活下去。 抬首便是准备再次大拜行礼。 刚刚抬首之际,寒光闪过。 张春华的匕首上甚至是没有沾染一丝血迹,二人的头颅便是逐渐掉落下来。 鲜血如柱,姗姗来迟。 张春华轻轻退后几步,暗卫制服上毫无血渍,她将匕首收回,自语道—— “可惜,我,并不准备放过你们。” 神识确认二人绝不可能再有生机。 张春华身影消失于暗处。 张春华之所以要杀了他们,一方面,是为了绝对保密。 毕竟,计划没有绝对成功,晋王仍有反击之力,那么,就要尽力将目标转变到誉王或者其他人身上,而不能是自己与世子。 只有尸体,才能够绝对保密。 另外一方面,张春华也确实是有些生气,特别是在从这二人嘴里拷问出关于城防司以及其他晋王支持者的那些恶心癖好之后。 同为女子,张春华容不下这样的人。 这两个城防司校尉,说自己“没有参与”、“被迫参与”,呵,自己的逻辑都圆不上,难道还瞒得过张春华吗? “死有余辜。” …… …… 晋王赵灵承,他很勇武,也很厉害。 在大乾的百万军士之中,晋王赵灵承的支持,是最为不可撼动的。 “将军王”,这一尊称,那可不单单只是说他会打仗而已。 人们就是这样,喜欢支持与自己相似的一类人。 军士们不在乎赵灵承会不会是一个好皇帝,他们只知道赵灵承曾带领过他们打过胜仗,是一起同生共死过的同袍。 ……但是,一枚铜钱,总是有两面的。 金陵世家、文人大儒,乃至于更多的朝臣,都并不喜欢这位冷面煞气的将军王。 青丝,作为晋王赵灵承的第一幕僚,揽月楼背后的主持者,她自然会想办法为赵灵承拉拢朝中臣子以及六司六部的支持。 那么,怎样的拉拢,才是最为方便快捷的呢? 对于天底下绝大多数的人,做官入仕,也不过是为了“名利财色权”五字。 而青丝的手下,可是有揽月楼啊,那可是金陵城内最大、最负盛名的风月之地。 …… 有权色交易,那么必然就会有丑闻。 金陵城内,最不缺就是一些喜欢刺激玩法的人……或畜生。 揽月楼的最高一层,确实高贵风雅。 但揽月楼有九层,中间的其他层次,那便是花样百出了。 死了几个女人,或者几个男人,都很正常。 悄悄处理掉便是。 只不过…… 若是没能够悄悄处理掉,那可就有些麻烦了。 这里毕竟还是在天子脚下的地方。 特别是当朝丞相秦书正,他最为看不上的就是这种所谓“勾栏听曲”之地,而若是闹出了人命,则更是触及了秦书正的逆鳞。 …… 而今日,揽月楼收到了城防司的关照信件,说是北部城区可以打开门,让其近乎无检查一般运送死尸出城处理。 “好巧不巧”,这运送死尸的板车,竟是被太平公主与镇北王世子一同撞见。 听说太平公主当时见到那些死尸模样,吓得花容失色、情绪崩溃。 押送板车的仆役大汉,也是被锦衣司拿住,关进诏狱,而审问出的结果,则是指向了揽月楼。 这几具死尸后来也由专门的医师前来验查。 结果出来,比严无鹭原本想象得还要可怕许多…… 上报高层。 丞相秦书正,也是被这事情大为惊动。 作为从小在金陵长大的世家继承者,秦书正,他并不是不知道那些金陵繁华表面下的腌臜肮脏之事。 不论是武举舞弊,还是官场贪腐,秦书正一直都有在尽力去纠正这股歪风邪气。 但是…… 秦书正还是远远小瞧了人性的黑暗,竟是能够达到如此程度。 人面兽心、衣冠禽兽,这些词语,无一不在秦书正此刻的脑海内回荡。 他无法忍受! 本以为,这揽月楼也不过是世家公子勾栏听曲、声色犬马之地,但背地里,已经是变成这般不可容忍的存在。 几乎是当日朝会之时,丞相秦书正便是直接将此事于所有朝臣面前,上奏给了皇帝。 刑部侍郎张正,也被秦相于陛下面前举荐,主查此事。 张正,这位人称“法内狂徒”的张三先生。 秦相举荐他来主审此事,就已经注定是要对金陵的黑暗面,进行一番彻底的清剿。 老皇帝赵普瑞,对于此事,觉得也是可以一查。 说不定,可以顺带帮忙消减一下世家势力呢? 张正被皇帝赐予“尚方宝剑”。 “……遇此剑如朕亲临,拥有先斩后奏之权。” 刑部侍郎张正跪拜于大殿中央,双手颤颤巍巍地接过了那柄象征着至高皇权的宝剑。 有了陛下的支持; 有了秦相的支持; 再无人可以拦住张正。 …… 一夜之间,金陵城便是有如被一股光芒笼罩。 这光芒无比刺眼,仿佛于顷刻间便是足以刺破一切黑暗。 严无鹭也是没有想到,这事情似乎已经不需要自己再怎么插手了。 张正手持“尚方宝剑”,在他的追查主审之下,以那几个被抓的揽月楼仆役为起点,无数金陵官吏纷纷被牵扯落马,其中多是晋王派系内的支持者。 城防司,守备军,甚至是六部世家。 誉王赵灵睿欣喜若狂,他对于严无鹭答应的“城防司大礼”,早就已经翘首以盼。 但没想到,竟然会是如此厚重的一份大礼! 按照“法内狂徒”张三现在的这个抓法,这一事件过后,晋王就算能够保住自身,也再无支持派系可言。 誉王赵灵睿都快要笑死在府内了,他一个劲地盛赞严无鹭。 他甚至与严无鹭承诺—— “若世子不弃,小王愿与世子结为异姓兄弟,日后,小王登基大位,世子您世袭镇北王位,我再额外授封你‘上柱国(1)’之爵号!” “……你我兄弟齐心,兵锋所指、所向披靡,何愁大乾不兴!何愁北疆不灭!” 严无鹭当时表情有些凝固,内心只觉得这赵灵睿怕不是喝酒上了头? 一番和稀泥之后,总算是推托了过去。 “这赵灵睿年长自己九岁多、近十岁了,要是真结拜,岂不是还得认他当大哥?” 严无鹭内心想着,他还是喜欢自己当老大。 …… 晋王府邸。 晋王赵灵承,坐于长案前,他的长发此刻没有以古冠扎系,而是随意披散开来,看起来与以往冷酷死板的他截然不同。 他微微歪着头,赤红的眼角像噬人的猛兽,一双黑黝黝的眼眸中仿佛已经窜出火来。 他的胸中,怒火在熊熊燃烧。 他感觉自己心口近乎窒息,怒火中烧、肺叶爆炸! “说,你究竟都干了些什么?!” 赵灵承低声喝斥道。 他的面前,城防司的总指挥使蓟文曜,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油腻男,此刻正是颤颤巍巍地跪倒在大殿之下。 蓟文曜被赵灵承的话语给吓住了,他真的是胆小如鼠,白长了这么大的个头。 “回晋……晋王,您可,一定要救救小人啊!小人,什么也没干啊!” “什么也没干?!” 晋王赵灵承说着,眼中精芒闪烁,他直接将长案上的青瓷杯直接一把扔到了蓟文曜的额头上。 那蓟文曜被打得失声大叫,倒伏在地、狼狈不堪。 “什么也没干的话,张三那个疯子,会大张旗鼓地把城防司衙门围住、专门抓你吗?!” “晋……晋王……” 蓟文曜大哭,他这么一个中年大汉,竟然就这样一边喊着晋王,一边哭了起来。 “……小人,小人我就偶尔去揽月楼玩了几次,都是青丝大人,以前让小人去的呀!” 蓟文曜说着,他有些怯懦地开口道:“小人、小人我,总共也就才玩了四五十个女的。而且,她们大多最后都还有一口气了,没全弄死的。” “……晋王殿下,小人我对你可是忠心耿耿啊!您可一定要救小人啊!” 晋王赵灵承闻言,一手抓住自己的头发,他有些近乎发狂了,“蠢货!都可以进【古典阁】的蠢货!” “……这个劳什子揽月楼!” “……老子早就让青丝给注意点,她偏偏就喜欢搞这些!” 赵灵承也是不再顾自己的亲王形象,直接像以前在军中自称一般。 赵灵承自知,此刻东窗事发,仿佛一切都已经回天乏术。 他,对于青丝,也是越发不满。 早在好久之前,他就已经开始对青丝不满意了。 特别近段时间,青丝的行迹也是愈发可疑,出了如此大事,也丝毫不见人影。 “晋王殿下。” 在赵灵承的身边,同为幕僚的易钧涵,身着白衣,低声开口继续道:“……这蓟文曜,可还需要您先处理一下。” 似乎是见晋王逐渐有些情绪失控,易钧涵也是适时提醒。 “现在,张正已经在四处抓人审查,他的背后,是陛下与秦相的支持。” 易钧涵继续分析道—— “……而誉王那一边,也是对我们虎视眈眈。” “……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时候了!” 晋王赵灵承有些失神。 易钧涵这段时间,帮助赵灵承破解了好几次誉王等人的计谋,已经有取青丝“第一谋士”地位而代之的迹象。 赵灵承微微点首示意。 易钧涵上前,对蓟文曜开口道—— “蓟总使大人,晋王殿下从不会掏弃自己的部下的。请您先回到城防司衙门内,切记,就算张正带着‘尚方宝剑’亲自来找你了,也千万不要畏惧!” “……你只管咬定自己无罪便是。其它的,交由晋王殿下与钧涵处理即可。” 蓟文曜闻言,大喜过望,宛如吃下了一颗定心丸一般。 他叩拜道:“蓟文曜叩谢晋王大恩!叩谢易先生大恩!” …… 目前可以公布的情报—— (1),上柱国。大乾王朝内最高荣誉的封号爵位,历来只有“扶狂澜于既倒,挽大厦于将倾”的名臣上将,才有资格受此封号,位极尊崇。 而也就是因为极尽尊崇,所以此封号多为死者追封,少有哪个臣子能在活着的时候受封“上柱国”。 整个大乾自建朝百年以来,活着受封“上柱国”之爵位的,只有前兵马大将军萧天佐。 第170章 弃车保帅与岂会不是美人? 晋王府大殿内。 蓟文曜退下。 一时间,沉默的气氛,笼罩在了赵灵承与易钧涵二人周围。 “唉。” 晋王赵灵承突然长叹一口气,他感觉有些心累,自己身边的这些蠢货,一个个就知道拖累自己! 赵灵承身为“将军王”,以武修身,除去晋王妃与两位侧室夫人之外,倒也再无其他美姬。 平时也更是不会去揽月楼那些地方。 算得上是一位洁身自好的王爷。 “晋王殿下,不必如此忧虑。” 易钧涵突然开口。 晋王赵灵承闻言,微微抬眸,一双冰冷的眼睛里面,此刻已经不见怒意,唯有疲惫。 “你,有什么办法吗?” “此次揽月楼出事,殿下与钧涵,都知道这事背后牵连甚大,稍不注意,便是晋王殿下自己也难以全身而退啊!” “有什么办法就直说!”赵灵承有些不耐烦。 “蓟文曜保不住了。” “青丝姑娘,也保不住。” 易钧涵突然开口,“……而且,钧涵怀疑,青丝或许已经投靠了誉王!” “……晋王殿下,您想想,这段时间,青丝她多次私下会见顾北橘等一众誉王派系的人物,并且,还几次在您的面前,为镇北王世子说好话?” “青丝?不……不可能。” 晋王赵灵承有些不可置信,“……她,追随我多年,怎么可能会突然去投靠誉王?” “历史上,谋士叛主、屡见不鲜,先有汉王朝司马之徒,后有唐王朝魏氏,青丝,未必就不会。” 易钧涵说着,他几步上前,从宽大衣袖中,取出一封书信,呈交给晋王赵灵承。 “……这书信,是钧涵截获的一封青丝写给誉王的密信,其上内容,已经表明,青丝投靠了誉王。” “……而且,这段时间,晋王殿下我们处处受挫,也包括金陵诗会和武举上面,想必都是因为青丝的背叛!” 易钧涵说着,言之凿凿。 其实,易钧涵自己内心也不大确定,青丝究竟有没有背叛晋王…… 但如今,已经到了“弃车保帅”的地步了。 晋王不会放弃自己的部下。 但易钧涵可不想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靠山,结果还没发挥作用,就满盘皆输了。 所以,就牺牲这位青丝姑娘,穿上叛徒的衣服,去接下所有的罪名吧! 晋王赵灵承闻言,一时间依旧是满脸的不可置疑,但是看着手中密信内那些熟悉而刺眼的字迹,以及青丝的私章。 愤怒的烈焰熊熊燃烧,快要把他五脏六腑都烧成灰烬! 他的眼底遍布血丝,鲜血几乎从深邃黑眸里喷薄而出! “青、丝!本王待你不薄,你竟然……” 晋王赵灵承说着,以斗气震毁密信。 易钧涵上前,适时开口道—— “殿下,叛徒,就应该受到惩罚!” “……杀了青丝,将所有的罪名推到她的身上,再交出蓟文曜等人,晋王您依然高枕无忧!咱们,还有机会!” “叛徒该杀!但蓟文曜,本王要保!” 晋王赵灵承说着,“……蓟文曜确实废物,还又好色又无能,但他是本王的部下,且对本王的号令执行得说一不二,本王理应要保他!” “钧涵明白。” 易钧涵回答道,但却是内心不屑。 蓟文曜保不住的。 说不定,张正那“法内狂徒”,现在就已经用“尚方宝剑”,砍死了那抵死不认罪的蓟文曜…… 不然,易钧涵之前如此多费口舌,为得是什么? “青丝在揽月楼布局多年,如今又有誉王相护,你怎么杀死这叛徒?” “此刻,金陵大乱、秩序混乱,只需一强者,即可轻易从揽月楼中取下叛徒首级!”易钧涵自信道。 “强者?” “这也是钧涵想要向晋王殿下举荐之人,他刚到金陵不久,身负‘地之恶魔’地魁的传承——陆氏之子陆鸣晖。” 易钧涵说着,手势微微作引荐模样。 晋王赵灵承顺着对方所指方向看去。 只见一高挑人影逐渐自殿门外走来。 此人的皮肤极其白皙,甚至有些病态,似乎是长期未见阳光导致,但又不完全像,想来也可能跟“恶魔传承”有关。 洁白牙齿微尖,眼瞳极其漆黑,不似普通人类。 身着华服,但却是又有些明显的不相匹配之感。 腰间有一块刻有“陆”字的破旧腰牌,十分廉价,但依然随身佩戴,想必应该是极其重要之物。 陆鸣晖来到适当距离停下,微微躬身,拱手行礼,恭敬开口道—— “陆鸣晖,拜见晋王殿下。” …… …… 誉王府内。 深夜,灯火通明。 会客大厅里,誉王赵灵睿身着以宝石蓝为底色华丽亲王蟒袍,在其长案另外一侧,坐着穿着淡色锦衣的顾北橘。 “誉王殿下,我们的反间计,已经奏效了。” 顾北橘突然开口。 誉王赵灵睿拿起长案上的清茶,轻嗅茶香,似有所预料一般。 他轻抿一口清茶,开口道:“老十四,最无法容忍的,就是叛徒。特别是深得自己信任的人,背叛了自己,这是他最大的忌讳。” “……此刻想来,青丝那个婊-子,应该已经被赵灵承给杀了吧?” “还没有,但也差不多了。”顾北橘回道。 誉王赵灵睿闻言,眼神突然严肃,他以余光看向顾北橘,似乎是对这个结果不满。 为了促进今日的这个离间之计,赵灵睿这段时间可谓是煞费苦心。 青丝追随晋王赵灵承多年,深得对方倚重,是难以轻易让其二人反目成仇的。 但是好在,誉王赵灵睿发觉,青丝虽有些智谋,也懂得权术,但是情商太低。 她的毒计,多次触及晋王赵灵承不想触碰的地方。 比如,坑害军士、出卖下属等。 而晋王赵灵承最近又得到了易钧涵等人相助,晋王对于青丝的依赖,不再显得唯一。 更重要的是——易钧涵与青丝也并不对付。 所以,誉王赵灵睿筹谋多日的离间计,今日终于是借助易钧涵之手,在这场“城防司之案”里面,发挥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般的作用。 只是可惜……青丝也终究不是无能之辈。 在揽月楼里,陆鸣晖、易钧涵等人奉晋王之令提前潜入揽月楼,准备动手之前,便已经是有青丝的心腹发现,以死护送青丝逃离。 “……想必,现在晋王的人,应该是正在追杀青丝姑娘吧。” 顾北橘说着,言谈之间,还颇具礼仪。 誉王赵灵睿闻言,微微点首。 “青丝的逃离路线,你应该也清楚吧?” “回殿下,是的。” 顾北橘微微低首回应,“……北橘还专门将这路线透露给了镇北王世子,给了世子殿下一些提示,想必,世子他应该已经派人在那里等候了吧?” “……就算青丝命大,逃过了晋王手下人的追杀,也会最终死在世子殿下的手里。” 顾北橘说着,信誓旦旦。 “等等!” 誉王赵灵睿闻言,突然一惊,有些迷惑地开口继续道—— “……你刚刚说,你让镇北王世子去守在青丝那婊-子的逃亡路线上?” “是的。”顾北橘简单回答道。 “坏了……” “看样子,青丝是死不了了。” 誉王赵灵睿微微扶额,他感觉有些头疼,“……精心布局多年,没想到,竟是在这最后一步给出了问题。” 顾北橘见誉王如此表现,也是有些迷惑,不由开口询问道—— “这怎么呢?世子殿下与我们一直都是齐心协力,而且以他的聪慧,理解我话语中的含义,想必也不难吧。” “……誉王请放心,世子殿下不会失手的。” “是啊。”誉王赵灵睿无奈开口回答,“……本王了解严无鹭的能力,他自然是不会失手的。” “……只是,就是因为本王太了解严无鹭了,本王才知道他,肯定不会杀死青丝那臭婊-子的。” 誉王说着,眼神微狠,“……连一个女人都下不去手!本王也真是……唉,无言以对。” 顾北橘闻言,还是有些迷惑。 “世子殿下,如此心善?” “……难不成,他会像汉王朝末年的大将关云长,放过奸雄曹操一般?放过青丝?” “谁能知道?” 誉王说着,继续道:“……但仅凭本王对其的了解,他肯定舍不得对青丝那种美丽婊-子下手。” 誉王赵灵睿说着,似乎对于自己那盟友严无鹭的本质,摸得十分透彻。 顾北橘闻言,摸了摸手中顾氏玉佩,“应该不至于吧?再说,那青丝,也不一定长得就好看,都没人见过她的样貌。” 誉王闻言,有些嗤笑,淡淡反驳道—— “身材那般曼妙,声音那么悦耳,岂会不是美人?” 顾北橘闻言,无话可说。 片刻过后,顾北橘才只是淡淡补充道:“那……也罢了。就看世子殿下,究竟如何处理吧。” “本王觉得,严无鹭八成要把青丝这种有几分姿色的婊-子据为己有。” 誉王赵灵睿扶额,继续回道:“……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放身边干什么?” “……但不管了,反正,我们能够做到这一步,也全是靠镇北王世子。再者,老十四今天,注定是要失去一臂的。” …… 深夜。 金陵城内。 东部城区。 严府的马车缓缓停靠在一处不起眼的街道旁,其周围还有二十余名镇北骑卫、骑马跟随。 张春华掀开车帘,入内,拱手回禀道—— “世子,已经快两个时辰了,还没有发现任何人影。” 严无鹭此刻坐在马车主位,马车内有月光石照明,显得清晰可见。 而在严无鹭的手中,正是之前顾北橘留下的纸帛。 “嗯。再等等。” “要不,世子您先回去休息吧。”张春华关切地提议道:“……有春华率领骑卫在此守候,必定无虞。” 严无鹭闻言轻笑。 “多谢,但不必如此。” 正说话间,只听见隐约有马蹄之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严无鹭神色瞬间变得严肃。 张春华也是有所感应,在与严无鹭眼神交错之后,张春华得令而出。 掀开车帘。 张春华来到严府马车外,她一手按住赶马车夫南川越的肩上,对他以及周围骑卫同时冷声下令道—— “走!” 南川越驾车而前。 周围骑卫也是一刻不曾松懈地紧紧跟随在马车周围……、 …… “驾!” 小巷内,驭马声与马鞭抽打的声音不断响起。 青丝一身青衣飞舞,斗笠的面纱也是几乎整个随风飞起,整个人就像是一骑乘在骏马之上的仙人…… ……当然,若不是她此刻肩后插有数根箭矢、鲜红血迹染红青衫的话。 青丝其实从决定辅佐晋王夺储开始,就一直有为自己准备后路。 当一切真的不可挽回之后,她会毫不犹豫地放弃晋王,借助心腹的帮助,逃离金陵…… 本来一直都有准备,专门为了防止誉王赵灵睿等人的赶尽杀绝。 但是没有想到,自己准备多年的保命手段,最后竟然是被自己这一边的人给逼了出来的。 “现在,只要从此处出城,就可以了!” “……晋王府的人,应该都被自己困住在了揽月楼,没有追过来吧?” 青丝暗暗想着。 她其实已经有些有气无力的感觉,自己并不是武者,事发突然,虽然有众多心腹以命相护,但仍是身中数箭、血流不止。 但只要出了金陵城,一切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手中马鞭一时更加用力。 身下马匹嘶吼一声,速度加快。 只是突然,小巷地面上竟是升起一根绊马索,径直挡在了马匹脚前…… 骏马长啸,猛地摔倒在地。 青丝滚落。 她背后的箭矢折断、划开刺入了她的伤口,她几乎就快要痛昏过去了。 但她仍是凭借着逃生意志苦苦支撑。 疑似易钧涵的高挑身影,在小巷入口处似乎若隐若现,其身边晋王府的护卫们,也是个个手中拿刀,刀上血迹未干。 青丝挣扎地爬起身,一瘸一拐地跑了出去。 她现在的确很恨…… 自己虽然留有保命后手,但也不过人之常情。 而且,她为了那赵灵承,也算得上是尽心竭力、肝脑涂地。 当听闻揽月楼出事,张正要去查封,青丝第一时间赶过去周旋…… 结果现在,那赵灵承竟是为了自保,派出刺客,对自己下如此死手! 青丝狼狈奔逃,有晋王府护卫一箭射来。 从青丝的面纱之中径直穿透而过,几乎是贴着青丝的脸颊过去的。 青丝大惊,一时间也是不管不顾,快速奔逃…… 其身后,晋王府追兵们似乎已经骑着马,很快就要赶来了。 青丝突然感觉腿部剧痛,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再看去,才发现,原来自己之前摔落马下,已经是把脚崴了。 “……竟然还跑了这么久才发觉,看来自己是真的一点都不想死啊。” …… 第171章 一出好戏与青丝真容 “……竟然还跑了这么久才发觉,看来自己是真的一点都不想死啊。” 青丝无奈自语。 她已经跑不动了,也不可能跑赢骑马的晋王府追兵。 她觉得不公,难道自己大好年华、大把才智,还未有展露,便是要命丧于此了吗? 幽深长街上,此刻空寥无人。 金陵城向来是人最多的,但是,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青丝突然起身,她不想死,就要拼命活下去才行! 正一步一瘸地向前走动时,青丝突然看见,前面有马车、有骑兵! “是严府的马车!镇北王世子!” 青丝说着,她突然想起了那一日在揽月楼时,自己与镇北王世子严无鹭单独在雅间相处,严无鹭说过的话语…… 青丝眼中有光,她恍若看见了救星。 不再顾得其它,青丝一瘸一拐地奔走过去,嘴中高喊道—— “世子殿下!世子殿下!” 青丝的声音向来平和悦耳,此刻不顾一切地高喊出来,竟然是还能够如那般好听。 严府的马车果然停下了。 连带着其周围那些身经百战的沙场精骑,也是一同停下。 青丝一瘸一拐,强忍着浑身上下的剧痛,来到了严府马车前,她直接趴在马车横木前,卑微开口道—— “世子殿下,是我,青丝!” “青丝姑娘?”马车内的传出人声。 与以往印象里那个带有一丝轻浮邪气之感的人声不同,此刻,这声音宛如救星降世。 果然,下一刻,严无鹭便是径直掀开车帘,他于马车上,看着横木前的、狼狈不堪的青丝…… “……青丝姑娘,你怎么……弄成了这副模样?” 青丝也是自知自己现在是如何的一副窘迫样子。 她内心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她面上依然竭力保持着镇定自若。 “世子殿下,您那日在揽月楼里,答应青丝的那些事情,还作数吗?” 青丝说着,话语逐渐有些激动急切。 “……世子殿下,您说过的,青丝有任何事都可以找您帮忙,还作数吗?!” “当然作数。”严无鹭简单而有力回答。 “好,救我离开这里。” 青丝一语直接道。 几乎是同时,晋王府追兵骑马而至,与严无鹭等人对峙。 严府马车周围的镇北骑卫立刻动作,在瞬息之间结成冲锋阵列,保护在严无鹭等人面前。 “原来,是这样。” 严无鹭看着那些带有晋王府印记的黑衣追兵,仿佛是才明白青丝此刻的危险处境。 他走上前来,依旧在马车上,微微蹲下,但仍是居高临下,静静看着青丝,开口道—— “本世子可以救你,但是,能让本世子先看看你面纱下的样貌,究竟是如何的美丽吗?” 青丝闻言愣住。 她逐渐有些不明白,这个世子,究竟是伪装成好色纨绔?还是真的就是好色纨绔? 突然,青丝脑海内闪烁——好色,并不一定是纨绔啊? 她有些明白了…… 但是,她并没有能够让那些上位者为之冒险的容貌。 所以,青丝竭尽最后一丝气力,用尽她全部的本领,说出她觉得是今生最具魅惑语气的一句话语—— “青丝有过誓言,轻易绝不示人以面,除非对方是自己的夫郎。” “……但,只要世子殿下愿意救青丝于此,青丝便是以身相许,又有何不可?” “……只请世子殿下,救青丝一命!” 严无鹭闻言,翻身而下,一手按在了青丝没有受伤的肩上。 他脸上带有笑意,开口道—— “明白了,那么,就这么说定了。” 正说话间,严无鹭贴到了青丝耳边,低声开口继续道—— “……其实,青丝姑娘,我早就知道你长得不好看了。只不过,我好像就是有点喜欢你,所以才愿意救你的。” 严无鹭言罢,回过身来。 青丝斗笠面纱下的面容整个呆住,她怔怔看向严无鹭,只觉得自己之前的判断竟然是完全错误? 严无鹭没有管青丝此刻的震惊,他微微挥手,淡淡下令道—— “杀了他们。” 二十余名骑卫得令,在这条狭长的街道上,骑兵冲锋,几乎无人可挡。 眼前晋王府的追兵们,也是明白了自己的处境,面前奔袭而来的镇北骑卫,瞬间四散逃去,或被镇北骑卫枪挑马下。 转眼间,所有的黑衣追兵便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青丝如释重负,瞬间脱力,她整个人倒了下去。 却是在临倒地之前,被严无鹭一手扶住。 “那么,青丝姑娘,情况紧急,也只能先得罪了。” 严无鹭淡淡说着。 青丝闻言,明白对方说得是指男女接触,也便是默默点首,示意可以。 严无鹭随即一把将青丝拦腰抱起,并竭力不触及对方伤口。 进入严府马车,南川越驾车离去,回严府。 …… 马车走后。 之前前去追杀的镇北骑卫。 还有逃离四散的黑衣骑兵。 此刻竟然都是从小巷暗处出来了。 张春华,一身骑装,骑马于前,“嗯,看样子,诸位演得很不错,那女人没有怀疑。”、 “多是世子殿下与张夫人谋划得当。” 众骑卫谦虚道。 黑衣骑兵们此刻也是取下了蒙面黑巾,正是以往追随严无鹭的其余镇北骑卫。 其中还有人去到小巷内,取回了之前的那条绊马索。 也有人感叹着,还好自己箭术向来射得不准,不然之前差一点就一箭射·死了对方,功亏一篑了。 张春华皆是一笑,没有多言。 她看着眼前的一切,觉得自己帮世子处理得还不错。 …… …… 严府内。 严无鹭的书房内,青丝静静卧躺在贵妃椅上。 她的一半衣裳已经完全褪去。 曼妙身躯若隐若现,有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美感。 她现在只是靠着贵妃椅遮挡身前,露出了整个后背。 白皙如羊脂玉一般的背部,纵使是有数个箭头穿透之伤,但也是有一种破损的美丽。 青丝背后的箭头已经悉数被严无鹭取下。 “没想到,世子殿下,竟然也是颇通医药之术。” “青丝姑娘,可别小看无鹭才是。” 严无鹭淡淡说着。 他将最后一服伤药敷上,缠好白布,继续道—— “……好了,多有得罪之处,还望姑娘海涵。” 毕竟,包扎嘛,难免身体部位会有所接触。 严无鹭觉得很正常。 青丝似乎有些脸红,但隔着面纱也看不大出来。 严无鹭先前已经看过青丝的真容…… 脸部有淤血加痤疮,整张脸几乎都是,确实够吓人的。 青丝给严无鹭看了一眼之后,便是又立刻戴上了斗笠面纱,想来其本性也是一极为爱美、照顾形象的姑娘。 不过还好,严无鹭早就有所预料,所以也没有多大的表情变化。 这让青丝心中,不由暗暗对其刮目相看。 “说实话,青丝本以为,世子看见了青丝面容之后,便会立刻把青丝赶出严府的。”青丝突然开口道。 她也是不顾严无鹭在此,直接起身,上身一览无余,径直穿起了严无鹭重新为其准备的干净衣物来。 严无鹭见状,微微转身避嫌。 “世子不是刚刚都已经亲手摸过了吗?难道还会担心再看见?” “嗯?!” 严无鹭闻言,一时头大。 都说了,这是包扎,别总把人想得这么下流啊喂! “府中并没有女医师,想来,与其便宜了那些个老头,倒不如便宜了我。” 严无鹭也是顺势开口,他觉得既然对方愿意这么理解,那就这么理解吧。 他已经习惯了…… 被当作一个好色渣男。 青丝穿戴完毕,开口道—— “世子殿下,准备,如何处置青丝?” “处置一词有些过了……” 严无鹭淡笑说着。 “青丝姑娘你呢?你有什么想法、或者说是有什么去处吗?” “青丝孤身前来金陵,本是想着一展才华,谁知,现在竟会是落得这副狼狈模样,遭主遗弃、苟且偷生。” “……倒是多谢世子殿下,还愿意救助青丝。” “没事,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很喜欢你这样的聪明女人,所以也很愿意帮你。” “……反正你也没有去处,要不就跟着我吧。” “……一展才华之地,可不仅仅只有金陵,而你的伯乐,也绝不会是晋王。” 严无鹭言罢。 青丝也是知晓对方于自己有招揽之心。 只是,青丝内心深处,总还是有一个疑问—— “世子见了青丝容貌之后,也不嫌弃青丝吗?” “嫌弃?怎么会?有谁会嫌弃像姑娘这般聪慧的谋士呢?” 青丝闻言,她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有些失落。 严无鹭见状,也是即刻反应过来…… “青丝姑娘,你难道是指……其它的?” “青丝之前就说过,青丝有誓言在先,见过青丝真实面容的人,只能是青丝的夫郎。” “……不过,既然世子不愿娶青丝的话,那也无妨,青丝就当是没有说过这话吧。” “呃……” 严无鹭有些愣住,但他紧接着便是直接道—— “如果青丝姑娘不介意我身边有太多女人的话,我当然也是很愿意娶姑娘你的。” 青丝闻言,一时间有些出乎意料的惊愕。 她猛地抬首,开口道—— “世子,难道就一点也不介意青丝的脸吗?”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瞎子,当然也会有些不适应啦。” “哈?” 青丝觉得,事情发展好像没有按照自己预料的剧本来演。 难道对方这时候不是应该说不介意女子外貌的美丑的吗?更看重内在吗? 严无鹭看出了青丝此刻的惊讶,他轻笑一声,上前两步,轻轻掀开了青丝的面纱。 而对方也是未有反抗,也没有任何抵触。 “毕竟,我都已经看过、碰过你的身体了,按照儒家礼教,又怎么能对你弃之不顾呢?” 严无鹭仔细端详着对方面容,忽地开口道—— “是美人骨相。只是被顽疾所缠。” “……但说不定,我还可以治好青丝你脸上的顽疾,谁又说得准呢?” “世子可不要诓骗青丝。” 青丝有些情绪激动起来,仿佛看见了一种以往未有看见过的希望,“……青丝这脸上的淤血痤疮,可是连药王谷的人,都说治不好的。” “药王谷医术最高明的医圣,姚迎然,也都只是我的徒弟罢了。” “……徒弟治不好的,师父能治好。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若是世子真能够治好青丝的脸……” 青丝说着,忽然半跪,“青丝愿意一生相伴世子,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倒也不用这么恐怖。” 严无鹭将对方扶起,“……本来,治好了青丝你,对我也是有很大好处的。毕竟,谁不希望自己的枕边人,是一个让人赏心悦目的大美人呢?” 严无鹭轻笑说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转而开口道:“不过,说起来,青丝你的手段也是够毒的。” “……揽月楼的那些个死尸,虽然不是出自你手,但也是你将他们送给那些畜生的。竟然能够想出并使用这些毒计。” “……你,很坏耶。” 青丝闻言,之前还因为严无鹭近乎变相承认迎娶自己的想法而不由有些羞涩。 而此刻,却是胸口微微起伏,似乎情绪十分激动。 她忽地开口道—— “自古以来,那个谋士的计谋,不是毒计?只分毒深、毒浅罢了。” “……汉末诸葛氏,他的几场大火,烧死了上百万将士。宋末吴氏,他为了赚将归心,私下杀了对方一家老小、绝人退路。” “……难道他们就比青丝高尚?比青丝的杀孽轻吗?!” 青丝愤怒叫嚣道。 她的态度极为恶劣,看来,她并不想忍受这样的骂名。 严无鹭脸色突然有些冷。 “青丝,你以前,也是这样跟你的主子晋王说话的吗?” 青丝反应过来,后知后觉,也是才发现自己刚刚的不妥。 她忽地低首半跪,“世子殿下,青丝一时鲁莽,还望恕罪。” “青丝……也是女子,又如何不懂女子的痛苦?只是,青丝也是谋士,需要为主子尽心竭力。” “……若是晋王在世家朝臣心中,能够有誉王一半的好形象,青丝又何苦用这种下流手段,去拉拢那些如猪猡一般的畜生。” 严无鹭看着身前的女子,想起了以往当初在揽月楼初见的时候的情景,一时间只觉得世间事情变化无常。 “其实,青丝,你也并不需要这般辩驳。” 严无鹭轻笑,他的脸色也是再次变得亲和起来,“……我严无鹭也不是什么好人。对于你的计谋,只要有用,我并不在意究竟有多么恶毒、有多么卑鄙。” “……只是,我希望你能谨记我的底线,不要背叛我,也不要设计我和我爱的人。否则,我是容不得你的。” 严无鹭言罢,一手将半跪的青丝扶起。 “世子殿下尽管放心。” 青丝依旧低首,十分恭敬、且仿佛带有魅惑地开口继续道:“自古以来,只有背主的谋士,哪里会有背叛夫郎的女子呢?” 严无鹭闻言,会心一笑,他有些没想到这青丝也会说出这种肉麻话语来。 但他又觉得这里面的话语似乎有些站不住脚。 本想说出几个反例来。 但却都是被青丝给一一辩倒…… “也罢,说不过你。” 严无鹭无奈轻笑,同时开口道:“……果然,我就不应该想着去跟谋士争辩。” …… 第172章 易家使团与太子妃 严无鹭为青丝处理伤口完毕之后,简单交流了一下接下来对其的安排,便是离开,回自己的卧房去。 他在世子卧房前碰见了张春华,后者似乎正在等他。 “世子。” 张春华恭敬行礼,询问道;“……您准备,如何处理这女人。” “她很聪明,也很擅于政治、权术,这些我都并不擅长,所以,我需要这样一个人来帮我。” “所以,是要留在身边吗?”张春华追问,似乎别有深意。 “目前金陵太乱,而且,青丝毕竟是揽月楼明面上的主人,此次揽月楼一事牵扯甚大,秦相、张正、誉王,他们都不会轻易放过这事。” “……先做一个假尸伪装成她,交给誉王的手下,然后,再将青丝暗中送到燕北去吧。” 严无鹭说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突然改口道:“……不,还是先送到药王谷吧。” “春华明白。” …… …… 翌日。 揽月楼被连夜查封的消息爆出,一下子便是在整个金陵世家中掀起一股不小的浪潮。 揽月楼的女主人“青丝”已死,但此次事件还远远未有结束。 城防司总指挥使蓟文曜,因为武力拒捕、扰乱查案,被张正以“尚方宝剑”当场斩杀。 城防司内,许多高级校尉皆是被牵连进去此案,几乎占据了被抓捕人数的一半以上。 许多揽月楼女-支女的惨死,都跟城防司高层有关。 故而,此次关于揽月楼权色交易一案,也被称为“城防司之案”。 …… 在张正查案的同时,金陵的其余事情,也依然是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下去。 那揽月楼的确是被查封了。 但也只是如此罢了,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揽星楼、揽日楼等楼阁出来代替。 这一次的“城防司之案”,说到底,也不过是官吏贪腐堕落之案。 之所以能够引起这般水花,不过是因为手段过于残忍、触及了丞相秦书正的不忍,以及又遇见了一个像张正这样无所畏惧的“法内狂徒”。 晋王赵灵承,正在易钧涵的建议下,想尽办法撇清自己与揽月楼的暗里关系。 而张正,也是一直在顺藤摸瓜、追根究底…… 直觉告诉他,这一次的“城防司之案”,背后不仅仅只有城防司。 …… 太平公主与镇北王世子的订婚仪式,也依然是在紧锣密鼓地筹备中。 大乾朝廷广发邀贴。 一时间,无论是江湖上,还是朝堂上,都有无数名士齐聚金陵。 其中,最受瞩目的几人,自然还是要数武林盟的几位大股东,以及平西王世子、定南王世子。 严无鹭曾经也见过另外两位藩王世子。 平西王世子,吴温文,是平西王的第十七子,年岁刚满二十,温和近人,但城府颇深。 定南王世子,耿鸿诚,是定南王的次子,年岁十八,为人颇为坦率赤忱,但与其父一样暴躁易怒。 当时是严无鹭与誉王赵灵睿一同迎接的两位年轻藩王世子。 四人还一同到了金陵有名的酒楼“留香阁”共饮。 期间相处甚欢。 特别他们是跟严无鹭之间,三人皆是藩王世子,深知在世子的光鲜外表下,这其中不易,颇有一种惺惺相惜之感。 二人更是深深佩服着严无鹭,有如此的魅力与才华,金陵诗圣、武举探花,却是还能藏拙自污二十载。 实乃二人之榜样。 他们都称呼严无鹭一句“严兄”。 而严无鹭也是“勉为其难”地认下了这两位贤弟。 顺便值得一提的是—— 两位藩王世子,也都各自带有五百沙场精锐作为护卫,来到金陵,预计代表各自父王、参加完镇北王世子与太平公主的订婚大典之后,便会返回封地。 …… 另外,西域易家的先行使队,也终于是到达了金陵。 他们也是声称为了参与太平公主的订婚大典而来。 太子赵灵峰亲自带队前去迎接。 随后,易家的先行使队,马不停蹄,当天下午便是直接面见了圣上…… 谁也不知道老皇帝与易家的使者们究竟说了些什么。 但是,严无鹭知道的一点是—— 这一次,西域易家的庞大使团,带队领头者,是易家家主易向天的嫡长女——易秋月。 …… …… 誉王赵灵睿从皇宫内得知了一些消息,前来与严无鹭商议—— “世子殿下,小王自宫内听闻,这西域易家,如今想要重归中原,他们有意巴结我大乾。” “……易家此次派出如此庞大、人数近千人的使团来金陵。其主要目的,就是为了与我大乾皇室联姻,让家主易向天的嫡女嫁入皇室。” “……而且,父皇他,也是有意将那女人指给赵灵峰,成为太子侧妃。” 赵灵睿说着,眉头微微皱起,继续道:“这样可不行!” “……那赵灵峰虽然软弱、妇人之仁,但并不庸碌,若是有了西域易家在背后作为势力根基,可不比老十四赵灵承难对付。” “……所以,绝不让他们成功!” 严无鹭静静听着誉王赵灵睿的说辞。 他将杯中酒饮尽,对誉王淡定开口道:“放心,赵灵峰娶不到易秋月的。” 誉王闻言,一时愣住…… 他怀疑,严无鹭是不是理解错了自己的意思。 “世子殿下,你在说什么呀?赵灵峰为什么就娶不到易秋月?这……” ……跟我讲得有什么关系吗? 赵灵睿话语还未有说完。 严无鹭便是抢先一步,淡定开口道—— “因为,我会娶她。” 严无鹭的话语淡然有力,神态间满是镇定自信。 誉王闻言,一时愣住,心中如遭五雷轰击…… 他在想这镇北王世子怎么突然傻了? 片刻之后,他恍然大悟。 强压着内心想要大笑出声的冲动,面上挤出有一丝亲和笑意,赵灵睿缓缓开口道—— “世子殿下,我想您是误会了,父皇是要将易向天的嫡次女——易寒淼,指婚给赵灵峰,可并不是嫡长女易秋月啊。” “哈?” 严无鹭闻言,也是面色一愣,他好像有些想当然了,气氛有些尴尬。 “这个……那个……” “……不对呀,一般来说,这种联姻,赵灵峰贵为太子,不是应该娶身份最为尊贵的嫡长女吗?” 严无鹭几经犹豫,说出了自己内心的困惑。 “呃……” 赵灵睿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明明很简单的问题。 其实,他也是今天才发现,这世子殿下原来也有如此犯傻的一面,心中不由觉得对方甚至有些可爱。 不过,犯傻好啊。 太聪明的、一点也不会犯错的、没有任何弱点的人,赵灵睿觉得只有自己就行了。 “世子殿下,看样子您的情报工作不太行啊。” 誉王赵灵睿将手中酒盏举起,慢悠悠地开口道—— “……在西域,何人不知,易家的嫡次女易寒淼,长相绝美、气质出尘;而易家嫡长女易秋月,却是早在前几年流亡期间就被毁了容。” “……赵灵峰虽然也是个瘸子,但毕竟还是我大乾太子。” “……父皇与朝臣,又怎么可能会让一个毁了容的女子,嫁给我大乾的太子呢?” 誉王赵灵睿说着,期间还轻轻喝了一口酒盏中的美酒。 严无鹭听着似乎有些出神…… 在赵灵睿眼里,想必是觉得对方还没有完全搞清楚情况吧。 他的内心甚至在想—— 严无鹭喜欢绝色美人,这一点赵灵睿早就知道。 但是…… 易家大小姐与严无鹭应该是从未谋面才对,而且易家大小姐易秋月,还是一个被毁了容的女子,这世子刚刚竟然是直接说自己要娶她? 并且,还是在这种和十八妹要即将订婚的特殊时候。 誉王赵灵睿,觉得这里面一定有蹊跷…… 但是,他目前并不想去深究。 他现在最在意的,是阻止太子赵灵睿与易家易寒淼之间的联姻。 至于其它的,都不重要。 若是眼前人,真的能够阻止太子赵灵峰与易家联姻结盟,誉王赵灵睿并不在意这严无鹭究竟有哪些秘密。 他要娶哪个女人?又或者是要娶多少个女人? 这些都不是赵灵睿所关心的…… 而此刻的严无鹭,神色复杂,身体僵住,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秋月,被毁容了?! 不管是何人所为,都绝对不可以饶恕! 严无鹭心中一怒,手中发力,座椅的硬木扶手暗暗变成了齑粉。 “不对!” “……以秋月的实力,她是镇北暗卫系统里各项综合能力排名前三的人物,又贵为易向天的嫡长女,易家不可能有人能伤到她。” “……冷静,要冷静。” …… 西域易家的后续使队也是接连到达。 今天,易家使队的最大一批次,五百人的队伍,占据了整个使团的一半人数,到达金陵。 一座华丽巍峨如同楼阁一般的巨大马车,周围以烟紫色薄纱装饰,美丽梦幻且带有一丝魅惑之感。 拉动这巨大马车的马匹,也与寻常马匹不同,它们竟然是有整整八只马蹄。 这是一种魔兽——“八脚马”。 如其名,拥有八只脚的高大骏马,耐力远非寻常马匹可以相提并论,跨山越海如履平地。 天空中还有数只金雕盘旋,久久不离去,想必也是易家使队豢养的飞禽。 周围其余的易家护卫,也都是身骑豺狼虎豹等各色猛兽,于马车前后护行。 如此巨大的猛兽阵仗,想来,也就只有那作为驯兽世家的西域易家,才能够有这般的出行光景。 各色珍禽猛兽自然罕见。 但最为吸引人群注意的,却是那巨大马车之顶层,烟紫色薄纱帷幕之后……那一万众瞩目的绝色美人身影。 透过层层神秘氛围感十足的薄纱帷幕,只能够隐约看见一个大概身影—— 紫色薄纱。 乌黑长发。 戴有珠子串联而成的面纱,有一种朦胧之感。 西域风格的魅惑打扮,又兼具有中原女性的柔和之美。 薄纱帐门被微风时而掀开,隐约还能够听见里面有铃铛鼓声的响动…… 奇香绕帐,那是西域人的特有香料。 严无鹭等人专程来此。 他们在一酒楼靠窗雅间内,望着街头,也是看见了这一声势浩大的易家使团。 张春华当时就在严无鹭身旁。 她见到那如同阁楼一般的巨大马车,又是看见马车上带有西域宝珠面纱的女子。 张春华原本无情无色的面容陡然一变,她忽地抓住严无鹭手臂,指着那使团马车,开口道—— “世子,您看,那……是秋月!” “嗯,我也看见了。” 严无鹭很是淡定,他静静地看着那里。 他想起了誉王赵灵睿跟自己说的,易秋月被毁容了。心中情绪一时间不由微微起伏,连带着内力气息也是变化。 兴许是感受到了严无鹭的内力变化,又或者是其他的某些因素,那马车之顶层的倩影忽地起身,转而看向严无鹭所在的酒楼方向。 视线交错。 严无鹭见状,不由一笑,轻轻挥手示意。 那倩影微动,眼中有泪花闪烁。 …… 老皇帝当日便是接见了易家使团代表。 皇宫内。 当老皇帝将与太子联姻的说法,告知那领队的紫纱倩影之后。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紫纱倩影沉默片刻,向皇帝开口道—— “我的小妹,自西域远道而来,可不只是为了当一个太子侧妃而已。” 紫纱倩影,似乎对于自己妹妹最后得到的是“太子侧妃”这一非嫡地位,有些不满。 但是…… 堂而皇之地提出如此要求,这仿佛就是打定主意、不想与大乾联姻结盟一般。 当时所有人皆是屏气凝神,生怕触怒龙颜。 而只有老皇帝,忽然之间,大笑而出…… 即便对方带有面纱,听说已经是被毁容。 但赵普瑞偏偏就是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子,灵动美丽间而又不失几分胆气。 他甚至感觉这个女子比易向天还要更有豪气、更有胆气。 他忽然想起了,当年初见柳梦韵时,对方也是那种豪气与胆气并存的女子。 兴许是为了弥补当年遗憾,亦或者是脑子一时迷糊。 老皇帝竟然是答应了女子的提议。 他决定,让太子赵灵峰娶易家嫡次女易寒淼为正妃,那唯一的太子妃。 …… 第173章 妖冶惑人 这一日深夜。 严无鹭悄悄潜入西域易家的驿馆。 严无鹭轻车熟路,躲过几处巡逻的易家护卫,便是直接进入到了使者领队易家大小姐易秋月的房间。 这倒也不是易家人多么松懈、或者是大乾驿馆的守备多差。 而是严无鹭如今已经是五阶武者,就算是放眼江湖之上,也称得上一流的高手。 即便是大乾公认最为精锐的镇北军之中,五阶武者也是能征善战的高级将领一层。 推门而入。 严无鹭还未有动作,一柄匕首便已经先一步放在其脖颈处。 匕首微寒。 恰如这匕首的主人一般,待到隐约月光洒下,看清来者,那匕首的主人才不由小声惊呼道—— “世子,是您!” 话语一出,匕首立马收回消失。 易秋月直接上前,双手便是将严无鹭环抱住。 一袭西域紫衣。 头戴宝珠面纱。 易秋月本就是身形高挑,面容美丽灵动,此刻,更显妖冶惑人。 她整个人紧紧贴在严无鹭胸前,丝毫没有男女避讳之说。 不过,也对…… 自己都已经夜闯别人清白女子的闺房了,还讲什么男女避讳? 严无鹭神色放松,带有一丝玩笑意味地开口道—— “秋月,这么久不见,你的武艺还是那般高强,轻易便是发现了我的潜入。” “哈哈,哪里。” 易秋月没有放开抱住严无鹭的双手,而是直接抬首,继续道:“是世子您的武艺,才是真的进步迅速。” “……秋月刚刚还差点以为,是其他与易向天有仇的人,派来的顶级杀手呢。” “……而且,秋月的神识,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感知出世子您现在的武者实力、究竟是在哪一境界,着实可怕。” 严无鹭也是一笑回应,他伸手回抱住易秋月。 “我不过是借助了法器罢了。” “……若真是论及武者实力,肯定还是不如秋月你的。” 严无鹭说着。 易秋月依然是白日那副西域美人的打扮,带有宝珠面纱。 严无鹭有些不敢直接发问,担心触及对方不想提起的地方…… “秋月,我是来……” “世子是想秋月了,所以来得吗?”易秋月直接道。 她的神色语气都非常天真烂漫、而又十分大胆露骨,看起来,让严无鹭都不由怀疑,对方究竟是不是那排名前三、杀人不眨眼的高级镇北暗卫。 但严无鹭倒也是没有反驳。 他微微伸出一手,掀开了秋月的面纱,对方的脸上,确实是有着一块极大的烧伤痕迹……看起来真实而可怖。 严无鹭心底一沉。 他突然有些责怪自己,不该相信严栋说过的鬼话! 说什么绝对平安无事,而结果,竟是让秋月成了这幅样子。 “秋月,我是来带你走的。” 严无鹭的话语带有一丝感伤色彩,“……我很爱你。不论你是被毁了容,还是怎样,我都会娶你的。” 严无鹭说着,径直俯身吻下。 易秋月明显愣住,她没有想到,自己等了十八年、快十九年了、都没有完成的“顶级目标”,结果因为外派出去执行任务,再见面时就完成了! 易秋月有些生疏但极其热情地回应着严无鹭的齿间动作。 良久,待到双方换气间隙。 易秋月似乎才后知后觉,想起了世子刚刚感伤的话语、又想起了自己原本的伪装…… 她不由一笑,“虽然,听见世子您这么说,秋月很感动。” “……但是,秋月可没有被毁容哟。” 易秋月说着,手指在脸上动作,尔后,像是撕下来人皮面具一般,将那一大片烧伤痕迹撕下。 “这是王上当初,让秋月如此伪装的。” “……王上说过,在西域易家潜伏的时候,太过美貌,并不一定是一件好事。所以让王宫专门制造了这烧伤人皮面具,没想到竟然是以假乱真到连世子您都骗过了。” 秋月解释着,言语中还带有她那标志性的烂漫微笑。 严无鹭突然心中庆幸…… 算严栋那老家伙靠谱了一回。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秋月你被毁容了。”、 严无鹭笑着说道。 易秋月似乎也是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她径直开口继续道—— “可就算秋月真的被毁容了,世子您刚刚说过,您还是爱我,还是会娶我的。这个,可不能不算数啊。” “当然如此。” 严无鹭径直道,转而,他半开玩笑地说道—— “也是可惜,父王让你伪装成火烧毁容的样子,不然的话,这地位尊崇的太子妃,应该要落在你易家嫡长女的身上才是。” 易秋月闻言轻笑,她有些不以为然。 “太子妃又能怎样?对于秋月来说,就算是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也是不及跟在世子您身边的半分快乐。” 严无鹭闻言微愣。 他轻抚对方发缕,看了看窗外天色时辰,转而开口道—— “时间不多了。” “……老皇帝专门派了东厂来看管这里,小姑姑之前好不容易才帮我引开了那些东厂番子,此地不宜久留。” “……秋月,先跟我离开这里。” 言罢,严无鹭便是直接拉起了易秋月的如白玉一般的美丽右手,转身准备离去。 但易秋月却是没有动作,她有些犹豫。 “世子,秋月的任务还未有完成,必须得阻止易家与大乾联姻结盟才是。” 易秋月信誓旦旦地说着。 想来,若不是因为了这个的话,她今日在皇宫内,也不会那般肆无忌惮、不顾后果地向老皇帝提出“太子妃”的无礼要求了。 而严无鹭则是像早有所预料一般…… “不,秋月,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严无鹭淡然而深情地开口,他一手轻抚上易秋月的脸颊,继续道—— “……你已经帮助镇北暗卫渗透进入了易家,你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了。剩下的,交给其他人来便是。” “……秋月,跟我一起回家吧。” 秋月闻言,也是有些意想不到…… 那一句“回家”,让她有些触动,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但是严无鹭没有给她再选择的机会。 严无鹭转而直接拦腰抱起了她,借助乌云遮蔽,二人轻松离开了易家驿馆。 …… 金陵城头。 两道人影飞速移动,速度之快,近乎呈现两道光束。 城门箭垛越过。 房屋楼顶越过。 巡逻的城防司兵士根本毫无察觉。 终于,在一小巷暗处,两道人影分别立住。 “有人想要夜闯易家驿馆。” “……阁下,想必也是清楚这一点。所以才故意引本督主到此处而来吧?” 曹熹身着玄黑底色带有纹绣的督主制服,整个人身板挺直,干练冷厉。 他轻描淡写地说着,同时缓步上前。 他每走出一步,周围的气场便是仿佛重了一分。 最后,当曹熹来到了那神秘人身前之时,小巷周围的积石木桶,都是瞬间被那股强大的气场给压碎破裂。 先天罡气,果然霸道无比。 “曹督主,别来无恙啊。” 神秘人说话,是一道曹熹极为熟悉的英气女声。 她掀下覆面黑巾,正是大乾镇妖司总指挥使——严苇雨。 “严总使?您为何要引我来此?” “自然是如曹督主所说的一样。” 严苇雨直接开口道:“……我那大侄子的小美人,如今就在那易家驿馆。若是不把曹督主引过来的话,只怕,届时,督主也很为难吧?” “陛下让我保护易家人,同时,也是为了看住易家人。” 曹熹语气冷淡,继续道:“严总使的话语,是想说……” “没错,我那大侄子,今晚要带走易家大小姐——易秋月。那妮子,也早就倾心于我大侄子,所以,还望督主不要棒打鸳鸯才好。” 严苇雨说着,她的体内内力也是在暗暗积蓄调动。 严苇雨内心有些紧张。 曹熹实力远在她之上,她现在,最大的希望,还是寄托在严无鹭身上……不,准确的来说,是严无鹭的娘亲柳梦韵身上。 但若是万一这个老太监不答应的话,那么她也只能试试在这里将他杀死! 虽然不知道自己能有几成把握…… “既然是世子殿下想要做的事的话,那么,本督主也就当一回糊涂人吧。” 曹熹说着,随即便是径直走向与易家驿馆相反的另外一处方向而去,丝毫没有再与严苇雨纠缠的想法。 严苇雨长呼一口气。 她内心还是有些好奇,不由突然开口询问道—— “曹督主,请留步。” “……苇雨心中一直有一个疑惑,还想请曹督主能够赏光解答。” 曹熹止步,示意其继续。 严苇雨上前两步,径直开口询问道—— “督主对于我那侄子无鹭如此照顾,想必,不应该只是因为与镇北王妃私交甚好的缘故吧?” “……督主您,莫不是也与陛下、秦相一样,喜欢我那嫂嫂?” 曹熹闻言,身体都仿佛在此刻一僵。 严苇雨自然也是察觉出了曹熹的这一处异样。 “哈哈哈哈,看来,我那嫂嫂……倒还真是人见人爱啊。” 严苇雨的话语带有笑意,而后半句更是声音低不可闻,别有深意。 “混账!” 曹熹怒骂,当即转身,一脸阴沉。 其身上霸道罡气肆无忌惮地溢出。 整个小巷的墙壁地面,瞬间如蛛网一般破碎裂开,就是严苇雨这等强者,也是被这股罡气冲击得连连后退数步。 “严苇雨,别以为你是严栋的义妹,金陵城里就没人敢动你。” “……若是再敢对王妃不敬,本督主,可就容不得你了。” 曹熹说着,冷如鹰隼的眼眸中,也是罕见地看得出明显的怒色。 他的右手于身前微微捏拳,发出雄浑厚实的罡气迸裂声响。 严苇雨一脚猛踩在小巷地面,地面凹陷裂开,借助阻力站稳身形。 她体内的内力运行,微微平复刚刚因为曹熹霸道罡气而引起的气息不紊,见到以往如冷鹰一般的曹熹,突然变成这副模样。 严苇雨便是知道,柳梦韵在其心中地位不低。 如此的话,想来对方应该不至于现在假意答应,暗里又去捉拿自己的大侄子严无鹭,又或者是做出向老皇帝告密之类对严无鹭不利的举动…… 如此,也就不枉费自己刚刚一番危险试探,可以放心让其离去了。 …… 另外一边,严无鹭已经带着易秋月回到严府。 他本想叫来张春华,帮易秋月先安排严府内的临时住宿,明日再想办法将易秋月送回北地。 只是,刚进入到世子书房内。 怀中人便是如一条紫色灵蛇一般,身体微微扭动,双腿同时将严无鹭腰间死死缠住。 她双手抱着严无鹭脖颈,带有紫珠装饰的额头,轻轻碰在严无鹭的额头前,说话间也是微微吐出白色热气。 “世子,您把我带了回来,可不能再把我送到其他房间里去,然后又自己偷偷去找春华姐姐了。” “……秋月我长得,可从来都不比春华姐姐差呀。” 严无鹭闻言轻笑。 对于美人,他向来都是来者不拒的。 而对于自己喜欢的绝色美人,他觉得也更是应该如此。 他在对方耳边轻语。 易秋月闻言,脸色微红。 随即,严无鹭便是径直抱起易秋月,向书房一侧那华丽宽大的长案而去…… …… 镜头拉近。 那书房长案上。 一张宣纸铺开。 其上,是严无鹭以往练字时,写的如上白居易老先生的部分古诗句。 …… …… 翌日。 清晨。 世界依旧如以往那样美丽而平淡。 金陵城内,也依旧是风波不断。 人们总是在不断讨论着他们感兴趣的话题。 而严无鹭则不同,他现在很清闲…… 他甚至有闲情雅致,与张春华、易秋月二人一同去酒楼雅间内喝酒。 直到—— “你们听说了吗?昨日,西域易家的使队刚到,今天,他们的领队、易家大小姐,就离奇失踪了。” “皇帝好像为了此事,大发雷霆,还专门降罪了负责此事的东厂,牵连了不少人。” 听到隔壁雅间几个官吏在如此大声谈论。 坐于一旁座椅上的严无鹭,手中的酒盏也是不由荡悠了一下。 这酒楼的雅间本是隔音效果极好的,但也架不住严无鹭体内【天灵根】加持的五阶武者的强大神识。 此时,易秋月就坐在他的身旁,只不过是稍微改换了一下装扮、卸去了些伪装罢了。 易秋月自己听到这些别人谈论自己消失的话语,也是觉得新奇有趣。 易秋月昨夜跟严无鹭透露—— 那易家的嫡次女,易寒淼,算得上是整个易家里面,为数不多的、真正将易秋月当作亲人看待的人,如今也是及笄之年。 还听说,易寒淼早就有自己的心上人了。 但现在易向天为了重归中原,逼迫着她嫁到了大乾来。 易秋月此刻,又是想起了这数个月来的时光,觉得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是想要帮这便宜妹妹一次。 严无鹭静静听着身边易秋月的话语。 他与张春华交换了一个眼神。 严无鹭的手指指节,缓缓敲击在宽大的座椅扶手上,他若有所思,“……既然是秋月想要帮她,那么,我理所当然也应该帮一把!” …… 第174章 易寒淼与小绿茶和大直女 上午。 严无鹭已经带着张春华、易秋月二人乔装出城。 凭他如今五阶武者的实力,只要不被那些强者盯上,就算是随意出入金陵,也能够做到不留痕迹。 至于张春华、易秋月二人,实力仍在严无鹭之上,则是更不用说了。 他们赶往距离金陵城较远的一处地点等待。 大概一直快到日落时分,在金陵通向西域外的官道上,严无鹭果然看见了前来联姻和亲的西域易家队伍。 那是由一群西域易家骑兵护卫的红色花轿,还有一众由西域易家许诺进献给大乾皇帝的金银财宝。 并没有过多的戒备。 想来,应该是觉得已经到了大乾的核心地区,不用担心被西域魔教或是其他贼人攻击打劫吧。 而且,昨日金陵城内,易秋月突然失踪的消息,如今应该也还未有传达到这一使队吧。故而没能引起使队的内部警戒。 …… 落日时分。 寂静黄原。 黄土地与江南的接壤地带。 西域易家的骑兵队伍护送着鲜红花桥前行。 一柄长枪,从天而降,竖插于地。 附着在长枪之上的内力在地面上爆裂,伴随着一声巨响,激起了一阵烟尘。 马匹受惊,西域易家的护卫勉力安抚马匹。 再向前看去,一身着黑衣、头戴斗笠的高挑男子,已是不知何时倚立在长枪之旁。 兵士队长驱马上前,以通用语威严逼问道—— “什么人,竟然敢拦西域易家的联姻使团!” 严无鹭微微抬了抬斗笠,确实是在人群之中看见了易家的旗帜与标志…… 这些人,看样子运气不佳啊。 “留下花轿,四散离去,你们……可活。” 严无鹭淡淡回应道。 而那兵士队长,胡子拉碴的脸上咧嘴一笑,以西域语开始讥讽严无鹭的螳臂挡车…… “这里可都是西域大漠里的勇士,你一个……” 寒光闪过。 严无鹭不知何时,已是几步走到了兵士队长身后。 他手里长枪拖地。 兵士队长的话语卡在咽喉里…… 下一刻,兵士队长的眼前一阵晕眩,天旋地转之后,感觉自己落在了地上。 生前的最后一幕,他竟是看见了自己无首的躯体,自战马上落下。 众人惊骇,他们根本看不清对方是何时、又是如何出手的。 远处使团的带头领队之一,也是脸色微微变化…… 不过,他可不是一个任贼盗欺压的主! “所有人一起上!杀了他!” 领队大声叫喊道。 他自己本也是自幼习武,更是在马背上长大的武士,有“西域第一勇士”之称呼。 如今,这里还有上百精锐骑兵之众,又怎么会杀不死眼前这一人? 马蹄踏地。 严无鹭只见眼前一阵胡骑如排山倒海一般冲来。 那如山崩地裂一般的气势,确实是威不可挡。 若是换成当今世上任意一寻常武者,只怕都是难以在这等骑兵冲锋下存活下来吧。 “只是可惜,你们……遇到的是我。” 严无鹭淡淡自语说着,长枪弹起。 一股强大的蔚蓝色内力,在其周身形成实质气场。 冲锋在最前面的胡骑,脸部肉眼可见的崩坏……他们从没有见过这种存在。 长枪在刹那间划过数个敌人的咽喉。 如柱的鲜血喷涌而出,与落日的余晖交相辉映…… 这一幕血腥极了。 这一幕美丽极了。 …… “世子,您有受伤,春华先帮你包扎一下吧?” 张春华上前说道,同时也是自纳戒里拿出了一些早已经备好的白布、金创药等。 “多谢春华好意。” 严无鹭说着,长枪自那使团领队的胸膛前抽出。 “……但一点小伤罢了,转眼间便足以自愈,没必要这般大动干戈。” 说着,严无鹭也是看向了自己的左臂。 那里有一道之前这领队留下来的细小刀痕,并不伤及要害,甚至都只是刚刚破了些皮的样子。 不过,能够伤到现在的严无鹭,这人倒也不愧是自称“西域第一勇士”。 严无鹭体内【噬魂骨】感应,一缕缕淡蓝色精魄,自周围的众多死尸中升起,汇集入严无鹭的身体内。 这也是之前严无鹭让张春华与易秋月二人躲在暗处不出手的缘故之一。 毕竟,这些对手,也是一次很好的磨炼。 再者,她们二人是严无鹭身边最强的几个存在,一下子把全部的底牌都打出,这不是一个常胜者应有的习惯。 严无鹭心里想着,同时感受着吸收这些精魄化作内力能量的微妙反应…… “没想到,这近百名护卫产生的精魄,竟是都还不如这一个领队的精魄厉害。” 着实无语。 虽然严无鹭早已经确认过多次,但他有时候难免也还是会奢望一下——能不能简简单单地就修炼突破。 比如睡个觉、读个书、吃个饭就突破了? 毕竟自己每次要想有效使用【噬魂骨】的“噬魂”天赋,都要经历一场对手实力与自己相差无几、甚至在自己之上的激烈厮杀。 这种天赋好像一点也不给力耶。 严无鹭内心吐槽不断…… 他微微摇了摇头,驱散脑内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易秋月来到了严无鹭身旁,她与严无鹭眼神交换,随即,易秋月缓步上前,来到此刻大道上唯一剩下的花轿面前。 “寒淼妹妹?” 易秋月说着,声音有些低,想来对方应该没有听见。 她手里握有寒光匕首,十分警惕地缓步靠近,多年的暗卫经验,让她需要时刻提防花轿内可能突然出现的威胁。 严无鹭对此倒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他本以为只有张春华那种冷静聪慧的性子,才会如此警惕,倒是没想到平时似乎有些大大咧咧的秋月,也会如此。 倒是一直都有点小瞧秋月了。 易秋月转眼间已经是走到了那个华丽花轿之前,微微俯身,温和而淡沉地开口道—— “……寒淼妹妹,姐姐我来接你了。” 轿帘掀开。 花轿内,正有一泪花佳人,想必就是易寒淼了。 …… 花轿内。 美丽婀娜的易寒淼,身着红衣,但却是被反绑在轿内。 她的嘴也被白帕捂住,只能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 她的一双美眸之中,泪花闪烁…… 想必任何一个男子见到此景,都会因为这易寒淼的美丽怜爱而失神,哪怕仅仅只是一瞬。 不过…… 严无鹭似乎不大喜欢。 他并不喜欢太弱的女子。 这种弱不是指实力,而是指内心。 也或者是易寒淼的外貌虽然美丽,但并没有美到能够让严无鹭忽略她身上缺点的地步吧。 严无鹭依旧保持着冷静镇定,他与张春华一同站在稍远处。 花轿前的易秋月微微伸手,拿下易寒淼嘴中白帕。 易寒淼“哇”的一声便是大叫着哭了出来…… “秋……秋月……秋月姐姐,我就知道……”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你绝不会抛弃我不管的。” “呃……” 易秋月似乎也是没想到这易寒淼的反应竟然会这么大。 她此刻面上有些惊讶不已,但仍竭力让自己不要表现出任何不耐的情绪。 易秋月微微抚摸对方发髻,也是终于有如一个成熟大姐姐一般,温和开口道—— “放心,已经没事了。” 说话间,她拿出寒光匕首,十分冷静地将易寒淼身上绳索划断。 易寒淼本想一下子扑到在易秋月怀里…… 但是,易秋月反应迅速,即刻便是躲开了。 易寒淼扑了个空,眼中泪花闪烁,泪水一时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 易秋月摆了摆手,安慰了她几句,斟酌了一会,才是开口道—— “寒淼妹妹,你……没受伤吧。” 易秋月本想说,“你现在不用再去大乾和亲联姻了,就去找你自己的心上人吧”,但是转念一想,觉得这样有些太没人情味了,她还是改口询问对方情况。 “秋月姐姐,我没受伤。” 易寒淼微微抽噎,解释说道—— “父亲虽然让使团的人绑了我过来,但是一路上,使团的人倒是对我还算挺客气的……” 说话间,易寒淼也是看见了这遍地死尸,她的话语戛然而止。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严无鹭倒是觉得无所谓,他可从不是什么好人。 于公,他要为了北地,破坏易家与大乾皇室的联姻结盟;于私,他要帮助秋月,救出她那同父异母的妹妹。 这两点,想要不杀人就办到,可都是很麻烦了。 况且,严无鹭也给过这些人活命的机会,但他们并不接受,并且还一个二个上赶着过来送死。 作为敌人,严无鹭敬佩他们这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气,所以毫无保留地全力杀死了他们。 这,也算是对于敌人实力的一种肯定吧。 另外一边,易秋月也是微微咳嗽,对于这些人的性命,她视若草芥。 易寒淼反应过来,有些勉强地微笑说道—— “其实,姐姐你们杀了使队的人,也没关系,反正我跟他们也不熟。” 见到易寒淼如此说道,众人也算是有了个台阶下来。 易秋月也是趁此机会,给易寒淼简单介绍了一下严无鹭与张春华二人。 正说话间,易寒淼似乎是突然看见了严无鹭左臂上有一处破口,但却还没有包扎。 她以为是易秋月等人没有带上伤药布条,于是便立马撕扯下来了自己的内里白衣,那是她身上最为柔软接肤的布料,撕成布条,上前试图为严无鹭缠绕伤口止血。 易寒淼上前几步,来到严无鹭面前,正欲上手,却是突然被张春华以身体拦住。 “我家世子,向来不喜生人靠近,所以寒淼姑娘交由我来便是。” 张春华说着,直接伸手拿过了易寒淼的手中白布,为严无鹭左臂缠绕挽上。 而严无鹭没有多说什么,算是默认了张春华的话语。 易寒淼一时似乎有些委屈得说不出话来。 不过也就是一瞬罢了。 下一刻,易寒淼便又是像一个小尾巴一样跑到了易秋月身边…… 易秋月对于自己这个极为热情的、一直黏着自己的便宜妹妹,似乎有些头疼。 严无鹭与张春华一直在一旁静静看着这二人间的互动,皆是感觉极其怪异。 “……这易寒淼对秋月,似乎有些过于亲昵了吧?” 严无鹭暗暗对张春华低声开口道。 张春华闻言,微微点首,回应道—— “世子所言极是。这易寒淼对于秋月的态度,感觉已经不像是一般的同父异母的姐妹之间,好像有点……。” ……有点像岑千绘之流人物。 张春华一边为严无鹭缠绕白布、一边说着,欲言又止。 严无鹭也是心中明了,没有追问。 “或许,只是对于秋月太过于依赖吧。毕竟,听说西域易家,精通驯兽,但却是一个极其没有人情味的家族。” ……这时候,若是热情烂漫的秋月出现,那么易寒淼变成了一个姐控的小妹,也是很正常的。 严无鹭内心想着。 张春华听了严无鹭刚刚的话语,明白对方的意思,也是点首赞同。 严无鹭负手而立,静静看着远处。 他发现易秋月似乎逐渐有些不耐其烦,有了想要一脚踢飞易寒淼的迹象…… 严无鹭突然莫名觉得,这易寒淼好像一个爱哭的、蹩脚的小绿茶呀。 而易秋月又像是一个大直女。 不由觉得有些许喜感。 …… 因为易寒淼不会骑马,男女之间又不宜接触过密。 所以严无鹭便是让张春华与易秋月二人,轮流与她骑马同乘。 但易寒淼似乎只愿意跟易秋月共骑一匹马,而不愿意跟着张春华。 而一匹马如果长时间两人骑乘,驼负两人的重量,肯定不赶不上那只驼负一人重量的马匹速度的。 迫不得已,严无鹭便是易秋月与张春华二人之间,轮流换马来骑。 而易寒淼一直跟着易秋月。 易寒淼环抱着对方的细腰,骑坐在对方身后,一脸享受。 易秋月微微有些不适应…… 她暗暗将身后人想成了世子严无鹭,果然,一时间就莫名觉得好很多了! “寒淼,你当初不是跟我说,自己有喜欢的心上人了吗?” 易秋月突然开口道:“……现在,你不用去金陵联姻了,是要返回西域和你的心上人在一起吗?” …… 第175章 金陵乱与山穷水尽 “……现在,你不用去金陵联姻了,是要返回西域和你的心上人在一起吗?” 的确,那一夜里,临近易家使团出发前往金陵之前,易寒淼孤身来到了易秋月的房间内,说出了那样一番仿佛掏心掏肺的真情话语。 ……颇有一点真情告白的感觉。 “哈?秋月姐姐,你怎么到现在都还不明白啊!” 易寒淼说话的语气都似乎带上了些着急色彩。 但是她身形娇小可爱,本身音色更是讨人喜欢,所以丝毫不惹人讨厌,反而是愈发觉得可爱有趣起来。 秋月闻言,一时愣住,高挑身形仿佛整个僵住。 另外两匹马上的严无鹭与张春华,也几乎是同样的表情… “……我还专门去救这人脱离苦海!” 严无鹭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也快要成大冤种了。 而易秋月此刻,也是脸色阴晴不定。 良久之后,易秋月似乎才平复下来心情…… 她勒马停住,一把将易寒淼抓到自己眼前,面色严肃,开口呵斥道—— “好你个易寒淼,我这般费尽心力救你,你竟然想要跟我抢男人!” “……说,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家世子的!” 易寒淼:…… 严无鹭:…… 张春华:…… …… 次日。 如今的金陵城内,张正手持“尚方宝剑”、大肆追查涉及“城防司之案”的人员。 不论对方官阶地位如何,一旦坐实、皆是抓捕严惩,搞得城防司内部人心惶惶。 以至于城防司对于金陵城门的戒严,自然也就有心无力。 严无鹭贵为镇北王世子,在这种情况下,严府内,南川越打着镇北王世子的旗号,想要带几个人出城,轻而易举。 金陵北郊。 南川越赶驾着马车,载着青丝,与归来的严无鹭等人碰面。 对于易秋月来说,将其直接护送回燕北,恐怕难免会被皇帝的暗门探子打听到消息。 甚至这事,也不方便让严无鹭身边的那五百骑卫护送,以免骑卫人数突然减少,被朝廷察觉到异常。 故而,严无鹭早有飞鸽传书给药王谷,让姚迎然派出约莫几十人队伍,乔装打扮成药商,来此接送易秋月与青丝一同至药王谷。 “……先在河东药王谷待一会儿,避避风头,待到这段时间易家嫡长女消失的风波过去,再回燕北城。” 严无鹭对易秋月如此说道。 而众人也皆是同意。 易秋月看着严无鹭,她微微有些不舍。 自己这才刚刚跟世子在一起一次,还没怎样,就又要跟世子分开…… 想起了当初江月灵跟春华姐姐那段时间,天天缠着世子,她不由心底觉得自己暗暗吃亏。 但易秋月也是知晓,自己若是在金陵待久了,对她、对严无鹭,都是不利的。 所以易秋月也只是最后再拥抱了严无鹭一会儿,随即便是登上马车,准备去跟药王谷的队伍汇合。 临出发之际,青丝突然下了马车,来到了严无鹭身前,恭敬开口道—— “世子殿下,金陵水深,誉王并不是可靠的盟友,而晋王,也绝非束手待毙之徒。” “……晋王赵灵承,他虽然对于权谋之事一窍不通,而且遇事也会极其暴躁,但是,他最大的力量,是在大乾百万军士之中的支持。” “……世子在金陵,要万事小心啊。” 严无鹭闻言,轻笑回应,“放心。我会注意的。” “青丝,可还在药王谷内,等着世子来履行诺言了。”青丝说着,她突然有些扭捏。 “医治你脸上的顽疾吗?放心,我已经让姚迎然,先按照我给他的方子,提前为你做一些疗程。” 严无鹭说着。 他想到为了医治青丝的脸部顽疾,他还专门花费了上万天命值,将自己的“药师铜手指”升级成了“医师银手指”。 如果,武者实力的升级,也能像这样一步直接到九阶武者、到武神境界。那该多好啊。 可这系统不能…… 严无鹭无奈轻笑,继续道:“……等金陵这里的事情全部摆平之后,我会再去药王谷,为你进行下一阶段的治疗。” “多谢世子还记挂着这些。” 青丝开口,她戴着斗笠面纱,悄然靠近严无鹭,“……但青丝说的,并不是指这个,而是那一夜,世子答应娶我的承诺。” 严无鹭有些愣住…… “自然,也是不会忘的。” “有世子这句话,青丝就放心了。” 青丝说着,背着手轻快后退几步,话语也是变得放松许多,更显悦耳动听。 “世子,在金陵,一切小心啊。” 青丝盯着严无鹭,缓缓说着。 严无鹭微微点首示意,随即目送青丝上车,赶马车夫驾车载着这几人离去。 …… 严无鹭送完易秋月、易寒淼、青丝几人离开之后,便是与张春华一同再次回到金陵城内。 也是在这一日,阿摩罗突然来跟严无鹭告辞—— “吐蕃佛门密宗的大法师逝世,贫僧身为‘西夷圣佛’,需要回去,主持新一任密宗大法师的选举,为期至少需要半年之久。” “……故而,与镇北王的约定,看来是不得不提前终止了。” 严无鹭闻言,心中明了,“大师贵为圣佛,能够委身保护无鹭这数个月的时间,已是让无鹭荣幸之至。” 说话间,严无鹭还自纳戒拿出了一卷通体发蓝的悬浮卷宗,继续道:“这《天狮岚罡决》,还是按当初承诺、送给大师。大师尽管回去吧。” “未达约定,却是受此大礼,贫僧实在有愧。” 阿摩罗一手握有黄金禅杖,另一手捏有佛号,谦辞道。 严无鹭倒是觉得无妨。 对方保护自己这么久,让其空手而归,着实说不过去,再者,反正镇北王宫也还有这《天狮岚罡决》的临摹卷轴,影响不大。 不过阿摩罗似乎并不这么觉得。 在被严无鹭强行递给了《天狮岚罡决》后,阿摩罗思虑良久,转而拿出一本通体火红的卷宗。 “贫僧任务未有完成,却是先受世子《腾龙火典》,现在又拿《天狮岚罡决》,着实过意不去。” “……此卷轴乃是贫僧所修习的‘神火分身之术’,江湖上也是名列天阶的高级身法,便是赠予世子殿下了。” 严无鹭有些震惊,但也是接下。 他忽得在想,这“神火分身之术”,也与自己的内力属性不相符合啊? 阿摩罗似乎是看出了严无鹭的考量,补充继续道—— “‘神火分身之术’,其虽号称‘神火’,但其本质,却是无属性的。” “……若是以世子修习传承自碧海剑圣的的内力来修炼,或许也可叫‘碧海分身之术’。” 严无鹭恍若大悟,感叹此功法的绝妙。 与阿摩罗抱拳告别。 严无鹭静静目送这一红袍袈裟僧人,于落日余晖之下向西远去。 佛门禅杖的金属环节声音悠悠响起。 阿摩罗渐行渐远,恰如这和尚刚至燕北王宫时候的样子。 …… …… 严无鹭最近两日在为易秋月一事奔波的同时。 张正,也是在誉王赵灵睿等人的暗中指引下,发觉了这“城防司之案”背后涉案官吏的联系交汇点——晋王。 张正追根究底,一个历来被皇家最为忌惮的话题,浮出水面——结党营私。 老皇帝赵普瑞,是何等老奸巨猾、洞察人心,他难道会不知道自己那几个亲王皇子身后的派系势力吗? 他当然知道。 但是,有些事情,可以暗下做,但不能摆到明面上来。 张正太过刚正、无所畏惧,竟是直接把晋王结党营私一事,于朝会上当众上奏。 老皇帝赵普瑞心里知道,这是自己的十四皇子不争气,连个从三品的刑部侍郎都搞不定。 “……摘除晋王赵灵承七珠亲王冠带,降为郡王,禁足于晋王府。涉事官吏,连同‘城防司之案’,数罪并罚,严惩不贷。” 赵普瑞口谕下达。 这是要将晋王派系彻底连根拔起,就连晋王自己,也是只能勉强保有一命。 晋王赵灵承当时听到圣谕,便是知道,这一次,自己彻底输给了那赵灵睿以及严无鹭了。 …… …… 太平公主赵灵蕊,与镇北王世子严无鹭的订婚大典,已经在今日开始了。 一共将持续三天两夜,期间各种仪式礼节极为繁琐复杂——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是为“六礼”。 还需聘书、礼书、迎书。是为“三书”。 严无鹭其实对于这些礼节也是一知半解。 他向来是不注重这些的。 况且,他更是早就已经跟太平公主赵灵蕊见过面了,甚至还有过不少肢体接触。 这算是违背了寻常男女之间订婚前的忌讳吧? 但是,礼仪终究是礼仪。 更何况还是与大乾皇室之间的订婚。 至少也还是要走个过场才是。 为此,严无鹭早在半月之前,便是飞鸽传书,从镇北王宫叫来了礼官陈丹阳,让其全权来担任自己此次订婚大典的主理人。 那家伙对于这些儒学文礼研究颇深,想来是不会让这订婚大典,在金陵世家们面前出现常识性错误的。 大乾皇宫内。 武林盟、朝臣、藩王世子、世家大族等各处的宾客使者,此刻齐聚宫廷。 宫廷宴会。 严无鹭立于众人之间,所有人不断笑脸上前,与其对酒祝福。 严无鹭身着一袭鲜红喜庆的锦衣华服,腰带挂有玉佩香囊,头戴冠带,看起来着实是一形貌昳丽的华贵郎君。 待到与所有宾客接触完毕,严无鹭回座。 在他的座位周围,是誉王以及另外两位藩王世子与其共坐。 “严兄今日,似乎有些疲惫,不像以往那般豪气万丈。”平西王世子吴温文突然开口打趣道。 “我向来是不喜欢这些人多的场合的。而且,还是这种所有人一起来注视着我,有些疲于应付。” 严无鹭轻笑,淡淡回答。 “严兄,你这样可不行啊。” 定南王世子耿鸿诚举起酒盏,心直口快,紧接着继续道—— “……严兄未来是要承继王位,统帅二十万镇北军的人物,若是不敢面对人群,这样可是难以统领大军的啊。” 誉王赵灵睿见状,为严无鹭解围道:“军中将士,与这里的宾客,又是有所不同。” “……小王我,就曾是见过许多大乾有名的将军,面对百万大军亦能掷地有声,而面对这世家庆贺功劳宴会时,却是有些不自在。” “……想来,镇北王世子,也是如此。” 严无鹭对于赵灵睿的话语颇为感激。 他举起酒盏,对三人开口道:“之前,无鹭已经跟每一位到此的宾客饮酒回礼,却是还没能与三位挚友一同畅饮。” “……来,咱们共饮此杯,今夜不醉不归!” 推杯换盏之间,便已经是月升日落。 …… 晋王府邸 今日是太平公主与镇北王世子订婚的日子,这是金陵城最为喜庆的时候之一,但却是跟晋王府毫无关系。 自从在朝会之上,张正当着百官面前,弹劾赵灵承结党营私、自建派系。 赵灵承便是一蹶不振。 他终究还是无法独善其身。 自己在朝中布局多年的派系力量被连根拔起,七珠亲王的冠带也被除去,如今,晋王赵灵承,只不过是一个被近乎软禁在府内的郡王罢了。 当易钧涵与陆鸣晖二人来找赵灵承的时候,后者正喝得伶仃大醉,匍匐在案、不省人事。 而晋王府大殿内,更是满地瓷器酒盏的破裂碎片。 赵灵承身为曾经的军中大将,向来都是滴酒不沾的。 如今见到这副落魄反差模样,即便是向来自负的易钧涵,一时间,也不由觉得真的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易钧涵微微摇了摇头,驱散脑内不应该有的失败倾向的想法。 他几步快速上前,来到了晋王赵灵承的身旁,低声开口试探道—— “晋王殿下,晋王殿下,您还好吧?” 易钧涵一边说着,一边摇了摇对方趴在长案上的肩膀。 赵灵承被摇醒了,轻轻眨了眨眼,看起来极其疲惫。 他并没有醉糊涂。 看起来这个平时滴酒不沾的人,其实酒量还不错。 不过,赵灵承也并没有给易钧涵他们任何好脸色。 他甚至都没有起身。 只是冷冷自牙缝中吐出了一个字——“滚!” …… 第176章 金陵乱与暗门门主 易钧涵与陆鸣晖二人,一时间都有些无言以对。 见到晋王赵灵承如此颓废,陆鸣晖,一时间,只觉得心灰意冷。 “看来,要想向镇北王宫复仇,只能另寻他人了。” 陆鸣晖正想着,准备告退离去。 却是突然间听到一阵大笑……是易钧涵的笑声。 陆鸣晖有些好奇,这易钧涵莫不是也失心疯了? 还未待陆鸣晖有说话。 易钧涵便是径直开口道—— “晋王殿下,你难道就准备像这样一直醉下去吗?一直醉到镇北王世子与太平公主完婚,一直醉到誉王或是太子登基!” “……朝堂之上,非友即敌,晋王难道以为自己此刻退出储君之争,就能够独善其身吗?” “笑话!” 易钧涵情绪激动,他想到了自己父亲与易向天争夺家主失败后的下场。 “……如果晋王殿下在夺嫡之争中,不能抢得先机。” “……一旦誉王登基,就难保自身不会被逐出京城、身死异乡,甚至就连王妃娘娘,也可能被赐白绫毒酒,含恨终身。” “唐王朝的秦王,也是在如此困顿之下,凭着三千甲士,以‘玄武门之变’登临帝位,而终成千载流传的明君。” “……晋王殿下如今,虽然被降为郡王,但那也不过是一个名头罢了,晋王殿下此刻的手中,又何止于三千甲士?” “大乾将士心中,只要晋王才是唯一明君人选!城防司虽然被查,但还未有其它势力渗入,校尉们依然听从晋王您的号令。” “……就连尉迟佐将军,都已经在前日出城,回到自己的驻地,他,可是晋王您最大的支持者!” “禅位?夺位?篡位?成王败寇,朝堂之争,哪有正邪之分?” “……胜者,自然为王!自然为正!” 易钧涵一席话说得激情澎湃。 赵灵承依然趴卧在长案上,但是双眼已经是猛然睁开,其中精芒闪烁。 他悠悠起身,环顾四周。 “易钧涵,你说得对。” “……城防司还没有完全易主,我手中还有金陵守备军,还有尉迟佐将军!” “……事情还没有到穷途末路的时候,我还有机会!” 赵灵承的黑眸隐隐泛红。 “成王败寇,不死不休。” 他正说着,突然一把扯下了自己身上调集金陵地区守备军的虎符。……这枚老皇帝还没来得及收走的虎符。 赵灵承开口叫喊道自己的副将。 有军中副将闻声前来,赵灵承将手中虎符递给了他,冷声道:“拿着本王的虎符,调集金陵区域守备大军,即刻进城!” “……城防司那里,也给我派人过去。今夜,大开城门,成败在此一举!” …… …… 晋王府突然动了起来。 而皇宫内,也在处理新的事务…… 这段时间里,易家在大乾境内接连失踪了两位家主之女,易家震怒。 这也一度让朝野哗然,百官对此谈论不休,各种猜测都有。 大乾朝廷与西域易家,都对于此事格外注重。 老皇帝赵普瑞,甚至还专门派出手下东厂与暗门两大机构,于江湖朝堂上全力调查此事。 甚至就连武林盟,也有在为此事出力。 东厂督主曹熹,自然是对事情真相了如指掌。 但是他对于严无鹭格外照顾,曹熹决定随便做个样子、敷衍了事便是算完了。 至于暗门…… 就是在宫廷宴会的这一天,宴会刚刚结束,严无鹭回到府中,便是收到了一封神秘信件。 那是一封与飞刀一同射入严府之内的。 其上,便是有暗门门主独有的“梅花令”。 严无鹭一览信件,这位暗门门主想要跟自己单独谈一下。 信件合拢。 严无鹭脸上还微微有些醉意,他看了一眼身侧烛台,随即便是将信件投入烛火之中焚烧殆尽。 这种密信,必须得不留痕迹,阅后即焚。 当天夜里,严无鹭便是到达了信中地点,去见了那位传说中一直不为人所知的暗门门主。 那是一处隐蔽雅致阁楼。 昏暗的烛火,代替了原本在金陵城内广泛使用的明亮【月光石】。 这个看似陈旧的木制阁楼,内部明明破损不堪。 但当严无鹭一脚踩踏上去的时候,却是才突然发现,其竟然敢给人脚底的触感,却是比那些水泥石块混合而成的石砖阶梯还要更加坚固两分! 相信应该是机关师在建造此阁楼时,为之附着上了一些辅助性的机关道法吧! 听说机关师会有一些特殊的道法之术,用以建筑恢弘巨物,使得机关师这一行,在大众百姓心里,并不比武者的地位低。 而既然有了这种能够让建筑加固的道法,那么想必,也一定会有一些防止窃听的辅助道法吧。 如此说来,这个地方,倒也还真是一个适合密谋的好地方…… 严无鹭心中如是想着。 他缓缓向这个木制阁楼的内部走去。 有身着暗门制服的扈从出现,似乎是专门为他领路而来…… 严无鹭并不确定接下来会遇见暗门中的哪一存在。 但他却是知道,这个人,一定不会是对自己不利的人,甚至来说,有可能是来帮助自己的人。 因为若是这暗门门主真的要害自己,又或者是其他的想法,完全没有冒着风险,给自己那一封信件才是。 其实,在严无鹭刚进入金陵城的时候,他便是有收到来自暗门密探的暗中示好。 那还是在第一次进皇宫、遇到太子赵灵峰之前的时候。 当然,当时严无鹭也隐蔽得很好,并没有其他人发现他的这一点端倪。 甚至,就连那时候一直在严无鹭身边附近的王公公等人,也是没有发现。 不过严无鹭内心还是难免会一丝好奇…… 这个人,这个代表了暗门门主来与自己交涉的人,究竟会是谁? 为什么他选中的会是自己?而不是其他人呢? 这座破落建筑的二楼,与第一层的风格倒是截然不同。 不再是那种普通民居的房间建筑,反而是有如大乾皇室内殿宇一般的装饰风格。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怪不得之前在那第一层楼阁里、会施加一种加固性的机关师道法进行加持。 因为若是没有这种机关师道法的存在,恐怕第一楼那破旧不堪的建筑物根本无法承重起第二楼的、这一内部高大恢弘的殿宇装饰。 明明作为暗门密探交接处,应该做得更隐蔽普通才是。 可是这人却是偏偏大费周章,在隐蔽破旧的外表下面,做了一个如此奢华的阁楼殿宇。 这算不算也是同时暴露了这一个暗门代表的某种性格——他喜欢这种奢华的东西。 就像……喜爱其它珍宝钱财一般,将其视为珍集。 而所谓低调的外表,或许只是他用来伪装自己内心的真实欲望罢了。 不过这些特点,对于严无鹭来说,其实也都无关紧要。 “吱——” 在最后一道殿宇大门被暗门扈从打开之后,发出了一道有些古老破旧的声音。 负责引路的暗门扈从退至一旁,躬身伸手,请严无鹭进入。 严无鹭静静看了那大门内一眼,随即缓步进入。 “好久不见,世子殿下。” 华丽的阁楼殿宇内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严无鹭原本还抱着各种各样的疑问,但是,在见到对方的第一眼时,他仿佛一切都瞬间明白了…… 严无鹭不由轻笑。 他开口回应道—— “原来,是太子殿下您。” …… 雅阁二楼。 太子赵灵峰坐于宽大木制太师椅上,他穿着质朴而精致的太子蟒袍,身上并不像誉王赵灵睿那般,有太多的宝石香囊装饰,但却依然是丝毫不落下乘,有一种低调的古朴大气之感。 在其太师椅的一旁,似乎还放着一条质朴常见的硬木拐杖。 听说这一年冬季,太子腿疾复发,甚至比以往更加严重,如今已经是需要拐杖才能行走。 此刻一见,所言非虚。 而一直到很久以后,严无鹭才知晓,赵灵峰那条看起来平凡至极的硬木拐杖,实际上价值比黄金浇筑的宝杖还要昂贵。 太子赵灵峰微微伸手示意,严无鹭坐到了一侧与其隔紫衫长案相对的太师椅上。 赵灵峰就是暗门门主。 这也就怪不得上一次在皇宫之中,自己会在遇见暗门密探的示好之后,紧接着就遇见了太子赵灵峰。 也说明了,为什么赵灵峰会比誉王赵灵睿,还要先一步在皇宫内找到自己。 毕竟,掌握镇北王世子行踪的这点小事,对于暗门来说,应该也算是轻而易举。 赵灵峰开始向严无鹭解释此次邀请其见面的原因。 身为暗门门主,赵灵峰已经调查到了,是严无鹭带走的易秋月,也是严无鹭半道劫走了易寒淼。 虽然还没有足够有力的证据来证明此事。 但是暗门办事,最不需要的,就是证据。 不过,赵灵峰对严无鹭开口补充道—— “我其实也并不想娶易家的嫡次女,我有自己喜欢的女子,那是一位出身平民的善良女子。但那易寒淼,毕竟是父皇指婚,我没法拒绝,也不能拒绝。” “……所以,世子尽管放心,我不会将此事告知其他人的。” “……我非常感谢世子您能够搅黄这一场联姻。不管,您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 严无鹭面上轻笑,掩饰内心的好奇揣测。 他本以为,镇北王宫的暗卫系统,已经将此事的情报掩护,做得极好了。 但是没想到,还是会被赵灵峰手下暗门察觉…… 不过,这太子好像也并不准备因为这事而向自己发难。 严无鹭内心愈发好奇,开口道—— “太子深夜特地让我前来此处,想必,不单单只是为了感谢我吧?” “瞒不过世子。” 赵灵峰谦逊一笑,继续道:“……我有一事,还需要世子与我等联手、一同面对才行。” “何事?” “老十四,晋王赵灵承,将会在今夜逼宫!” …… “老十四,暗中调集了金陵江南地区的守备军,直奔金陵城,共计三万人左右。” “……紫禁皇宫之中以及城防司内,也都有不少人,已经暗中与老十四联系,以为内应。” 太子赵灵峰镇定自若的将这些足以惊诧众人的事件说出。 其态度之淡定,恍若只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严无鹭似乎也是有些没有想到。 他突然想起了青丝临行前的提醒——晋王赵灵承,从不是坐以待毙之徒。 “所以,太子殿下不去禀报陛下,而给我说这些,是为了什么?” 严无鹭追问道。 太子赵灵峰将紫衫长案一侧的清茶推至严无鹭面前,开口道—— “父皇即便现在知道了这些,此刻,恐怕也是来不及做出应对之策的。” “……所以,与其让父皇平白担忧,不如就由我先来解决这一问题。” “解决?如何解决?凭太子殿下手里的暗门吗?” 严无鹭对赵灵峰回答,并不觉得那是最合适的处理方法。 太子赵灵峰轻笑,“暗门,终归只是密探情报一系。对于守城杀伐,并不是专长。” “……我已经向西柱国将军求援,并且调集了驻扎在鄱阳湖的长江水军,以及东越地区的守备军前来金陵。” “……但是,这些军队,最快的长江水军,也还需要一日才能到达。” “……而老十四的军队,下半夜便是能够进城。” 严无鹭明白了赵灵峰的意思,他开口道:“所以……殿下你来找我了?” “是的。而且,不单单是镇北王世子您。” “……城防司全是老十四的人,金陵城恐怕是守不住的。我已经派手下心腹,聚集起了皇宫内的三千禁卫军。” “……但是,老十四能征善战,面对他手里的三万大军以及藏于暗处的皇宫内应。我这三千禁卫军,没有把握守住皇城一日。” 太子赵灵峰说着,也是难得露出了一丝担忧之色。 不过下一瞬间,他便是眼中精芒闪烁,看着眼前人,开口道——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 “……镇北王世子身边,就还有五百名大乾最为精锐的沙场之师。” “……另外,平西王世子、定南王世子二人,身边也各自还有五百精锐,若是能得三位世子相助,必定可以守住皇城,等待援军到来。” “我等深受俸禄,忠君报国、理所应当。” 严无鹭轻轻敲击着紫衫长案,他思考道—— “……但,大乾六司,誉王手下的军机司,也有无数善战甲士。太子殿下何不也通知誉王一声。” “我已经以暗门门主的身份,通知了老九。想必,他现在已经在军机司中调集甲士了吧。” “原来如此,倒是我多言了。”严无鹭明白了过来。 他虽然早就知道,这太子赵灵峰绝非庸弱之人。 但今日一谈,才是发觉,对方大智若愚。 想来即便是誉王赵灵睿素以毒计闻名,此刻,不也是在赵灵峰的谋划之中吗? …… 第177章 金陵乱与雨夜对峙 明月高悬。 夜晚降临。 金陵城内,紫禁皇宫,载歌载舞,欢庆大典。 晋王府内。 赵灵承身披亲王甲胄,坐于大厅之中,面前放着是整个金陵城的沙盘地图。 沙盘地图周围,是以往追随其南征北战的十位副将,如今也都是被赵灵承一纸王令,紧急召回到了身边。 赵灵承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自己的座椅上的宽大扶手。 他打了一辈子仗了,比现在还要危急、还要不利的情况,多了去了。 但是,赵灵承还从没有哪一次,会像今晚面对这一仗时的这么心慌。 他按捺不住的心慌,这让他无法同以往在战场上一样冷静。 他甚至有些紧张得手指发颤。 那十位副将,虽然赵灵承没有明说,但如今沙盘地图在前,他们也大概明白赵灵承要干些什么了。 不断有晋王府的卫军来报—— “报,晋王殿下,陆鸣晖先生,已经将东厂督主曹熹引出了金陵。” “知道了,再探再报。”晋王赵灵承冷冷回应。 “报,晋王殿下,易钧涵先生,已经率领王府死士,潜入皇宫、以为内应。” “嗯,再探再报。” “报,晋王殿下,我们的人,假传东海有大妖出没食人,镇妖司总指挥使严苇雨,已经连夜率领半数镇妖司高层悉数前往东海伏妖。” “嗯,再探再报。” “报,晋王殿下,城防司衙门已经打开了金陵城门,守备军已经在朱将军、周将军的带领下入城,随时听候殿下调遣。” “好,再探再报。” “报,尉迟佐将军的信使已经联系到了,尉迟佐将军已经亲率五万直系精锐,正在星夜兼程、赶往金陵,预计明日清晨,便可到达。” “明日清晨?有点太晚了,恐怕夜长梦多。”赵灵承低声自语道。 而也正是此时,一位府内护卫长,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他直接跪倒在赵灵承面前,开口道—— “晋王,府内刚刚出现一使用狼牙棒与飞针的刺客,杀死了好几个护院,只怕就是当初在金陵诗会上的那个刺客吧。” “是那家伙?他人呢?!” “我们差一点就杀了他,但最后还是让他跑了。” 护卫长有些恐慌,他继续补充道:“……小人我看见他先前一直在晋王您的大殿周围,只怕是已经偷听到了晋王您的谈话。小人我担心,他会不会给传扬出去?” “废物!” 晋王赵灵承怒喝道,直接拔剑,将这护卫长的头颅一剑斩下。 他环顾四周,已是心知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已经等不了尉迟将军了。” 赵灵承说着,他咬着牙,径直来到了王府院落,十位副将紧随其后。 王府大院中,城防司、锦衣司、兵部,金陵城内所有现在还支持赵灵承的军士统领,都已经来到了这里。 赵灵承身上甲胄反射着火把的光芒。 他望着这一片肃穆整齐的军士,横举宝剑,面容疯狂,怒声道—— “诸位,生死荣辱,在此一举!” “……来日,你们都将是最大的功臣!” “……跟我走!” “……杀入皇宫,重立新君!” …… 今夜,晋王逼宫了。 原本明朗的月色,在这一刻风云突变,顿时乌云密布,不多时,便是下起了倾盆大雨。 雨夜之中。 刀光闪烁。 以往繁华的金陵城,如今只有阵阵血色厮杀声。 大雨冲洗地面。 最开始还能够将血色带走,但到了后面,禁军六司与晋王的兵马,已经是杀得血流成河。 皇宫地面,大理石砖上,只留下蜿蜒的血海与无数的尸体。 …… …… 金陵城。 深夜。 这一夜,最开始的时候,金陵城与以往没有任何区别,依旧是那般灯火通明。 甚至,皇宫、坊市,因为太平公主与世子的订婚大典的举行,而有些过于繁华。 但突然,到了后半夜的时候,竟是转而下起了倾盆大雨。 这是在南方冬季里的寒雨,极为少见。 夜市提前关闭。 无数坊市内的商铺,也纷纷关门。 金陵城的百姓早早熄灯睡觉。 他们就像是突然接到了命令一般,整齐划一地紧闭门窗。 没人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可直到后来,他们听见了震耳欲聋的喊杀声…… …… 金陵城内,四处激战。 赵灵承率领的三万叛军,已经入城,他们最先遇到的,是早就接到了暗门门主指令、前来准备替换下城防司把守城门的六司守军。 但六司守军还是来晚了一步…… 双方于北部城区爆发激烈巷战。 晋王作战勇猛,几次亲自率军,突入敌阵,大破六司守军。 再加上城防司等晋王追随者于金陵城内部相助,几乎不到一个时辰,偌大的金陵城北部,除去极少数的几处地方,其余尽在晋王赵灵承的掌握之中。 此刻,晋王也是不再顾其他,带领着身边最为精锐的部队,直奔紫禁皇宫而来。 …… 皇宫内。 大雨倾盆。 狭窄小巷内,严无鹭头戴宫廷斗笠、身着蓑衣,持枪快速穿过。 他已经与太子、誉王等人,商议布局好了对于皇宫的守卫力量安排。 绝大部分皇室贵胄,都已经是向老皇帝所在的养心殿聚拢而去。 但严无鹭突然想起,太平公主赵灵蕊的殿宇,还在皇宫边缘地带…… 事发突然,赵灵峰竟是忘记派人去通知赵灵蕊避难了。 现在,皇宫内又已经潜入了晋王赵灵承的内应,难保太平公主不会被对方挟持。 所以,严无鹭便是决定亲自前去将赵灵蕊带至养心殿一起。 毕竟此处,目前也没人比他更有实力、更有资格前去。 为了应付晋王的三万大军,太子无力分兵,也便是全权拜托给了严无鹭。 本来一切都还好。 只是突然之间,这偏僻小巷的出口处,一道高挑至极的白衣身影,挡在了严无鹭的面前。 同样的大乾宫廷斗笠,可是眼前的白衣人,却是偏偏将它穿出了一种不落俗尘的美丽。 而严无鹭则是不同的感觉。 纵使斗笠蓑衣加身,但是那一种仿若高人一等、盛气傲人的富丽气质,却是无法压住。 “严无鹭,你这么急,是赶着去投胎吗?”白衣人突然开口。 他的话语带有西域口音,本也算是颇具特色的一种口音,此刻听起来,却是显得格外刺耳。 “易钧涵。”严无鹭倒是没有被对方的垃圾话轻易激怒,他在不断地成长。 如果是早年间,这种低级的垃圾话,或许还能够让其内心微微波动,但是如今,这些东西,他已经能够做到充耳不闻。 “……易钧涵,你不去想法配合晋王,却是出现在了这里,是想要单独对付我吗?” “哦?”易钧涵也是走近,一手拿出武器金锏,“……我的计划,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 “当然。” 严无鹭轻笑,一手微微抬了抬斗笠前沿,开口继续道:“……难不成,你以为,我会看不出,你在一个一个地引开我身边的高手吗?” “……想必,从那日阿摩罗辞别开始,你就已经筹备多时了吧。” 严无鹭继续道:“我还听闻,易家使团,也在今夜遭到了屠杀,想必,是你所为吧?” “……因为他们追随易向天,所以,你就杀了他们。在这个混乱的时候,借助晋王的力量。为了报自己的私仇,上千人的使团,你一个也没放过。” “……倒真是,比我这个恶人世子还坏呢。” 大雨依旧在不断落下,仿如断了线的水柱一般。 易钧涵没有否认严无鹭的说法。 他也没有露出丝毫畏惧、怯懦之色。 他早就知道,眼前人是一个极为狡诈、极为擅长心理战术的敌人。 这严无鹭,此刻表现出一副看穿自己谋划的样子,还不断嘲讽自己…… 但或许,这严无鹭现在,内心早就被吓尿了。 只不过是外表依然强撑着表现出一副镇定自如、智珠在握的模样。 这一点,他已经领教过很多次了。 易钧涵没有多言,他手中金锏上的链节微微转动,发出一阵清脆的金属响声。 这是他的的御兽之法。 严无鹭也是神识感应到身后异常,向后看去,发觉竟是有一只四阶魔兽“青木水犀”,挡住了自己的退路。 “先封锁我的逃生之路吗?看样子,你很自信能够打败我呀。” “哼。” 易钧涵轻嗤一声,“严无鹭,我一直都有关注你的武者实力。” “……那一日金陵诗会,我就已经大概摸清了你的武者境界,想来如今,你至多也不过是三阶大圆满的武者。” “……习武一载,你进步很快,但是,如果没有身边的高手保护,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所以,受死吧!严无鹭!” 易钧涵突然嘶吼道。 他压抑了数月的心中怒火,终于在此刻爆发。 他从没有受到这么久的欺压。 他是一个从不吃亏的个性。 无论是何人,当时打了他,他下一秒便是要还回去的! 就连让他父亲失败而被放逐的易家,他也会报复回去。 但只有面对这镇北王世子的时候,易钧涵每次都只能平白吃瘪。 着实让他火大。 隐忍筹谋了这么久,就是要今夜将新仇旧账给一起结算。 杀了这人,再去救回白泽! 易钧涵心中想法既定。 他手中金锏也是在此刻注入自身驯兽师的灵气能量,瞬间变得金芒四射。 严无鹭只是冷静地看着对方。 这么久没有正面相逢,易钧涵本身的战斗实力…… ……几乎毫无长进! 严无鹭心下嗤笑。 易钧涵此刻已经是持锏快速而来。 原本要落在地面上的巨大雨滴,此刻纷纷被易钧涵所撞击而破。 金锏上的金色光芒愈发盛大。 雨滴未落其上,便是已经先行蒸发。 几乎是瞬息间,易钧涵便是已经来到了严无鹭身前,一锏挥出,几乎快不可见。 而严无鹭原地未动。 在易钧涵的眼中,不过是因为他反应太过于迟缓、雨夜又阻碍其【天灵根】神识,故而如此。 易钧涵的眼中精芒闪烁…… 他仿佛已经能感受到一锏将严无鹭打飞之后的快感!!! 下一瞬间…… 剧痛袭来。 仿佛是有什么细长重物,猛地一下、直接撞击在自己腰际。 而那所撞击之处,竟然极其巧合地、正好就是当初诸珙祁所刺穿腰身的地方,也是那一日黑甲妖傀手中黑剑刺入的地方。 易钧涵只感觉那一处原本已经缝针愈合的伤口,似乎又一次崩裂开来。 这也算是诸珙祁的【玄武刺盾】的可怕,其创出的伤口,难以愈合。 易钧涵那一日又被黑甲妖傀一击,差一点就要了他的小命。 剧痛感急速袭向大脑的同时。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种莫名的失重感。 当易钧涵再反应过来之时,便是已经又一次重重撞击在了皇宫小巷的石壁上。 连带着这一面石壁的整个砖石,都是在此刻碎裂开来、出现了如同一道蛛丝网一般的凹陷裂纹。 撞击石壁的剧烈痛感,让易钧涵大脑仿佛一下清醒了过来。 对于刚刚的那一瞬间,他还是有些不能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 …… “易钧涵,你和以前的我很像,都很自信。” 严无鹭看了看手中长枪。 刚刚自己随意的一枪横扫,对方都是反应不过来。 一时间不知道是自己五阶武者的实力太强,还是对方三阶驯兽师的实力太弱。 “……自信本来是一件好事。但有时候,过于自信,便是会对于敌我实力分辨不清楚。” “……便会,自寻死路。” 严无鹭将手中长枪挽回身后,缓步上前。 易钧涵后知后觉,已是知道这严无鹭实力深藏不露,只怕远远在自己之上! 他不敢再有丝毫怠慢,连忙手中金锏链节响动。 驯兽师并不是武者。 他们真正强大的地方并不是近战,而在于驱使魔兽。 原本是用来封锁严无鹭退路的青木水犀,现在猛然间向着严无鹭的方位冲刺而来。 一头成年的青木水犀,身形如同一座小山丘一般巨大。 而雨夜之中,更是让青木水犀实力更甚。 只见那一头青黑色犀牛,迅猛无敌,连带着小巷两侧石壁,都被其巨大身形给一路剐碎。 无法左右躲避。 青木水犀向来是以无穷巨力而闻名,正面对抗也几乎是不可能的。 易钧涵此刻死死盯着严无鹭的方位,他思量着,严无鹭只能借助轻功身法向上飞身躲避。 那么…… 易钧涵腰腹还有些疼痛,但此刻也是没空在意这些。 他甚至都来不及站起身,直接瘫坐在地,便是试图再召唤出自己驯养的一只魔兽金雕,攻击过会儿飞身躲避的严无鹭。 …… 第178章 金陵乱与灭陵长天白月 严无鹭冷静看着那青木水犀转瞬即至…… 他双手长枪握紧,眼中一缕精芒闪烁。 怒喝一声。 长枪高举,猛地刺向青木水犀头颅,自上而下,连带着蔚蓝色内力附着枪身。 青木水犀皮肤坚硬,近乎刀枪不入。 严无鹭手中长枪,也是镇北王宫的铸造师花费无数心血而铸就。 却也是无法将四阶青木水犀的皮肤刺破,只能勉强留下枪印…… 但是,即便如此,严无鹭双臂发力,竟然是直接将这头如同发狂一般猛冲的巨大魔兽,给直接按倒在地。 如同一座山丘倒下,地面都仿佛发出一阵震动之声。 而严无鹭只是被对方刚刚迅猛的冲击力微微击退,脚上锦靴在小巷地面留出两道浅浅划痕…… 严无鹭手中再次用力,长枪竖挑。 偌大的青木水犀硬生生地被严无鹭挑起。 手指上纳戒闪烁。 一柄淡金色长剑出现在严无鹭左手,剑身横挥,此剑仅凭剑气,便是将青木水犀的头颅斩下。 易钧涵愣愣看着刚刚恍若的一幕…… 如此实力,只怕就是将军王赵灵承,也至多不过如此而已。、 而且,那柄淡金长剑,竟是能够杀死青木水犀!!! 这几乎颠覆了易钧涵脑内的知识—— “不可能,明明应该没有武器能够刺穿青木水犀的坚硬外表皮肤才对!” “这难道是……宝器级别以上的战斗法器?!” 易钧涵惊讶不已。 严无鹭杀死青木水犀之后,神识感应,长枪掷出,于雨夜半空之中,将一只试图偷袭自己金雕魔兽,径直插死在石壁之上。 “易钧涵,若是仅此而已,那么,你的死期已至!” 严无鹭不多作停留,手持【帝王剑】,身影闪烁,便是突然出现在易钧涵身前。 易钧涵慌忙起身,却是来不及躲闪。 眼见那柄长剑锋芒已经出现在自己的眼瞳倒影之中…… 易钧涵聚集体内灵气,以手中金锏格挡。 【帝王剑】上,蔚蓝色内力萦绕。 隐约之间,似有披甲剑灵于严无鹭身后一同挥剑…… 刹那间的电光火石。 易钧涵左肩剧痛袭来。 他无力地看向自己右手,其上,金锏竟然是被对方的淡金长剑给直接斩断。 严无鹭此刻一剑径直劈在易钧涵的左肩之上。 剑刃已经入骨。 想来,若不是金锏格挡卸去大半气力,再加上易钧涵的本能躲闪,以及身穿晋王赵灵承所赠的宝丝软甲…… 若是有任何一处差错,都不会只是现在这样的结局。 “这,是什么法器?竟然是连金锏、宝丝软甲,都能斩断击破。” 易钧涵此刻靠墙半蹲,他已经被严无鹭重伤,只想解决自己心中的疑惑。 严无鹭轻笑,“这是一件,足以要你性命的法器。” 言罢,他猛地抽出【帝王剑】,直接向对方头颅斩去。 易钧涵吃痛,整个人无力坐下。 眼见长剑直取脖颈…… 刹那间,金光闪烁。 严无鹭神识感应。 这是与上一次“金陵诗会”一模一样的情况…… 但现在,五阶武者的严无鹭,双眼已经是能够在这种耀眼金光中,也保持一定的能见程度。 手中【帝王剑】如同击中在岩石石壁之上,无功而返。 严无鹭神识感知到身后威胁,本能地抽剑回身格挡。 【帝王剑】剑身震动,对方似乎只是一指,便是将严无鹭击退数米之远。 严无鹭奋力一拳打在身后石壁上,凭借这石壁借力,才是险险停止。 耀眼金光逐渐消失。 严无鹭也是看清了刚刚攻击自己的存在——那是一个身着耀眼金色锦衣的高大男子。 一袭华服,身姿修长,气势凌人,整个人恍若是来自远古世家的领导者,骨子里天生透露着一种说不出的高贵与压迫。 他的面容端庄威严,一双眼眸无情无色,淡淡看着眼前的一切。 “……想来,这就是化形之后的兽族圣兽了吧?” 严无鹭倒也是才知晓,这圣兽“金光麒麟”,竟然也会出现在这里。 那一日,“金陵诗会”上消失之后,阿摩罗以及镇北暗卫,几乎暗中搜查了整个金陵城,但是都没有找到这家伙。 本来还以为,对方已经返回到兽族的栖息地了…… 现在看来,也算是易钧涵命不该绝。 “……只是可惜,就算上天不让他亡,我今天也要让他死。” 严无鹭镇定开口道。 他发觉自己似乎是从未改变,过于自信这一点,他一直都是如此。 看来,自己跟易钧涵他们这些人,其实是一类人。 远处,麒凌刚刚从严无鹭的剑刃下救下易钧涵。 他微微转身,与严无鹭相对而立。 麒凌身为兽族圣兽,统领着上万兽群,他眼高于顶,浑身上下、举手投足之间,都透露了一种高高在上、高不可攀之感。 此刻明明是倾盆大雨,但是那些斗大雨滴,却是无一落在他的身上。 雨水落下,在距离麒凌尺寸的距离时候,便是离奇消失。 这让严无鹭一时间回想起来,师父君行曾经说过,九阶的存在,是可以控制空间维度的。 想必,眼前的金光麒麟兽,便是靠如此做到的吧。 “你就是镇北王世子?” “前辈应该已经见过我了才是。” 严无鹭镇定回道:“……不单单是那一次的金陵诗会。大乾武举时,一直在暗中观察我的,此刻想来,应该也就是前辈你吧。” “面对老夫,还能如此泰然自若,倒也是少见。” “……只是不知,究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真的艺高人胆大。” 麒凌对严无鹭评价道。 他内心暗想,观这镇北王世子的表现,倒也算是人族中的年轻俊杰。 “我的女儿,听说被你关押在镇北王宫?” “你的女儿?” 严无鹭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他的内心深处,一直都以为小白是个雄性麒麟兽。 瘫坐一旁的易钧涵,突然开口,煽风点火道—— “麒凌前辈,多说无意,这家伙是绝不会轻易交出白泽的!” “唉。” 麒凌叹了一口气,“老夫看来,也是如此。那么,就先拿下你,再去镇北王宫换回我女儿吧。” 麒凌说着,猛地一击过来。 那速度快不可见。 纵使是如今身为五阶武者的严无鹭,又有【天灵根】加持,也只能依稀看见一排幻影疾驰而来。 而若是换成另外一边的易钧涵,则更是毫无察觉。 在易钧涵这等实力之人的眼里,只觉得麒凌是突然消失,再出现时,便已经一击打向严无鹭身前。 眼见这攻击迅猛无敌、直至身前…… 严无鹭手中的【帝王剑】,于刹那间,忽然开始吸收严无鹭体内的碧海内力。 甚至严无鹭自己都未有察觉这一现象…… 恍惚之间,似有一无穷金色披甲巨影出现。 严无鹭本能挥剑,格挡住麒凌的攻击。 金色巨影与麒凌的妖力相互纠缠。 “器灵?” 麒凌嘴中喃喃自语。 “……倒是罕见。” 麒凌飞身,凌空一指。 恍惚之间,似有金色麒麟真身出现。 千钧一发之际,严无鹭左右身后,各有一人影突现。 二人合力,接住了麒凌这一指。 顿时金光四射,空间波动。 “姐夫,看样子,你刚刚很凶险啊。” (“世子殿下,属下来迟了,您没事吧?”) 两种不同音色的男声同时传来。 视线望去,正是那李灭陵与叶长天。 “你们来得正好。我暂时还没事。” 严无鹭轻笑回应,“……看来,父王是将你们作为援军派来了。我本以为,会让小诸将军过来的。” “姐夫可别小看我,我现在已经是镇北军中的千夫长了。” 李灭陵抢声说道:“……这老叶,可不如我。还只是个百夫长。” 他的面容比起当初更加坚毅可靠。 兴许是军中伙食不错,又或者是少年本就是猛长身体的时候,李灭陵如今个头,已经是比当初数月前要高出不少了。 甚至已经是只比严无鹭稍矮半个脑袋。 整个人身着镇北军千夫长的皮革铠甲,一时间看起来威风凌凌。 而另外一旁,叶长天身着暗色常服,他如今脖颈处已经可以看见一道显眼魔纹,按理来说,身体上应该至少还有三道魔纹…… 想来,那《炼体录》,叶长天也是修炼到了一定境界。 甚至感觉对方洗髓换骨之后,连原本姚迎然动过刀子的僵硬面容,都变得柔和生动了几分,而且好像还比以前更帅了点。 脖颈处的暗蓝色魔纹,让其原本正气阳光的面容,如今更具几分邪气神秘之感。 ……嗯,更符合严无鹭的审美了。 见到眼前的三人,麒凌面色不改。 “人族之中,竟是能同时出现三个如此实力的年轻人,倒真是上天眷顾人族。” 麒凌静静说着。 他一手负于身后,另外一只手微微上前一握。 霎时间,狂风大作,连硕大雨水都被整个吹得横飞起来。 麒凌于风雨中傲立,身上滴水不沾,他狂傲继续道—— “……只是可惜,今夜,都要死在老夫手中了。” 李灭陵闻言,带有讥讽一般地轻笑,他手中精锻长剑微横,“老家伙,想杀我姐夫,也得先问问我手里的宝剑答应不答应。” 叶长天比较谨慎,他靠近严无鹭身边,低声道:“世子小心,这人实力很强,恐有一场恶战。” “不用担心。” 严无鹭镇定自若,对叶长天继续道:“……对付他,就算我们三人一起上,也难有胜算。” 叶长天面色有些凝重,其实他也大概看得出来。 对面这家伙实力至少也是九阶之上,恐怕也就李灭陵那般狂妄无惧之人,才能依旧保持这般镇定。 但是…… 严无鹭此刻这么直接说了出来,倒是让叶长天也有些没有想到。 “世子,到时候我与李灭陵一同先掩护你离开,尔后我们再想法撤离。” “没必要。” 严无鹭很是自信,“……因为,要对付他的,不是我们。” “……阿摩罗告别离开的时候,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刻,早就有所准备。既然你们都来了,那么,他应该也到了才是。” 严无鹭话语言罢。 麒凌手中金光闪烁,正欲出手之际,李灭陵、叶长天二人手中长剑紧握、内力附着其上。 而就在这瞬息间,忽有一倩影,出现在严无鹭身旁,一手横挥,径直挡在了严无鹭与麒凌之间。 倩影看向麒凌处,趾高气昂地开口道—— “老头儿,别打了!你们一天天的,真没意思。” 麒凌见状,原本他已经蓄势待发的兽族强大武技,竟是极为戏剧性的适时收手。 众人视线汇集在那倩影身上,只见—— 银白长发如瀑,头顶小巧的白色犄角,有红线装饰。 明眸善媚,双耳微尖,形似兽耳。 手臂上还有点点麒麟鳞片,身上也就只简单穿着一件白色皮氅,露出细腰。 腰细腿长,身形曼妙。 想来,应该是那种属于拥有高贵血脉的强大兽族,在实力还未入九阶,便是提前化形。 所以还保留有许多兽族的特征…… 严无鹭有些懵。 他的确是飞鸽传书给了江月灵,让其将小白与父王的援军一同送来金陵的。 只是眼前这……宛如兽耳娘一般的小美人,是哪个? “这位姑娘是……” “世子,这是你的伴兽小白呀。”叶长天上前靠近严无鹭,低声回应。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严无鹭也是才知道,自己的伴兽,那只白麒麟,竟然已经长大成了这副模样…… 而且,竟然是雌性?! 他这主人,倒真是当得一点也不合格呀。 远处,易钧涵见此情形,凭借着己身驯兽师天生对于魔兽的感应能力,知晓这就是白泽! 易钧涵一时间呼唤出声…… “白泽!是你吗?!” “白泽?” “小白?” 美丽兽耳娘,嘴中慢条斯理地重复着这几个字词,随即一脸嫌弃。 “咦,这都是些啥名字啊。” “……你们人族取名字真是一个比一个难听。我自己的名字,还是我自己来取,你们就都叫我白月。” “白月?白月。” 在其一旁的严无鹭,嘴中默念了两遍,随即轻笑开口道:“可是,你这名字也不是特别……” ……好听啊。 严无鹭面上带笑,原本还淡淡说着,话语未尽,却是突然看见白月脸颊上别有意味的怪异神色。 严无鹭笑容微微僵住,立马改口道:“好听,非常好听。” 他说着,一直盯着那白月,发觉对方还真是挺好看的。 “你别看了,要不是月灵姐叫我来帮你,否则的话,我才懒得来了。” 白月说着。 仿佛完全是因为江月灵的请求,自己才到金陵一趟的。 严无鹭依旧淡笑回应,并没有多说什么。 但其实,就是严无鹭写信拜托江月灵,让她请求小白……不,是请求白月过来金陵的。 所以,也算是自己让她来的吧? “看来。”远处,麒凌突然开口,是说给白月的,“……你在镇北王宫里,生活得还不错。” “……现在应该已经是六阶的实力了吧。” “老头儿,我的事,你以前就没有管过,现在,也不用你再来插手。” 白月一边挠了挠自己耳朵,一边斜着眼睛看向对方。 ……颇有点不良少女的感觉。 麒凌有些语塞。 他以前确实忙于兽族内部大事、忙于与水龙、金刚二兽争斗,倒是对自己女儿关心得较少。 但是……即便如此,有些事情,他也必须得插手。 “跟我回兽族。” …… 第179章 金陵乱与黄粱东风一梦遥 “跟我回兽族。” 麒凌缓步走上前来,他简单开口,话语不容置疑。 白月摇了摇头,她一手指了指那严无鹭,径直反驳道—— “等他死了,契约消失,我自会回去的。” “那么,为父现在就替你杀了他。” 麒凌突然说道。 他眼神一狠,向来无情无色的语气也终于是带上了一丝杀戮之感。 “老头儿,你好像没听懂我说话是吧?” 白月也是脸色一变,跟麒凌倒真是颇有几分相像,“……我说了,这事不用你插手。” “……我自己有分寸的。” “镇北王宫的人将你捉了过去,现在,你还反倒帮着他们说话?”麒凌带有怒意地反驳道。 他有些不能理解。 对于自己这个以前长期未有关注的女儿,他这个老父亲也是越发看不明白了。 “虽然是被抢了过去,但一直以来,镇北王宫的人,都是将我好吃好喝地供着的,又没有加害过我。” “……而且,我在那里玩得挺开心的。吃得也很饱、很满意。” 白月说着,提到了吃的,似乎脸上也是难得露出一丝满足的笑意。 “……所以,也没老头儿你说得那么严重啦。” 白月一边说道,还一边摆了摆手示意。 严无鹭倒是觉得有些好奇…… 这白月,以前天天靠绝食来与驯兽师作对。 兴许,在她的心中,吃东西,就是最重要的事情吧。 那么,不吃东西,就是最大程度的抵制! 严无鹭觉得有些好笑,感觉这白月像是一个可爱小孩子一样。 嗯……虽然以兽族的年岁来说,她可能的确还只是个小孩子。 麒凌在雨夜之中驻足许久。 他一言不发,只是静静注视着挡在严无鹭身前的白月。 良久,麒凌微叹一口气,他开始与严无鹭交涉道—— “青龙护法,应当还在你们镇北王宫的大牢里面吧?” “……将他释放。并遵守与我女儿的承诺、在你死后恢复她的自由之身,老夫也便不与你们再有纠缠。” “可以。”严无鹭坦率上前,“青龙护法,可以放回。白月,我也完全尊重她自己的选择。” “……只是还有一点,我与易钧涵之间的事情,也希望前辈不要插手。” 见到自己被突然提到,远处易钧涵明显一愣。 而麒凌也只是冷冷转身,“易钧涵,早就与我兽族两清,互不相欠。” “……老夫今日,也只是为了老夫女儿而来。你与他的事情,我自然不会插手。” “……最后,提醒你一点,镇北王世子,若是老夫得知我的女儿在你那里受有委屈,整个兽族都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麒凌说着,语气严肃。 严无鹭也是应承下来。 但他内心感觉有些奇怪…… 这兽族的圣兽说话,怎么像是一个老丈人将自己女儿托付了出去一样? ……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麒凌见这严无鹭竟是如此好说话,一时间,再联想到这段时日在金陵城内的观察种种…… 特别是上一次,他还专门伪装气息,去观看了大乾武举上对方的表现。 想来,能够为了救助弱小、伸张正义,而放弃争斗武状元的资格。 对方,应该算是一个好人吧。 麒凌心中想法既定,耀眼金光再次出现。 待到金光消失,麒凌也便是随之一同消失在此处。 只剩下易钧涵一个人瞠目结舌,看着此刻敌众我寡的绝望局面…… …… 【宿主成功去除了三号气运之子易钧涵的“主角光环”。】 【这个脆弱的融合世界,已经趋于正常。】 【目前仍然存在的两位气运之子——二号陆鸣晖(三十万点气运值),四号沈羽裴(十三万点气运值)】 …… 【宿主基础属性面板——】 【姓名:严无鹭】 【种族:人类】 【外貌:90/100】 【智力:86/100】 【战力:/∞】 【天命值:三十九万余点】(拥有“天命光环(中级)”) 【功法:碧海潮生剑决、乾坤决】 【修为:五阶武者初期】 【法器:帝王剑】 【天赋:天灵根,水系噬魂骨】 【特殊道具:灵魂古戒,“属性检测器”,“好感度检测仪”。】 …… 在严无鹭跟兽族圣兽麒凌的矛盾消除后,这易钧涵也便是已经完全失去了“主角光环”。 脑内突然出现了系统文字的提醒。 这一回已经改成了御姐音了。 看来,是真把严无鹭上次开玩笑的话语当真了。 不过说来也奇怪,严无鹭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这系统文字自己蹦出来了。 按理来说,五个气运之子已去其三,融合世界趋于稳定,我的天命值也在逐步升高,这样的话,系统文字的能量也应该在增加才是。 它应该更具有活力,不断秀存在感才对。 不过,算了…… 严无鹭简略看了一下自己的属性面板,随即便是专注于眼前。 从某种意义来讲,易钧涵现在跟叶长天应该是同一个状态。 俗话说,“英雄不夺人性命”。 但是…… 严无鹭,可并不是英雄! “毕竟,这易钧涵如此仇恨自己。” “……杀了他,才更让我安心。” 严无鹭内心想着,手持【帝王剑】缓步上前。 …… “世……世子,这易钧涵,毕竟也是我的救命恩人,还望世子殿下能够饶恕他一命。” 白月突然开口道。 她似乎还有不习惯叫严无鹭尊称。 严无鹭闻声,看了白月一眼。 他思虑片刻,随即收剑停手,淡淡开口道:“既然是小白求情,那么,也便放过他一命吧。” “……长天、灭陵,先随我去保护太平公主。” 言罢,严无鹭便是抬了抬蓑衣斗笠,转身离去。 叶长天恭敬抱拳应是,紧随其左右。 李灭陵停留了一会儿。 他看了一眼那不合时宜发话的白月、以及那倒在泥水地里起不来的易钧涵,又看了看严无鹭离去的背影,心中便是已然猜到了三分严无鹭的真实内心。 “走啦。再看,你就跟那易钧涵一起留在这里得了。”李灭陵对白月轻蔑开口道。 自从长姐逝世以后,他便是变得如此,非常偏执狂妄。 整个北地、乃至于整个天下,除了他自认的姐夫严无鹭之外,也就只有那镇北王严栋,还能让他尊敬三分。 其余人,李灭陵皆是不放在眼里。 白月狠狠白了李灭陵一眼。 但李灭陵根本就没有再理会她,径直提剑离去。 白月落在了最后…… 她叹了一口气,转身准备离去。 易钧涵突然叫住了她…… “白泽……不,白月。” 易钧涵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之前严无鹭的【帝王剑】,着实剑气逼人,让他身受内伤而一直未有痊愈。 “……白月,你为什么会跟着严无鹭?为什么要这样帮他?我,一直以来,都是在为了你,而跟整个镇北王宫为敌!” “……你这样,对得起我吗?!”、 易钧涵有些愤怒,他感觉自己奋斗这么久的目标,却是遭受到了背叛。 白月止步。 “易公子,你当初救了我,我很感激你。所以,现在我也会求严无鹭放过你,虽然可能不足以完全抵上你的恩情,但也算是还了不少。” “……另外,易公子,其实你本质倒不坏。但是,有时候,你不觉得你占有欲很强吗?” “……你救了我,我就要认你当主人吗?哪个蠢货规定的?” “……再说,你当初可差点把我给饿死,也只能够说月灵姐让我现在要心平气和,不然,换作以前的我,指定没你好果子吃!没打你一顿出气就已经是很给你面子了。” 白月跋扈说道,野性十足。 易钧涵现在也是相信,严无鹭对她不错。 这等说话方式、这等行为,看来,一定是没有经过专门的驯兽师驯化的野兽。 易钧涵无奈苦笑一声…… “易公子,你之所以一直跟镇北王宫对抗、跟严无鹭对抗,其实并不是因为我,对吧?” “……之所以如此,只不过是你觉得,原本属于你的东西被别人给抢走了,所以才会这般愤怒仇恨,所以才会这么不顾一切地复仇。” 易钧涵闻言,他有些懵,“这些话,都是谁教给你的。” “月灵姐,一个人美心善的大好人。” 白月见易钧涵露出疑惑神色,也是知道自己在浪费口水,“……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知道。” “……走啦,后会无期。回去好好打猎种地吧。” 见到眼前渐行渐远的背影。 易钧涵突然想要收回刚刚的判断了——白月并不是没有被专业驯兽师驯化,相反,她遇见了这世上最厉害的驯兽师。 那所谓“月灵姐”,是一位会驯化猛兽内心的顶级驯兽师。 易钧涵自认为比不上她。 雨夜之下,逐渐模糊了易钧涵的视线。 不知是因为黑夜里的雨水,还是内心破碎的泪水。 他只是喃喃道—— “后会……无期。” …… 太平公主的殿宇内。 严无鹭等人已经见到了赵灵蕊,她身边有一群女护卫,但是对于晋王造反、以及皇宫潜入晋王内应等事,毫不知情。 严无鹭将这些告知了赵灵蕊,并说道—— “……公主不必担心,现在,我们来护送公主前往养心殿。那里现在是保护得最为安全的,陛下以及太子誉王等人,都在那里。” 赵灵蕊看着眼前这个雨夜冒险而来的高挑英俊男子,她突然觉得对方给了自己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那是一种被人所关心保护的感觉。 只是恍惚之间,赵灵蕊看见了严无鹭胸口前的一处血迹。 “无鹭驸马,你……你受伤了。这都流血了!我给你包扎止血完后再走吧。” 赵灵蕊说着,神色焦急,还连忙向四周女护卫叫来纱布与药品。 兴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一向骄纵任性惯了的“金陵女霸王”,竟也会有如此担心某人的时候。 “多谢公主挂念,但这都是在来的路上,杀得几个皇宫内应叛徒的血,并非在下的。” 见到严无鹭并未受伤,赵灵蕊也是微微放下心来。 “本来,今晚,我还应该与你一同出面参与订婚大典的。” 赵灵蕊说着,似乎是因为刚刚严无鹭的话语,而有所不满,“……说起来,我都已经算是你的未婚妻了,你怎么……还称呼我这么生疏呀。” “莫非是……” 赵灵蕊原本柔情似水地说着,却是临了,话锋一转,狠狠说道:“……莫非是因为,这里还有一个你喜欢的其他女子在?!” 严无鹭闻言,一时懵圈。 顺着赵灵蕊所指的方向看去,正是跟随而来的兽耳娘白月。 后者此刻正站在宫门处观察外面情况…… 美丽兽耳娘,雨夜朦胧,着实像是一个出尘不凡的美貌人类女子。 严无鹭无奈扶额,内心吐槽—— 这公主……竟然还会吃一只麒麟兽的醋。 …… 严无鹭向赵灵蕊简单解释了一下白月的身份,好不容易安抚住对方。 众人正欲出发之际,叶长天突然靠近严无鹭,恭敬禀报道—— “世子,李灭陵好像不见了。” 严无鹭闻言轻笑。 他摆了摆手,淡淡回应道—— “无妨。想必,应该是去处理一些私事罢了,无需担心。” 不多时,赵灵蕊准备妥当,众人随即便是护送其一同前往皇宫最中央的养心大殿。 …… …… 皇宫小巷。 雨水冲刷。 易钧涵坐于地面良久,脏污的积水打湿了他的白衣。 他费力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离去。 不知走了多久,易钧涵终是来到了皇宫出口处。 这里,晋王的叛军与皇宫禁卫军已经血战完毕,遍地死尸,血迹之深,连磅礴大雨也无法冲尽。 易钧涵走到宫门下躲雨歇息…… 他的发髻,早已经被大雨冲散,现在湿漉漉地贴在额头,配上其一身血迹,简直可以说是狼狈至极。 正在易钧涵休息之时,一道脚步声由远及近。 “我就知道,他不会真的放过我的,是吧?” 易钧涵背靠那祁红宫门门柱,坐在门槛上,他仿佛自言自语一般说道—— “……严无鹭,其实和我是一类人。” “……我们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驯兽、身边的人,都不过是棋子罢了。” 易钧涵苦笑,“白月,她说得对,我其实,也并不是多么喜欢白泽、白月,我只是不喜欢别人抢走原本属于我的东西罢了。” “……严无鹭说,他在我的身上,看见了曾经的他。” “……想来,若不是当初镇北王宫的人抢走了我的珍贵麒麟兽,我倒是也有些想要结交一下这位镇北王世子了。” “哈哈哈……”一阵不合时宜的轻蔑笑声,打断了易钧涵的话语。 李灭陵身着镇北军中铠甲,手持利刃,恍若死神一般来临此地。 “你一个废物,也敢跟我姐夫相提并论?” “……姐夫他,才不会利用身边的人了。他或许是想杀了你,但为了那个小白,他愿意放你一命。单是这一点,你就比不上他!” 李灭陵说着,面色陡然一变,“不过,我李灭陵,可没说过要放过你。” “……你的存在,对于我姐夫来说,是一个威胁。所以,我要杀了你,若是小白怪罪起来,那就怪我好了。” 李灭陵说着,他甚至都一直称呼白月为“小白”。 “……那是姐夫赐给它的名字,不比它自己想的要好上百倍?野兽就是不识抬举。” 李灭陵内心一直如此认为。 易钧涵也是缓缓起身。 “哼,你,就这么自信,能杀得了我……呃……” 易钧涵话语未尽。 脖颈已是出现一道细小红线。 而李灭陵,也是不知何时,身形出现在了易钧涵的背后…… 李灭陵转身。 易钧涵倒地。 李灭陵,这个十几岁的少年,冷淡打量这自己手中的长剑,其上未有一丝血迹…… “看来,我在镇北军中学的武技不错,确实是“杀人不见血”、“杀人于无形”。”、 李灭陵欣慰自语。 他俯身,按照镇北军中规矩,军功是要以敌将首级来计数的。 如那些镇北军中老卒所说的一样,李灭陵熟练地割下了易钧涵首级,他甚至还仔细端详了一下对方临死前的眼神…… 那种还不知自己死期已至的眼神。 “阵前斩将,大功一件。” 李灭陵自语。 毕竟,他这个千夫长,可不是白白得来的。 …… ---- 判词(易钧涵)—— 才智精明志更高,生于乱世运偏消。 雨夜金陵宫门处,黄粱东风一梦遥。(1) (1)化用自《红楼梦》中的判词。 第180章 金陵乱与奇袭 皇宫养心殿内。 老皇帝似乎是头风病犯了,一直卧床,不省人事。 太子、誉王以及另外两位藩王世子等人,正忙碌于应付晋王接下来的进攻。 严无鹭暂时脱离了这个指挥层。 因为,李灭陵回来了,他身上还有一股子血腥味道。 “灭陵。” “姐夫。” 严无鹭能够感知到他身上那股血腥味。 “你,杀了他?” “是的。” 李灭陵径直承认,没有丝毫掩饰,“……希望灭陵,没有理解错姐夫的意思。” “……如若不对,灭陵愿意接受姐夫的一切责罚。” “没事。你做得很好。” 严无鹭轻轻转动腰间长剑的剑柄,他如同肯定一般地补充道—— “……再者,你是我的小舅子、是李姑娘的亲弟弟,就算是真的理解错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毕竟,有些事情,我也不方便去做。” “灭陵愿意替姐夫去做。” 李灭陵神情严肃,他抢声开口道:“……姐夫天生就是王者,未来也注定是要继承‘大位’的。” “……所以,姐夫得爱惜自己的羽毛、爱惜自己的名声。” “……那么,有些该死的猪猡,就由我去杀!得罪人的事情,也由我来做!所谓骂名,也皆由我来背负!” 李灭陵说着。 他的话语,没有指明那所谓“大位”,究竟是王位,还是帝位。 看着李灭陵一副少年模样,却是如此冷漠严肃,严无鹭不由轻笑出声。 “不用说得这么严重,搞得我们像是什么大恶人似的。” “啊?我们,不一直都是吗?”李灭陵内心暗道。 他没有太理解严无鹭这话的意思。 不过,他转而开口说道:“姐姐就是好人,但好人总是容易受伤的。” “……只有成为最坏的恶人,才能够保护自己以及自己所爱的人,不被其他恶人所伤!” 严无鹭闻名,一时间微微点首,“灭陵你这么说,好像也有几分道理。” “……只是当恶人就当恶人,有些人性底线别丢就行。” 严无鹭自顾自地补充道。 李灭陵抱拳道—— “灭陵,谨记姐夫教诲。” …… 大雨逐渐停歇。 地面上仍是有许多积水。 皇宫内的守卫军,现在主要由三千禁卫军、六司守军以及三位世子的身边骑卫组成。 誉王赵灵睿与三位世子交好,又掌握着甲士最多的军机司。 此次晋王赵灵承叛乱,本应是手中掌握军事力量最多的誉王大显身手之时。 但奈何,誉王赵灵睿并不懂军事。 所以很多决策,主要由太子赵灵峰提出。 在场众人,目前也只有严无鹭知道太子赵灵峰就是暗门门主。 此时,太子赵灵峰已经简单布局完毕。 井井有条,不慌不乱。各处军力梯次布置十分完善。 也只有在这一刻,众人才是发觉,这位以往不显山不露水的瘸太子,竟然也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狠角色。 …… 三位藩王世子身份特殊。 他们虽然齐聚于此处,但却并没有意愿参与到这一场军事指挥里面去。 趁着誉王赵灵睿试探太子赵灵峰的究竟有多少实力的时候,平西王世子吴温文、定南王世子耿鸿诚二人,也是悄悄来到了严无鹭身边。 那定南王世子耿鸿诚,心直口快,他来到严无鹭身旁便是直接开口道—— “严兄,你说,这皇家内斗,咱们真的有必要掺和吗?” “……鸟尽弓藏,这些年来,朝中不少人都闹着削藩,老皇帝未必就没有动这个心思。” 严无鹭闻言,面上轻笑,低声提醒道—— “这里人多眼杂,鸿诚贤弟还是说话小声点。” 平西王世子吴温文紧接着严无鹭的话语说道:“严兄所言极是。” “……那个暗门门主,把我们叫了过来,却又一直未有现身,说不定,这也是对我们的一次暗中考验呢?” 严无鹭依旧淡笑。 他看了一眼远处与誉王争执的太子赵灵峰,转而道—— “先别管这些了,咱们身在金陵,与誉王交好。若是让晋王此次逼宫得逞,难保咱们不会被他所杀。” “……再者,老皇帝对我们三家藩王,目前来说,也还是非常不错的,咱们理应为皇家效忠、忠君报国。” “也对。”吴温文赞同道。 但是很快,吴温文发觉了一丝不对劲,“奇怪,东厂的曹督主呢?他若是在此,击败晋王赵灵承,应该很轻易才是。” “不知道。” 严无鹭径直道,十分坦率。 像己方战力的这些事情,应该由指挥者去考虑。 严无鹭现在只想划水。 反正,就算是最后晋王真的成功上位了,他也有法子全身而退。 现在,他留在这里,只是想在这里趁乱杀死晋王罢了。 曹督主究竟在哪? 留给太子赵灵峰、誉王赵灵睿去思考吧。 …… …… 长江之上。 两道人影飞速移动。 江面时而因为二人的临时停落,而泛起一阵微小波纹…… 当先之人,正是那陆鸣晖。 陆鸣晖如今身负一半地之恶魔地魁的传承,又在地底世界历经磨砺,本身实力在八阶武者左右。 其使用魔族秘法,可短暂将实力提升至九阶。 如今,晋王既然已经决定于今夜逼宫,那么,直接效忠于老皇帝的东厂督主曹熹,便是他们最大的阻碍。 智囊谋主易钧涵说过—— 必须得将曹熹引离金陵城才是。 …… 二人正飞速移动。 忽然,曹熹身形猛然闪现,一掌袭来。 陆鸣晖神识感应,连忙也是一掌挥出,与之对掌。 二人于无垠江面上凌空对击。 霸道无匹的先天罡气,让陆鸣晖只觉得体内五脏移位。 他差点被击落江中,好在脚步急速轻点水面,飞身至江岸,勉强稳住身形。 “天底下,能够有你这般实力的年轻人,可没有几个。” 曹熹也是稳稳落地,他一边说着,一边负手走近。 “……你究竟是何人?又为何要深夜潜入皇宫?” “……若有虚辞妄言者,死。” “曹督主武艺高强、见多识广,在下自然不是您的对手,但想必,曹督主应该不会不知道,这一招吧?” 陆鸣晖说着,随即便是猛然间一掌挥出。 曹熹一手伸出格挡,警戒着对方的掌力。 却是发现,这一掌根本毫无任何掌力可言,甚至连最基本的内力外放也没有。 “虚张声势吗?” 曹熹内心暗道。 而才刚刚想至此处,九阶武者的强大神识,便是让其瞬间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威胁之感。 曹熹追随着本能,脚上用力,一步踏出,原地飞身而起。 几乎是下一瞬间,曹熹所在位置地壳移动,整个地面如同涌出一只泥石所形成的鲨鱼一般,巨嘴张开,腾跃而起,直接向着曹熹袭来。 先天罡气化为实质气场防御,使得泥石鲨鱼无功而返。 曹熹这才知晓,自己刚刚若是稍不注意,只怕是就已经被对方困在沙土之中了吧。 “竟是如此轻易便能够做到控土移地,你是魔族“地魁”的传人?” “看来曹督主也是听说过地之恶魔的名号。” 曹熹一时间,脸上竟是露出了一丝兴奋笑意…… “好啊,当年,江湖高手围剿魔族后裔的那一战,本督主没能参与,一直都是颇为遗憾。” “……今日,本督主倒要好好讨教一下,魔族后裔的实力,究竟有多强。” 说话间,宝器【赤色鹰爪】已然是出现在曹熹的双手之上。 瞬息过后,【赤色鹰爪】便是已经直袭向那陆鸣晖咽喉…… …… 急速的攻击,让人眼花缭乱。 陆鸣晖险险招架,颇有些实力不足、气喘吁吁的痕迹。 他一手挡住曹熹的铁爪攻击,一手控土反击,开口道—— “曹督主果然厉害,鸣晖佩服!” 曹熹轻易破解对方反击,闻言轻嗤一声,“现在求饶,也是救不了你的。” “曹督主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陆鸣晖一边艰难抵御曹熹凌厉的攻击,一边继续反问道—— “……这一夜,可是不眠之夜啊。” “……陆鸣晖千里迢迢将督主您引到此处,您就真的丝毫不觉得有问题吗?” 曹熹闻言,猛然惊醒,“调虎离山?!” “……你们究竟有什么目的!” 陆鸣晖身上吃力,他已经决定先将晋王等人卖出去。……毕竟,若是自己死在了这里,可就不划算了。 陆鸣晖依旧面色淡然,开口道:“晋王,已经决定逼宫了。” 曹熹瞬间怒道:“好啊,你们竟然是要造反!” 陆鸣晖轻笑,“晋王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又怎么能够算是造反呢?” “晋王算什么东西,皇位,何时是属于他的?” 曹熹一掌用力,击退陆鸣晖。 他手中罡气聚集,空间都是一时扭曲。 “……等本督主先拿下你这逆贼的首级,再去保护陛下也不迟!” 曹熹说着,攻势愈发凶猛。 陆鸣晖艰难抵挡,只觉得体内的魔族能量越发稀少。 “这曹熹,竟然是连皇帝的安危,都不放在第一顺位!还想着与自己交手!” 陆鸣晖内心暗道。 事情进展有些出乎自己所料…… 陆鸣晖突然想到了,曾经偶然间听说过的传闻——曹熹与阿摩罗在大相国寺大战,被严无鹭给拦下了。 再加上关于镇北王妃柳梦韵与曹熹私交甚好的传言。 陆鸣晖不由觉得可以赌一把试试…… “督主难道也不管那镇北王世子了吗?” “……您应该也知道,兽族的圣兽突至金陵,为得,可就是那镇北王世子啊!” 曹熹闻言,铁爪攻击愈发迅猛。 但是短时间内,却是又不见得能够拿下陆鸣晖。 曹熹猛地一爪,【赤色鹰爪】在陆鸣晖额前险险划过,甚至还割断了陆鸣晖额头一侧留出的发缕…… “可恶,逆贼小子,这一回,先留你一命。” “……下一次,你必死无疑。” 曹熹冷冷说道,随即便是一脚踏出,飞身离去。 老皇帝有危险,这曹熹都不走。 结果听到目标是严无鹭,便是立刻走了。 陆鸣晖内心不由觉得,这严无鹭背后究竟还有多少强者啊? 回想起刚刚与曹熹的短暂交手,陆鸣晖感叹着九阶武者的强大,果然不是凭借魔族秘法,就能够抗下的。 自己之前还妄想说不定能够打败对方…… 现在看来,还是那易钧涵更有先见之明,不管能不能打赢,将对方引出金陵城即可。 九阶武者,已经拥有能够感应改变空间与时间的能力。 此地虽距离金陵千里之遥。 但以曹熹的能力,只怕也要不了多久,便是能够赶回金陵。 只希望在这段时间里,晋王与易钧涵那里,已经大局初定,纵使曹熹来了,也无力回天。 陆鸣晖想着,他走出两步,结果不走多远,便是突然直接跪倒在地,咳出血来。 全身乏力,看样子,应该是魔族秘法的时效已经过去。 他有些后怕…… 这曹熹若是再晚走几秒钟,只怕自己岂不是就得死在这里了吧。 …… …… 皇宫内。 在所有的军力布置都已经完成之后。 太子赵灵峰,专程来找到了严无鹭以及另外两位藩王世子。 他说—— “三千皇宫禁卫军,以及数千名六司守军,若是面对其他人,我还有信心守住皇宫,等待援军勤王。” “……但是,面对老十四,我担心,还不够。” 严无鹭闻言,心中已然明白了赵灵峰的意思。 他开口回应道:“太子殿下来找我们,若是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尽管吩咐。” “……为国尽忠,我们,在所不惜。” 其余两位藩王世子也是如此表示。 太子赵灵峰颇为欣慰,他一脸凝重,向三位世子鞠了一躬,开口道—— “灵峰我,希望三位世子,能够聚集手下的骑卫,这一千五百人,是我们这里最为精锐的军士,犹如一柄长剑的刃尖。” “……我希望,能够用这刃尖,击败老十四!” 定南王世子耿鸿诚不太喜欢这般弯弯绕绕,他径直说道—— “太子殿下若是有什么计策,不妨直说。” 而太子赵灵峰看了三人一眼,也是直接开口道—— “奇袭!” …… 第181章 金陵乱与追随内心 皇城北门。 晋王赵灵承,冷面煞气,压迫感到极致。 他穿着金色的亲王甲胄、戴有顶翎宝盔,一袭猩红披风似火,身后的大军也全是以金色为主。 赵灵承一手将亮银色【两刃三尖戟】挽于背后。 他亲自率领自己身边现在最为精锐的全部三万部队,已经在内应的帮助下,突袭入皇宫内部。 浩浩荡荡的大军快速前进,人头涌动。 守备军一向都是算不得是大乾精锐。 但是这一部分守备军兵士,是以往由赵灵承直辖训练的守备军,比之柱国将军手下的精锐部队也是不遑多让。 整齐划一的队列,一时间如同金色浪潮袭卷皇城。 “满城尽带黄金甲”。 皇宫的中央广场,一面象征着至高皇权的皇旗高高耸立,于雨夜狂风中飞扬……、 晋王赵灵承微微举手示意止步。 三万大军数息内便是完全停止前进,精锐程度可见一斑。 他注视着这一面独属于父皇赵普瑞的旗帜。 缓步上前。 手中【两刃三尖戟】紧握。 赵灵承于皇旗前止步,微微低首行礼,随即,猛然抬首,双手握戟横挥,将旗杆拦腰斩断。 皇旗掉落在地。 赵灵承高举手中亮银色战戟,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 “杀!” …… “皇城北门被内应打开。” “晋王赵灵承已经率军杀入皇城。” 当这一些消息传至皇宫最中央的养心大殿时,在场所有的人,包括严无鹭在内,都是一时愣住。 严无鹭本来还以为,易钧涵死后,皇宫内的晋王内应该是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 再加上赵灵峰、赵灵睿对于各处皇城城门派驻心腹驻守,内里又不断有禁卫军巡逻缉拿。 本以为这些晋王内应已经翻不起什么大浪,但是没有想到,竟然还会做到这一地步。 ……果然,不能小看了这位将军王的手下。 聚集在此的朝官议论纷纷。 誉王赵灵睿竭力试图安抚人心,但一时间,就连他自己,都是有些面色发白…… 对于敌我巨大的实力差距,誉王这位核心指挥者,比这些朝官更加清楚。 也就是更知道此刻城门告破的危急。 太子赵灵峰看了严无鹭等三位藩王世子一眼,面色不改,再度拱手鞠躬道—— “如今这个情况,就更是要仰仗三位世子殿下了。” 赵灵峰说着,态度谦逊。 严无鹭三人也是同样拱手回应。 随即,三位藩王世子便是按照计划,带领队伍出发离去。 太子赵灵峰走上前来,他站在养心大殿的阶梯之上、皇案之旁,高声一喝,示意众人安静。 一时间,气沉丹田,话语铿锵有力、威严肃正。 所有人都是不由得安静下来。 这太子平时表现的仁慈不争、遇事忍让,但这种危急时刻,倒是颇有一些王者气概。 “目前,晋王的叛军,只不过是突入到了皇宫外城的北门广场。” “……六司守军,以及皇宫禁卫军,已经前去迎战。” “……各位大人不要自乱阵脚,我们,一定能够击退叛军!大乾援军,也会在明日一早到达!” 太子赵灵峰有力说着。 百官不由感到一阵安心…… 但其实,赵灵峰自己也不知道援军究竟能不能在明日早上到达,但是现在,总是要给众人一点希望才是。 百官已经是安定下来,但依旧是有些人神色担忧。 而也就是在这时候,一道苍老却沉稳有力的声音传来—— “好生热闹呀,诸位臣工,是提前来早朝了吗?” “参见陛下。” 众人见到来者,一时间百官朝拜。 赵普瑞此刻穿着高贵的黄色帝王便服,显然是刚刚醒来,听到了声响,来到此处。 他径直坐上最高处的华丽龙椅,静静看着所有人的参拜,微微挥手。 “都平身吧。” “谢陛下。”众人谢礼。 “朕,不过是因为头疼,睡了一会儿,怎么醒来,发现你们都在这里了?” 赵普瑞一手靠着龙椅微微撑头,淡淡发问。 太子赵灵峰也是适时起身上前,开口道—— “父皇,急报,老十四,起兵造反了。” “嗯。” 赵普瑞淡淡回了一句,“……这点小事,朕早就知道了。” 太子赵灵峰闻言,一时间内心又是震惊、又是安心。 他仿佛找到了依靠,不用再一人承担那般如山一般的压力苦楚。 但是,他又担心,情况变化太快,可能已经超出父皇相信…… 太子赵灵峰思虑片刻,几步来到了赵普瑞的身边,以仅供二人听清的声音禀报道—— “父皇,情况可能有些不同。” “……儿臣,已经向长江水军、柱国将军们求援,但即便是最快的长江水军,也要明日才能到达金陵。” “……但现在,儿臣办事不力,老十四已经靠着内应打开了皇城北门,此刻皇宫外城已经是激战一片,皇城恐怕、恐怕……守不到明日了。” 赵灵峰后半句是实话 纵使他之前表现得如何铿锵有力、气势汹汹,但对手是赵灵承率领的三万大军,而自己这里,总共也不过数千人。 靠皇城而守,或许还能坚持一些时日。 但是平地激战,即便是他让严无鹭等人奇袭老十四后方,也肯定是守不住的。 “慌些什么。局势,仍在掌握之中。” “……你是太子、是未来的皇帝,不论是什么情况,都不能未战先溃、自乱阵脚。” 赵普瑞淡淡说道。 他的话语淡得没有一丝感情,而且还有一种说教意味在里面,但偏偏就是这样,让赵灵峰一时间感到无比安心。 仿若只要有父皇在此,就有办法平定老十四的这次优势巨大的叛乱。 “儿臣谨记。”赵灵峰拱手行礼道。 老皇帝也是转而看向众人,他慢慢开口道—— “走吧,诸位臣工。” “……带上你们的部下,随朕去看看那个老十四,还能掀起什么浪来。” 老皇帝说着,便是起身,准备向着皇城北门前去。 有臣子试图阻拦,“陛下,战场上刀剑无情,望陛下还是在这养心大殿,等候禁卫军的凯旋之音吧。” 老皇帝苍老的面容上,没有太大情绪变化。 他甚至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是淡淡回了句,“滚。” ……跟晋王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但是赵普瑞的言语,却是更加不容置疑,让人无力反驳、不敢反抗。 众臣无言,只能默默跟随在皇帝身后前去,时刻保护着老皇帝。 太子赵灵峰,在途中向陛下谏言,“儿臣,已经派三位世子殿下,领着各自骑卫,共一千五百精锐军士,试图奇袭阻断老十四的后方。” “可以,是个不错的谋划。”老皇帝评价道。 他后面还淡淡自语了一句——“……但有些多此一举了。” …… 严无鹭、吴温文等三位藩王世子离开养心大殿后,聚集部队,准备出发。 按照太子赵灵峰所说,皇城之中,有数条皇宫密道,其中,有一条,可以直达金陵城内、皇宫之外。 此密道据说是为皇帝出宫微服私访准备的。 并且这条密道宽阔无比,千人部队,也是很快便能完全通过。 他们三人率军到了入口之后,正欲进去。 平西王吴温文世子突然一改往日温和,面色凝重,开口道—— “严兄,耿兄弟,现在情况突变,晋王已经攻入皇宫外城,只怕咱们就算是绕到他们的后方,一千余人面对三万人,也是白白送死。” “……不如,先借这条密道离开金陵,各自回到封地,将晋王叛乱的消息告知我们父王,然后再……起兵勤王?” 吴温文说着。 他的话语语气停顿适当,表面说是要“起兵勤王”,其实是要干什么,严无鹭与耿鸿诚也都各自心里清楚。 定南王世子耿鸿诚有些犹豫。 他犹豫的点,并非是背叛君主。 而是自己几人与誉王赵灵睿交好,算是朋友,若是把他丢在皇宫等死,有些不厚道。 严无鹭倒是觉得吴温文的提议很好。 “……只是,我总感觉,这一次,老皇帝根本就不担心晋王的叛乱。” “严兄。”吴温文回道:“……总不可能,会有皇帝拿自己儿子造反,来试探藩王世子吧?” “若是老皇帝的话,说不定,他干得出来。” 严无鹭淡淡说道,他总是觉得不对劲。 老皇帝赵普瑞,统一乱世的君主,不可能,至少,不应该这么容易就被自己儿子给取代了吧。 当年,老皇帝在那场“夺嫡之战”中,也是一人率领不到三千的禁卫军,坚守皇城,活生生挡住了数万叛军半月之久。 这样一个狠人皇帝,不像是会那么轻易被干掉的感觉。 吴温文听严无鹭这么一说,也是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三人商议片刻,最终达成一致—— 先出皇城,若是太子、誉王守得住晋王叛军的前几轮猛攻,自己等人,再看情况,决定是出击,还是回封地。 …… 值得一提的是—— 严无鹭等藩王世子做好决定之后,出皇城的时候,严无鹭将镇北骑卫交给叶长天、李灭陵以及几位队长们指挥。 他自己则是骑乘乌云驹,前去找到了太平公主赵灵蕊。 如今,金陵危急。 而严无鹭身边的人…… 严苇雨是八阶大圆满的武者,已经出了金陵城去伏妖,身边还有一众镇妖司高层跟随,不必严无鹭担心。 张春华,严无鹭让她去处理一些关于秦舒棉的事情了,所以今夜她并没有在严无鹭身边。但想来,若是发现金陵危急,严无鹭已经脱身,以她的实力,也是无虑的。 至于南川越与秦舒棉,很有可能跟张春华在一起。南川越天赋不错,如今也算是入阶武者,而秦舒棉的话,虽然不通武道,但有张春华在,也是很难有人威胁到他们的,不必过多担心。 万一局势真的不可控制,严无鹭会用镇北暗卫的特有方法,提前通知张春华带着秦舒棉、南川越等人撤离金陵。 而最后,太平公主赵灵蕊,则是有些不一样…… 严无鹭若是此刻从密道出了皇宫,可就再难有余力顾及到她了。 所以,严无鹭觉得,他还是应该追随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想法…… 养心殿。 赵灵蕊毕竟是女眷,并未有随老皇帝一起去皇城北门战场处。 她此刻正在几位女护卫的保护下,在养心殿前祈祷父皇平安归来,祈祷十四皇兄迷途知返。 “公主。” 严无鹭来到这里,见此状况,几经斟酌,开口说道—— “……公主,情况有变,我可能……需要公主你的支援。” “哈?”赵灵蕊有些没大明白,“无鹭驸马,需要我的什么支援?” “我的人手不够,公主殿下,请你带上你的护卫们,随我一同出城,奇袭叛军后方,如何?” 严无鹭面带轻笑,温和说着。 临了,他还不忘补充道:“……公主殿下号称‘金陵女霸王’,想来,应该不会不敢上阵杀敌,只会窝里横吧?” “哈!” 赵灵蕊闻言,果然面色一改,她直接跳起,拔出腰间佩剑,兴奋道—— “本公主习武十余载,早就想要为国效力、沙场杀敌了!无鹭驸马你就瞧好吧,看我给你亲取叛将首级!” 太平公主赵灵蕊说着,随即命令身边女护卫随同她一起,跟严无鹭出皇宫。 严无鹭内心松了一口气…… 果然,对付这种女霸王,激将法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太多情了。 现在,在这种危机关头,竟然还会想着,若是局势真的被晋王完全把持控制、不可挽回,便是带着赵灵蕊一起离开金陵、回北地。 晋王虽然可能不会伤害赵灵蕊。 但乱军破城,晋王不一定能够及时约束手下,将赵灵蕊留在皇宫,严无鹭总是心有担忧。 不过,也不管这些了…… 严无鹭决定追随自己的内心。 他就是喜欢绝色美人,更何况,对方还是也喜欢自己的绝色美人呢。 而且,他可是镇北王世子! 单单是这一点,就已经足够让严无鹭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严无鹭亲手拉起赵灵蕊,将其一同带上乌云驹。 赵灵蕊原本还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但与严无鹭同乘一马,竟是还会有些微微拘谨。 女护卫们,没有马匹,只能靠身法轻功跟随。 临出发之际,他们恰好碰见了回养心大殿的誉王赵灵睿。 视线交错。 以誉王赵灵睿的久经世故,他瞬间便是明白了严无鹭特意到此的真正目的…… “世子殿下,您是要……带十八妹出宫?” “是的,誉王殿下。” 严无鹭知道,赵灵睿已经看出了自己的心思。 但他依然不慌不忙,镇定自若地继续说道—— “……我需要公主殿下的人手支援。我想,殿下您应该不会阻拦公主,强行让她留在皇宫吧。” ……强行让她留在皇宫等死吧。 “是啊,九皇兄,我也要去上阵杀敌了!”赵灵蕊也是突然开口道。 见到自己的十八妹竟然还对此一无所知,誉王赵灵睿有些神色复杂。 太平公主见状,则是反问道—— “对了,九皇兄,你不是跟父皇一起去皇城北门见十四皇兄了吗?怎么又回来呢?” “父皇,忘记带传国玉玺了,我来帮父皇带过去。” 誉王赵灵睿微微一笑,淡淡答道。 严无鹭闻言,内心微沉——难不成,老皇帝真的已经穷途末路,准备禅位给晋王了吗? 不然为啥要专程去皇城北门见晋王,还要带上传国玉玺? …… 第182章 金陵乱与过时的消息 誉王赵灵睿不知道严无鹭此刻的思虑,他只是有感而发—— “看来,最起码,世子殿下,您是真的喜欢十八妹。” “……以后,若是可以的话……,算了,对十八妹好一些吧。” 誉王说着,便是准备回养心殿内拿玉玺,他看来也是不准备阻拦或者告诉赵灵蕊真相。 “誉王殿下,要不,让护卫们送玉玺过去吧。” 严无鹭突然开口道:“……你,也随我一起出宫‘杀敌’去。以后,我会罩着你的。” “哈哈哈……” 誉王赵灵睿闻言,一阵轻笑。 “……多谢世子好意,倒也算是我,没白交你这个朋友。” 赵灵睿感叹着,转而说道—— “只不过,如今皇城危急、社稷危急,我身为大乾皇子、七珠亲王,理应与大乾共存亡;理应在这皇城之内,抗击叛军。” “……你,以后替我照顾好十八妹,就行了。” 誉王说着,颇有些伤感。 严无鹭静静注视对方,他内心也是如此。 太平公主赵灵蕊,现在看着这二人对话,只觉得这九皇兄,就是喜欢说这些大义凌然的话。 其实说到底,他不就是自己不敢上阵杀敌吗? 赵灵蕊内心想着,不由撇了撇嘴。 “……但算了,他毕竟是最疼自己的九皇兄,自己就不要总是贬低他了。” 几人行礼。 严无鹭目送着誉王赵灵睿,孤身前往皇城北门。 他突然对于这位誉王殿下有些改观了…… 也许,誉王若是登基,的确会是一个有很多毛病的帝王,大兴土木、工于心计、沽名钓誉、好大喜功、骄奢淫逸。 但是,想来,他应该也会是一位合格甚至优秀的帝王吧。 …… …… 三位藩王世子出了皇宫,来到西部城区。 此刻的金陵城,倒是比想象得要安静很多。 因为暴雨突至,绝大部分坊市人家都早已经闭门休息,完美错过这次晋王叛乱。 晋王的叛军,应该是从金陵的北部城门入城而来,六司守军在北部城区与其发生激战,而后退至皇城之内。 因此,其余三个城区,都几乎是与平时无异。 晋王也只是派出少部分守备军,与城防司内晋王的人合作,控制住了城门等要处。 这些人,若是严无鹭等人想要强行出城,肯定是拦不住此刻三位世子合兵一处的。 毕竟,这可是此刻金陵城里最精锐的一千五百名骑兵。 平西王世子吴温文,驱马来到高处,但仍然是看不大清皇宫内,晋王叛军与守军的战斗形势…… 他正想询问严无鹭、耿鸿诚二人如何辨别皇宫内的情况时,却是发现,二人都到了另外一处地方。 吴温文好奇过去。 发现严无鹭此刻正翻身下马,他扶起一个受伤的男子,靠坐在墙边…… “严兄,这位兄弟是?” “我的一位朋友,雁……雁三。” 严无鹭回应道。 他原本打算说“雁南归”的,但是突然想到,女刺客雁南归,刺杀王驾,现在可真是金陵的头号通缉犯…… 虽然这两位藩王世子都是自己的朋友,但还是别惹这些麻烦得好。 “雁兄弟,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严无鹭向雁南归关怀询问道。 在最开始遇见的时候,这雁南归便已经是倒在了街上。 严无鹭初步为其诊脉,好像并无大碍,只是受了一点小内伤而已。 但不知道为什么,雁南归现在似乎虚弱至极。 并且,还是在给他服用了一些滋补气血的丹药,才让他意识逐渐清醒…… 雁南归在听见严无鹭的声音之后,逐渐睁开了眼皮。 他气若游丝,看向严无鹭,开口低语道—— “晋王……晋王,要反。” 其余几人听见,一时间额头都是出现一阵黑线。 定南王世子耿鸿诚,为人心直口快,闻言便是笑道:“严兄,你这位朋友,情报能力一般啊。” “……晋王都已经打到皇宫里去了,他才跟我们说晋王要反。” “耿兄弟!这可是雁三几乎拿命换来的消息,不应该随意说笑。”吴温文出声提醒,语气稍重。 “已经……打到皇宫了吗?”雁南归有些惊讶,气息时断时续。 “没事,晋王不会成功的。” 严无鹭安慰说着,继续道,“……我先派人送你去医治内伤,不知道为什么,你现在好像很虚弱。” “世子殿下……” 雁南归一手抓住严无鹭的右手,“……多谢世子殿下好意,但是,我已经……活不了了。” “……这次潜入晋王府,被晋王的人发现,我耗费了太多本元,舍命一战,才负伤突围。” “本元?”严无鹭有些没听说过这个词汇。 平西王世子吴温文适时出声解释道—— “本元,每一位突破至四阶以上、形成过内丹的武者,体内都会有此物,有些武者,拥有‘燃烧本元’的秘法,可让武者实力短时间内大涨,但是本元所消耗过多的话,是恢复不了的。” “……而且,武者的寿命之所以能够长于凡人,都是因为本元的存在,本元有消耗的话,也会减损寿元的。这是不可挽回的损失。” “……严兄你才习练武道一年有余,不知道这种东西,也不奇怪。” “嗯。” 耿鸿诚点首赞同,并补充道:“而且,很多武者,若不是见多识广之人、或者是没学过‘燃烧本元’秘法的话,其实,一般也是不知晓本元的存在的。” 严无鹭有些吃惊,他内心想问——那你们两个是怎么知道的? 但当然,严无鹭不会傻到问出这种话来…… 他转而看向雁南归,“雁兄弟,你……” “世子殿下,如他们所说,我本元耗损太多,寿元将尽,突围时又身受内伤,活不了多久了。” 严无鹭一时间有些沉默。 雁南归似乎是缓过来些许,他如同自语一般说道—— “本来,我潜入晋王府,是听说晋王被贬爵位之后,浑浑噩噩度日,想要趁此机会,看看有没有机会刺杀他、或者是拿回东越国的镇国至宝【两刃三尖戟】。” “……但是,终归还是我自己实力太弱了。” “……本以为,还能够带出一个重要消息,让你们提防,结果,竟然也已经是过时的消息。” “……像我这样失败废物的人,怪不得,连南归公主殿下都保护不了。” 严无鹭依旧沉默不语。 另外两位世子,此刻也是心中大概知晓了此人的真实身份,但他们适时离开避嫌,不再围在此处。 原本在队伍中间、层层镇北骑卫保护的太平公主赵灵蕊,见到众人停止前进,她驱马来到队伍前端,看见了严无鹭的身影…… 赵灵蕊正准备过去,但是被两位藩王世子拦下。 “严兄正在商谈密事,公主殿下,还是不要靠得太近才好。” 赵灵蕊一愣,她心下一怒,本想直接纵马闯过去的! 但她又看了看远处的严无鹭,觉得还是不应该让自己未婚夫的朋友、被自己的小红马给撞飞,便是忍了下来…… 她伸长脖子,想要看看严无鹭在和谁谈话。 突然之间,却是看见了那靠墙而坐之人,有一张精致至极的面靥…… 赵灵蕊当时便是醋意大发——这个漂亮女人,莫非就是严无鹭的那两个侧室之一? 竟然都跟到金陵来了,气煞我也! …… 雁南归自嘲一笑。 他突然看向严无鹭,“世子殿下,您能够再答应我最后一个请求吗?” “什么请求?” “杀了晋王。” 严无鹭闻言,微微点首。 “雁兄弟,你放心去吧。晋王,活不过今晚的。” 雁南归仿佛心中最后一桩事情了却…… 他已经无能为力了,只能如此。 雁南归的身体活力急速流失,他的眼神变得空洞无神,最后的时刻,他回忆起了很多自己以前的生活画面—— 东越国的平原、山丘。 南归公主的“一舞退军”的神话。 以及,那一日公主及笄,明媚阳光下,她与自己,一同确定“雁”字为姓。 …… 赵灵蕊终究还是没能忍住。 她翻身下马,直接闯来。 两位藩王世子自然是不敢真的动手阻拦。 “严无鹭,你在和谁说话呢?!” 赵灵蕊大步流星般地走来。 走近一看,却是发现墙边人已经了无气息。 赵灵蕊微微错愕…… “她……死了?” “嗯,刚死。”严无鹭很是平淡。 “无鹭驸马,节哀顺变。” 赵灵蕊开口安慰道。 严无鹭微微点首示意,原地起身默哀。 赵灵蕊也是随之一起。 但她还是无法压制住内心的好奇,不由再度开口询问道—— “不知道,这是两位妹妹中的哪一位啊?”、 “哈?” 严无鹭闻言一惊。 “你不是说过,之前有两个侧室夫人吗?” 赵灵蕊补充道。 突然,赵灵蕊一惊,“……难不成,这是你在金陵城里新勾搭的姑娘!” 严无鹭微微扶额。 “公主,这位是我的一位朋友,男的。刚刚因为晋王的叛乱而死。” “男的?!” 赵灵蕊闻言一惊。 尔后,听清了后半句话,又是有些心情低沉…… “十四皇兄,他……对不起。” 严无鹭倒是没有想到,这位“金陵女霸王”竟然会是对自己道歉? 他可从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传闻…… “没事,晋王所为,不应该怪你。” 严无鹭简单回答道。 “走吧,咱们,还得阻止晋王了。” 严无鹭说着,带着赵灵蕊回到队伍之中。 众人正欲出发,却是迎面发现了一支浩浩荡荡的兵马队伍缓步而来。 “警戒!” 定南王世子耿鸿诚发声。 骑卫们拿起武器、勒住战马缰绳。 原本在队伍之中的叶长天与李灭陵二人,也是迅速来到了严无鹭身旁,他们时刻准备,万一战局不利,至少也得保证世子安然离开。 前方队伍愈来愈近。 两只队伍相距不过百米左右距离时,严无鹭也终于是看清了对方旗帜—— “是秦相。” …… 丞相秦书正,此刻,身着甲胄,带领着一支看不到尽头的部队,出现在了金陵城的西部城区。 与严无鹭等人狭路相逢。 “镇北王世子。” 秦书正也是看清了对方,淡淡发声。 严无鹭则是面带轻笑,于战马上拱手行礼,“秦相。” 严无鹭在这一刻才发觉,这秦书正,以往都是一副文人儒士做派,穿上甲胄,倒是也挺像一位大能儒将的。 ……就是不知道武者实力与军事才能究竟如何。 “晋王叛乱,三位世子,为何领军在此?” 秦书正带有一丝谨慎地发问道。 他一直都是这样,以往与严无鹭几次私下会面,虽然话里话外都是为了严无鹭着想,但却总是给人一种极为冷淡、谨慎、疏远的感觉。 平西王世子吴温文,以及定南王世子耿鸿诚,此刻都是有些不知该怎么回答。 他们,不太确定—— 秦相带着这么一支数量庞大的军队,而且看样子似乎早就知晓晋王赵灵承造反的事情。 他们不知道,秦书正此刻带领大军,是为了勤王平叛,还是为了浑水摸鱼?亦或者是早就与晋王达成什么协议? 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反倒是当中领队的镇北王世子严无鹭,此刻站出,铿锵有力道—— “我等,乃是奉太子之令,从皇宫密道至此,准备奇袭晋王叛军后方。” “带着这么点人数,就敢去袭击晋王的大军,三位世子,倒真是赤胆忠心啊。” 秦书正似乎语气终于带上了一丝温和。 平西王世子吴温文以及定南王世子耿鸿诚也都是不由松了一口气。看来,严无鹭是答对方向了。 “秦相,想必也是前去勤王平叛的吧。”严无鹭发问。 “正是。” 秦书正说道:“……本相奉陛下之令,带领世家大军至此,见到宫中飞火信号之后,便是入宫杀敌勤王。” 严无鹭闻言,内心暗道—— “原来,老皇帝早就知道了晋王要反。他甚至比身为暗门之主的太子赵灵峰,还要早知道,不然,不会有时间让秦相召集军队的。” 而提及这军队,严无鹭一眼望去。 这才发现,秦相身后这只军队的组成,并不是大乾的任何一支军队编制。 它是由金陵世家的私兵、护院、扈从等组成。 一时间,竟是有如此庞大的数量。 而且,看样子这些人都还是入阶武者,虽然不懂得军阵之术,但是,晋王杀入皇宫之后,必定是一片混战,到时候,晋王的麾下军士,肯定也已经结不了军阵了。 那么,混战之中,这些入阶武者可就比晋王手下的军士要更加可怕了。 怪不得老皇帝让秦相等飞火信号之后再入宫……想来,应该不是为了在关键时刻装逼。 “既然世子也是奉太子之令,不如,与本相合兵一处,届时,听从信号再一同入宫杀敌勤王吧。” …… 第183章 金陵乱与器灵 “既然世子也是奉太子之令,不如,与本相合兵一处,届时,听从信号再一同入宫杀敌勤王吧。” “能够与秦相并肩作战,无鹭荣幸之至。” 说话间,两支兵马便是简单汇合。 严无鹭派出几名骑卫去安葬雁南归的尸体。 正在与骑卫吩咐谈话之间,严无鹭突然感觉自己肩膀被人一拍,转身一看,是那岑家大小姐——岑千绘。 后者如今已经是大乾新一任的武状元了。 她身着轻薄甲胄,一脸微笑,她的身后还跟随有岑家的私军。 “又见面了,世子殿下。” 岑千绘笑着说着。 明明是和善的小美人微笑。 但不知道为什么,总给人一种不怀好意的感觉……真是一个小魔女。 严无鹭也是微笑着,简单回应了两句。 却是没来得及多说话,赵灵蕊穿着一身鲜红骑装,便是骑乘着赤红骏马,突然来到两人中央。、 举手投足,跃马扬鞭,桃花眼眸中的轻蔑敌意…… 赵灵蕊一把将严无鹭直接拉到了身边。 她微微眯着双眼,警惕地看着那岑千绘,甚至后来还当场亲吻了严无鹭脸颊,一举一动,无一不是在宣示着主权。 不愧是“金陵女霸王”! 这才是严无鹭喜欢的绝色美人! …… 严无鹭后来还在这队伍里面看到了许多老熟人…… 带领袁家护院的袁澈,带领顾家私军的顾北橘,以及秦相的嫡子秦澈楚等人。 但倒是没有看见秦相的嫡长女秦婧。 一时间,严无鹭竟是觉得有些可惜。 他还挺想看看,秦婧这种很文气、很聪慧的美人,穿着甲胄,又会是怎样的一个感觉的。 众人到达指定地点等待飞火信号。 看着此刻乌泱泱一片的人马,严无鹭内心感叹—— “怪不得金陵世家的地位如此不可撼动。” “……原来除了把控着大乾文化、经济等命脉之外,世家手里面,竟然是还能够轻而易举地拿出这样一支庞大军队,全都是入阶武者啊。” “……果然,有钱真好。” …… 大乾皇宫。 皇城北门。 北门广场。 远处天际,血红色的朝霞在逐渐出现。 大理石砖的广场上,尸体堆积成山,积水与血液混合,形成鲜血的水塘。其中甚至还有些断肢残臂。 有些尸体上插有好几支箭头,那断了的长枪还依然握在军士尸体的手里。 阴风在不断怒嚎,似乎要唤醒死去的灵魂。 当喊杀声渐渐稀疏起来时,两方人马,已经各自退至一边。 双方就这样死死对峙着,犹如两只猛虎凝视,一触即发。 晋王赵灵承,此刻犹如浴血战神,缓步上前。 他的军队,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而反观老皇帝这边,纵使有老皇帝亲自坐镇督战,也挽回不了败势。 “父皇,退位吧。” 晋王赵灵承说着。 他的身上,原本金色的亲王甲胄,如今满是鲜血,近乎被染成血色。那几乎全是皇城守军的鲜血。 赵灵承一边右手握有战戟,一边走上前来。 “……孩儿会尊您为太上皇,让您富贵余生。您的天下,交给孩儿。您所未能完成的大业,也全都由孩儿来完成!” 赵灵承激动说着。 周围的皇城守军,已经都不敢上前拦他。 他距离赵普瑞只剩下最后一段十余步的白色理石阶梯。 他每走出一步,每跨上一级阶梯,便是离那朝思暮想的龙椅更近一点,几乎触手可及。 “除了这里的大军,东柱国将军尉迟佐,正率领着五万大军,前来包围金陵,你们……没有胜算的。” 赵灵承几经摊牌。 巍峨大殿前,立于高处的老皇帝赵普瑞,俯视着阶梯之下的赵灵承。 他的一双眼眸无情无色。 既没有皇帝对于皇子造反的愤怒,也没有父亲对于儿子背叛的悲伤。 他只是淡淡地俯视着对方,然后像是轻蔑地扯了扯嘴角,开口道—— “灵承,你难道以为,我大乾会打仗的将军,就只有他尉迟佐一个人吗?!” 赵灵承闻言,一时间双瞳微缩。 而赵普瑞则是掷地有声地继续说道—— “四大柱国将军,北柱国将军宇文护、南柱国将军袁天凯,早就各自率领着五万沙场精锐,星夜兼程,埋伏在尉迟佐进发金陵的路上。” “……想必,此时此刻,尉迟佐的人头,应该已经在送往金陵的路上了。” 赵灵承一时间不敢相信。 他想象不出来,以往手把手教自己打仗、几乎战无不胜的尉迟佐将军,会被其他人给打败。 但是,他也同样清楚——父皇,从来都不需要骗人! 只不过,今日,纵使情况再如何不利,他赵灵承也不得不如此了。 “父皇,尉迟佐将军来得了也好,来不了也罢。” “……您看,您身边最后的禁卫军,也都已经被我击溃了。这里,已经是在我的控制之下了!” 赵灵承指着那些已经胆颤的禁卫军说着。 他现在只要一声令下,身后大军便是会将面前包括老皇帝在内的所有人,全部杀死! 老皇帝赵普瑞没有说话,他只是轻笑了一声。 一发飞火信号飞天。 似乎是为了映衬着老皇帝的轻笑声。 在赵灵承大军后方,震耳欲聋的喊杀声突起。 而夏海、任绎等人率领的残余六司守军,也是在这一时刻,看见希望,奋起反击。 赵灵承的军队本就已经到了极度疲惫的崩溃边缘…… 此刻又遭遇前后夹击,而且逐渐发现身后竟然是乌泱泱看不清人数的一片大军。仿佛无穷无尽。 只以为是皇帝的援军已经到达。 顿时战心大失,军心溃乱。 赵灵承也是看清了这一情况,他不愿意相信,自己的援军还没到,竟然是敌人的援军先到了! 他怒声一吼,挥舞着手中战戟,直接向着老皇帝所在杀去。 一路上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无人可阻。 看来,刚刚赵灵承在说话间暗中缩短了与老皇帝之间的距离,是一个十分明智的选择。 太子赵灵峰与誉王赵灵睿,急忙上前,试图护住老皇帝后退。 但老皇帝寸步不让、岿然不动。 二人一时间都傻了眼。 赵灵承转瞬间便是杀至跟前。 他想要控制住皇帝。 战戟挥舞,试图屏退众人。 却是在临老皇帝仅仅三尺左右的距离,被人给拦住。 而拦住赵灵承的人,正是那如神兵突至的严无鹭。 那原本参加晚宴的一袭鲜红华贵衣着还未有更换,但倒也十分适合严无鹭。 赵灵承手中【两刃三尖戟】,此刻正在全力发力。 而严无鹭凭借长枪抵抗,未有丝毫动摇。 赵灵承双眼中布满了惊讶,情况不应该是这样的…… 严无鹭手上发力,一时间竟然反而是击退了赵灵承! 赵灵承一下子又退到了阶梯最底层的石砖广场上。 他有些不可置信…… 这镇北王世子上一次与自己交手时,还是被自己轻而易举击退的三阶武者,此刻,怎么会变得如此强悍? 而严无鹭也是有些好奇…… 他不知道是因为赵灵承奋战一夜体力消耗巨大的缘故,还是因为自己体内的【噬魂骨】让自己的根骨气力碾压同境界的人。 反正,他现在可以轻而易举地击败赵灵承。 但严无鹭倒是并不急着去交手。 ……功大,莫过于护驾。 “保护陛下!” 严无鹭长枪挽于身后,一声令下。 叶长天、李灭陵等人,带着几名镇北骑卫,来到了严无鹭身边,将老皇帝赵普瑞等人保护起来。 赵灵承嘶吼着指挥副将部下,他竭力想要稳住军心。 但是兵败如山倒…… 他的军队本就已经是强弩之末,再也难以发挥作用。 赵灵承双眼血红。 他现在,只能靠着自己,来杀出一片绝对的压制出来! 赵灵承手中,亮银色的【两刃三尖戟】突然开始吸收赵灵承的猩红斗气,萦绕着猩红之色,【两刃三尖戟】光芒大盛! 一时间,一条猩红斗气所化的三头巨蟒,出现在赵灵承身后,巨大无比。 “这是什么东西?” 严无鹭也是首次见到这种存在,这肯定不是伴兽,但一时又不知道是啥。 “世子,是器灵。” 叶长天为严无鹭解释道。 他作为江家的养子,江家铸剑世家,对于一般的法器知识都是有着极大程度的了解。 “……据说,灵器级别的法器,里面都藏有器灵,比如稷下学宫的镇宫之宝【夫子剑】,就有剑灵(1)。” “器灵?” 严无鹭喃喃自语。 他想起来了,那时候与兽族圣兽麒凌交手的时候,【帝王剑】好像就是主动吸收了自己的内力,出现了一道人形金色披甲巨像。 那时候,那兽族圣兽,也说过“器灵”二字。 叶长天似乎是见到严无鹭对此颇有些好奇,便继续补充道—— “器灵,一般是灵器、尊器以及神器级别的法器才有,宝器便是没有器灵的,这也是灵器与宝器的最大差别。” “……器灵的形象也是千奇百怪、各种各样的,有人、有动物、甚至也有武器、书籍、食物等。” “……等级越高的法器,器灵的灵智也便越高,就像以前,世子您的那柄剑,以及长天的【将军剑】,都有数次自己出手的迹象,那便是器灵所为。这样的,便是拥有灵智的器灵,至少也是尊器级别以上的法器。” “……而灵器级别的法器,其器灵大多是没有灵智的武器、食物形象,或者是灵智较低的动物形象,比如这赵灵承的三头巨蟒。” “……当然,也有例外,稷下学宫的【夫子剑】,便是一柄灵器级别的法器,但是他的器灵是人,灵智较高。想来,【夫子剑】应该是灵器中最强的存在了吧。” 见到叶长天如此详细的补充解释,严无鹭也是明白了。 他开口打趣道—— “看来,【听云阁】弄得那些个排行榜,也不一定全对嘛。” “……这【两刃三尖戟】,明明是在听云阁隐元秘鉴上的“世间兵器排行榜”,位列第二十五名次,为宝器。可结果,它实际是一柄灵器,而且还是拥有低等灵智的动物形象的器灵。算是比较强大的灵器了。” “……只怕至少是可以排进兵器榜前二十名以内了吧。” 叶长天闻言,微微点首,回应道:“世子所言极是。” …… 石砖广场上。 赵灵承借助猩红三头巨蟒,一时间杀得是人神难挡、血流成河。 严无鹭纳戒内的【帝王剑】,似乎也是感应到这一“三头巨蟒”的存在,已经是在纳戒空间里微微颤动剑身,似乎时刻想要出来一战。 但严无鹭知道,现在,在老皇帝、秦相这些人面前,可还是不要显露此剑为好。 眼见赵灵承似乎都快要无人可挡之时,严无鹭突然将视线定格在了身边叶长天身上…… 反正,当今世上的绝大部分武者军士,都早已经听说过—— 那天下最负盛名的【将军剑】已经重新出世,并且还落入了镇北王宫的一个护卫手里。 这样的话,也就不怕让人知道是叶长天拥有此剑了。 而且,自己说起来,也好像抢了叶长天不少的原本风头…… 本来应该是他在今年的大乾武举中,一举夺得武状元,收获不少美人芳心,并且靠着【将军剑】获得了好多上位者的赏识。 现在,也算是还给他一把。 心中想法既定,严无鹭便是一手按在叶长天肩上,开口道—— “长天,这可是一个大好机会,你闻名天下的时机到了!” “……你的【将军剑】是尊器级的法器,力压晋王赵灵承灵器级的【两刃三尖戟】,而且,赵灵承鏖战一夜,体力消耗极大,此刻早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长天,你去打败他!这一次平定金陵大乱的首功,便是要由你来拿了。” 叶长天闻言,一时间似乎有些没有想到。 他恭敬抱拳道—— “长天乃是世子的护卫长,又是镇北军中人士,这首功理应给世子才是。还是由世子您去打败赵灵承,拿下这功劳吧。” 严无鹭闻言,一时间苦笑不得。 “好吧,那我换一个说法。” “……镇北军中百夫长叶长天,听令,给我拿下这赵灵承!” 严无鹭毕竟是镇北军中的独立校尉,单论军职,也是叶长天的上司。 叶长天也几乎是条件反射,抱剑拱手道—— “属下遵命。” 待反应过来时,叶长天也是一时间苦笑不得。 他明白世子严无鹭的意思——世子殿下这是要栽培我啊! …… 目前可以公布的情报—— (1),【夫子剑】的剑灵。据见过的人所说,【夫子剑】的剑灵,是一身高数丈、赤裸上身、头戴儒士冠布的肌肉壮汉。稷下学宫的书中也有记载,“此灵,力极大,可举国门之关。” 第184章 金陵乱与将军王的鲜血 叶长天知道自己再推托,就有些不知好歹了。 拔剑出鞘。 寒光长剑一出,顿时连周围的气温都感觉降低了几分。 叶长天飞身而下,径直持剑与赵灵承战于一处。 《炼体录》让叶长天如今的身体强悍到一个离谱的状态…… 而手中【将军剑】,寒芒四射,霎时间,一淡银色“持剑将军”的巨大形象,出现在叶长天身后。 “持剑将军”与“三头巨蟒”交手。 其下是叶长天与赵灵承二人激战。 周围的军士都是不由自主地让开了场地,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两大器灵之间的战斗了。 一时间打得是昏天黑地。 但是很快,叶长天便是占据了绝对上风…… 众人也是此刻看清,这突然出现之人的器灵,不正是那传说中“择名将为主”的【将军剑】吗? 惊诧不已。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镇北王世子护卫,竟然是被【将军剑】认定为有名将资格的人。 但随后,他们也便是明白了。 并且,深信不疑。 因为,这个小小护卫,打败了大名鼎鼎的将军王…… …… 赵灵承体力逐渐不支。 他手里的【两刃三尖戟】一时没能拿住,被叶长天一剑挑飞。 连带着,“三头巨蟒”,也是被“持剑将军”一剑斩下了三个蛇首。 “三头巨蟒”化作一阵灵力消失。 晋王赵灵承被叶长天击倒在地。 晋王的叛军,死的死、降的降。 战争,结束了。 …… …… 华丽殿宇面前。 所有守卫军为老皇帝让开了一条道路。 老皇帝赵普瑞身上的明黄色龙袍,依旧是那般的光彩耀眼。 “其实,当初的那一面皇旗,是朕给你最后的警告。” 赵普瑞说着,缓步走下阶梯,来到阶梯下面的石砖广场,来到了倒地的赵灵承身边。 他俯视着赵灵承的双眼,开口继续道—— “灵承,你要知道,这大乾天下,都是朕的。” “……朕给你的,才是你的,朕不给的,你不能抢。” 赵灵承闻言,猛然抬首睁眼。 他就像是一只穷途末路的野兽。 他的一双眼睛里面满是不屈。 “父皇,其实,您一直以来,都不曾喜欢过您的这些个儿子们吧?” “……不管是七哥太子、九哥誉王、二哥齐王、还是我,您从来都没有,像是一位父亲对待自己孩子一样,对待过我们。” “……甚至就是十八妹,您对于她的宠爱,也只是因为,她的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胆气,有一点点……有一点点像是当年的柳梦韵,对吧?” 赵灵承仰躺在地。 他眼含泪水,悲苦诉说着。 赵普瑞苍老的脸上,原本无情无色的面容逐渐阴沉下来。 赵灵承摇摇晃晃地爬起身了,他直视着老皇帝赵普瑞,歇斯底里地嘶吼道—— “在您的心里,您一直不立皇后,是因为你想娶她!” “……你想娶镇北王妃,你想娶你义弟的妻子!哈哈哈。” “混账!” 赵普瑞突然怒喝道。 自从他成为皇帝以来,他从没有在哪个臣工、皇子的面前,表露出过这种被激怒的情绪。 “……就你,一个毛头小子,也敢妄谈我对梦韵的感情!你,罪不可赦!” 赵灵承闻言,癫笑着说道:“父皇啊,我都起兵造反了,我本来就已经罪不可赦了。” 老皇帝赵普瑞也是深知自己刚刚的失态。 他逐渐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双手负于身后,冷淡开口道—— “向朕跪下乞降吧,念在父子君臣一场,朕保你一命,你还可以体面地苟活下去。” 老皇帝赵普瑞言罢。 赵灵承迟迟未有动作,他看着天空。 “父皇,自我年少从戎起,您给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大乾,从没有投降的将军!” “……这一次起兵逼宫,我要是真的成功了,想必,父皇您也会对我刮目相看的吧!” 赵普瑞轻嗤一声,“你是觉得自己还有胜算吗?还要负隅顽抗?你难道觉得,尉迟佐还能来?” “不,我斗不过父皇您。” 赵灵承说着。 他自纳戒中拿出长剑。 “……但是,我赵灵承,绝不苟活!我赵灵承,誓死不降!” 言罢,赵灵承长剑一抹,双眼微突,仰面倒下。 将军王的鲜血,洒满了地面。 …… …… 这一夜,因为晋王,金陵大乱。 但其实,因为有秦相以及老皇帝的提前准备,金陵城实际上也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秦相早就暗中派人,借助雨夜的缘故,让金陵十二坊市提前关闭,商贩闭门。 同时通知让金陵百姓夜里紧闭门窗,无论听见什么声音,都闭门不出。 本来还以为会是一个任务量浩大的工程,但没有想到,才通知了部分百姓,其余百姓竟然也是自觉地有样学样、闭门睡觉了。 想来,或许也是跟雨夜坊市关门有一定联系吧。 所以,金陵城内,最多也就是北部城区,因为激烈巷战,而有不同程度的损坏。 然后,皇宫之内,也因为残酷战斗,而留下了些难以抹去的痕迹。 …… 晋王叛乱,本应该是被革除皇族身份的。 但是,太子赵灵峰宅心仁厚,为其求情,保留了老十四的皇族身份。 不过,革除了老十四赵灵承的王爵,其尸首也不能葬入皇陵。 对于曾经的晋王妃等府中人,也因为太子的求情,而饶有一命,贬为庶人。 东柱国将军尉迟佐,守备军军侯朱武、周礼等人,以及晋王身边或生擒、或战死的几位副将,协同叛乱,凌迟、株连。 另外,对于秦相、太子、誉王以及三位藩王世子等有功之人的行赏,则是交给了礼部去慢慢规划定夺。 不过…… 城防司,老皇帝专门交给了太子赵灵峰的手中。 看来,老皇帝是很喜欢看自己的皇子们争来斗去的。 但也或许,是老皇帝开始决定将太子抬到明面上的实权派来,来让其他的皇子杜绝了争储之心。 …… 天际渐白。 大乱平定后。 严无鹭与李灭陵,带着十几名骑卫,来到了那一处郊外渔村墓地。 这里安葬有李姑娘以及几名镇北骑卫,现在,又将雁南归的尸体,也安葬在了这里。 本来,严无鹭是想将雁南归葬回东越国故土的,但是,也不知道该具体葬到哪里合适。 万一哪天,被哪个无良乡绅给占了地、挖了坟,反而就不好了。 “……这里,山清水秀,想必雁兄弟应该也会喜欢吧。” 严无鹭想着。 他已经向朝廷买下了这方圆几里的土地,并且拜托顾家顾北橘多多照看,想来,是没有盗墓贼或者其他人会来打扰他们的。 李灭陵在他姐姐的墓前闭目静坐。 严无鹭此刻,也是提着一壶酒,来到了李灭陵的身旁坐下,递给了他。 晋王死了。 但其实严无鹭心里,也并没有感到多么喜悦。 他与晋王赵灵承之间,其实并没有深仇大恨,李家姐弟的仇恨,也并不在于他。 想来,自己与赵灵承,只不过立场不同罢了。 昨夜见赵灵承那般死战不降。 严无鹭心里,倒是还挺佩服这赵灵承的。 他有几分血性,并且为人颇有原则,是一个好男儿。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当张春华跟自己提议——可以偷出赵灵承的尸体炼作为五甲妖傀之一时,严无鹭拒绝了。 一个枭雄,可以死,但不应该被侮辱。 严无鹭轻饮了一口美酒。 他看了看李家姐姐的墓碑坟地,这已经不是一座土堆了,而是由严无鹭找过专门的匠人重新修建的一座墓地。 他拿出了那颗晶莹如琥珀一般的鹅卵石于掌中摩砂。 他有些想到了当初刚至金陵,在这渔村借宿的时日。 那时候,李姑娘常常对自己傻笑,她是不是当时,就已经喜欢上自己呢? 严无鹭想着。 他逐渐有些不明白自己了。 对于感情,有时候,他能够轻而易举感觉出来;有时候,他却又是十分大条。 严无鹭无奈一笑,将杯中酒倾撒于面前。 李灭陵见状,小声说了一句,“姐姐以前,从来都不喝酒的。” 严无鹭闻言,有些不好意思,挠头尴尬一笑。 李灭陵也是随之一笑,他继续道—— “但若是现在,姐姐她一定会打我一拳,然后将姐夫你递来的酒给一饮而尽的。” 李灭陵说着,他拿起了之前严无鹭给他的美酒,扬首举壶豪饮。 严无鹭看着对方,也是随之一同饮酒。 也许,每次只有在这个时候,这个少年,才会有一般少年该有的感情与模样吧。 …… …… 回到严府。 严无鹭奔波劳累了一夜,此刻也终于是躺在了自己华丽舒适且宽大的床榻上。 他在思考—— 与太平公主的订婚大典,还有两天就要结束了。 很快,自己就可以回北地了。 “说起来,虽然一直都有书信联系,但也是许久没见到月灵了。” “……想来,我这个夫君,应该是天底下最不称职的夫君之一吧。” 严无鹭想着。 但是下一刻,他又在想关于跟太平公主的完婚典礼。 按照礼制的话,说不定,严无鹭可以把太平公主接至北地完婚。 这样,也就不用再来金陵了。 严无鹭正思考着,突然有人敲响了世子卧房门…… 严无鹭感觉好奇。 打开房门,是严府内的仆役……不对,是好几个仆役大汉,扛着一条麻布缠绕的长形物体,喘着气过来。 他们说—— “这是誉王殿下,吩咐赠送过来的谢礼,感谢世子您这次送他的‘城防司大礼’,以及在昨夜在金陵大乱里奋力相助。” 严无鹭内心好奇,这是什么东西,这么重吗?要好几个大汉才勉强扛动。 一手扯下布条。 只见亮银色光芒,在阳光照耀下格外显眼。 严无鹭也是猛然一愣。 他直接一手拿起此物,仔细端详,锋利的刃尖划破空气,隐隐作响。 “这,是赵灵承的【两刃三尖戟】!” “……东越国的镇国至宝。” …… 两天时间转眼便是过去。 严无鹭与赵灵蕊的订婚大典,终于是在万众瞩目中落下了帷幕。 那最后一日之时,当镇北王世子与太平公主二人,按照典礼流程,乘坐骏马花车,一同出现在金陵城百姓面前时。 顿时间,众人只觉得当真是天造地设、郎才女貌的一对。 据说,也正是因为这次的惊鸿一面,而使得严无鹭与赵灵蕊在原本的“隐元秘鉴”美人榜上排名更进一步。 礼部关于严无鹭等平乱有功之臣的赏赐,也是逐渐定了下来,并昭告天下。 这里面大多是一些钱财以及荣誉爵号。 严无鹭平乱有功、护驾有功,除了赏赐金银之外,还被赐封为“寿亭侯”、“破虏将军”。 也算是有了大乾侯爵。 虽然除了多拿些朝廷俸禄之外,也没啥别的实权大用。 不过,好歹,严无鹭的名字倒是又一次出现在了所有大乾人的面前…… 这位昔日里还是不成气候的纨绔世子,如今越来越有肱股之臣、国家栋梁的感觉了。 ……当然,这只是在部分不知藩王与朝廷间微妙关系之人的心中感觉。 订婚典礼结束之后,平西王世子吴温文,便是率先告辞金陵。 他的理由十分离谱而真实—— “家父又要大婚了,这一次,是跟一位二八年华的吐蕃女子,据说样貌极具异样风情。” “……作为世子,我怎么也得赶回去参加父王的大婚才是。” “……而且家父五十五大寿将至,我也得回去好好筹备这些才是。” 严无鹭与耿鸿诚二人当时听得目瞪口呆,只叹这平西王吴则三,当真是好福气呀! 据说,平西王虽然骁勇,但是目不识丁,且贪好美色、妻妾成群。 传言平西王吴则三,曾经在半个月内就正式婚娶了十八房夫人,一天娶一位不止,创下了大乾历史之最。 平西王还有一句名言—— “这个女人不错,你去打听打听她名字怎么写,替本王下一封聘书,今晚便要成婚。” 不知道为什么,严无鹭听闻这些平西王的事迹,竟是突然觉得自己还挺专一的。 或许,是错觉吧…… …… 定南王世子耿鸿诚,也是在吴温文后面不久便也是告辞。 他的理由倒是没有吴温文那么离谱。 耿鸿诚只是单纯觉得,在这金陵呆久了,感觉总是被一群豺狼虎豹给盯着一样,比在交趾百越之地还要渗人。 他跟严无鹭说—— “百越之地,虽然瘴气横生,但也有不少山珍海味。” “……下次若有机会,严兄定要到交趾百越与我一聚,我带你吃‘福建全宴’!” 严无鹭闻言,内心在想…… 定南王的封地,百越之地,好像就差不多是两广地区,还有福建等地。 福建全宴…… “我记得,他们说,广东人啥都吃。最喜欢吃的就是福……” 严无鹭想着,一时间微微精神。 对于这所谓的“福建全宴”,他不由想到了些稀奇古怪的画面。 …… 第185章 五甲妖傀与一个彻底的了结 订婚大典结束。 辞别两位藩王世子。 严无鹭也是开始着手准备返回北地。 这一夜,药王谷突然来了一队人马,为首的正是那药王谷医圣姚迎然。 姚迎然依旧是那样一副仙风道骨、白发白须的模样。 一眼看去,纵使已经是九十多岁的高龄,但精气神却是格外不错。 他的这种精气神,与寻常强大武者因为武道高强、寿元大增不同,感觉更像是因为良好的医术养生而来。 姚迎然主要是来将重新修好的水之黑甲妖傀,以及不久前才制造出来的木之青甲妖傀,带来交给严无鹭。 同时告知了严无鹭关于君行、青丝等人疗程进度。 当然,也顺便来看望看望他的这位小师父。 严府内,面对姚迎然一口一个师父,严无鹭还是有些头大…… 他轻笑开口道—— “医圣前辈,您在医术上的造诣,远在无鹭之上,又年长无鹭七十余岁,这一声师父,实在让无鹭担当不起啊。” “哎!师父这话就不对了,正所谓‘吾师道也,夫庸知其年之先后生于吾乎’?” 姚迎然摇头摆脑般地引经据典,继续道—— “……师父您在医术上,才是真正的天才,有很多东西,弟子都还不大懂得,师父您就已经洞察在先。” “……而弟子现在之所以能够比师父稍稍强一点点,也不过是占据了年龄的阅历罢了,假以时日,师父自然远在我之上,到时候,还有很多如今药王谷也未有踏足的领域,还需要师父您去探索。” “……届时,作为师父的大弟子,也让迎然能够紧跟师父的步伐,一起去涉猎那未曾被人发现攻克过的医术领域。” “既然如此,那……好吧。” 严无鹭感觉有些头疼,“当初在药王谷,前辈你也给我行过拜师礼。既然前辈执意如此,那么无鹭我,也不再过多推辞。” “……不过,前辈你毕竟年长,称呼前辈为徒儿、徒弟什么的,感觉也不大好。” 严无鹭说着。 而姚迎然则是连连摆手,说着“不打紧”一类的话语。 严无鹭思索了一会儿,他突然想到了那南川越的“小越”称呼,不由得脑内灵光一闪,手中微微敲拳,开口道—— “这样吧,以后,前辈你称我为“师父”,我就称呼前辈你为“老姚”,这样,也不过太过奇怪。” “师父能够如此有心,弟子我非常感动。” 姚迎然说着,还一边微微躬身行礼。 严无鹭连忙扶起对方,开口道:“这都是应该的。” …… “黑甲的武器,其实除了长剑之外,还有其它的武器。” 姚迎然向严无鹭解释着,但又觉得自己说得不妥,继续补充道—— “……或者这样来说吧,黑甲属性为水,其主武器,其实应当是一杆【狂瀑流星枪】才对。” “……而青甲属性为木,其主武器,是一柄固定在右臂上的【风影臂剑】。” “……当初黑甲初次制造,有些材料比预期得花费得还要多很多,所以没来得及做出最适合黑甲的【狂瀑流星枪】,而是做了一柄黑剑先凑合着。” “……这一次新做青甲、重修黑甲的时候,弟子我就顺便把他们的武器也都做出最合适的了。” 严无鹭静静听着,微微点首附和。 突然之间,他觉得有些不大对劲……这些个武器,怎么一个两个听起来这么熟悉。 严无鹭绕过了姚迎然,来到了黑甲妖傀以及青甲妖傀的面前,近距离端详了片刻。 “老姚,你还给他们都新做了一副面甲?已经看不见他们原本的样貌了。” “回师父。” 姚迎然恭敬上前,指着那两幅覆面面甲说道—— “……弟子我想的是,这人听说是前锦衣司总指挥使,那想必在金陵还是有些名声的,万一被其他人看见,终归是对师父您不利,所以才如此。” 说话间,姚迎然还前去伸手动了动这两幅面甲,开口道:“若是师父不喜欢,这面甲其实也还可以再掀上去的。” “那倒不用。” 严无鹭轻笑回应,“……老姚,你做得很好,想到了一些我没有注意的点。” “哪里,不过是些小聪明罢了,不敢在师父面前班门弄斧。”姚迎然谦虚回应。 严无鹭走进,看着黑甲妖傀以及其手中的【狂瀑流星枪】,突然之间,严无鹭仿佛闪过什么…… 他看向姚迎然,试探性开口询问道—— “老姚,若是按照你的说法,想必,火属性的赤甲,主武器是烈焰刀;金属性的白甲,主武器为震雷斧;土属性的黄甲,主武器就应该是裂地刀了吧?” 姚迎然闻言,白须白眉的老脸上遍布震惊之色。 他愕然开口道—— “没想到,师父您竟然是对这‘五甲妖傀’之术,也是颇有了解。” “……正是这样,不过,赤甲的主武器也叫【烈焰双刀】,是一把由两柄刀的刀把尾端合在一起的奇怪武器。” “……真是奇怪,弟子我还从没有见过哪位武者使用过这种武器的。” 严无鹭闻言,一时间愣住在原地。 ……这tm不就是铠甲勇士的武器吗? …… 严无鹭后来又和姚迎然聊了许多关于这“五甲妖傀”的知识信息。 发现五甲妖傀,除了能够组成战阵、拥有特殊的主武器之外,他们,在拿到自己的主武器之后,还可以使出高阶武技! 而那五个武技的名字,也自然不必多说了,分别是——“狂瀑扎”、“穿风刺”、“烈焰斩”、“震雷削”、“裂地劈”。 嗯…… 严无鹭已经见怪不怪了。 只是,他突然在想,创造这“五甲妖傀”的药王谷前辈,究竟是何人? 而当严无鹭询问姚迎然之后,姚迎然却说,这五甲妖傀,其实并非药王谷先辈所创,而是自仙人时期的至高仙尊、霁华仙尊流传而来。 严无鹭有些懵…… 但是想来,应该只是巧合吧?……虽然好像有些太过于巧合了。 …… 在订婚大典结束、两位藩王世子先后告辞之后。 严无鹭等人,便也是开始积极准备返回北地。 可是…… 就在临出发离开金陵的前一天,老皇帝赵普瑞的一道新圣旨,竟是让严无鹭这数月以来的筹备瞬间功亏一篑。 按照圣旨的内容,老皇帝已经是直接不顾礼制、明令要求镇北王世子严无鹭留在金陵,直至完婚,然后定居金陵。 赵普瑞的这一招釜底抽薪…… 着实卑鄙,但也,确实是让严无鹭无可奈何。 接过圣旨之后,严无鹭独自一人在书房内待了许久,他试图思考出一个两全之策。 但整整一天过去了,没有丝毫进展。 严无鹭一时无法。 严苇雨、张春华等人,都先后来找过他。但也还是没能够为其想出什么有用的法子。 最后,还是张春华向严无鹭建议—— “世子,要不,问一问王上,此事该如何处理?” 严无鹭闻言,他有些发愣。 老皇帝赵普瑞如今已是铁了心想要留下自己,他可并不觉得,父王就有办法,能够在不破坏现状平衡的情况下,让自己回到北地。 但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严无鹭也还是决定去询问父王的看法。 飞鸽传书。 不稍一日,严栋回信。 内容仅仅只有一句话—— “鹭儿勿虑,为父即刻启程前往金陵,不日,你便可返回北地。” …… …… 严栋要来金陵了。 这一消息仿佛长了翅膀一样,在极短的时间内便是传遍了整个金陵城。 并且,随之一起而来的,还有另外一个足够震惊朝野内外的消息—— 前段时间,北疆蛮族率领大军压境,镇北王严栋亲率镇北军、奇袭出击。 镇北王严栋在短短数日之内,便是将蛮军主力彻底击溃。 并且,还亲手俘获了北疆上将军——完颜烈。 速度之快,连边关告急军报、求援军报都还未发出,便已经是结束了战争。 当时,严无鹭与张春华等参与过那次“河套之战”的人,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都是一脸懵逼…… 完颜烈,他不是在当初的那场“河套之战”中,就已经被严无鹭与诸珙祁擒住了吗? 而且,严栋当时不是说要拿完颜烈与北疆私下交易的吗? 怎么现在又把这个消息放给了大乾朝廷? 不过…… 很快,严无鹭便是明白了过来。 父王,是想要用这些手段,来将自己从金陵调回北地去。 …… 傍晚。 天际处已是浮现出半轮明月。 金陵,皇宫。 老皇帝赵普瑞,此刻静静看着龙案上那一封来自北地的奏章。 在平静的外表下,他的内心微微烦躁。 “唉。” 赵普瑞长叹一口气,继续开口说道:“……严栋要来金陵。你们,怎么看?” 赵普瑞的话,是说给眼前的东厂督主曹熹,以及太子兼暗门门主的赵灵峰。 此二人是自己手下最有力的两大机构的指挥者,也是自己最为嫡系的心腹。 面对老皇帝的发问,曹熹低首沉默、一言不发。 上一次“晋王逼宫”,他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虽然后面还是赶来了,并且还亲手擒获了朱武、周礼两个守备军军侯,但也终究也是有重大失职的。 现在这种时候,说多错多,能够少说话、就少说话。 而太子赵灵峰,则是开口回应道—— “父皇,我们在北地的情报网,早在前段时间,就遭到了重大破坏。” “嗯。” 老皇帝赵普瑞闭目嗯了一声。 这件事情,前段时间,就一直有暗门密探给自己反应。 赵灵峰也便是紧接着继续道:“但依据现在仅有的一些暗门密探传回的消息,北地,确实是擒获了完颜烈。” “……而且,‘老板’以及王兆民的消息,也都是侧面佐证了这一条信息的真实性。” “……据说那王兆民,还亲眼看见了完颜烈的身影。想来,应该是千真万确。” 老皇帝赵普瑞睁开双眼,他有些疲于应对这件事情。 但是,他终归还是不得不去面对。 “我们,在北疆的密探,有传来什么北疆的消息吗?”赵普瑞转而询问道。 “父皇,北疆,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密探渗入了。以前仅有的几个暗桩,如今也全是断了联系。” “……但是,儿臣有派人伪装后暗中去调查过一些来自北疆的胡人商队,听说,北疆上将军完颜烈,确实是在数月前领军出征,然后大败,下落不明。” “……想来,说不定连当初河套地区的入侵,都只不过是此次大规模入侵的试探前戏。” 老皇帝赵普瑞似乎是放弃了挣扎,他微微靠后,背靠椅背,放松身体…… “好吧。” “……严栋,也算是为我大乾击败了北疆蛮族,这是好事。” “……他要来金陵,也是应该的。朕,本来也应该给他好好封赏一下。” 赵普瑞说着,话锋一转,他看向曹熹继续道—— “对了,曹熹啊,这几天严栋要来了,你就别再去管江湖上的事情了,交给手下人便是。” “……你就专门负责在朕身边守护,寸步不离。” “……严栋来了,有你在朕身边,朕才能安心一些。” “卑职遵命。”曹熹微微躬身拱手,话语简短有力。 赵普瑞微微点首。 他看向远方,只觉得,严栋此次前来,绝非表面的那么简单。 想来,应该是为了给这尘封了近二十年的往事,一个彻底的了结吧。 …… …… 深夜。 皓月当空。 在一众仆役服侍自己沐浴完毕之后,严无鹭独自站立于自己卧房的木栏窗前。 看着天上那一弯明月,他开始整理最近这段时期的事情…… 叶长天、李灭陵二人,作为镇北军中人士,他们是带着千余人乔装之后的镇北军作为援军,一起而来,所以此刻已经是与军中人士一起暗中驻扎于金陵城外。 至于白月,严无鹭向来都管不了她的想法与主意。谁知道她跑哪里去了。 然后,还有一件事,在前段时间,也就是“晋王逼宫”之前不久,有一日,秦澈楚突然上门,单刀直入地说—— “我的小妹,秦舒棉,就在世子您的身边。还望世子行个方便,让我带小妹回秦家。” …… 第186章 率性而为与护龙司 “我的小妹,秦舒棉,就在世子您的身边。还望世子行个方便,让我带小妹回秦家。” 严无鹭当时都没有想到,秦澈楚竟是这般直拳出击的吗? 不过…… 秦相与自己交好,严无鹭本来也不打算用秦舒棉来做秦家的文章。 既然秦澈楚都跟自己说,秦舒棉是他的小妹,那么也算是帮秦舒棉找到了亲人。 严无鹭当即表示—— “无鹭收留秦姑娘,也只是因为秦姑娘无处可去。” “……如今,既然秦姑娘是金陵秦家的二小姐,那么,只要秦姑娘愿意,秦公子随时都可以带她回去。” 然而,当秦舒棉见到秦澈楚之后,却是根本不认识对方。 事情一时间有些难办。 毕竟,严无鹭虽然内心知晓一切,但他总不能因为一个陌生男子上门,说你身边的绝色女子是自己的小妹,就让他把女子给带走吧? 这样单方面的说辞,总有些说过不去…… 再者,就算是真的兄妹,也未必就会真诚相待。 更何况,他们还只是异母兄妹。 严无鹭也没有多余的心思精力去处理这些事情。 他将此事交由张春华、让她代表自己去全权处理。 秦舒棉究竟是去是留,就由他们与秦梳棉自己一起去决定吧。 也正因如此,“晋王逼宫”那一夜突发时期,张春华作为暗卫,却是因为忙于此事,而不在严无鹭的身边。 另外,比较有趣的是—— 当时,秦婧在相府内,还在思考着应该如何从镇北王世子严无鹭的手中,要回秦舒棉? “……虽然秦舒棉并不被父亲承认,但毕竟还是与自己有一半的血缘,也是父亲的亲生女儿。” 秦婧觉得还是有必要将秦舒棉要回秦家的。 但是,秦婧一时间又想不出来,该如何去向镇北王世子索取其身边的女子呢? 要不,用钱财美女交换?可镇北王世子最不缺的就是这两样。 正当秦婧百思不得其解之时,秦澈楚回来了。 他跟秦婧说,“镇北王世子,已经答应让小妹回来,只要,小妹自己愿意回来的话。” 秦婧闻言,微微惊讶,她问秦澈楚是怎么做到的?又答应了对方什么条件? 而秦澈楚一脸疑惑…… “怎么做到的?长姐,我们不是已经确认那就是小妹了吗?我就直接去严府,找到了镇北王世子,跟他说呀,然后就找他要回了小妹。” “……条件?没什么条件。哦,对了,也有一个,要小妹自己愿意跟我们回来。说到底,那镇北王世子也还是有点不相信我的说辞,但也没有办法,小妹好像失忆了,都不认识我了。” “……说起来,其实就连我自己,都感觉我像是去坑拐骗人的。” 秦婧闻言,一时愣住在原地。 她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她缓缓抬首,看着秦澈楚,再次开口确认道—— “就……这么简单?” “对,就这么简单。” 秦澈楚笃定地回答。 临了,他还不忘补充道—— “……当初,在大乾武举上,我就感觉,这镇北王世子也算是一个率性而为的好男儿。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我觉得这位世子很值得结交,颇有父亲所说的那种君子之风。” …… …… 严府内。 世子卧房。 严无鹭想累了,他决定去上床休息。 周围古色古香的装饰风格,这让严无鹭的心情都为之一松。 “明天迎接父王之后,我便是可以……回北地了吗?” 严无鹭低声自语。 他还是有些不大能理解其中缘由。 纵使父王即将亲至金陵,又如何能够让铁了心留我为质子的老皇帝,放我离开了? 严无鹭思考着。 只是突然,他的脑袋微微发沉,就像那日初次学习《乾坤决》时一样…… 严无鹭微微扶着额头,猛然间,系统文字的声音在脑海内响起—— 【宿主,明日,金陵北城门,有人要刺杀镇北王严栋,为了宿主未来“天道任务”的执行而着想,本系统建议宿主及时阻止这场刺杀。】 严无鹭:……哈? …… 大乾。 皇都金陵之内。 琼楼之上,一道修长的人影,缓缓走近了面前长案上那微弱的烛火。 人影站定,躬身行礼道—— “皇爷,不知找在下,所为何事?” “陛下要对【护龙司】进行大刀阔斧的整编了。很快,新的护龙司总指挥使便会上任,我要你,立马动用你现在可以调度的全部力量,在明天皇都北城门,截杀……严栋!” 修长人影闻言,愣住在原地。 不知是楼阁上风大还是为何,人影似乎有些发颤…… “皇爷……那可是……镇北王啊!大乾武道的至高顶点,镇北王严栋!我们,能杀掉他?” “北疆蛮族的数十万蛮军精锐,已经为了我们做好了‘铺垫’……” 被称作“皇爷”的人从长案上起身,来到修长人影面前。 他一手按住对方肩膀,语重心长地继续补充道—— “放手去做吧!你死后,汝父母即为本王父母,汝妻儿即为……仍是汝妻儿,本王替汝养之!” “在下……” 修长人影似有所迟疑,几经思量,仍是单膝跪下,恭敬道—— “谨遵皇爷之令!” …… 月落日升。 第二天的朝阳如往常一样照临于大乾皇都。 而不同的是…… 今日的皇都金陵,比以往更加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大乾的北地之主、镇北王严栋,大败北疆蛮族、俘获北疆上将军。 严栋已经向老皇帝上疏,今日便会赶至金陵、接受封赏。 正式的军报消息是昨天夜里传来的。 但在今日晨时,金陵的百姓便已经开始挂出彩布、额手相庆,许多大乾的坊市商铺,也都于今日降价促销庆贺。 这是袭扰大乾多年的北方边患,首次得到如此彻底有力的战果。 据听说,圣上闻之,也是龙颜大悦。 让太子赵灵峰、誉王赵灵睿以及镇北王世子严无鹭,率领百官朝臣于北城门迎接镇北王的队伍。 整个金陵,都在这一天忙碌了起来。 特别是……某些隐藏于皇都暗处之中、意图作乱的妖物鬼祟、刺客死士。 …… 金陵。 严府。 严无鹭今日一大早便起来洗漱、收拾准备,但他并未有如往常一般前去校武场修炼。 他本想去给小姑姑严苇雨提醒一下—— 提防北城门可能会有的针对父王严栋的刺杀。 但没想到,在府内找了半天,竟是连严苇雨的影子都没见到。 后来听仆役们说,原来,严苇雨早在天色微明时分,便去镇妖司办公了。 严无鹭无奈苦笑一声,心中不由想到—— “自己这位小姑姑,生得英姿飒爽、花容月貌,却一心只在扑在妖物邪祟的身上,这样可何时才能把自己给嫁出去呀!” 严无鹭正思索着。 突然,他又想到了昨日那系统文字的警醒话语,微微正色。 待身边的几名严府侍女,将自己衣领整理妥当,严无鹭便是直接大步走出,准备前往了金陵镇妖司去找寻严苇雨。 不过…… 话说,严府内这经常给自己递来衣物的侍女小姑娘,虽然手脚麻利,但就是每次给我整理衣领时,怎么都脸红得如此厉害。 莫不是…… 莫不是,她有红麻之症! 严无鹭脚步一顿,怔怔回首,再看见那女孩时,而后者也是正好与其四目相对,一时间双眼羞涩含笑,脸颊更加绯红。 原本是一极其温婉能干的含羞少女,而严无鹭只觉得……越看越渗人。 不行,必须得做些什么! 严无鹭微微摇了摇头,一边快步走着,一边对着府邸内吩咐道—— “小越,带上几锭碎银,随我出去。” “好嘞,师父。” 南川越高声回应道。 南川岳他没读过什么书,大字也不识几个,但却是格外喜欢讲故事。 他原本还正在悄悄向一旁的年轻侍女、讲述着自己新改编的“美女蛇精与七个神仙葫芦”故事,但在听到严无鹭的声音之后,也便是立马回应行动起来。 他同时还不忘回身拿了悬挂在校武场上的精锻长剑,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严无鹭在想—— “红麻之症”虽然只是一种常见的轻微皮肤病,但若是不好好处理,可是很容易恶化到更加严重的地步。 他觉得,这姑娘既然成为了严府的侍女,那么自己就有必要关心一下她的健康状况。 他决定在去镇妖司找小姑姑严苇雨的同时,也要顺便去药铺,买几副针对红麻之症的药物才行。 严无鹭想着,越发觉得应当如此。 …… 金陵坊市。 严府内的马车缓缓驶过。 严无鹭在马车内思考—— 在昨天夜里,那系统文字后来也跟严无鹭提到过…… 他说,父王是因为受了严重战伤,所以才会在北城门处被一群亡命之徒刺杀。 而除此之外,另外一点则是作为大乾镇妖司内第一高手、严栋的义妹严苇雨,当时也并不在北城门。 严苇雨明明早已经答应了与严无鹭一同在北城门,迎接镇北王严栋前来金陵的队伍,但是,镇妖司突发的事务,让严苇雨临时缺席。 如此说来,这倒真的是有可能让有心之人趁机刺杀成功。 严无鹭越发觉得这事情不可思议…… 父王那般厉害的人物,也会有受伤的时候吗? 这难道不是做戏?而是北疆人,真的有南下入侵过吗? 严无鹭一时没有想出确定答案。 但他知道一点—— 只要有自己在此,这一次所谓预谋已久的刺杀,就绝不会成功! 严无鹭微微掀开马车窗帘,看了一眼金陵坊市的热闹繁华。 忽然,一群身着正黄色飞鱼服、骑乘骏马的的巡捕,从一旁急速而过,留下一阵尘烟。 是护龙司的人。 也只有他们,能够穿着这皇恩特许的正黄色飞鱼服。 并且,也只有他们,能够以如此众多的人数,在这偌大的金陵之内、在这般豪贵云集的闹市里纵马横行。 在“晋王逼宫”的那场战争里面,皇城北部广场大战,六司守军之中,除去夏海、任绎这般顶级武者,便是以护龙司的巡捕最为勇猛。 护龙司与皇室之间盘根错节,严无鹭并不想与他们有过多纠缠。 严无鹭看了那些行色匆匆的护龙司巡捕一眼,便是关上车帘,随即离开。 他的【天灵根】感觉得出来,那一众正黄色飞鱼服的护龙司巡捕,与以往锦衣司的那些吃干饭的饭桶废物可不同。 这些人……皆是从精干老练的顶级军士中抽选而组成的新护龙司成员,似乎号称“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 “看来,老皇帝还真是要重整护龙司。” “……刚刚这些人,好像是向北而去的。” 严无鹭心里想着。 他捏了捏自己的下巴,于马车之内静坐,一时间思虑万千。 马车行进,很快便是到了镇妖司衙门所在。 …… 严无鹭见到了严苇雨。、 后者身着一袭赤黑色飞鱼服,腰间别有【雌雄双股剑】,柳眉星目、英姿飒爽。 严苇雨此刻才刚刚走出了镇妖司衙门,其后还有两大列整齐排列的镇妖司高级校尉紧紧跟随。 她也是正好与前来寻找自己的严无鹭撞见了正着。 “大侄子你这么急着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我猜,应该不会是太想我了,所以专门到此来见小姑姑我的吧?” 严苇雨带有玩笑意味说着,面上还有那一如往常那般老色-胚模样的坏笑。 她正赶着前去金陵郊外。 于是便是与严无鹭并肩而行,一边走着,一边聊着。 “小姑姑,你是不是,午时不能去迎接我父王了?” “嗯。是的。” 严苇雨点了点首,随即继续开口道—— “今日辰时,金陵附近郊外,突发数起极其恶劣的妖魔袭人之事件,镇妖司上下戒严,奔赴伏妖,我这个总指挥使,总不能轻易离开吧。” “……大侄子,你怎么呢?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 严苇雨淡淡说着,却是看见了严无鹭陷入一副深思状。 良久,严无鹭才缓缓开口道—— “小姑姑,我无意获悉一事,如今想来,恐怕是真的呢。” “何事?” “根据我的线人所说,今日午时,会有人在北城门刺杀我父王!” …… 第187章 城门截杀与北地铁骑 “你说什么!” 严苇雨闻听严无鹭所言,一时间,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之色。 她并没有去质疑严无鹭究竟从何而得来的消息。 因为,作为严无鹭的小姑姑,她知道—— 严无鹭很强。 这一种强,并非来自于实力,而是一种感觉。恍若能够在任何时候都给人一种绝对可靠、绝对安心之感。 这一点,只有严苇雨感觉得出来,想来哪怕是严栋,都未必知晓。 “大侄子……” 严苇雨很快便恢复如常,看不出一丝漏洞。 能够常年身居大乾镇妖司的总指挥使,严苇雨也绝非泛泛之辈。 “……大侄子,我即刻带人前往北城门,清理方圆二十里之内的一切可疑暗点。” 严苇雨眼神决绝,哪怕这是在皇都、是在天子脚下,她也没有丝毫的顾虑畏惧。 只是,严无鹭突然伸手拉住了她…… “不可。” 严无鹭淡定说着。 在这一刻,恍惚之间,严苇雨在他这大侄子身上,看见了那副运筹千里的可靠模样。 “……敌人在暗处,我们在明处。即便是损失了这一波死士,只怕不出数月,也还会有下一波。” 严苇雨闻言,止步,试探性询问道:“所以……大侄子你是想?”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严无鹭微微眯起双眼,带有一丝威胁感,“……我要,彻底解决这一伙人,连同藏在暗处的幕后之人,也一起给揪出来!” …… …… 皇都。 北城门。 午时。 鲜红的大乾旗帜在城头迎风飘扬…… 以太子赵灵峰、镇北王世子严无鹭二人为首的迎接队伍,已然在城门处等候。 原本镇妖司指挥使严苇雨、誉王赵灵睿,也是要到此处的。 但今日辰时,金陵郊外出现了大妖袭人事件,所以严苇雨不得不缺席迎接队伍。 至于誉王赵灵睿,则是偶感风寒,身体不适,未能到此。 在城门大道两侧,是举着各色旗帜彩牌的、如人山人海一般的金陵民众。 他们都是主动来为大乾的盖世功臣镇北王接风洗尘的。 比当初严无鹭来金陵的时候,可是要热闹激动得多。 但是…… 谁又能知道,他们之中,会不会就藏身着有异族刺客甚至是妖魔邪祟呢? …… 在众多老成年迈的大臣礼官之中,站于队伍之首的太子赵灵峰与严无鹭,反而成了为数不多的青年俊杰之二。 严无鹭早已经在初见时,便已经给赵灵峰行过简单礼节,现在却是再度抱拳,开口道—— “太子殿下。” 而太子赵灵峰见状,也是极为亲和,微微回礼…… “世子殿下。” 太子赵灵峰今天穿着华丽的太子蟒袍,颇有些王者模样,而在其举手投足之间,又是有着一种文质彬彬的儒士气质。 其实,从赵灵峰第一次见到了这严无鹭起,身为暗门门主,多年的识人慧眼,让他一眼便看出…… 严无鹭绝非凡夫俗子! 此人心性不凡,若是能够笼络,日后也必将是大乾的未来柱石。 正因如此,太子赵灵峰对严无鹭更是多出了一份结交之心…… 严无鹭趁此机会,在太子赵灵峰身旁低身耳语了数句。 没有人能够听清他们的话语,只是赵灵峰脸色微沉、一闪而逝…… 尔后,镇北王的队伍还未出现,一向处事有礼有节的太子赵灵峰,竟是悄悄走开了。 但众大臣亦是猜测“人有三急”,无可厚非。 只有镇北王世子严无鹭,他垂手而立,精致华丽的锦衣袖袍合于一处,目视前方—— “这弥天大网已然布下,只等他们……自投罗网了。” …… “哒、哒、哒、哒……” 镇北军的铁骑率先出现在天际。 庄严整齐的声音一顿一顿地遥遥传来。 那是北地的铁骑! 那是镇北王严栋一手带出无敌之军! 仅仅只是寥寥数十骑,便有一种铺天盖地的肃杀之感…… 即便是远隔着数百米距离的朝臣,也能在这些精锐铁骑的身上,感受到北疆边关的风沙与寒气,感受到那支击溃数十万蛮军的无畏与嗜血! “咕隆隆~” “咕隆隆~” “咕隆隆~” 北城头上、大道两侧,无数号角与大鼓的声音一起奏响。 旗帜飘扬。 人声鼎沸。 北地铁骑率先到达,分立于两侧。 这一时之间,让立于暗楼处的某个修长人影慌了神—— “怎么回事?严栋的北地铁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线报不是说他们都驻扎在皇都百里之外吗?!” 修长人影似乎有些歇斯底里地低声喝斥着身边之人,身边之人手足无措,良久,才开口道—— “大……大人,属下也不清楚,但不过几十骑罢了,我们可有数百余人!不足为惧!” “不行!” 修长人影颤抖地反驳,“……那严栋本就可怖,皇爷说他受伤了,但谁知道是不是真的!现在又多出了这么多北地铁骑,还刺杀个屁!” “大人……可是皇爷那里?” “以后再说,要是严栋真的受伤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修长人影说着,便准备退下离开。 但刚走出一步,只觉身后一寒……一把明晃晃的长剑,正指着他的背后…… “赵无能,皇爷有令,要你在此处击杀严栋!” 看着身后这个前后气势完全相反的同一个人,被叫做赵无能的修长男子有些惊讶,“混蛋,刘贵你小子,你他娘的竟然背叛老子!” “我一直都只忠心于皇爷!” 正说着,刘贵脸色微变,继续道—— “赵大人,您可要知道,为了牵制住那严苇雨、重伤严栋,皇爷可是都花了大价钱、大力气,这一次若是错过了,可就没下次了!” “刘贵,你难道觉得,你是我的对手?” 赵无能突然冷声道。 他打不赢严栋,也打不赢严苇雨,但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刘贵? “我劝朱大人最好不要这样做,毕竟,您还是要多为您的妻儿母女考虑考虑才是。” “……她们现在在皇爷手中,是锦衣玉食、还是生不如死,都看赵大人您的决定。” 赵无能一时气得发抖。 他即便只是老皇帝的远亲,但也是皇族啊!而且,还是前护龙司总指挥使! 如今,竟是已经落到了这个地步…… “你们……黑,真他娘的黑!” …… 北地铁骑立于城门大道两侧。 漆黑的铠甲,连同战马都披挂着甲胄,那整齐划一的动作,如同非人一般的存在。 每一个大乾子民见到这种强大军士,都是心中不由升起一阵热血自豪之情! 人们的内心深处总是慕强的。 他们单方面认为—— 这是我们大乾御敌于国界的坚盾! 这是我们大乾扬威于疆外的利刃! “大乾威武!镇北王威武!” 不知是何人率先喊出的。 而后,一众金陵民众便皆是如此声嘶力竭地高声呐喊着。 “大乾威武!镇北王威武!” “大乾威武!镇北王威武!” …… 在这响彻云霄的高呼声音之中,北地队伍的中军,终于是出现了…… 镇北王严栋的车驾,是用八匹北地战马所拉的古朴战车! 天子都只有九驾,这是大乾皇帝对镇北王严栋的最大恩典之一。 一杆绣有“严”字的猩红大旗竖立在战车之顶。 厚重帷幕之下,镇北王高大坐立的甲胄身影依稀可见…… 金陵民众欢呼雀跃。 朝臣一时也是笑容满面。 只有严无鹭,站立于原地、神色严肃…… “父王,真的受伤了……” 严无鹭了解他的父王严栋。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他的父王绝不会在这种场合下坐车驾而来的! 他的父王,是一位异姓王,但更是一位将军! “一位将军,在军阵之中,哪有不骑马而坐马车的?” 这是严栋曾对严无鹭所说过的一句话。 严无鹭强忍着内心一时涌起的酸意。 他也很庆幸,自己提前得知了这一消息,能够提前做下了一些准备,心中不由对那系统文字也多了一丝好感…… “只要我在这里,一切,都会好转的。”严无鹭冷静自语道。 镇北王严栋的车驾,终于是到达了城门前人群最多的一段大道。 奔涌的民众,似乎无不诉说着他们对于镇北王的狂热崇拜。 两侧用于维护秩序的戍守士卒都快要抵不住这疯狂的百姓了。 严无鹭静立原地,神色微凝。 他用余光对视了一眼昂首侍立身侧大道边上的铁骑队长…… 铁骑队长微微点头,示意一切准备都如期进行。 对于这位世子爷,他显得恭敬万分。 “轰隆!” 突然,伴随着一声爆破声在北城头响起,阵阵黑色浓烟升起。 原本热闹的民众在这一刻静止,下一瞬间恍惚明白了什么,随即立刻尖叫着四散而逃…… “诛杀国贼严栋!” “诛杀国贼严栋!” “诛杀国贼严栋!” 数十个藏于民众之间武道剑士同时喊出这震耳欲聋的呼喊之声。 他们拔出藏于暗处的长剑,逆着人流向那镇北王车驾飞袭杀去! 北城头上、城门大道两侧的暗楼,突出数十个暗口,那里原本的戍守士卒早已经被杀死,而手持弓弩的箭士刺客已经箭在弦上…… 城楼下的卫戍士卒手足无措,在奔涌的民众拥挤下做不出丝毫的抵抗,顷刻间或被冲散、或被武道剑士瞬间杀死。 已经占据高位的弓弩箭士也未有丝毫停歇,所有箭矢,都朝着一个方向射去——镇北王车驾。 “护!” 铁骑队长早在动乱发生的第一时刻,便已然调转马头。 他手中长杆铁枪高举,沙哑粗犷的男声厚实有力。 所有的北地铁骑,都在这一时刻,控制战马向镇北王车驾奔驰而去。 北地战马来去如风。 北地军士训练有素。 一面面坚盾由北地铁骑举起,在镇北王的车驾旁汇成一道坚不可摧的盾墙! 无数箭矢射在盾墙之上,发出一阵金属响声然后悉数掉落…… 这些箭矢在重甲骑兵面前毫无作用。 有武道剑士已经冲破人群,杀到空旷的城门大道之上…… 可在下一刻,他们才突然发现,自己这会儿面对上了真正的噩梦—— 铁骑队长高举的长枪缓缓放平,正对着面前第一个冲至大道上的武道剑士。 约莫仍有半数未组成的盾墙的北地铁骑来到了铁骑队长身旁,长枪平举…… 这一刻对于那武道剑士来说静得要命,仿佛只剩下他的呼吸声以及对面铁骑铠甲摩擦的声音…… “杀!” 铁骑队长一声呐喊简单粗暴,却是震破云霄…… 战马奔腾。 在这狭隘长直的城门大道上,铁骑冲锋,何人能挡? 那武道剑士睚眦欲裂、在极度震慑恐惧下又泪流不止…… 隐约又有几名剑士冲至此处,但在下一刻,皆丧命在铁骑冲锋之下。 出现如此动乱,朝臣早就作鸟兽散。 有人想来拉严无鹭一起躲走,但严无鹭纹丝未动…… 这些刺客死士目标一致,只有那镇北王车驾,根本没有哪个会来顾及他们。 严无鹭就这样静立于此处,宽大的锦衣袖袍合于一处,目视前方,铁骑厮杀尽数落在他的眼里…… 而他,已经能做到熟视无睹,没有一丝动容。 【提前调集了北地铁浮屠吗?干得漂亮啊,宿主。】 那系统文字的御姐声音在严无鹭的脑海内悄然响起,抑扬顿挫,甚至还微微用上了崇拜的语气感觉。 严无鹭淡淡一笑,“事情,可还远不止于此。” …… 原本堵在城门口的皇都民众与朝官逐渐疏散完毕。 弓弩箭士与那些武道剑士,在北地铁骑的阻挠之下,根本就无法伤到镇北王车驾分毫。 本来有戍守士卒尝试护送镇北王离开,但是却被弓弩箭手射杀。 不过这并不能改变刺客们的颓势。 就在死士刺客主力中的武道剑士即将被屠戮殆尽之时,一阵山崩地裂的马蹄声突起。 那不是北地战马的声音,是……南方战马! 严无鹭眉头微皱。 果然,在之前城门之外,一大队骑兵队伍突兀出现…… 他们身着铠甲,却是没有番号。 他们是一群私兵……一群拥有上好马匹与甲胄的私养骑兵! 人数近两百多人的无番号骑兵队伍,竟是就这样突然出现在皇都金陵的北城门处! “看来,想杀我父王的人,定然在朝中身居高位!” 严无鹭喃喃自语。 远处的铁骑队长一枪挑死最后一个负隅顽抗的武道剑士,他自然也是看见了身后奔袭而来的大队骑兵…… 现在城楼处的弓弩箭手仍在,盾墙不能撤! 这相当于,他们,要用目前的不足二十骑,来与面前二百余骑冲锋厮杀! 这对于一般的军队来说是不可能…… 但严栋手下的镇北军铁骑,本身就是不可能! “列阵!” 铁骑队长一声嘶哑高喝,剩余的北地铁骑自动开始在镇北王车驾前摆好冲锋姿态…… 面前的两百余骑兵大队排山倒海一般冲锋而来。 此处的北地铁骑静穆得宛如石塑。 “准备冲锋!” …… 第188章 从被保护者到保护者 “准备冲锋!” 铁骑队长高声怒喝。 所有的战马都开始嘶鸣,与它们的主人一样,它们也感觉到了兴奋,这前所未有的嗜血一般的兴奋! 负责组成盾墙的北地铁骑眼含泪水…… 他们何尝不知道,面对如此巨大数目差额的骑兵冲锋,即便是北地铁骑,也没有绝对胜算。 这或许是一场必死的冲锋。 他们羡慕他们……羡慕这些弟兄,可以去冲锋而死! 但他们不会忘记自己的职责,他们,还需化作坚盾,守护他们的王上! 内城门之下,严无鹭微闭双目,依旧静立于原地。 他此刻是这般的安静,周围的杀戮都仿若与他格格不入。 突然,严无鹭睁开双眼,“到了。” 剑鸣声起。 北城头、暗楼之上,一声声惨叫声此起彼伏…… 须臾之间,一具具弓弩箭士的尸体被扔下高楼,摔落在地。 在北城头上,太子赵灵峰,身边各自跟随着一队城防司校尉。 赵灵峰手中握有城防司的调兵令牌,他们就是击杀这些弓弩箭士的主要力量。 身着太子蟒袍的赵灵峰看向城楼下方,遥遥向内城门处的严无鹭微微动作示意。 严无鹭还之以拱手行礼。 【靠太子来借用城防司的力量吗?宿主,你似乎越来越是一位合格的谋划者了。】 严无鹭这一次没有顾及那系统文字的夸奖。 按理来说,好像自己每去除一个气运之子的“主角光环”,系统文字的能量便会加深一分。 如今,自己已经祛除了三个气运之子的“主角光环”,这系统文字前面还是非常安静、毫无存在感的,现在倒似乎又变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极高的活跃程度。 以往它可都是默不作声、偶尔才会发出“任务引导”的功能的。 想来,兴许是如今自身能量太多,用不完?所以话也多了些? 严无鹭回过神来,他直直地看着前方已经冲锋而至、近在眼前的上百余名骑兵死士。 没有了那些弓弩箭士的干扰,原本组成盾墙的北地铁骑,迅速排列成第二波冲锋队伍…… 铁骑队长的长枪已然放平。 在犹如笔直的大道上,两百余名骑兵的冲锋,那股威慑何其之恐怖。 北地骑兵虽然悍不畏死,但人数的巨大差距摆在眼前…… 他们,胜算不大。 战马喘出浊*白*粗*气。 正当一场骑兵的死亡对冲即将开始之时,那上百名中原骑兵竟然全部都是……翻然倒地! 铁骑队长一时间疑惑不解。 他本已做好了死战的准备。 而下一瞬间,铁骑队长看向身后严无鹭的方位…… 不对,更准确的说,应该在严无鹭身旁,突然出现的一群身着黑色飞鱼服的人——镇妖司校尉。 于城楼之顶,镇妖司总指挥使严苇雨赫然出现。 其腰挎雌雄双股剑,一身高级赤黑色飞鱼服更是显得英姿飒爽…… 严苇雨一手抽出腰间双剑,长剑所指,“杀!” 无数镇妖司校尉自埋伏已久的暗处现身,各色武器将早已经落马的无名骑兵如屠猪宰狗一般杀尽。 这些骑兵也是之前被他们的陷阱绳索所绊倒。 北地铁骑又怎么甘心落他人之后。 在铁骑队长一声令下,北地铁骑也加入了收割战场的队伍中…… 站于高处的严苇雨暗暗庆幸,一切都如大侄子设想一般,自己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这一场城门截杀,也就此告终了。” 严苇雨正想着,却是突然,身为八阶大圆满武者的她,强大明锐的神识,感知到了严栋车驾附近出现一丝若有若无的陌生气息…… 她转首一看,一个早已伪装成尸体多时的修长人影,已经是突然起身,一剑刺向那镇北王车驾之内! “义兄!” 严苇雨大声高喊提醒,同时脚下用力,直接飞身往车驾而去…… 那修长人影明显是领头级别的人物,实力不俗。 严苇雨纵使已是武道修行的八阶强者,但无法控制空间与时间维度的话,这段长距离,也远不及那修长人影手中长剑刺出得快。 电光火石之间,严苇雨眼睁睁看着已经是来不及了。 修长人影的长剑剑尖,已然刺进厚重帷幕之中…… 但就在此刻,那柄长剑却是突然凭空止住…… 是严无鹭! 严无鹭不知何时已经是出现在了镇北王车驾上。 他神色镇定自若,单手便是擒住那修长刺客的右臂手腕,使得对方进退不得。 此时的严无鹭,周围没有以往的那种亲近随和之感。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霸道冷静,甚至连他额头两侧的发缕,都似乎在内力气旋的作用下微微飘起…… 整个就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 ……不对,是一个人成长了。 从“被保护者”,到“保护者”的成长。 “大侄子。” 严苇雨也是于此刻落于车驾之上,她看见了眼前的这一幕,心中也是对这大侄子表现愈发满意…… 有勇有谋。 这个刺客领队,至少也是四至五阶武者。 而自己这个大侄子,竟然能及时得单手制住对方的全力一击。 同时兼具“文智武勇”,是一位合格的严家继承者。 严苇雨想着,一时间不由含笑般地欣赏点首。 而严无鹭还没来得及回应严苇雨。 就在二人这段空隙时间,另外一具“尸体”突然暴起,一剑直接刺入车驾帷幕之内。 那长剑,穿过甲胄,直刺镇北王严栋身影的要害之处。 “义兄小心!” 严苇雨一声惊叫,却是为时已晚。 那刺客的长剑已经刺中车内人影。 严苇雨手中双剑横飞出去,直接将那刺客瞬间身首异处! 严无鹭似乎也是有些呆住。 他猛地一脚将自己手中的修长身材刺客打趴下,与严苇雨一同掀开帷幕进入车帐内。 只见—— 长剑深深刺入了镇北王严栋的盔甲之内,但,也仅仅只是盔甲。 这座车驾,从一开始,就没有严栋在其中。 …… …… 大乾。 金陵,皇宫。 就在北城门厮杀正酣的时候,镇北王严栋,此次事件的中心人物,此刻已经是骑乘“赤焰神驹”,直入宫闱。 老皇帝赵普瑞,亲自来迎接他的这位曾经的义弟,如今世间最大的异姓王。 东厂督主曹熹随侍守卫在赵普瑞身旁,如同冷鹰一般,凌厉沉默。 严栋翻身下马。 赤焰神驹随即脚踏烈焰离去。 黑色蟒袍,金纹暗绣。 严栋本就面容端正威严,此刻,更是如同绝对的王者。 他每走出一步,高若百丈的宫门城壁,都仿若为其气势所颤抖。 即便是常居帝位的赵普瑞,在严栋的面前,也再无所谓龙威可言。 这等气势,这等模样,哪里像是半点有身受重伤的迹象? 严栋默默看了周围两侧那恢弘城壁的一眼。 他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这金陵城了,也很久没有来到这皇宫了。 犹记得,记忆里最深的上一次入宫,还是带着上万镇北军士,替老皇帝打赢了那一场凶险万分的“夺嫡之战”。 老皇帝赵普瑞,热情迎接了严栋。 径直将其带入皇宫大殿之内。 这里,老皇帝早就已经备酒设宴,大有不醉不归之意。 老皇帝坐于主座上,为严栋赐座一旁。 他高举酒盏,开口道—— “这一次,严栋贤弟,你甚至不惜以自己为饵,替朕找出了护龙司里面那些居心叵测之徒。” “……朕,很是感激。” 赵普瑞说着,他所指的自然是这一次的城门截杀。 那些武道剑士,都是护龙司的人。 但至于这话里面究竟有几分是真,有几分是假,却是不得而知了。 “为陛下分忧,理所当然。” 严栋说着,象征性地轻举酒盏,回了老皇帝的敬酒。 殿宇周围的内侍,一时间冷汗淋漓,他们只觉得镇北王果然如传言中一般狂妄自大。 恐怕,就算是曾经明抗皇令的平西王,也不敢在与皇帝面对面坐谈饮酒时,对于老皇帝的亲自敬酒,如此敷衍了之吧? 而以陛下以往的脾性…… 他们担心,龙争虎斗,却是伤及旁人。……特别是他们这些命如草芥的无辜人。 只不过…… 老皇帝今日的性子,似乎特别温厚。颇有太子赵灵峰之感。 他面上轻笑,饮酒不言,对于严栋的轻蔑态度丝毫不放在心上。 饮酒之间,果然如赵普瑞最开始所料—— 严栋又聊到了当初镇北王妃离奇逝世的话题上去。 赵普瑞闻言,暗暗将酒盏捏住。 在龙案之下,在严栋不可见处,那坚固的青铜酒盏,竟是瞬间被赵普瑞捏成一团废铜。 …… 镇北王妃,柳梦韵。 那是数十年前,世间公认的“天下第一美人”。 【听云阁】中,隐元秘鉴上,“天下美人排行榜”的女榜榜首,就算时至今日,也仍是镇北王妃柳梦韵。 这算是对于一代绝世美人的最高敬意。 即便是镇北王妃已经逝世十多年、近二十年了。 但是任谁当年见过王妃的惊鸿一面,便是再也不会觉得世间有哪一女子的魅力,能够在镇北王妃之上…… 当年,还是年轻三皇子的赵普瑞,也深爱着柳梦韵这一位如梦如幻的美丽女子。 尚未成为镇北王妃的柳梦韵,曾随严栋等一众挚友,来到了大乾金陵。 赵普瑞接待了他们。 当时,赵普瑞无意闻听柳梦韵喜欢梅花。 于是,这大乾王朝的三皇子赵普瑞,便是即刻将整个金陵城的花铺全部包揽了下来。 让他们将各自店里的各种梅花,通通拿出来,装饰那迎宾长街。 一时间,金陵城的长街两侧摆满了各色各样的梅花、直至宫门。 红梅、紫梅、白梅、蓝梅……数不胜数。 姹紫嫣红、争奇斗艳。 “梅花长街”的名号,也是由此而来。 三皇子赵普瑞为一女子而如此铺张,甚至还因此而一度被朝内言官弹劾。 但只要最后得到了柳梦韵到达长街时的那莞尔一笑…… 赵普瑞便是心满意足,觉得自己所作所为完全值得。 …… 大乾王朝,诸君之位,向来都是“立贤不立长”。 这样有好有坏,好处是能够一定程度上保证储君的能力与品行。 而坏处便是……阴影下的血腥残忍与不稳定。 当年,夺嫡之战,比之现在仍要激烈百倍不止。 外邦敌国势力的渗入,大乾本朝皇子间的明争暗斗,都使得每一个皇子派系都人心惶惶。 三皇子赵普瑞当时并不被看好。 他根基最弱,心思浪漫而纯良,也无争储之心。 “皇位于我,远如浮云,思之无益,思之无益。” 赵普瑞当时曾对严栋、柳梦韵等人如此说道。 但或许也就是因为这样…… 先皇偏偏将赵普瑞扶上了储君太子之位。 兴许,先皇觉得,只有当性格浪漫温和的赵普瑞成为了下一任皇帝,所有的皇子才能够都有活路吧…… 如今想来,这可真是一个天大的讽刺笑话。 赵普瑞当时成为太子之后,朝廷之中的各个皇子及其背后派系都惊呆了。 但好像只有柳梦韵、严栋、秦书正以及曹熹等这些三皇子的友人,并没有太过惊讶…… 作为赵普瑞的挚友,他们由衷为他而高兴。 而赵普瑞,在经过最开始的困惑之后,也便是欣然接受了这大乾太子之位。 因为,赵普瑞发现—— 这大乾太子可以有更多的月例银子、用来追求柳梦韵。 …… 时光在不断前进。 在一次次近乎致命的明枪暗箭之中,赵普瑞也逐渐学会了成长。 他不再是以往那个浪漫且会讨女孩子的欢心的温和笑目皇子。 他开始变得冷静下来。 他开始变得多疑起来。 他……变得越来越像一位王朝的诸君。 但唯有一点没有变化—— 他依然会想尽各种办法去向柳梦韵表达自己对她的好感…… 只是可惜,柳梦韵总是明确且直接地拒绝了他。 赵普瑞没有放弃。 他相信自己的真心,终有一天会打动这位如迷一般的女子的。 …… 先皇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终于,在先皇驾崩逝世的那一天,早已经暗中准备多时的其余皇子派势力,一同发起政变。 整个金陵城,都从未有过这般的危急且腥风血雨过。 以往争斗不休的各位皇子,如今的目标竟然是出奇的一致——杀了太子! 他们声称“太子弑父,阴谋窃国!” 多么荒诞的理由。 但是在如今的这般时刻,再荒诞的理由,也都有人会信。 因为,他们……支持着其他的皇子继位。 …… 赵普瑞根本就无法同时对付这么多的叛军。 在极大的压力之下,他一度跪地落泪。 年轻的赵普瑞,想要放弃这一切,只要柳梦韵愿意跟着他一同从皇宫密道逃走。 但柳梦韵当即直接打了赵普瑞一巴掌。 而她,也将是这世间唯一一个打过大乾圣皇帝赵普瑞耳光的人。 柳梦韵一双狭长美丽的丹凤眼,静静盯着趴倒在地的赵普瑞。 她一手缓缓扶起对方脸颊,并告诉他—— “赵普瑞,不要像一个妇人一般哭哭啼啼的,记住,你才是太子!现在更是大乾的君主!” “……拿出君主应有的气势,带领我们,去除掉那些叛军!” …… 大乾皇宫。 推杯换盏之间,已是酒过三巡。 听完老皇帝赵普瑞讲述当年之事,严栋的表情颇有些玩味。 他一边端详着手中酒盏里的美酒,一边如同自语般说道—— “原来,当年金陵的‘夺嫡之战’,宫内竟是这样一般情形。” 大乾金陵的“夺嫡之战”,是自明王朝崩溃以来,各大割据政权之中,发生过规模最大、烈度最高的一次储君争夺战役。 当时,整个金陵城,除了皇城,其余地区都已经陷入了叛军之手。 比之前段时间的“晋王逼宫”还要凶险万分。 而年轻的太子赵普瑞,亲自率领不到三千的皇宫禁军,死守皇宫、誓死不降。 活生生挡住了数万叛军半月之久。 一度拖到了严栋率军勤王回援。 才彻底终结了此次“夺嫡之战”。 事变之后,新君赵普瑞,杀死了所有或直接、或间接参与此次事件的皇兄皇弟一十四人、宗亲一百五十六人,连同其它旁系、朝臣、家属、叛军将官共计上万余人。 霎时间,金陵城内人头滚滚。 据说,当时金陵城的所有刽子手,每天从凌晨砍头砍到深夜,都还在不断有钦犯送来…… “当时,皇宫内粮草耗尽、甲兵钝裂,真的是快要守不住了。” …… 第189章 夺嫡之战与镇北王妃 “当时,皇宫内粮草耗尽、甲兵钝裂,真的是快要守不住了。” 老皇帝赵普瑞,右手拿起侍从新换上来了的琉璃酒盏,坦言道—— “……其实从第一天起,朕就想要逃走、想要投降,但是梦韵,她一巴掌打醒了朕。” “……世人皆以为是朕刚强不屈,殊不知,真正刚强不屈的,是她。” 严栋一手拿着案上的琉璃酒盏,他倒是有些好奇…… “梦韵,在我的面前,从来都是温良的妻子、端庄的王妃,她就像是……” 严栋说着,有些神思所向往。 “……永远都能够理解我的内心所想、永远都会支持于我的决定一般。” “……很难相信,她竟然也会有如此刚毅的时候。而且,还打了陛下你一巴掌。” 严栋说着,似乎难得嘴角微扬一笑。 老皇帝闻言,也是一笑,回应道—— “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 “……梦韵,她也只会在你面前如此。对于朕,对于其他的追求者,她都一直是那么高不可攀的。” 老皇帝说着,微微扬首回忆。 只有在谈及镇北王妃柳梦韵时,赵普瑞才会褪下英明皇帝的“伪装”,表现得一如当年的三皇子一般。 只不过…… 有些“伪装”,伪装得太久,就会像是真的一样。 赵普瑞也是此刻从回忆中回过神来,他一双眼眸再度变得如平时那般淡然自若。、 老皇帝看向堂下一侧的镇北王严栋,他突然开口道—— “严栋,你,直到如今,还是怀疑朕,杀了柳梦韵吗?” 严栋闻言,面色不改。 琉璃酒盏中的美酒饮尽,严栋开口道—— “陛下以为,这天底下,除了你,还有谁能杀死她?” 大殿内的气氛如死亡一般沉寂。 二人之间针锋相对。 沉重的压力,在众多内侍身上,压得仿佛让人喘不过气来。 突然,曹熹冷静至极的声音打破了这一窒息氛围—— “镇北王,您喝醉了,还是先回去休息的为好。” 曹熹试图缓和这针锋相对的一幕。 “哈哈哈……” 赵普瑞突然大笑。 “严栋,你很聪明,但是……算了,你不是很想知道当年的真相吗?留在金陵,很快,你就会亲眼看见,究竟是谁杀死了柳梦韵。” “……这一段快要尘封二十年的往事,也是时候将它置于阳光之下了。” 严栋答应了赵普瑞。 一直在赵普瑞身旁的曹熹,也是在这一刻,冷静的外表之下,手指不由得捏紧,指甲已经在手掌上划出血迹。 曹熹,他也一直都很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当年柳梦韵的突然离世太过于蹊跷,他一直都有在暗中调查。 但是,连镇北王都查不出的事情,他又能查出什么?一无所获。 …… …… “城门截杀”一事结束。 绝大部分刺客都是当场毙命。 剩下的刺客,也悉数被逮捕,只有极少的一部分,仍在逃逸。 严无鹭与严苇雨二人,后来听说严栋其实早已经进宫面圣,而且镇北王严栋气势磅礴,压迫感十足,毫无受伤迹象。 二人闻言,也是才不由松了一口气。 “……想来,或许只是大侄子你的线人、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获得了假消息。” 严苇雨分析道。 严无鹭则是尴尬一笑,他也想好好问问这系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但当务之急,还是与严栋会面。 二人随即立马返回城内。 回到严府,严栋竟然是早就已经在府内院落的那座竹亭内等候。 听说,老皇帝赵普瑞本来是想留严栋在皇宫内居住的,但是严栋拒绝了,来到了他义妹严苇雨的府中。 当严无鹭与严苇雨进入府内,见到那一如往常那般高大坚实的身影,二人悬着的心也终于是落地。 严苇雨率先几步上前,她开口道—— “义兄,看样子,你可并没有受伤呀。” 严苇雨说着。 她是八阶大圆满的武者,无限接近于九阶武者,她的神识,依然能够感受到严栋那强大平稳的气息…… 那可不是一个受伤之人会拥有的强大气息。 严栋身着藩王蟒袍,他原本负手立于竹亭之内,待听到了严苇雨的声音,才是转过身来。 “原来是鹭儿与义妹,我可等你们多时了。” “……至于受伤?假消息罢了。你们看我,像是受伤了的人吗?” 严栋说着,摊开双手,带有一丝亲和笑意…… 严无鹭正是准备上前接话。 却是突然之间,只感觉眼前身影闪烁,那严苇雨,已经是身法运作,一脚踢了过去。 严苇雨身高腿长,这一脚,踢得那是英姿飒爽…… 但也踢得严无鹭一脸懵逼。 而反观严栋,则像是早就有所准备一样,他随意左手一挡,便是轻易地将严苇雨势大力沉地一脚挡下。 严无鹭在一旁看着,心中再一次确认了什么叫做有烟无伤。 严苇雨脸上表情变化,突然变得有几分狠厉起来…… “严栋,好啊你,连我跟大侄子都敢骗,亏我和大侄子还为了保护你而四处奔波!” “……只怕,这一次的城门截杀,是你自导自演的吧?” “义妹,冷静点,我哪有那般手段。”严栋轻松说着。 一旁严无鹭倒是突然觉得,若是自己父王严栋,他肯定做得出来这个。 “不管,若是不打你一顿出出气,姑奶奶我可受不了。” 严苇雨说着。 霎时间脚上在严栋左臂上借力,直接飞身而起,腰间雌雄双股剑“嘡”的一声拔剑出鞘。 “也好,那我便领教一下这么多年,义妹你的功力长进如何。” 严栋淡淡说着,他左手向一侧虚握,金色雄浑内力聚集。 原本在远处校武场的一杆长枪,似是受到内力牵引,突然飞来,出现在严栋左手之中。 严苇雨的双剑快若疾风,且攻势凌厉,两剑齐用、各不相同…… 而严栋原地未动,从始至终,都只是左手微微变化,便是用那一杆长枪将其攻击招式悉数挡下。 好几次严苇雨的剑刃差一点就能够威胁到严栋,但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最后的那一点距离恍若不可逾越。 “义妹,这些年,你的武道实力进步很大,为兄我可差一点都挡不住了。” 严栋说着,话语中像是极其认真。 但严无鹭在一旁观察,也是看得出来,自己小姑姑的攻击根本就威胁不到父王…… 父王还如此说,不知为何,感觉……总有点像是在嘲讽的感觉。 “……虽然父王本意可能只是想夸赞一下小姑姑。” 严无鹭想着。 他觉得可能是严栋当反派坏人当惯了,所以,说话总是给人往不好的方向想。 而严苇雨闻言,也是如同嘲讽一般,阴阳怪气地轻笑一声,“那义兄再看看这一招!” 说话间,严苇雨手中双剑,光芒大盛。 严栋也是微微眯眼。 这一武技,他倒是没有见过。 “……莫不是义妹自创的武技?” 正思索间,那双剑如同灵蛇出鞘,各自飞去,严苇雨更是同时欺身而进。 严栋手中长枪横挥,挡去双剑攻击。 而面对严苇雨紧接其后的攻击,确实不由得连退三步,险险躲过…… 双剑如同灵蛇游转一般又回到严苇雨手中。 “可以啊!” 严栋似乎是由衷得发出感叹,“……竟是能够让我连退三步,好一招武技!” 严栋说着,同时左手间猛地用力,长枪势大力沉地直接打下。 明明是极为简单、甚至毫无招式可言的一招,但却是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 严苇雨躲闪不及、双剑交错。 “铿锵”一声。 这一长枪,巨大的力道,直接打在严苇雨的双剑交错处。 严苇雨被这股力道压得直接半跪在地,地面瞬间凹陷开裂。 连带着周围竹亭内的竹木,都被这一击劲风扫过,呈现一种巨大幅度的倾斜状向四周倒去。 严苇雨低首,面色有些吃力难看,双臂也是微微发颤。 远处,严无鹭紧急出声,“父王,小姑姑接不住这一招了,快停手!” 严栋闻言,后知后觉,随即收回长枪停手。 严苇雨双臂无力垂下,一时间脸色阴晴变化不定。 远处,严无鹭几步上前,扶起严苇雨。 “小姑姑,你还好吧?” 严苇雨微微摆了摆手示意无事,兴许是败得这么彻底,让她有些面色难堪,好在这里倒是并没有外人在此。 严苇雨伸了伸腰,她看向严栋,开口道—— “好你个严栋,对你妹妹还真下手啊!” “……也不知道跟你儿子学学,看看大侄子平时对我多好多宽容,只怕这天下女子,除了我那嫂子之外,就再也没别的女人喜欢你了吧。” 严苇雨嗔怒说着,口不择言。 不过,严栋也不怎么在意她的那些话语。 他直接对其武艺评价道—— “这些年,义妹,你的武艺倒是进步很大,想来,若是再有些年头,成为九阶武者,也是轻而易举的。” 严苇雨觉得无趣,撇了撇嘴,便是径直坐到竹亭石桌一侧休息。 严栋也没管她。 他径直看向严无鹭,打量片刻,便是直接道—— “看来,我家鹭儿才是这里武道实力进步最大的存在。” “哈?” 严无鹭闻言,微微有些惊讶。 毕竟,他身上有小姑姑所赠送的法器【白瑕】,父王应该看不出来自己的实力才是。 “……父王,您是如何判断出来的?您能够看透我的武者境界吗?” “看不出来。” 严栋直接道,一时间让严无鹭倒是觉得自己想多了。 “……想必是义妹把【白瑕】给你了,倒真是奇怪啊。” 严栋说到此处,还不经意地笑了一下。 远处严苇雨闻言,重重咳嗦了几声。 严栋随即心知肚明,转而继续道—— “……不过,虽然看不出你的武者境界,但是,为父感觉得到你的气息,已经比当初离开燕北城时,要更加平缓有力。” “……想来如今,你的心性,也是磨砺成长了许多,比当初更加稳重可靠了吧。” “……说不定,已经可以尝试着去管理北地来看看。” 严无鹭闻言,原本前面还好,但是听见“管理北地”四字,不由还是觉得父王太高看自己了。 “父王言重了,孩儿,哪有这般进步飞快。” “……连脱身金陵都做不到,还要父王亲自前来,实在惭愧、实在惭愧。” “没事。” 严栋倒是显得云淡风轻,“……能够向为父求助,本来,也是你实力中的一部分。” “……你今晚收拾收拾,明日,便是可以启程返回北地了。” “明日?”严无鹭有些惊讶,“……这么快吗?老皇帝他答应了?” “当然,有为父在,老皇帝自然会答应。”严栋自信回道。 一时间,严无鹭喜不自胜。 父子二人都是沉浸一片和谐氛围之中。 只有那远处的严苇雨,在听见严无鹭明日便要离开金陵,她面上无丝毫的喜悦之感。 她独自一人坐在石桌旁,默默揉着自己的肩膀放松…… 双眸不由暗中向严无鹭所在望去,却又是临时收回。 自己在心中默默暗骂了一句自己…… …… …… 黄昏。 严府。 天气寒冷,铜炉中炭火燃烧。 会客大厅内。 严无鹭与严栋相对而坐,严栋坐于主位。 张春华、严苇雨、以及南川越也在此处。 严无鹭分析着此次刺杀,他开口说道—— “关于这一次的城门刺杀,有疑点的地方太多。最大的一处,莫过于那些被活捉的刺客,都被老皇帝派人带走了,说是要给父王一个公道,但却是一个嘴巴都不留给我们。甚至连刺客的尸体,也被他们全部焚毁。” “……如此急着毁尸灭迹,无鹭怀疑,这场刺杀,或许就是朝廷所为!” “……甚至,联系无鹭当天在金陵城内所见,一队护龙司的高手急匆匆地前往北方,人数与北城门的那些武道剑客几乎一模一样,并且后来再也没见过他们。” “……无鹭可以大致确定,此次刺杀,必定也有护龙司中人参与。” ”……护龙司,可是老皇帝直辖之机构。这背后所代表的意味,父王不可不小心应对为上。” 严栋闻言,轻笑,示意此事颇为复杂,交由自己来做便是,严无鹭便不用再插手其中了 虽然面上如此,但严栋内心,却是对于自己孩儿竟是分析得如此接近真相,而感到一时惊讶。……虽然,还差最后一点点。 他不由觉得自己的此种做法没错。 严栋此次前来金陵,其实也算是用自己来换回严无鹭。 届时,严无鹭回到北地之后,也便要开始学着自己独立处理北地事务了……算是提前体会一下成为王上的不易。 严无鹭不明白父王为何要让自己不再插手此事,但既然是父王严栋亲口所说,他便也是答应下来。 虽然以前总是说严栋不靠谱,但是在他内心深处,还是极其相信父王的判断的。 尔后,在众人谈话到差不多的时候。 严无鹭声称,自己有些话,需要单独说与父王严栋。 获得授意之后,其余三人也便是同时告退。 在与严栋说完一些简单的嘘寒问暖、礼貌寒暄之后,严无鹭也便是直接开口道—— “父王,您还记得,上一次在燕北的时候,我跟您说过,我曾在药王谷里,获得了一枚【灵魂古戒】。” …… 第190章 仙人灵魂与秦舒棉的抉择(上) “父王,您还记得,上一次在燕北的时候,我跟您说过,我曾在药王谷里,获得了一枚【灵魂古戒】。” 严栋闻言,微微点首,“当然记得,现在已经有眉目了?” 严无鹭也是随即附和道—— “前段时间里,姚迎然来金陵了,并且,还带给了我一瓶他所炼制的、恢复魂力的药水。只需要洒在这古戒上,想必,便是可以让那灵魂体再现。” “……当初,这灵魂体俯身在一寻常入阶武者身上,便是杀得药王谷几乎无人可挡。” “……连春华都不是她的对手,最后,还是师父君行出马,才将其制住。” 严无鹭回忆着,言语中不乏对于这所谓仙人灵魂的忌惮。 “嗯,直接用那药吧。” 严栋镇定自若,茫茫间似有一种王者气场,“……有为父在此,不管究竟是何种灵魂,都掀不起任何花样。” “好。” 严无鹭回应了一声,随即自纳戒里拿出了当初从萧自尘身上夺来的【灵魂古戒】。 这里面藏有一仙人的灵魂,当初与师父君行一战,魂力重损、再无法出现。 而现在的话…… 青瓷玉瓶里,翠绿色的浓稠液体,完全倾倒在那古朴黑色戒指上。 原本浓稠的翠绿色液体,在接触到古朴戒指的那一瞬,就像是淡水接触到了茫茫大漠一般,瞬间消失殆尽。 整整一瓶的浓稠液体完全倒尽。 古朴戒指似乎才刚刚有了些反应…… 突然,那一枚古戒凌空脱离严无鹭手掌、悬浮而起。 古戒周身灵力涌动,一美貌绝世、出尘清淡的女子灵魂出现。 女子身着青白之色的仙袍,一眼看去,只觉得完全就是传说中的那些得道仙人的模样感觉。 当初严无鹭在药王谷时,也是见过这灵魂体本貌一瞬的,但是那一瞬太快了,所以也没怎么看得太清楚…… 此刻仔细端详起来,只觉得美貌无比,想来也是绝对称呼得起“倾城绝色”一词的。 并且与一般女子不同,隐约之间,眼前这灵魂体更多几分仙气出尘之感。 女子刚刚化身具现,一时间还没太弄清四周状况。 她环顾四周,也不知是自己徒弟萧自尘助自己出来的,还是…… “镇北王世子!” 女子见到严无鹭所在,一时柳眉微蹙,她手中不知是内力还是何种能量,凌空具现出一柄透明长剑出来。 女子一剑横指,带有威胁语气说道:“……我徒儿萧自尘,被你弄哪里去了?!” 严无鹭静静看着对方…… 嗯。 他觉得,应该是看来对方魂力大损、近乎被封印在【灵魂古戒】里面,所以才是没有时间流逝的概念吧? 可能是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所以现在现身,还误以为是当初在药王谷的时候。 见到严无鹭对自己的话语无动于衷,女子脸色怒意更甚。 她持剑袭来。 速度之快,比起当初在药王谷之中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想来是姚迎然那魂力药水太强了,让其比以往灵魂力更加充足…… 不过好在,严无鹭也早已经是今非昔比。 他自认为—— 如果自己现在全力以赴的话,应该……扛得住对方五招吧?或者十招? 好像有些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但严无鹭如今也还是颇有些自知之明的。 他微微后退一步,到父王严栋身旁,低声道:“父王,看你的了!” “鹭儿放心。” 严栋淡淡回答。 他先前一直以神识观察这灵魂体,对于敌我的实力差距,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概。 想来,自己应该是不用再出第二招了。 女子手中剑刃转瞬便是到了眼前…… 严无鹭屏息凝神、目不斜视。 而严栋,却是这时候才逐渐有了动作。 只见他左手负于身后,右手微微平举,其右手手掌上,金色内力凝聚成一个尺寸大小的耀眼球体、宛若星辰。 也是在这一刻,磅礴霸道的内力自严栋周身肆无忌惮地释放出来,屏蔽神识。 霎时间,整个会客厅内,都只觉得宛如置身于漆黑虚无宇宙之中…… 只有严栋手中的金色耀眼星辰,是这里面唯一的光芒。 原本持剑袭来的仙人灵魂,在这一刻只感觉到无穷无尽的虚无黑暗。 她的眼前一片漆黑…… 她的神识也再也感知不到任何存在。 仿佛自己的五官七感、连同神识在内,都被人给强行掐掉了一般。 突然,一片金芒乍现于眼前。 那是金色星辰,那是金色太阳,那是……一道自己无法抗衡的力量。 刹那间过后。 仙人的灵魂体,便是被那股金芒强行压倒在地,她的身体又一次变得虚幻起来。 眼见那灵魂体仿佛整个都快要被这股金芒彻底碾碎之时,严无鹭突然发声—— “父王,还请手下留情。” 严栋闻言,微微收回右手。 随即,金芒消失,会客厅内仿若无事发生一般。 仙人灵魂于地面上喘着粗气……虽然严无鹭不知道她一个灵魂体,为什么还会喘气?但那模样就是在喘气。 “这道灵魂,对你敌意很大。鹭儿,你不应该留她的。” 严栋说着,微微转动手腕,“……不如,就让为父替你结果了她,也算是送她去轮回转世。” 严无鹭闻言,一时轻笑。 他开口道—— “父王,杀人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 严无鹭说着,他走近那道灵魂,半蹲下打量对方。 “……但是,这般美貌的女子,只怕就算是卖到那青楼里去,那也肯定是头牌一般的存在,这样不是比直接杀了会更有价值吗?” 严无鹭的话语带有一丝玩笑意味…… 那仙人灵魂似乎被严栋所伤,如此高傲的她,一时间都是只顾喘气,竟然没有破口大骂或是出言反驳。 而严栋听见严无鹭的发言,也自然是知道他这孩子是什么性子,不由直接道—— “鹭儿,你说得倒是有趣。但为父看你,可舍不得把她给卖到青楼去。” “玩笑而已,父王不要当真才是。” 严无鹭轻笑回道。 他起身,神色逐渐正经严肃,“……这可是仙人的灵魂啊。” “……自从所谓的‘仙人时期’结束以来,世间都已经快有上万年没有出现过仙人了吧?甚至就连道法修士,也是十分少见的了。” “……这样一道仙人灵魂,其所包含的价值,可就远远不是一般的功法武技可以衡量的了。” 严栋闻言,觉得严无鹭想得有些过于简单了。 他不由询问道:“鹭儿,你想要的那些东西,你觉得,她会跟你说吗?” “不大确定……” 严无鹭说道,继续思量道:“但我觉得,应该……” 严无鹭话语还未说完,便是被一道冷哼声打断。 “哼!” 那女子灵魂一边扶卧于地面,一边高傲不屑道:“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告诉你,任何你想知道的东西的。” “冥顽不灵,还是杀了吧。” 严栋负手而立,绝对的上位者姿态。 恐怕也只有在与严无鹭交流时,他才能拿出这般耐心,多次劝告吧。 “……鹭儿你要是真喜欢美人,北地、大乾、甚至是北疆、吐蕃、百越、西域,哪里的美人你弄不到手。” “不,父王,我已经说过了,并不是看中她的美貌。” 严无鹭否认道。 “……至于我所想要的东西,我觉得,拷问师来俊臣,会把这些交到我手中的。” “……我听说,他们拷问师,甚至有一套对于活人灵魂的拷问方法,那么,这种方法,对于灵魂出窍的灵魂体,也该也是可以的吧?” 严无鹭说着,他拿出了一个漆黑匣子。 “来俊臣跟我说,这是拷问师与机关师合作而造成的珍贵产物,能够关押人的灵魂。而且要越虚弱越好。” “……想来,现在这仙人灵魂受到父王重创,应该已经虚弱到了一个最为合适的程度了吧” 说话间,严无鹭将那漆黑匣子打开。 一道灵力在匣口涌动。 下一刻,那仙人灵魂眼神微微惊变,还未有说话,便是被漆黑匣子吸收进去。 匣子关闭。 只等交给来俊臣了。 严无鹭转身,看向严栋,径直开口道—— “话说,刚刚父王的那一招武技,功法里记载极其刁钻困难,好像是要将《乾坤决》修炼到第八重,才能小有威力的一招的武技吧?” “……而父王使出,却是如这般‘惊天地、泣鬼神’,想来,就算是《乾坤决》第九重,也不过如此吧?” “……这么说来,父王如今恐怕已经是天下第一人了!” 严无鹭说着,肯定之情溢于言表。 而严栋闻言,则是轻笑着摆了摆手——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世间,最不缺的就是高人。” “……我们习武之人,应当常怀谦卑之心。” “嘶。”严无鹭吸了一口气,“……这么说的话,父王您也是有遇见过打不败的高手吗?” “这……” 严栋闻言,捋了捋自己的胡须,思索了一会儿,随即轻笑道:“……这,倒是没有。” 严栋言罢。 二人视线相对,随即不约而同的一阵轻笑。 …… 严栋听说严无鹭目前已经不需要那枚【灵魂古戒】了。 他便是找严无鹭要来了此物。 严无鹭也是随即将古戒交给了严栋,却是没有追问严栋要用它做些什么。 而严栋则是自己直接说了出来,他或许,需要这么一个戒指,来完成一些小事情。 严无鹭不大能够猜到严栋究竟要干些什么,但是想来,他比自己更有智谋,不需要自己去过多担心的。 不过,严无鹭还是有一个疑问—— “父王,您似乎,对于这仙人灵魂,一点都不害怕。” “需要害怕吗?” 严栋漫不经心地反问,随即继续道:“……仙人,不也是人吗?更何况,她还只是一个仙人的灵魂而已。” “……她,并不是第一个败在为父手下的仙人,想来,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严无鹭闻言,有些没太弄明白严栋话语的深层含义。 难道,父王以前也击败过仙人? 可是仙人不是都早已经销声匿迹、不存在于世间了吗? 直到后来,严无鹭从那位仙人灵魂嘴中,才得知了一些信息—— 仙人本应该早就在世间消失了才对。 而这位仙人灵魂说,她感觉得到,仙界早已经飞升、离开了这一方世界。但是,仙人的气息仍在。 她并不是唯一一个留存在这世间的仙人。 或者说,那枚【灵魂古戒】,并不是唯一的仙人遗迹。 …… 当天傍晚。 严无鹭正在严府内打量着那漆黑匣子,却是突然收到了一封来自秦家的信封,有秦家人想要见他。 严无鹭带着张春华随从,一同前往了指定地点。 他本以为会见到秦澈楚,或者是秦婧。 但没想着,最后见到的,竟然是丞相秦书正。 倒真是很奇怪。 他以往与秦相碰面,也多是在皇宫偶然间碰见,所以聊了一会儿。 像是这样单独约出来见面,倒还是第一次。 “秦相。” 严无鹭拱了拱手便是行礼了。 秦书正微微挥手,示意其坐在一旁对案。 “世子殿下,首先,本相很感谢你这段时间照顾秦舒棉。虽然她不算是我们秦家人,但也终归是本相的女儿。” 秦书正单刀直入主题。 严无鹭倒也是不显得多么惊讶,毕竟秦澈楚都知道了,那么秦书正也肯定知道了。 简单礼节性地回应。 而秦书正继续开口道—— “我深知世子你的为人与才能,倒也是可用大材、可靠之人。” “……我那孩儿澈楚,想要让秦舒棉回秦家,但是让她回来了,也只能平白给人添堵,不但是对我,也是对她自己。” “……所以啊,我决定,世子殿下你既然不求回报地照顾她这么久,不可能一点对她的心思都没有吧?我便是以生父的名义,将秦舒棉托付给你了。相信世子你也会好好对她,不会让他受委屈的。” 严无鹭一时间接受的信息量有些大…… 他本来还以为秦书正是来跟自己谈要回秦舒棉,然后给自己一些礼仪性的报酬的。 结果,没想到…… 这秦书正直接就是把女儿送给自己了! 这秦舒棉真的是对方的亲生女儿吗? 严无鹭现在很是怀疑。 他与秦书正几番谈论,他严无鹭虽然喜好美色,但也从不是一个乘人之危的人。 秦舒棉若是不喜欢自己,他也没心思去花时间追求她。 他觉得,应该还是尊重一下秦舒棉的看法,看她是想要如何抉择。 是回秦家,还是跟着自己回镇北王宫。 交给她来选吧。 而秦书正最后也答应,只是他说,“秦家,本相是不可能让秦舒棉进去的。顶多,让她再住到原先的宅子里去。” 严无鹭没有管他。 严无鹭与张春华回去之后,张春华也向严无鹭禀报了这段时间,关于自己、秦澈楚以及秦舒棉三人,对于秦舒棉问题的处理。 三方意见并未能统一。 张春华觉得,秦舒棉毕竟是世子千辛万苦“挖”来的美人,虽然世子对她好像并不感兴趣,但还是尽力帮世子留住吧。万一哪天呢? 而秦澈楚则是想要秦舒棉回秦家。 至于秦舒棉自己,倒是一直都是态度模糊……她似乎也有心事。 …… 第191章 秦舒棉的抉择(下)与抛弃了金陵的公主 回到严府内。 休息,一夜过去。 趁着第二天晨曦,严无鹭与张春华去秦舒棉的房间看她。 毕竟,队伍很快就要出发了,还需要秦舒棉自己来决定,究竟是跟着他们回镇北王宫,还是跟着秦澈楚留在金陵了。 敲门。 无人回应。 严无鹭张春华眼神交换,二人微微一怔,随即立马破门而入。 屋内打扫得干干净净,但却是空无一人。 严无鹭最后在书桉前,找到了一封秦舒棉留下的书信。 秦舒棉称—— “自己并不认识秦澈楚,也不认识其他的秦家人。她并不想去秦家。而一直客居在世子殿下身边,也是常常多有不便。” “上一次,晋王逼宫的那一夜,武林盟的高手,其实也有帮助太子等皇城守卫军抗击叛军。” “舒棉在那一夜,偶然遇见了武林盟中、峨眉派的掌门素心师太,素心师太对于舒棉的资质品行很是满意,有意收自己为关门弟子。” “所以,舒棉决定拜入峨眉素心师太门下。” “说不定,将来的某一日,武林盟中的新晋少侠之中,就也有‘秦舒棉’一名。” “这段时间,世子殿下与春华姐姐的恩情与照顾,舒棉只能来日再报了!” “……江湖路远,舒棉相信,我们,一定还会再见的!” 信闭。 严无鹭将纸张收起,轻笑,他看向张春华,开口道:“这个,也算是秦姑娘自己的选择吧。” “当然。” 张春华附和补充道:“……素心师太在江湖中名声颇高,秦姑娘去峨眉、拜入她的门下,也是一件好事。” 严无鹭将信件收起,他继续说道—— “江湖路远,下一次再见时,说不定,秦姑娘已经是一代女侠了。” 张春华也是一笑附和。 而直到后面,严无鹭在回北地的路上,姚迎然才跟他无意提起—— 秦舒棉在离开严府、拜入峨眉素心师太门下之前,还曾专门找他要了一瓶药王谷的【忘情水】。 秦舒棉说,她有一些感情,觉得还是忘记的会比较好。 但是…… 姚迎然跟严无鹭透露,自己上次救人的时候,就已经对秦舒棉用过【忘情水】了。 若是再用,两次使用,只怕是会对人脑子不好。 不过当时姚迎然又拧不过这秦舒棉,便是偷偷给了她一瓶滋补身体药水,骗说是【忘情水】。 严无鹭听了之后,一时间觉得信息量有些大。 “已经用过【忘情水】?所以,秦姑娘的失忆?” “啊?师父您还没察觉啊?那的确是弟子我所为,师父当初不是看上这妮子了吗?我还以为,师父您早已经和她在一起了呢。” 严无鹭有些后知后觉,但也怪不得姚迎然。 他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不过,她怎么又找你要【忘情水】?她想要忘记什么?” 姚迎然捋了捋自己长长的白胡须,思考说道—— “弟子觉得,兴许,是为了忘记师父你吧。” “……毕竟,这可是忘情之水啊。” “……正所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怪哉怪哉。” 姚迎然说着,还摇头晃脑般的引用书中典籍词句。 严无鹭见状,一时也只是轻笑不言。 他看向远处峨眉山的方向,低声自语道—— “若是有缘,终会再见的。” …… …… 严府内。 队伍收拾完毕。 严无鹭早就是已经跟誉王赵灵睿、太子赵灵峰、以及顾北橘、秦婧、秦澈楚等金陵友人告辞。 其余几人都还好。 但是誉王赵灵睿,似乎有些格外“不舍”…… “……小王我最近,总是感觉自己,被世子你给利用了。” 赵灵睿当时微微含笑说着。 严无鹭虽然说是帮他击垮了赵灵承,但是,赵灵承的六司势力,一半落入太平公主手中,另一半则是落入太子手里。 十八妹太平公主那里也就算了,毕竟是一介女流,对自己威胁不大。 但是,太子这人,以前还不觉得,而最近这段时间里,极得父皇重视。 并且,几次三番,都让赵灵睿的计谋无功而返。 比起当初拥有青丝协助的晋王赵灵承,还要难对付百倍不止…… 誉王赵灵睿感觉,严无鹭帮自己打垮了一只狼,却又引来了一只老虎。 更可恶的是,现在,严无鹭还跟太子赵灵峰关系也不错。 赵灵睿不由得怀疑——这镇北王世子,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站在太子一党的? 不然,这么久以来,他就没有帮自己一方增长过一分势力,而所击垮的晋王势力,又全被太子或者其他人拿走。 誉王赵灵睿越想越是如此怀疑。 而严无鹭,则只是无奈一笑,表示绝无此事。 最后,誉王赵灵睿半信半疑间,也是送别了这镇北王世子严无鹭。 …… 金陵城门处。 五百镇北骑卫早已经拔营,在此等候世子严无鹭的到来。 严府的队伍,张春华、南川越等人最先而来。 他们出城门,在城外等候。 紧接着不久,便是已经跟誉王等人告别之后的严无鹭出现…… 他缓缓走出金陵城那高大巍峨的城门。 临时驻足,回目相望。 还有一个人,他没有去跟她告别……太平公主赵灵芯。 她如今已经是自己的正式的未婚妻了。 但是她与自己,其实都知道,这一次,是严栋亲自来到金陵,强行让严无鹭从老皇帝手中脱离。 一旦回到了北地,严无鹭或许再也不会来金陵了。 而当不了在金陵的质子,老皇帝自然也不大可能将自己最疼爱的美丽女儿,送到北地去。 严无鹭想起了那一夜,晋王逼宫,自己还想着万一事情不可挽回,便是也将赵灵芯带回北地…… 他突然在想,万一那一天,晋王他成功了,登基称帝。 而自己抱得美人归,是不是也不算太差。 严无鹭轻笑。 觉得这些虚无缥缈的事情,还是少想些得好。 他驱马离去。 天边落日下,镇北骑卫们的队伍,正在等待严无鹭的到来出发。 只是突然,一声呼唤传来—— “无鹭驸马!” “……你都跟我的皇兄们告别了,却是,不跟自己的未婚妻告别吗?” 是太平公主赵灵芯的声音。 严无鹭止步回首,果然见到赵灵芯一身鲜红骑装,骑乘红色骏马,来到金陵城门之下。 她依旧是那般的美丽,就像是当初第一次来到金陵时所见一样美丽。 只不过,一双桃花眼眸之中,没有以往的无忧无虑,反而是带起了点点泪花,让人感觉年轻少女也在不断长大成熟。 严无鹭驱马回去。 他与赵灵芯在路途中央相遇,二人翻身下马,走近…… “公主,没能跟你告别,是因为……” “能不能,不走吗?”赵灵芯直接出声,打断了严无鹭的话语。 她现在并不关心严无鹭为什么要跟自己不告而别,她更关心的是,能不能留下。 严无鹭面上笑容有些勉强…… 赵灵芯也是瞬间明了,“好吧,其实,我也知道一点父皇他们的真正意图,强留你在金陵,不好。” “……我其实,现在在想,那一天,十四皇兄叛乱,你带我出宫,如果说……我是说如果,那天并没有秦相的队伍,敌众我寡,你还是会带我去攻击叛军的后方吗?” 严无鹭静静看着眼前的赵灵芯。 后者明明是眼含泪花地提问的,语气却是能够如此漫不经心。 “我……” 严无鹭开始回答,“……公主,我那一夜去找你,是因为你是赵灵芯,我在想,无论遇不遇得到秦相,我都会第一考虑你的安全的。” “你会带我回北地是吧?”赵灵芯径直戳穿严无鹭话语中的含义。 但赵灵芯也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她继续道:“你会这么做的。那一日,在公主殿宇内的谈话,我可至今记忆犹新啊。” “……你,可不像是会忠于大乾皇室的世子。” “……不过,我很高兴,你还会将我的安全放在考量里面,不至于为了逃命都忘记了我。” 严无鹭觉得赵灵芯话语说得有些好笑。 “灵芯,你是我未来的妻子,是我所爱的人,我自然会为你着想。” “那么……以后,你还会来金陵娶我吗?” “应该……”严无鹭有些犹豫,他一时说不出来确切话语。 “应该是不会了吧。”赵灵芯倒是自顾自地说了出来。 “……好吧,也耽误你许久了,你该出发回北地去了。” 赵灵芯说着,她转身牵马走向城门,有些失魂落魄。 严无鹭看着对方回城的背影,逐渐远去缩小。 严无鹭突然深吸一口气…… 他觉得,人生在世,总有一些大胆的事情,要去肆意妄为。 “赵灵芯!” 严无鹭的声音高喊着。 赵灵芯一愣,在她印象里面,严无鹭好像从来都没想这般大喊大叫过…… 她不由回首一看。 发现后者已经骑上战马,乌黑的千里良驹原地不断走动、似乎跃跃欲试。 “……赵灵芯,跟我回北地,你愿意吗?!” “严无鹭……你什么意思。” “回北地,嫁给我。” 赵灵芯脸上浮起笑容,但她还是开口道:“你知道,公主是不能随便出京的。” “我不知道,我只想知道,你是否愿意。” “废话!我要是不愿意,还会在这跟你说这么多吗!” 赵灵芯笑骂了一句,随即不顾金陵城门戍守士卒的惊讶目光,径直向严无鹭跑去。 而严无鹭也是驱使身下乌云驹向赵灵芯迅速奔去。 二人交错,严无鹭躬身,他一手将赵灵芯揽上身前,赵灵芯红色骏马也是跟了过来。 严无鹭与赵灵芯直接于马背之上、于大庭广众下接吻。 良久,在众人从这般剧烈变化中反应过来之前,严无鹭便已经先一步是策马扬长而去。 伴随着隐约间青年男女的笑声。 他们迎着落日离开了金陵。 在这最后时刻,太平公主她抛弃了金陵的一切,选择跟严无鹭同归北地。 她相信着他! 她深爱着他! 这也是自有史书记载以来,唯一一次“抢劫”王朝公主并成功离去的桉例。 …… …… 金陵城楼。 严栋与赵普瑞竟是皆在此处。 见到自家儿子,最后还是把别人家的美丽女儿给拐到北地去了,严栋原本严肃的面容上,总是止不住地浮现笑容。 而反观赵普瑞,则是一副双手搭在城墙箭垛上的惊讶模样…… “唉,这灵芯,可真是……丝毫也不让人放心啊。” 赵普瑞垂首自语。 严栋则是开口道—— “陛下放心,鹭儿对于女子,都是极具君子之风的。更何况,我的儿媳,还是那般倾国倾城的美丽女子。” “哈哈哈,严栋,你的儿子拐走了我的女儿,你倒是开心了。” “……也罢,想来,无鹭贤侄也是不会亏待灵芯的。” 赵普瑞说着,也是逐渐恢复如常。 他转身看向严栋,开口道—— “再有一段时日,朕便是要到紫金山顶上去祭天,届时,到了山顶,关于梦韵的事情,说不定,你自己也会明白的。” “臣,翘首以盼。” 严栋也是变得如以往那般冷酷,话语中没有过多的感情色彩。 …… 夜里。 严府。 竹林院落里,还是那一座竹亭。 今天严无鹭离开了金陵,而严苇雨,也是难得在镇妖司内有了空闲。 她当时没有去城门送严无鹭,反而是独自坐在这竹亭之内。 不知为何,她的脑海内,总是会不由想起这段时日与严无鹭相处的画面,特别是那日在书房内的那些窘迫事情…… 正当严苇雨思考深入之时,一道冷漠有力的男性声音响起—— “为兄记得,你以前不是说过,那【白瑕】,是你留给自己未来夫郎的至宝吗?怎么,给我的鹭儿呢?” “哈哈哈。”严苇雨轻笑回应,开口道:“……义兄你也是知道我的。这天底下的男人,就没几个我严苇雨看得上的。” “……我早就已经决定终生不嫁了。至于【白瑕】,把它送给看起来最合眼缘的大侄子,又有什么不可呢?” “是吗?那倒真是可惜。” 严栋似乎有些惋惜。 “……义妹你,可是‘隐元秘鉴’中天下美人榜第七位次的存在。你都终生不嫁了,那可是天下男子的损失啊。” “义兄你都已经娶了美人榜榜首的嫂子了,怎么,还可惜我终生不嫁?” 严苇雨澹笑回应,言语之中,彷佛还带有些刺。 “我,主要是替我家鹭儿可惜。” “……毕竟,若是你愿意嫁人的话,他的机会,应该是最大的……不对,是一定的、百分百的。” 严栋的话语,让严苇雨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回应。 之前还一直有恃无恐的巾帼英雄模样瞬间消失。 “义兄,我可是……你的妹妹啊!” …… 第192章 严苇雨的想法与这个老叶…… “义兄,我可是……你的妹妹啊!” “这又怎么呢?又不是亲生妹妹。当初,要不是我在行军路上捡到你,你又一直死皮赖脸地缠着我的大军,否则,谁会跟你那个小乞丐结拜成兄妹啊?” “你……”严苇雨起身举拳,一时间有些气得说不出话来。 而严栋则是变得一副老不正经的模样…… 他笑嘻嘻地开口道—— “肥水不流外人田。” “……义妹若是太过在乎这些名声,那么,今日,我严栋便是跟你断绝兄妹关系,你可以尽管去找鹭儿了!” “哈?”严苇雨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连连摆着双手,拒绝道:“这倒不必,义兄,你也知道,我不是在乎那些东西的人。” “……不过,义兄,难道你我之间的兄妹之情,就这么薄弱吗?说断就断?” “嗯?” 严栋闻言,一脸不正经的惊讶模样。 “你我之间,有过兄妹之情吗?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我可一直都在想尽办法把你这家伙给撇远些……” “……再说,义妹,哪有儿媳重要。” “……你可不知道,我现在一直就盼着鹭儿早些为我们严家开枝散叶,他可倒好,到现在,都二十的人了,还才只让一个女子怀孕,而且最后孩子还跟那女人姓!岂有此理!” “……所以啊,如果是你严苇雨嫁给鹭儿,就没有这些姓氏问题了,跟你姓也是没问题的。” “……况且,你跟鹭儿要是在一起了,你们俩的孩子,那还不是长得又高又好看,武道天赋还高啊!” 严栋说着,看着严苇雨的大长腿,彷佛已经陷入自己抱着一群高个孙子孙女的幻想之中…… 严苇雨有些无语。 她的额头,似乎还出现了一阵黑线…… 严苇雨没有理会严栋的这些幻想,她径直坐靠在了竹亭扶栏上,一脚放在扶栏上方,腿长人美,肉眼可见。 严栋也是逐渐变回正常的模样。 他来到那扶栏旁。 其实,他严栋是何人?作为严苇雨的义兄,严无鹭的父王,怎么会看不出这两人之间的微妙感情…… 之前不正经地说了那么一大堆,也不过是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同时让严苇雨放下心防罢了。 毕竟,有些东西,若是错过,就真的太可惜了。 严栋一手放于扶栏上,冷静开口建议道—— “鹭儿的队伍才走了半日不到,若是现在骑马去追,还追得上。” “不了。” “怎么?”严栋有些惊奇,“……你,还是不愿意吗?” “不。” 严苇雨一腿微微拱起,手臂枕在其上。 “……我只是在想,我这样一个顶级大美人,若是真的要嫁给了严无鹭,怎么能够让我骑马去追他呢?怎么说,也得让他亲自骑马来追我才行。” “哈哈哈哈……”严栋闻声大笑,“……有你这句话,我可就放心了。” “……既然如此,那么我择日,便是让鹭儿来想尽办法追求你,把你娶回严家。” 严苇雨也是逐渐浮起笑意。 她释然开口道:“那么,我到时候,可一定要好好刁难大侄子一番才行。” “……毕竟以后,可能就不许再叫他大侄子了。” 严苇雨说着,眼中神采闪烁,如有宝石。 …… …… 严无鹭终于可以回北地了。 这一趟的金陵之行,也大概花费了好几个月吧。 “……想来,月灵也快要临产了。” 严无鹭内心想着。 他骑乘着乌云驹于队伍最前端。 一路上以来,除了一些必要的休整之外,整支队伍都可以说得上是马不停蹄。 叶长天、李灭陵以及白月的军士队伍,都是后面一路追赶上来的,严无鹭并没有专门停下队伍来等他们。 “我们从这里,一路直接到河东药王谷,休整一夜后,便是再启程回燕北,想来,总共三日两夜便够了吧。” 严无鹭指着手中地图,向身边两侧的叶长天、李灭陵二人询问道。 他们都是在镇北军中供职多时,对于行军一事,想必极为清楚。 “有些赶,但是,想必是足够了。”叶长天回答。 而李灭陵则是径直开口道:“若是姐夫需要,这段距离,我与手下的骑兵军士,一日一夜便可到达燕北!” 严无鹭闻言轻笑,摆手道—— “倒也不必如此,又不是真的急行军。” 他内心想着,自己也只是想尽力快些回去、早点见到月灵她们罢了。 …… 队伍途中。 太平公主赵灵芯,当初在金陵城外与严无鹭近乎“私奔”,虽然潇洒豪迈,但是如今到了这军士队伍里面,赵灵芯却总是微微有些心里发毛…… 倒并不是因为后悔或是后怕什么的,她赵灵芯做事向来无怨无悔。 只是…… 队伍里,每每见到张春华,赵灵芯便是即刻回忆起了当初揽月楼一事。 从小到大,就还没有哪个人打过她,而且,还是打得那么狠。 赵灵芯暗暗揉了揉自己的屁股,每次都悄悄躲到严无鹭身后,一边卡着视线,一边默念着——“她看不见我,她看不见我……” 严无鹭微微扶额。 他想来好笑。 但最起码,不必担心赵灵芯以自身公主之尊,去欺负自己身边其他的女人了。 不然,他也不好办呀? 他逐渐有些明白以前那些爱情宫斗剧里面的皇帝,为什么总是很头疼了。 两边都是自己喜欢的绝色美人,惩罚了谁,也都是自己心疼。 不过后来,突然有一天,赵灵芯竟是跟着张春华互相挽着手同进同出。 一时间,感觉比她跟秦婧的关系还要好上一层…… 毕竟秦婧心中谨记君臣之别,可不敢与赵灵芯手挽着手到处乱窜。 严无鹭一时间心中迷惑…… 他询问当时在自己身边的李灭陵、叶长天以及南川越三人,“你们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难道女人都是这样善变的吗?” 南川越挠了挠头,他也有些不大明白——女人,果然是古往今来最复杂的生物之一。 叶长天开口,“太平公主以及张夫人,内心都是心善之人,她们只要解开隔阂,想必也就会是像现在这般相处愉快的。” 李灭陵想了想,忽然看见远处白月,直接叫喊道—— “喂,那个啥,快过来,我家姐夫有话问你!” 白月闻言,白了李灭陵一眼,那个白眼,简直都快翻上天了。 想来如果不是因为打不过李灭陵,她早已经揍了李灭陵好几次了。 不过巧的是,白月也确实是过来了。 她看了看那两个女人一眼,疑惑开口道—— “我觉得,莫不是……因为……嗯……张春华给公主好吃的了?或者公主给张春华好吃的了?” 四个男子闻言,一时间面面相觑。 果然,不应该对白月寄于幻想…… 最后,还是严无鹭在临时扎营时,询问了张春华。 张春华微笑回答道—— “公主虽然脾气娇蛮一些,但人也不坏。” “……而且,她沉迷于武道,在宫中,因为是女子之身,学武不便,所以一直没有遇到过足够优秀的女性武道师父。” 严无鹭闻言,似乎有些明白了。 “所以,春华,你成了她的武道师父?” “世子,这可是公主主动找我拜师的,不是我自己要求的。”张春华温和解释道。 但严无鹭心里明白,如果不是张春华主动用了些手段,赵灵芯见到她跟耗子见到猫一样,怎么敢主动去找她拜师? 不过,严无鹭也不在意这些…… 反正,美人和睦自然最好,美人相争也就罢了。 他,只要美人。 “原来,春华你们现在,已经成了一对师徒。” 严无鹭原本澹澹说着,但某一刻,他内心竟是突然莫名兴奋起来?奇怪……什么情况? “不光是师徒,也是姐妹。” 张春华说着,还暗暗靠近严无鹭,耳语道—— “……而且,我是姐姐哟。这也是公主自己主动认的。” 严无鹭闻言轻笑。 “我本来还担心你太温和,被霸道娇蛮的赵灵芯给欺负了。” “……但现在,我有些担心你太聪明,欺负了赵灵芯,她还不知道。” 张春华面上带笑,没有回答。 二人相距极近,气氛烘托至此,她微微闭目,扬首,向严无鹭靠近。 严无鹭轻笑,亦是俯首而去。 二人相拥。 唇齿正欲接触之时,一道咳嗦声音突兀响起…… “咳咳咳。” 是白月。 这家伙,一天天神出鬼没的。 “……那个,这个,世子,你要多想想月灵姐,她还在燕北城里等着你呢。” 严无鹭与张春华突然被白月打断。 严无鹭轻笑,也便是没有继续下去。 白月又突然消失。 不一会儿,临时驻扎的队伍便是要启程。 张春华骑着马,面色微沉。 李灭陵骑马偶然从其身旁经过。 他感觉到那股奇怪气场,一时间,也是直接开口询问道—— “张姐姐,是谁惹到你了吗?我帮你……杀了她!” “那倒不必。我怎么会跟一只野兽计较。” 李灭陵也是聪明人,瞬间知晓,“是小白呀。那也确实是一个不知好歹的家伙。” “……哪天抽空,等她再不自量力来打我时,我帮张姐姐你狠狠打回去。” 张春华闻言一笑,“既如此,那么,我便是提前谢谢李家弟弟了。” 张春华竟然是没有制止李灭陵的激进想法。 而李灭陵也是难得爽朗一笑,他说道—— “除了姐姐与姐夫,就是张姐姐你对我最好,帮你,应该的。” 言罢,李灭陵驱马走向队伍前方。 …… 值得一提的,还有一件事情—— 李灭陵、叶长天与白月的军士队伍,在最开始与严无鹭的骑卫队伍会合完毕之后。 李灭陵曾私下里跟严无鹭说起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在金陵,那一夜“晋王逼宫”,他们其实应该能够更早到达世子严无鹭身边的,但之所以那般危机时刻才险险到达…… “……都是因为老叶!” 李灭陵说着,颇有些气愤,“这家伙,在金陵北部城区,为了救一个差点被一群乱军强·暴的漂亮富家千金,而耽误不少时间。甚至差点让姐夫您被那个老家伙打伤。” “……这老叶,可真是个混蛋呀。” “……军令都不顾了,这样的人,姐夫你以后可不能靠他来执行重要军务,保不齐,他就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了。” 严无鹭一时闻言,内心深处倒是觉得叶长天没做错。 在不损害自己利益的情况下出手助人,这是严无鹭觉得可为的事情。 更何况,还是一个弱女子被好几个军痞所围困的情况下…… 应该救。 至于军令?什么情况,他可没下。李灭陵给叶长天下的吗? 不过,严无鹭倒是更好奇—— “一个漂亮的富家千金?是谁?” 李灭陵没想到严无鹭会先问这个,只是开口道—— “不大清楚是谁。那个富家千金,还给了老叶一块牌子,说是在金陵出示这个,不论何人,都会给这牌子一个面子的。” “哦?” 严无鹭分析道:“……能够在金陵拥有如此影响力,那应该至少也是上层的金陵世家。” 想来,那些乱军,可能是晋王的手下派出去把守城门的军队吧。 军队人数太多,若不是精锐到绝对恐怖的程度,是很难做到每一个军士都对百姓秋毫无犯的。 更何况……还是在那种误以为自己一方刚刚攻克一座大城池的情况下。 “那牌子有什么特点吗?” “没什么大的特点,就是……刻有一个‘顾’字。” “‘顾’字?莫不是金陵顾家?” 严无鹭思索着,他捏了捏自己的下巴,“……听说那顾北橘,倒也确实是有一个小妹,顾家嫡次女,长得也是花容月貌,难不成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正想着,李灭陵也是突然指着远处道—— “姐夫你看,那老叶现在就拿着那块牌子发呆了!” 严无鹭一眼望去…… 的确看见了那叶长天,一个人拿着块圆形镂空玉牌,倚靠在大树之下,盯着手中玉牌出神。 严无鹭如今是五阶武者,又有【天灵根】加持。 那块玉牌看得清清楚楚。 的确是与顾北橘的腰间玉佩大致相似,但更加小巧,且明显是女性装饰。 再看那叶长天盯着这玉牌,于手中静静摩挲,有时候还突然会心一笑。 严无鹭感叹,缘分果然妙不可言。 “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呀,这老叶也是一个桃花缘旺盛的家伙呀!” 严无鹭突然笑道。 他甚至也跟李灭陵一样,称呼叶长天为“老叶”,而不是正经的“长天”了。 严无鹭感觉自己都快要笑到捂着肚子了。 他竭力平复下来,开口道—— “……希望老叶最后能够抱得美人归吧。若是他以后跟顾家提亲时,需要我的帮助,那么我必定会全力以赴。” “……兴许哪一天,咱们还能够喝到这顾家美貌的顾小妹与咱们老叶的喜酒了。” 严无鹭笑着说道,但是,他也就仅限于此了。 他并不准备过多去掺和其他人的男女之间的事情…… 这种事情,只能靠男女双方自己,外人越帮越乱。 万一顾家真有阻挠,那么,严无鹭再看情况、看叶长天的态度而选择是不是需要出手吧。 …… 第193章 盟友朋友与江湖势力 金陵城。 誉王府。 誉王赵灵睿此刻,正在与他的支持者顾北橘,一同饮茶弈棋。 赵灵睿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以往他与顾北橘对弈,都是“常胜将军”。 而今日,却是已经连输三盘了…… “誉王殿下,您的心思,似乎不在这棋局之上啊。” 顾北橘澹澹说着。 他一子落下,誉王便又是输了。 “唉。” 誉王赵灵睿叹了一口气,他摆了摆手,示意今日弈棋便是到此为止吧。 “……心有思虑,又如何能下好这棋局呢?” “誉王殿下是怎么呢?莫不是,与我家小妹一样,也有心上人呢?”顾北橘带有笑意开口道。 誉王赵灵睿闻言,则是又摆了摆手,开口道—— “哪里是有什么心上人,不过是因为那镇北王世子罢了。” “……北橘啊,你说,这镇北王世子,是我们的盟友吗?” “嗯……”顾北橘认真思考道:“……盟友难说,但朋友,应该算是。” 誉王赵灵睿轻笑一声,不由道:“北橘,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不是盟友,是朋友?朋友不应该比盟友更可靠吗?” “此朋友,仅是朋友罢了。而非挚友。” 顾北橘澹澹说着,他似乎也在回忆自己与那严无鹭相处时候的画面,继续道—— “说句不好的假设,若是誉王殿下,或者我,那日落魄、一无所有,去投奔那镇北王世子,我想,世子殿下定会好生收留我们,并且与我们斟酒对饮、同桉而食。这,便是朋友。” “……但是,若是誉王现在想要对付太子,登临储君之位,那镇北王世子,很有可能并不会为我们出力。这,便不是盟友。” 誉王赵灵睿也并不愚笨,顾北橘的话他轻而易举地便是明白了。 只是,他觉得有些可惜。 “想当初,镇北王世子,助我对付老十四之时,我还以为,他已经在我身上下注,没想到,最后还是决定独善其身吗?看来,他只是不喜欢老十四而已。” 顾北橘也是有些面色隐晦,他忽地开口道—— “镇北王世子的做法,说不定,才是最好的做法。” “……三位皇子之中,晋王暴躁冷酷,且极擅军事,大乾将士对其多有拥戴,他若是登临帝位,三藩必削。” “嗯。” 誉王赵灵睿点首,“……若是老十四登基,以他的个性,他不自己御驾亲征、带兵去攻打北疆、吐蕃,就算是太阳从西边升起了。又怎么可能还会需要三藩为其守边,空耗国库钱银了。” 顾北橘轻饮一口美酒,继续道—— “而在誉王殿下您和太子之间,说实话,以北橘来判断的话,我更相信太子登基,或许会给三藩一个和平的收场。” “……至于殿下您,会吗?” 誉王赵灵睿,神色有些复杂莫测。 “北橘,你是我的人,对吧?” 顾北橘闻言,面色一变……这话好奇怪、好暧昧呀? 誉王殿下虽然也是仪表堂堂、一表人才,但的确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呀! “咳咳咳……” 顾北橘咳嗦了几声,他继续开口道:“……北橘和顾家,一直都是誉王殿下您的忠实支持者。我们,早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那么,我也不瞒你。” 誉王赵灵睿说着,神色有些严肃,“三藩,确实是抵御外族有功、守边镇土有力。” “……但同时,他们就像是绑在大乾身上的三个火药桶、附着在大乾身上的三条蛀虫,大乾每年需要为他们掏多少军费,而他们的封地,我大乾竟然几乎管辖不了。” “……这种情况,绝不可以让它一直存在!” “……本王若是登基,削藩,只是迟与早的问题,而不是干不干的问题。” 誉王赵灵睿说着,一时间也是豪情万丈。 不过转瞬,他又是有些忧郁…… “其余两位藩王世子,也就罢了。但我与那镇北王世子严无鹭,着实相处甚佳。” “……想来,若是他未来能够主动上交兵权、自觉长居金陵,我定要以‘七珠亲王’之礼遇待他。” “誉王殿下,觉得那镇北王世子,像是这样的人吗?”顾北橘突然暗暗道。 “依本王来看,他……不像。” 誉王赵灵睿说着,突然又轻笑道—— “罢了罢了,现在谈这些,都还为时尚早。咱们,还是聊些别的吧。” “哈哈哈,是啊,为时尚早、为时尚早。”顾北橘附和道。 “哎?” 誉王赵灵睿突然想起之前顾北橘说过的话,不由问道:“……我记得,顾小妹的身形样貌,也是一代美人,怎么,突然就有了心上人呢?” “……原来,本王我,还想向顾家提亲、迎娶顾小妹为侧妃夫人的。现在看来,是不是没机会了?” 誉王赵灵睿的话语带有玩笑意味。 顾北橘则是举酒笑道—— “誉王殿下,您这玩笑话,可千万别让我家小妹听见,她现在一心迷恋她的那位恩人相公,若是让她听说殿下您想娶她,保证当天就是离家出走、躲婚追爱去了。” “哈哈哈哈。”誉王赵灵睿闻言也是大笑,“……感情这顾小妹也还是一性情女子啊。” “别提了别提了。” “……还不是上次晋王叛乱,她当时去北城坊市玩久了,后来为了躲雨,又没有及时回顾家。” “……结果,差点被晋王的几个乱军给……,哼,还好,最后出现一个神秘男人救了小妹,不然,我可不会轻易放过这些人。” 顾北橘说着,一手锤桉,愤愤捏拳,感叹不幸中的万幸。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疼爱他的这个小妹的。 誉王赵灵睿闻言,也是感慨乱军破城、凶险万分,还好顾小妹吉人自有天相。 只是,赵灵睿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由开口道—— “神秘男人……怕不会是镇北王世子吧?那严无鹭,一天天最喜欢跟美女打交道了。英雄救美这事,他干得出来。” “应该不是,与小妹所说的相貌对不上。而且,那段时间,镇北王世子应该还在皇宫才是。”顾北橘仔细思考道。 “嗯,有道理。” 誉王赵灵睿闻言点头,转而,又半开玩笑地开口道:“……哈哈,不是严无鹭那家伙就好,不然,他身边的美人,可是连本王都羡慕不过来了。” 顾北橘闻言,却是觉得誉王口是心非。 顾北橘可是知道的,誉王明媒正娶的誉王妃,那也是金陵城里出了名的端庄美人、世家长女。 而且这誉王身边,还有其他的一大堆娇妻美妾,那可比严无鹭身边的多了去了…… 虽然质量有些比不上,但是数量占优啊! 顾北橘内心暗暗想着。 而誉王赵灵睿似乎又是奇思妙想,不由开口如同八卦一般窃窃私语道—— “北橘啊,本王听说,自从严无鹭离开金陵之后,岑家大小姐这些天来便是魂不守舍的,哈哈哈……” “……要让岑老看仔细点,不然,以那个小魔女的性子,说不定哪天就跑出岑家,去燕北城找严无鹭了。” 顾北橘闻言,一时间也是轻笑不止。 “岂止啊,殿下,那夏海不是刚刚出任锦衣司总指挥使吗?他的独女夏晶晶,最近不也是一天天茶饭不思吗?感觉夏海要头疼好一阵得了。” 二人聊着聊着,不由都是在这誉王府内大笑出声。、 一片爽朗笑声之中,誉王赵灵睿的画面逐渐脱离出来。 有时候啊,誉王赵灵睿常常在想—— 若是以后,自己真的登临帝位,这顾北橘、那严无鹭,若是还能像今日或是以往那样与自己有说有笑、把酒言欢,也是非常不错的。 但是…… 赵灵睿转而又神色暗澹。 他听闻,父皇以前跟秦相、跟镇北王、跟曹督主,也都是无所不谈、同榻而眠的挚友。 比起自己跟顾北橘、严无鹭,只会是友谊更加深厚。 但自从,父王登基,到了如今,再好的朋友,也终究抵不过“君臣有别”四字。 誉王赵灵睿微微摇了摇头。 他想,若是“帝王”与“友人”之间,只能选一个的话,那么…… ……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帝王”! “帝王”带给他的,除了所谓孤独之外,其余的,便全是常人想象不到的快乐! 赵灵睿想着,他的面容逐渐驱散忧虑,浮现出完美笑容。 …… 皇城。 太子东宫。 长桉上,太子赵灵峰正在处理一些关于金陵城北部城区修复、易家使团被屠后续、以及与西域易家重新联系的一系列事情决策。 老皇帝如今似乎有意倚重太子,很多事情都开始交由太子来处理。 有暗门密探长使,自阴影处现身,上前,躬身禀报道—— “太子殿下,属下麾下密探来信,易家发出了‘江湖令’,想要动用江湖势力,在回北地的途中、截杀镇北王世子。” “易家?截杀?镇北王世子?” 赵灵峰喃喃自语,一时间微微有些疑惑…… “是的。” 密探长使回应,“看密信所述,是易向天怀疑镇北王世子暗中破坏联姻,并抢走了自己的两位嫡女,故而广发江湖帖,招揽刺客。” “……隐元秘鉴上,有好几位榜上有名的高手都已经接帖。实在恐怖。” “……并且,晋王府门下,那个能和曹督主交手的门客陆鸣晖,逃离金陵之后,也接下了这一次的江湖令。只怕镇北王世子凶险万分。” 赵灵峰闻言,眼神玩味,不复以往宽厚温和…… “这些江湖人,越来越不像话了。” “……绝不能让他们刺杀镇北王世子。” “太子殿下,可是……” 密探长使一脸汗颜,“易向天花尽私财,甚至请出了隐元秘鉴上的江湖高手,咱们……该怎么阻止呀?” “……要不,飞鸽通知镇北王?或者告知陛下,请曹督主出手?” “镇北王与我们本就太过疏远,告知此事也只会空留嫌隙。父皇又一天忙于政务,这点小事,便不麻烦父皇了,我来解决便是。” 赵灵峰依旧神色镇定,他缓缓伸手,拿起一杯白玉清茶,轻抿一口。 密探长使内心急得焦躁不安。 他实在想不出太子殿下能如何让这已经箭在弦上的易向天停手。 而赵灵峰也明显看出了身边密探长使的急躁与疑惑…… 他轻笑一声,没有丝毫温厚笨拙之感,只让人觉得智珠在握,澹澹继续道—— “易向天不是想要动用江湖势力吗?” “……那正好让他知道,如今的这个江湖,究竟是谁说了算。(1)” …… …… 严无鹭的队伍一路向北而去。 临近河东药王谷。 路过最后一段谷地。 过了这里,再便是一马平川的河东平原,一直要到达药王谷境内,才会再有地形变化。 而出了药王谷再往北,便进入了北地境内,那里是镇北军控制的地方。 也即是说——没有比这段谷地更适合截杀的地方了。 当先队伍即将入谷。 严无鹭突然举手示意队伍停下,观察着两侧山崖。 叶长天及李灭陵二人,也都是一时勒停战马,于严无鹭身边驻足警戒。 “有派出先头哨骑察看山崖吗?”严无鹭突然开口询问。 李灭陵在军中职位更高,率先回答道—— “姐夫,哨骑有派出,但是,倒是还没有回信这里的。” 叶长天紧接着拱手继续建议道—— “世子,此地太过险阻,容易设伏,要不先停军,然后还是派人察看一下吧?” “姐夫说过,需要快速行军,这些地方,我去看一眼,便是足矣。队伍无需停下。” 李灭陵径直说道。 倒还是难为他会一直记得严无鹭最开始说过的话。 言罢,李灭陵便是准备飞身上崖。 严无鹭微微挥手示意其止步。 “还是派出些身手矫健的哨骑随你一起察看一下吧。”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这里,很有可能会有敌人的踪迹。” “……灭陵你一个人过去的话,太过危险。” 说着,队伍中便是有哨骑主动出列,随李灭陵一同骑马绕上山崖。 …… (1),电视剧《琅琊榜》的有名台词,当时觉得很有意思,所以化用在这里。 第194章 江湖高手与恶魔传人 山崖之上。 似乎是见到这镇北王世子的队伍,突然在山谷前止步。 藏于暗处的人,也是逐渐有些耐不住性子了。 “没想到,传言中蛮横纨绔的镇北王世子,竟也是会如此谨慎。”一矮个子大汉低声道。 另一高大短发男子闻言,轻嗤一声,带有些痞气,不屑开口道—— “你这都是哪一年的老黄历了?大乾朝廷的武探花、寿亭侯、破虏将军,难道会是一个平庸之辈吗?” “安静。不到被发现的最后一刻,不要放弃埋伏。” 领队打扮模样的男子,冷冷开口道—— “大家都打起精神一点,【将军剑】的持有者,说不定也在这队伍里面。要格外小心。” 说话间,哨骑已经上崖。 领队男子希望这些哨骑只是做做样子、敷衍两下,便会下崖离去。 但事情显然不如领队男子所料想的一般发展…… 在即将暴露的最后一刻,领队男子突然暴起高喊—— “杀!” 弓箭手箭失脱手。 有哨骑瞬间被射落马下。 李灭陵神识敏锐,第一时间发觉异常。 他当即发出镇北军中飞火信号示意,同时一把飞刃甩出,径直让瞄准自己的弓箭手毙命。 …… 猩红飞火信号出现。 严无鹭静静看着那一株猩红信号直飞升天…… 叶长天当即命令队伍严阵以待。 “寻常箭手的弓箭,至多也不超过二百步。” 严无鹭突然开口,镇定自若,“……目前,我们距离山崖恐怕有五百步不止,还远没有进入敌人的弓箭范围之内,也就更不会中其埋伏。” 叶长天闻言,也是感叹,“还好,没有进入到谷内。” 不然,出口一封,箭失、落石、滚木齐发,只怕除非有飞天之术,否则,也就只能是被瓮中捉鳖了。 只是正庆幸间,一阵地动山摇。 远处天际,竟是有着大批野兽奔腾而来。 严无鹭与叶长天皆是脸色一凝…… 队伍中,南川越与白月赶到了严无鹭身边,也是恰好在此刻看见远处兽群…… 南川越浑圆的脸颊不由微微扭曲,他惊呼道—— “那里出现的伴兽?这么多?” “不是伴兽。” 严无鹭开口,“……这,应该是由强大驯兽师而引发的野兽兽潮。” “兽潮?这河东,也会有兽潮吗?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召集来的这么多野兽的。”南川越的话语有些凌乱。 叶长天开口补充解释道—— “除了引发山林野兽,也有可能是自带了部分强大野兽。能有如此实力、造成这般兽潮的,恐怕也只有那驯兽世家、西域易家了吧。” 先前派去山崖探查的数名哨骑,有一人跌跌撞撞地回来。 严无鹭没有看见李灭陵的身影,当即神色严肃,直接喝声问道—— “李灭陵呢?!” “禀世子。” 哨骑扶了扶自己歪了的头盔,气喘着继续道:“……山崖上发现大量敌人,李将军,已经在那里杀疯了,他说要亲手取下敌将首级,来见世子。” “……除去一些箭手之外,那里还有不少的神秘高手,单单是那些高手,恐怕就有数十之众,属下担心李将军一人不敌,特来求援!” “这些高手,应该都是江湖人士。” 严无鹭紧急分析道—— “……李灭陵虽强,但遇上他们,人数差过于巨大,不一定能胜。叶长天、白月,这里我们三人实力最强,你们二人先去协助李灭陵。” “……我来亲自带队、击退这里的兽潮。” “世子小心。”叶长天关心道。 “嗯。放心。” “师父师父,那我呢?我有啥任务不。” 南川越似乎也很是激动,他如今虽然只是一阶武者初期,但毕竟也算是入阶武者。 “嗯……,小越你,保护好自己就行。” 言罢,严无鹭径直掉转马头来到队伍前方,直面兽潮。 叶长天、白月也随即向山崖上赶去。 南川越原地懵逼。 但随即,他也是拿出长剑,跟随严无鹭去对付兽群了。 严无鹭立于身后军队与奔腾兽群之间,他手指上的纳戒一闪,【两刃三尖戟】瞬间出现手中。 阳光照耀下,战戟亮银色光芒闪烁。 纵使是再精锐的军队,也只有领队将领身先士卒,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勇气。 严无鹭身下乌云驹,马蹄踏动。 他将战戟横挥,指向前方。 霎时间,蔚蓝色内力如同无休止一般被吸入【两人三尖戟】内,顿时,澹蓝色器灵“三头巨蟒”,出现在严无鹭身后,恍若遮天蔽日…… “弟兄们,拿出你们的血气,让敌人知道究竟什么叫镇北军!” “随我冲锋!杀退兽群!” 似是被严无鹭铿锵有力的话语所触动,所有军士同时怒吼“杀”声。 上千武者军士的气势,一时间压过奔腾的兽群。 只见铁枪平举,千骑冲锋,顿时间如同山峰过境。 蹄声如雷。 马如疾风。 猩红披风肆意飞扬。 严无鹭身先士卒,一戟刺出,直接将领导兽群的头兽挑起。 “三头巨蟒”杀入兽群,所过之处皆只剩尸骨残骸。 骑兵与兽群勐烈冲击。 马匹本应该畏惧野兽,但兴许是为主人情绪所感,亦或者是战马本就与众不同。一时间,皆是勇勐异常。 严无鹭战戟染血,他的心中此刻充满了最原始的嗜血兴奋。 遥遥一眼望去,严无鹭便是看见了那躲在万千野兽后方的驯兽师们。 他们身上服装都带有易家的标志。 看来,这庞大兽潮看来并不是由一人驱动的,而是多名驯兽师一起合作。 这样最好不过,就不用担心会出现一个九阶驯兽师的恐怖存在了。 严无鹭嘴角轻笑,战马掉转,直接向那兽群后方冲去。 …… 乌云驹迅疾如风。 严无鹭手中一杆长戟使得出神入化。 “三头巨蟒”更是震慑百兽之群。 转眼间,严无鹭便是已然杀至易家驯兽师们所在。 顿时如同虎入羊群。 驯兽师们惊慌失措,立即躲闪避退。 但一时间也是被严无鹭杀伤大半。 失去了驯兽师的控制,兽群不再如之前那般悍不畏死,冥冥间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自己为何在此之感。 自然万万不是骑兵军阵的对手。 严无鹭战戟横挥,便又是几颗驯兽师的人头落地。 溅射的鲜血染在了他的黑色骑装上,彷佛比骑装上原本的暗红纹绣还要美丽。 严无鹭看着这些驯兽师几乎死伤殆尽,估摸着这里的兽群应该不会再构成威胁。 他正准备回身去帮助山崖之上李灭陵等人与江湖高手之间的战斗。 而也就是在这时,几道破空声响起。 严无鹭神识感应到有强大武者在急速靠近…… 再一看时,大约五六个人影,直接自山崖战场那里,飞身踏空而来,落在了严无鹭周围,将严无鹭团团围住。 那气势、那轻功,可绝非寻常武者能够拥有的。 拢共六人。 严无鹭曾经专门看过【听云阁】的“隐元秘鉴”,也是大概了解过他们的名号,都是江湖高手榜上有名的武者、独霸一方的存在。 严无鹭面前站着有两人…… 当头领队打扮模样的男子,面容端正,身材高挑,衣着华贵,有西域人与中原人血脉混合的模样。 他戴着有一顶西域宝珠帽子,胡子精心打扮成西域那种上层贵族的模样。 想来,就是那西域易家当今的家主——易向天。隐元秘鉴“江湖高手榜”排行第二十四名。 在其身旁的一人,样貌则完全是西域人士的模样,高鼻梁、深邃眼睛,扎系头发,西域风格浓厚。 想来应该就是西域“五仙山庄”的第一高手,中原名字为——李锦峰。人称“武痴”,隐元秘鉴“江湖高手榜”排行第十九名。 据说李锦峰跟其大嫂关系暧昧不清,当代“五仙山庄”的少庄主李智扬,其生父究竟是李锦峰还是老庄主,一直都是个谜团。 严无鹭左右两侧还一共站着有三人。 左边是一矮个子大汉,长了一把大胡子,虎头虎脑,像是个没发育完全的半人半兽,人称“矮老虎”,王泼天,隐元秘鉴“江湖高手榜”排行第三十一名。 右边是一女子,长相妖冶,身材婀娜,是西域魔教中的座下十二堂主之一,奢驰曼,隐元秘鉴“江湖高手榜”排行第三十名。 右边还有一人,洁白牙齿微尖,眼童极其漆黑,不像是普通人类。身着华服,腰间有一块刻有“陆”字的破旧腰牌。 严无鹭倒是并没有见过这人。 但根据系统文字的提示,他就是那第二号气运之子——陆鸣晖。 …… 【人物基础属性面板——】 【姓名:陆鸣晖】 【种族:人类】 【外貌:85/100】(凡人外貌普遍为40-60之间。) 【智力:82/100】(凡人智力普遍为40-60之间。) 【战力:/∞】 【气运值:三十万点】(拥有“主角光环”) 【功法:地之魔功】 【修为:八阶魔族大圆满】 【法器:无】 …… 感叹有缘之人终会相见…… 严无鹭身后则是还有一人,严无鹭没看见对方样貌,但神识感应那人实力不在那王泼天、奢驰曼之下。 严无鹭心中暗道—— 这些人,一个个都是“江湖高手排行榜”榜上有名的存在。 另外,山崖那里应该还有其余的好几十个大大小小的江湖高手。 想到李灭陵当时就一个人,竟是悍不畏死,敢直接在那跟他们以命厮杀,真是……不愧为原小说中大反派之一的“人屠将军”。 严无鹭也是不由佩服起自己这小舅子来了。 “镇北王世子,看来,你比我想象得还要厉害几分。” 易向天上前,他环顾四周,继续开口道—— “……能够对我们的埋伏,反击到这一地步,不愧是严栋的儿子。” “呵。” 严无鹭轻蔑一笑,“……易向天,你曾经就是我父王的手下败将,今日,是又想要再败一场了吗?” “哈哈哈,世子如此自信,我易向天,很想知道你自信的源头在哪里?” “年少轻狂,何须理由。” 严无鹭泰然自若,镇定说道。 易向天一时间无言。 他反而是被眼前人给搞懵了,他担心是不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伏兵、高手在此? 见到易向天一时间犹豫不决。 陆鸣晖上前一步,简单直接道—— “易家主,他不过就只是一个虚张声势的狂妄之人罢了,咱们这里,可是有六大高手,何须惧他?” 易向天也是逐渐回过神来,他径直向四周吩咐道—— “生擒他,我要拿他换回我的两个女儿!” “易家主放心。” 几人齐声道。 随即也是不管什么江湖规矩不规矩,一时间众人齐上。 严无鹭紧急自纳戒之中又抽出【帝王剑】握于左手,一手持戟,一手持剑,威风八面。 这是他近段时间修习的一种战斗方式,由使用双股剑的严苇雨手把手传授,有点“双手互搏术”的感觉,最适合这种人多之时的混战了。 剑戟齐用。 战成一团。 那几人的出手比严无鹭预想的还要迅疾得多…… 尤其是那易向天、陆鸣晖与“武痴”李锦峰,他们比起剩余三人实力更是要高出一个大层次。 若是换做以前,哪怕严无鹭已经是五阶武者了,面对这般迅疾的攻击,恐怕也是躲闪不及,招架不了多久便会迅速败北。 但如今…… 危机时刻,只见一阵如同碧海水流一般的蔚蓝内力,顷刻间吞噬严无鹭周身。 众人致命攻击齐至之时。 严无鹭早已经消失,离开了乌云驹之上。 易向天收招,他微微一懵,“这……是西夷圣佛的‘神火分身之术’?” “有点像。” 陆鸣晖也在琢磨。“……但,又不是。这并非火,而是水。” 六人看去。 只见远处,一阵碧海水流如龙卷一般平地出现。 再消失时,严无鹭已是出现其中,他将战场转移至距离自家军士稍远的地带。 其余六人此刻亦是飞身而至。 而也是在这时候,严无鹭才完全看清楚了先前在视线死角的那最后一人模样—— 高大身材,寸头短发,干练非常。 面容俊朗阳光,但此刻却是邪气非常,左边耳朵上还有一颗巨大金属吊环…… 这模样,不正是当初洞庭湖所见的水贼魁首——龙滔! 隐元秘鉴“江湖高手榜”排行第三十二名的存在。 而那龙滔见到了严无鹭的模样,也是一惊…… 龙滔心中暗叹一声—— 这镇北王世子严无鹭,咋跟严陆少侠,长得一模一样呢? “龙滔。”严无鹭突然发声,“……你不在洞庭湖当水贼,怎么,也跟着来刺杀我了?” “哦?你竟然认识我。你是……严陆少侠?!” 龙滔顿时明白过来,一时间不由大笑,连原本拿在手中的长刀,也是一如拐杖般拄在地上。 “……哈哈哈,严陆少侠,我就知道,我们会再见的。只是我没想到,竟然是这么快。” …… 第195章 再遇龙滔与真正的高手 “……哈哈哈,严陆少侠,我就知道,我们会再见的。只是我没想到,竟然是这么快。” 易向天等其余五人也是看着一脸懵逼…… 易向天正欲发问龙滔,究竟还想不想赚江湖令上的赏钱的。 谁知,还不待易向天发问,那陆鸣晖便已经是先一步出手,直接攻击严无鹭。 严无鹭剑戟并用,险险挡下。 双臂顿时感觉一阵酸麻,这还是自己体内拥有【噬魂骨】的绝对根骨的情况下…… 严无鹭内心暗道—— “怪不得是拥有三十万气运值的存在,若是按照原小说世界进程,这才算是前中期吧,这陆鸣晖就已经有如此实力了,若是到了后期,还指不定真成魔主了。” 另外一侧,“矮老虎”王泼天抓住这一千载难逢之时机,提刀而上,偷袭严无鹭身后。 千钧一发之际,龙滔脚下用力,飞身至严无鹭身旁,提刀来挡。 龙滔一刀,与那“矮老虎”王泼天的长刀砍在一处。、 两柄长刀碰击,顿时斗气内力缠绕,劲气四溢。 王泼天见状,当时气得嘴都歪了,破口大骂道—— “龙滔,你是想临阵反水吗?!” “……水贼,果然都是些靠不住的家伙!” 而龙滔只是轻蔑一笑,“你这只死老虎,话也太tm多了吧!” 龙滔手上一时用力,竟然是瞬间将那王泼天给弹飞出去。 王泼天空中翻了两个翻身,才让自己勉强稳稳落地,没有太丢面子。 龙滔随即又是立马上前来到严无鹭身边。 他一刀从严无鹭向其身前砍去,使得陆鸣晖不得不退,为严无鹭解围。 同时,龙滔也已经是走到严无鹭身边左右。 他转身,与严无鹭背对背,恍若二人共同面对五人合围。 龙滔看向易向天,径直开口道—— “易家主,你的钱,老子我不赚了。” “……一句话,这镇北王世子,老子保了!” 易向天保持着冷静,还未有说话。 远处,“矮老虎”王泼天,便是已经心中大怒,他大吼道—— “龙滔,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你不过是隐元秘鉴上‘江湖高手榜’上的吊车尾罢了,还不如老子!” “……你以为,就算你现在反水,对于结果能有什么改变吗?也不过是再多一具死尸罢了。” 龙滔轻蔑一笑,脸上狂放不羁之色更重…… 他猛地一脚踏地,飞身消失,再出现时,已经是出现在王泼天面前,一刀直朝着其面门劈下! 王泼天惊慌举刀来挡,斗气附着。 “哐当”一声。 王泼天全力防御,竟然是被龙滔势大力沉的一刀劈得直接跪地…… 他的双臂力量没有挡住龙滔这一刀。 龙滔的巨力,直接连着王泼天的刀,一起砍了下去。 此刻,龙滔的长刀已经砍在王泼天的右肩之上了。 王泼天痛苦不堪…… 龙滔大笑道—— “本来以为你是一只死老虎,没想到,原来是条傻狗!还是条大傻狗!” “老子遇到过的对手,基本都被老子给杀死了,【听云阁】又哪里打听得到老子的战绩?!” “……当年老子十八岁就在洞庭湖与八阶水妖生死搏斗,而你这条傻狗,还不知道在那个地方狂吠了!” “……也只有像你这样的傻狗,才会相信那所谓的狗屁高手榜!” 说话间,龙滔长刀一横,便是瞬间将这所谓的“矮老虎”头颅斩断。 滚圆的脑袋在天上横飞…… 【听云阁】的“江湖高手榜第三十一名”,就这样一招之内,被“江湖高手榜第三十二名”正面两刀砍飞了脑袋。 “夭寿啦!” 远处,南川越本来正在向严无鹭这里全力赶来,他想要助自己师父一臂之力。绝不能让他们以多欺少、欺压我南川越的师父! 他本身也是了解过那隐元秘鉴的,见刚刚场景,一时间止不住地惊叫,手舞足蹈,“……夭寿啦!战力大崩!战力大崩!” 龙滔则是若无其事地走近严无鹭身边,微微疑惑,指着远处南川越说道—— “那家伙是疯了吗?” 严无鹭也是看见自己那不争气的二徒弟,轻笑一声,“少见多怪罢了。龙滔兄不必管他。” “龙滔,不要以为杀了一个王泼天,你们就能够改变颓势。”陆鸣晖也是面露不屑地说道。 他知道眼前二人的实力,就算他们再杀一个奢驰曼,也根本不影响剩下三人完杀他俩。 易向天此刻也是缓步上前。 他一边手中聚集体内驯兽灵力,一边如同惋惜一般开口道—— “龙滔,你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你本可以不用死的,但现在……哼哼。” 龙滔与严无鹭背靠着背。 面对逐渐包围靠近自己的四人,龙滔开口道—— “严陆少侠……不,现在应该叫世子殿下了。” “……没想到,最后,竟然还是我龙滔跟你死在一起,哈哈哈,倒真是有缘。” 严无鹭闻言,也是轻笑道—— “是挺有缘的。”、 “……龙滔兄,我原本以为你不过是一个水贼头子罢了。但现在看来,如此生死境地,你还愿意不顾生死来与我并肩作战,我很欣赏你。” 龙滔闻言,一时面色大喜,“能够得到世子殿下的欣赏,龙滔就算死了,也是值得的。” “哈哈哈。” 严无鹭也是轻笑不止,他继续道—— “龙滔兄,你刚刚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这决定,救了你自己原本必死的一命,可以让你再多活很久了。” “嗯?世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龙滔正疑惑间,顿时,他的神识感应到数道强大气息急速靠拢…… 易向天那四人攻击已出。 而顿时,在一瞬间,从天上飞下来了近乎数百把幻影飞剑,直接插在严无鹭、龙滔二人周身数尺之地,组成一道圆形剑阵。 无尽磅礴的内力从剑阵中涌出,组成内力屏障。 那易向天、陆鸣晖等四人的攻击,落在这道内力屏障之上,竟皆是徒劳无功。 下一瞬间,他们四人便是各自感应到了威胁…… 有一道如同烈焰之火的刀势。 有一道如同最强之枪的冲刃。 有一道仿佛四两拨千斤的太极浮尘。 还有一道最强、最具威胁的幻影剑气。 来自于不同的武器,来自于不同的高手! 易向天、陆鸣晖、李锦峰、奢驰曼四人紧急躲闪。 其中奢驰曼还因为躲闪不及,而中了那一道幻影剑气,好在未伤及要害。 易向天、陆鸣晖等人站定。 一看面前突然出现的这些人,竟然全是“江湖高手榜”上赫赫有名的正派高手,排名极其靠前,而且几乎全都是武林盟麾下大人物。 那个手持赤红色长刀的英俊男子,是武林盟麾下,烈炎山庄的庄主——烈枫,隐元秘鉴“江湖高手榜”排行第十八名。 烈枫旁边的美丽女子,是其夫人战如歌,战神宫传人,也是江湖上有名的高手。 那个持一杆长枪的高大男子,是武林盟麾下,战神宫新任战神——战如松,隐元秘鉴“江湖高手榜”排行第十六名。 那个握有一浮尘的帅气男子,是武林盟麾下,楼道观传人——陈磊,隐元秘鉴“江湖高手榜”排行第十五名。 陈磊的身边,是其夫人毛芙襄,万花岛岛主的小孙女,倒是武道实力一般般。 而这几人之间,为首的,是一身着青白道袍的师太,服袍上有明显的峨眉标志。 师太面相美貌,若不是眼角处有些鱼尾纹,只怕绝对是与寻常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无异。 她来到严无鹭面前。 数百剑阵之剑,万而化一,成了她手中的一柄长剑。 峨眉派的女子向来带发修行,而能够随手弄出如此强大剑阵,想来,也只有那武林盟麾下,峨眉派的现任掌门——素心师太,隐元秘鉴“江湖高手榜”排行第十一名。 “世子殿下。”素心师太向严无鹭微微低首行礼。 “素心师太。”严无鹭也连忙是拱手回礼。 在这间隙,便是又更有一众身着武林盟标志服装的刀客,杀入兽群,协助镇北军士一战。 更有一批侠客飞身入山崖之顶参战。 龙滔顿时面上微微惊愕,他连连道—— “没想到啊,没想到啊。” “……世子殿下,你上一次叫出了‘西夷圣佛’阿摩罗,这一次,竟然又是叫来了素心师太以及武林盟的这么多高手!” “……您在这江湖上,简直黑白通吃呀?” “……您真的只是镇北王世子吗?” 严无鹭似乎也是有些没想到。 他直接开口道—— “龙滔兄,其实,我之前说的,倒不是指他们……” 严无鹭的话语不像是说谎。 他的确是不知道,竟然会有这么多武林盟的高手突然出现。 “莫不是,这些人也是来要我性命的吗?!” 严无鹭正疑惑间,为首的素心师太便是开口解释道—— “世子殿下,我等,乃是受武林盟大股东之令,前来保护镇北王世子、安然返回北地的。” “哦哦哦哦。” 严无鹭有点明白了,虽然不知道这位大股东为什么要帮助自己。 而易向天、陆鸣晖等四人,面色难看…… 他们已经与烈枫、陈磊、战如松等人交手。 但也一时间只能勉强应付,处于绝对的劣势…… 而对方最强的素心师太,到现在都还未有直接出手。 易向天内心大呼失策,万万不该亲自从西域来此设伏的。 都是那一时间,两位女儿的被劫消失,让他心智大乱,不然,万万不会出此下策的! 陆鸣晖则更是面色难看…… 他怎么也没想到,武林盟的人怎么出现在这里呢?! 见战况焦灼,素心师太也是手中长剑再次虚幻起来…… 她几步走出。 然后消失。 再出现,已经是一剑将奢驰曼刺伤,并未有取其性命,有刀客连忙上前将其制住擒拿。 素心师太眼神微转,看向与烈枫交手的“武痴”李锦峰,二人一时间倒也是难分伯仲。 见此二人隐隐间似乎很是沉迷这种势均力敌的战斗,素心师太也是没有再出手打断他们的意愿。 她转而直接一剑斩向陆鸣晖…… 一道剑气分为数百道,如同幻影、如同实质。 陆鸣晖一边对付这楼道观传人陈磊,一边左手使用控地之术,顿时掀起百丈岩壁,但顷刻间被无数剑气斩碎。 陆鸣晖退避不断。 远处,易向天见此情景,已是心知败局已定,无可挽回。 他更是深知大丈夫能屈能伸…… 当年,河西走廊处与严栋一战,自己连还在襁褓中的女儿都能丢下,现在,难道还不能丢下几个所谓的好友盟友吗? 易向天没有丝毫犹豫…… 直接奋力一掌击退眼前战如松,夺路而逃。 素心师太以及其余人见状,似乎也并不准备去追…… 严无鹭当然看得出来——他们有意要放走易向天。 不然的话,战如松作为战神宫的新任战神,岂会这么容易让易向天脱身?更别说还有素心师太一直在旁…… 严无鹭原本心中就已经猜想,这位大股东,莫不是大乾朝廷中的人? 而此刻看来,已经是万分确定了。 毕竟,对于大乾来说,此时镇北王世子死了,绝对是坏事一件。 但若是易向天死了,那也好不到哪去。 他易向天,毕竟还是大乾的潜在盟友。 只是…… 严无鹭知道,他跑不掉的。 就在易向天刚刚逃出战斗圈没多久之时。 一支全黑的箭矢。 磅礴斗气萦绕箭身之上,划破空气,疾速而来。 那飞速移动的箭矢,周围都还似乎有道道风墙、伴随着音爆声一同出现。 在易向天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之前,便已经是身中了这一箭。 易向天明显是穿有顶级内甲,或是有护心镜一类的物件。 这一箭没有直接射穿他,但巨大的力道,却是连同他整个人,都给一起射上了天…… 易向天摔落在地。 远处素心师太等人的脸色也是微微变化…… 他们没有想到,自己都已经放水快要放成大海了,这家伙竟然都还没有跑掉?! 紧接着,一阵马蹄奔踏的声音传来。 严无鹭闻听这熟悉至极的北地战马的蹄铁踏地之声,也是完全放下心来。 他看向身边龙滔,开口道—— “龙滔兄,我说的人,看样子来晚了一点点。不过也正好,差不多时间。” …… 第196章 素心师太与镇北军中的年轻将军们 “龙滔兄,我说的人,看样子来晚了一点点。不过也正好,差不多时间。” 龙滔闻言,朝着那马蹄声音方向看去…… 霎时间,就算是胆大妄为的龙滔,也只觉得脸色微微凝固。 那北地方向。 自天边而起,无边无际的重甲骑兵,宛如黑甲洪流。 战马奔腾,铁蹄践踏大地。 崖谷平原上的草皮被掀飞,如同烟尘般卷上半空。 在那阵阵草皮沙子所组成的烟尘里,黑字红底的“严”字王旗如肆虐潮水汹涌而至。 铁甲锵然,黑色重甲的洪流在人们的视野中从地平线上而来。 这股骑兵就像是一道足以吞噬大地的黑色浪潮,转瞬间就逼近了战场。 利箭破空声响起。 是镇北军中的轻-骑-骑-射。 在如此绝对的气势压制下,没有驯兽师控制的兽群,再也无法抵抗,四散逃离。 这是绝对的铁骑冲锋。 这是世间最恐怖的战争机器。 带领这支队伍的指挥将军,正是那许久未见的镇北军右将军——诸珙祁。 在其身边左右,还有好几名年轻将领,皆是军中新秀。 易向天这位易家之主,在被诸珙祁那一箭击倒在地之后,当即便又是被一位年轻将军飞身拿住。 那年轻将军身着镇北军甲胄、手拿长剑。 原本都是极为正常的镇北军将军打扮,甚至还有几分威风帅气,但是,其猩红披风背后,竟然是还背着有一副轻便古琴。 一时间让人觉得有些怪异。 想来,可能这位年轻将军很喜欢琴声、近乎痴迷,以至于连上战场都不忘带上古琴吧。 “镇北军右将军诸珙祁,奉王上之令,率军前来迎接世子!” 诸珙祁径直来到了严无鹭所在,翻身下马,于严无鹭身前恭敬行礼。 他身材高大、近似椭圆,骑着高大战马、带着一众军士,一时间直接隔开了严无鹭与其余江湖人之间的距离。 严无鹭扶起诸珙祁。 他感觉诸珙祁似乎比以往实力更加强上许多,感觉,应该已经是踏入八阶武者的境界了。 而诸珙祁则是小心护卫在严无鹭身边,走近。 他提防看着眼前的一众江湖人士,低声开口道—— “世子,咱们面前的这些江湖人,需要全部杀死吗?” “小诸将军放心,他们都是自己人,也是奉命来保护无鹭的。” 诸珙祁闻言,显然他其实也是知道这些的。 不过,他仍是说道—— “世子,江湖人,不可靠。” “……小诸我只是担心,万一他们泄露了镇北军出北地的消息,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严无鹭轻笑,他开口回应道—— “镇北军,的确是无皇令不能出北地的。” “……只不过,咱们现在,也不算是镇北军。应该说是……商队?匪军?乱军?或者,世子护卫怎样?我觉得这个倒是很好。” 诸珙祁明白严无鹭的意思,但他似乎还是觉得将那些江湖人杀了更好。 他不由谨慎地看向素心师太等人…… 素心师太感受到了来自沙场悍将的提防之敌意。 她心中明了,面上轻笑,手捏佛号,开口道—— “诸将军请放心。” “……贫尼等人,只是奉武林盟大股东之令行事。至于北地与大乾朝廷之间的事情,不是我们江湖人应该插手的事情。” 素心师太的话,让诸珙祁的戒心微微放低。 严无鹭则是出来打着圆场。 战场成定局。 镇北军的军士们,开始着手打扫战场…… 易向天被诸珙祁带来的年轻将军擒住。 当时,这易向天刚刚被箭矢射倒在地,那年轻将军便是直接脚踏马镫、飞扑而来。 抓住易向天便是拳打脚踢,一阵猛揍,最后将其以玄铁枷锁擒拿住。 李锦峰、奢驰曼等人被武林盟高手控制住,倒是比易向天幸运点,没有遭到一阵猛揍猛打,只是被简单擒住。 兽群被冲退,野兽死伤大半。 山崖之上的战斗,援军上去之后,才发现张春华竟然也是在这里。 她与叶长天、李灭陵、白月四人,虽然没能拦住那六位高手榜上有名的强大武者。 但是,她们四人合力,在武林盟侠客到来之前,便已经是将这里剩余的几十个江湖高手给一一杀死。 武林盟的侠客来了,一时间见到如此死相惨烈的遍地尸体…… 如此恶毒残忍的杀死手法,让武林盟的正派侠客们,差点把他们四个当成了残忍无道的西域魔教中人。 还是四人中较为冷静正气的叶长天及时出声,才制止了一场“大水冲了龙王庙”的闹剧。 最后打扫战场的时候,才发现——陆鸣晖,失踪了。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有最后与之交手过的楼道观传人陈磊说,好像,陆鸣晖当时一跃钻到了地下,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严无鹭心中暗想,“这难道就是土行孙的‘地遁之术’吗?果然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这一场伏击,虽然敌人的埋伏圈没能成功,甚至来说,易向天等人自己还损失惨重。 但毕竟,也是给严无鹭的手下军士,带来了一定的损失。 严无鹭决定—— 军队就近驻扎,休整一夜之后,明日再行出发。 武林盟的侠客们,也是要与镇北军同行,保护严无鹭安全。 诸珙祁本想要拒绝。 但对方表示就算拒绝,他们也会一直远远地跟在后面的,直至世子到达北地。 想来也是好笑。 严无鹭便是答应了下来,并邀请他们一同驻扎在营地内。 期间,严无鹭还单独叫出了素心师太,二人于营地边缘安静处谈话—— “素心师太,不知,秦姑娘在峨眉,可还安好。” 素心师太闻言,当然知道严无鹭问得是秦舒棉。 “贫尼那弟子,一切安好,多谢世子挂怀。” 素心师太微微施礼,话锋一转,继续道—— “……只是,峨眉一派功法,讲究六根清净、方有奇效。而贫尼那弟子,资质根骨,本就不算一流,如今若是又红尘未断,只恐日后,也难有太高成就。” 严无鹭闻言,一时间有些沉默。 说实话,他觉得自己好像也没干什么,这秦舒棉怎么就会喜欢自己呢? 难道是因为自己明面上救过她一命? 难道是因为自己天天免费供她吃喝、供她穿住? 难道是因为自己……长得老?不洗澡?咳咳咳…… 严无鹭摇了摇头,驱散脑内乱七八糟的想法。 素心师太也是感慨,“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许。” 严无鹭内心无语,他觉得这老尼姑……这漂亮尼姑,别乱说话,言重了哈。 “素心师太,之前一直都有在提武林盟大股东。” “……无鹭,倒也是听说,武林盟是由好几个股东发起组成的,就是不知,素心师太口中的“大股东”,又是谁?” 严无鹭转移话题道。 这个问题,其实也是他此次单独找素心师太出来的主要原因之一。 “此事,恕贫尼不便告知。”素心师太简单道。 严无鹭一时间也只能尴尬微笑。 二人还在这营地周围边走边聊,聊了一些有的没的。 而好巧不巧,正好撞见了亲自领兵巡逻、查看营地的诸珙祁。 诸珙祁当即让身后军士隐蔽起来。 连他自己,也藏在一个军营柱子后面,然后猫猫祟祟地伸出半个脑袋来“偷窥”…… 很难想像,就诸珙祁那种椭圆高大身材,一个柱子怎么挡得下? 有一种大象躲在小树后的滑稽感…… 但诸珙祁现在并不在意这些,他更关心—— “世子殿下,怎么跟这素心尼姑走得这么近啊?还专门单独聊天、边走边聊。” “……莫不是,世子最近改变口味了,不喜欢小美女了,喜欢*禁*欲*俏尼姑?!” 诸珙祁一时间面色大变…… 随后,他又微微露出坏笑。 他好像又想到了讨好世子的新手段了。 素心师太走后。 诸珙祁蹑手蹑脚地来到了严无鹭身边,他笑眯眯地开口道—— “世子殿下,高级春药“情丝绕”,小诸我已经备好,随时可以把他放到素心那老尼姑营帐里。” “……这“情丝绕”,可厉害了。纵使那素心尼姑内力再高,也是万万挡不住的。” “……到时候,世子您再进去,生米煮成熟饭,嘿嘿嘿。” 诸珙祁坏笑着。 严无鹭闻言,也是面色一惊。 他不明白诸珙祁为什么会这么想。 自己干嘛放着跟自己两情相悦的小美人不去,而要去和一个真实年龄不知道多大的老……俏尼姑? 笑骂了诸珙祁两句,随即,严无鹭便是准备回自己的营帐休息去了。 诸珙祁又拉住了严无鹭。 他说—— “世子啊,我营帐内,有些好看的。” “啥好看的?莫不会又是新美人?”严无鹭闻言,也是一时附和道。 “嘿嘿,世子您过来就知道了!” …… 诸珙祁营帐内。 烛火闪烁。 严无鹭坐于主座,诸珙祁坐于左侧首位。 “世子殿下,快一年没见了,世子殿下今非昔比呀!” “小诸将军,是啊。” 严无鹭回应,“……这么久没见,你,如今也已经是突破入八阶武者了吧?” 诸珙祁摆手谦虚道—— “我这有什么好提的,天赋所限,都快在七阶武者待了十年了。” “……前段时间小诸我跟随王上,与北疆蛮军大战,精兵奇袭北疆大军,一连鏖战北疆五名战将,才在险境中顿悟突破。” “如此凶险,小诸将军可有受伤?” “深入敌后,哪有不凶险的。” 诸珙祁继续笑道—— “……我这还是好的,王上当时,一人一马,连续挑翻北疆二十多名胡骑战将,那些北疆战将,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强者,自幼在狼堆兽群中长大。” “……那才是真的危险。” “……当然,本来也有更稳妥的打法,但若是不这样的话,王上就不能短时间内击溃北疆蛮军,为世子您前往金陵了。” 严无鹭闻言,感慨颇多,“父王也不容易。北疆原来,也真的有南下过。” “北疆南下,这一点,也正说明了完颜烈对于北疆的重要性。让他们不惜大举举兵南下。” 诸珙祁说话间,他之前让严无鹭来看的人,也是纷纷禀报入营帐。 都是之前白日里见过的那些镇北军年轻将领。 诸珙祁起身。 “我来为世子介绍一下吧。” 说话间,诸珙祁便是指向先前那位擒住易向天、背后负着古琴的年轻将军,开口道—— “……这位是前将军郭威之子,郭思远,郭将军麾下武字营的统制将军。” 郭思远向严无鹭抱拳,躬身行礼道:“郭思远参见世子殿下。” “郭将军飞马一跃、擒住易向天,当真是年轻有为。” 严无鹭也是回忆起白天里对方的英勇表现。 他由衷夸赞着,虚扶了对方一把,“快快请起。” 郭思远闻听严无鹭的夸赞,则是明显不好意思,推辞说:“多是诸将军那一箭威力无穷。” 临了,严无鹭也还是按捺不住心中好奇,不由询问道—— “郭将军为何连上战场,都背着一副古琴,想来,莫不是因为极其热爱音律的。” “世子见笑了。” 郭思远轻笑解释道:“……思远的确是爱琴,但之所以会背着这古琴一起上战场,主要是因为思远的杀人器,除了长剑之外,便是要数这琴声了!” “……这琴,才是思远真正的杀人利器。” 严无鹭闻言,不明觉厉。 他心想,“这郭思远,莫不是……弹琴太难听,把敌人都给难听死了?!” 待到视线移开。 诸珙祁又指了指另外一位年轻将领,开口道—— “世子,这一位是后将军燕天歌之子,燕骁,是燕将军的副将,是燕将军专程派来保护世子的。” 燕骁随即向严无鹭恭敬行礼。 严无鹭依照礼仪回应。 诸珙祁之后又为严无鹭接连解释引荐了好几位年轻将军,都算得上是镇北军内的中坚柱石一般的存在,几乎囊括五大将军麾下军力。 甚至以后,说不定就是这些年轻将军,来分别统领镇北军各营军士。 严无鹭冥冥之间,似乎有些明白父王为什么会让这样一批人来迎接护卫自己了…… 由绝对忠诚自己的小诸将军带队引荐,让自己逐渐接触到镇北军未来的核心指挥将军们。 “……父王,已经开始在逐步培养自己接手镇北大军了。” 严无鹭心中想着。 一时间只觉得肩上的如山重担,逐渐由以往的模糊不明转变为清晰可见。 然后…… 严无鹭内心想道—— “诸珙祁所说的好看的,就是这些?!” “……没有小美人,全是男的!大失所望!” …… 第197章 美人囚禁与辞别重逢 深夜。 严无鹭终于是与诸珙祁以及一众镇北军中的年轻将领,初次正式见面完毕。 他们喝了一点美酒庆贺。 这些来自北地的年轻人,倒是比金陵的世家公子要坦诚得多。 严无鹭与他们也是相处甚佳。 此刻,各自散去、归位军职。 严无鹭也是回到自己的营帐…… 张春华在营帐外迎接他。 严无鹭想到了今日白天里,张春华竟是没有第一时间来帮自己,而是去了崖顶。 他有些好奇,询问起张春华为什么? 她是六阶大圆满之境的武者,神识强大,不可能分不清那处战场都有谁。 张春华也是一愣,回答说—— “当时,春华动身之前,敌方所有的江湖高手都还聚集在崖顶之上,李灭陵他们战得很艰难。而世子您那里还是比较顺利的。” “……春华猜想,即便是去到了世子您那里,世子您也一定会让我,去帮助战场形势更不利的崖顶。” “……所以,便是自作主张,先一步去了那里,帮助李灭陵等人。” “……却是没有料到,那六人竟然是突然转移了战场。春华当时本想立马赶去保护世子,但也一时被其余江湖高手所阻。” 严无鹭闻言,微微点首,表示明了。 “怪不得那些人死相那般惨烈,只怕,春华你当时是真的急了吧。” “不止春华,其余人,也都是非常用力地突破阻拦,大家当时想来帮助世子您。” “嗯,我相信。” 严无鹭简单回应,但他随即话锋一转,开口道—— “……虽然春华你这回答,很合理,也是最为正确的行为,但是,我的内心可还是稍微有些不满的。” 张春华闻言,也是心中明白,她试探性开口道—— “那么,春华以后,便只往世子您所在而去,不管对错。” “不是因为这个。” 严无鹭闻言,轻笑道:“……我不满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这个。” “……春华,你是我喜欢的女子,是我的妻子。” “……所以,你与其余人不同,你第一考虑的,应该是首先保证你自己的安全,而非是如之前这般,亲身入险境。” 张春华闻言,一时间芳心荡漾,她伸手环抱住对方,低语道—— “正是因为,我是你的妻子,所以,我第一考虑的,永远都是你的利益与安危。” 严无鹭闻言轻笑,他开口道:“你总是,能够回答出我无法反驳的理由。这,也是我喜欢你的原因之一。” 言罢,他俯身亲吻。 张春华也是扬首与其接于一处。 齿间摩擦。 良久分开。 严无鹭突然想起了当初离开燕北城时,父王严栋对自己的嘱托。 他在张春华耳边轻语,跟张春华提起了这些。 张春华一时间竟然是有些脸红…… 不过很快,她反而将严无鹭压倒在床,含笑魅惑开口道—— “王上的话,说得很有道理。” “……为了不让世子受到“美人囚禁”之苦,春华今晚,得用尽浑身解数了。” 严无鹭一时间竟然是只能被动接受。 此刻,天色渐晚,月光正好。 一切都是恰到好处。 镜头聚焦于二人动作。 然后…… 人民有梦想,国家有希望。 开车上起点,想都不要想。 …… 翌日。 队伍继续行走。 龙滔与严无鹭辞别。 原本,龙滔是因为当初,自己的洞庭湖弟兄们,遭受了严苇雨重创。 一时间,为了重整旗鼓,龙滔才想着来接下易向天的“江湖令”,赚些赏钱。 但却是没想到,遇见了严无鹭,也即是严陆。 严无鹭也是感慨有缘。 他对于这位有能力、有血性的水贼头子,也是颇为欣赏。 严无鹭给了龙滔所需要的足够金银。 龙滔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他是一个思想很传统的男人…… 他觉得,接受自己喜欢男子的钱,还是颇有损男儿颜面。 但在严无鹭的劝解相赠之下,龙滔最后还是接受了。 严无鹭有意招揽龙滔一伙水贼。 严无鹭当初见过他们的战斗,可以说,这天底下最精锐的水军,就是龙滔这一伙洞庭湖水贼了。 大乾的长江水军,跟他们比起来,简直就是个摆设。 虽然,他们的军纪确实很差…… 但对于水贼来说,军纪这一词语,似乎也并不是属于他们的。 所以,也就不过多苛求了。 不过,龙滔拒绝了。 龙滔说,他习惯了自由自在,他的弟兄们也习惯了水贼生活,他们都并不想被镇北军的军规所束缚。 严无鹭闻言,也只能作罢。 但是,龙滔后面又补充说道:“水贼拼死战斗,也不过是为了钱财二字。” 日后,若是严无鹭有需要,他们可以给严无鹭一个友情价,保证全力以赴。 严无鹭闻言,轻笑答应。 龙滔随即向严无鹭抱拳,大步朝天,满载金银,潇洒离去。 …… 队伍行进。 当日傍晚,便是到达了药王谷。 严无鹭见到了冷二、冷三,他们如今在药王谷内,也是绝对的实权派人物。 名义上,医圣姚迎然依旧是药王谷的谷主。 但是,姚迎然对于谷中之事,向来都是漠不关心的,他一心钻研于医药之术上面,故而,成就了这样一番局面。 易秋月、青丝、易寒淼也都在这里。 青丝依旧带着斗笠,美丽神秘。 她脸上的顽疾,在被用严无鹭“医师银手指”开出的方子进行几轮疗程之后,已经逐渐有了些成效。 只不过,依然还是一种需要长期治疗的顽疾。 易秋月带领着队伍迎接严无鹭来到药王谷。 在队伍之前,她见到了严无鹭,当即便是整个人走近,然后突然跳到了严无鹭身上环抱对方…… 旁边的易寒淼都惊呆了。 她从没见过自己最喜欢的秋月姐这般主动过。对方每次都躲着自己的拥抱,她还一直以为秋月姐不喜欢和人接触了。 一时间,众人非礼勿视,避让视线。 远处,太平公主赵灵蕊见状,双眼顿时睁大,她看向一旁张春华,急切开口道—— “春华姐,你看,那个女人怎么直接跳到严无鹭身上去了!” “……混蛋,姑奶奶我都还没这样做过!” “……春华姐,你不用动手!我来亲自扒了他们俩的皮!” 说话间,赵灵蕊便是驱马前去。 张春华拉住了对方,“公主,冷静点。” 赵灵蕊回看对方,一时间,愤愤不平。 …… 易向天、李锦峰等人,作为俘虏,也是被严无鹭关押在队伍的囚车里。 严无鹭倒还是对于易向天极为客气的。 一路上好吃好喝对待,只是限制了他的自由。 毕竟,这易向天怎么也都还是易秋月的生父…… 易秋月、易寒淼见到了被关押在囚车内的易向天。 一时间,昔日里还能随意安排、决定自己等人终身大事的家主大人,此刻成了自己面前的阶下囚。 这种巨大落差感给人一种极大的冲击力。 易向天也是有些羞愧,他作为父亲,却是在这种窘迫的情况下,遇见了自己的两个女儿…… 易寒淼微微泪目。 她想为父亲易向天求情,但碍于自己本就寄人篱下,关系一般,又无半点功劳,不好开口,只能看向易秋月。 易秋月也是感觉到了易寒淼的视线。 她走近严无鹭身边,开口道—— “这是易家当代家主易向天,当年惨败于王上手下,丢妻弃女而逃,是王上的生死仇敌之一。” “……世子既然捉住了他,又何必要生擒回北地,直接带着首级去面见王上,定会让王上龙颜大悦!” “……世子若是不忍心下手,那么,秋月替世子来杀!” 易秋月的话语,让易寒淼脸色煞白。 就连囚车内的易向天,也只是低首闭目不语。 如今见到这样一幕情况,易向天也是大概猜出了自己的长女易秋月,跟严无鹭他们是什么关系。 他无话可说,只叹因果报应轮回。 严无鹭静静听完易秋月所言,他开口道—— “秋月,有些事情,严栋肯定没跟你说,但是……” “唉。”严无鹭叹了一口气,“……这易向天,谁都杀得,唯独你杀不得。” “有什么杀得杀不得,就因为他是我生父吗?!” 易秋月直接道。 严无鹭闻言,一时有些惊愕。 易秋月继续开口道:“世子,您刚刚说错了。王上当初派我去西域,其实就已经跟我说过这事了,不过,我从不认这易向天是我父亲罢了。” “……我的家,一直以来,都是镇北王宫。” “……我的亲人,也只有世子你们。” 易秋月说着,仿佛大义凌然、铿锵有力。 严无鹭无言以对。 他忽地开口道:“秋月,你不认易向天,我内心其实反而还很高兴,起码,这样就不担心你会仇恨我与父王,用你去对付易家了。” “世子,您担心的太多了……” 易秋月突然说话。 严无鹭伸手示意自己话语还未说完,易秋月随即停下,静静聆听。 “但是,生身之恩,注定你是不能杀他的。” “……再者,活着的易家之主,可比一个死人头管用多了。” 严无鹭说着。 突然,他靠近易秋月,话锋一转,在其耳边低语道—— “秋月,你其实不必靠急着杀易向天,来以此证明你的忠诚的。” “……我,一直相信你的。” “……你从来都不需要做任何事情来证明。” 严无鹭言罢,随即带人离开,进入谷内。 易秋月微微发愣。 她内心深处的那一点点担忧心思,竟然也都是被世子敏锐地捕捉到了。 世子金陵一行,越来越学会洞察人心了,越来越像……王上了。 …… 队伍在谷内安顿下来。 休整一夜。 太平公主赵灵蕊气冲冲地来找严无鹭,却是被告知严无鹭去了雪谷。 那里如今天寒地冻,弱女子更是不易进入。 赵灵蕊一时气得发昏。 张春华也来了。 赵灵蕊拉着张春华说,“春华姐,跟我走!咱们先一起去教训那个轻薄女人,等严无鹭回来,再扒了他的皮!” 张春华闻言,面上竭力安抚,但内心已经叫苦不堪—— “世子啊,你自己来管这太平公主吧,她与秋月之间……唉,春华也抗不住了呀!” …… 雪谷。 严无鹭在姚迎然等药师的陪同下,一起去见雪谷洞穴内的师父君行。 还记得当初第一次见到师父君行时,对方是那般的高傲不羁、神秘难测。 他的名字——君行。 取自于“天地广阔任君行”。 君行以前曾说,自己做任何事,都从不会后悔,也从不会有负担。 他就是这样,一人一剑,肆意妄为之人。 他是剑圣。 是如今世间,唯一担得起“剑圣”二字的人。 但是,在这雪谷之内,君行却跟严无鹭说,他现在,有了两件最后悔的事情,也有了两件最幸运的事情。 “为师这辈子最幸运的两件事,一则是当为师爱上水碧姑娘时,水碧,也还爱着我;二则是当为师决定雪谷救你时,你,还没有仇恨为师。” “为师这辈子,最后悔的,也有两件事。一则是当初,为赴约与刀圣的‘昆仑顶之战’,错过了见水碧的最后一面;二则是当初,药王谷内,为姚止鸿的鬼话所蛊惑。” 君行说着,感慨万千。 这雪谷洞穴内的殿宇空幽至极。 他在这里静养的这段时间,思考回顾了自己以前所经历的种种事情…… 从初入武道,到“昆仑顶之战”奠定江湖第一的地位。 从第一次在江边见到水碧,到后面镇北王宫被严栋推着收徒。 他在想,如果能够重新来过,当初定会不去追求什么剑道第一,而是跟水碧远走江湖。 或许这样,就不会再有这么多的烦心事情了。 “世间之事,阴晴圆缺,总是会有不圆满的。” 严无鹭忽得开口,“……师父您,不必过多在意这些,抓住当下便是。” 他一边为君行更换药物,一边说着。 君行闻言,也是心有所感…… “为父还是挺好奇的,本来,当初,无鹭你就已经发现了为师,最开始有意与姚止鸿合作,你……真的不记恨为师吗?” …… 第198章 师娘水碧与‘总督造\’江月灵 “哈哈哈。” 严无鹭闻言轻笑,他开口道:“师父把无鹭想得也太狭隘了吧?” “……师父您,一来是为了自身炎毒所虑,却是从始至终未有伤害我的打量;二来,几经挣扎,最终还是为我出手。” “……哪怕只是寻常人,这样的情况下,无鹭也不应该过多责怪的。” “……更何况,师徒之情、授业之恩,无鹭又怎么会记恨师父您了。” 君行闻言,也是一时间轻笑。 他将银白面具取下,这还是他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取下面具。 面具下是一张绝美如画的俊俏男子容貌。 春山画眉,寒江凝眸,清峰琼鼻,飞樱点唇。 本来,君行的年纪应该很大了才是,但或许是因为武道高强,寿元大增。 他的面相年纪,比之严无鹭,也是大不了多少的。 看起来也就三十岁不到、二十八九岁的样子。 并且,遇雪犹清,经霜更艳,这点年岁的增长反而使其更加具备了一种年轻男子所没有的、别样的成熟魅力。 “这世间,总是小人太多,而君子太少。” 君行看着自己手中的银白面具,他继续道:“……若是,为师当年,也能有无鹭你这般心性,又怎么会中了那些奸诈小人之计,对水碧心生嫌隙呢?” 君行说着,愈发深远。 严无鹭说,自己从不是君子,自己只是会做一些自己认为可以做、或者应该做的事情。 君行没有说话。 君行后来跟严无鹭说,他这银白面具,乃是自己深爱女子水碧所赠。 这些年来,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愧对水碧,带着这面具,不敢以真面示人。 严无鹭的一席话,让君行逐渐解开心结。 他如今想来,以水碧的聪慧,只怕也早已经是知道,君行当年不是真的想跟她恩断义绝、死生不再相见,而是误中了奸人之计。 也许,在那“昆仑顶之战”前夕,水碧病入膏肓、临死求见君行,或许就是为了解开这最后的误会。 君行顿悟,他应该要学着去面对不完美的自己,去面对已经逝世的水碧。 严无鹭见君行此时此刻的心境。 “……想来,水碧师娘,若是在世的话,也定会为师父解开心结而高兴的。” …… 君行的炎毒,比严无鹭、姚迎然等人预想得还要麻烦。 严无鹭的“药师银手指”的能力明显不够用。 他花费了数万天命值,升级到了最顶级的“医圣金手指”。 连青丝脸上的顽疾,严无鹭现在都可以一眼看出,并思考出好几种解决方案。 但是面对这炎毒…… 依然是困难重重。 严无鹭曾说,“这世间,只有父王严栋值得他大量花费天命值去帮助。” 但是到如今,自己根本就还没有花费任何一点天命值在父王身上…… 倒是其余的各种人,或多或少地在为他们使用这个。 严无鹭自嘲一笑。 他想起了父王严栋跟自己说,“爱上一个人,这很痛苦,而且,会让你有弱点。” 严无鹭当初不明白。 但是现在,他明白了…… 而且,他犯了致命的错误,他不仅爱上了别人,并且还爱上了很多人。 严无鹭想着,他在担心,自己究竟能否完成父王的期许,将这镇北军、将这北地,承继并壮大? …… 严无鹭很迷茫。 他一个人在自己房间内,思绪很乱。 太平公主赵灵蕊,突然闯了进来。 赵灵蕊原本怒意上头,但是在进来后,见到严无鹭这般消沉模样,却是又立马消火。 她从没有见过,以为光芒万丈、自信镇定的心上人,表现出这样一副模样。 她轻轻上前,关心询问严无鹭怎么回事? 严无鹭看着面前还是一身鲜红骑装的赵灵蕊,他觉得对方很美。 “我本来,还在担心我的弱点太多了,但现在,看到了这般倾国倾城的公主殿下……” “……想来,若是能跟公主你在一起,就算自己弱点再多一个,又有何妨?” 严无鹭轻笑道。 赵灵蕊还有些没有明白过来。 只见严无鹭已经来到她的近前,将她拦腰抱起。 赵灵蕊身体微微僵硬…… “无……无鹭驸马,我们,可还没有完婚呀。” “我不在意。公主你在意这个吗?” 严无鹭说着,已经是俯身从赵灵蕊脖颈处吻起,手中动作。 赵灵蕊觉得自己整个人的身子忽得都软了…… 理智本来让她应该制止对方,但是,对方真的很合自己的口味,而且,很舒服。 “这样的话,那……那就只能这一次,以后,得完婚后再……再……” “遵命,公主殿下。” 严无鹭说着,抱起赵灵蕊,便是到那内屋的宽大床榻上去。 床榻上。 赵灵蕊专门来这,本来是想来扒严无鹭的皮的…… 结果,没想到倒是自己先被扒干净了。 …… 次日。 队伍启程,回北地。 易秋月、青丝、易寒淼等人,也跟着严无鹭回燕北城去。 君行的炎毒,纵使是“医圣金手指”,也一时没有找出解决方法。 甚至就连“毒阎王”姚止鸿当初的方案,后来通过“医圣金手指”推导、演练,其实也是毫无作用的,仿佛炎毒真的无药可解。 所以君行目前依然是只能够留在雪谷洞穴内静养。 但是君行自己,似乎比以往轻松多了…… 对于他来说,心结已解,炎毒,无关紧要了。 而严无鹭,昨夜在与赵灵蕊在床榻上时,因为玩得太过火,赵灵蕊说自己像是色中恶魔一样…… 严无鹭一愣,“色中恶魔?恶魔?” 他突然在想,炎毒乃是由炎之恶魔的后裔所携带的一种剧毒诅咒。 炎毒,他们这些人自己身上便有,必要时还可以以其攻击敌人。 但炎毒却是对他们这些人毫无影响。 若是能够找到炎之恶魔的后裔、或者传人,想来,对于此毒,应该便会有新的突破口。 严无鹭想着,不由敲了敲拳,觉得是一条思路。 他转身看向身旁赵灵蕊,满眼都是感谢的激动光芒。 赵灵蕊见到严无鹭突然灼热的眼中光芒…… 她咽了咽唾沫,悄悄靠近,狠狠捏了严无鹭腰腹一把。 赵灵蕊同时低语道—— “我都说了,昨晚是唯一一次,以后不可以了。” “……你为什么要笑,真的不可以啦!” “……你别一直看着我呀。” “……好吧好吧,那只能再有一次。” “……还不够吗?两……两次?” “……真的不能再多啦!” “……不可以再多啦!你要是真的想的话,早点与我在燕北完婚不就好了嘛。” 严无鹭闻言,一时间笑得肚子疼。 赵灵蕊在一旁误会更深,深深觉得自己到底嫁了一个什么驸马呀。 不过…… 赵灵蕊偶尔回味起昨夜,不由会心一笑,觉得还蛮有意思的。 “器大活好”,这四个字,赵灵蕊以前只在秦婧给的小-黄-书上看见过。 她想,应该说的就是昨夜严无鹭那种吧。 …… …… 北地。 严无鹭在整个队伍距离燕北城三十里地左右之时,便是脱离了队伍,率领轻骑先行来到了燕北城。 驻守燕北城的统军将军程华念,以及王宫内高级礼官陈丹阳等人迎接了他。 陈丹阳当时在金陵帮助严无鹭办理完订婚大典之后,便是先一步回到了燕北,筹备一些必须的东西。 严无鹭此刻,手中握有一锦盒,那是他专门从金陵带来、送给江月灵的礼物。 在简单跟迎接的人见过面、打过招呼后,严无鹭便是准备直奔王宫而去。 陈丹阳叫住了他,“世子殿下这么急,想必是要去见江夫人吧?” 严无鹭微微止步。 陈丹阳跟他说,“江夫人现在不在王宫内。她如今已经是燕北多处铸造坊市的“总督造”了,想必,此刻应该是在燕北铸甲坊那里。” “哈?” 严无鹭有些迷惑。 他在想,江月灵应该也是预产期快到了,怎么会突然成了王宫高级官吏——总督造?还去了铸甲坊? 陈丹阳一边陪同着严无鹭前往铸甲坊,一边为严无鹭解释道—— “江夫人虽然外表文静贤淑,但内里却是太过刚强,即便怀有身孕,也是闲不住的。” 严无鹭闻声,轻轻点首。 这一点,从江月灵以前给他书信里面所说的她每天做过的事情数量之多,就是看得出来一二的。 严无鹭当时本想让她多休息,但后来觉得,孕期适当多走动锻炼,也是有益的,便是没有阻止。 陈丹阳继续道:“正巧,江家近年来也已经承办了镇北军中许多兵器甲械铸造。” “……只不过,王宫铸造师们,常常与江家的铸剑师理念不合。毕竟,江家的铸剑师,以往都是追求成品最顶级的质地,而不重视经济效益与量产可能。” “……有一次,王宫铸造师们与江家铸剑师们,爆发了激烈的争执,一时间,就连以往居中调和的江家家主江阶,都是管不过来了。” 严无鹭也是点首。 他的这位老丈人——江阶,在铸剑、儒学方面的能力都是极好的,个人声望也高,但是,并没有什么领导才能。 否则,当初江福那种手段卑劣的小人,也不至于在江家欺上瞒下、作威作福这么多年。 “后来,还是江夫人与江老夫人一同闲逛时,无意碰见这次两方铸造师们的争执。” “……江夫人精通铸造原理,她三言两语,便是平息了双方争端。而且,江夫人甚至挺着大肚子、还亲自下场示范,教导诸人如何掌握火候、锻造,最有力地平衡了成品材质与经济效益方面。一时间让众多铸造师佩服不已。” “……王上得知此事,也是颇为惊讶。王上后来还专门与江夫人私下一谈,发现在铸造方面,江夫人的确天赋惊人、能力出众,再便是决定让江夫人成了燕北三十二处铸造坊的总督造了。” 严无鹭闻言,捏了捏自己的下巴。 他倒是好奇,江月灵与父王,好像都是没有跟自己说起过这件事情的…… 虽然在父王眼里,这可能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但对于江月灵来说,这可并不算是小事啊。 “自从江夫人出任总督造以来,铸造师们也终于不再是以前那种‘铸剑两天,吵架三天’了。” “……江夫人还改进了许多铸造师以前没有发现的铸造弊端,让原铁的利用效率大大提高!” “……江夫人的铸造天赋极高,果然不愧是江家之女,当之无愧的燕北第一铸造师。” “……只怕是比起当年的铸剑大师江玄青,也是不遑多让的。” 陈丹阳不断夸赞道,言语之中不乏敬佩之情。 听见别人如此夸赞江月灵,一时之间,严无鹭心中,也是不由为其升起了一股骄傲自豪之感。 队伍行进,转眼间便是到了燕北铸甲坊。 严无鹭翻身下马。 他手拿锦盒,快步走入坊内。 陈丹阳等人紧随其后。 …… 燕北铸甲坊。 如其名,是专门铸造甲胄的坊市,虽然也会铸造一些其它兵械,但还是以甲胄为主。 这也是燕北城内最大的一处铸造坊市。 铸甲坊内,铿锵打铁声音不断。 高炉微微倾倒,如同赤红液体一般的铁水瞬间倒入了凹槽之内,逐渐凝固成形。 铸甲坊也是分有几层的。 这外层环境要差些,声音嘈杂,主要是大批量生产军械甲胄的。 而越往里面,就会越来越安静。 环境也不会像外面那般炎热、嘈杂。 这里面就是给那些天才铸造大师、经验老道的老师傅们所用的。他们不用追求数量,而是专注于造就宝甲。 镇北军中,高级将领的甲胄多是出自于此。 就算是严无鹭身上的世子内软甲,也是由这里以前的第一铸造师,在此处锻造的。 到达了最里面的独立铸造室。 有江月灵的仆从侍女在外面。 她们见到世子严无鹭,面上微惊,立刻行礼,正准备去向江月灵禀报,但严无鹭伸手示意不用。 严无鹭让她们以及陈丹阳都留在外面。 他独自进入铸造室内。 严无鹭遥遥一眼,便是看见了江月灵所在。 淡淡阳光洒下。 江月灵身着宽松华衣,腹部微凸,戴有铸造围裙,衣袖上挽。 她此刻,正一个人,在一座铸台之后。 江月灵微微俯身,手中拿有刻刀,仿佛是在雕刻花纹,正全身心地投入其中。 周围很安静,只有隐约刻刀划动的声响。 美人专注…… 这种画面最是能够打动人心。 严无鹭见状,一时驻足,须臾之后,他不由露出微笑,缓步上前。 他来到了江月灵身旁。 对方因为过于专注于手中雕刻,而竟是丝毫没有发觉严无鹭的靠近。 他轻声道—— “月灵,许久没见,你越来越好看了。” …… 第199章 金猊凌霄铠与夺取西域 “月灵,许久没见,你越来越好看了。” 严无鹭说着,他的左手触及对方乌黑长发的发梢,于手指缝隙之间滑落。 江月灵闻声一怔,抬首转身。 她看见了严无鹭,脸上先是微微出神惊讶,旋即化作一笑,然后便是双手张开、一头扎入了对方怀里。 她有些激动而幽怨地开口道—— “我、我本以为,你要下午才会到燕北,还想着到时候去接你的,怎么,突然就……” “有些想你。所以,临近燕北时,我就已经脱离队伍先行回来了。” 严无鹭回答道。 他将右手中的锦盒来到了二人之间。 这一个锦盒是偏扁平、长方形的,约莫有严无鹭手掌的四倍大小,装饰精致、美丽华贵。 严无鹭看向江月灵,继续开口道—— “月灵,这是我从金陵给你带的礼物。” 江月灵闻言,心中喜悦不已。 她看着那锦盒,思虑几番,仍是开口道—— “无鹭哥哥,月灵向来是不在意那些所谓的金银首饰的。这些东西,其实,你与其买给我,不如买给春华姐姐,她或许会更喜欢。” “月灵,我当然是知道你不喜欢金银玉器的。你先打开看看是什么,再谈喜欢不喜欢。” 说话间,江月灵也是将锦盒缓缓打开。 仿佛有金色光芒自锦盒之中散发出来。 随后,便是一阵浓郁香甜的气味…… “这个……是……”江月灵有些惊讶。 “这些,都是金陵【一品斋】里面,由手艺最好的糕点师、亲手做的最上等的糕点,【一品斋】的招牌桂花糕、莲子酥也都在这里。” 严无鹭开口回应道:“……月灵,你前段时间在书信里面不是说,这段时间胃口不好吗?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吃的就是这些糕点,所以特意从金陵【一品斋】里带了这些回来。” 江月灵闻言,面上一时间喜不自胜,她为严无鹭对自己无意的话语而如此在意,感到开心。 但转而,江月灵又有些面色动容,“我,早就听说过,金陵【一品斋】的糕点,昂贵非常、价比黄金。” “只要你喜欢,贵一点又何妨。” “……快先尝一尝味道怎样。” 江月灵有些激动,她轻轻拿起了一块,放入嘴中。 顿时,原本还算文静端庄的江月灵,双眼忽得睁大,激动道:“太好吃了!” “……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桂花糕,比我以前做的都要好吃得多!” 说话间,江月灵又是连忙拿了几块糕点,一起塞入嘴中。 瞬间让原本美丽鹅蛋脸形的江月灵,脸颊鼓了起来,像是一只可爱的小仓鼠。 “慢点吃,别噎着了。”严无鹭觉得好笑,劝道。 江月灵闻言,点了点首,随即又是拿起了一块莲子酥,转而递到了严无鹭嘴边。 她嘴里含着东西,含糊不清地说道:“……无鹭哥哥,你、你也尝一块,特好吃!” 严无鹭轻笑,随即直接深深咬下……确实很美味。 江月灵微微有些不好意思…… 尔后,她看向锦盒,反应过来,立马关上锦盒,并说道—— “不能再吃了。得留几块给小白,不然她又要怪我不给她留好吃的了。” “小白?” 严无鹭想起那一次金陵雨夜相见,白月可是对于这个“小白”称谓可不怎么有好感的,但她却是一直不纠正江月灵对自己的叫法,看来是相处真好。 严无鹭转而又察觉了江月灵话语中的“又”字。 难不成,江月灵以前也有被白月责怪过不给她留好吃的吗? 但感觉就白月那个“蛮横贪婪”的性子,应该是怪不得江月灵吧。 “月灵放心,只要你想吃,就尽管吃。” 严无鹭说着,他轻轻抚摸了一下江月灵脑后的发缕,“……【一品斋】的糕点,我给你买了整整一马车回来。” “……如果还不够,下次,我去把【一品斋】里的那位糕点师傅,也给请到燕北来,让他专门做给你一个人吃。” 江月灵闻言,顿时双眼如小猫一般睁大,“好哇好哇!”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还想跟这位【一品斋】的糕点师傅学学怎么做这些吃食的,然后,亲手做给无鹭哥哥你吃。” 严无鹭闻言轻笑,他捏了捏江月灵的脸颊,满口答应了下来。 二人正谈论间,严无鹭的视线无意间扫向了铸台。 铸台那上面,是一块雕刻纹路已经基本完成的金狮兽首甲。 严无鹭有些好奇,不由开口询问道—— “月灵,你雕刻这甲片,是要?” “打造一副铠甲。”江月灵径直道。 “……无鹭哥哥,你来看。” 江月灵说着,将糕点锦盒放在铸台上,取下了身前的铸造围裙,拿起了那一块兽首甲。 她又亲手将严无鹭拉到了铸造室一处石壁前。 机关按压,齿轮转动,石壁打开。 石壁后面是一处暗格,里面珍藏披挂着一副精制新造铠甲—— 暗金铁叶攒成铠甲,腰间系一条金兽面束带,前后两面明光护心镜,有云霄纹路环绕装饰;上笼着一领绯红团花袍,垂有两条绿绒缕领带;下有一双斜线步云靴。 江月灵将手中金狮兽首甲放于铠甲左肩。 一套威风八面的顶级雄狮甲胄,便是赫然出现在严无鹭眼前。 严无鹭微微愣神。 即便是贵为镇北王世子,但这副甲胄,也是他见过的最为威风精致的。 甲胄上面隐约还有灵光闪烁。 恐怕是由铸造师花费不少精力灵力锻造,甚至已经超脱了寻常兵械,算得上是法器中的宝器一级别了。 江月灵见到严无鹭如此模样,也是一时间心满意足。 她开口道—— “这是,我专门为无鹭哥哥你所打造的铠甲。” “……是凭月灵脑海内的对你的身形印象打造的,但应该会合身的。” “……无鹭哥哥,你穿上试试看怎样。” 在江月灵的推荐帮助之下,严无鹭穿上这副精致甲胄。 顿时间,只见严无鹭原本高挑华贵的身形,因为这幅甲胄而更显威势。 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白玉,目若秋波。 甲胄的冰冷铿锵,让严无鹭原本带笑的亲和之貌,变得带有一股肃杀之感。 虽怒时而若笑,即视而有情。 当真是年轻俊郎、威风凛凛,有雄主之风。 严无鹭也是没想到,这副铠甲与自己,竟是如此合身。 他不由发觉,江月灵竟是对自己的身形体态如此熟悉。 “月灵,你给这铠甲,取了什么名字吗?”严无鹭突然开口询问道。 江月灵微微偏头,打量思考了片刻,开口回答道:“我想,就叫‘金猊凌霄铠’吧。” “……希望无鹭哥哥你,能如这雄狮一般,威率百兽、凌霄之志。” 严无鹭一笑。 他靠近,十分谨慎地抱住江月灵,尽力不会挤压到对方腰腹。 “月灵,非常感谢你。” 严无鹭说着,话锋微转,“……但是,你都怀孕了,还专门为我打造铠甲。这种辛苦活,不应该由你来做的。” 江月灵闻言,面色一喜,她回抱住对方。 “不用感谢的。无鹭哥哥你,不也是一直在为我着想吗?还专门因为我的一句话,就带回了这些价比黄金的糕点。” “……再说,这些也算不得什么,我阿娘当年怀我的时候,也是为我阿爹刺绣了一幅山河图。” “……月灵想,我自己可没有阿娘那般好的女红,所以,倒不如做一些我所擅长的,比如,打造一副适合你的铠甲。” 江月灵说着。 她静静抱住对方,却是丝毫感受不到铠甲之间的冰冷。 她本来还有很多事情,想要讲给严无鹭听的,但是此时此刻,一时看见了对方,竟然是什么也讲不出来了,只想静静注视对方。 严无鹭也是抱着对方。 他微微俯身,轻吻在江月灵的额头上。 “感谢你,月灵。” 江月灵闻言轻笑,她踮起脚尖起身一吻,随后开口道—— “我以前也都说过了,无鹭哥哥你对我,不用说感谢的。” …… 严无鹭在铸甲坊见到了江月灵。 二人相谈了片刻,很快便又是一同乘坐马车离开,向镇北王宫而去。 镇北王宫内。 严无鹭回宫当日,便是召集了程华念、诸珙祁、燕天歌、郭威、吴越常等军中大将,同时又召见了陈丹阳、来俊臣、王兆民等王宫官吏。 看向堂下诸位北地肱股之臣,他开口宣布道—— “父王这些时日,将会在金陵、与陛下一同参加祭天大典,而北地之事,则一律由我代为管理。” 将领臣子纷纷应是。 这祭天大典,大乾几乎年年都有。 但是今年,也不知道为什么,严无鹭总感觉仿佛是与其他年的格外不一样。 在与这些将领臣子进行初步会面之后,严无鹭也便是让他们都退下、各司其职。 前任拷问长已经年迈,在这几日上疏告老退休。 严无鹭批准了,并提拔了他的义子、也即是如今拷问师中功绩最高的来俊臣,成为新一任拷问长。 严无鹭还将那封有仙人灵魂的黑色匣子,交给了来俊臣。 他说—— “作为新一任拷问长,总得要有一件听起来匪夷所思的功绩,才能够真正地站住脚跟、青史留名。” “……这是一道仙人的灵魂,我相信,你能带给我想要的。” 来俊臣躬身行礼,让严无鹭放心。 他问严无鹭,对待这灵魂,底线在那里? 严无鹭想了想。 他不大明白,都是一道灵魂了,还有能其他什么底线的吗? “我只需要,有人能告诉我,我所想要知道的。” “……至于其它的,我一概不关心。” 来俊臣得令而出,他说,“十五天之内,俊臣定能前来复命。” …… 严无鹭遵守与兽族圣兽麒凌的约定。 他释放了兽族的青龙护法,当初那条与易钧涵一起袭击自己的“双翅血翼蛇”。 那家伙生命力顽强,并且后来已经得到想要的消息之后,没有上面的命令,拷问师们其实也没怎么再去管他了。 如今,它似乎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看来,兽族的肉体恢复能力,确实是在各个种族中的名列前茅。 那翼蛇被释放时,还有些不可思议。 想来,它是以为自己会被一辈子关押在地牢里面,或是那一天直接“暴毙”而亡。 临走前,翼蛇与白月见了一面,交谈了许久、随后才离开。 …… 易向天被俘获。 武林盟的素心师太等人,当初到达燕北城之后,便是准备告辞离去。 他们想向严无鹭索要易向天等俘虏。 但是,严无鹭说—— “易向天,与武林盟之间,似乎并无恩怨瓜葛。” “……素心师太向我镇北王宫索要易向天,不是为了武林盟。想来,可也不像是为了自己个人。这背后,莫不是还有什么深层次的原因吗?” 素心师太一时间不好回答。 严无鹭最后与他们采取了折中方法。 他将西域魔教堂主奢驰曼,常常与武林盟敌对的西域五仙山庄“武痴”李锦峰,以及部分臭名昭着、被武林盟悬赏缉拿的江湖高手,交给了素心师太等人带回去。 而留下了易向天。 素心师太等人虽然好像仍然有话要讲,但想来,这里毕竟是燕北城,自己不可能靠武力来强行改变对方决定。 也便不再多言,带着奢驰曼、李锦峰等人回去复命。 素心师太等人走后。 严无鹭专门召见了密探长凌志。 后者掌管着整个镇北王宫的暗卫系统,对于情报一系的控制能力,不在那大乾暗门门主之下。 王宫大殿内。 密探长凌志恭敬上前行礼。 “请起吧。” 严无鹭于空中微微虚扶一把,随即继续开口道—— “我找你来,是为了商议……暗中夺取控制西域的一事。” 严无鹭单刀直入主题。 密探长凌志微微抬首,他似乎有些错愕。 凌志几经思考,回禀道—— “回世子殿下,夺取控制西域,王上,并没有如此吩咐啊?” “父王离开北地时,的确是没有说。” 严无鹭缓缓开口,言语之中满是镇定自若,“……但那是因为易家家主易向天当时还在西域,可今时不同往日,易向天已经成了我手中的阶下囚。” “……西域,几乎已是无主之地。” …… 第200章 布局已久与暗卫凌龙 凌志闻言,还是觉得有些太过于冒险。 他分析劝谏道—— “西域诸戎,实力稍强的国家共有一十八个,易家即便没有了易向天,但也毕竟是驯兽世家,而且还有……” “那些弹丸小国,根本不值一提。” 严无鹭开始回答,“易家虽然仍有余力,但是群龙无首,只要一点火苗,便会内斗不休。唯一值得警惕的,是西域魔教,但是……” 严无鹭话语一顿,他微微一笑,忽得开口道:“……我已经跟魔教中人,取得了联系。” “……他们答应,只要能驱除易家、威服控制那十八个戎国,他们愿意与我们共治西域。” 凌志有些不敢相信,他不知道世子严无鹭是何时与魔教取得联系的。 而这时候,恰好有密探传来消息。 严无鹭让其直接念出即可。 密探说—— “武林盟素心师太等人刚出北地境界不久,行至河东,魔教堂主奢驰曼,便是被人救走。” “……想来,应该是魔教中人所为。” “……但还不清楚,魔教中人是如何得知素心师太等人行踪、又是如何能在素心师太手下救出奢驰曼的。” 严无鹭闻言微微点首,示意其退下。 他看向凌志,不由一笑,开口道—— “现在,我们与魔教一同谋取西域的合作,已经开始了。” …… …… 一直以来,镇北王宫其实都有在各地暗中布局。 除了北地之外,河东地区、陇西地区、河西走廊、河套地区,都有严栋镇北暗卫的力量,以及其他许多不为人知的附属势力。 严无鹭当然也知晓父王严栋的暗中所为。 他感觉,现在只要一个天下大乱的时机,父王便是可以于顷刻间,直接控制住整个大乾的北方半壁江山。 从秦岭、淮河以北,这北国天下,凡原野所至,皆是可以在瞬间落入镇北军手中。 大乾老皇帝赵普瑞,只怕也是早有所感。 他知道,大乾目前还没有那支军队,能够有跟镇北军在北国平原上的一战之力。 所以,他早就有意让出北地周边的平原地区。 老皇帝让北柱国将军宇文护驻扎在陇西,以为可以凭借关中之险,抵御钳制镇北军。 但是他明显低估了镇北王宫在其它地域的渗透力量…… 其实,陇西地区里面势力最强、最负盛名的江湖势力——四季宫。就是严栋暗中一手扶植起来的。 若是真的决意要反,宇文护的陇西大营,第一个便会被踏破。 而现在,严无鹭想要在此基础上更进一步…… 西域,这里面,以前因为易家存在,而且那易向天也不是泛泛之辈,所以才一直未有余力涉足。 但如今,先是易秋月为镇北王宫带入了大量镇北暗卫密探潜藏西域易家,尔后又是易向天被严无鹭等人生擒。 这是天赐的大好良机。 届时,若能成功,则是将原本的北国疆域,与西域连成一片…… 天下一半,都是已经落入镇北军之手了。 就算是再退一万步,有了西域的力量与地盘,以后对付北疆、自保北地,也可以有更多的选择。 而现在,还不能明面上动用镇北军去夺取控制西域,否则,岂不是真成违抗皇令、阴谋造反了? 需要一个能代表镇北王宫的人,前往西域。 由他,来统领镇北王宫在西域的暗中力量,与魔教合作,驱除覆灭易家、威服控制戎国,并且扶植一个明面上的势力。 ……就像那陇西的四季宫一样。 任务艰巨且繁杂。 而且,此人必须得精通暗卫密探之术,懂得在阴暗中行事。 “……凌志,你有什么人选推荐吗?” 严无鹭发问。 凌志也是终于明白了严无鹭所想。 他觉得世子所做的……有理。 凌志思考了一会儿,走上前来,微微躬身,恭敬开口道—— “世子殿下,属下,倒是有一人选。” “……此人乃是镇北暗卫系统中不世而出的天才、综合排名常年第一。说不定,可以为世子完成此任务。” “哦?” 见到一向稳重的密探长凌志,如此夸赞另外一个镇北暗卫,严无鹭倒也是一时间被勾起了好奇心。 “不知你所说的,是何人?” “镇北暗卫零零七号——凌龙。” “玲珑?” 严无鹭闻声自语,“……倒是一个颇有些好听的名字,想必应当也是一等一的大美人吧?” “呃……” 密探长凌志有些发愣,他定了定神,恭敬回道—— “回禀世子,此人乃是属下的胞弟,姓凌,蛟龙之‘龙’。并非女子。” 严无鹭闻言,也是自己知道弄了一个大乌龙,不由轻笑出声,“实在不好意思,倒是一时不小心搞错了。” “没事,是属下没有说清楚罢了。” “嗯。”严无鹭回应,转而直接道:“凌龙应该也在这镇北王宫之内,让我见见他。” “属下遵命。” 凌志躬身行礼,退后几步,随即向外面暗卫密探吩咐道。 暗卫密探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 便是有脚步声传来。 严无鹭闻声,微微有些皱眉。 他想起,自己身边,且不说张春华、易秋月这样顶级的镇北暗卫,稍微有些实力的镇北暗卫,都是能够做到无声无息。 而此人,脚步声却是这般厚重,与寻常人无异。 想来,若不是深知密探长凌志为人,否则,严无鹭都要开始怀疑,这凌志是不是趁机举荐身边的亲近无能之人。 厚重脚步声过后。 紧接着便是一高个大汉进入殿宇内。 严无鹭坐于主案之后,静静俯视堂下。 那大汉约莫九尺之高,白面无须,看起来倒也说得上帅气。 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一般来说,镇北暗卫,就严无鹭所见,其中任何一人都是百里挑一的人才,且自幼接受系统性地训练,精明干练。 但眼前这大汉,给人一种懒散虚浮之感…… 他不像是一个镇北暗卫。 但想来,或许真正优秀的暗卫密探,就是要这样,泯然于众人,才能不被旁人发觉。 否则,若是体态气质表现得太过突出,直接将“密探”二字写在脸上,岂不是更可笑吗? 严无鹭屏退众人,就连密探长凌志也没有留下。 他为凌龙赐座,给了凌龙极大的礼遇。 他想与凌龙的单独谈谈,想看看这位连最得力、最稳重的密探长凌志都极力推荐的人,实力究竟如何? 很长一段时间过去。 密探长凌志一直守候在大殿外面,他心急如焚,对于自己这位胞弟的能力,他也算是一清二楚。 他相信,即便是与世子单独会谈,以凌龙的资质与实力,也绝对是能够轻易应对的。 密探长凌志终于见到凌龙出来了。 他上前,本想询问结果,可谁知,凌龙二话没说,就已经先走一步了。 密探长凌志一脸懵…… 他这胞弟,似乎对于此等大事分毫不上心。 大殿内。 严无鹭此刻双手手指交叉,手肘放于长案之上,他在思考,思考这凌龙之前的话语…… 他,与凌龙交谈了许多,提出了一些关于西域以及镇北暗卫的问题。 而后者的回答…… 让严无鹭大失所望。 严无鹭只觉得,这人……真的是镇北暗卫吗? 严无鹭见到了凌龙,对于此人,他心中的评价不高。 但是,密探长凌志的极力推荐,让他一时间不知道究竟是不是自己判断错误。 “留待观察吧。” 严无鹭最后说了如此一句话,便是结束了这一次脑海内的思想冲突。 当夜。 严无鹭在寝殿内,秉烛批阅着北地各处州府文书。 严无鹭如今初次接手北地事务,必须得多多上心、亲力亲为,以防有人趁着父王严栋不在、欺主满上。 不过,就目前来看,还是挺不错的。 不愧是父王,这北地吏治,比大乾控制的地域要干净简练得多。 张春华作为世子侧妃,为严无鹭带来了一些餐点宵夜。 她一边站在严无鹭身后为其揉了揉太阳穴,一边开口道—— “世子您,本就聪明,在政务决策上的天赋,更是卓绝非凡,而如今还是这般勤于政务、亲力亲为,这可让手下的王宫官吏、州府郡守们,还怎么趁机偷闲呀?” 严无鹭闻言,一时间不由轻笑出声。 “春华,你可就别打趣我了,我这,只不过是笨鸟先飞罢了。” “……我并不擅长处理这些政务,若是再不多多努力的话,只怕等父王回来,北地内务就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吧。” “世子谦虚了。” 张春华开口,由衷继续道—— “就春华所知,北地百姓与官吏,都已经将世子您当成了明主再现,在他们心中,您执掌北地事务以来的这几天,可是比王上还要厉害果决得多。” “而且,世子您……” 张春华极尽各种美好言辞去夸赞着严无鹭。 但对于严无鹭来说,他明显并不相信张春华这些充满了主观色彩的话语。 自己短短几天的主政,又怎么可能比得上父王几十年的政绩。 张春华也是有所察觉,她转而见缝插针道:“……世子您之前,似乎是在忧虑某件事情吧?” 严无鹭闻言,微微点首。 他将暗中夺取控制西域一事、以及密探长凌志极力推荐的人选暗卫凌龙,说给了张春华。 “凌龙?” 张春华一边为严无鹭轻轻按压太阳穴解乏,一边继续开口道—— “……春华,作为镇北暗卫中的一员,对于零零七号暗卫凌龙,也是有了解一些的。本来,应该是要讲给世子,以此为决策依据的。” “……但,无论是作为暗卫,还是作为妻子,春华都不应该左右主君的想法。所以,一时间也不知道,究竟该不该讲。” 严无鹭一笑。 他并没有在意张春华以妻子地位自居,他知道对方内心对于特权宠爱的欲望,但他并不关注这些。 “春华你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我还能让你不讲吗?” “……以后任何事情,只要是你,都但讲无妨。” 有了严无鹭的保证,张春华也是直言不讳道—— “凌龙,的确天赋卓绝、实力很强,在镇北暗卫中常年综合排名第一。” “……密探长他也并没有徇私,凌龙确实是一个比较合适的人选,可以推荐。但是,世子您也没看错,凌龙为人,太过于轻浮、肆意不羁,不算是一个称职的镇北暗卫。” “……若是安排凌龙前往西域、负责此事,恐怕是成败几率参半,难以保证。” 严无鹭微微点首,赞同了张春华的说法。 他开口道—— “本来,密探长凌志,为人稳重、经验丰富,倒也是一个不错的人选。但毕竟,他身为密探长,王宫如此庞大的暗卫系统,各个地域的统筹协调,都离不开他。” 张春华闻声,突然插嘴开口道:“其实,除了密探长凌志,世子身边,也还有一个极为可靠的人选。” “哦?” 严无鹭有些好奇,“……听春华你这么讲,你似乎,已经有了最合适这个任务的人选。” “正是。” “是谁?” “世子,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是春华你?” “世子难道觉得春华不够格吗?” “当然不是,只不过……”严无鹭有所顾虑。 “世子若是答应的话,春华我,还可以告诉世子您一个关于凌龙的秘密。” 严无鹭闻言突然止声。 他内心觉得有些奇怪,若是张春华自己的秘密,他还有些好奇,想要知晓。 但是凌龙这么一个大糙汉,跟他有什么关系?他没事关心凌龙的秘密干什么? 而张春华则是已经悄然俯下身子,微微靠近严无鹭耳边,低声耳语道—— “凌龙呀,以前,因为经常被别人误以为名字叫做“玲珑”,小巧玲珑的“玲珑”,让不明真相的人以为他是个女的。” “……本来,凌龙以前极其排斥这个的。” “……但长此以往,有一次啊,春华无意间发现,凌龙,竟然是在偷偷尝试穿女装!哈哈哈。” “哈?” 严无鹭闻言一惊,他心中暗想——这凌龙,竟然也是一个女装大佬! 怎么自己总是遇见这样的狠人? 张春华面上笑意更甚,她还别有深意补充道:“……而且,世子您别说,凌龙打扮化妆起来,一身女装还挺好看的,比他原本的模样好看。” “……他有几次执行任务,就是靠扮成女子完成的。” “这……” 严无鹭内心槽点不断,他本想说,这些跟我有啥关系! 但话语临头,还是改口道—— “春华,你这样随意泄露别人的爱好隐私,可不算是好习惯。” “我……我这也是因为跟世子您在一起,才会说的。” 张春华似乎有些小心翼翼,“……若是换作其他人,春华自然是不会说的。” …… 第201章 武士皇后与自卑的人 张春华为人冷静聪慧,且是镇北暗卫中实力最为顶级的一层人物。 甚至是在严无鹭见过凌龙之后,他单方面地主观认为——张春华才应该是镇北暗卫中综合排名第一的人物。 而且,张春华似乎很有把握,能够统领西域的暗卫力量,扶植势力、联合魔教,进而控制整个西域。 严无鹭很欣赏她的这种自信镇定与豪情万丈。 他答应了张春华的意愿。 严无鹭如今代理王权处理北地事务,他将张春华的高级暗卫职位,提拔至镇北暗卫副密探长、专职统领西域的一切事务。 并且,按照张春华的建议,严无鹭将密探长极力推荐的凌龙,派给了她做副手。 同时,将易秋月派遣至张春华麾下,假装成被北地所俘虏,以易家嫡长女的身份,与易家做条件交换。 在必要时刻,就连那易寒淼、易向天,也可以为张春华所用。 甚至于,为了保证张春华在西域绝对的行事权力,以及保证此次任务的最终成功几率。 严无鹭将代表着至高王权信任的“黄金花纹徽章”,也一并交给了张春华。 这让她成为了镇北王宫在阴暗世界里仅次于密探长凌志的重要人物。 在某些情况下,她甚至可以动用连凌志都无法动用的力量。 严无鹭给了张春华最大程度信任的一切权力,而对于最终结果的要求,他只让张春华尽力而为即可。 张春华当即来到长案之前,面向王座、单膝下跪。 她以镇北暗卫副密探长兼西域总统领的身份来保证—— “一年之内,拿下西域,献给世子。” …… 这一日,夜晚,张春华离开了世子寝殿,前往暗卫总部领取副密探长以及西域统领等一系列文书印章。 她于暗卫总部中,见到了凌龙。 后者倚靠在正门石狮子旁,似乎早已经等待她多时了。 凌龙依旧是今天白日里的那番打扮,整个人身形高大、白面无须,有几分随意之感。 但他此刻周身散发的气质,却是与之前单独面见世子严无鹭时的懒散模样截然不同。 如果说,那时候的凌龙像是一条懒散笨钝的小蛇,那么,现在的凌龙,才是真正出众强大的凌云之龙。 张春华缓步上前,直言道—— “我欠了你一个人情。” “无妨。张春华,你本来也比我更适合统领镇北暗卫。夺取控制西域这一事情,你也比我更有资格。” 凌龙说着。 他已经知道,张春华如今拿到了世子所给予的极大权柄。 那些原本或许会给他的权柄。 但他似乎并不在意这些,甚至好像还很满意这样的结果。 张春华见状,脸上表情无喜无怒、冷静淡然。 她拿起了就近的一盏月光石明灯。 月光石散发的莹莹月光,让她的脸颊一半处于光明,一半处于黑暗。 她回应凌龙的话语道—— “不管怎么说,你在世子面前故意自污、推脱任命,最后,也都算是帮到了我。” “我可不是为了帮你。” 凌龙径直开口,“……我只是觉得,由你来的话,夺取西域的可行性更高,所以才会如此。” “……张春华,你心里的想法,我一清二楚。我只能说,有些事情,不要太过于妄想,要看清自己的实力与地位。” 张春华闻言,轻轻嗤声。 “凌龙,你也不要太高看自己了。” “……你并不是无所不能的。并且,以你现在的实力与地位,还轮不到跟我这样说话。” 凌龙闻言轻笑。 他缓缓从石狮子旁站起身来,开口道—— “张春华,你很像是一种美丽的狐狸,冷静狡猾……且致命。” “……不过,你对于世子与王上的忠诚,让我觉得,我可以相信你、并听从你在西域之事上的安排。” 张春华闻声,也是径直开口回应道—— “狡猾也好,致命也罢。” “……凌龙,你只需要听从我的安排,助我为世子拿下西域。功劳,少不了你的。你所梦寐以求的东西,也终会到你的手上。” “若是这样,最好不过。”凌龙一语定下结论。 言罢,他双手抱于脑后,潇洒大步离去。 张春华看着凌龙逐渐远去的背影,她忽地在心中暗道—— “其实,凌龙刚刚的话语只说对了一半,她的忠诚,一直以来,都只对于严无鹭一人而已。” 月光石明灯下。 张春华打量着手中世子所赐予的“黄金花纹徽章”,她不由扬起一抹微笑。 她从没有那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那代表王权信任的“黄金花纹徽章”如此美丽过。 …… …… 这段时间。 严无鹭自接手北地以来,兴许是天命所顾,今天的开春、立夏,北地一直都是风调雨顺,想来定是一个丰收之年。 青丝作为严无鹭如今麾下的第一幕僚,她在严无鹭处理政务上面,提出了许多颇具建设性的提议,使得北地体系更加趋于完善。 张春华作为新晋的暗卫体系中的权力派人物,她一直都在筹备西域诸事,积极扩大镇北王宫在西域的影响力。 如今,她已经在北地远程指挥控制镇北王宫在西域的力量了。 并且不日,她便是准备亲身前往西域,开始将筹备多时的扶植势力“影刹门”推向明面,并联合魔教,从易家手中完全夺下西域。 严无鹭这几日经常微服出访北地各地州府郡县,察看民情。 期间,他还和张春华一起前往了燕北郊外,看望张母。 张母的眼疾,如今在严无鹭开出的方子的多轮治疗下,已经几乎完全恢复了。 这让张春华一时间不由喜极而泣。 张母微微伸出双手,作势要与张春华相拥。 张春华走上前去,然后…… ……被对方一拐杖狠狠打到右肩。 “哈哈,臭丫头,跟你老娘斗?!” “你看,这不是又被我打到了一次!哈哈哈……” 张母大笑。 张春华与严无鹭二人,一时间皆是无言以对。 不过,严无鹭敏锐发觉——张春华的面色似乎有些阴沉难看。 “奇怪,她以前都是不在意张母这样跟她打交道的,似乎还乐在其中,怎么今天倒是一反常态?” 严无鹭心中没有想出答案。 但可能,或许只是自己一时间太过敏感了吧。 在后面的交谈相处中,严无鹭忙于与州府官吏一同调查民情,所以便有几次临时离开了房间。 期间,张母与张春华交谈偶有不顺。 张母一拐杖挥出,打向张春华腰腹处。 刹那之间,却是突然被张春华一手握住,其上甚至动用了暗色内力附着手掌,腐蚀了张母拐杖。 张母有些惊愕。 她的脸色微微变化,敏锐发觉了张春华今日身形与以往的不同。 她似乎突然有些明白了…… 张春华也是一愣。 她本想立刻上前跟张母解释,但是严无鹭此刻已经返回。 张春华欲言又止。 而张母却是微微举手示意无妨,三人间氛围依旧和谐。 天色渐晚。 临近离开前,张母却是私下跟张春华突然提到—— “春华,为娘明白你的要强,你想争,为娘绝对会全力帮你。但是,你也不能这样……太冒险了。” 张春华知道张母指得是什么。 但她不以为然。 “有些事情,总是要下足决心,才能够有一线希望。” “……娘若是真想帮我,那么,不要告诉世子就行。” 张母闻言,微微点首。 “为娘,曾师从高人,除了摸相之术外,还会一些占星卜卦。我当年,曾为你卜过一卦,卦象显示……上上之签。” “……所以,放手去做吧。春华,你一定会得到你想要的东西的。” 张春华闻言,微微上前一步,拥抱张母,开口道:“女儿记住了。” …… 炎夏将至。 张春华专门为西域而筹备的队伍,也将在这一日出发。 由张春华为领队,易秋月、凌龙随行,同行的还有十数个镇北暗卫中的佼佼者。 他们将去西域,与那里的镇北王宫力量接头。 因为是极其隐秘的任务,所以不可能有队伍为其送行。 但即便如此,临行前夕,严无鹭还是专门召见了张春华与易秋月二人,他跟她们强调了很多事项,但归根结底,却只有一条——平安归来。 队伍里,易秋月一路上都有些闷闷不乐。 终于,在驻扎休整时,易秋月悄悄找到了张春华,开口询问道—— “姐姐,你要去西域,干嘛把我也给带上啊。” “你是易家嫡长女,不带你,带谁?”张春华带有一丝笑意回答。 她的话语让人如沐春风,仿佛一瞬间便是再也反驳不了了。 但易秋月显然不包括在这其中…… “我的好姐姐啊,可是……我更想留在世子身边。” 易秋月近乎哀求说着,到后半句更是不由叹了一口气,微微低首不言。 张春华一时间仿佛也是感同身受。 但她很快静下心来,并晓之以理道:“妹妹,我这也是在帮你。” “……世子身边,已经有了大乾公主,还有铸剑世家的天才小姐,你我,又算什么?” “……若是没什么特别的功劳地位,难道要一直凭着世子的怜爱吗?” “我张春华可不要!” 张春华说着,言辞愈发激动起来,“……西域之地,自从当年明王朝中期衰弱、脱离控制以来,就再也没有归于我中原王朝。” “……如今,若是有谁能够夺回收复西域,必定是千古流芳的不世奇功。” “……而我,会替世子拿下西域。以后,世子登临大位,他永远也不会忘记我的。” “……届时,就算是立我为妃、立我为后,有这西域奇功在手,那些礼官们也无话可说。” 易秋月听得一愣一愣的。 她倒是从没有想到这么深远的地方…… “姐姐,这些,会不会太过遥远了?你……” “只有未雨绸缪,才能掌握主动。” 张春华肯定说着。 她突然感觉到微微不适,捂嘴干呕了几下。 易秋月见状一懵。 她后知后觉,猛然一惊,不由立刻开口道—— “姐姐,你莫不是也……有了?” 张春华则是显得比较云淡风轻,微微点首,肯定了易秋月的说法。 很明显,她早就知道自己怀有身孕。 所以,当初张春华陪同严无鹭一同去见张母,才会那般一反常态。 想来,张母后来应该也是察觉到了这些。 但即便如此,张春华还是向严无鹭自荐、要前往西域,立下这不世奇功。 张春华继续解释说道—— “有了孩子,更应该为其争一个光明坦途。” “……我的出身本就不高,若是在没有点奇功在身,如何让这孩子有一席之地?又如何能够……子凭母贵?” 带有身孕,孤身入西域。 史书中如是记载,高祖的第二任皇后、“武士皇后”张氏,千载之功、始于西域。 …… 夜晚。 易秋月隔着营帐,看着张春华点起烛火、熬夜筹谋西域之事。 隐约的月光,显眼的烛火。 易秋月身着一袭修身暗卫制服,静静注视着远处营帐里的张春华。 某一刻,易秋月突然发觉,自己以前心中最为冷静、最为依赖的春华姐姐,实际上,是一个极其自卑的女人。 不管她平时表现得如何冷静淡然,白天里的那一番讲话又是多么得激动满志。 但是,易秋月看得出来,她很在意自己的出身、很在意自己的美貌、很在意自己身上一切能够吸引世子目光的东西。 易秋月记不得是从什么时候起,以往沉着聪慧的春华姐姐,会出现有这样的表现。 但想来,应该是和世子在一起之后,应该是在碰见了一个接连一个的情敌之后…… 大乾公主、铸造天才、金陵世家的大小姐们,甚至就连易秋月自己,也是驯兽世家的嫡长女。 张春华,自己这位出身一般的姐姐,她很焦虑。 她担心,自己终有一天,比不过其他女子,配不上世子殿下。 她担心,自己终有一天会被世子给遗忘在记忆里。 所以,她才会这么拼命的吧。 易秋月想着,叹了一口气…… 易秋月自己也是镇北暗卫里面综合排名前三的人物,她很聪明,并不比张春华笨多少,否则,也不会那般优秀地完成潜伏易家的任务,而且至今还未被易家发觉异常。 易秋月只是平时不喜欢动脑子罢了。 看着张春华此刻如此深陷内心涡流之中,易秋月明明记得,刚入镇北暗卫的时候,张春华还是那般的看淡世俗,不为外物条件所困。 “果然……” 易秋月说着,她想起自己以前看过的那些文书,“……爱情,能让一个人卑微到尘埃里。” 易秋月负手于身后、缓步离开。 她暗暗决定,自己会尽全力去帮张春华的。 “毕竟,她可是我唯一的春华姐姐呀。” …… 第202章 影刹门与小郡主 时间流逝。 转眼间便已经是三个月过去了。 这段时间里,严无鹭在主政北地的同时,也是丝毫未曾把武道修炼落下。 本有【噬魂骨】天赋在身的他,足以靠着最原始的搏杀,来吸收吞噬大量敌人死亡后的精魄,化为己身内力。 但严无鹭觉得,要想成为最顶级的武者,仅仅只是凭借【噬魂骨】所吞噬而来的内力,是远远不够的。 因而,他依然每日鸡鸣而起,于王宫武场内不断磨砺着自己的神识以及其它在实战方面的能力,巩固着武者本元与实力根基。 再加上当初严无鹭身居金陵之时,在小姑姑严苇雨的助力之下,极好地炼化获得了雁南归《九凰灵经》的内力传承。 严无鹭其实当时便是可以直逼五阶武者后期甚至更高层次,但严无鹭为了保证自身武者根基扎实、内力不虚浮,而让自己暂时止步于五阶武者初期。 到了如今,历经多次生死实战,数月以来的刻苦修炼,严无鹭的实力得以更进一步,反而比当初势头更猛。 在这几月内,严无鹭接连突破了数层小境界,已然是达到了五阶武者大圆满之境。 距离六阶武者,也只差最后临门一脚了。 另外一边。 西域如今崛起了一处新的势力门派——“影刹门”。 此势力在其神秘掌门以及数位强大长老的带领下,短短不到三个月之内,连续击败了西域大大小小三十二个门派掌门人,同时收服了十八个主要西域国中的七个。 西域魔教中人,在此刻大张旗鼓的高调出动,扩张势力,影响力从江湖的阴暗世界转移到了明处。 易家在西域明面上的统治地位崩溃。 隐隐之间,西域中逐渐形成了影刹门、西域易家以及魔教三足鼎立的样子。 …… 北地。 张春华召集的队伍早就已经到达了西域,组建了影刹门,并不断扩张。 而严无鹭也已经主政北地三月之久,武者实力突破到了五阶武者大圆满之境。 并且,就在前不久,严无鹭与江月灵的孩子也已经降生…… 当时,江玠、江母等江家人,也是与严无鹭一同在镇北王宫的殿宇内焦急等待。 江月灵的寝殿内,不断有侍女端着热水进进出出。 严无鹭已经请来了燕北城内最负盛名的五位接生嬷嬷来帮助接生,还有王宫医师长、药王谷多位名医一同在外面不断分析着接生情况、准备着应付各种突发事项的药物。 严无鹭自己,自从回到燕北以来,也一直都是亲自为江月灵诊脉,胎象稳固良好,想来定是能平安降生的。 但是纵使已经万般确认,到了现在,正式开始接生时,严无鹭也还是难免心中紧张。 严无鹭身着黑色世子便服,他一直坐在外殿主座上,一言不发,手里握着一只青瓷茶杯,不断转悠。 江阶与江母明显都是看出了严无鹭此刻的寂静沉默下面,是蕴含无尽的担忧与爱意。 岳丈江阶上前,轻声开口安抚道—— “世子殿下,无须过度担忧。” “……王宫医师和接生嬷嬷们,都已经说了,月灵胎位极好,必定是无碍的。” 严无鹭闻言抬首,也是轻轻一笑,“岳丈放心,我并没有……” 正说话间,一位接生嬷嬷自内殿里出来,面露喜色,直接来到严无鹭面前,行礼开口道—— “世子殿下,生了生了,是一位可爱美丽的小郡主。” 严无鹭闻言,当即从主座上站起身来。 他心情激动,立刻开口询问道—— “月灵,月灵现在怎么样呢?” 接生嬷嬷一愣,她倒也还算是在燕北城内,为无数富贵人家接生过成百上千位婴孩了。 每次出来报喜,听见降生的是女儿。 绝大多数人家都还是喜色不改,但也有少数人家不那么开心的,也有极少数的人家更加欣喜若狂的。 但是…… 遇见像这样面色依旧焦急,第一句话就是询问产妇的情况,倒还是首例。 接生嬷嬷不由面露笑意,心中感叹这位江夫人嫁了一位深情且俊美的好相公。 她开口道—— “世子殿下无需担心,江夫人万安,母女平安。” 严无鹭闻言松了一口气,面上也是逐渐被喜色代替。 他下令吩咐重赏这一次负责接生的嬷嬷、医师以及侍女,随即便是准备直接进入内殿内,看望江月灵。 那位接生嬷嬷拦住了他,说:“内殿现在血气重,世子您乃是万金之躯,不宜进入。” 严无鹭则是一笑,也没有斥责,他现在心情很好。 “无妨,嬷嬷不用担心。我去看看月灵与孩子。” 言罢,严无鹭便是径直进入内殿。 接生嬷嬷也是不再阻拦。 她站定原地、暗暗一笑,感慨若是自己的女儿也能嫁得这样一位好郎君,那自己就能少操许多心了。 江阶江母二人也是此刻上前。 他们当然知道,现在就最好不要去打扰自己这女婿女儿两人之间的男女情话了。 他们转而向接生嬷嬷再次确认了江月灵以及小外孙女的情况。 接生嬷嬷也是面带笑意,一一耐心回答。 …… 内殿。 层层帷幕被侍女拉开。 严无鹭缓步走入。 江月灵此刻身着简单白衣,额头上也戴着有吸汗的白色头巾,躺在宽大床榻上闭目休息,宛如一位安详入眠的睡美人。 在江月灵的身边,侍女们正在悉心照顾、打扫收拾四周。 严无鹭推开众人,径直来到宽大床榻旁。 他双手轻握起江月灵放于床边的右手,眼中一时间微微有泪光闪烁。 江月灵感觉到了手上触感,她缓缓睁眼,侧首,正好看见了严无鹭。 江月灵静静微笑,开口道—— “我就知道,当我睁开眼时,第一个看见的,一定会是无鹭哥哥你。” “……因为,你之前说过,会第一时间陪在我身边的。” “……你说过的话,总是会做到的,就像当初前往金陵时,你说是会在我临产前回来一样。” 严无鹭一时间激动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紧紧握着江月灵的手,平复内心激动心情。 他开口道—— “谢谢你,月灵,你为我生了一位美丽的小郡主,我刚刚看见了孩子,她就像你一样的美丽。” 江月灵闻言轻笑,“都说了,无鹭哥哥你不用对我说感谢的。而且,小郡主,不单单是为无鹭哥哥生的,也是我为我自己生的。” “……我喜欢你,所以,我愿意和你一起生儿育女。” 正说着,江月灵看了一眼四周,不由继续开口道—— “无鹭哥哥,小郡主呢?” “孩子刚刚出生,身上还有些褶纹胎脂,接生嬷嬷们带下去擦洗处理了,很快就会带回来的。” 严无鹭说话间,接生嬷嬷们也是带着小郡主回来了。 严无鹭轻手轻脚地从嬷嬷们怀里接过了小郡主,抱到了江月灵面前。 江月灵盯着那被轻薄白色布棉所包裹的白胖婴儿,面容与江月灵极其相似,眉眼间又如严无鹭的一般凌厉偏阴暗。 江月灵越看越入迷、越看越温和,一时间,就连她以往灵动活泼的目光,也是更加成熟、更加柔和温暖了许多,仿佛带上了母姓的光辉。 严无鹭见状出声道—— “这孩子,炎夏出生,光着身子称重,都有十斤。月灵,难为你生下了这么一个健康有力的孩子。” 江月灵闻言,一时间也是轻笑,带有玩笑意味地说道:“女孩子家,还这么重,只怕以后长大了也会是一个胖胖的郡主吧。” “小孩子胖点而已,女大十八变,到时候就又会是另外一个样子了。” 严无鹭看着江月灵的美丽面容,不由开口继续道:“……再说,以月灵你的美貌,生下来的孩子,长大以后又怎么会不好看了?” 江月灵被严无鹭带有奉承性的话语给一时间逗笑。 她现在身体还是稍微有点虚弱,但是她自己说,“已经感觉好很多了。” 江月灵让严无鹭将她扶起身来,坐靠在床头,她想要抱一抱这个胖孩子。 严无鹭也是将孩子递了过去,并让她注意自己的身体,不要勉强。 江月灵轻笑,说,“生一个孩子而已,无鹭哥哥别弄得跟我得了重病似的。” 严无鹭闻言也是一时轻笑。 他固有印象里,觉得孕妇生产之后,会很虚弱。 但好像,其实也是因人而异的。 或许,江月灵就是另外一种吧。 江月灵抱着怀里的孩子,满目温柔。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由含笑看向严无鹭,开口道—— “无鹭哥哥,准备给这孩子取什么名字吗?” 严无鹭闻言,思索了片刻,对于取名字一事,他向来是有些头疼的。 他决定向江月灵求助,“月灵你呢?孩子的名字,你有什么想法?” 江月灵轻笑,她说—— “无鹭哥哥,你是孩子的父亲,名字按照礼制规矩,也应该是由无鹭哥哥你来取才对。” “……况且,无鹭哥哥你都已经让孩子跟着江家姓了,月灵,又怎么好意思再自己给她取名呢?” 严无鹭闻言,也即是不再推托。 他应该履行一位父亲为孩子取名的职责。 ……即便自己取名的能力确实很差。 他其实,早就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想了一些关于小郡主、小王爷的名字,比如说……狗蛋,铁柱,翠花,二剩子。 但是,此刻看见了这个美丽可爱的孩子,他却突然觉得,世间一切都是配不上她的。 包括之前自己想的那些名字也是。 严无鹭坐到了江月灵身旁,他端详着自己与她的孩子,修长手指在孩子脸颊处轻轻滑过…… “《楚辞》有言,‘容则秀雅,稚朱颜只’。” “我希望,这孩子心性宽容豁达,未来能与月灵你一般秀美俊雅,就叫……江容雅。” “江容雅……” 江月灵嘴中,喃喃重复了一遍严无鹭所取的名字。 她不由一笑,径直开口夸赞道:“无鹭哥哥取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我很喜欢,相信,小郡主也会喜欢的。” 严无鹭闻言,也是一笑。 他看向江月灵,一手揽过她的肩头,靠向自己。 江月灵一笑,竟是主动轻吻上去。 严无鹭一愣,随即热烈回应。 二人深吻。 周围的侍女嬷嬷们纷纷避嫌、转移视线。 有道是,“夫妻是真爱,孩子是意外。” …… 严无鹭与江月灵的孩子安然降生,是一个美丽健康的小郡主。 这一消息,让连远在金陵的老皇帝赵普瑞,都是亲自书写圣旨前来祝贺问候,并且还专门准备了小郡主的礼物,让使者转交给了严无鹭。 赵普瑞所赠的礼物大多都是一些小女孩最喜欢的东西。 而同样在金陵的镇北王严栋也是一样。 严栋听说了小郡主降生的消息之后,他亲自给小郡主也准备了一件昂贵礼物——那是一杆重达八十二斤的精钢重铁枪。上品武器、精锻神兵。 严无鹭看着父王给小郡主准备的礼物,这一件由好几个大汉一起抬来的东西,他有些发愣。 这杆重铁枪,比八个小郡主自己都还要重。 一时间,严无鹭开始有些怀疑,父王当初难道就是靠送这样的礼物、追到的娘亲吗? 书信里,严栋还说这是他精心准备的、自认为最适合小郡主的礼物。 严无鹭内心直呼“好家伙”! 简直了,老皇帝都比他更懂女人…… 不过,严无鹭很快也就不关注这些了。 他想,若是父王知道了下一件事,只怕是又要兴致勃勃地开始准备新礼物了吧。 …… 王宫大殿内 严无鹭此刻坐于主座上。 在他的面前,是一座紫衫木长案,长案上有一封书信,来自西域易秋月之手。 而这封书信的主要内容,只说了一件事——世子侧妃张春华,也怀上了严无鹭的孩子。 严无鹭其实在前几天,就从其它渠道得知了副密探长兼世子侧妃张春华已经怀有身孕的消息。 他当时又惊又喜。 同时又很好奇,张春华为什么要瞒着自己? 而很快,还不待严无鹭发信询问,他便是收到了这样一封来自西域的私人书信…… 严无鹭拿起这书信的信纸,细细翻看。 书信口吻完全是以易秋月来写的。 但联系张春华与易秋月之间的亲密关系,以及字里行间不着痕迹透露出来的高明引导。 严无鹭猜得出来,这封书信,应该是出自张春华的意愿。 如今看来,张春华应该也已经是至少有了三四个月的身孕。 迹象逐渐显露,腹部微突,所以才掩饰不了了,选择以这样的方式向自己坦白。 最开始,严无鹭觉得张春华思虑太多了。 张春华察觉自己怀孕之后,直接告诉自己便是,又何必为了这么一个“夺取西域”之事,来如此隐瞒呢? 但是,很快,严无鹭转念一想…… …… 第203章 最高贵的女子与河套三州 如果自己提前知道了张春华怀孕,那么,自己一定不会答应让她出任西域统领、来主要负责夺取控制西域的事情。 这么说来,张春华的考虑倒也是不无道理。 果然,还是她最为了解自己…… 严无鹭放下信纸,轻声自语道—— “难道这功劳,真值得春华你这般拼命吗?” 言罢,他取出了悬挂于腰间的香囊,“长乐未央、长相勿忘”八个字,仍然在那香囊之上。 在大乾王朝以及诸国混战时期,这八个字,历来都只有君后夫妻之间,才能够使用。 张春华,她真的是很大胆呀。 但是,严无鹭很喜欢…… “既然春华如此想要获得这所谓‘收服西域’的惊世奇功,那么,如今我能做的,也只有全力助她了。” 严无鹭想着,不由轻笑。 他看着手中做工精妙的香囊,低声继续道—— “春华啊春华,你做事稳重可靠,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可是这一次,却是为何要如此冒险行事?” “……你究竟,还想要些什么呢?” 严无鹭正疑惑间,一道自殿宇窗户外清风吹来。 阵阵清风将长案上的信纸吹翻过来。 严无鹭一手将信纸及时拿住…… 在信纸的背面,竟然还有一排小字,在最后面,还有易秋月自创的专属标志——一轮墨色弯月。 那标志是易秋月以前在书房内跟严无鹭玩闹,而最后无意弄出的一个标志,现在竟是成了她与严无鹭之间的特殊标志。 而这些小字,才是易秋月自己所想写的内容,并非出自张春华的意愿。 严无鹭也是这时候才从易秋月的这排小字中知晓,张春华,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他以往未曾想到,冷静聪慧的张春华,竟然也是会有这样的自卑心结。 …… 镇北王宫。 密探长凌志,今日突然收到了来自世子严无鹭的密令,要求其尽一切可尽之力,支持副密探长张春华在西域的行动。 凌志有些懵,镇北暗卫渗透整个神州大地,还有很多比西域还需要注意的地方。 但严无鹭命令如此、不容置疑,凌志也只能接了下来。 严无鹭甚至还专门让一些依附镇北王宫的江湖势力,派出高手前往西域,听从张春华派遣、暗中协助影刹门的立足。 严无鹭最后给张春华写了一封私人密信…… 信中文字简短,只有一句话语—— “做任何你想做之事,不管成功与否,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那最高贵的女子,你永远都是记忆里最深刻的爱人。” …… 另外一边。 完颜烈自从被俘获之后,便是一直都被软禁在燕北城中的一处宅邸里。 北疆在数月以前、严无鹭还未有主政北地的时候,便是因为完颜烈,与严栋的镇北军交过手,结果又是大败了一场。 听说,北疆完颜金国,如今已经派出了使者团,前往金陵,与老皇帝交涉和谈、交换人质等事宜。 严无鹭有些好奇。 在这种情况下,北疆完颜金国,还有什么本钱跟大乾进行所谓的和谈呢? 而很快,密探长凌志便是带来了关于两国边境上的最新消息—— “北疆人,奉北疆长公主完颜灵虚之奇策,于前几个月,暗中夺取了河套地区三州府郡,如今已经是能够直接威胁大乾河东以及河西走廊了。” “……而大乾王朝,只怕与我们一样,刚刚才知晓此事。” 严无鹭闻言,随即明了。 他淡淡自语道—— “原来,是这样。” 他一时间,似乎有些明白对方为何要与父王统领的镇北军强行交手了。 或许,是声东击西之计。 密探长凌志闻听严无鹭所言,上前躬身,低声继续道:“世子殿下,听说,那完颜灵虚,建议北疆王用这三州之地,换回完颜烈。” “完颜烈,这么值钱的吗?” 严无鹭有些惊讶,实话实说,他没有想到完颜烈竟是能有如此价值。。 …… …… 镇北王宫大殿内。 严无鹭召集了青丝、凌志、陈丹阳等一众手下核心官吏。 他们此刻正在分析关于北疆完颜金国与大乾王朝的和谈事宜。 说来也是有趣,他们和谈的重要人物完颜烈,此刻还在燕北城内“吃牢饭”了。 严无鹭听完了密探长凌志的禀报,他不由捏了捏自己的下巴,开口道—— “北疆人竟然是愿意拿河套被夺走的三州之地,来交换一个完颜烈。” 严无鹭说着,仔细思索,愈发觉得不可思议,“……看来,这完颜烈的价值,远比我所预想的还要大啊。” 密探长凌志见状,适时开口道:“话虽如此,但据说,北疆完颜金国,还有一个额外的附加条件。” “哦?什么条件。”严无鹭追问。 “北疆人希望,由世子殿下您,作为使者,来带着完颜烈前往北疆、换回河套的三州之地。” “不行!”幕僚青丝一直侍立在严无鹭案边左右的,她突然开口,打断了凌志的话语。 见到众人视线聚拢,青丝继续道:“……世子殿下乃是北地的未来之主,又怎么能够轻易入北疆险地?” 青丝的话语,最开始有些急促焦急,而后面则是显得平静智慧许多……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位带有斗笠的、神秘美丽的女谋士,似乎对自家世子殿下特别上心。 “青丝姑娘所言极是。”陈丹阳也是补充开口,赞同青丝的说法。 “……万一,北疆人翻脸不认人,不但不归还河套的三州之地,反而还将世子殿下扣下,那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众人纷纷点首称是。 有一位老官吏突然担忧道:“话虽如此,但若是陛下圣旨明令,我们,也无法拒绝呀。” 众人一时间沉默不语。、 严无鹭见状,突然轻笑,开口道—— “诸位放心。” “……若是在金陵,老皇帝圣旨明令,无鹭也不得不听从,但是,这里可是北地,无鹭,有的是办法来合法规避。” “……只要我不想去北疆,就没人能让我去,即便是皇帝也不行。” 众人见到世子如此镇定自信,一时间也皆是心安。 而严无鹭话音刚落不久,便是有镇北暗卫携带金陵密报前来。 密探长凌志接过那暗卫手中的密报,呈上世子严无鹭的长案前。 密报打开。 严无鹭一眼扫过…… 突然,他双目微睁。 严无鹭有些不可置信,他的双手手指开始于案前缓缓交错。 众人此刻皆是疑惑好奇不已。 严无鹭将密报交给了身边的青丝,示意后者简要念出其内容告知众人。 青丝双手接过密报。 她快速浏览,带有惊愕之感,随即悦耳女声响起—— “陛下下旨,若是世子前去,所要回的河套三州之地,尽数归北地管辖。” …… …… 金陵城。 皇宫内。 刚刚一轮朝会结束,众多朝臣纷纷退出殿外。 于宫殿行廊阶梯之中,总有一些朝臣对于今日朝会上的事情,发表看法…… “陛下是老糊涂了吗?怎么,还会把河套三州分封给镇北王?”有性情刚正的朝臣口不择言道。 “陛下,这才是圣明之举。” 其身边另外一朝臣反驳,分析开口道—— “……一来,河套已经好几次遭遇北疆侵袭,本以为,河套地区狭隘特殊,顶多只是北疆的小股部队袭扰。但现在看来,北疆早有预谋。” “……他们既然能够夺走第一次,那就有可能会再夺走第二次。与其让朝廷直接面对这样的危机,还不如封给镇北王,反而可以借助镇北军来安定边陲。” “……二来,以河套三州之地为封赏,那镇北王世子,还有什么理由不去北疆呢?这样,北疆人原本的苛刻要求便能轻易达成。” 第三位朝臣闻声开口道:“不以为然,镇北王本就权势滔天,不宜再给过多地盘了。” 有朝臣附和道:“此举无异于养虎为患。” “嘘嘘嘘,诸位大人慎言呀!咱们前面那个,好像是严栋的义妹——严苇雨,她可就在我们前面不远呀。” 处事圆滑的朝臣开口继续道:“……听说他们那些强大武者,能闻风辨位、听声识人,就算是我们这里的谈话,他们说不定也听得到。” “嘘嘘嘘,慎言慎言。”众朝臣纷纷附和、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 朝臣们下朝队伍的前端。 严苇雨身着一袭赤黑精致飞鱼服,腰细腿长,两把雌雄双股剑,此刻放于身旁一圆面石桌上。 她坐在皇宫的一处圆亭内休息。 身后的那些朝臣聒噪的私语声,严苇雨当然听见了些,但是她现在对那些话题并不感兴趣了。 她微微转身,望向北方…… 听说,大侄子严无鹭主政北地这几个月来,亲力亲为、励精图治,而且还推进了手下人提出的好几项颇有建设性的改革。 北地的吏治、民情,都达到了一个极高的高度。 “若是这样看来,只怕我这大侄子,比义兄还要更擅长治理天下吧。” 严苇雨心中默默自语,丝毫不在意自己于用词上的惊人偏差。 忽然,也是在严苇雨思考正深的时候,夏海来了。 夏海身着橙黄色飞鱼服,人到中年,却是愈发高大挺直、身形威猛。 而且,就是这么一位新晋不久的锦衣司总指挥使,一上来就对锦衣司多年的弊病进行了彻底的革除,清扫了不少锦衣司的酒囊饭袋。 使得如今的锦衣司焕然一新,比之当初张建、太平公主掌管时期,不知道要好上多少。 夏海是为了一些私事而来的…… 他最为疼爱的独女夏晶晶,如今一天天魂不守舍,这让他感觉很是为难。 闻听夏海所言,严苇雨自然也是瞬间明了。 她对于夏海的诉求没什么感觉,只是心中感慨自己那大侄子,人长得帅、又会讨女人欢心,总是会惹一些桃花债的。 ……而且,那一次书房内,好像隐约感觉到大侄子真的是器大,就不知道活好不好了。 “或许以后哪天、真的得让自己给他好好立立规矩才行。顺便,再查验一下活好不好。” 严苇雨想着,不由邪气一笑,然后,她又突然想起了那一日严栋的话语。 “义兄说,给大侄子写信,让他来追求我。可是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有写啊!严栋那家伙,真是越老越懒了。” “……不行,自己回去后得想法催他快写才是。” “……还有,自己到时候应该怎么刁难大侄子呢?绝不能像其他女子一样,轻易就被大侄子的花言巧语给骗了!” 严苇雨内心暗暗想着,她一时间出神。 她的指间绕起头发、微微动作,面容逐渐笑意加深,仿佛邪气不正经御姐…… 一旁夏海见状都有些发愣。 自己找严苇雨商量这些重要事情,怎么对方一言不发,而且……还仿佛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 以往冷静豪气的严总使都去哪儿呢?! 夏海竭力试图让自己冷静平复下来,他希望严苇雨能够帮助自己,设法解除女儿夏晶晶的相思之苦。 但相谈一番之后……很明显,夏海并没有成功。 …… …… 北地。 燕北城。 严无鹭本是不想去北疆的。 毕竟,那里既是敌对异国之域,又是蛮荒之地。 他没有必要为了大乾王朝与北疆完颜金国之间的交易,而去深入虎穴。 但后来,听说能够将河套三州之地交给北地管辖…… 没办法,他们给的实在太多了。 河套地区虽然狭小,但向来有“塞外江南”的美称,粮产丰富,且如塞外一般,可以开辟大型驯马场,足以饲养上等战马无数。 若是能够获得此三州之地,绝对是利大于弊的。 严无鹭坐于主座上,微微转动手指上的纳戒,不断思索。 他决定前往北疆一趟。 除去为了河套的那三州之地外,更为重要的,是他听说,狼族现在与北疆完颜金国,似乎关系日趋密切。 狼王子沈羽裴,如今也是常常出没在北疆完颜金国的王城——贝加尔城。 沈羽裴是还有十三万气运值在身的。 而严无鹭现在,虽然说兑换“医圣金手指”花费了不少天命值,但是从其他三位气运之子获得的气运值、以及再加上从其他的配角人物身上或多或少地获得的天命值,也还有近乎三十七万点 严无鹭记得,系统文字说过,达到五十万点天命值后,便是拥有了最顶级的“天命光环”,也即是完成了这天道任务。 若是这样的话…… 严无鹭觉得,自己若是能够此次主动前去,将沈羽裴击杀,或者是使用其他什么剥夺气运的方法。 说不定,也就可以提前完成这保护融合世界的天道任务了。 心中想法既定,严无鹭也便是开始着手准备。 …… 第204章 北地事务与拷问长来俊臣 北地的事务,其实并不算多。 再加上严无鹭这几个月以来,已经把该查验的州府都给查验了,父王手底下是一个称得上“清廉”二字的吏治机构。 所以,自己也没必要再像最开始那般事无巨细地一一察看。 严无鹭召集了程华念、诸珙祁、吴越常、燕天歌、郭威等五位军中大将,以及现在直属于自己手下的叶长天、李灭陵、南川越三人,再就是王宫里面青丝、陈丹阳、来俊臣、王兆民这样的世子幕僚以及王宫高级官吏。 叶长天、李灭陵二人因为在晋王逼宫、护送世子等任务之中、立有大功,如今也都已经是军中高级校尉。 而且,他们与普通的校尉不同。 所有人都知道,此二人能力卓着,且几乎是由世子一手提拔起来,未来,都会是世子的左膀右臂、前途广大。 而王兆民的话,更多是为了将这消息传递给大乾朝廷,迷惑对方。 若是真的涉及到了北地核心机密的军机大事,严无鹭是不会召集连同王兆民在内的大部分王宫官吏的。 至于南川越……只不过是随便凑数的罢了。 政务会议上。 严无鹭将自己的想法说与了堂下众人…… 对于这一件事情,众人看法不一。 其中,以青丝、陈丹阳等人为首,认为以世子之尊贵,前往北疆之地,太过凶险。 而另外,以李灭陵等人为首,则是认为应该去,区区北疆、何足畏惧。 两方争论不休。 严无鹭其实内心主意早已定下,再争再劝也是无用。 严无鹭最终决定让程华念留守北地、主理北地军务。 他是镇北军中的统军将军,资历最长、能力最强,也是最为全面的。在军中也具备着极大的威信,没有比他更合适在此刻镇守北地的了。 但是右将军诸珙祁明显是有些不放心的。 他的心中依然是为世子,忌惮着军中“将军派”的力量。 严无鹭倒是从来都不觉得这所谓“将军派”是个威胁。 但为了平息以诸珙祁为代表的军中将士的疑虑,严无鹭让他与叶长天二人,同时加上郭威与燕天歌两位历来持中立态度的将军,一共四人,也随程华念一起留下、镇守北地。 五人共同处理北地的军务大事。 其中,叶长天算是资历最浅的人,但是叶长天的军事能力,早就在这段时间的军中生涯里,便是可见一斑。 如果说,李灭陵以前的千夫长之职位,是靠其八阶武者的强大、以及嗜杀无数的人头积攒起来的。 那么,叶长天的军职,则更多的是靠阵列行伍、军事指挥的功劳,为自己晋升成长的。 严无鹭很久以前,就一直觉得,李灭陵更像是“常遇春”式的先锋大将,而叶长天更像是“徐达”式的军事统帅。 严无鹭有意想要栽培这两人。 但是,军事统帅的栽培可比先锋大将要难搞得多。 严无鹭甚至自认为,自己也不能算作优秀的统帅,就像是当初击败完颜烈的时候父王严栋对自己所说的一样…… 比起统帅千军万马,他或许,带领部队临阵冲锋、穿插敌后更为熟练吧。 所以,一方面为了培养叶长天在军中的威信,一方面也是想要叶长天跟着程华念等这些追随父王的军中大将学习。 他想,叶长天应该能够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吧。 …… 在安排完了北地事务之后,严无鹭购置了一些小孩用的东西,专门去看了看小郡主江容雅。 小郡主如今是养在江家的,虽然不在镇北王宫,但好在江家离王宫也并不算远,马车战马片刻即可到达。 由王宫和江家一起找来的几位嬷嬷、奶妈来主要负责小郡主的平时生活。 江月灵也是日日来到江家,亲自照顾小郡主江容雅。 严无鹭经常是与江月灵一起来的,但严无鹭毕竟要主理北地事务,也有好几次来不了。 那几次通常都是由白月陪同江月灵一起前来的。 这一次严无鹭处理完北地事务后,突然想看看小郡主,故而单独前来。 结果,一进入江家大院,就是看见江月灵和白月也在这里,而且好像已经来很久了。 严无鹭见状轻笑。 他觉得自己对于孩子的爱,恐怕是比不上江月灵的。 又或者,是因为男子表达爱意的方式不如女子直接明显吗? 严无鹭最后也没有想明白。 他与江月灵、白月一同在江家照顾小郡主江容雅。 尔后,大概到了午后,严无鹭便是因为政务,要先一步离开了。 他需要前去了软禁完颜烈的燕北宅邸,去探看这位北疆的宗亲上将军、当年叱咤大乾边境的传奇将军。 自从那次“河套之战”后,严无鹭就已经很长时间、快要一年多没见过这完颜烈了。 如今再见,他发觉,这完颜烈……生活得还挺滋润的! 一天天好吃好喝,吃饱喝足就在院子里躺在摇椅上晒太阳。 严无鹭刚来的时候,这完颜烈还正在摇椅上小憩! 而且,还睡得特别香。 想来,若不是身边负责看守照顾完颜烈的人叫醒了对方,对方可以一直睡到傍晚吧。 等完颜烈完全站起身来之后。 严无鹭甚至还发觉,这完颜烈比当初长胖了不少,穿着宽大便服,也遮不住自己的小肚腩了。 看来,自家燕北城这里,是真的伙食不错啊。 简单一番交流之后,严无鹭也是告知了完颜烈,关于将会是由自己亲自送他回北疆的消息。 完颜烈闻言,表现得很淡然,倒是没有一般囚犯重获自由时候的欣喜若狂。 他说—— “是长公主殿下与你们如此要求的吧?能得到长公主殿下如此看重,烈……愧疚不已。” 严无鹭与完颜烈简单交流了些许。 从完颜烈的口中,并且联系以往严无鹭打探得到的消息。 严无鹭大概得知了完颜烈与那北疆长公主之间的种种盟友关系、以及他在北疆草原上的特殊地位…… 要知道,北疆之地,自古以来,便是绝对的征服者。 广袤无垠的北疆草原,皆在完颜金国的统治之下。 完颜金国的领土是没有界限的,凡是水草生长之地,皆被北疆人视为囊中之物。 “吾来,吾见,吾征服。” 游牧民族,全民皆兵。 多位北方汗王,带领着他们的族群如耶律、拓跋等大族,围绕在以完颜氏为首的北疆王麾下。 对于任何一个王朝而言,北疆都是最具攻击性和威胁性的。 北疆王如今是一位年轻的王上、资质平庸,不过才十一二岁,而在他身边,他最为倚仗的,是他同父异母的长姐、一位北疆长公主——完颜灵虚。 完颜灵虚是北疆的智囊、北疆的“草原明珠”,曾经让大乾数次北伐无功的存在。 北疆完颜金国,北疆王年岁太小,还未有亲政。 完颜金国的军政大事,主要都是由三位“主政王臣”共同谋划。 分别是长公主完颜灵虚、北院大王兼宗亲上将军完颜烈、以及南院大王完颜焚。 其中,长公主完颜灵虚与北院大王完颜烈,既是君臣,又是叔侄,算得上是一条战线的。 而南院大王完颜焚,宗室旁支,与长公主完颜灵虚等人的政治主张相背。 严无鹭暗暗捏了捏自己的下巴。 他如今大概也是明白了,那位长公主为什么会如此费尽心力地来交换完颜烈了。 一者,完颜烈是北疆的北院大王,三大“主政王臣”之一,且与她是合作的盟友甚至是支持者的关系。 北疆长公主虽然赫赫有名,但毕竟还是一介女流,就算是民风开放的北疆,女子主政,恐怕也是多有难处。 故而,完颜灵虚需要借助支持自己的北院大王完颜烈的力量,来与南院大王完颜焚抗衡。 二者,完颜烈是北疆的传奇上将军,曾经多次击败了大乾的军队,虽然说自从那一年战败在了镇北王严栋的手里,便是很少再有以少胜多、大获全胜之时,但是,对于北疆完颜金国的子民来说,完颜烈依然具有极大的号召力与威信力。 对于完颜灵虚来说,若是手上能够拥有完颜烈的支持,那绝对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所以,哪怕这次只是将完颜烈救回北疆后当一个吉祥物,也是可以的。 …… 探望完高级俘虏完颜烈之后。 严无鹭来到江家,接上江月灵,顺带捎上了白月,一同回到王宫。 本来,当时回到王宫不久,白月便是识趣走开了,严无鹭与江月灵之间,二人间的气氛已经烘托到了合适地步。 结果…… 严无鹭所提拔的新晋拷问长来俊臣,突然来向严无鹭禀报拷问结果。 一时间打断了严无鹭与江月灵二人之间的事情。 严无鹭猛然间,回忆起了当初,与张春华自燕北郊外一起回来时,也是这样一番情况。 这些拷问师是不是就喜欢在这种时候来汇报情况? 严无鹭摇了摇头,驱散脑内稀奇古怪的想法。 他让江月灵先行休息,然后去见了来俊臣…… 来俊臣如今方才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便已经身居“镇北王宫拷问长”这一高级官吏之职位,算得上是史无前例。 当然,这里面严无鹭有意提拔的作用也是不可忽略。 严无鹭尤记得当初,对方身着拷问师制服、浑身染上碧绿兽血与鲜红人血、满眼亢奋的年轻拷问师模样。 而如今,来俊臣似乎已经比当初成熟许多…… 也变了许多,少了些什么。 …… 其实,早在几月前,在来俊臣所承诺的十五天之内,他就已经为严无鹭带来了第一个消息——那道仙人灵魂体的名字为云清芷。 “倒是一个颇有些意境的名字。”严无鹭当时回应说着。 他本以为这会是一个很好的开头。 但是自此之后,几个月以来,来俊臣便是再无进展。 严无鹭倒也是没有苛责于他。 但来俊臣说,“世子殿下,属下可能遇见了这辈子最难拷问的一个存在。” 严无鹭有些疑惑不解,“难不成是灵魂体太过特殊?还是此人太过刚强?” “都不是。” 来俊臣径直说道,他微微抬首,暗暗看了一下严无鹭的神色,继续道—— “灵魂体的问题,属下早已经解决。” “……只是,世子殿下,您给了属下一个明明很感兴趣却又不直接言明的物件去雕琢,属下拿在手中,心中虽有余力,但却是无时不担心某处下错了分寸,而将物件损坏。” “……是属下高估了自己,以为自己能够用较为温和的手段,撬开一张本就撬不开的嘴。” 严无鹭闻言,对于来俊臣的诉求,他心知肚明。 想来,来俊臣恐怕也是受到了很多其他人的影响,以为自己很喜欢这道容貌出尘美丽的灵魂体,只是不肯说,就像一对别扭情侣一样。 故而,才如此束手束脚的。 “辛苦你了,拷问长。” 严无鹭说着,话语极近温和,宛如春风拂面。 但是下一瞬间,话锋突转,“你,尽管下手便是,本世子只要结果。” “……但是,来俊臣,丑话说在前面,你若是没有能力替我拿到我所想要的东西,我猜,王宫拷问长这个职位,应该还有很多有能力的拷问师想坐。” 来俊臣一时间背后汗如雨下。 他自认为自己是一个不畏强权、一心钻研于“拷问艺术”的拷问师。 但是,在刚刚直面世子严无鹭的那一刻,对方的那种气场、那种威势,恍若一位真正的王者降临于自己面前。 人性的本能,让他产生了一种对于王者的畏惧。 他只能连连跪下称是。 只不过,来俊臣又想起了自己的义父老爹、也就是前任老拷问长,在这段时间对自己的告诫提醒——“世子想要那些东西,但不代表他就不想要这个女人。” 来俊臣一时间脑内思虑极为复杂。 突然,他灵光乍现,想到了一个自认为妙到极点的方法—— 若是让世子亲自动手,那么,就算出了差错,让那道灵魂体灰飞烟灭,应该不会牵罪于我们这些拷问师了呢?、 来俊臣鼓起勇气,向严无鹭行礼开口道—— “既然得到世子殿下如此保证,俊臣必定竭尽全力!” “……俊臣有一法子,或许有奇效,但是,若能够得到世子您的亲自助力,兴许,可以事半功倍!” 严无鹭觉得来俊臣的话语不简单,似乎别有深意。 他谨慎提问道—— “既然是拷问长你的要求,那么我自然是会全力支持的。” “……只不过,本世子仍是不免有一些好奇,究竟是什么方法,一定要我来,才可以事半功倍?” “……难不成我比你们这些经验丰富的拷问师还要厉害不成?” 来俊臣咽了一口唾沫,心想果然自己内心的小九九还是瞒不过世子。 但是,他硬着头皮接着道—— “因为……因为,这法子,会跟犯人过于亲密接触,甚至常常会看见犯人身体。我等王宫拷问师,不敢染指世子殿下的东西。” “嗯?”严无鹭一时间神色迷惑。 但这也的确像是一个非常符合他们这些王宫拷问师风格的理由,严无鹭也是没再怀疑。 只不过…… 这,可并不是来俊臣的风格。 或者说,不是以前来俊臣的风格。 严无鹭默默感慨,他记得,以前的来俊臣,可是没这么多顾虑的呀。 为了拷问结果,以前的来俊臣可是什么都豁得出去的……甚至包括自己的性命。 感慨人也是在不断成长,当初无所畏惧的少年,如今也学会独善其身了。 …… 第205章 仙人灵魂云清芷与来俊臣的拷问计划 镇北王宫。 地牢处。 镇北王宫的地牢,其实也分为多处不同的牢室。 比如当初“碧海剑圣”君行待过的寒水牢,以及关押过翼蛇、魔狼灰陨的黑暗地牢等。 而现在,关押着云清止的地方,则是一处综合了前两者特点的牢室——无光水牢。 它既是水牢,也为地牢,位于整个地牢的最深处,以燕北城外滦河之水灌牢,水深足以没及人的腰部。 阴寒无比,常人待在这不到半月便会下身瘫痪。 因此,这也是抑制武道高手内力运行、阻碍其破牢而出的不二之地。 宽大灰暗的地道处。 壁岩上油灯的光芒显得有些微不足道。 严无鹭在拷问长来俊臣的带领下、前往云清止所被关押的地方。 来俊臣已经将这段时间关于云清止的所有情况,一五一十、简明扼要地告诉了严无鹭,大致就是—— 拷问师们用机关师制造的人形木偶,将云清止的灵魂体与木偶连接附着,只要拷打木偶,就可以使灵魂体也感受到痛楚。 而且,这木偶还有禁锢灵魂体的作用,能够极大程度地限制灵魂体本身的实力境界。 当时制造这人形木偶的机关师们声称,“纵使是大罗金仙的灵魂体,附着在这木偶之上,也与凡人无异。” 只不过…… 在来俊臣个人的心中,他一直暗暗谨记义父老爹、也即是前任老拷问长的提醒,不敢对这个神秘美丽的灵魂体真正地下手拷问。 来俊臣一直觉得,世子肯定是对这灵魂体有意思。 他担心,万一哪天她与世子破镜重圆、重归于好,岂不是自己这些严刑拷问过她的人,首当其冲地会受到报复? 到时候前途尽毁也就算了,说不定连自己的小命也保不住。 所以,来俊臣一直都是使用着极为温和有礼的方式,甚至极力避免让对方见到自己这位拷问长,将具体事务通通交给了手下其它拷问师…… 来俊臣心中默默想着。 他突然有些感叹,才短短一年时间,自己在老爹的教导下,竟然是已经成长至此了。 当初那个拷问人犯、魔兽,得出一点信息就欣喜若狂;为了拷问魔狼,甚至不顾让自己背负上绝对风险的少年,恐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来俊臣无声跟随在世子严无鹭身后。 至于前段时间,来俊臣能够获得云清止的这个名字,也是他用了当初对付魔狼灰陨的制造幻境、探查记忆的方式……这种方式如今愈发成熟,已经没有当初那般万分风险了。 但这方法只管用了一次,后来就反被对方识破了,再也无法观察到对方深处的记忆了 来俊臣心中暗暗感叹这道灵魂体的神识强大。 同时,又是叫苦不迭。 他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该向世子夸下海口的,现在倒是真是有些骑虎难下了。……他,也会开始担心自己的前途与性命了。 不过,关于这云清止的审问,虽然并不顺利,但好在,如今,来俊臣已经找来了世子严无鹭。 即便之前在王宫大殿里,世子严无鹭的逼迫威势极强,让来俊臣一时间冷汗淋漓,但面对来俊臣后面提出的要求,严无鹭倒是一点异议都没有,极为配合来俊臣。 想当时,来俊臣还只是说出了自己方法的大概,严无鹭便是即可愿意全力配合。 这一份信任,让来俊臣此刻内心微微有愧—— “世子如此信任自己,而自己,却是满脑子明哲保身的想法。” …… 地道尽头。 宽大的石门处布满青苔。 这种石门不仅坚固无比,而且隔音效果极好。 负责看守的地牢守卫,在一旁打开机关,石门缓缓上升,显得古老而神奇。 严无鹭立于青石门前,他微微抬手,来俊臣及紧随其后的守卫便是立即止步。 拷问长来俊臣将手中火把恭敬递交到严无鹭手中,随即低声开口道—— “世子殿下,靠您了。请记住属下的话语,我们来当她的梦魔,而您,要成为她唯一看得见的希望。” “放心,我擅长这些。” 严无鹭轻笑回应说着,眼底阴霾仍在,但却是别有一种亲和之感,与之前王宫的逼迫威势截然不同。 来俊臣正恍忽之间。 严无鹭便是已经进入到了“无光水牢”之中…… 这是整个王宫地牢最深处的牢房之一,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牢房。 它由一天然石洞简单打造而成,底部倾斜,未经处理的肮脏河水直接灌入地势偏低的牢底。 寻常犯人一般都会被锁链禁锢在河水里,有时还会加上手链脚铐。 精准计算的锁链长度使得犯人无法随意移动,只能以极其不便的姿态浸泡在肮脏河水里…… 石门打开。 一丝灰暗的澹黄色光线射入水牢,直接照射在了被锁链束缚的“白衣女子”身上。 女子似是因为太久处于阴暗中,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照射而显得有些恍忽。 严无鹭缓缓走入。 水牢底部有修缮一段阶梯,从高处直至犯人所在,这样提审者、拷问师们就不会被肮脏河水打湿。 严无鹭将手中火把插放在水牢石壁上专门所设的坑洞。 火把的光芒逐渐充满了整个水牢…… “白衣女子”的面容也因此变得清晰,正是在以往高傲出尘、不可一世的仙人灵魂体——云清止。 机关师制造的木偶,看起来倒是极为逼真。 以至于一眼看去,严无鹭还以为自己看见的是已经恢复躯体的、真正的云清止。 还是说,在被灵魂附着后,这人形木偶就会自动变成灵魂体原本的人身模样? 严无鹭不了解,但觉得很神奇。 以后若是有机会的话,他也想去学习学习机关术试试。 再度看向云清止的位置…… 其身上绣有腾云的白衣已不复昔日的光彩,平添的十余道血痕也绝不可能是当初被严栋所伤。 原本有如云鬓一般盘起的长发,现在也只是散乱地披搭在身后。以往脸上美丽白皙的肤色,现在因为虚弱而更接近惨白,不过双眼中的高傲出尘,却是依旧如初…… 严无鹭来到接近河水的水牢底部,半蹲下来。 他的右手微微抬起了云清止的下巴,看清楚了云清止的面容。 不得不说,应该算是来俊臣的拷问“技巧”好,使云清止此刻显得惨白而美丽,还是漂亮的人在什么情况下都好看呢? “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 虚弱的空灵之音显得如此坚决有力,但严无鹭却是表现得极不在意。 他想起来俊臣的话语提醒,缓缓说道—— “本世子,其实,倒也并不是一定需要你交代什么事情。你愿意说,最好。但你不说,我也没什么损失。” “……你还想活下去,是吧?” 云清止闻言,面色微微有些愣住。 一者是严无鹭的话语,不需要自己交代什么事情?那为什么还要浪费珍贵魂药让自己复苏?而且还从严栋的手下留了自己一命。 再者,她刚刚都已经表现得这般视死如归了,对方为什么会认为自己依旧想活下去? 而且,云清止脑海内突然有些感慨,在自己这个视角下的严无鹭,竟是会有种别样危险的诱惑魅力…… 严无鹭心中很享受云清止目前所表现的疑惑。 那冰冷澹然的男声在这狭小的无光水牢里充满回音。 “如果,你一心求死,在我让父王手下留情的时候,你就可以自裁,甚至后面也一直都还有很多机会,但你并没有。” “……因为你心中还有一丝希望,虽然我目前还不知道这希望究竟是什么,但这丝希望一直到现在,都依然存在。” 云清止像被眼前人完全看穿一样,对方一语道出了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想法。 她没有回答。 严无鹭松开右手,缓缓起身。 云清止的头部一时间无力低垂了下去。 严无鹭很满意。 想来,只要云清止还有活下去的欲望,后面的计划,就都还执行得下去…… “本世子并不是一个以折磨他人为乐趣的人,特别是对待美丽的女子时……” 严无鹭澹澹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水牢里的女子似有松了一口气的举动。 “……不过,本世子想跟你玩一个游戏,一个简单至极的游戏。” 云清止依旧低垂着脑袋,但严无鹭知道她在听着。 “本世子以后会每隔七天会来看你一次,每次只问三个关于你自己的问题,你要如实回答我。” “……回答之后,本世子会为你替换到更舒适的牢房,最后,也会放了你,甚至是为你重塑肉身也无不可。” “……但若是不答,或是故意回答错误,后果谁也不知道。” 严无鹭高傲而立,视线微微向下,看了看那牢底白衣女子一眼。 他现在处于绝对的上位,一瞥一笑、举手投足之间,都是说不出的优雅与自信。 他悠悠开口,语调轻缓,继续道—— “第一个问题,你的名字……”这是严无鹭明知故问的一个问题。 “……” 云清止嘴唇似乎动了动,但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第二个问题,你的师门……” “……” “第三个问题,你的仙人境界……” “……” 三个问题问完,紧接着是一段近似永恒的沉默。 严无鹭看了一眼牢底原本美丽出尘的女子,再次半蹲下来,右手轻轻挽起遮住她面容的发丝,冷静说道—— “七天后我会再来看你,今天你没有好好配合,负责看守你的人会给你应有的待遇……” 火把熄灭。 石门关闭。 狭小的水牢再次陷入死亡一般的寂静黑暗中,只有一丝丝若有若无的低微呼吸声,能够证明这里有生命的存在…… …… “无光水牢”外。 严无鹭一出来,来俊臣等人立马行礼。 在示意起身后,严无鹭想起了当初父王严栋的话语——“仙人,也是人。” 只要是人,就会害怕,就会有欲望,就会有弱点。 来俊臣轻步来到了世子严无鹭身边,恭敬开口道—— “世子,里面情况如何。” “如你所说,你所预料的几乎都出现了,但是……她表面高傲坚强,内心实际却是个脆弱至极的人。” “……这样的人,明明很好拷问才对。” 严无鹭说着,后半句话语带有对来俊臣的问责意思。 同时,严无鹭缓缓转身。 他的一双眼睛直视着来俊臣,彷佛能够看透人心。 来俊臣微微感觉有些发颤…… 严无鹭突然一手按住其肩膀,低沉冰冷的声音继续响起—— “这一回,拿出你全部的本事来,不必再有所顾虑。” “……来俊臣,你要知道,本世子之所以提拔你,是看重你以前为了‘拷问艺术’而将生死置于度外的决心,可不是现在这些揣度上意、明哲保身的技巧!” 来俊臣闻言,眼神震撼,他本已经习惯被世子看破内心了,但是,这……还是他第一次,从别人嘴中听到“拷问艺术”这一词语。 而且还是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世子殿下。 他一直都以为,所有人对于拷问,都是持鄙夷态度的。 甚至就连自己麾下的拷问师之中,也大多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或者满足自己一些变态嗜好的,没有一个是如他这一般赤忱的。 来俊臣一时间又惧又喜,他如遇知己,顿时跪下,俯首而拜,开口道—— “属下,明白!有世子这话,俊臣必不让世子殿下失望!” 来俊臣一时间被触动内心,情绪激动。 他以前一直都在追求拷问艺术,但义父老爹教导他,要学会揣摩上意。 他以前不懂,后来懂了一些,就当上了拷问长。 来俊臣原本以为,是老爹教导自己的这些让自己升官了,他本已决心静下心来学习钻研老爹的技巧。 但是现在,他终于明白…… 是世子殿下与自己志同道合,是他看中了自己的理想! 那是来俊臣第一次觉得自己追求的艺术是会被人认可的、有价值的艺术! 严无鹭离开后。 来俊臣缓缓起身,他看向众人,面色沉着。 他决意以后每一次的拷问都要全力以赴,不再有所顾虑。 他要重拾初心,追求以往追求的最高层次的拷问艺术! 来俊臣向四周拷问师下令开口道—— “今后,除了世子殿下以外,任何人都不能再跟云清止说一句话。” “……从即日起,恢复对云清止的例刑,并且,每日进行例刑的人必须是肥壮粗鲁的守卫,戴着遮住全部样貌的恐怖面具,同时……例刑加倍!” …… 有一种症状,名叫——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它指的是一些人质在被绑架威胁之后,有时会对绑架者产生依赖性,甚至会协助绑架者来阻碍解救人员…… 而在人们的性与爱中,也有一种喜欢受虐的存在。 皮鞭的抽打会使他们激动,侮辱和唾骂会使他们兴奋。 而且,据说这种人,并不一定要是天生的…… …… 第206章 恐惧依赖与不是春药 七天之后。 在直通最深处“无光水牢”的走廊上。 严无鹭负手缓步而行,他的身边,簇拥着包括有来俊臣在内的众多拷问师、地牢守卫…… 来俊臣这段时间彷佛变回了曾经模样,曾经那个眼中带有狂热的少年。 他上一次找到严无鹭,对严无鹭说—— “过多的酷刑对于培养犯人的依赖并没有效果,反倒很容易使对方恐惧过高而使得拷问失败。” “……不过,也正是因为有了恐惧,才会有依赖。” 来俊臣说着,目光灼灼,“……所以,我们适当地给云清止刑罚之后,应该再由世子您来亲自给她带来一丝光芒。” …… 布满青苔的石门再次缓缓上升。 水牢底的女子突然被光线刺激,先是习惯性地颤抖,待看清来者后,就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地放松下来…… 严无鹭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些细节。 他心中庆幸云清止并不是那种善于伪装的角色。 他甚至觉得,云清止,在失去了仙人身份的神秘加持、在失去了强大实力的的庇护之后,如今甚至是已经沦为了自己的阶下囚。 她,似乎也并没有想象得那么不可一世、那么触不可及。 她很脆弱…… 严无鹭心中想着,他不紧不慢地将火把插在一旁,狭小的水牢再一次被火光照亮。 “七天未见,你似乎清瘦了许多……” 严无鹭看着水牢底部的女子,原本白色的锦衣因为无数次染红、破裂、再褪色而变得丑陋破旧。 牢底原本呈青色的河水因为红色鲜血的流入而变得十分混乱。 女子的面容依旧美丽,但却过度消瘦,整个人的精神也远不如七天之前…… 木偶也会变瘦吗 严无鹭内心暗暗感叹这机关术的神奇,让一道灵魂体也能够像是拥有了躯体的活人一样。 “其实,你我二人之间,也并没有太大的恩怨。” “……萧自尘与我之间的事情,虽然夺骨一事并不是我所为,但受益者终究是我,所以,是我对不住他。” 严无鹭说着。 他这次没有直接走下去,也没有再接触云清止。 “……不过,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弱肉强食的世界,这些也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严无鹭静静说着,丝毫没有自责之意。 而云清止毫无回应,让严无鹭一时间觉得自己彷佛是在对牛弹琴。 严无鹭也便不再多费口舌,又一次提出了与上次一模一样的三个问题。 对方嘴角微动,但最终仍是没有回答。 严无鹭随即转身,准备离开。 “我有很多事情要忙,看来是不能每七天都来一次了。” “……下一次再来,或许得更久一点了。你也正好多多考虑考虑。” “……如果,下一次再不配合回答的话,来俊臣说,可能要给你换一个新地方了。那地方,可不如这里。” 严无鹭言罢,即是走出。 血染白衣的身影正欲说话,却是发现面前人影、连带着所有光芒都已经一同消失。 “为什么……要走这么快。” “……就不能,再等等吗” 云清止似在抽咽,声音不大清晰,但这些都不是严无鹭所在意的了。 因为,他确实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 十四天之后。 严无鹭再度来到了那一处“无光水牢”。 他的音色本就如古筝一般动人好听,此刻置身事外,又彷佛苦口婆心,着实让人觉得危险着迷。 “王宫地牢的拷问师都是精心挑选的,他们不会私自对你用刑,当然,也更不会对你做其它不堪的事情。” “……不过这次,要是给你换成了一个更差的牢狱,我不敢确定,那里的看守是否也会对你没有任何兴趣。” “你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云清止似在抽咽,声音不大清晰,但这些都不是严无鹭所关心的。 “第一个问题,你的师门是” “……” “第二个问题,你的仙人实力境界……” “……” “第三个问题,当年的仙人为什么会突然全部消失” “……” 三个问题提出,深度层层递进,但依旧是一阵沉默。 严无鹭不作停留,伸手取下火把准备离开…… “等等!求你再等等……” 一声凄厉的喊声叫停了已经转身的严无鹭,严无鹭止步于原地,没有说话。 “如果,我只回答两个,可以吗” “一切随你……”严无鹭冷冷道。 “第二个问题,按照当年道法修士的实力划分,我是八阶散仙的境界,只不过如今灵魂体状态,恐怕是担不起这个境界了。” “……第三个问题,当年仙人消失之事发生前,我已经被重创、身形具毁、于【灵魂古戒】中修养,对此知之不多,但我知道,此事乃是霁华仙尊一力所为。” 霁华仙尊 又是这一个名号,药王谷的“五甲妖傀”也是由他所赐予、流传下来的。 严无鹭没想到,霁华仙尊竟然还在“仙人消失”这事之中有这样一番作为,也算是意外收获了。 严无鹭一手拿着火把,走下阶梯。 火把明亮的光芒使云清止一时有些不适。 云清止偏过头去。 严无鹭微微半蹲,将其脸颊上的发丝挽至耳后…… “很好,你回答了我的两个问题。” “……这里太脏了,我得,先给你换个干净些的水牢才是。” 严无鹭静静说着,随后离去,只留下云清止在黑暗中无力的垂下…… …… 又是三天之后,严无鹭再次来到了王宫地牢。 这一次严无鹭专门缩短了时间间隔。 而且,这次严无鹭去的也不再是地牢最深处的“无光水牢”,而是另外一间宽大许多的石室,底部的河水也清澈了许多。 “醒来了吗,那么开始今天的提问” 严无鹭静静看着面前似刚从小憩中醒来的云清止。 云清止如今竟然是换了一件新的白衣,虽然质地似乎不如以前那件,但起码十分干净,不过好像也因为鞭子的抽打而破裂了许多…… 看来,来俊臣现在确实有很用力,但似乎,有些太过用力了吧。 严无鹭暗暗想着,他觉得若不是因为答应了帮助来俊臣协助拷问,否则,他并不喜欢参与这样的事情。 拷问师果然不是寻常人干得了的职业。 “第一个问题,你的师门是哪个门派” “……” “第二个问题,你是这世间仅存的唯一仙人吗” “是的。” “第三个问题,霁华仙尊是怎么样的一个存在” “一位伟大的仙尊,曾经无数修仙人士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云清止回答完之后,整个人再次低垂下去。 严无鹭缓缓走进,若有所思。 他靠近云清止,缓缓开口道—— “你回答了我两个问题,但,有一个是假的……” 说罢,严无鹭起身准备离开,悠悠继续道:“看来,下次只能走到更深的地方去见你了。” “等等!我……能再答一次吗”云清止紧急开口道。 “第二个问题……当年,霁华仙尊带领仙界飞升、消失于这世间,仙人应该确实是全都消失在了世间才对。” “……不过,我隐约感觉得到,世间,仍有仙人的气息仍在。但那或许是一处仙人遗迹,也或许是……其他的仙人。” 回答完之后,云清止竟是突然放声大哭起来,这也是她第一次真正大声哭出来…… “很好。” 严无鹭准备离开,但云清止突然道—— “等一下,你……能再陪我说会儿话吗” 严无鹭闻言,突然停住脚步。 云清止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说话。 或许是她内心深处,期待着对方能一直停留在这里,这样,就没有那如死亡一般的寂静黑暗…… 这就像是一种涂抹在刀刃上甘蜜,明知危险,却又还是止不住地前去舔舐。 严无鹭内心也是微微有些懵圈…… 但他面上依旧维持着冷静,转身来到云清止面前,半蹲下来,冷静说道——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云清止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个让自己一次次刷新下限的俊美男子,但此刻却竟然是生不出来一点恨意来。 她犹如咽了咽了唾沫一般,艰难开口道—— “你……能给我换一个有光的牢房……不,水牢,或者留下一盏油灯也行,只要别让它熄灭就行……” “再回答我一个问题,我现在就可以给你换一处舒适的房间。” “好!” “你的师门,究竟是谁”这是云清止一直未有回答的问题。 严无鹭专门将这个问题提了出来。 云清止闻言,顿时陷入了如死一般的沉默…… 严无鹭缓缓起身。 云清止本想要说话,但终究还是停下了…… 而就在严无鹭即将离开时,云清止突然道—— “能换一个吗我……求求你了……” 严无鹭停住,不由自嘲一笑,缓缓道—— “你的……名字。”他问了一个最为简单的问题。 云清止双眼含泪,道:“云清止!” 严无鹭来到了云清止身前,他直接没入水牢河水中,但身形依旧超过了云清止一大截。 云清止有些震惊地看着面前男子,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突然整个人下来…… 严无鹭此刻,周身被蔚蓝金色内力环绕,他一伸手,随即握住了云清止被锁链缚住的双手。 手上蔚蓝金色的内力流转,巨大的锁链瞬间被强大内力震开。 云清止一直被关押在此处,却竟然是没有发觉,原本束缚她的玄铁锁链,早已经替换成了任何内力都可以轻易震开的普通铁链了。 就彷佛已经是习惯了关押,连尝试反抗都忘记了。 云清止整个人一时间都是无力地倒在严无鹭胸前…… 破碎伤痕美人倒落于身前。 而严无鹭冷静的双眼中依旧是没有一丝波动。 他将云清止用公主抱的方式抱起,他内心觉得——自己算是违背了与来俊臣的约定吗 自己以后果然还是当个色魔算了,不适合当个变态。 严无鹭怀中,云清止额头轻轻抵在严无鹭有力的胸前,她的双手不自觉地挽住严无鹭。 她知道,严无鹭刚刚的那个问题,是有意放过了她。 云清止内心想至此处,竟是突然弱不可闻地低声道—— “谢谢你。” 严无鹭一时间再度有些懵圈…… 好像,来俊臣的计划……似乎又成功了 严无鹭就这样抱着云清止缓缓走出王宫地牢,一路上所遇的拷问师、地牢守卫都纷纷转身避让。 他们一个个心中窃喜——来俊臣拷问长所料不错! 世子殿下跟这女人果然有一腿! 还好,自己以前都没有对其严刑伺候。现在快快转身躲避,不要让这女人记住了自己的样貌、秋后算账。 在无数守卫若有若无的转身避让下,云清止却是将头埋得更低了…… 不过…… 严无鹭体内,“乾坤决”功法极致运转,如果云清止有任何异动,瞬间就会被霸道劲气刺穿心脏。 …… 严无鹭就这样抱着云清止来到一处殿宇。 依然是在镇北王宫内,但却是不知大体方位。 这座殿宇有些特殊,如宫殿一般华丽温馨,却又是像牢房一般坚固隐蔽。 殿宇完全独立于其它建筑群,外面四周被高墙围住,墙上有瓦砾碎渣,虽对于武道高手来说这些东西形同虚设,但是困住一般人却是绰绰有余。 ……感觉像是专门软禁贵人的宫殿。 云清止被严无鹭轻轻地放在房间的宽大床榻上。 她整个人蜷缩在床榻中心,经受了数个月来的摧残,即使没有伤及她的根基,但也是让她身心俱疲…… 严无鹭冷眼看着如同小虾米一般躬着身躯的云清止。 感叹真正的美人做出任何动作都还是美人。 严无鹭虽然本能有些不忍,但既然计划没有失败,那么与来俊臣约定好的拷问任务就还是要继续执行。 他从怀中取出一瓶红色药丸,取出一粒放在云清止面前…… “吃了它。” 冷澹柔和的声音似在陈述,却又似在命令。 云清止一手拿起红色药丸,试探性抬头看向严无鹭,却是从其深如潭水的双眸中看不出任何感情…… 云清止本想开口询问说话,嘴唇微动,却还是什么都没说,闭上眼一把将手中药丸扔入嘴中。 红色药丸入口即化。 云清止突觉体内真气能量上涌,浑身不断发热、面色红润……就像是吃了春药一般。 “这是……! !” 云清止突然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严无鹭。 她本以为对方应该不会对自己有这方面的兴趣的! 对方自己当初不也信誓旦旦地说过这话吗 严无鹭似乎也是看懂了云清止眼中的疑惑,转身背去同时澹澹说道—— “不是春药,是补药。” “……当然,也会在服下后约莫一年时间里阻碍人的内力、斗气等能量的运行。” ……虽然也不知道对于仙人的能量是否也一样,但想来,系统商城出品的东西,应该还是靠得住的。 伴随着严无鹭的话语,蜷缩着躺在床榻上的云清止似乎松了一口气,同时四肢也确实是感觉恢复了一丝气力。 严无鹭不再多作停留,向殿外而去。 云清止澹澹望着严无鹭缓步离开的背影。 有那么一刻,她的心中竟觉得对方倒也没有传言的那般残忍可怕…… 嗯 不知道是严无鹭的说话问题,还是云清止的心理习惯,云清止自动忽略了严无鹭刚刚的后半句阻碍内力斗气的话语。 但是,这才是严无鹭给她药的重点呀! (严无鹭内心萌化小人无奈摊手……) …… 王宫大殿。 “霁华仙尊” “仙界飞升” “世间可能还有其他仙人的存在” 从云清止那里所获得的信息还太少,有很多东西都还不知道。 严无鹭脑海内思绪不断,继续思索道—— “不过,云清止的师门,很神秘,对方竟是一直都不愿答出。想来,应该也是一处极为关键的信息点。” “……得去好好研究一下,兴许是解开这千万年来谜团的线索。” 言罢,隔着殿宇内阵阵帷幕,严无鹭双眼中精芒闪烁,如同美丽耀眼的宝石一般一闪而逝…… …… 第207章 龙潭虎穴与约法三章 时间流逝。 来自金陵的圣旨终于如期而至。 在那圣旨上面,也点明了大乾王朝与北疆完颜金国约定“人地交换”的日期。 王朝之间,就是这样,一些微末小事、附加条件,也能谈上近一个月。 当然,也有可能严无鹭不在意这些,所以才觉得这些都是小事。 严无鹭将云清止的事情先放至一边,开始点齐兵马,准备前往北疆。 由严无鹭亲自领军,身边主要有“小舅子”李灭陵、二徒弟南川越,年轻将军郭思远、燕骁二人,以及左将军吴越常带队跟随。 因为主要是押送……甚至可以说是护送完颜烈回北疆,有一种使者的性质在里面,所以并没有带太多人马。 但又因为是北疆完颜金国,大乾人眼中的蛮荒之地、敌对之国,所以,一定数量的兵马还是必不可少。 最后,严无鹭拢共带了五千军士,便是足矣。 青丝与陈丹阳等幕僚官吏劝戒严无鹭多带一些,万一有危险,也可保世子平安返回北地。 但被严无鹭微微摆手拒绝。 北疆人全民皆兵。 自己作为使者,深入北疆草原之中,若是还与对方发生这种你死我活的争执,那便是自己不智了,带多少兵马都没用。 五千人,也是历史上使团人数最多的一个限度。 带上这个人数的军士,既能保持一定的威慑力,也不至于太过违背使团礼节。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 当时,严无鹭身着“金猊凌霄铠”、点齐兵马,准备离开燕北城之前。 太平公主赵灵芯以及江月灵二人,竟是不约而同地先后找到了严无鹭,说是想要与严无鹭一同前往北疆。 那时候,太平公主赵灵芯先在镇北军的兵马营地找到了严无鹭。 她说—— “无鹭驸马,本公主还从没有见过北疆草原了。完颜金国,这一个与我大乾交手有数十年的国家,本公主也很好奇,它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国度。” “……并且,听说北疆完颜金国也有一位享誉盛名的公主,北疆的长公主完颜灵虚,北疆的‘草原明珠’,本公主想要去看一看,这完颜灵虚究竟担不担得起‘明珠’二字。” 严无鹭当时闻言,不由扶额、无奈一笑。 他以“北疆龙潭虎穴、蛮荒之地,公主千金之躯,怎可以亲入险地”为由,拒绝了太平公主赵灵芯。 太平公主愤愤不平。 不过转而,太平公主赵灵芯的一双桃花眉眼微微弯曲,她的心中已经悄然做出了决定…… 严无鹭离开军营,随后到达了镇北王宫。 在安排准备了最后一些北地事宜,并且吩咐嬷嬷们多去江家、替自己好好照顾小郡主江容雅,随即便是带领身边军士出发,与城外大军汇合。 队伍行至王宫走廊上。 如今已是总督造的江月灵,行色匆匆赶来。 按理来说,江月灵前不久刚刚生产完毕,应该正是身体虚弱、需要多多休养才是。 但是,也不知道是严无鹭自己的固有印象有错,还是江月灵的体质特殊。 江月灵在刚刚生下小郡主不久之后,便是精神恢复得不错。 到了第二天,江月灵都已经可以活蹦乱跳了,甚至是比以前还更加有活力。 而再到了今日,大半个月过去,江月灵的曲线身形也恢复得如怀孕之前那般完美无暇、无可挑剔。 江月灵来到了严无鹭面前。 她静静看着严无鹭身上穿着自己亲手所打造的“金猊凌霄铠”,江月灵一时间有些失神。 “无鹭哥哥,是已经决定要去北疆吗” “是的。”严无鹭回答,随即,轻笑回问道:“……月灵可还是有什么需要嘱托吗” “倒也是还有一个。” 江月灵说道,她来到了严无鹭身前,抚摸对方身上甲胃,十分满意,继续道:“……无鹭哥哥,也带上我,一起去北疆吧。” “哈” 严无鹭有些惊讶,他觉得,江月灵一介女流,怎么能跟自己一起深入北疆险地呢 他们去北疆,可不是去游玩的。 “北疆凶险莫测……” “……再者,容雅小郡主如今才刚刚降生,我已经陪不了她了,月灵你更应该替我多陪陪她才是。” “也是啊。容雅呀容雅……” 江月灵说着,神色惆怅,突然,她眼神一改,神情也变得娇蛮起来。 “……我不管,我就要去!” “……上次你去金陵,好几个月不带我,我在燕北都无聊死了!这一次你又要去北疆,谁知道这一回又要多久,你这次怎么也得带上我去。” 见到江月灵突然仿佛画风突变一样。 严无鹭也是微微一惊,自从江月灵怀孕以来,她逐渐变得越来越稳重温和,越来越像是母亲该有的端庄模样。 严无鹭本以为,是因为有了孩子之后,江月灵越发成熟稳重了,但如今看来,依然还是当初那般心性…… 不过,不管是那种心性,严无鹭都喜欢这样的江月灵。 “我去北疆,将完颜烈交给北疆人,便是会返回燕北,少则十七八天,多则也才一个月左右,耽误不了多久的。”严无鹭最后尝试劝戒道。 “既然耽误不了多久,那么为什么不带上我!” 面对江月灵看似有理有据的反驳,严无鹭一时间也是无可奈何。 他一手轻轻附上江月灵的脸颊,开口道—— “好,既然月灵执意如此,那我就带上月灵你一起去北疆。” “……只不过,在此之前,月灵你得与我约法三章。” 江月灵闻言,面色一喜,径直道:“别说约法三章,就算是三百章,也全依无鹭哥哥你!” “一言为定。到时候在行军队伍中再跟你讲。” 言罢,身着甲胃的严无鹭一手握住腰间剑柄,一手拉起江月灵右手,前往城外。 来到燕北城门外汇合,队伍刚刚出发,走了没多远,竟然是又遇见了太平公主赵灵芯。 赵灵芯穿着一袭鲜红修身骑装,身边还有十余名同样精练的女骑卫跟随。 ……这些女骑卫都是太平公主赵灵芯在金陵的女护卫们,后来获得老皇帝与镇北王的双方恩准,从金陵出发、追随赵灵芯到燕北来的。 “无鹭驸马,本公主已经决定,要自己去北疆玩啦!” 赵灵芯此时骄傲得像一只红色烈凤,勒住缰绳、趾高气昂,“……无鹭驸马到此,反正也顺路,要不要一路保护我前去北疆呀。” 太平公主赵灵芯正说着,驱马来到严无鹭身前,却是突然眸色一变。 因为,她看见了在一堆镇北军士队伍里面、严无鹭的身旁,竟然是有着一漂亮女子…… 正是那位为世子严无鹭诞下第一个孩子的侧妃江月灵。 赵灵芯见状,反应过来,不由心下一怒,直接惊呼道—— “好啊你,严无鹭,你不是说北疆凶险、不带女子的吗!” “……结果又偷偷带上了江家大小姐,我看你,是不是想躲着本公主,暗暗跟你的小美人在北疆亲亲我我!” 见到面前暴跳如雷的娇蛮公主。 严无鹭一时间有些脑袋发昏。 他突然发现,原来身边女人多了,也确实不好。 严无鹭突然很想知道,那平西王吴则三,平时究竟是怎么和他那成百上千位夫人和平相处的 内心想法不断,而严无鹭面上仍然是打起精神,对着赵灵芯连连摆手,讪笑开口道—— “公主殿下,绝无此事、绝无此事。” 其身边江月灵也是连忙上前来解释。 但江月灵的骑术本就不佳,一边尽力解释、一边分神控制马匹,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不过,赵灵芯似乎仍然是丝毫不肯放过这两人…… 严无鹭心中感慨,若是张春华在这里就好了,她一定有办法能帮助自己把这个暴脾气公主给拉回去。 心中无奈轻笑了一声,严无鹭也是即刻上前。 他直接一手挽过赵灵芯肩膀、将其拉到了自己怀里来,另外一手极为亲昵地捂住赵灵芯喋喋不休的嘴巴。 严无鹭感觉身边终于是安静了许多,他缓缓开口解释道—— “公主殿下,就到此为止吧。” “……我之所以带上月灵,是因为她跟我约法三章,并且保证会遵守。我并不觉得公主殿下你也能够遵守这些章程,所以当时没有答应带你。” 赵灵芯闻言,眼神疑惑。 有什么章程,是江月灵能遵守而她遵守不了的 正思索间,突然,赵灵芯脑内灵光乍现…… 她想起了回北地的途中,在药王谷休整的那一晚,严无鹭那恍如“色中恶魔”一般的表现。 联系江月灵作为其世子侧妃的身份,以及自己与他还未有完婚,自己又同时身为“高洁人士”、对于那些婚前事情的心理抵触。 赵灵芯微微咽了一口唾沫。 她感觉自己似乎已经猜到了严无鹭与江月灵的“约法三章”,究竟约定得是哪些章程了。 她的脑海内不断浮现起那一夜药王谷内,自己与严无鹭的疯狂时光…… 虽然……严无鹭确实很厉害,让自己很快乐,但是,人也不能……至少不应该…… 赵灵芯此刻心绪大乱,即便是被严无鹭捂着嘴,但也仍在不断瓮声瓮气地说着严无鹭太过下流之类的话语。 严无鹭也听不明白这赵灵芯究竟在说些什么。 只以为对方在抗议,觉得自己也能够做到这些“约法三章”…… 严无鹭径直轻笑道—— “那好吧,只要公主殿下也与无鹭约法三章,并且保证做到,无鹭也可以带着公主一起去北疆。” 赵灵芯闻言,双眼微睁。 严无鹭本以为对方答应了下来,便是放开了捂住对方嘴巴的手。 结果下一瞬间,赵灵芯勐地一下直接咬在了严无鹭刚刚松开的手上。 严无鹭微微吃痛收回。 赵灵芯随即起身叫喊道—— “本公主,才不会答应为了取悦你、跟你在床上那样那样呢!” 严无鹭、江月灵等人闻言,仿佛顿时石化在原地。 周围的军士也是一脸震惊…… 他们似乎听见了些不得了的东西。 …… …… 使者队伍继续向北行进。 太平公主赵灵芯最后也加入了严无鹭的押送使者队伍里面。 中间虽然发生了一些极为尴尬的小插曲,但好在,很快就完全解释清楚了。 严无鹭与江月灵、赵灵芯的约法三章,也很简单,分别是—— 一、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江月灵、赵灵芯二人得隐藏自己作为世子妃的身份,绝不能暴露真实身份,特别同时又是身为大乾公主的赵灵芯。 二、着男装,以严无鹭身边贴身仆童的身份为掩护,不能离开队伍单独行动。 三、听从严无鹭安排,在必要时刻,或许需要提前让江月灵、赵灵芯二人先行返回北地。 …… 严无鹭的五千人使者队伍已经出发。 但是,严无鹭身为领军,却是丝毫不急着达到北疆境内。 出发三日,他们仍在北地境内。 这自然不可能是因为北地广袤、三日也未能走出,而是因为……严无鹭在等一个消息。 终于,天边信鸽飞至。 镇北军士取下信鸽带来的书信,交到了严无鹭手中。 打开信纸,其上赫然写着—— 【河套地区,宁边州,已交托我军。——诸共祁。】 严无鹭一眼扫过,微微一笑,随即将信纸捏成一团,内力震碎。 在其身边,李灭陵也是看见了刚刚信纸之中的内容,他上前询问道—— “姐夫,三州之地,北疆人才只交给了我们宁边一州,我们现在还要出发吗” 严无鹭闻言,轻笑开口道—— “以地易人,本就是我们赚了,自然不可能一下子把三州之地全都交给我们。” “……北疆人能够先给出宁边州,已经算是诚意满满。” “……走吧,咱们在北地这里也转悠了三天,算是摆足了架子,该出发了。” 李灭陵闻声拱手,命令身边传令骑兵前去队伍中传递拔营消息。 队伍即刻启程,继续向北。 …… 北疆。 完颜金国。 严无鹭的使者队伍已经进入北疆境内,有北疆骑兵来为他们引路,穿过草原,直达贝加尔王城。 如今的北疆王年幼、尚未亲政,完颜金国的实际政权,主要是由三位“主政王臣”来共同协商决定。 其中这三位主政王臣,分别是长公主完颜灵虚、北院大王完颜烈、以及南院大王完颜焚。 虽然明面上,号称有“三大主政王臣”。 但实际上,长公主完颜灵虚,完完全全是凭借自身的智慧、长公主的名声、以及北疆王的依赖,才成为三大主政王臣之一的,手中能够动用的真正力量并不多。 北疆最为庞大的军权,掌握在北院大王兼上将军完颜烈、以及南院大王完颜焚二人手中。 此二人手下追随将领众多。 而北院大王完颜烈,也是长公主完颜灵虚的支持者之一。 所以,完颜灵虚为了巩固保证己身权力,从大乾和北地的手中换回完颜烈,就显得尤为重要。 “……也正因如此,咱们这次,主要就从长公主完颜灵虚这里下手。为北地……以及大乾,在保证河套三州到手的同时,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严无鹭在临时营帐对着众人分析说着。 因为看见了身边的太平公主赵灵芯也在场,所以,在话语中又额外加上了“大乾”一词。 …… 第208章 吐哺归心与两派之争 言罢,吴越常、李灭陵、郭思远、燕骁等军中将领闻声抱拳拱手。 严无鹭让军中众人行礼退下、各归军职。 李灭陵、郭思远、燕骁等人纷纷告退。 而左将军吴越常,此刻却仍是站立不动,他似乎有话要跟严无鹭单独讲讲。 严无鹭见状,微微示意身边丝毫不知情况的赵灵芯、江月灵二人先行离开。 江月灵见状,乖巧行礼后、无声退出营帐外。 赵灵芯有些惊愕,她的表情好像是在说,“我堂堂太平公主,你竟然敢叫我退下!” 严无鹭面露无奈之色。 他搬出了当初的“约法三章”,赵灵芯一时间无话可说,只得悻悻然走开。 偌大的营帐内也便只剩下严无鹭与吴越常二人。 严无鹭坐于紫衫木制的主桉之后,他将桉上的北疆地图收起,同时示意吴越常坐至一侧。 严无鹭澹澹开口道—— “现在,就只剩下你我二人了。吴将军若是有话想说,坐下之后,但讲无妨。” 吴越常几经犹豫,最终还是坐到了世子严无鹭为其指明的位置上。 严无鹭身为行军主将,同时又贵为镇北王世子,本是大可不必为吴越常赐座。 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这让吴越常一时间内心的那种感觉更甚…… 吴越常是镇北军中五位主要将军之一。 其身形人高马大,年岁也是正值壮年,比之郭威、燕天歌这种老将要年轻许多,比统军将军程华念又要大上些许。 也是一位使用长枪的将军。 当年,吴越常年轻的时候,就是因为见识过严栋惊天动地的一枪威势,故而决心追随、千里投军。 而时至今日,吴越常也已经是追随严栋历尽大小战役不下于百场。 诸国混战时期,吴越常打赢恶战、苦战无数,身先士卒,每逢攻城之战,必定夺得“先登之功”。 如今军职至镇北军左将军。 镇北军中“将军派”的建立者以及主要引导者。 而就是这样一位强而有力的将军,此刻,他的内心反而是有些紧张。 踌躇犹豫了许久,吴越常终于下定决心,开口道—— “世子殿下,越常曾经,一直认为世子殿下才疏学浅、难堪大任,因而常常在镇北军中,与世子的各路支持者们为敌。” “……但如今,世子在燕北、河东、以及江南金陵的所作所为,还有这几个月来对于北地的治理,都让越常明白,世子殿下您才是真正的高人!” “……这些年来,你不惜藏拙隐锋、背负骂名,让人佩服!” 严无鹭闻言,有些发愣。 他倒是一时间还没想到,这吴越常竟然是突然这般恍如大彻大悟、吐露心声一样。 不过,他也早就不在意这些了。 “吴将军这话说的。” “……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厉害啦。” 严无鹭一时间轻笑说着,他似乎还挠了挠头,一时间看起来,让其原本阴暗沉郁的逼迫眼神,也是变得极具亲和感。 吴越常见到严无鹭这般不在意,想到自己以往如同“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那般表现,一时间反而更加内心愧疚。 他神色愈加复杂,纠结道—— “世子殿下虽然如此说。” “……但是,越常实在、实在是愧疚不已。一想到当初世子明明极为优秀,而我确实茫然不知、看不出来,还多加刁难,不自量力、实在有愧。” 严无鹭也是微微正色。 他看向吴越常,正襟危坐地开口道—— “吴将军不必太过于自责。” “……其实,以无鹭往些年的伪装表现来看,确实是不堪大任。别说是吴将军你,若是换位来看,就算是无鹭自己,也是会很难听从一个纨绔废物的命令的。” “……更何况,这可还是关系到未来二十万镇北军了。更是不容有丝毫差错。” “……再者,吴将军那般对我,不也正说明,无鹭我伪装得很好吗同时也正好说明,吴将军乃是忠肝义胆、一心为镇北军考虑的胆识之士,而非吹嘘拍马的阿谀小人。” 吴越常闻言,眼神闪烁,其中彷若有感激泪光。 “世子殿下如此海量,越常佩服不已!” 吴越常起身抱拳行礼,铿锵有力地继续道—— “其实,自当初,王上军营授职世子的时候,世子击败了军中上百校尉,诸共祁将军又带来了世子所俘虏的大量北疆胡骑以证明,越常当时,就已经知道,世子您并不是以往表面上的那么简单了。” “……时至今日,观世子在金陵等地的表现,又在主理北地政务时候的独树一帜,越常也才是后知后觉。” “……归根结底,只有一句话,世子您才是真正的雄主!” 吴越常“巴拉巴拉”的一番“天上有、地下无”的盛赞,让严无鹭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严无鹭微笑得有些勉强…… 他开口道—— “吴将军言过其实了。无鹭,也不过是一介凡夫俗子罢了,哪有什么雄主高人。” “……当初北疆的那些俘虏,其实小诸将军在里面也有很大的功劳。” “……至于治理北地的话,我也多靠着手下幕僚们的建议罢了。” 严无鹭谦逊推辞着。 而吴越常却仍然是坚定自己的心中信念。 他就是这样的人,认定一件事情,就会一直去坚持。 就像当初会因为严栋的一招武技而千里追随。 就像当初在镇北军营,会冒着天下之大不韪而去顶撞严栋对于严无鹭的任命…… “世子太过谦逊了。一位领导者,并不一定是需要多么精通政务军事。” “……当年,汉王朝高祖皇帝,本身才能远不及楚霸王,但能做到将天下英才收入帐中,便也是能够称霸中原、一统天下!” “……识人善用,用人不疑。这也是雄主之风。” 吴越常说着,不由话锋一转,继续道—— “越常身为军中‘将军派’人物,多次与世子为难。” “……而世子您不但不心生嫌隙,反而是此次北疆之行,将越常如亲信一般带至身边,世子之胸襟,实非常人所能及。越常再度佩服不已!” “……越常从今往后,愿做世子马前之卒、唯世子马首是瞻。” 严无鹭闻言,一时间微笑得更加勉强了…… 如果可以的话,严无鹭甚至觉得自己以后可以去竞选“假笑男孩”的称号了。 其实吧,当初之所以要带上吴越常,他就是想着,五位军中大将,就吴越常最不支持自己。 但吴越常同时又身为镇北军将领,而且还是具有颇深资历的军中大将。 他在北疆人之间具有绝对的威慑力。 同时镇北军将领的身份,又让他一定会尽力保护自己的。 把他带到身边,万一让他留守在后方,结果他偷偷扩大所谓的“将军派”,以支持程华念呢 严无鹭虽然不在意“将军派”,但这个派系若是不断在军中扩大,也是难免给他添堵。 ……就像是一群人天天莫名其妙守在你身边,暗暗鄙视你、唾骂你一样。 关键你还不能真的动手杀了他们,否则损失太大、得不偿失,实在是让人闹心。 不过…… 严无鹭倒是没有想到,吴越常竟然是会把这个带他在身边的决定,理解成自己十分信赖于他……脑补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但是,倒也没错。 严无鹭对于自己父王手下的军士,一直都是颇为信赖的。 营帐内,吴越常越说越激动。 一时间竟然是突然出列,直接单膝跪在了营帐中央,向严无鹭表示忠心,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严无鹭也是微微吃惊。 这吴越常毕竟是父王手下五大勐将之一,能力强、资历高,向自己行如此大礼,实在是让严无鹭没有想到。 严无鹭连忙起身,上前双手扶起对方。 吴越常被严无鹭扶起,一时间感激涕零、涕泗横流。 严无鹭依旧是那般面上和善,而心中有些无奈苦笑。 他开始有些佩服那些古时候能够做到“表面笑嘻嘻、内心砍你全家”的君主们了…… 自己也要学着完美控制表情管理,将想法完全藏于内心才是。 交谈最后,吴越常还不忘补充说道—— “程华念程将军,对于军中‘将军派’势力,虽然知晓,但他从未参与。” “……不过,他倒是也从没有打压过。” “……越常肯定,程将军是忠于王上、忠于北地的。但越常却是不敢保证,程将军是否就真的没有这份统领镇北军之野心。” 吴越常说着。 想来,他也是真的摸不准程华念内心的真实想法,觉得对方或许真的有那么一丝对世子继承军权取而代之的可能倾向,所以才会建立“将军派”的吧。 《我的治愈系游戏》 吴越常继续提醒道—— “世子殿下,您让程将军留守北地、主理军务,虽说也有其他四位将军协理,但仍是要多多留意己身在军中的影响力才是。” 严无鹭见到曾经“将军派”的领导人物吴越常,此刻却是如此为自己的影响力着想,一时间也是觉得有些反差好笑。 他开口道—— “多谢吴将军提醒,不过,尽管放心便是。” “……程华念将军,他其实是一个欲望与情感都很澹薄的人。想来,他是绝对没有吴将军口中说的那般野心。” 吴越常有些震惊,“可是,程华念将军他,一直都是在默认‘将军派’的存在呀!” “嗯,我知道。” 严无鹭简单继续道:“……那其实,是因为程华念,他这个人,懒得管理除了镇北军务以外的任何事情而已。” “……只要他觉得‘将军派’并不影响镇北军,他就不会管。甚至来说,‘将军派’在某种意义上还能给我施压,让我不得不向着将领精英发展。这样,对于镇北军来说,利大于弊。” “……所以,程华念才会对于‘将军派’放任不管的。” 吴越常仍然是有些不解。 但是,他脑海内几经回想,通过与程华念为数不多的交流来看,对方还确实是严无鹭嘴中所说的那样一个人。 “世子殿下,您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吴越常好奇询问道。 “别忘了,我的箭术,可还是程华念教的呀。” 严无鹭说着,一时间思虑更深,回忆起了曾经习武练箭的日子。 “……程华念,他,也算是我的箭术师父,从某种意义上讲,我与程华念将军相处的时间,并不比吴将军你少。甚至,可能吴将军你们还要多些。” 吴越常闻言,一时间也是不由想到——程华念为人情感澹漠,对于军中集会一类事情,向来参与度不高。 他吴越常,虽然也算是与程华念一起从军数十载,但若是真的论起相处时间,或许还真没有世子殿下那段时间与程华念朝夕相处的时间长。 “……但是世子殿下,怎么就会这么清楚我与程华念将军之间的相处时间呢” 想至此处,吴越常脑海内突然灵光乍现。 他一时间恍然大悟。 “莫不是,世子殿下早就对于军中之事了如指掌。” 而那所谓的“将军派”与“世子派”之争,其实早就在世子殿下的股掌之间。 因为可控,所以世子殿下从没有在意过。 甚至连作为敌对派推举的领袖人物程华念,世子殿下对他也是丝毫没有在意过。 不然,怎么解释自己以往几乎从来都没有正面交锋世子殿下,而基本都是跟诸共祁这些人在军中暗暗较劲 吴越常一时间心中不由觉得有些可笑…… 他觉得自己与诸共祁有些可笑。 别人两个说不定关系好好的,程华念甚至还亲自教导了世子殿下的弓箭之术。 而自己与诸共祁两个,却是非要搞出什么“将军派”与“世子派”来,平时暗中斗来斗去的,结果事件主人公们却是根本不在乎。 …… 营帐之谈。 吴越常的一番坦诚相待、表露忠心,让严无鹭也是更加深入了解明白了军中假想的、传得热火朝天的派系之争。 这其中的细节发展,总是透露着些许误会与搞笑。 而从吴越常这一所谓“将军派”的核心人物,也是决意支持追随世子严无鹭之后。 镇北军中所谓的“两派之争”,也就到此烟消云散了。 …… 第209章 熟悉的人与南院大王完颜焚 吴越常闻言,一时间也是不由想到—— 程华念为人情感澹漠,对于军中集会一类的事情,向来都是参与度不高。 他吴越常,虽然也算是与程华念一起从军数十载。 但若是真的论起私下里的相处时间的话。 或许,还真没有世子殿下从师学艺时与程华念朝夕相处的时间长。 “……但是,世子殿下怎么就会这么清楚我与程华念将军之间的相处时间呢” 想至此处,吴越常脑海内突然灵光乍现。 他一时间恍然大悟。 “莫不是,世子殿下早就对于军中之事了如指掌。” 而那所谓的“将军派”与“世子派”之争,其实早就在世子殿下的股掌之间。 因为可控。 所以世子殿下从没有在意过。 甚至连作为敌对派推举的领袖人物——程华念,世子殿下对他也是从来没有在意过。 不然,怎么解释自己以往几乎都没有与世子殿下正面交锋过,而基本都是跟诸共祁这些人在军中暗暗较劲 吴越常一时间心中不由觉得有些可笑…… 他觉得自己与诸共祁有些可笑。 别人两个说不定关系好好的,程华念甚至还亲自教导了世子殿下的弓箭之术。 而自己与诸共祁两个,却是非要搞出什么“将军派”与“世子派”来,平时暗中斗来斗去的,结果事件中心的主人公们却是根本不在乎。 …… 营帐之谈。 吴越常的一番坦诚相待、表露心向,让严无鹭也是更加深入了解明白了军中假想的、传得热火朝天的派系之争。 虽然这其中的细节发展,总是透露着些许误会与搞笑。 但从吴越常这一所谓“将军派”的核心人物,也是决意支持追随世子严无鹭之后。 镇北军中所谓的“两派之争”,也就到此烟消云散了。 …… …… 严无鹭带领的使者队伍继续向北行进。 一路横跨北疆大草原。 北疆人除了征伐作战之外,便是游牧放羊为主。 队伍在行进途中,严无鹭竟然是还会偶尔看见了一些被遗弃的死亡牛羊马匹等畜牧的尸体。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放牧的牲畜太多,所以总会有一些死亡的尸体被遗弃 但也不对。 就算是死亡,以北疆牧民一般来说并不富裕的经济情况下,也不会将这些尸体像废弃物一样随意丢弃才对。 毕竟就算是死亡的牲畜,也还有皮毛、肉食等很多可回收的有价值物。 严无鹭思考着。 他暗暗捏了捏自己的下巴,又察觉到最近夏末秋初的天气…… 不过很快,严无鹭就又看见了北疆引路骑兵挥舞的旗号。 北疆骑兵的突然旗号,吸引了严无鹭的注意力。 严无鹭也便是不再过多在意那些牲畜死尸了。 跟随旗号转向。 严无鹭的使者队伍在行进了近乎半月之后,终于,穿过了北疆大草原,到达了草原北端的贝加尔湖。 而湖水之畔,便是北疆王城——贝加尔王城。 北疆完颜金国的官职制度,与大乾王朝有所不同。 就严无鹭自己觉得,如果说,大乾像是一个制度完善的封建王朝,那么完颜金国,则更像是处于一个半奴隶半封建制度的国度。 当然,这样对于一个以游牧征伐为主的北疆草原之国,倒也并不一定就是坏事。 完颜金国没有像大乾王朝那么复杂且繁多的官职。 他们主要是以多位大族姓氏的汗王为主,围绕在完颜一族的麾下。 其中,更是有南院大王完颜焚、以及北院大王完颜烈二人,掌握着绝对的军事大权。 以贝加尔王城为交汇点,往北直至极北之地,都是北院大王完颜烈的势力范围。 而往南直抵北地、河套,则都是南院大王完颜焚的势力范围。 …… 严无鹭率领的五千人的“使者队伍”,在北疆胡骑的引领下,来到距离贝加尔王城不足十里之地的地方。 这一路上拢共花费了近乎半个月,但其实,严无鹭他们本还可以更快,在几日内就到达的。 只不过,帮他们引路的北疆骑兵队伍,却总是带着他们左绕右绕,彷佛在躲避着什么。 严无鹭派人询问对方原因,对方也一句话不说。 直到此刻,严无鹭等人才终于明白了过来…… …… 在严无鹭等人眼前,引路的北疆骑兵在距离目的地贝加尔王城仅仅十里之地时、突然止步。 他们一个两个的脸上,都是有些惊讶之色。 严无鹭的队伍也是随之止步。 来到队伍前方,严无鹭发觉了让北疆骑兵止步的真正原因——面前那是遍布于眼前草原、漫漫不见边际的北疆胡骑。 眼前的这些胡骑一个个都身着兽毛皮铠,腰挎弯刀,每一个都是环眼胡须,凶神恶煞般的模样。 他们的兽毛皮铠胸前,还有着“北疆苍狼”的标志。 而为严无鹭引路的北疆骑兵,铠甲上则多是以“北疆梅花”作为标志的。 很显然,眼前这一气势汹汹、数量巨大的北疆胡骑,与为严无鹭等人引路的北疆骑兵,并不属于完颜金国内同一个势力的。 “苍狼”胡骑人头攒动、分列出一条空隙。 有一中年男子,骑着高头大马,自队伍中出来。 只见他身穿暗橄榄灰色的兽毛铠甲,胸甲上“北疆苍狼”的标志尤为明显,腰间系着暗虎纹皮带,头发扎系成一大堆在大乾极为少见的小辫子,体型结实,铁骨铮铮。 中年男子面带煞气,十分不屑地开口道—— “完颜灵虚那妮子,倒是跟我玩了好一手声东击西、瞒天过海之计。” “……我的人,可是在草原南疆找了你们小半个月,被你们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才在这里截住你们,镇北王世子。” 严无鹭闻声,也是反应过来。 看来,为自己引路的北疆骑兵,之所以选择绕路,为得就是躲避眼前人及其爪牙了吧。 想来,根据传言的样貌特征,眼前这人,应该就是北疆完颜金国的南院大王——完颜焚。 其势力范围在北疆王城以南,那一大片被北疆人称为“南疆”的肥美草原。 而那些为自己队伍引路的北疆骑兵,带有“北疆梅花”的标志,应该是长公主完颜灵虚的少数直辖部队。 当然,也有可能是北院大王完颜烈的部队。 但完颜烈的大多数部队,就从当初“河套之战”被俘虏的人来看,其皮铠上的标志多为“北疆神火”。 …… …… 为严无鹭引路的北疆骑兵,之所以那般带着严无鹭等人在北疆草原中转圈子,想来应该是听从长公主完颜灵虚的指令,尽力绕开南院大王完颜焚的哨骑与军队。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竟然还是被南院大王完颜焚发现了,给堵在了这个距离贝加尔王城仅仅只有十里之地的地方。 所有人包括那些引路的北疆骑兵在内,都是一时不解。 严无鹭最开始也是一样,而直到后面,他在南院大王的军队里面,看见了有几只北疆狼的身影…… 严无鹭瞬间回想起当初“河套之战”时,自己是如何被完颜烈发现踪迹的了。 想来,自己所获得的那些情报果然没错——狼族确实是与北疆完颜金国愈走愈近。 那么,沉羽裴如今虽然失去了灰陨这只强大魔狼的引导,但是凭着他自身的出众能力而言。 想来,即便有很多困难,但应该也能够被狼族认可、进而被狼神选中成为“狼王子”了吧 严无鹭细细打量着面前的完颜焚。 听说,完颜焚也是最近才将自己的徽章,改成了“北疆苍狼”的模样。 突然间,严无鹭似乎发觉了一丝不对劲…… 他静静端详着面前远处的那南院大王完颜焚,只觉得愈发熟悉。 勐然间,脑海内的熟悉的文字面板出现。 严无鹭暗暗觉得,自己此行来到北疆,若是能够按照自己的计划完美执行,或许真的……物超所值。 …… …… 阵阵微风从北疆草原上吹过。 夏末时期,草原上的牧草正是青翠欲滴的肥美时候。 此刻,两方人马,立于草原两侧。 中间是双方留出的一大段空隙,微风拂过,压得牧草不断低首起伏。 南院大王完颜焚,这一威勐高大、头顶无数辫子的北疆汉子,此刻,驱马缓缓上前。 其实在第一眼见到北疆狼的身影后,严无鹭的心中便已然知晓,对方就是专门为了挑事而来的。 镇北军中,年轻将军郭思远驱马上前,正气凌然道—— “我等乃是大乾与北地的使者,代表大乾与北地,护送交还你们的南院大王完颜烈的。” “哼,哪有什么使者” 完颜焚语气神态极为不屑,藐视众人,继续道—— “……本大王,可就从没有见过那一支使者队伍,会有这么多的带甲刀兵。” “……只怕,都是来北疆闹事的乱军流匪吧” “……若是无法证明身份,就统统给本王拿下!” 完颜焚说着,语气突然高昂威喝。 看样子,他是真的丝毫不在乎那所谓完颜烈的死活。 甚至来说,完颜焚,他就是想要在这里逼死完颜烈! 这样,既可以为北疆保住河套之地,又可以消减一个强而有力的政敌、让自己吞并下完颜烈北院大王麾下的全部势力。 一石二鸟的计划。 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宗亲血缘…… 严无鹭自己越发怀疑,对方与完颜烈,可能并不是宗亲。 …… 眼见面前队伍逼迫更甚。 镇北军中的年轻将领们,又是何时吃过这等气。 正值热血、年轻气盛之时,必不可能忍耐对面完颜焚的无理嚣张。 郭思远、燕骁、南川越等人已经与完颜焚骂成了一团。 一时间画面竟然是别样搞笑…… 李灭陵面色阴沉,他暗暗驱马移动,来到了队伍中距离完颜焚最近而又不怎么显眼的位置。 万一遭遇战爆发,他便自负能够最快时间结束混战、于千军万马之中取敌上将首级。 唇枪舌战仍在继续。 左将军吴越常来到了世子严无鹭身边。 “世子,不如先将完颜烈给带上来吧他可以证明我们的使者身份,并让他劝退眼前完颜焚。” “……否则,这完颜焚,就跟一条疯狗似的,可是不好过去。” 吴越常向世子严无鹭建议道。 严无鹭闻言,若有所思。 随后,他微微点首,下令道:“带上来吧。” 严无鹭倒并不是真的寄希望于完颜烈能够劝退那完颜焚的大军。 但是,若是能够看见北疆的两位实权派人物相争,或者直接破口大骂,想来,定是极为有趣的。 而且,日后,完颜烈若是能够活着回去再度掌权,此二人矛盾也只会愈发深重。 北疆相争不稳,对于北地只有好处、而无害处。 …… 完颜烈被镇北军士带了上来。 远处,那南院大王完颜焚,微微眯着眼,高傲坐于战马上远眺打量。 完颜烈走路上前。 他此刻虽为俘虏,赤足而行,但一时间,气势上却也是丝毫不输给两军之中的任何一位将军。 完颜焚看清楚了对方,确认那就是北院汗王完颜烈。 而不待完颜烈说出第一句话来。 完颜焚便是突然拉弓搭箭,北疆人的骑射之术本就精悍,而完颜焚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他一箭射出! 目标直指对方军阵之前的人物——原北疆北院大王完颜烈。 兴许是燕北城的良好伙食,让完颜烈体型发福、实力大不如前。 又或者是完颜焚这一举动实在太过突然。 完颜烈一时间躲闪不及,眼见这支箭失愈来愈近、愈来愈致命! 千钧一发之际。 一根更加迅勐威势的全黑箭失,径直射穿了完颜焚的箭失,斜插在地。 完颜焚的箭失成了两半断箭,无力掉落在地。 当先的那半断箭距离完颜烈仅仅尺寸之隔。 而顺着那支全黑箭失的羽毛尾翼看去,那身着【金猊凌霄铠】的镇北王世子严无鹭,此刻手中长弓还未有放下。 严无鹭缓缓将另一根新的全黑箭失重新搭上,彷佛下一刻便会再次射杀另一个的目标。 完颜烈依旧一时间呆愣在原地。 他万万也不会想到,与自己同为北疆擎天之柱的南院大王完颜焚,此刻竟然是会亲手射杀自己! 也不知道是为了维护北疆已经占领的河套之地。 还是为了扩大完颜焚自己在北疆完颜金国内的权力。 但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完颜烈都只觉得——这家伙是疯了吗! 镇北军士中立刻有数人持塔盾上前,将完颜烈带回军阵之中。 而完颜烈此时路过严无鹭战马身旁,看向严无鹭一眼。 虽然知晓对方完全是为了镇北军的利益才救的自己,但心中竟然也还是莫名有一丝感激之意。 而在对面,北疆的南院大王完颜焚,见到自己箭失被对方阻挡,却是依旧气定神闲,没有丝毫气急败坏。 ……彷佛他的真实目的并不是要杀完颜烈一般。 他缓缓举手,示意部下胡骑准备冲杀。 无数北疆胡骑的战马嘶鸣。 严无鹭这一边,手中弓箭已经瞄准了那北院大王完颜焚,麾下军士也是在各个将领的指挥下,列好冲锋军阵。 李灭陵更是已经抽出长剑,暗暗驱马前行。 两方人马齐聚。 上万骑兵的战马嘶鸣,准备冲锋厮杀。 …… 第210章 碧眼金雕与长公主完颜灵虚 骑兵战刃出鞘。 无数战马微微喘着粗气。 就在这针锋相对的危急时刻。 忽有一“碧眼金雕”盘旋翱翔于两方人马之上。 鹰鸣长空、响彻云霄。 两方人马微微驻足。 追随完颜焚的北疆胡骑,都知道那只碧眼金雕是何人的伴兽,不由一时间心中犹豫了片刻。 而完颜焚自己,也是再度谨慎而带有杀意地眯起了双眼。 远处天际,一阵胡骑扬尘。 只见是从贝加尔王城的方向,来了一众装备精良的北疆王室卫队。 而在那众多彪形大汉之中,领头的却是一美丽女子身影。 女子上身穿着苍麒麟色刺绣华缎软缎,身后披了一件宝石色交叠针照花锦披风,乌黑长发绾成北疆发髻,带有玛瑙珠宝链装饰。 面容精致,耳边挂着金丝青白玉耳钉。 凝脂纤长的手上戴着浇铸萤石手链,细腰曼妙系着黑色如意流苏腰带,上挂了个绣双喜纹缎香袋,脚上穿的是金丝线绣羊皮锦靴。 而最为特殊的,莫过于仔细看去,就会发现那女子所骑乘战马的位置,是一个使用了特殊机关构造的华贵马鞍,相当于是将战马与女子绑在了一起。 严无鹭将对方样貌特征,与自家镇北暗卫所搜集的北疆信息比对,笃定这便是北疆长公主、北疆的草原明珠——完颜灵虚。 …… 北疆的长公主,完颜灵虚,是上一任老北疆王的第九个子女。 据传言,完颜灵虚降生于金国北庭、靠近极北之地,其降生之时,“长生天”连明十三日未有熄灭。 偌大个北疆,上一位能够引发如此异象的新生儿,还是仙人时期,北疆王室的女战神。 故而,长公主“完颜灵虚”一名,实际是取自当年的女战神完颜灵虚一名。 北疆人希望长生天能够再赐予他们一位女战神,带领他们南下中原。 可惜,好景不长。 长公主完颜灵虚降生没多久,便是被金国巫医诊断出天生腿部残疾,这辈子也不可能站起来的。 她,不可能是那位女战神的转世。 …… 严无鹭在来到北疆之前,也是有专门让人收集过关于北疆的一系列的情报。 其中,不乏各种关于北疆长公主完颜灵虚的信息。 但无一例外,几乎都是称赞北疆长公主智慧过人、礼贤下士的消息…… 甚至,在北疆民间,北疆人皆称,“天下才智八斗,长公主独占七斗。” 当然,也有关于长公主降生、北疆“长生天”连明十三日未有熄灭的传闻。 但严无鹭当时听闻,心里觉得,这难道不是北极圈内的“极昼现象”吗 …… …… 微风吹拂草原。 严无鹭的镇北军与完颜焚的胡骑,原本气势汹汹地对峙,刀剑都已出鞘。 而此刻,两军面前,却是忽然来了一大队衣着华贵的北疆贵族以及身着精甲的王室卫队。 他们的人数其实并不算多。 不论是严无鹭的镇北军,还是完颜焚的胡骑,其实都可以轻易击败他们。 但是…… 他们背后的象征意义,却是使得完颜焚无论如何都不敢动手的。 于上空盘旋的“碧眼金雕”回落。 长公主完颜灵虚微微伸手,“碧眼金雕”便是径直停落在她的臂肩上。 完颜灵虚轻抚臂膀上的美丽金雕,她驱马来到两军视线聚集处,开口道—— “灵虚代表北疆王室,出城十里相迎大乾使队。” “……南院汗王,想来也是为了迎接使队而来此地的吧” 完颜灵虚平静而舒缓地说着。 她本就身形高挑,语气冷静而带有英气,骑马于两军之间,气场也是丝毫不输给任何一位沙场悍将。 完颜焚心中一时间本想直接否认。 他来此地,本就是为了要跟大乾的使队彻底撕破脸皮、挑起一场混战,然后于混战之中大开杀戒、报仇雪恨。 但是,当他看见了那完颜灵虚,竟然是将王室中德高望重的一系列长老宗亲都给带来了…… 完颜焚此刻,也是不得不按捺下已经到了嗓子眼的怒骂否认声。 毕竟,日后,他若是想要成为北疆王、若是想要借助北疆的力量来复仇,就还需要获得这些北疆王室长老们的支持才行。 如果此刻明目张胆地在这么多王室成员面前,做着些违背北疆王令的事情,那可是万万行不通的。 完颜焚无奈嗤笑一声,高声回道:“长公主殿下所言极是。” “……焚,也是为了确保大乾使队,不会被乱军流匪所假扮冒充而来。” “你个完颜焚还真是不要脸!” 远处,镇北军中南川越等人已经是又叫骂起来了。 “……刚刚,不就是你小子,还要射杀完颜烈的吗难不成乱军流匪的队伍里面,还能有你们的北院大王完颜烈” 完颜焚闻言,面色有些阴沉铁青。 但他还是硬着头皮继续道—— “北院汗王完颜烈的名声,传遍整个北疆,他的样貌身形人人皆知。” “……世上有不少居心叵测的人,保不齐就会有人假扮完颜烈来骗取北疆利益呢” “胡扯!”郭思远也是被完颜焚的话语给气得怒骂一句。 长公主完颜灵虚及时站了出来,伸手示意道—— “南院汗王也是为了确保北疆与使队之间的绝对稳妥,只不过,或许是年纪大了,眼睛与脑子不好使了而已。” 完颜灵虚别有用意地说着。 说话间,她也是转而看向严无鹭,开口继续道—— “还请镇北王世子,将北院汗王交给我们,我们一看便知。” “……想必,南院汗王也是可以立刻消除误会的。” 身边镇北军将领闻声看向严无鹭,请示对方意见。 严无鹭轻笑,心中感叹这位长公主于两军面前、上万悍兵的注视之中,也是毫无胆怯之色。 “当然可以。” 严无鹭缓缓驱马上前,对那长公主说道—— “……只不过,我等远道而来,一路上颠簸劳顿,总不至于连这王城都不给进去休息,便是要先交人了吧” “是我等招待不周了。”完颜灵虚微微低首表示歉意。 她随后挥手示意那南院大王完颜焚退军。 完颜焚内心仍有不少想法。 特别是在看见那镇北王世子之后……心中杀意更甚。 但此刻,面对如此多的王室长老,完颜焚也只能强压住内心的冲动,示意身后大军退避、让开道路。 …… …… 金国的南院大王完颜焚有意阻拦严无鹭的队伍。 完颜焚甚至想要在这里杀死那完颜烈、趁乱挑起一场混战。 ……宛如一个疯子一般。 幸好长公主完颜灵虚临时决定出城十里相迎,及时解围,阻止了一场残酷而无意义的厮杀。 南院大王完颜焚自然也是心知肚明。 长公主那所谓“出城相迎”,结果还带了北疆王室里面这么多的重要长老与直辖卫队,只怕,为得就是来拦住自己的。 完颜焚如今虽然权柄在握,在北疆毕竟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况且,此刻长公主这等北疆中声望最高、最为尊贵的一批王室人物,带领着装备精良的王室卫队来此,自己若是再一意孤行,也是讨不到好处的。 在长公主完颜灵虚云淡风轻的三言两语之中,便是将此次事件定性为了一场无心之失的误会,维护了北疆王室的权威,也维护了完颜焚的面子。 完颜焚也是心知事已至此,便不再过多纠缠、主动退军。 严无鹭随即与长公主完颜灵虚带领的北疆王室会合。 不过,在面对“交接高级俘虏完颜烈”一事,严无鹭却是推托说—— “等使队入贝加尔王城后,再行交接。” 而在前往贝加尔王城的途中,长公主完颜灵虚甚至亲自来到了严无鹭身边。 严无鹭当时只感觉一阵如北疆梅花般的清香袭来靠拢。 等他再反应过来时,北疆的长公主完颜灵虚,便是已经骑马并肩于身旁。 严无鹭刚刚准备抱拳施以礼节。 完颜灵虚便是径直开口道—— “世子殿下在北疆,其实不必这般拘泥于繁文缛节。我们北疆人,向来是不在乎这些的。” 严无鹭闻言轻笑,“话虽如此,但基本的谢意表达,还是要有的。” “……无鹭感谢长公主殿下,在先前为我等免去了一场无妄之灾、刀兵之祸。” 严无鹭说着,他本想提一句对于“完颜焚”身份的怀疑,但是想了想,他还是及时止声了。 完颜灵虚一边驱马而行,一边含笑说道—— “之前的那些事情,本来也是我的失误,让那完颜焚如此嚣张跋扈、冲撞世子,本来,也应该是要由我来解决的。” “……说起来,倒是还要对世子殿下说一声不是。” 严无鹭见到完颜灵虚表现如此谦逊,心中不自觉地对于这位长公主颇有些好感。 虽然对方之前嘴上说着不在意所谓“繁文缛节”,但是自己的一举一动,却又是尽显大国礼仪之风。 想来,不愧是北疆的王室长公主,倒是少见的将北疆人的出挑洒脱与王室公主的守礼端庄结合在一起。 严无鹭正想着。 在某一个瞬间,严无鹭突然觉得脊背微寒。 只感觉自己身后,仿佛像是受到了鹰隼财狼之顾。 他暗暗回望而去。 正好看见那扮有男装的赵灵蕊、江月灵二人,骑马于队伍中凝视着自己与完颜灵虚的背影。 两双眼眸,神色各是不同。 严无鹭微微咳嗦了几声,逐渐回过神来。 二人交谈之间,谈及了完颜灵虚的天生腿疾。 严无鹭说:“长公主殿下的马鞍极为精妙特殊,想来应该是北疆机关师耗费心血之作。” “……只不过,比起这巧妙绝伦的机关马鞍,无鹭个人觉得,长公主本人的性格与能力,倒是要更为难得、世间少有。” 完颜灵虚闻言轻轻一笑。 她知道严无鹭是说自己天生腿疾,连站起来都不行,却是还能够学会骑马,还能够做出很多那些北疆汉子都做不到的事情。 完颜灵虚想着,她的脸色也是难得多了一分倨傲之色,开口缓缓道—— “世人皆以为我不能骑马。” “……但是,我偏偏要证明,没有我不能做到的,只分我想不想去做。” 严无鹭见到这完颜灵虚一时间如此话语,虽为女子,却是雄心万丈、英姿勃发,真乃是“巾帼不让须眉”。 感慨对方性格的要强。 想来,如此要强的个性,若是对方没有腿疾的话,武道修炼上面,未必就会输给北疆历史上的那位同名的传奇女战神。 同时,严无鹭也在思索—— 此次北疆之行,自己是否能从长公主完颜灵虚的腿疾之中,获取更多的的利益呢 毕竟,他有“医圣金手指”,背后还有姚迎然药王谷的支持。 虽然还没有细细察看完颜灵虚的腿部,但想来,以北疆落后至极的医疗技术,巫医横行,误诊的概率很大。 说不定,自己就可以治好呢 …… …… 严无鹭与完颜灵虚的队伍会合之后,继续向北。 很快,便是看见了无数大大小小的河流汇聚,最后于终点处形成了一处巨大的内陆湖泊——贝加尔湖。 贝加尔湖是北疆人信奉的神湖。 在北疆神话之中,“长生天”便是在贝加尔湖畔,以湖水和着泥土,创造了北疆人。 湖畔有一座颇为巨大的城池——贝加尔王城。 贝加尔王城,作为一座草原上的湖畔城池,一眼望去,倒也称得上是宏伟壮观。 相传,贝加尔王城,是由北疆筑城师从中原学会筑城术后,归来所筑造的。 北疆草原之地,坚固硬木稀缺,石料也算不得顶级,本是不适宜筑城的。 但当初那位北疆筑城大师因地制宜,将地址选择在了贝加尔湖畔,避免了迁徙之苦。 又选择了北疆最为常见的材料作为筑城沙石。 但即便如此,仍然是耗费了北疆王室不少财力物力,才有了这样一座最北方的宏伟城池。 当然,贝加尔王城虽然被称为北疆七大奇迹之一,但是以其筑造术,放在中原,顶多也只能算是一处州郡的大城池。 比之金陵、燕北这样的巅峰筑城术的结晶,则是仍有些许不足。 在长公主完颜灵虚的引领下,严无鹭等使者团队被带入贝加尔城的驿馆中去。 大道两侧,倒是有许多住在王城之内的居民出现。 他们并不是来欢迎严无鹭等中原使者的到来。 毕竟,完颜金国与大乾、乃至于与中原,都是一直处于一个战争多、和平少的状态。 想来,也就是因为长公主完颜灵虚在此。 否则,保不齐这些民风剽悍的北疆汉子,会直接在这里向严无鹭的使队发起袭击什么的。 …… 为您提供大神落十天的成为反派世子之后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210“碧眼金雕”与“长公主完颜灵虚”免费阅读. 第211章 贝加尔王城与沈羽裴的伪装 严无鹭等人在进入贝加尔王城之后,愈发深入。 他发现这贝加尔王城里面,比之南方金陵、燕北的城区坊市构造有着极大不同。 贝加尔王城这里的建筑,除了一些贵族权勋的府邸之外,其余平民所居住的地方,更多的是一些营帐帐篷之类的东西。 ……有点像严无鹭以前世界里面的蒙古包。 想来,草原上应该是没有足够的硬木石料来建筑宏伟府邸,所以,更多的王城里面的居民,也跟北疆其它地方的牧民一样居住在这种“蒙古包”里面吧。 不过,在贝加尔王城内的居民,不用再受风沙侵袭之苦、也不用担心狼群袭击。 王城旁边就是北疆第一大湖——贝加尔湖,所以也不缺水源与牧草。 北疆王室甚至还专门在贝加尔王城附近,圈出了一片最为肥美的草地,划分为牧场,供王城牧民放羊,由王室驻军守卫。 在通过外城区之后,进入更加繁华富贵的内城区。 严无鹭与完颜灵虚等人,在路过内城区的某处王城集市的时候,还看见了各种来此交易购置物品的北疆牧民。 他们大多都是来自北疆各地的散养牧民、商队领袖,专门前来贝加尔王城,相当于一个贸易交换中心。 无论贫富血脉,都可以来此进行交易。 不像金陵的十二坊市,虽然表面繁华,但是内里都是有各处世家把持,寻常小商人与百姓,是没有资格拥有十二坊市内的商铺的。 起先,严无鹭还只是感叹一下—— 他本以为完颜金国是一个蛮荒未开之地,或者更接近于部落制度的游牧征伐之国。 现在看来,他们比之南方大乾王朝,也并不落后多少。 只是,缺少一些礼制思想的开化 不对,或许大乾自己的那些礼制思想,反而才是束缚。 严无鹭在完颜金国这里,在这王城之内,便是可以随处看见年轻男女有说有笑、牧民交易之间坦诚相待。 甚至,就是单独一个女牧民在集市贩卖羊乳奶茶,也是极为常见的。 而在大乾,女子普遍难以被人看做独当一面的存在。若是非贵族世家出身,那便是更加艰难。 男女之别,虽然上层人心知肚明,但更多的大乾百姓,还是对此讳莫如深。 严无鹭微微感慨,随后化作一笑。 各个王朝国度,有它自己治理存在的方式。 他,不想去管这些了。 在进入集市的这一路上,最开始还好。 但是到了后面,有人发现了王室长公主完颜灵虚,一时间,集市牧民纷纷围拢了过来。 他们单臂放于胸前,微微低首,自发地向完颜灵虚致之以北疆牧民间的极高敬意。 完颜灵虚脸上挂有最合适的轻微笑容。 身边的北疆骑卫们维护着秩序,竭力开辟出一条通向最中心北疆王宫的通道。 严无鹭一时感叹—— 看来,这位长公主确实是深得人心,怪不得能够与两位掌握绝对军权的男性汗王平起平坐、共治北疆。 …… …… 来到北疆王宫。 面见了年轻的北疆王之后,严无鹭也是将带来的完颜烈,交还给了北疆王室。 按理来说,这时候,北疆王室方面,便是应该把剩余的河套两州之地,交给镇北军管辖驻扎了。 不过,就严无鹭收到的诸共祁的密报显示——北疆驻扎在河套两州的军队,并没有撤离迹象。 王城驿馆内。 严无鹭与一众镇北军将领于此。 “还好世子当时让我们先留在北地,等北疆人交出了宁边州之后,再出发的。” 郭思远气愤说道:“……否则,只怕是河套三州之地,我们一个都拿不到。” “北疆人跟金陵人一样,都是最不可信的。”李灭陵暗暗说道。 燕骁也是觉得生气,连带埋怨大乾皇帝道—— “也不知道朝廷里那个老皇帝是怎么想的,竟然会愚蠢到答应这样‘以地易人’的不现实要求。” “诸位将军,无需如此动怒。” 严无鹭突然开口道,镇定自若,彷佛早有预料,“……自古以来,北疆人夺得的土地,哪有轻易吐出来的” “……只不过,我们镇北军,也不是随便就能够欺骗的。” 其余几人闻言,也是一时间又惊又喜。 “世子莫不是早有良策”原本一直保持冷静的吴越常,突然兴奋地询问道。 看他那双眼放光的模样,感觉似乎又脑补出了许多不得了的东西。 “本来,我还以为,这次将完颜烈交给北疆王室之后,便是能够迅速返回,现在看来,确实是无鹭想简单了。”严无鹭缓缓说着。 “师父,你……” 南川越狐疑说着,然后突然泄气,“……你不会也没有办法吧不然怎么就这样直接把完颜烈给交了出去” 南川越言罢,随即便是发觉众人阴沉的视线迅速聚拢于自己身上。 那种眼神、那种神色,彷佛是在说“你丫不会说话就别说。” 严无鹭见状,也是一时间轻笑出声。 “小越放心。” “……咱们现在身处北疆腹地,完颜烈必定是会被北疆人拿回去的。再者,北疆人已经交接给了我们宁边州,按理来说,现在也该是我们交给他们完颜烈了。” “……如果我们不交,理就不在我们这里了。与其后面撕破脸皮,被对方夺去,还不如现在主动交还,也算是遵守了大乾与北疆的约定。” 南川越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李灭陵担忧开口询问,“姐夫,道理是这样,但现在,北疆人拿了人,而看他们的态度,却是不准备把剩下两州交给我们了。” 吴越常也是接着说道:“是啊,世子殿下。” “……三州之地,若是拿不回另外两州,不单单是有损我们北地的利益,而且,传到金陵朝廷的那个老皇帝耳中之后,想必也定是也会耻笑我们镇北军。” 吴越常的话语一时间引起众多将领心中共鸣。 严无鹭闻言,摆了摆手,安抚众人继续道—— “先秦时期,秦王朝以六百里商淤之地,坑了楚怀王一把。但是,完颜金国不是秦王朝,本世子,也不是楚怀王。” “……诸位无需忧虑,咱们先在这北疆王城小住半月,届时,我自有办法,拿到河套两州之地、继而安然返回燕北。” 众将领见到世子殿下如此信誓旦旦,言语之中也满是镇定自若,不由纷纷放下心来。 在严无鹭的挥手示意下,众人抱拳行礼之后,纷纷退出驿馆主房。 李灭陵特意留了下来。 他走上前来,对严无鹭暗暗开口道—— “姐夫,北疆之地凶险难测,不宜久留。” “……依据灭陵来看,倒不如咱们先返回北地,然后趁着北疆不备,直接出兵,一举夺回河套。” 严无鹭闻言,微微摇头。 他转而看向李灭陵,思虑说道—— “北疆人本就骁勇,此刻他们驻扎在河套,异国之地,只要是一个正常的统帅领军,就会小心戒备。” “……而咱们这时候若是再离开了北疆王城,无疑是发出了一个危险信号。他们,又怎会不备” “……况且,河套地区地域狭窄,不宜大规模军队展开,镇北军强行进攻,拿下了也会损失惨重。” 说到这里,严无鹭微微停止。 李灭陵也是深感其中艰难。 “姐夫你说得对,灭陵想简单了。” 李灭陵说着,不由微微于嘴中啐了一口唾沫,脱口而出道—— “河套如此险要之地,也不知道大乾的那个北柱国将军宇文护,当初怎么守的。” “……不堪大用之人,砍了算了。” 严无鹭也似乎是回忆着开口道—— “宇文护的布兵乃至于整个大乾的防御策略,都是认为河套之地狭窄,北疆人不可能从此大举南下,所以他们向来对此不够重视。” “……那一夜“晋王逼宫”,北柱国将军宇文护又亲自领军去伏击尉迟左了。” “……八成,北疆人就是在那时候突然袭击,夺下来了河套三州之地。” 严无鹭说着。 但对于李灭陵来讲,此刻身处敌人王城、面临如此被动的态势,还是让他心中感觉有些许的不痛快。 当然,他的不痛快,主要是因为姐夫严无鹭也同身陷此等险地。 若是严无鹭不在这里,只有他们其余人在此的话…… 这种情况,李灭陵求之不得。 他早就想“刀噼北疆战将,夺下北疆王当自己的坐骑了”。 只是可惜,恐怕现在是没有机会了。 严无鹭不知道李灭陵内心的疯狂想法,但他也似乎是看出李灭陵此刻微微有些情绪低落。 严无鹭面容带笑,不由转而安慰道—— “灭陵,咱们在这里多呆上几天也无妨,正好,我也想要在这贝加尔王城里,找寻两个人。” “姐夫想找哪两个人灭陵帮姐夫去找。”李灭陵径直开口道。 严无鹭闻言,起身,缓缓开口道出。 “一个,是炎之恶魔的传人——赵玲珑。根据镇北暗卫传来的消息,此人应该就在这贝加尔王城之内。” “……我要找到她,兴许,能从她手中获悉破解‘炎毒之症’的方法。” “至于另外一个,是狼族中的人类,沉羽裴。此人多次在狼族与金国之间活动,威胁北地,我要杀了他才行。” 严无鹭澹澹说着,突然莫名一笑,继续道:“本来,我还担心沉羽裴藏身于北疆狼族之中,在这贝加尔城附近恐怕找不到他,但现在看来……” “……他已经来送死了。” 严无鹭的话语突然一狠,连带着眼中也是一时精芒闪烁。 李灭陵闻言微微疑惑。 “沉羽裴此人,我曾听老叶与诸共祁他们说过,据说是一个被狼族训练抚养的人,还曾跟完颜烈一起刺杀过姐夫你的。” “……但是,灭陵愚钝,姐夫您刚刚说……他已经来送死呢” 严无鹭轻笑,他看向李灭陵,低声开口道—— “灭陵,你不觉得今日遇见的完颜焚,很奇怪吗” “确实奇怪。” 李灭陵学着严无鹭以前的模样,微微捏了捏下巴,回忆评价道—— “一个北疆的北院大王、三位王政大臣之一,却是满脑子都想着杀死完颜烈,我可看不出,这样对于北疆、对于完颜金国,又有什么好处。” “……虽然那完颜焚,在战场表现上也有几分将领之风,但是气量狭窄、目光短浅,不是什么难对付的人。” “哈哈哈。” 严无鹭突然直接笑出了声,“……灭陵,你可把他给看简单了。” “……他,不是想杀完颜烈,他是想要……杀死我。” 李灭陵闻言,双眼微睁,一时间脑内思绪不断。 他最后得出了一个颇为惊讶的结论—— “姐夫的意思是……那完颜焚箭杀完颜烈,只是顺手而为,真实目的其实是为了挑起混战、趁机对付姐夫您” “……若是那长公主完颜灵虚不带人及时赶到的话,倒也还真是难免一场恶战。” 李灭陵说着,严无鹭也是微微对其点首肯定。 “姐夫你之前说过,沉羽裴此人已经来送死了。” “……之前敌人军阵中也确实有北疆狼的身影,还听说这完颜焚前段时间突然将自己的标志改成了……北疆苍狼。” 阅 李灭陵说着,勐然抬首,肯定道—— “……他不是完颜焚,他是……沉羽裴。” …… …… 贝加尔王城。 夜幕降临。 乌云蔽月,风声渐起。 正是一个适合密谋的好时机。 北院汗王府。 完颜焚的书房内,竹简书架后暗格打开,一条幽深密道赫然出现。 纹绣有“北疆苍狼”的兽绒铠甲,放于木架之上。 “完颜焚”身着便服,走入暗格密道之内。 人影走入密道之中,书架自动复位,一切从未有发生,彷佛隐秘至极。 密道内。 “完颜焚”一边走着,一边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 人皮面具下的相貌年轻而清俊,虽然魁梧的身形、满头的小辫子依旧带有浓郁的狂野气息,但是此刻却已经不像是完颜焚那般煞气逼人,只觉得有一种中和了野性与柔和的俊朗。 而仔细观察其面容相貌,发现正是当初骑乘灰陨、与完颜烈一同袭击严无鹭的沉羽裴。 沉羽裴精通于“假身之术”。 他曾多次靠着假身逃出生天,靠着这个骗过了西夷圣佛阿摩罗,也骗过严无鹭、诸共祁等诸多镇北军将士。 而比“假身之术”更加简单的“易容变化”,对于他来说,自然也不过是小菜一碟罢了。 但想来,仅仅才一年多没见,这沉羽裴竟然已经是假扮上了北疆完颜金国内地位最高、最有权势的人物之一。 着实让人意想不到。 沉羽裴走着,他来到了密道尽头,这里软禁着真正的完颜焚。 …… 第212章 复仇复仇!与炎魔传人 密道尽头。 真正的完颜焚此刻正躺在一华丽舒适的牢房内,昏迷不醒,宛如死亡一般。 但是,沉羽裴不是来找完颜焚的,而是与另外一位人物碰面——【听云阁】阁主颜斐。 “颜阁主。”沉羽裴带有一丝恭敬,径直开口。 而在其面前,颜斐,这一神秘势力【听云阁】的领袖,此刻正立于那一处关押着完颜焚的华丽牢房之前。 她静静看着里面被封印昏死的完颜焚。 一双琥珀带赤之色的眼童,美艳非凡。 红发妖冶如火,肌肤白皙胜雪。 赤红衣着周身有玄色丝绸缠绕,明明没有使用任何内力或是其他的能量,但这些丝绸却像是拥有生命一般,自动浮起…… 颜斐的面容妖冶而极具攻击性,烈焰红唇,巨大的兜帽放于身后,显得又带有一丝神秘之感。 在听见沉羽裴的声音后,颜斐悠悠转身看去,开口回应道—— “沉少侠。” 颜斐漫不经心地说着。 她同时缓缓举起右手,手指微微于眼前动作,似乎是在观察自己手指上最新弄得火红色美甲品色怎么样。 而沉羽裴也不在意。 他知道【听云阁】的阁主颜斐,就是这样一个表面和善有礼,而内心目空一切的存在。 她此刻会在自己面前表现得这样,已经算是和自己关系较好,才会少些伪装。 沉羽裴来到了颜斐身边,一同看向那华丽牢房之内昏迷不醒的人。 颜斐忽得澹澹开口道—— “沉少侠还是不愿意杀死完颜焚吗” “……他活着,对你,可始终都是一个如火药桶般的存在。” 沉羽裴神色动容。 颜斐所言,确实是这样,但是,与他心中的江湖道义不相符合。 他开口解释道—— “完颜焚,虽然不算是个什么好人,还曾大举带兵来攻袭我狼族,但是,他毕竟也不是什么恶人,在他的南疆领地里面,许多牧民都念着他的好。” “……我现在假扮于他,借助他的手下力量来为我办事,若是再杀了他,未免太过惨无人道了。” 听着沉羽裴的解释,颜斐只觉得有些幼稚。 但是,她并没有表现出来。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颜斐最后轻声提醒道。 她与沉羽裴之间,只不过是交易伙伴的关系罢了。 所以,颜斐也只是稍微提醒一下,并不准备过多的参与。 “颜阁主今日特地来找羽裴,恐怕不会是专门来让我杀了完颜焚的吧”沉羽裴别有深意地开口道。 颜斐闻言轻笑,也是转而开口道—— “颜斐听说,镇北王世子,已经作为大乾使者,来到了北疆之地。” “……沉少侠是要在北疆这里,杀了镇北王世子吗” 颜斐原本一直漠不关己的话语语气,终于是在这一刻带上了些许情感的色彩。 沉羽裴也是敏锐察觉到了这一点…… 他心中好奇,但是面上却是保持镇定,带有一丝玩笑意味道—— “怎么,颜阁主如此关心那镇北王世子,莫不是与他有过一段难忘往事” 沉羽裴的回答,没有否定颜斐刚才的说法。 颜斐对于沉羽裴的玩笑话语,则是丝毫不放在心上。 她神色正经,拢了拢身上火红兜帽下的宽大衣领,继续道—— “颜斐,可并不建议沉少侠这么做。” “……镇北王世子身份地位非凡,沉少侠如此行为,必然会招致镇北军以及大乾朝廷的复仇的。” “……到时候,沉少侠在北疆与狼族中筹谋了这么久所得到的一切,都会在旦夕之间化为乌有。” 颜斐仿佛语重心长一般的劝戒。 而沉羽裴却是心知肚明,他勐地捏拳,愤愤开口道—— “我筹谋这么久,为得,就是复仇!” “……只要杀了那镇北王世子,再率领北疆大军与严栋的镇北军一决胜负。且不说,如今的我,未必就会输给那严栋。” “……再者,就算是输了,一切化为乌有,也大不了重头再来罢了。” 沉羽裴说着,神色坚定。 颜斐倒是觉得,对方这样利用北疆的有生力量,就不违背内心的道义了吗 “好吧,既然这些,沉少侠都不在意,那么,狼族呢” 颜斐转而从另一方向试图突破,“金国与北地大战的话,战火纷飞,只怕是栖身金国北疆草原的狼族,也是不能幸免吧” 沉羽裴有些神色决绝…… “为了最终的成功,必要的牺牲是不可避免的。” 颜斐闻言,进一步靠近对方,带有一丝威势。 她的一袭神秘兜衣如火,此刻更是宛如火红的烈焰美人。 “沉少侠,我曾经为您占卜了一卦,卦象显示——大凶。” “……若是及早放手,后退一步,兴许便是海阔天空了。” 沉羽裴脸色愈发冰冷,他开口反问道—— “杀父灭族之仇,如何放手” “……灰陨前辈待我,如师如父,当初也惨遭镇北王世子毒手,我……绝不可能放过他!” 沉羽裴说着。 他当初亲眼看见铁浮屠重骑将灰陨拖行至燕北城,想来,若不是当时身边狼族将自己击昏带走,他必定是要出去跟严无鹭决一死战的。 沉羽裴显然是要不死不休。 颜斐也是心知自己再也劝不动眼前人…… 她感慨道—— “……沉羽裴,你复仇的火焰,或许终将吞噬你以及你所重视的一切。” 沉羽裴充耳不闻,“我不相信卦象天命,我只相信我自己,我的未来也将会由我自己来掌握。” “……颜阁主若是再不说明来意,羽裴,可就要先行告辞了。” 颜斐也是觉得好笑。 “沉少侠要与镇北军为敌,如此急躁,可是办不成事的。” 颜斐说着,转而直入主题,“……颜斐此次前来,有两个目的,一是为了提醒沉少侠你,但很显然,我的两项提醒,沉少侠都听不进去。” “……至于另外一个目的,则是为了我们当初的交易而来。” “……【听云阁】曾全力帮助沉少侠,让沉少侠如今武道实力大涨、手握北疆无上权势,而现在,也该是沉少侠履行承诺的时候了。” 沉羽裴有些沉默,但也是开口回应道:“羽裴虽不敢自称一诺千金,但也是从不食言,颜阁主有事尽管吩咐便是。” “颜斐希望,沉少侠能够让手下人,帮忙将一些北疆尸体,运送到北疆的各处特定地点去。” “尸体”沉羽裴有些戒备敌意。 颜斐看出了对方的反感,笑道—— “沉少侠放心,都是些牲畜的尸体罢了,并不是人族的……也不是狼族的。” 颜斐说着,还不忘补充道:“……而且,也不是【听云阁】所杀,都是自然死亡的牲畜。” “那么,为什么还要专门运送它们到北疆各地” “这个,就属于【听云阁】的机密了,不便告知沉少侠,还望沉少侠见谅。” 沉羽裴心中还是有些好奇…… 但深受对方【听云阁】大恩,如此小事,他没理由拒绝。 “好。颜阁主的吩咐,羽裴必定全力以赴。”沉羽裴点首回应,答应了下来。 颜斐面容含笑。 只是,沉羽裴不会知道,自己这么轻易答应下来的一件小事,会给自己、给北疆、给狼族,带来怎样的一场灾难。 …… …… 次日。 贝加尔王城。 在长公主完颜灵虚的安排下,严无鹭等大乾使队,受到了北疆王以金国最高规格礼制的招待。 但是对于何时交还剩余的河套两州,却是绝口不提。 使队中的镇北军将领,大多都是心中焦急万分。 不过,严无鹭倒是显得不急不躁。 他甚至还十分悠闲地带着江月灵、赵灵芯二女,在贝加尔王城里的集市中“闲逛”了起来。 因为北疆人对于中原人的仇视,所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严无鹭让自己与江月灵、赵灵芯三人都是换上了北疆人的服饰打扮。 织锦镶边的绸缎长袍。 镶嵌有宝珠的腰带上挂有短刀。 兽皮长靴,丝带顶帽。 三人虽然皆是着男装,但却是风格各不相同。 一时之间,使得本就外貌条件极好的三人,如今看起来更是别具一番美感。 那是独属于异域北疆的草原特色之美。 …… 王城集市。 临近午时。 严无鹭找准机会,单独来到了某处隐蔽集市。 他不得不表示,两个大美人在自己身边争风吃醋,真是难搞。 特别是太平公主赵灵芯,他终于知晓“女霸王”的手段了,实在招架不住。 ……别人江月灵都是分自己买的一半小吃喂给严无鹭。而赵灵芯,为啥要直接抱着那有半个人高的大桶羊奶香茶,提着严无鹭衣领勐灌!! 她还向江月灵炫耀 这有跟用刑一般的模样,有啥值得炫耀的 严无鹭长叹一口气,回忆刚刚的画面,感慨自己不愧是五阶大圆满的武者! ……被人勐灌了一桶“奶茶”,都依然是镇定自若、毫发无损、身轻如燕。 “咳咳咳。” 严无鹭咳嗦了几声,好像还吐出了点茶水。 他不由又想起了张春华当初竟然可以与赵灵芯和平相处,着实是个厉害人物! 不愧是自己看上的副密探长、西域统领。 话虽如此,但严无鹭今日出来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找人。 严无鹭缓步走至一处寻常集市,在这里,他一眼便是看见了镇北暗卫密报中的人物。 那是一处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铁匠铺。 甚至严格来说,还有些简陋。 但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话…… 那么,也许就是铺子里打铁的人,不是一个孔武有力的肌肉大汉,而是一个穿着锻造皮裙、身形瘦小、浑身上下灰不熘秋的假小子。 “赵玲珑” 严无鹭默默念着,想来,若是镇北暗卫情报没错的话,应该就是眼前这人了。 感叹“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市”。 严无鹭手中玉佩摆件微微摇晃,神识外放,确认没有北疆王室的探子跟随。 他负手于身后,缓步向前,走入打铁铺内。 …… 铁匠铺内。 铿锵打铁声持续不断。 严无鹭径直走入铁匠铺中,坐到了一处较为干净的木桌上。 打铁小子察觉了来客,但却是没有发话,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打铁工作中。 严无鹭自怀里拿出了一枚金子放于木桌之上。 “公子是需要打造什么兵器吗”打铁小子忽然开口道。 他的声音很是清脆。 而像严无鹭这种见多了“狠人”的存在,一听便是知晓,对方是女儿身。 “我这里,可是贝加尔城集市里最有名的铁匠铺了,各式兵器,甚至是甲胃,我都可以打造。” 打铁小子自夸说着。 她同时随手将一块烧红的原铁放入淬炼槽中,“滋滋”响声随着她的话语一同响起。 严无鹭打量了一下四周,缓缓开口道—— “给我打造一柄剑吧。” “……我要一柄,能够斩杀炎魔后裔的绝世宝剑。” 严无鹭说着,漫不经心,仿佛对于一切都不甚在意。 严无鹭能够察觉到对方此刻的细微神色变化,但是他所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如此,更加让他确定,眼前人就是赵玲珑。 打铁小子在听到“斩杀炎魔后裔”一词后,原本的打铁动作微微一僵。 但是下一刻,她便是继续举起手中铁锤,有条不紊地敲打了起来 “公子说笑了。” “……炎魔乃是远古八大恶魔之一,他的后裔,强大无比,我这铁匠铺子,怎么可能打造得出来这样的神兵。” 严无鹭对于眼前人的话语,不置可否。 他起身,缓步走于打铁铺四周。 打铁小子知道眼前人的真实目的应该不是为了打造那所谓能“斩杀炎魔后裔”的宝剑。 但对方迟迟不说,这让性格冲动的她,似乎有些不耐其烦了。 她带有一丝顶撞意味地开口道—— “公子究竟想要什么” “你是赵玲珑”严无鹭答非所问。 打铁小子闻言,一时间神色突变。 严无鹭见到对方没有失口否认,便是心中已然确定。 “炎之恶魔的传人,赵玲珑。” “……据说,每一位魔族后裔,都要资格继承其祖上远古恶魔的能力。” “……只要获得远古恶魔灵魂的认可,便是可以通过各种仪式、或是阵法,成为恶魔传人,拥有远古恶魔的强大能力。” 严无鹭说着,他忽然看向赵玲珑所在,开口道—— “你知道炎毒吗” …… 为您提供大神落十天的成为反派世子之后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212“复仇复仇!”与“炎魔传人”免费阅读. 第213章 比试与名声 “你知道炎毒吗” “……你一定知道炎毒的。” 严无鹭根本没有给对方辩解的机会,他自顾自地说出了结论。 见到赵玲珑一时间面色错愕,严无鹭继续道—— “……我想,让你协助我,解除一个人身上的炎毒之症。” 赵玲珑有些吃惊,她默默咽了一口唾沫。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怎么识破自己的身份的,但好歹,自己知道了对方究竟想要什么。 “炎毒无药可解,这一点,早已经是天下共识。” 赵玲珑敷衍开口道:“……公子你应该不会不知道这个吧。” “有问题,就会有答案。” “有毒药,也一定会有解药。” “这些,都只不过是还没有找出来罢了。” 严无鹭说着,自信镇定,“……如果炎毒真的无药可解、必死无疑,那么,炎魔就应该是第一个死的。” 面对严无鹭的巧辩,赵玲珑无话可说。 反正,她也不想去跟对方争论这个了。 “我要留在这里,我还有事情要做,我不能跟你走。” “什么事情我可以帮你去做。” 面对严无鹭的回答,赵玲珑突然一愣,仿佛脑内灵光乍现一般。 她神色玩味,看向严无鹭,开口询问道—— “公子可是北疆王室、完颜一族” “不是。” “那么,公子可是……” ……南方三大藩王的子嗣 赵玲珑正准备说着,却是突然看见了严无鹭身上的北疆人特有的服饰装扮。 她一时间自嘲一笑,想到绝无这种可能,也便是将未尽的话语吞回了肚子里去。 “那么,如此说来,这件事情,公子你就帮不了我了。” 赵玲珑说着,转身继续去铸台旁打铁了。 严无鹭没有气馁,反而像是更有把握了一般。 “如果我说,我一定要带走你呢” “公子既然知道我是炎之恶魔的传人,那么,也应该清楚,恶魔传人的实力究竟有多强。” 赵玲珑忽然放下了手中打铁的铁锤。 她起身伸手,抚摸放于石壁上的一双玄铁拳套,看向严无鹭,继续道:“……公子就这么自信,能够带走我” “凡事,总是要试一试才行的。” “公子人不错,长得也很好看,我不想与你为敌。” 赵玲珑说着,有些犹豫,“……况且,我在这贝加尔城里待了这么久,不到万不得已,倒也是不想暴露身份。” “……这样吧,不如我与公子来比试一番,公子赢了,我跟你走;公子输了,就自己走。” 严无鹭闻声轻笑,“可以,倒也是不伤和气。” “……不知赵小姐想要比什么” “打架的话,怕我手重、欺负了你。” 赵玲珑认真思考着。 忽然,她手中一敲,径直道:“……打铁怎么样” 话音刚落,赵玲珑便又是反悔般摇了摇头,“……也不行,公子你这出身不凡的贵气模样,怎么可能会打铁呢。” “就打铁吧。” 严无鹭也是丝毫不客气,他提出了自己的方法。 “……我指定一人,来替我与你比试,如何” “……她是我亲自确认过的铸造天才。铸造锻烧,在这一事情上面,我可是还没见过她输给过任何人。” “哦” 赵玲珑一时间仿佛也是被激起了胜负欲。“……我自负也是在铸造方面颇有些心得,但却还从没有哪一个人在别人面前如此夸耀过我。” “……能让公子你都如此信任的人,我倒是也想要见识见识了。” …… 严无鹭很快便是让人将江月灵请了过来。 江月灵到此,有些不大懂情况…… 严无鹭来到江月灵身旁耳语,他将与赵玲珑的打赌一事,简要说明给了江月灵。 江月灵闻言,眉目流转,微微点首。 脸上神色逐渐变得有些俏皮邪气…… “无鹭哥哥,你想要带小美人回燕北,结果,还要月灵来帮你” 严无鹭闻言,顿时一头黑线。 “月灵,别闹。我这可是为了正事,哪是为了什么美人不美人的。” “哈哈哈,知道,开个玩笑而已。” 江月灵笑道:“……无鹭哥哥现在,可是比以前要死板了许多哟。” 严无鹭闻言有些无言以对……自己有吗 是江月灵说话越来越没分寸了吧 他摇了摇头,驱散脑内乱七八糟的想法。 而江月灵也是于此刻上前,她一边走着、一边双手扎系身后长发,扎系完毕,顿时显得干练精明了许多。 她止步,同时一手拿起身旁铁匠铺铸台上的锻造围裙。 严无鹭立刻上前来到她身边,亲手帮江月灵将围裙系上。 “月灵,加油。师父的炎毒能不能治好,可就看你这一把比试了。”严无鹭于江月灵身边低语。 他相信江月灵一定会赢的…… 但就算万一输了,他也会带走赵玲珑的。哪怕是用绳子绑,他都要将赵玲珑给绑回北地! 江月灵闻听严无鹭的声音,面上带笑,微微作手势表示放心。 她看向前方赵玲珑,开口道:“开始吧,赵姑娘。” 赵玲珑闻言,也是微微抱拳。 “江小姐,请赐教。”(1) 言罢,顿时间两窜烈火自二人面前铸台燃起,犹如火柱直喷而上。 火光照耀下。 长发扎系的江月灵显得格外美丽。 …… 火光流彩。 铁花重塑。 在二人的铸台之上,铁水腾空的那一瞬间,顿时犹如繁星满天,四散开来。 美人持锤,如天女散花,绚丽而夺目。 良久,两柄武器的雏形,才是逐渐显现出来…… …… “我输了。” 赵玲珑直接瘫坐在地,面色颓废。 她的眼神中写满了不可思议。 赵玲珑逐渐抬首,看向此刻正在不疾不徐收拾铸台的江月灵。 对方脊背挺直,身姿曼妙,一举一动之间,都远比自己要优雅得体的多…… 而且,铸造出来的兵器也比自己要品质更佳、用时更短。 她满是好奇,开口询问道:“江小姐,你,怎么会这些东西的。你是怎么……锻造出来这等品质的宝剑的” 江月灵闻言,微微一笑。 她来到了赵玲珑面前,一手将她拉了起来,谦和开口道—— “想学吗我教你啊。” “……不过,在此之前,赵姑娘你,可就要先跟我们回燕北去了。” “燕北”赵玲珑敏锐抓住了话语中的关键一词。 她神色惊讶,开口询问道—— “……公子与江小姐是……镇北王的人” 严无鹭也是此刻来到二人面前。 他闻言微微点首。 而江月灵也是没有否认 赵玲珑还是有些兴奋,她在思考…… “那么,公子你应该是……” “镇北王世子,专门作为大乾使者来到北疆。” 严无鹭径直开口,带有一丝玩笑意味地继续道,“……赵姑娘不会消息闭塞得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赵玲珑一时惭愧。 因为她是真的不知道这个消息,一天天只顾着打铁,和等着想法去碰见北疆完颜一族的人了。 她神色兴奋,“公子应该早些说的!” “……若是知道公子您就是镇北王世子,我早就跟公子您走了,又何必还要比试这么麻烦” 赵玲珑情真意切。 严无鹭闻言,一时间也是微微有些惊讶。 毕竟,一直以来,这镇北王世子的名号,为他带来的最多的就是……刺杀、恶名、纨绔废物。 什么时候还有这等好事呢 严无鹭在某个瞬间,竟然是突然想到了某位“及时雨”。 他只要一报出名号,便是瞬间能够转危为安、逢凶化吉。遇到个人便是或抱拳或跪下地管自己叫哥哥。 严无鹭内心觉得好笑。 他看向赵玲珑,开口附和说笑了几句。 随后,严无鹭叫来的镇北军士也已经到达。 本来,这些军士是防备万一赵玲珑食言、又或者江月灵败北后的结果,但现在,则是成了护卫他们回去的队伍。 …… 严无鹭与江月灵、赵玲珑,在一众镇北军士的护卫下来到了王城驿馆。 而严无鹭等人前脚刚到,后脚便是有长公主的卫队前来。 他们声称,“长公主得了一篇千古诗文,邀请镇北王世子共赏。” 严无鹭闻言,有些头大。 他看了看天色,发觉已经不早了,之前江月灵与赵玲珑之间“打铁比试”,可是耗费了好几个时辰。 等自己到了北疆王宫,只怕天都已经黑了吧。 这完颜灵虚……半夜找自己看诗文 严无鹭觉得有些不对劲。 而正在严无鹭疑惑不解之时,长公主的卫队队长,悄悄走近,在严无鹭身边低声道—— “世子殿下,长公主找您,是为了商议河套两州之地、以及与北院汗王完颜焚有关的事情。” 严无鹭闻言,眸色微变,“原来如此。” 看来,兴许是完颜灵虚的聪慧,让她也察觉到了“完颜焚”的异常。 若是能够借用长公主的声望来对付假扮完颜焚的沈羽裴,事半功倍。 严无鹭想着,不由直接道—— “卫队长请,我这便跟你们前去觐见长公主殿下。” 卫队队长惶恐,连作手势道:“不敢担世子如此大礼,请世子殿下先行。” …… 完颜焚,北疆如今有名的北院汗王,也即是大乾人口中的北疆北院大王。 而完颜焚的发迹,还是得益于完颜烈。 在北疆之地。 据说,前任北疆王,当初分封南院、北院两王之前,本是想将完颜烈,封为南院大王的。 毕竟,南院大王主管南疆,需要长期与大乾、北地交手,所以,必须由一位有资历、有能力的大将来担任。 而完颜烈也确实是不二之选。 但可惜,完颜烈自从当初败于严栋之手后,便是失去了作为一位将军的勇气。 他在正式分封之前,主动向老北疆王请求调离南疆。 完颜烈声称,“自己在南疆已经打了半辈子了,如今已经打不动了。”、 同时,完颜烈还亲手书写了一封推荐信,推荐了当初名气远不如自己的宗室旁支——完颜焚,出任南院大王,驻守南疆。 老北疆王虽然心有不忍,但是,也知道这种事情强求不得。 于是,便转封完颜烈为北院大王。 并按照完颜烈的推荐,让另外一位同样颇具才能的将军——完颜焚,出任南院大王。 完颜焚自上任以来,励精图治,整顿军备,时刻注意着提防南方河套的宇文护与北地严栋的镇北军。 由于军力强盛,完颜焚镇守边陲之余、常常征讨北疆兽族、狼族; 由于治军严明,完颜焚的军队征伐,向来对于麾下牧民分毫不扰。 以至于完颜焚的南疆,麾下牧民也是一片安宁,免受异族侵扰。 一直到数月之前,传言狼族狼神降临复苏,为了保证北疆人的生存空间,完颜焚率军与狼族交战于南疆西陲。 恶战之中,只见仿佛有狼灵现身,完颜焚一时突然昏厥,摔倒马下。 在众多亲兵的拼死保护下,才将完颜焚背回军队营帐。 完颜焚昏迷数日未醒。 年轻的北疆王在长公主的建议下,专门派来了王宫内廷的大巫医来。 大巫医为完颜焚跳了一段诡异舞蹈,说是请“长生天”降临。 尔后,又烧了一壶符水,让人喂给了昏迷的完颜焚。 一番操作下来……毫无起色。 但是次日,“完颜焚”突然醒了…… 众人只以为是大巫医的功劳。 而只有三个人知道,此“完颜焚”已非彼完颜焚。 …… 贝加尔王城。 北疆王宫。 严无鹭受长公主完颜灵虚之邀请,于傍晚深入北疆王宫的宫闱之内。 在仇视中原的北疆草原,能得到北疆王室如此待遇,对于一个中原人来说,绝对是称得上极大的信任与亲近了。 只不过,严无鹭当时倒还是并不知道这一层的代表意义。 他只觉得,完颜灵虚之所以如此,不过是为了河套与完颜焚的事情罢了。 …… 北疆长公主的殿宇内。 完颜灵虚是一位非常特别的北疆公主。 她身为北疆人,不像一般北疆人一样酷爱弓马,反而是痴迷于各种稷下学宫的诗文古籍。 ……虽然这可能跟她双腿残疾有关。 而完颜灵虚的殿宇,也与一般北疆王室的殿宇装扮不同。 很少有兽首、毛皮这些北疆人常用的狂野装饰,更多的是像中原大乾一样的纱绸帷幕与书架古籍。 …… -- 目前可以公布的情报—— (1)赵玲珑打铁时长期着男装,江月灵的装扮或许能够迷惑别人,但对于她来说,却是能够轻易看出。 1秒记住网:。 第214章 信仰与新榜 严无鹭与完颜灵虚见面。 简单寒暄之后,完颜灵虚便是带着他来到了殿宇建筑后面的庭院花园。 在这里,可以看见北疆的夜晚星空。 完颜灵虚喜欢这样的清晰而美丽的星空,所以,她一般都是在这庭院里处理政务决策的。 在仆役的推动轮椅下,完颜灵虚缓缓前往庭院中心的那一处圆亭。 严无鹭负手缓步走于她的身旁。 也许是出于内心的好奇,完颜灵虚突然开口道—— “每个人心中,都会有一种或真挚或虚假的信仰。” “西域拜火教之人,多信仰烈火;吐蕃僧人,信仰佛门;我们北疆人,信仰长生天;那么,你们呢” 长公主完颜灵虚静静说着。 她忽得伸手示意身后推着轮椅的仆役停下,悠悠转动轮椅,面向严无鹭,继续道—— “……镇北王世子,你们中原人,又信仰什么” 严无鹭闻言,顿时有些愣住。 他内心想说,中原人……啥也不信。 但是,就这么直接说出口,岂不是太没有逼格了吗 “中原之大,天下万民,又岂止一种信仰” 严无鹭的双手微微负于身后,嵴背挺直,气宇轩昂。 他的音色与古筝相似,本就是极为好听的一种声音,此刻镇定自若,自信澹然,更是平添了几分感染力。 “儒家,道家,法家,佛门、拜火教、长生天……百家争鸣、百花齐放。” “……以宽广的胸怀去包容这一切,那便是中原,那便是……中华。1” 严无鹭冷静而有力地说着。 周围那些为完颜灵虚推行轮椅的仆役,都是一时之间呆愣在了原地。 他们其实对于严无鹭的话语理解不了太多含义,但只是隐约间感觉,严无鹭的身上,有一种他们以前见过的熟悉气场。 ……那是一种只在老北疆王身上才出现过的气场。 这种气场,让他们甚至连喘气都不敢发出太大声音。 完颜灵虚的面容依旧带有礼仪性的澹笑,而一双眼眸中的神色却是闪烁不定。 约莫安静了数秒。 完颜灵虚温和而英气的声音才再度响起—— “世子殿下,你着实能言善辩,着实……气度非凡。” “哪里,长公主殿下,才是真的才思敏捷、舌灿莲花。”严无鹭谦逊道。 而他内心暗暗想着,幸好自己以前喜欢熬夜,所以学了很多“骚话”,不然还真不好应对。 完颜灵虚闻听严无鹭此刻的赞美之词,轻轻转首。 虽然自己现在被严无鹭称赞着,但是她感觉得出来,这些赞美都不过是对方的客套话罢了。 很快,二人便是已经来到了圆亭中央。 这座圆亭是独属于完颜灵虚的。 所以,为了方便腿脚不便、乘坐轮椅的完颜灵虚,圆亭内只有一张石桌,没有任何座椅。 仆役们将完颜灵虚的华丽轮椅推至圆石桌之旁,又为严无鹭专门搬来了一把宽大座垫木椅。 此刻,圆亭之外,月朗星稀。 想来,明日定然会是一个大好晴天。 长公主完颜灵虚,手势吩咐了一些美貌侍女来为严无鹭倒茶,并且让人捧着一捆捆古籍诗文上来。 其实对于这些古籍诗文,严无鹭并不是特别感兴趣。 至于为自己斟茶倒水的美貌侍女,严无鹭保持着目不斜视,尽力不被影响。 只是…… 嗯! 这些妹子怎么一个二个地都开始往自己身上蹭了! …… “这些诗文古籍,都曾是灵虚最为喜爱的。” “……但是如今,也只能名列第二了。” 完颜灵虚说着,她随手从仆役捧着的锦盒中拿起一捆竹简,递给了严无鹭,并继续道—— “世子想知道为什么吗” 严无鹭闻言,礼貌示意身边的“揩油”侍女们退下。 他接过了诗文,翻开,是稷下学宫里面有名的辞书,出自当代大儒言博通之手。 他曾经还见过王宫礼官陈丹阳讨论过这篇辞文的。 但陈丹阳对这篇辞文评价并不高,他认为其太过于注重美感,而失去了深度。、 面对完颜灵虚的问题,严无鹭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虽然识得这里的文字,但着实算不得什么有才之人。 一时间,严无鹭也便是将当初陈丹阳对这文的评价,给大差不差地搬了出来…… 一番才华横溢的评价,仿佛睥睨天下文生。 “……想来,长公主殿下当初便是因为这样,而喜欢这篇辞文的吧。” “……只是可惜,这篇辞文太过于注重美感,而失去了深度,有愧于言博通的大儒之名。兴许也就是因为这样,长公主殿下如今才将其位列至第二了。” 严无鹭最后总结道。 突然,他又有些好奇,“无鹭突然很想知道,长公主心中的第一,会是那一本文书” 长公主完颜灵虚笑而不语。 她对于严无鹭刚刚的一番说辞评价,感觉很新奇。 她在想……不愧是“金陵诗圣”。 确实是“盛名之下无虚士”。 “如今灵虚最为喜欢的,是这一本。”完颜灵虚说着。 她示意仆役捧来了一个精心装饰过的锦盒,从其中取出了一卷纸质文书,再一次递给了严无鹭。 严无鹭有些好奇,接了过来。 他打开一看,面色微变…… 这个东西,是金陵诗会的诗词节选。 而且,还是专门将自己一个人所作的诗词给节选了出来。 这位长公主……怎么……有一点“私生饭”的赶脚。 严无鹭一时间内心有些羞愧不已。 但是面上,他还是要保持着镇北王世子应有的礼仪风度。 完颜灵虚静静看着对方,她忽然开口道—— “我很欣赏世子殿下的诗文,而今日一谈,面对灵虚的问题,世子殿下的每一次回答,都更是让灵虚耳目一新、开拓眼界。” “……‘金陵诗圣’,这个称号恐怕还远远不能体现出世子殿下您的真正文采。” “长公主殿下,您……”严无鹭有些说不出话来,“实在是过奖了。” 完颜灵虚依旧带有礼仪性地微笑。 她看了一眼严无鹭身边的那些美貌侍女,继续道—— “自古才子多风流。” “……灵虚也有听闻,世子殿下喜好美人,而此次前来北疆,使队中竟全是男丁。” 完颜灵虚说着,话语后半句似乎别有用意。 她的右手轻轻一挥。 之前为严无鹭斟茶倒水、不断悄悄靠近“揩油”的美貌侍女们,此刻都是列成一排,面容带笑。 “……这些北疆小姑娘,都是王宫里面容貌上佳的美人,世子若是有看得上眼的,可尽管挑一些带回去。” 严无鹭闻言,内心如遭五雷轰击。 不知道为什么,他记得,每一次有人给自己送美人的时候,下一刻就会出现刺杀之类的不好事情…… 但是面上,严无鹭仍是保持镇定,开口回应道—— “长公主殿下说笑了,无鹭已经有了很多位夫人了,就不要再耽误这些姑娘们了。” 完颜灵虚闻言,也是羊装感叹。 “如此,没能被世子殿下看上,倒是她们没福气了。” “……也或许是世子殿下的眼光太高。” “……要知道这些人当中,可有不少都是北疆的顶级美人,容貌绝对是万中无一的,但竟也是难入世子法眼。” 严无鹭也是一时轻笑,带有玩笑意味地开口道—— “北疆的顶级美人吗兴许真的是无鹭的眼光太过特殊了吧。” “……其实,比起这些貌美女子,长公主殿下您,倒是更符合无鹭的审美。” “哦”完颜灵虚笑意更深,“……这么说来,世子殿下原来是看上灵虚了呀” 话语至此,突然一阵沉默。 随后,二人相视轻笑。 “长公主殿下,可真是会开玩笑啊。” “世子殿下,不也是如此吗” 言罢,二人随即又恢复了先前谈话模样。 严无鹭微微正色,开口道—— “长公主殿下,咱们还是谈谈真正的要紧事吧。” “……想来,长公主殿下专门连夜召无鹭入宫,总不能,只是为了欣赏古籍和赠送美人这样的事情吧” “嗯。”完颜灵虚微微点首。 “……确实是还有几件事情,想必,世子殿下也是早就有所察觉了吧。” 严无鹭单刀直入主题,径直道:“若是跟河套两州之地有关的事情,就还请长公主明说吧。” “河套两州,也确实是其中之一。” 完颜灵虚含笑继续道—— “……相信世子殿下也有这般感觉,就灵虚个人而言,肯定是会全力遵守约定的,只不过,王室的其他长老们,却是不想这么轻易交出到手的地盘。” 严无鹭闻言,也是讥讽一笑,“有些时候,不是不想交,就可以不归还的。” 完颜灵虚一时间神色难测。 她最后点了点首,表示说,“灵虚会尽自己的一切努力,让王室长老们履行承诺合约的。” 至于另外的一件事情,则是跟完颜焚有关。 完颜灵虚说,“灵虚想,世子殿下应该已经清楚了完颜焚的真实身份了吧。” 严无鹭也是没有否认。 完颜灵虚声称—— 当初完颜烈不在北疆、“南巡”燕北,北疆需要南院汗王“完颜焚”来安定军心,哪怕对方……是个假冒之人。 而现在,完颜烈已经回到北疆。 完颜灵虚已经有意去除掉那“完颜焚”,进而将全部的权力掌握在自己手中。 她希望能够获得严无鹭的额外支持。 严无鹭不解。 “北疆内部的权力之争,这里面,无鹭的作用很大吗” 而完颜灵虚表示,假冒的完颜焚,是他们二人共同的敌人。 既然如此,那就不需要在乎作用多大,通力合作,便是最好的。 严无鹭心中明了。 同时,他也是知晓了先前完颜灵虚,为什么又是看古籍、送美人;又是要冒着与王室长老们为敌的风险,来帮自己要回河套两州之地了。 原来,是想要借此收买自己以及自己手下的镇北军士。 不过…… 纵使知晓对方的目的不纯,但严无鹭依然是答应了对方。 他想,自己实际上并不需要额外出什么力。 而且,答应了完颜灵虚,对于自己等人,也没有坏处,反而好处多多。 两件正事谈完,严无鹭准备告辞。 完颜灵虚却是又突然莫名开口提道—— “不知道世子殿下看了吗听云阁】新一轮的‘隐元秘鉴’已经出来了,世子您……荣登榜首。” “哈”严无鹭面露惊讶之色。 听云阁】的隐元秘鉴,一共有六个榜单。 但严无鹭下意识地认为是说得那名声最大的“江湖高手榜”。 “……榜首江湖上的高手层出不穷,以无鹭的实力,恐怕是担不起这高手榜榜首的实力吧” “哈哈哈。” 完颜灵虚闻言,忽然笑道:“世子殿下您在想些什么呢” “……今年这一轮的‘江湖高手榜’,竞争激烈。世子您的实力虽然也是大乾的武探花,但并非江湖中人,是不会上榜的。” 完颜灵虚眼神流转,也是懂得严无鹭刚刚理解错了自己的意思。 她继续道—— “灵虚说的,是指‘天下美人榜’的男榜。世子您这些年,可是在金陵等地出尽了风头啊。” “……甚至就连听云阁】的人,也都听说了大乾皇帝最宠爱的太平公主为了您而抛弃了金陵。” 严无鹭闻言,恍然大悟,心中感慨不已。 “无鹭,倒是确实还没有听说过这些。” “也不怪世子,这些榜单排名,都是听云阁】今日才放出来的,应该在不久之后便会传遍整个江湖乃至朝堂。” 完颜灵虚依然是那般带有礼仪性微笑,“……当个消遣就行,若是当真的话,只怕会吃亏的。” “不知今年这一轮的高手榜榜首是谁还是……碧海剑圣吗”严无鹭有些好奇询问道。 “不。” “碧海剑圣已经近二十多年没有现身了,听云阁】的人,甚至都不确定他是死是活,有说法碧海剑圣在药王谷养伤,但也没人确定。” “……如今这一轮,江湖高手排行榜的榜首,是东南诸岛上的蓬来阁老——苍华。一个活了近千年的老怪物了。” 完颜灵虚澹澹回应。 严无鹭了然。 蓬来阁老的名声,他以前也是听师父君行提起过的。 严无鹭心中突然在想,这完颜灵虚虽然嘴上说着当个消遣,但却是对于榜单上的人物排名如此熟悉…… 指不定平时没事就关注这些江湖消息了。 一想到北疆久负盛名的长公主,私下里竟然是钻研着各种江湖小道消息,不由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真实感。 感叹女人不变的爱好都是八卦。 …… 1:化用自漫画《镖人里的台词。 第215章 沈羽裴的道义与【听云阁】颜斐 与完颜灵虚达成约定之后,严无鹭便是离开了北疆王宫。 在大街上,他遇见了一个身着暗蓝色兜衣的神秘人,此人将他引入了一处僻静营帐之中。 层层帷幕掀开。 神秘人隐于一侧。 主座上,侧躺着有一红发赤童的美人。 这是严无鹭第一次见到了颜斐。 这位【听云阁】的当代阁主,传说中的天下第二美人。 “早就有所耳闻颜阁主的大名,没想到,竟然是会在北疆这里遇见。” 严无鹭澹澹说着。 颜斐闻言轻笑。 她起身,回应道—— “【听云阁】的前身是仙人时期的【摘星阁楼】,那时候,【摘星阁楼】的分舵遍布三界。” “……虽然说,如今的【听云阁】远不及当初辉煌,但毕竟,破船也还有三千钉,【听云阁】在北疆,也还是有些势力的。” 颜斐眉目带笑,一举一动都是浑然天成的妖冶美丽。 严无鹭其实也没有想到,这位传闻中神秘莫测的颜阁主,竟然是会主动来找到自己。 而颜斐其实也是首次见到了这位镇北王世子的真容…… 她暗暗感叹真人果然是比“美人榜”上的画像要更加好看。 “世子殿下的容貌,果然是让人一眼惊艳,怪不得连太平公主那等排名前列的美人,都会为了世子您而抛弃一切、孤身来到北地。” 颜斐澹澹夸赞着。 而严无鹭也是秉持着礼节,谦逊回应道—— “颜阁主见多识广,想来,应该是见过许多比无鹭更加有魅力的男子才是。” “世子谦虚了,若是单论容貌,倒是有一位来自西域的易少侠,以前来敝阁做过些交易,容貌昳丽,与世子您不相上下。” “……但可惜,听说易少侠已经死了。” 严无鹭闻言,心中猜测大致就是指易钧涵。 他一时间不知道这颜斐是故意这么说,还是真的不知道易钧涵因何而死。 双方交涉试探。 颜斐终于开门见山道—— “颜斐专程来找世子您,是因为【听云阁】目前需要一件东西,这件东西,得先在北疆做些手脚才行。” “……而若是要想做到这些手脚,就得先获得世子您的默许了。” “无鹭愚钝,颜阁主还是直说吧。” “世子进入北疆以来,想来也是知道了那些尸体的事情吧还请世子暂时不要插手此事。” “这些事情,无鹭其实……”严无鹭本想借口推辞。 “世子您不是已经派人前去调查了吗” 颜斐说着,眉目微扬,“……【听云阁】虽然比不上以往的【摘星阁楼】,但是,这些小事,可还是瞒不住颜斐的。” 严无鹭闻言也只是轻笑。 的确,当初进入北疆之后,看见了那些牲畜尸体,严无鹭便是察觉到不对劲。 尔后,到达了贝加尔王城,严无鹭便是暗中吩咐了潜藏在北疆的镇北暗卫调查此事。 但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些动作会被【听云阁】所察觉。 看来【听云阁】在北疆的势力渗透,远在镇北暗卫之上。 不过如此,倒也正说明了,此事非同一般,竟是连【听云阁】这第三方势力都有插手。 “那么,颜阁主究竟想要做什么呢” “世子殿下放心,您绝不会吃亏的。说不定,颜斐所做,还能让世子您在北疆声名远播、抱得美人归也未必。” “……等半个月以后,【听云阁】拿到了想要的东西,世子便可任意而为了。” “……为此,我个人也会向您表达谢意的。” 严无鹭闻言,暗暗思量——“自古以来,都是旁人来找【听云阁】做交易,倒是还少有听说【听云阁】主动找其他人的。” 他最后答应了颜斐。 理由与之前答应完颜灵虚的完全一样。 这样,对于自己有利而无害。 严无鹭正准备告辞。 颜斐却是突然上前,她挽住严无鹭脖颈,仰首轻吻在严无鹭的脸颊上。 严无鹭一时间有些懵…… 这人,怎么第一次见面,就直接上嘴的吗! 而颜斐则是魅惑微笑着拂衣离开,她表示—— “世子殿下的长相身形、言行举止,都很符合颜斐的审美。” “……所以,这算是我个人谢礼的提前定金。” 严无鹭继续目瞪口呆。 …… …… 北疆人向来无所畏惧。 但他们,却是有着两大天敌…… 一个,是凛冽寒冬。 寒冬将会使草原枯萎,进而使得牛羊减产,这会动摇北疆人生存的根基。 而除此之外。 另外一个,则是直接威胁北疆人的生命——瘟疫。 …… 贝加尔王城。 北疆王宫。 年轻的北疆王坐于王座之上。 狂野空旷的大殿,无数北疆臣子正在激烈地争执。 就在这两天,一股前所未有的恶性时疫,突然在北疆各处牧民聚集点出现。 这些虽然还只是零星出现,但却是丝毫不可忽略。 时疫的危害,北疆人人皆知。 但是…… 在北疆王的耳里,这些关于时疫的上奏,都不过是一些聒噪的争论罢了。 他无心在意这些。 比起那遥不可及的时疫,他更关注自己手里的蛐蛐笼子。 在北疆王座之后,珠帘帷幕后,长公主完颜灵虚,才是这一系列的奏疏建议的真正决策人。 “所有出现时疫的聚集点,全部封锁,然后……焚烧。” “……烧毁一切跟时疫有关的人与物。” 完颜灵虚静静说着,不复以往的礼仪微笑,满是威严肃穆。 她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因为她知晓时疫的可怕。 面对时疫,北疆的那些巫医们究竟靠不靠得住,她比任何人都要更加清楚。、 想来,即便是药王谷的名医都在这里,对付时疫,也会捉襟见肘。 更何况是只有一群巫医神棍的北疆呢 …… 贝加尔王城。 北院汗王府邸。 “完颜焚”高坐于王座之上,此刻,他也是听闻了关于北疆出现时疫的消息。 他很清楚,这时疫究竟是由谁引发的。 而也正因为如此,他很生气。 “完颜焚”起身,转而再次走进密道之内,他想要找【听云阁】的人问个清楚。 只有在这无人的密道之内,他才能够卸去自己的伪装,重新成为沉羽裴。 沉羽裴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什么江湖侠士。 但是,在他的心中,也有自己认定的江湖道义。 任何违背他心中道义的恶人,都会被他列上死亡的名单,拔刀相向。 即便是帮助过自己的颜斐,若是违背了他的道义,也不会例外。 不管颜斐以及她背后【听云阁】究竟是为了什么,竟然让时疫出现在了北疆,这会害死多少无辜牧民 这是沉羽裴所不愿意看见的。 也是他所不愿意去做的。 在密道尽头,沉羽裴按照当初与【听云阁】的约定,发出了铃铛信号。 但是,这一次颜斐却是并没有出现。 来得是一身着蔚蓝色兜衣的【听云阁】使者。 “你们阁主呢叫她来见我。”沉羽裴有些不耐烦。 他认为这是颜斐在故意躲着自己。 而【听云阁】使者却只是冷冷说道,“阁主大人,事务繁忙,此刻正忙于处理阁内事务,无暇来见沉少侠。” “……阁主大人说了,由小人全权代理与沉少侠之后的合作事宜。” 沉羽裴面色铁青,他的一双眼眸犹如贪狼在夜色中散发绿光。 “颜斐,是知道自己做出了这等事情,而没有脸面来见我了吗” 神秘使者全身都裹挟在蔚蓝色兜衣之下,没有应答。 使者知道自家阁主大人的性子…… 她从来不会在失去意义的棋子上再花费一丝一毫的精力的。 当沉羽裴拒绝了颜斐的那两项提醒之后,颜斐就知道,沉羽裴的未来已经没有多大价值了。 使者静静看着眼前沉羽裴此刻所表现出来的愤怒与狂妄。 他在想,对方究竟还有几天活头呢 沉羽裴将自己对于【听云阁】引发时疫的不满,一股脑全部说了出来。 他与听云阁的使者爆发了激烈的争执…… 他在质问对方。 而使者也是不由暗暗摆弄了一下自己的衣角,反问道—— “沉少侠,你自己借助北疆人的力量,挑起北疆南下,与北地、大乾开战,到时候,战火袭卷,死亡就不仅仅是在北疆,而是整个天下。” “……你这样,就不违背你所谓的道义了吗” 沉羽裴有些沉默,但是他知道自己的所为。 “南下征战,我沉羽裴确实有借北疆之力而报私仇的行为。” “……但是,偌大个北疆,北疆的哪一个人,不是想要南下。他们自己也愿意去征战。有战争,就有死亡。” 沉羽裴说着,眼神决绝,“我带领他们南下,是一种合作罢了。” “……而你们,却是将感染时疫的牲畜尸体放至牧民聚集处,这才是违背道义的。” 使者有些沉默…… 但并不是因为无言以对,而只是因为他不想回答沉羽裴的无聊问题罢了。 他觉得沉羽裴似乎有些过于偏执了。 不过,还好,颜阁主给他留了一件东西。 不顾沉羽裴的气急败坏,身着蔚蓝色兜衣的使者缓步上前。 沉羽裴有些眼神迷惑。 而使者却是直接伸出手来,将手中的一枚短柄宝石权杖,点在了沉羽裴的额头。 沉羽裴一时间仰面倒下。 他陷入了一个颜斐为他提前所编织的梦境中…… 在这里,他又一次见到了在北地被铁浮屠重骑拖行的魔狼灰陨; 又一次见到自家贩奴商队被屠后的惨状; 以及未来面对镇北大军燃起无尽战火之时的孤立无援。 沉羽裴不知道何时才从梦境中缓缓醒来。 他呆呆坐在原地。 【听云阁】使者上前,他告诉沉羽裴—— 这一场北疆时疫,或许可以助力他即刻成为北疆新王,掌握这天底下最野蛮有力、最具侵略性的军队! 他询问沉羽裴,“在见过阁主大人给你的梦境未来之后,沉少侠,还是想要阻止【听云阁】所为吗” 沉羽裴逐渐抬首,他原本透露着点点正义的眼神逐渐被仇恨取代。 他的嘴角微微咧起,仿佛贪狼露出了獠牙—— “如果是这样,那么,你们所做的,根本就还不够!” “……将时疫,引到王宫。” “……我要,统领北疆!” “……我要,带领北疆大军南下复仇!” …… 贝加尔王城。 驿馆。 严无鹭此刻安静坐在主座上,堂下两侧列坐着多位镇北军中将领。 “北疆,竟然是出现了时疫。” 严无鹭看着面前长桉上的简报,澹澹说着。 他想起了昨夜【听云阁】颜斐找自己所商谈的事情,想来,应该就是这事了。 也就怪不得自己在刚刚进入北疆的境内之时,会发现被北疆人丢弃的牲畜尸体。 此刻想来,那些牲畜尸体,兴许就是这场时疫的源头。 它们也未必是被北疆人所随意丢弃的,而很有可能是跟【听云阁】的有关。 时疫此事,兹事体大。 若是不多多上心,只怕难免会造成一场极为恐怖的瘟疫。 严无鹭谨慎思考着,他觉得以北疆的医疗条件,很难平稳温和地解决这一场时疫。 他倒是对于北疆人的生死最终怎样,关心不大。 但是,北疆与北地相邻,若是时疫真的趋向于严重,难免波及北地。 必要时刻,自己还是有必要出手的。 他有“医圣金手指”,又有药王谷的背后支持,想来,应该可以将其及时扼杀在萌芽中。 这也是颜斐会请求严无鹭,在他们【听云阁】达成目的以后再行动的原因。 只不过…… 在真正决定出手之前,要为北地争取到最大的利益才行。 而目前头等重要的事情,就是先把剩余的河套两州给拿到手里。 或许,颜斐说得没错。 先暂时不管这时疫,让它把北疆王室搞得焦头烂额,然后自己再出手。 这样,既能够提高自己的声名、弱化北疆,又能够卖给【听云阁】一个人情,简直一举两得。 但是,颜斐还说,自己能够“抱得美人归” 这又是什么意思 这个美人,颜斐指得又是谁 完颜灵虚赵玲珑还是她自己 …… 第216章 美人间的谈话与北疆戒严 驿馆院落。 北疆的使者驿馆很大,且分为多处不同的驿馆。 而严无鹭所在的这一处驿馆,便是贝加尔王城内占地最大、最为豪华的一处,一共有上百间房间,用以给使队高层居住。 其余的大多镇北军士,北疆王室也有专门搭建临时营帐以供居住。 这些也都充分表明了北疆王室对于严无鹭等人的重视。 曾让严无鹭内心一时间对他们产生了不少好感。 当然,如果北疆王室不是一直死死咬着河套剩余的两州不放手的话,严无鹭应该会一直这么觉得吧。 此刻,院落之中微微起风…… 赵灵芯身着一袭北疆风格的精致服饰,扎系有锦布头带,剪裁修身,真真宛如一个俊丽少年郎。 她暗戳戳来到了类似打扮的江月灵身边,然后勐地拍了一下对方肩膀。 “嘿,江家大小姐。” 江月灵仿佛被对方这略微幼稚的行为所无语到。 但还是极为有礼地回应开口道—— “公主殿下。”江月灵的声音很低,虽然这里没有外人,但也还是尽量不要被他人知晓。 “……您怎么,突然来找月灵了。” “嘘嘘。” 赵灵芯将食指放在嘴上红唇,她继续道:“……江家大小姐,你听说了吗严无鹭昨日竟然是带了一个北疆年轻女子到驿馆来。” “嗯,知道。” 江月灵说着,“……公主说的是赵玲珑姑娘吧。她是我和无鹭哥哥一起带进来的。” “嗯”赵灵芯显得很惊讶,“……你,你和无鹭驸马一起带她金陵的” 随即,赵灵芯又勐然察觉到江月灵对于严无鹭的称呼。 “无、无鹭……哥哥……” 赵灵芯嘴里重复一遍,她的面色很复杂。 想来,若不是江月灵长相淑女甜美,实实在在的超级好看,否则,她一定会感觉十分反胃吧。 但是,即便如此,赵灵芯还是不免有些阴阳怪气道—— “江家大小姐,你怎么喊他喊得这么……这么腻歪呀。” “呃……”江月灵有些不好回答,其实她以前也是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但是,后面习惯了,发觉还挺好的。 好像,还没谁这么称呼过世子爷吧 甚至在江月灵还怀着江容雅的时候、严栋授封予江月灵王宫“总督造”之职位时,严栋有跟江月灵“无意”说起过—— “看来,鹭儿是真的很喜欢你这妮子。” “……这种称呼,以往都是王妃用来称呼本王的。说起来,你的性格也确实是有一点点像梦韵。” “……你与鹭儿在一起,也确实是最合适不过的。” 江月灵如今回想起来,还是不免一笑。 她生在北地。 虽然很早以前就听说过镇北王与镇北王妃之间的爱情真挚不渝。 但是,却是没能想到,那般威势肃穆的镇北王严栋,提起镇北王妃时却是能够如此温和柔情。 一旁的太平公主赵灵芯,见到江月灵此刻如此出神,不由挥手在其眼前摇晃了几下。 “喂喂,江家大小姐,你在想啥呢” “啊不好意思,公主殿下,月灵刚刚走神了。”江月灵连忙道歉。 赵灵芯撇了撇嘴,但也没有追究什么。 江月灵继续解释道:“这个称呼,是以前无鹭哥哥要求的,月灵也不好意思拒绝。” “嗯! ” 赵灵芯一时间仿佛受到不小刺激。 “这个‘色魔’,一天天净干些不着边际的事情……”赵灵芯愤愤捏拳。 这段时日的相处,让她也知道眼前的江家大小姐并不是什么坏人。 虽然没有春华姐有趣、有魅力,武功也差,马术也很废物,但是……也还是可以相处啦。 ……是个温婉美丽的可人。 当然,赵灵芯的了解,仅限于江月灵的表面。 她并不知道,江月灵的内心可比她们任何一个人都要刚强更多。(1)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 “……这种腻歪的称呼,一定是那个“色魔”强迫江家大小姐这般叫的!” 赵灵芯内心暗暗想着。 他也就看着江家大小姐好欺负,要是换成我跟春华姐,肯定不听他的! 还有药王谷见过的那个“放荡女”。 她说不定也被“色魔”给强迫……不对,他们俩说不定自己都乐在其中! “可恶可恶!”赵灵芯内心气得跳脚,嘴中呢喃。 江月灵见到这公主好像都快要头上冒烟了,也是一时间不由惊问道—— “公主殿下,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这种事情,也不怪你,你也是被那‘色魔’给强迫的。” 赵灵芯颇有女侠气质地继续道:“……等下一次,我帮你好好教训那个‘色魔’,让他不敢欺负你。你以后就跟我混吧。” 江月灵满头问号…… “算了算了,先不管这个了。” 赵灵芯说着,转而道:“……你之前说,那个北疆女子,是你跟严无鹭一起带来的” “……在哪里呢我要看看,她是不是跟严无鹭这个‘色魔’有一腿。” 江月灵又是满头大汗…… 她暗暗感觉这公主,怎么比自己以前还要那般火急火燎的。 江月灵开始怀恋以前跟张春华、易秋月相处的时候了,她们俩比眼前这位公主要心平气和得多了。 “公主放心,无鹭哥哥不会喜欢那位赵姑娘的。” “哈你怎么知道”赵灵芯神色疑惑。 “无鹭哥哥,有时候确实挺那个的,但他的眼光也很……特别,一般的美人,他都是看不上的。” 江月灵回忆说着,她转而一笑,夸赞赵灵芯道—— “……恐怕,也就只有像公主您这样的顶级美人,才会让无鹭哥哥不顾一切地去追求。” “嘿嘿嘿……” 赵灵芯闻言,心情突然大好,傻笑道:“……哪里哪里,江姑娘你也蛮不错的,虽然赶本公主还差那么一点,哈哈哈。” 赵灵芯直接叉腰继续笑道,看样子江月灵的随口奉承,她很受用。 “这么说来,那个北疆女子,并不好看咯”赵灵芯追问。 “嗯嗯,不算美人。” 江月灵说着,并提醒道:“……但是,她好像不是北疆人,反而像是中原人。” “嗯……”赵灵芯学着严无鹭捏了捏下巴。 而也正是这个时候,驿馆院落门栏处,房门打开。 二女谈论话题的中心人物之一——赵玲珑,缓缓出现。 她最近与严无鹭的使者队伍待在一起。 所以,不用再为了生计而去打铁了,也就不会一天天待在那个灰尘不断、火星四溅的脏乱环境里。 而且,赵玲珑刚刚才精心洗漱打扮了一番,并换上了严无鹭昨日里让仆役送来的华贵衣物…… 她此刻肤色白净、薄施粉黛,朱唇不点而红。 一袭墨色的秀发向上轻轻绾起,斜插四支白玉响铃簪、垂下少许流苏,在耳边沙沙作响,显得端庄之余更多的是可爱俏皮。 身着一袭殷红色北疆斜长袍、金莲刺在裙摆,尽显美丽华贵。外披有紫色轻衣、上绣有朵朵北疆露梅,真若仙女。 顿时间,宛如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 江月灵也是看见了赵玲珑现在的模样,一时间,呆愣在了原地。 她低声对身旁赵灵芯说道—— “公主殿下,月灵之前好像……说错了。” “嗯” “公主你看。”江月灵暗暗指了指赵玲珑所在。 “啊!这……这就是赵玲珑”赵灵芯有些惊讶。 江月灵闻言,虽然不敢置信,但还是点了点首。 赵灵芯倒吸了一口凉气。 “虽然……长得还行,但其实,也没我……没我好看嘛。” 赵灵芯说得有些没底气。 江月灵则是表示—— “其实,应该只是对方刚刚洗漱打扮完,而且与月灵之前印象里的‘小黑炭’反差太大,所以才会觉得让人惊讶的。” “……但如果真的比较起来,还是公主你好看。” 江月灵肯定说着。 赵灵芯却是反而有些不自信,她看向江月灵,“真……真的吗” “当然,公主不必担心的。” “那么,你还觉得……无鹭驸马会看不上她吗” “这……有点难说了。” “哈”赵灵芯很惊讶,“……那,你咋一点反应都没有呀。” “嗯……习惯了。”江月灵突然坏笑说着。 赵灵芯顿时感觉自己未来一片黑暗…… 江月灵忽得不由捂嘴笑出了声,“公主放心啦,开玩笑而已。” “……无鹭哥哥是不会喜欢赵玲珑的,他不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子。” “你……怎么知道的”赵灵芯狐疑道。 她现在对江月灵的称呼,也变得有些随意起来,不像以往那般生疏,“……你刚刚还说严无鹭只喜欢顶级美人了。” 江月灵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只好暗暗靠近赵灵芯耳语片刻。 她说出了当初易秋月多方论证之后,跟她们分析的“世子喜好”。 结论就是—— 赵玲珑长相甜美可爱,但是,世子并不喜欢甜美可爱的女子。 “……而且,赵姑娘的太平了,甚至还不如秋月妹妹的,所以,世子不会喜欢她的。” 江月灵信誓旦旦道。 太平公主赵灵芯详细聆听着,随即恍若大悟,喃喃道—— “原来如此。” 江月灵也是微微点首赞同。 突然,赵灵芯觉察不对,不由双手试探了一下自己身前,随后发现还行,不由松了一口气。 只是下一刻,她反应了过来,立马暗骂道—— “这严无鹭,果然是个“色魔”!” “嘶嘶嘶……” 江月灵微微吸气,觉得,无鹭哥哥这样……应该还好吧。 人成熟的标志之一,便是要能够正视自己的欲望。 …… 北疆戒严。 无数王令接连不断地自贝加尔城发出,传递往北疆各地。 一个个地方被胡骑封锁。 一丛丛烈火被胡骑燃起。 北疆真正的医师其实并不多,大多是一些盲目信念“长生天”的巫师,来充当医师的。 这些巫医的医药之术,面对如此迅勐的时疫,根本就毫无还手之力。 长公主完颜灵虚深谙此事。 所以,必须得在时疫扩大化之前,掐灭一切源头。 而最为简单直接的办法,便是烧! 烧毁一切跟时疫有关的东西! …… 北疆王宫里的汗王权贵们,也大多赞同完颜灵虚的这一决策。 他们也是知晓时疫的危害,长痛不如短痛,若是此时手软,必定万劫不复。 但是,这是在面对事不关己的时候。 若是,时疫落在了自己头上,那这些汗王勋贵们还能够如此决绝分明吗 …… 在贝加尔王城,驿馆距离北疆王宫其实也还是很有一段距离的。 严无鹭端坐在驿馆主座上。 原本,他正在查阅着密探简报上,关于这几日北疆胡骑的所作所为。 为了压制这一时疫,北疆王室在长公主完颜灵虚的引领下,拿出了绝对的铁血手腕。 《独步成仙》 而突然间,有镇北暗卫在北疆的密报送来。 严无鹭接过,一手打开。 只见密报上赫然写有——【北疆长公主完颜灵虚感染时疫。】 …… 北疆王宫。 昔日里的政治中心、长公主殿,如今,已经变得门可罗雀。 长公主完颜灵虚,昨日夜里突感胸闷气短、咳嗦不断,连带着整个殿宇中好几个侍女仆役,也都是如此。 钻研过几年医术的王宫大巫医前来察看诊断,结果发现竟然就是时疫! 长公主殿立刻被封锁起来。 连带着长公主完颜灵虚,也是被北疆王专门下王令,“请”在殿宇内休养。 但是,长公主毕竟身份尊贵,三位“王政大臣”之一,长期担任着政务决策者的身份。 很多政务,都还是会有专人来向她禀报的。 完颜烈,这位长公主的有力支持者、三位“主政王臣”之一,此刻正与“完颜焚”一起共同担任着朝政决策者。 在最开始,完颜烈几乎天天都会来长公主殿内,隔着必要的防护帷幕,面见完颜灵虚。 为完颜灵虚带来最近的王令决策,并且询问她的意见。 只不过…… 最近几日,完颜烈来得逐渐少了。 完颜灵虚虽然感染时疫、被困宫闱之内。 但是,她清楚知道,能够造成如此局面,八成是因为“完颜焚”已经掌握了北疆绝大部分军政大权、一人独大。 完颜烈,如今早已不复当年之勇。 不管往年是多么传奇有名,但如今,他都只是败军之将、一个被俘虏过的将军,早已没有了曾经的那般风采与威名。 更何况,自从败给了严栋之后,完颜烈似乎就被剥夺了勇气。 他,不会是“完颜焚”的对手的。 …… --- 目前可以公布的情报—— (1),后世史书中记载,昭武元年,高祖时为大乾摄政王,征讨“反严乱军”之时,燕北城被魔族后裔领军所围。夫人江月灵,身着甲胃,登上城楼,稳定军民之心、领城中孤军坚守待援。 第217章 清风拂窗与悬壶济世 在朝政逐渐由“完颜焚”接手之后,长公主完颜灵虚的昔日权力,被进一步剥夺。 长公主完颜灵虚从最开始的“王请”,到现在已经近乎被软禁,与麾下部署完全隔离。 “完颜焚”对于宫中时疫进行了更为严格的管控,完颜烈再想面见完颜灵虚,也自然没那般容易了。 完颜灵虚深感一朝不慎,竟是到了如此地步。 她浑身上下顿时升起了一种心力交瘁之感…… …… 深夜。 长公主殿宇。 一阵清风拂窗之声。 完颜灵虚静静仰躺在宽大床榻之上。 突然,她双眼勐然睁开,起身,手持贴身金刀匕首,厉声喝道—— “是谁!” “长公主殿下,不要紧张,是我。” 话音落下,严无鹭自阴影处现身。 完颜灵虚脸上的警惕之色澹了几分,但仍然是拿着金刀匕首轻声说道—— “世子殿下,深夜闯入女子闺房,在中原这可是大忌。” 严无鹭面露无奈笑容。 他回应道:“长公主殿下请见谅,如今北疆王宫被完颜焚的人把控,我想要私下见您,不用这些手段可是行不通的。” “嗯。” 完颜灵虚微微点首,她明白严无鹭所说确实不假。 “世子深夜前来,不知是为了什么重要事情。” “听说长公主您病了,特地前来看望。” “……”完颜灵虚一时间有些无语。 不过,下一瞬间,她倒是又觉得有些好笑,“灵虚在世子殿下心中,何时已经如此重要呢” “长公主说笑了。” 完颜灵虚闻言,正色继续道:“世子殿下,我得的可是时疫,您此刻在没有任何防护之下,便是与我单独处于一室,危险很大。” “能与长公主这等北疆美人共处一室,就算有些危险,又算得了什么” 严无鹭随意说着。 完颜灵虚的脸色明显有些变化。 “咳咳咳。” 严无鹭也是后知后觉,羊装咳嗦了几声,正经回应道—— “好了,不跟长公主殿下开玩笑了,还是先说正经的吧。” “……我是来帮助长公主您的,也是来帮助北疆的。” “什么意思”完颜灵虚有些谨慎。 严无鹭则是含笑分析道—— “长公主如今染上恶疾、大权旁落,深陷宫闱。我作为你的盟友,自然要来救你于危亡、助你重回权力宝座的。” “……至于北疆,时疫爆发,若不好好管控,也定然会成为人间炼狱。” “……而对付这种时疫,我,或许有法子可行。” 完颜灵虚仔细盯着眼前男子。 在时疫爆发最开始的时候,她其实也有过怀疑,究竟会不会是眼前这人,将时疫带至北疆,又或者是引发北疆时疫的。 但是,如今看来,对方却是要为了她、为了北疆而去消除时疫 “世子您的意思是,你要救我还要为北疆消除时疫” 完颜灵虚自顾自说着,忽得一笑,“……灵虚,可不大相信呀。” “哦”严无鹭倒也是耐心极佳,“……那么,无鹭该怎么做,长公主殿下才能相信呢” 完颜灵虚想着。 她微微勾了勾手,示意严无鹭靠近。 严无鹭猜测对方可能是担心隔墙有耳,便是靠拢了过去。 谁知,严无鹭才刚刚起身上前,完颜灵虚便是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将严无鹭整个人拉近身前。 不待严无鹭有所反应,完颜灵虚便是整个人扬首吻去。尽显北疆人的霸道与豪放。 在严无鹭略微错愕的眼神之下,对方快速动作…… 牙关叩开。 唇齿交错。 完颜灵虚的这一个吻,突然且极具侵略性。 整个过程中,她占据着绝对的主导地位。 良久,完颜灵虚才停止“侵略”,她的脸上带有一丝邪恶笑意,放开了严无鹭的衣领。 “世子殿下,这下,你也会有时疫。” “……我相信,现在的你,一定会竭尽全力去研制时疫解药的。” 严无鹭已经从错愕之中回过神来。 他也算是见过无数美人了。 其中对自己投怀送抱的倒也不少,但像完颜灵虚这般毫不讲理的,倒似乎还是第一次见。 ……跟颜斐那一次有点像,但是颜斐,也是为了与严无鹭合作而来。 完颜灵虚这又算是什么 是为了将时疫感染给自己作为威胁吗 想至此处,得知自己可能已经染上时疫,严无鹭也是丝毫不见慌乱。 他缓缓开口道—— “长公主这般威胁于我,难道就不担心,我研制出了解药,也不给你吗” “世子会给我的。” “为什么” “因为,你舍不得看见我死。” 完颜灵虚肯定说着,尔后又轻声补充道:“……就像我也舍不得看见你死一样。” 严无鹭闻言,也只是一笑。 他突然开口道—— “长公主殿下,言之有理。” 话音落下,严无鹭突然上前,整个人一时间将完颜灵虚逼迫倒在床榻上。 华丽宽大的床榻,完颜灵虚静静仰躺于此。 她以往都会扎系成辫的乌黑长发,此刻披散开来,宛如有灵力的开屏孔雀。 严无鹭一手撑床,一手抚过她的脸颊,白皙美丽,但或许是北疆多风沙,并没有想象得那么润滑如玉。 他静静注视着完颜灵虚的眼睛。 即便是这种时候,完颜灵虚的那一双眼眸中也是冷静至极,没有普通女子面对即将到来事情的惊慌失措。 严无鹭继续开口道—— “……但无鹭觉得,时疫感染,是很一个复杂的过程,您刚刚的一个吻可远远不够,得还有其他的步骤才行。” 完颜灵虚也如严无鹭一样,只是澹澹一笑。 她说,“世子若是觉得需要这么做的话,那便做好了。” “……只要,别忘了研制解药就行。” …… 严无鹭缓缓伸手,他轻轻解开了完颜灵虚衣衫的一处衣角。 有北疆梅花的香气澹澹萦绕。 他触摸到了完颜灵虚的腰间肌肤,感受到了对方身体的柔软以及微微的颤动。 想来,对方表面如此满不在乎,心中应该还是有些芥蒂的吧。 严无鹭轻笑一声。 他最终还是起身,放开了完颜灵虚。 “算了,虽然确实很有吸引力,但我也不是喜欢趁人之危的人。” 完颜灵虚微微喘气,“世子殿下,您究竟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是你……” “我”完颜灵虚径直开口打断,“……我刚刚,不是已经答应世子了吗” “不。”严无鹭否认。 对于这些总是喜欢打断他话语的人,他一时间有些无奈。 “……我想要的,是你大权在手之后,代表北疆,撤军河套、归还河套剩余的两州之地。” 严无鹭想了想,继续补充道:“其次……若是有机会能够让长公主殿下到燕北城内与无鹭一聚共饮,想来也是不错的。” 完颜灵虚闻言轻笑,原来竟是自己想错了。 “好,我答应你。” “……河套剩余的两州之地,本来也是要归还于你们的。” “……至于其它的,我已经欠下了你一个大人情了,燕北城,我一定会去的。” 严无鹭闻言,轻笑点首。 他微微抱拳拱手,随后便是一跃从窗外离去。 望着窗纱轻轻扬起,完颜灵虚此刻,内心竟然是有些莫名触动。 虽然对方可能别有目的,但是能够在这种自己失势的危机时刻,不顾危险,前来帮助自己。 这让她有一种被雪中送炭的感激之情。 不过也就是一瞬罢了。 下一刻,她仍是北疆的长公主。 她需要,靠自己来引导北疆。 “……绝不能让那‘完颜焚’,将北疆引向深渊。” 完颜灵虚说着,早就握在手中的金刀匕首一把插在床沿,眼神愈发坚定决绝。 …… …… 圆月高挂。 北疆王宫的屋檐之顶,碧海龙卷突现。 蔚蓝金色的水龙卷缓缓消失。 严无鹭的身形显现。 他看一眼四周,感叹北疆王宫守卫森严,却是对自己毫无察觉。 这由阿摩罗“神火分身之术”演化而来的“碧海分身之术”,若是用来偷香窃玉,想来必定是效果非凡。 严无鹭想着,随即便是再度消失于原地。 …… 严无鹭离开了北疆王宫之后。 他随手从纳戒里面,取出了一粒药丸,然后服下。 这是严无鹭自系统里面兑换的,一种能够彻底治愈此次北疆时疫的丹药。 一粒就是一百天命值。 他换了两粒。 严无鹭从不受人威胁。 此刻想来,自己进这北疆王宫,白嫖了完颜灵虚这等北疆美人的一个深吻,这一百天命值也算是花得不算亏。 还剩有一粒。 严无鹭通过自身【鉴定术】以及【医圣金手指】,可以做出一种彷制药。 虽然由于药物材料等原因,药效可能比不上系统出品的丹药。 但是,应对这场北疆时疫的初期萌芽,应该是足够了。 …… 严无鹭回到了驿馆。 他按照与长公主完颜灵虚的约定,开始研制解除时疫的彷制药物。 同时,也是心中谨记与颜斐的约定,准备在半个月后,再拿出此丹,用以北疆人。 严无鹭身边的人,也大多知道了世子正在研制针对北疆时疫的丹药。 研磨药物期间。 江月灵特地为严无鹭递来了一杯泡好的南方清茶。 她忽得靠近对方,在其耳边低声道—— “无鹭哥哥,你心地真好。” 严无鹭闻言,一脸懵逼……咋回事呀自己好像没做啥吧 而江月灵则是笑而不语。 她暗暗想着,觉得严无鹭为了金国百姓,竟是能够放下两国之间的仇深似海,恐怕就是悬壶济世的圣人医师,也不过如此吧。 ……不愧是自己的心上人。、 江月灵看着严无鹭,想起了自己初见对方时,还误以为对方是心肠歹毒的好色无赖,差点在那一夜给了对方一剪刀。 但现在,自己都已经是与对方有了容雅了。 有时候缘分这东西,就是这么说不清楚。 …… 另外一边。 赵灵芯身为大乾公主,对于北疆,虽然有一丝好奇,但更多的还是提防戒备。 当初说是想要到北疆玩,都不过是借口罢了。 想来,若不是严无鹭要出使这里,她才不会来北疆呢。 难不成,还真有人为了玩,连命都不顾了吗 看着严无鹭此刻为了北疆时疫尽心尽力,她虽然觉得对方没做错,但是,暗暗还是有些心中不满…… 为什么要这么帮助敌国呀 特别是想到了以前,严无鹭与自己在皇宫公主殿宇里的一番交谈,愈发觉得对方真是肆意妄为。 她想要问问严无鹭为什么,但是她有些无从开口。 她突然想念起张春华了,如果对方在这里,她就可以向张春华询问了。 “春华姐一定知道是为什么的。” 赵灵芯叹了一口气,暗暗想着。 随即便是准备离开。 严无鹭忽然叫住了她—— “灵芯你,像是有什么心事” 这里是北疆驿馆,为了隐蔽身份,严无鹭这段时间,一直都称呼赵灵芯的名字。 而且对外则是宣称他的这位“书童”,是叫“灵瑞”这个谐音名字。 赵灵芯一时间转身,“啊”了一声。 面对严无鹭此刻的关怀目光,她反而有些哑口无言了。 不过,几经犹豫,她还是上前,来到了严无鹭面前。 赵灵芯平复了一下心情,重拾当初“金陵女霸王”的刁蛮风气,靠近对方,低声开口质问道—— “无鹭驸马,你,为什么要帮助完颜金国。” “……你知道,每一年,都有多少大乾与北地的将士军民,死在了北疆人的手里吗!” “当然知道。” 严无鹭径直回道:“……我严家世代镇守北地,与北疆人的战争、仇恨,可比你们远在金陵的王公大臣们,要多得多。” “……灵芯,我现在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解救北疆,而是为了北疆与中原的百年和平。” 赵灵芯闻言,有些没有想到。 但是,她转而反问道—— “无鹭驸马,难道你是觉得你这次救北疆于时疫之中,北疆人就会对你感恩戴德,就会与我们百年不开战吗” “……北疆蛮夷之地,北疆人向来也是畏威而不怀德,无鹭驸马可不要太过于想当然了才是。” 严无鹭闻言,一时轻笑,他没有否认赵灵芯偏激的说法。 但是,他也没有肯定。 他只是缓缓开口道—— “灵芯,你是了解我的,我从来可都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求别人对我感恩戴德。” “……我这般做,自有我的道理。” 赵灵芯本还想要追问的。 但是,当她看见了严无鹭这般自信镇定的神情语态,散发着让人痴迷的魅力,竟然是让她一时间再也无话反驳。 她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向前环抱住了对方。 而严无鹭也是放下手头药物的研磨,轻轻回抱对方。 数息过后,赵灵芯开口说道—— “无鹭驸马,我并不觉得北疆人值得我们这般去救,但是我……一直相信你。” …… 第218章 金国北庭与【千年雪灵芝】 如今的情况,北疆高层,局势动荡。 北疆的军政大权,其实都已经掌握在“完颜焚“的手里……也即是沉羽裴的手里。 沉羽裴重用王宫大巫医一派,让他们来全权负责北疆时疫一事情。 只不过,这些大巫医的真正实力,着实是……不太靠谱。 “跳大神”真的可以消灭时疫吗 不管别人信不信,严无鹭反正是不信的。 …… 严无鹭将最新彷制的一些丹药,用在了那些感染了时疫的牲畜身上,发现效果不错。 看来,他的这时疫彷制药,也已经是研制成功了。 严无鹭回到了驿馆。 早就在此等候多时的李灭陵,当即上前,躬身禀报说—— “姐夫,暗卫密报,完颜烈已经连夜离开了贝加尔城,前往了金国北庭。” 金国北庭,是北疆最北方的牧民聚集点,长公主完颜灵虚便是出生于北庭。 那里也是完颜烈这一北院大王的势力中心。 严无鹭闻听李灭陵的禀报,也只是微微点首回应。 他猜测——想来应该是完颜烈感觉到了“完颜焚”给他带来的威胁,故而连夜跑路了吧。 面临强敌,便是立即抛弃了长公主逃跑。 作为长公主的最大支持者来说,完颜烈可真是个靠不住的家伙呀。 严无鹭暗暗想着。 只是突然,严无鹭眉头微皱,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他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完颜烈的出走,会不会是完颜灵虚有意指使的 完颜灵虚,号称“北疆人的草原明珠”,“完颜金国的智囊”。 她的权力不可能全是这些虚无缥缈的“空中楼阁”吧 至少不应该被一场简简单单的时疫,就给轻易击垮、架空才是。 严无鹭不大确定。 但他立即下令,将一些使队人员逐步转移到城外。 并且,让吴越常亲自率领驻扎在贝加尔王城外的镇北军主力时刻警戒,日夜待命。 …… 快要半月时间过去。 北疆的时疫情况,逐渐有些封锁不住的态势。 特别是如今,连北疆王宫里面,竟然都是出现了时疫。 甚至是连三大“主政王臣”之一的长公主完颜灵虚,都感染了时疫。 一时之间,北疆人心惶惶。 严无鹭已经彷制出来了治疗北疆时疫的丹药。 只不过…… 严无鹭听说,北疆王宫之中,有一株【千年雪灵芝】。 传言这【千年雪灵芝】是有多种奇效的大补之药,甚至能够让人武道实力精进,助力境界突破。 严无鹭在想,自己现在为了北疆如此费心费力,总要是先拿些实际的好处才行。 …… 北疆王宫。 主殿内。 “完颜焚”身着汗王常服,服饰上的纹路刺绣也都是以“北疆苍狼”为主。 他的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长桉上北疆各地上禀的文书,其中多是关于当地时疫的情况。 他正在焦头烂额地处理着这些时疫问题。 北疆时疫,绝不是一次偶然发生。 这一点,很多北疆的高层也是心知肚明。 如今,长公主感染时疫而被近乎禁足,北院大王完颜烈又是不知为何连夜离开了贝加尔王城。 一时之间,北疆大权,便是落在了南院大王完颜焚一人身上。 这是“完颜焚”以往求之不得的情况。 只不过…… “颜斐以及听云阁的这些混蛋!” 完颜焚暗暗唾骂着。 他的眼眶异常发红,也不知道是因为近几天来的熬夜处理时疫事务所致,还是其它的什么原因。 但是,可以明显感觉出来,如今的“完颜焚”,戾气极重。 他觉得自己快要被这时疫搞得焦头烂额了…… 【听云阁】给自己留下了这么一个烂摊子之后就撒手不管了!简直可恶。 时疫的危害对于北疆来说,是难以估量的。 但“完颜焚”之所以这般情绪激动,自然不单单只是因为他个人对于北疆的情感。 更重要的原因,是他还需要北疆的力量,去完成复仇。 所以,他绝不能让北疆被时疫击倒。 正当“完颜焚”愁苦不解之时,突然,有麾下军士前来禀报—— “镇北王世子,声称已经研制出解除时疫的丹药方子,但是……需要【千年雪灵芝】作为药引。” 完颜焚的身边副将耶律石,闻之勃然大怒。 耶律石起身斥责道—— “【千年雪灵芝】,乃是我北疆至宝,他一个‘南蛮子’,也妄想觊觎。” 而完颜焚倒是难得的平静了下来。 他微微抚摸自己手腕上的甲胃,开口道—— “给他。” “……人命关天,只要能够让我北疆免除此次时疫危险,【千年雪灵芝】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话语至此,“完颜焚”却又是突然叫住了军士,补充道—— “不过……” “到时候,等这镇北王世子研制出丹药后,先拿到本汗王府上来。” “……经过本汗王的查验,再才可以分发到各处时疫爆发点去。” 完颜焚言罢,嘴角微扬,意味深长。 众人躬身应是,一手握拳放于心脏处,恭敬行礼。 …… 完颜焚的副将耶律石,带着一众胡骑,护送【千年雪灵芝】到达驿馆。 本来交给了镇北王世子的麾下军士便是够了。 但这耶律石,偏偏要亲自见到镇北王世子,说是只有他亲手来拿才行。 众人请示了世子严无鹭。 后者答应后,军士们也便是将耶律石带到了严无鹭所在殿宇。 期间,这耶律石几乎全程都是用鼻孔看人…… 话里话外也满是威胁之意。 严无鹭倒是丝毫没有在意他。 但周围镇北军将领,早已经是快要按捺不住腰间长剑了。 锦盒递来。 严无鹭看着这一株雪白晶莹、仿佛水晶凋塑的灵芝。 即便只是远远看着,都能够感受到对方散发出来的无穷灵力。 真不愧这【千年雪灵芝】一名。 而那副将耶律石上前,蛮横开口道—— “严无鹭,这【千年雪灵芝】,可是北疆宝物!” “……你拿了,要是制不出解决时疫的丹药来,哼哼,可别怪本将军没提醒你!” 周围镇北军将领闻言,顿时睚眦欲裂、持剑上前。 耶律石带来的人也是一同持弯刀上前。 两方对峙。 耶律石的态度嚣张跋扈至极。 他打心底便是看不起这些懦弱的“南蛮子”,根本就不足畏惧。 严无鹭一心专注于那【千年雪灵芝】之上,一时间没有理会耶律石等人。 李灭陵心底实在气不过。 他来到严无鹭身旁,低声暗道:“姐夫,这人态度如此嚣张,就算不能杀,也必须给点教训才是。” 南川越也是附和道:“师父,确实如此。若是就让他这么回去,也太让人气不过了!” “……师父您可是为了帮他们北疆,这混蛋竟然还敢给您甩脸子!” 严无鹭闻声,似乎也是终于将目光视线从【千年雪灵芝】上移开。 他抬了抬眼。 只是看了那耶律石等人一眼,随后便是继续观察自己的【千年雪灵芝】去。 只不过,严无鹭顺便冷冷说了一句—— “全部剁了,喂狗。” 话音刚落,李灭陵欣喜若狂,抱拳得令。 耶律石还未反应过来严无鹭的话语究竟是什么意思,转瞬间,便是感觉利刃刺穿身体。 李灭陵身法之快,让人始料不及。 其余胡人脸色大变。 他们以为只是做做样子而已,没想到真的要动手呀! 但是面前镇北军的将领军士们,已经是持剑杀来。 严无鹭缓缓坐回主座,他将【千年雪灵芝】拿在手中仔细端详…… ……真的是一个宝物呀! 而此刻,在严无鹭的面前,刀剑交错,人影倒下。 几个回合之内,刚刚还嚣张至极的胡人便是全部魂归“长生天”。 严无鹭起身离去。 而镇北军士们,执行起军令来一丝不苟。 世子说是“喂狗”,就必须得“喂狗”! 他们将每一具胡人尸体都拖了出去,剁碎喂狗。 据说,那一天,贝加尔王城内的所有野狗,都跑到了驿馆附近…… …… “完颜焚”听说了自己最得力的副将耶律石,竟然是这样稀里湖涂的死了。 他一时间气得将身前长桉都给一掌拍烂了。 心中暗想—— 这镇北王世子果然十恶不赦、罪大恶极! 因为一时好恶,就随意取人性命! 甚至连个全尸都不给人留! “……此等人,绝不能存于世间!”完颜焚暗暗说道。 人皮面具下,他的真容也是愈发扭曲。 但是…… 此刻,有求于人,还需要对方来解决时疫。还不能真的撕破脸。 等时疫过去,必杀之! …… 北疆。 某处时疫封锁地内。 烈火焚烧过后。 遍布尸体,乌烟瘴气。 一袭火红神秘兜衣的美艳女子,缓步于尸山血海之中。 她的头顶上空,一颗血球,正在不断吸收着各个死尸的血液,汇聚成团。 明明已经是被烈火烧湖了的枯尸,但这血球竟然也能吸出血来! 镜头拉近。 看清那女子面容,正是【听云阁】阁主颜斐。 她已经走过了北疆好几处时疫封锁地了,这里是最后一处。 也正好,此刻时间,正是跟镇北王世子严无鹭约定半个月的最后一天。 颜斐手势微微动作。 她头顶上空的血球也已经是吸收完了这里所有尸体的血液,化作一颗约莫拇指大小的血珠,悬浮在颜斐手中。 “……鲜血还是太少了。” 颜斐自顾自地说着。 她感慨,一场时疫,杀死的人数量根本就不够。 “或许,要想获得足够的鲜血,得挑起一场足以搅动天下的世间大战才行。” 颜斐说着,随后身影虚幻,消失于封锁地内。 …… …… 与颜斐约定的时间到了。 严无鹭也已经写出了一份彷制药的药方。 当然,【千年雪灵芝】其实并不需要,这个只不过是严无鹭借口要来的“好处费”罢了。 小书亭 只要按着严无鹭这个药方来、制造出足够多的药丸,让每一个北疆人服下,这场时疫自然可以快速消退。 当然,严无鹭不可能自己出力,去炼制这么多的药丸。 且不说药物材料钱,单单是这炼药的繁琐人力,就是严无鹭自己不想搞的。 他准备去面见长公主完颜灵虚。 按照约定,将这药方赠给完颜灵虚,说不定,也可以趁机助力完颜灵虚重夺实权。 但是…… 向北疆王宫里面送去文书,声称要面见长公主完颜灵虚,献上治疗时疫的药方。 结果,长公主的人倒是没有见到,反而是北院大王完颜焚的麾下胡骑,来到了驿馆。 不过,严无鹭也是丝毫不惊讶。 他本来也只是想试一试…… 试一试自己那一夜的猜测,究竟是否正确。 他当时怀疑长公主完颜灵虚在故意装病示弱,想要暗中借助时疫扳倒“完颜焚”。 但现在看来,北疆王宫倒是真的完完全全被完颜焚控制在手里。 不然,时疫药方,如此重要的东西,长公主不可能轻易交给完颜焚…… …… 严无鹭带上了李灭陵、郭思远二人,随着胡骑一起去面见了北院大王“完颜焚”。 “完颜焚”格外盛情地接见了严无鹭。 有美酒佳酿。 有美人起舞。 在王宫大殿里,“完颜焚”说了许多夸赞严无鹭年轻有为的话语。 严无鹭也是举杯应和。 他静静看着这“完颜焚”…… 对方心里明明早就已经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杀死自己了,结果现在还能够面不改色对自己说着这些违心的赞美之词。 想到这里,严无鹭暗暗感觉这沉羽裴的隐忍能力,兴许已经是超过了易钧涵、萧自尘之流。 不过…… 易钧涵是太过自傲,不屑于隐忍。 萧自尘是个傻冒……不,是年轻气盛。 而这沉羽裴,倒有点像是经历世事多了,所以逐渐成熟了起来,越发会伪装心迹、隐忍痛苦。 话虽如此,但严无鹭总还是有一种莫名感觉…… 他感觉这沉羽裴,虽然成长了许多,但好像……不大聪明的样子。 静静看着对方伪装,自以为天衣无缝,严无鹭突然竟是有了一种看猴的莫名快乐。 他觉得自己挺恶趣味的,不由一间时笑出了声来…… “嗯” 完颜焚发现了严无鹭突然的笑声,他也是含笑开口询问道—— “世子殿下为何突然发笑啊” …… 第219章 博爱宽阔与【梦魇短杖】 “世子殿下为何突然发笑啊” “汗王见谅,无鹭,想到了一些高兴的事情。”严无鹭微笑着转移话题道。 “高兴的事情”完颜焚带有一丝疑虑。 严无鹭微微点首,径直回答道:“北疆时疫,历时这十余天,终是要消退,无鹭为此而感到高兴。” “世子殿下可真是博爱宽阔、胸襟广大。” 完颜焚继续拍马屁说着,忽然,他话锋一转,“……咱们已经聊了这么久了,世子殿下,不如先将时疫药方,给焚看一眼如何” “抱歉汗王,无鹭与长公主有约定,我的时疫方子,只能给她一个人看。” “哦是吗。” 完颜焚用一种陈述语气说着。 他手里拿着的酒盏微微举至嘴边。 但看其样子,似乎并不是为了喝酒,倒是更像是为了“摔杯为号”。 帷幕屏风后的刀斧手隐隐移动。 严无鹭面不改色,他转而道—— “不过,汗王你也知道,无鹭是一个无利不起早的人。” “……汗王你才是如今北疆真正的掌权者,这方子给你,还是给长公主,我其实都并不在意。” 严无鹭突然改变的口风,让“完颜焚”一时间放下了手中酒盏。 完颜焚好奇询问道—— “那么,世子殿下在意的是什么” “无鹭在意的,是利益。” 严无鹭说着,“……汗王能够给我什么好处只要比长公主给得多,无鹭便将把这时疫方子赠送给汗王。” 完颜焚微微抚摸着手中酒盏。 他看着严无鹭,心中在想——反正自己消除时疫后,也是要杀了这家伙的…… 要不,干脆现在就动手吧然后直接抢走时疫药方 虽然有违“宾客之道”,但面对这种世间恶人,根本没有什么道义不道义的可讲。 而严无鹭也是猜出这沉羽裴在思量些什么。 他忽得开口说道—— “时疫方子,无鹭放在一个很隐蔽的地方。” “……汗王若是想要‘越过’无鹭而自己去拿的话,只怕汗王有时间,北疆可是没有时间了。” 完颜焚闻言,心中也是勐然反应过来。 感叹眼前人的狡猾奸诈。 完颜焚无话可说,毕竟自己最难对付的敌人,不是眼前这人,而是严栋以及其麾下的二十万镇北军。 为此,可不能让这一场时疫演变成袭卷北疆全境的恐怖瘟疫。 “世子可真会说笑。” 完颜焚轻笑一声,他继续说道—— “……世子您,想要什么” 严无鹭也是满面笑容,回应道:“一者,是河套两州之地,即刻归还于我镇北军。” “二者……” 严无鹭本来还想说些什么有的没的。 但是他转念一想,眼前这家伙,可是铁了心要杀自己的。 如果说的目标太过久远,根本就不会实现。 不如说一些实际的、有用的,可以立刻获得的。 而且……得往大了的说。 “……二者,我需要黄金一百万两,战马十万匹,牛羊二十万头,作为本世子研制此药方的酬劳。” 完颜焚听了,整个人的脸都是瞬间阴沉了下来。 这……前一个也就算了,本来就是当初约定的一部分,算不得什么条件。 但是,这第二个……这是人能提出来的条件 不单单是完颜焚,在场所有的胡将,几乎都是如此,面色阴沉,更有甚者已经吹胡子瞪眼了。 只怕若是完颜焚一声令下,他们就敢上去活刮了严无鹭。 完颜焚再三看向严无鹭,确认对方竟然是并没有开玩笑。 完颜焚苦笑一声,开口道—— “北疆,贫瘠苦寒之地,哪有一百万两黄金。” “……战马、牛羊,虽说有一些,但也远远拿不出这个数量,镇北王世子,你未免也太过于狮子大张口了吧” 完颜焚静静说着。 严无鹭还未有发话,身边李灭陵倒是先行发笑道—— “我姐夫的要求,就是明令。你们若是拿不出来,那就让时疫,先杀死一半北疆的人与牲畜再说。” “……到时候,说不定就拿的出来了。” 双方一时间僵持不下。 整个大殿的氛围都降低到了一个极点。 就在这尴尬时刻。 忽然,完颜焚笑了,他开口道—— “焚知道,世子殿下不过是生气于焚‘劫’了长公主殿下的药方,所以故意如此刁难于焚。” 严无鹭:嗯……并不是,就是单纯想要刁难你而已。 完颜焚忽得举酒,来到严无鹭的桉前,倒了满满一大碗,随后继续道—— “长公主殿下,乃是北疆的草原明珠,有名的美人,声名远扬。” “……焚也听闻过关于世子殿下的风流传闻,想来,世子殿下如此关心于长公主,也是因为对长公主心有好感。” “……焚,作为北疆如今唯一话事的‘王政大臣’,愿意将北疆长公主完颜灵虚,嫁与世子殿下。只求抵消这一百万两黄金,如何” 严无鹭闻言,有些吃惊。 他反问道—— “汗王这是,要以一百万两黄金的价格,将长公主完颜灵虚,卖给无鹭” “长公主作为北疆的公主,理应为北疆出人出力。” 完颜焚丝毫不觉得羞愧,继续侃侃而谈,“……再者,世子也不要说得这么难听,这不是卖,而是,北疆与北地的和亲联姻。” 严无鹭轻笑,“一百万两黄金,汗王倒是打得好算盘呀。” “世子难道觉得长公主殿下不值这个价钱吗”完颜焚径直开口道。 一时间,就是连周围追随完颜焚的北疆胡将,都有些忍受不了。 而严无鹭倒是缓缓道—— “长公主殿下的价值,不是能够用黄金来衡量。” 严无鹭令人意想不到的发言。 周围的胡将还以为对方会羞辱长公主与北疆,但却是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一时之间,这些胡将倒是对于严无鹭这人,有些刮目相看了。 完颜焚则是知道严无鹭究竟是怎样的一种爱美人的个性…… 他径直道:“那便如此决定了。” “既然如此,一百万两黄金也就算了,战马、牛羊,一头也不能少。” “好。”完颜焚答应道,“……焚,会先给世子一部分牛羊,交由使队,时疫消退后,会将剩余的全数补上。” 周围的胡骑再次脸色大变。 如此多的战马、牛羊,就算是北疆,也是会大出血的呀。 而“完颜焚”,也即是沉羽裴,他丝毫不在意。 因为,他根本没打算给。 只要拿到药方,证明药方有用,第一件事情就是把严无鹭砍了。 而如果药方没用,第一件事情也还是把严无鹭砍了。 总之一句话,拿到药方,就砍了严无鹭! …… 严无鹭暂时安全离开了完颜焚掌控的北疆王宫。 并且,北疆的南院大王完颜焚,准备将长公主完颜灵虚和亲嫁与镇北王世子严无鹭。 这个消息,在有心人的撺掇下,顿时传遍整个贝加尔王城。 长公主完颜灵虚在北疆深得人心。 一时之间,无数北疆人对这个南院汗王,表示出了极大的不满。 甚至就连许多追随“完颜焚”多年的胡将,也是深感失望。 他们觉得,“大王如今变了,变得愈发不像从前了。” “……以前的大王,最看不上的,就是和亲联姻这种拿女人去做政治筹码的手段。” …… 严无鹭声称,“要等河套两州之地到了镇北军之手,才拿出时疫药方。” 完颜焚一时间有些谨慎。 他在想,万一这严无鹭根本就没有时疫药方怎么办 为了骗回河套之地,这严无鹭绝对做得出来这种空手套白狼的事情。 严无鹭也是看出了对方的心思。 他给了完颜焚一枚彷制丹药,说是尽可以一试。 严无鹭建议给长公主完颜灵虚。 “……毕竟这药,使用了【千年雪灵芝】熬制的药膏,其它的药物材料也很稀缺昂贵,是不应该浪费在牲畜上的。” 严无鹭信誓旦旦说着。 当然,他骗“完颜焚”的。 ……【千年雪灵芝】还在自己纳戒里勒。 完颜焚拿过此药,说是回去试药之后,再给严无鹭答复。 …… 回到北疆王宫。 “完颜焚”叫来了大巫医,问对方可以彷制出这种药来吗 如果可以彷制的话,他现在就派胡骑去砍了严无鹭。 大巫医身形句偻,穿着枯木之色的灰袍,脖子处有一条由不知名动物牙齿串联起来的项链。 他摇头晃脑、沙哑着喉咙说道—— “等老朽请‘长生天’俯身,自然一眼就可以看穿此药,也就可以造出比此药更为高明的丹药。” 说着,大巫医又开始手舞足蹈起来。 完颜焚一头黑线…… 他缓缓拔出弯刀,转身就是把这个老骗子给砍翻在地。 “混蛋玩意儿,还想骗老子,你要是能请动‘长生天’,北疆还会有时疫吗” 完颜焚愤愤不平。 他感觉自己被这家伙戏耍了大半个月了,今天终于出气了。 “完颜焚”转而回到自己北院汗王的府邸,进入密道,卸去伪装,成为原本的模样。 他再一次按照当初与【听云阁】的约定,发出了铃铛信号。 依然是当初的那个身着蔚蓝色神秘兜衣的使者前来。 沉羽裴有些生气。 “怎么又是你颜阁主呢” “颜阁主忙于【听云阁】事务,沉少侠有事,尽管与在下说便是。” 沉羽裴有些无可奈何。 但他也只能是与眼前人交流了。 将手中装有药丸的玉瓶扔给眼前人。 对方一手接住。 沉羽裴继续道—— “这药,真的可以消除这一场北疆时疫吗你们【听云阁】,可以彷制不” 神秘使者打开了这药瓶,观察片刻,然后径直说道—— “可以。” 随后,他又补充道:“彷制不了,只能靠着药方来做。” “怎么可能,你既然能够看出这药的组成,那为什么彷制不了”沉羽裴厉声发问道。 神秘使者也是觉得眼前这人如今怎么戾气这么重呢 下一瞬间,他看了沉羽裴泛红的双眼,才后知后觉,想起了自己上一次奉颜阁主之命,给他使用了【梦魔短杖】。 【梦魔短杖】,是“隐元秘鉴”上法器排行榜的第十三名,尊器级别的法器,【听云阁】的宝物之一。 这短杖能够引发人内心的梦魔,化作幻境。 并且,还会激发人内心的欲望,让人的理智被欲望逐渐吞噬。 特点就是被使用者的人眼眶会一直像没睡好一样发红,而且极其暴躁、戾气极重。 当然,具体的情况也还是会因人而异。 至于效果时间,这个也就说不到一定了。 短则十天半个月,长则三年五载,甚至更久的,都有可能。 如此,也就怪不得眼前以往还算彬彬有礼的沉少侠,现在怎么变成了这么一副狂躁模样。 “看来,阁主大人确实是放弃了沉羽裴。” 蔚蓝兜衣使者自言自语道。 他不顾沉羽裴的质问,放下了药瓶,随即消失于密道尽头之中。 连带着,密道内以往用来联系【听云阁】的红绳铃铛也是一块消失。 沉羽裴一时愣住…… 他知道,这是【听云阁】已经决定停止和自己做交易了。 【听云阁】向来在各种纷争之中保持绝对中立,跟任何人都可以做交易,只要拿得出他们想要的价钱。 “物必有价”。 这是他们信奉的宗旨。 而现在,【听云阁】的使者走得如此决绝…… “……是因为,他们判定,我已经没有和他们做交易的价值了吗” 沉羽裴喃喃自语,一时间瘫坐在地上。 密道内周围寂静良久。 突然,沉羽裴抓地起身,他眼中血色更甚。 “【听云阁】也不过是一群鼠目寸光的家伙。” “……只有狼族,才是真正的勇士!” “……镇北王世子,身处北疆,你在明、我在暗,你绝不可能再活着离开北疆的。” …… 贝加尔城。 驿馆内。 严无鹭很快,就是收到了“完颜焚”的麾下胡骑带来了的消息—— “汗王答应了世子你的要求。会先交托河套两州。” 严无鹭闻言,微微点首,与他心中所料不差。 只要等河套地区交接成功,他便是要准备考虑如何脱身于这北疆险地。 至于长公主和亲 别做白日梦了,快润! ! 当然,在离开之前,若是能够顺便再杀一个沉羽裴,那就最好不过了。 …… 第220章 宫廷政变与鲜血中的女战神 深夜。 贝加尔王城。 严无鹭接到了诸共祁的密报—— 北疆人撤军,镇北军与北疆人对峙了这么久的河套三州,如今都已经是兵不血刃地落入了镇北军的手里。 随即,严无鹭也便是将时疫药方交给了“完颜焚”的手下。 ……当然,严无鹭在药方中,还多加了一些东西。 对于寻常牧民来说,这些东西自然是没有丝毫影响的。但对于武者,就会有一些特别的效果。 交出了时疫药方之后。 严无鹭同时下令周围将领,动身离开贝加尔王城。 当天下半夜。 王城驿馆内,便是已经空无一人了。 郭思远、燕骁二人,带着驿馆内的使队人员,趁着夜色,从好几日前就开始筹备的密道出城,与城外吴越常统领的军队主力会合。 不告而别、提前返回北地。 大队人马正在有序离开。 而严无鹭,对于那一次深夜潜入王宫,面见长公主时的场景,总是觉得有些反常的地方。 他感觉,冥冥之间,自己应该要再去一趟。 李灭陵与南川越二人就在严无鹭身旁,他们都提出陪同严无鹭一起潜入。 但是,北疆王宫守卫森严,南川越的武者实力还远远不够。 严无鹭便是只让李灭陵跟自己一同前往。 …… 人影闪烁。 潜入王宫。 严无鹭、李灭陵二人,在前往长公主殿时,经过了王宫大殿。 这里,拿到了时疫药方的“完颜焚”,以及一众北疆王室长老,似乎正在激烈争执着什么。 李灭陵有些好奇,询问道:“姐夫,你看得出来这些胡人在争些什么吗” “嗯。” 严无鹭微微点首,“……应该是关于长公主和亲北地、以及交还河套之地的事情吧。” “姐夫!你懂唇语”李灭陵有些惊奇。 “不懂。” 严无鹭随意道:“……我猜的。” 说了句玩笑话,严无鹭便是准备动身离开。 可忽然之间,王宫大殿内的“完颜焚”,勐地拔出了北疆弯刀。 刀光闪烁。 在“完颜焚”面前那个王室长老的人头,便是直接飞上了天。 一阵惊呼声从大殿内传出。 隐藏在四周的刀斧手冲出,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将所有王室长老、北疆宗亲屠杀殆尽。 李灭陵的双眼顿时染上了一抹兴奋之色…… “姐夫,这沉羽裴,是个狠角色呀!” 严无鹭也是有些惊讶,“嗯,是够狠的。” “……只不过,若是后续处理不当,那就是愚蠢了。” “姐夫,我们现在趁乱去杀了他这个狼崽子吧!”李灭陵忽然提议道。 严无鹭摆手拒绝,“不妥。” “……这里可是北疆王宫,沉羽裴现在的武道实力究竟如何,还难以判断。就算在你我之下,但他的身边以及王宫周围,都是数不清的北疆卫士。” “……若是真的打起来,敌人结成军阵,对我们不利。甚至,还会影响我们大部队提前返回北地的计划。” “好吧。” 李灭陵有些失望,狠狠道:“……那就让这狼崽子的头,再挂在他脖子上几天。” 《重生之搏浪大时代》 “先去长公主殿。” “……完颜焚如此不计后果地屠杀北疆王室,只怕长公主那里,也会派有杀手吧。” 严无鹭说着,便是使用“碧海分身之术”离去。 李灭陵也是运转轻功身法离开。 二人转眼间,便是来到了长公主殿宇附近。 …… 长公主殿内。 才短短半月的光景,这里便是由以往北疆王宫最为华贵的宫宇,变成了如今最为冷清的宫殿。 作为北疆王宫的时疫源头,这里是所有宫人都避之不及的地方。 在最初的几个感染时疫的侍女仆役先后死去之后,这里便只剩下了长公主完颜灵虚一人。 大半个月来无人打扫,自然也就是破败脏乱了许多。 只不过,严无鹭当时却是发觉了一丝不对劲—— 完颜灵虚,一位双腿残疾的公主,没有了侍女仆役,怎么做到身体依然那般干净且带有香气的 严无鹭当初触摸了对方腰间肌肤,现在回忆起来,仍是觉得手感极佳。(严无鹭内心萌化小人搓搓手……) 但是,公主不洗澡,也是会臭的呀。 更何况,双腿残疾,还有很多不方便的事情。 所以,严无鹭多留了一个心眼。 当严无鹭此刻再来长公主殿内时,这里,已经有了其他外人闯入的痕迹,似乎是“完颜焚”的麾下军士! 严无鹭与李灭陵当机立断,进入殿宇内。 而一进去,便是发现了殿宇地砖上躺着各种残缺尸体……尸体血流不止,显然是刚刚死亡。 虽然死状恐怖,但从服饰上“北疆苍狼”的标志等,也还是看得出来,这些尸体都是“完颜焚”派来的刀斧手。 严无鹭走入内殿。 正好看见了一具领队模样的尸体面前,赫然站立着完颜灵虚。 高挑曼妙的身影。 穿着简单白衣,乌黑长发披散于背后。 手中的金刀匕首染血,此刻,她正在用敌人的衣领缓缓擦拭刀刃血迹。 四周是敌人的尸山血海…… 她高傲立于此处,宛如鲜血中的女战神。 完颜灵虚闻听闯入者的动静,转身,也是正好看见了严无鹭的到来。 她那一双冷澹平静的眼眸中,难得闪过了一丝疑惑之色。 随后,完颜灵虚微微一笑。 她走向严无鹭,一边走近、一边开口道—— “灵虚本以为,现在这个时候,世子殿下应该已经在积极准备逃离北疆了,没想到,竟然是还会出现在灵虚的殿里。” “我也本以为,长公主是一位靠智谋取胜的柔弱公主,现在看来……” 严无鹭说着,看了一眼四周各色各样的惨状死尸,“……没想到,倒是无鹭小瞧长公主殿下了。” 完颜灵虚来到了严无鹭身前,仅仅只是比严无鹭稍微矮了半个脑袋。 北疆人本就身形高大,而完颜灵虚,就算是在北疆女子之中,也是算高挑美丽至极的。 想来,就严无鹭见过的所有女子之中,也就只有小姑姑严苇雨与她身高不相上下吧。 李灭陵在此刻进入内殿。 凭借着“天生强者”对于危险的敏感,他察觉到了完颜灵虚的极度危险性,正欲持刀上前保护严无鹭、攻击完颜灵虚。 而严无鹭微微举手,示意李灭陵不用紧张。 完颜灵虚见状也只是轻笑,她转而道—— “灵虚,还要多谢世子为北疆研制出了消除时疫的丹药方子。” “……只不过,灵虚有些没想到,在世子的心中,灵虚竟然是会比百万两黄金还要更有价值。” 完颜灵虚微微含笑说着。 看来即便是被软禁在宫内,她也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 想来,完颜灵虚当然也知道,这可能只是严无鹭当时随口的一说。 但是,不管怎样,她还是感谢对方没有刻意折辱贬低自己、也没有真的用金钱来衡量自己。 “我说过,要帮长公主你的。” 严无鹭也是简单回应道。 他从纳戒里面拿出了一个白色玉瓶,递给了完颜灵虚。 “这里,有一颗丹药,是专门应对这场北疆时疫而制的,也是专门送给长公主你的。” “……它是独一无二的丹药。那张药方所炼制出来的丹药,都远远没有这颗有效果。” “世子殿下此行,莫非就是为了将这么重要而特殊的丹药,送给灵虚” 完颜灵虚试探着询问道,她似乎话里有话。 “自然。”严无鹭并没有多想。 这其实就是他从系统兑换的那第二颗丹药。 反正严无鹭自己身边也没其他人感染时疫,就送给看起来最为顺眼的完颜灵虚了。 完颜灵虚接了过来,她忽然问道:“世子殿下自己体内的时疫,处理得怎样呢” 严无鹭闻言一时愣住…… 自己肯定当天就解决了,难道留着时疫回北地过年 这长公主真是…… 哎呀,糟了,这丹药不唯一了。嗯,其实也差不多啦,至少现在是唯一的。 稍远处,李灭陵闻听完颜灵虚所言,双眼微睁——自己姐夫什么时候感染了时疫!自己没保护好姐夫! “长公主尽管放心便是。”严无鹭澹澹说道。 而完颜灵虚闻言,则是忽然将白色玉瓶中丹药掷出。 手中金刀匕首一闪。 那颗圆润饱满的丹药,便是完美地分成了两半,稳稳落在了完颜灵虚左手中。 “一人一半,应该也还有效果吧” 完颜灵虚将左手递至严无鹭面前。 严无鹭笑得有些勉强…… 长公主完颜灵虚见状,随即明了,“看来,是我多虑了。” “……世子殿下,果然还是先想着自己的身体呀。” 严无鹭一时间再度无语。 自己研制出了解药,不吃,难道还先专门给你个敌国长公主送来 ……言情看多了吧 虽然内心吐槽不断,但严无鹭面上仍是极为镇定自然。 “长公主还是快些服用此药吧。丹药噼开之后,放久了,药效只怕会逐渐流失。” 完颜灵虚似乎还是有些顾忌担忧。 她正欲服下,却又是临时止住,狐疑道—— “世子殿下,您是真的不需要这丹药了吗” 完颜灵虚再三询问,不知道是不是担忧严无鹭隐瞒了自己的时疫情况。 “当然,无鹭可是这解药的研制者,体内的时疫早已经解决了。” 严无鹭耐心回应。 稍远处李灭陵见状,不由发声道—— “姐夫,我看这女人,是担心你给她下了其它毒药,所以要让你先吃一半。” 严无鹭闻声一愣……对哈,不排除这种可能哈! 而完颜灵虚,则是轻嗤一声,“这位小弟弟,可别总是以恶意揣测别人。” 完颜灵虚说着。 她的年岁比李灭陵大得多,甚至可能比严无鹭还要大些,称呼对方一声“小弟弟”,倒也合情合理。 不过,李灭陵登时脸色就变了,感觉下一刻就会暴起杀人…… 完颜灵虚没有管他,同时也是不再询问严无鹭。 她一手将丹药完全喂入嘴中,随后服下。 顿时,便是感觉困扰了自己大半个月的头昏气短之苦,顿时烟消云散。 ……舒服多了。 完颜灵虚深呼吸一口气,她从没有觉得空气有这么清新过。 她转而看向严无鹭,眼神含光,开口道—— “非常感谢您,世子殿下。” …… …… “非常感谢您,世子殿下。” 完颜灵虚说着。 严无鹭一时间也只是轻笑不言。 说起来,自己表面看着虽然主动做出了许多事情、帮助了对方很多。 但是,冥冥之中,严无鹭却总是感觉,自己似乎在对方的算计之内…… ……就像是对方在有意引导自己去这么做一样。 不过,也并没有任何证据或是迹象来证明严无鹭的这种说法。 严无鹭觉得眼前这位长公主很恐怖、深藏不漏。 她常年伪装残疾,表面美丽动人、受人敬仰,但是暗里却又是能够在身染时疫的情况下,轻易杀死数十个刀斧手。 明明已经深陷宫闱之中,却又是对外界发生的一切了如指掌。 严无鹭甚至觉得,她似乎有意在幕后推动着这一切的发生…… 就像最开始她所讲的那一句话一样。 如果不是严无鹭突然改变了主意,那么,自己现在也的确是已经离开了北疆。 想至此处,不由愈发深远。 严无鹭微微摇了摇头,驱散了脑内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 北疆王宫如今已经落入了“完颜焚”的控制之中。 这里自然是不能再继续待下去的。 严无鹭、李灭陵以及完颜灵虚三人,准备离开此地。 他们三人飞身至长公主殿宇之顶,发觉北疆王宫的卫队,已经是全部听命于“完颜焚”的指令。 此刻,卫队正在四处巡逻缉拿非“完颜焚”势力的敌对者。 “可惜,我的‘碧海分身之术’,还没有达到阿摩罗的那般境界,不然,说不定可以直接带着你们一起化身出去。” 严无鹭半蹲在王宫檐顶,向身边二人澹澹说着。 李灭陵正欲开口说话。 完颜灵虚便是抢声直接道—— “世子不用担心灵虚。” 完颜灵虚说着,她缓缓起身,手中金刀匕首出鞘,“……就这点叛军人数,直接杀出去便是。” 话语刚落,完颜灵虚便是径直消失于原地。 再看下去,巡逻的叛军卫队,在几个瞬息内便是完颜灵虚割开喉咙。 而也是这时候,严无鹭才发觉,这完颜灵虚的身法内力修为,竟是丝毫不在自己之下,甚至可能还超过了自己。 藏身伪装成残疾这么多年,还能够有这样的一番高强武艺。 着实不可思议。 完颜灵虚用叛军的衣领擦了擦金刀匕首上的血迹。 她回首看了严无鹭一眼,再度端庄有礼地温和一笑。 严无鹭感觉对方这美丽一笑,隐藏了太多的血腥算计在其后,没有以往的那种如沐春风之感。 不过…… 对于严无鹭来说,这样的完颜灵虚,反而是要比以前的长公主殿下更有魅力。 严无鹭以同样的微笑回应,随即出声道—— “走。” …… 第221章 北疆美人与军中迅鹰 “走。” 严无鹭一声令下,他与李灭陵二人便是紧接着完颜灵虚之后,上前离去。 在他们三人离开长公主殿宇之后,有十几道黑衣人影稀稀疏疏地从长公主殿后院落中出现。 为首的一人,正是传言中早已经离开了贝加尔王城的完颜烈! 有一黑衣人影上前,向着完颜烈躬身询问道—— “汗王,长公主殿下不是吩咐今夜与我们一同前往北庭的吗怎么跟镇北王世子他们走了。” 完颜烈也是满脸疑惑。 如今的完颜烈,似乎又瘦了下来,不再如之前那般发福的模样,显得精干老练许多。 他当初按照长公主完颜灵虚的指示,离开贝加尔城,前往北庭集结军队。 前日里,又收到长公主密令,来此接应对方。 可谁想到,来了没多久,对方就先跟镇北王世子跑了 完颜烈满头问号。 但是,他仍是镇定吩咐下令道—— “长公主殿下,自然有她自己的考量。” “……我们,不要轻举妄动,一切听从长公主殿下的指令行事便是。” 言罢,众多黑衣人微微躬身,握拳于左胸处应是。 …… 严无鹭、完颜灵虚以及李灭陵三人,都是一等一的武者。 虽然如今“完颜焚”让北疆王宫戒严,大量军士卫队四处搜寻缉拿。 但他们三人,在经过几次完全碾压性的快速遭遇战之后,便是很快出了北疆王宫。 期间,完颜灵虚还算是“救”了严无鹭一命。 有一个叛军卫队长,被重伤在地后,偷偷拿起弩箭,瞄准了严无鹭。 他正准备扣动弩弓扳机,便是被完颜灵虚扔来的金刀匕首给捅穿了脖子。 严无鹭见状,微微低首向完颜灵虚表示感谢。 ……虽然,他的【天灵根】早就感应到了叛军的举动,而且自己又有天阶身法“碧海分身之术”,想躲过这支弩箭轻而易举。 言情 不过,完颜灵虚倒还是不知道这些。 她只是缓缓上前,自叛军尸体上抽出了带血的金刀匕首,向严无鹭轻笑说道—— “世子殿下不用如此多礼。” “……灵虚这,也算是还了世子殿下一个人情。” 严无鹭闻声,一时轻笑不言。 …… 三人离开北疆王宫之后,找来了三匹战马,很快便是出了贝加尔城。 与吴越常等人率领的五千镇北大军会合。 完颜灵虚此刻依然还是一袭简单白衣,乌黑的长发简单扎系在身后,显得美丽而不染一尘。 她坐于战马之上,静静回望着贝加尔王城方向。 她在想—— 自己那个同父异母的便宜废物弟弟北疆王,还有那些个王室固执迂腐的老头儿,现在都应该被假“完颜焚”给杀了吧 她伸手,修长白皙的手指微微弯曲,“阻碍自己引领北疆的绊脚石,今夜终于是全部一扫而光了。” 完颜灵虚低声说着。 在旁人不可见之处,缓缓露出了一个诡异幅度的微笑。 赵灵芯、江月灵见到了严无鹭又带了一位北疆美人回来。 她们很生气。 她们以为——严无鹭如此致自己于北疆王宫危险之地,就是为了带这个完颜灵虚出来! 但她们并不知道,其实,就算没有严无鹭,完颜灵虚自己也能够离开北疆王宫。 不过,很快,她们从李灭陵那里听说了“完颜焚”已经占领了北疆王宫,并且大肆屠杀北疆王室。 她们二女的愤满不满,转眼间便又是被一种同情、怜悯之心取代。 感慨这位曾经高高在上的北疆长公主,一夜之间,失去了全部亲人,自己的家也被恶人占据。 赵灵芯带着江月灵上前,试图安慰对方几句,但看见了完颜灵虚独自一人在那里眺望王城。 赵灵芯忽然心有领会,对身边江月灵说道—— “月灵你看,她还在那里望着贝加尔城,我想,她现在一定很伤心悲痛吧。” 江月灵也是闻言点首。 “公主殿下,那我们还是让她一个人先静静吧,别去打扰她了。” “嗯,行。”赵灵芯也是点首赞同。 言罢,二女都是不由为这位北疆长公主默默叹息。 而长公主完颜灵虚,现在,她的脸上依旧是笑靥如花。 ……甚至笑得还有些过于诡异变态。 …… 严无鹭的队伍准备穿过北疆草原,直接回北地。 反正现在河套之地已经拿到了手,谁还管北疆的这些烂摊子事情 严无鹭骑乘乌云驹,找到了独自眺望贝加尔王城的完颜灵虚。 他开口道—— “贝加尔王城,只怕长公主现在已经是待不了了。” “……长公主还有什么其它的打算吗若是不介意的话,可以与无鹭一同回燕北去。” 完颜灵虚闻声转首,她此刻已经替换上了以往那种合乎礼仪的澹澹微笑。 “多谢世子殿下的好意。” 她说着,转而向严无鹭建议道—— “……但灵虚觉得,世子还是先不要回北地为好。” “哦”严无鹭有些好奇,“为什么” “河套剩余的两州之地,相信已经到了世子的镇北军手中吧” “……那么,也就意味着我金国驻扎在河套的上十万胡骑,已经全部返回了南疆。” “……他们之中,绝大部分都是追随于完颜焚的南疆之师。” “……世子殿下觉得,你若是完颜焚的话,会不会让这一支数量庞大的军队,来拦截阻击世子你回北地的队伍呢” 完颜灵虚自顾自说着。 严无鹭忽然再度升起了之前的那一种感觉——对方好像对这一切都尽在掌握一般。 她就像是早就预谋了这一切。 “北疆草原,也就是你们口中所说得南疆,广袤无垠,完颜焚的胡骑虽有上十万之众,但要在南疆拦截我们这一只五千人的骑兵队伍,无异于大海捞针。” “哈哈,世子殿下,您还是太小瞧我们北疆人了。” 完颜灵虚仍是澹笑说着。 严无鹭有些不大明白。 忽然,一声鹰鸣自天空传来。 完颜灵虚适时伸出右臂,“碧眼金凋”落在了她的小臂之上。 与之同时,有两只像是猎鹰一般的妖兽,自天空落在了草地上,显然是被“碧眼金凋”给击杀的。 “这是……老鹰”严无鹭见到那两只死亡妖兽,好奇询问道。 “不。” 完颜灵虚回答,“……这是两只‘完颜焚’的军中讯鹰,我们北疆人,能够利用迅鹰,在广袤草原上收集信息、快速索敌。” “……所以,世子您刚刚想借广袤草原而躲过南疆上十万胡骑,是绝不可能的。” 严无鹭闻言,恍然大悟。 他心中暗想,怪不得以前大乾王朝,好几次北伐,都是无功而返。 想来,除了北疆人的骁勇、眼前这位长公主的智慧之外,北疆迅鹰这一如同“雷达”一般的存在,也是功不可没的。 “长公主跟我说了这么多,看起来,应该是已经准备好了对策吧” 严无鹭决定不再绕弯子。 完颜灵虚一边轻轻抚摸着她的伴兽“碧眼金凋”,一边笑目回道—— “当然。” “……世子请看,我这‘碧眼金凋’,能够击杀任何一只试图探查我们的军中迅鹰。” “……只要世子您跟着我走,自然,就不会被‘完颜焚’的骑兵给找到。” 严无鹭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 “长公主恐怕是不想跟无鹭去燕北吧。那么,是想要去哪呢” “金国北庭。”完颜灵虚澹然自信。 “哈哈哈。” 严无鹭闻言,突然发出一阵笑声。 他明白了。 果然,完颜灵虚的野心很大。 完颜灵虚想要让自己跟着她一起去金国北庭。 她所想要借助的,绝不单单只是自己以及自己身边的五千军士的力量。 她想要更多,她想要借助严无鹭背后二十万镇北军的力量! 有严无鹭在金国北庭。 沉羽裴即便控制了南疆以及贝加尔城,若是大举进攻完颜灵虚的金国北庭,则必要考虑到自己背后的二十万镇北军。 完颜灵虚的确很聪明,她的布局谋划,有时候连严无鹭也不能完全猜透。 只不过…… 严无鹭从来都不会按着其它人所想的思路出牌。 他缓缓驱马上前,来到了完颜灵虚身旁,耳语道—— “长公主殿下,你很聪明,仿佛已经掌握了一切变化。” “……你一定以为,我现在就只能跟你去金国北庭了,是吧” 严无鹭的话语,让完颜灵虚内心感觉到一丝不妙。 “当年,我父王率领三万铁骑,便是可以击溃你方完颜烈的数十万大军,无鹭虽然自觉比不上父王,不敢说能以五千人击溃十万人,但是……” 严无鹭有力镇定地说着。 他的面容逐渐隐藏于黑暗之中,带有一种前所未有的邪恶腹黑之感。 “……镇北军从不畏死,身后五千军士以命相搏,想来,应该也足够让本世子穿过北疆草原的吧” 完颜灵虚闻言笑容消失,面色有些冷漠。 严无鹭缓缓勒马,“长公主殿下,无鹭就此告辞了。” “世子殿下,请稍等一下。”完颜灵虚紧急出声道。 而严无鹭也确实是微微停了下来。 完颜灵虚上前,开口继续道—— “世子的话语如此决绝,难道,身边同袍亲属的生命,就丝毫不顾了吗” “……难道,世子连自己最爱的两个女人的性命,也都不顾了吗” 完颜灵虚说着。 很显然,她早就知道严无鹭的队伍里,有赵灵芯与江月灵的存在。 严无鹭一时没有回应对方。 但是,完颜灵虚看得出来,对方已经有所动摇。 完颜灵虚抓住时机,继续上前来,她劝说道—— “世子殿下,灵虚并不是想要利用你。” “……去北庭,对你、对我,那都是最好的一个选择,完颜烈将军已经在北庭召集了军队,为我所用。” “……世子与我同去,待平定了‘完颜焚’的乱军,随后,灵虚必定亲送世子回北地。” 严无鹭依旧是保持着谨慎。 完颜灵虚费尽口舌,她最后哀求道—— “世子殿下,就算是……为了你的两位夫人考虑。或者,为了灵虚,再帮灵虚一把。” “……灵虚一个人前往北庭,难保途中不会出了什么差错呢” 严无鹭一时间面露苦笑之色。 他在想,以完颜灵虚的智慧与武道实力,又有专门克制北疆迅鹰的“碧眼金凋”。 就算是她一个人前往金国北庭,也定是会毫发无损的。 她,是想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吗 严无鹭想着,他最后还是答应了完颜灵虚。 因为完颜灵虚所言不错,有完颜烈的大军在,去金国北庭,确实是一个比“冒险穿过南疆草原”更加有利的选择。 而且,完颜灵虚最后的示弱哀求,也着实让人无法拒绝。 严无鹭暗想——果然,自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 …… 五千人的镇北军已经连夜开拔。 但不是往南,反而是继续向北。 严无鹭的确有想过,自己似乎从一开始就掉入完颜灵虚设计的局里了。 或许,从完颜灵虚感染时疫的那一刻起,她就是要借助这一场时疫、借助沉羽裴假扮的“完颜焚”、借助严无鹭,来达到她自己的目的。 他在想—— 接下来,完颜灵虚如果能够以最小的代价,在北疆彻底分裂成两方、进行内战之前,结束掉沉羽裴的一切。 那么,完颜灵虚就会得到一个统一且强大的北疆、得到一个完全服从于自己的完颜金国。 完颜灵虚及其统领的北疆,也将会是镇北军面临的最为可怕的对手。 严无鹭甚至在思考,为了避免未来的可怕对手,自己要不要杀掉对方 但是转而,他又放弃了这种想法。 现在的敌人是沉羽裴,对方已经控制了贝加尔城与南疆,手上力量占据了大半个金国。 此刻内斗是不智的。 自己还是先想着如何对付沉羽裴,以及回到北地吧。 严无鹭想着,他的视线落在了与自己并肩骑马而行的完颜灵虚身上。 而后者似乎也是心有所感,微微侧首。 视线交错。 完颜灵虚随即面露澹澹微笑。 她此刻的微笑一如既往,犹如北疆之秋风,沁人心脾;又仿佛带有绝对的端庄美丽之感,让人不敢轻易亵渎。 …… 第222章 金刀定情与战前手段 在完颜灵虚的带领下,“碧眼金凋”让所有试图搜寻严无鹭等人踪迹的北疆迅鹰皆是有来无回。 偶尔有碰见一些北疆狼与零星胡骑,也都是被严无鹭麾下军士的迅速击杀。 队伍一路朝金国北庭而去。 很快,便是与完颜烈的军队碰面。 胡骑列阵,只见对方兽皮铠甲上尽数是“北疆梅花”与“北疆神火”的标志。 那是长公主完颜灵虚以及北院大王完颜烈的军队标志。 完颜烈迎接长公主完颜灵虚进入北庭。 他对完颜灵虚极其尊崇有礼,期间甚至要亲自为长公主牵马入北庭。 不过被长公主完颜灵虚严词拒绝了。 她称——“北院汗王地位尊崇,又是北疆的传奇英雄,不应该为灵虚一个后辈牵马。” …… 到了金国北庭。 这里虽然是完颜金国在北方最大的聚集点,但是,确实是远远比不上贝加尔王城。 说是“北庭”这么雄伟的城池名字,但其实连城墙都没有,就是一些简单栅栏和大量的帐篷组成的聚集地。 不过,倒也是很符合北疆人的风格。 完颜烈在这里早就集结起他麾下十余万的北疆精骑。 他们现在正与南方的“完颜焚”相对峙。 “完颜焚”控制着南疆与贝加尔城。 这些地方都是金国最富有、草原最肥美的地方,也是人口最为密集的地方。 “完颜焚”的麾下,常年有约莫二十到三十万的胡骑追随。 “……并且,完颜焚声称,自己已经研制出了时疫药方,只给自己麾下领地上的人发放,不断有北疆牧民向着完颜焚所在的地方而去。他的力量还在不断壮大。” 完颜烈向着众人解释分析道。 长公主完颜灵虚坐于帅帐主座上,她端详着长桉上的北疆地图,静静思考着。 严无鹭坐于左侧首位。 完颜烈坐于右侧首位。 面对那沉羽裴将自己的药方成果据为己有,并且还恬不知耻地说是自己研制出来的,严无鹭倒是表示很澹然。 反正,他那药方是做过手脚的。 虽然也能够医治时疫,但是…… 等到时候,吃过药的武者胡骑,运功时候发作起来,不知道会有多少北疆武者恨死沉羽裴。 严无鹭暗暗想到了敌人军队乱成一团乱麻的画面,就不由觉得很好笑。 主座上的完颜灵虚缓缓抬起头来。 她看向营帐内众人,镇定开口道—— “时疫药方,是镇北王世子研制出来的。” “……镇北王世子当时为了救灵虚脱困于王宫,才让那‘完颜焚’给夺走了时疫药方,但大家放心,有镇北王世子在,我们,也能够有治疗时疫的方子。” 众多胡将闻言,一时安心。 他们甚至暗暗在想,不愧是咱们北疆的长公主,竟然迷得北地镇北王的唯一继承者为了她放弃国仇家恨,研制时疫药方、救她脱困! ……就跟传说中的北疆爱情神话一样。 不由也就对镇北王世子这个中原人,没有了以前的那般敌意。 而严无鹭听过完颜灵虚所述之后,大差不差,也就没有反驳。 但他暗暗摸了摸自己的纳戒,里面的【千年雪灵芝】显得格外耀眼。 …… 众胡将退下之后。 长公主完颜灵虚,单独留下了严无鹭一人。 那些胡将们一脸别有深意的笑容…… 他们之中,有的人甚至已经在分配,到时候谁来教长公主与镇北王世子的孩子骑马、谁来教长公主与镇北王世子的孩子射箭了。 帅帐内。 完颜灵虚与严无鹭的谈话,也是十分简单。 她向严无鹭索要了时疫方子。 严无鹭很大方地给了她。 并且,严无鹭告知对方,“完颜焚”所拿的时疫方子,是一份额外加有特殊材料的药方。 虽然也对时疫有用,但是,武者食用后,运行内力斗气时,便会顿时感觉一阵腹部绞痛。 完颜灵虚闻言,倒是丝毫不显得惊讶,仿佛是早有预料一般。 她依然是感谢了严无鹭的告知。 同时,她别有用意地询问道—— “‘完颜焚’,容忍世子您杀他副将耶律石,又是许诺将灵虚嫁给世子,又是赠送了世子【千年雪灵芝】。” “……结果,世子您还是给了他一份假的时疫药方。” “……而现在,世子殿下却是这般轻易地、就将真正的时疫药方交给了灵虚。” 完颜灵虚说着,她忽然起身,靠近严无鹭。 这段时间里,在金国北庭,完颜灵虚也是再度伪装起残疾来、一直坐在木制轮椅上。 对外则宣称,是镇北王世子将她从贝加尔王城救出来,带到了北庭。 也就只有在与严无鹭相处之时,她才会偶尔如正常人一般行动。 严无鹭心底暗暗感觉可惜…… 若是对方真的残疾,自己又医好了她的腿,那么,她还不得感激涕零、以身相许 “世子殿下,您在想什么呢” 完颜灵虚走近,也是看出了严无鹭一时间的出神。 严无鹭有些不好意思,正欲回答。 完颜灵虚便是径直道—— “算了,世子殿下,你对灵虚、对北疆,都有大恩。” “……灵虚无以为报,想来,也就将这柄跟随我多年的金刀匕首,赠送给世子您吧。” “金刀匕首”严无鹭有些疑惑地开口。 “怎么,世子是看不上吗” “自然不会。” 严无鹭说着,又随口补充道,“……长公主殿下的金刀,无鹭求之不得。” 完颜灵虚闻言微微一愣。 他以为对方在向自己变相表白。 但是转念一想,对方应该是并不知晓北疆习俗,也便是不放在心上了。 …… 严无鹭离开了帅帐。 他打量着完颜灵虚所赠的金刀匕首。 通体呈现金色,刀鞘、刀把上镶嵌有七颗宝石,缓缓拔出短刀,赤金色的刀身在阳光的照射下格外耀眼…… 这是跟随了完颜灵虚二十多年的金刀,也是那一夜完颜灵虚用来杀人的金刀。 价值不菲。 但严无鹭还是想不明白,像这等拥有这么久的东西,怎么会突然送人呢 正当严无鹭疑惑不解之时,迎面遇见了前来寻找长公主商议战局的北院大王完颜烈。 完颜烈看见了严无鹭。 这几日里的相处,完颜烈与严无鹭倒也是见地相同、兴趣相投。 虽然以前在河套战场上二人还兵戎相见过,但现在,也算是颇为和睦的盟友。 本来,完颜烈极为镇定有礼地跟严无鹭打着招呼…… 直到,他看见了那柄专属于长公主的金刀匕首。 完颜烈脸部表情,顿时肉眼可见地崩坏。 “长公主殿下,怎么可能会把这金刀给你!”完颜烈惊呼。 他上前准备拿起严无鹭的手中金刀,确认真假,但是心中理智又是让他及时停手。 严无鹭也是有些懵。 但很快,他就明白了过来。 严无鹭早就看出,这金刀价值不菲。 而像完颜烈这些的北疆人,肯定是……舍不得! 北疆人真是小气! 严无鹭内心暗暗吐槽。 而随后,完颜烈才跟他缓缓解释这种金刀,对于北疆人的意义…… …… 自古以来,北疆之地便是以苦寒而闻名。 但与极北之地的廖无人烟不同,北疆的苦寒,往往是伴随着春风拂绿的草原而来。 在这里,虽然地广人稀、艰苦寂寥,但却仍然伴随着有稀疏人烟的存在。 而也正是这种艰苦的环境之下,才铸就了北疆人与生俱来的坚韧不拔、吃苦耐劳。 北疆的女子也与中原、江南等地不同。 她们更加巴烈、更加骁勇,也会更加会舍得付出一切而去追求自己的爱情。 据说,在当年诸国混战时期,就有一蜀地汉国的使节,因为汉国与北疆之间关系恶化,而被拘留在北疆。 当时的北疆王看重使节镇定自若、处变不惊的个性,以及坚贞不屈的气节,北疆王有意招揽对方。 而使节只忠心于自己的汉国…… 北疆王自是不会轻易放过使节,但又不想杀了这么一名好汉。 他与使节相承诺—— 将其发放至极北之地与北疆的边缘地带,并给予使节一群公羊进行放牧,什么时候公羊生下新的羊羔,他便什么时候放使节归国。 就在北疆王有意将使节关押至死的时候,有一名喜欢使节的北疆汗王之女,她将自己的贴身金刀,赠送给了使节,表达自己的心意,并且将汉国使节带出了北疆。 最终,女子在追来的北疆大军面前,以一死来谢罪于北疆王。 这样的故事,虽然得到了北疆王室的有意压制,但仍然是传遍了北疆各地。 北疆女子敢于追求属于自己的爱情,这在北疆也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了。 甚至于让许多北疆人为此而自豪。 “金刀定情”的传统,也是由此而来。 …… 据说,曾是在一次军中宴会时,有一位军中小将立有大功,被北疆王赏赐入宴席中就餐。 《从斗罗开始的浪人》 在这宴会中,当时在场的王室六公主便与他一见钟情、并赠予对方自己贴身的“金刀匕首”。 “金刀定情”,这是北疆的传统,也是北疆王公贵胃间默认的规矩。 六公主殿下与这位出身平凡的小将经过了层层阻碍,最终还是在一起了。 “……而他们诞下的第一个子嗣,便是烈。” 完颜烈说着,似乎还带有回忆之色,仿佛是对自己父辈的爱情故事颇为向往。 严无鹭听得目瞪口呆。 他,有些没有想到。 北疆女子的金刀匕首,竟然还是有这层深意。 而完颜烈则是接着说道:“传言,仙人时期的北疆女战神完颜灵虚,就是将她的金刀,赠送给了她的仙人师尊——霁华仙尊。” 严无鹭又是一懵……霁华仙尊 如今,在大乾、在稷下学宫,关于仙人时期的各种史料,都是残破不全的。 但是,霁华仙尊也确实是出现在了许多记载里面。 只不过,绝大多数的史料记载,都是说霁华仙尊与南华上仙是一对仙侣。 怎么,在北疆这里,北疆的女战神,还喜欢过霁华仙尊 这……狗血三角恋 严无鹭内心不断吐槽。 感慨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我可不记得那五本龙傲天里面,还有这种情节。 …… …… 赠送金刀的插曲,不过是非常细微的一件小事。 长公主完颜灵虚以及严无鹭,现在所要面对的,仍是掌握有绝大部分金国力量的“完颜焚”。 双方的交手,你来我往。 先是“完颜焚”放出手中握有时疫药方的消息,并且经过当众试药,的确能够治疗时疫。 不断有中立的北疆人往“完颜焚”所在的领地而去。 再者,“完颜焚”那一夜控制了北疆王宫,屠杀了阻碍他行动的王室长老们,然后,将这罪名尽数推给了镇北王世子严无鹭以及北院汗王完颜烈二人身上。 声称他们二人里应外合,挟持了在北疆深得人心的长公主完颜灵虚,阴谋背叛北疆。 并且,“完颜焚”出乎完颜灵虚的预料,竟然是没有杀死年轻北疆王。 如今,他自称拱卫王权,实则挟持北疆王来号令北疆。 几番操作之下,“完颜焚”占据了绝对的名与势。 “完颜焚”遵奉王令,挥师北上,讨伐盘踞在北庭的叛军、解救北疆的草原明珠。 而北庭这一边…… 严无鹭默默看着沉羽裴的这一系列操作,感叹对方当夜那般大胆行径,倒也不算是冲动无脑。 这么一番手段下来,若是不好好应对,说不定还真的能让对方成事。 不过,严无鹭并不想过多参与到这里面。 一方面,他是中原人,北疆人内斗,他若是下场帮忙,说不定适得其反; 另外一方面,这里,有人比他更适合应对这些手段…… 完颜灵虚看着长桉上的各种文书简报,听说“完颜焚”在短短一天内接连发出的了十四封讨贼檄文。 完颜灵虚微微一笑,分别应对。 她先是放出自己一方拥有完整版本的时疫药方的消息,并称“完颜焚”不过是偷了自己这边一种不完善的药方罢了。 但对于对方药方限制武者的副作用,完颜灵虚却是只字不提。 她想留着这个,以图后面有更大作用。 再是揭露出那一夜真相,是“完颜焚”叛乱犯上、屠杀王室。 至于北疆王,不管究竟死没死,现在,在北庭这里,他也都已经被“完颜焚”杀死了。 如今的“完颜焚”,不过是囚禁了一具尸体罢了。 长公主完颜灵虚甚至亲自出面,与完颜烈等多位颇有资历的胡将,拥立了在北庭的、原北疆王的小王子为新任北疆王。 而这个小王子还有额外的一重身份,便是完颜灵虚的义子。 完颜灵虚一跃成为了北疆的王太后。 不管怎样,在北庭这边,“完颜焚”的挟天子以令诸侯、诬告挟持长公主的策略,都是失败了。 …… 第223章 决战与【十代明王阵】 纵使各种战前手段再多,最终,也还是要在战场上分出胜负。 严无鹭想要暗中联系北地,让留守燕北的程华念、叶长天等人,看看能不能趁着北疆内战,出兵北疆。 首要目的,是为了威胁“完颜焚”后方,减轻严无鹭这边的压力; 而另外一个目的,也确实是想趁机打击完颜金国。 但是很可惜,“完颜焚”的封锁工作做得很好,严无鹭已经无法通过潜伏在北疆的镇北暗卫,传递密信至北地了。 那么,就只能看完颜灵虚以及完颜烈的十万胡骑,能不能打赢“完颜焚”的南疆大军了。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严无鹭确实并不看好这一场战争的前景。 对方控制着贝加尔城与南疆,那里物产丰富、人口密集,后勤补给能力远远强于北庭。 “完颜焚”的南疆大军,更是常年与大乾、北地的军队交手,论起精锐凶狠程度,说不定犹在完颜烈的麾下军队之上。 况且,“完颜焚”的胡骑人数也是己方的数倍以上。 北庭无险可守,大量骑兵于草原上决战。 敌方统帅沉羽裴也并非无能之人。 严无鹭暗暗开始为自己等人,筹备在完颜灵虚兵败之后的退路了。 他,可还不想死在北疆的内战里面…… …… 有北庭探马回报,声称“南疆叛军,行军队伍浩浩荡荡、遮天蔽日,一望无际。” 严无鹭与完颜灵虚也是得知,“完颜焚”的大军向外号称有六十万。 这个数目已经远远超过了南院大王完颜焚麾下的胡骑数量。 有完颜灵虚的帐下胡将觉得这是叛军的虚张声势。 但想来,也并不一定就是虚张声势。 北疆人骁勇,且自幼与马匹为伴。 他们骑上马,就是天生的战士。 他们的骑术,更是中原需要训练多年的精锐骑兵才能够与之比拟。 所以,如果将贝加尔城与南疆的游牧男子都给召集起来,应该可以拥有这般庞大的军队数量。 但这几乎是已经将贝加尔城与南疆的可战之力都给召集了起来。 ……有一种赌徒般的疯狂。 严无鹭很好奇,他难道都一点不提防自己的后方吗难道就一点也不提防镇北军 但是很快,严无鹭便是明白了过来……沉羽裴是想要毕其功于一役。 他根本就没打算跟北庭来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他想在镇北军入场之前、在一切生变之前,就先行翦灭北庭! …… 由完颜烈统领的十万胡骑,与“完颜焚”的六十万大军相对峙。 此刻,北庭草原上,几乎聚集了完颜金国全部的战力。 这般庞大的胡骑数量,让每一个旁观者都是惊诧不已。 就连立于中军后方的严无鹭,也是被不得不承认这般恐怖大军的确气势逼人。 完颜烈的大军指挥能力,果然非同一般。 纵使目前来说,完颜灵虚一方的军队数量远远低于敌人,但是统帅完颜烈,将每一队军士都是用得恰到好处。 几场试探性战役下来。 完颜灵虚一方反而还是占据上风。 严无鹭现在也是在思考,完颜烈这样的一个统帅,若是还能有当年冲锋陷阵的勇气,那该是多么难缠的对手 “父王当年,竟然是能够在巨大劣势下击溃这样的一个可怕敌手,并且给他造成了一直萦绕至今的心理阴影……” 严无鹭想着,不由愈发佩服起父王严栋来。 …… 完颜灵虚在这几夜里面一直未有休息。 帅帐内的烛火,从夜晚一直燃烧到白天。 严无鹭知道,完颜灵虚并不想真正与“完颜焚”爆发大规模战役。 不管是打赢还是打输,最终损失的,都是北疆的力量。 但是,就连严无鹭现在,也是一时想不出有什么好的办法。 严无鹭曾想过,若是公布对方是狼族人假扮的“完颜焚”这一事情真相,是否就能够不战而胜了。 但是…… 这样离谱的言论、而且还是敌人放出来的言论,谁会信呢 严无鹭也是不再苦思这个了。 把这些难搞的问题都交给完颜灵虚自己去想吧。 反正,她脑子很聪明。 严无鹭前几天曾经用系统道具【属性检测器】看过,完颜灵虚的智力是95。 在所有严无鹭察看过的人当中,仅次于父王严栋的98。 如此聪明的人,真是可惜,早知道就应该想办法,先将她拐到燕北去才是。 …… 决战前夕。 纵使完颜灵虚一方,一直在避免着大规模战争,但是“完颜焚”紧追不舍、逼迫太甚,决战已经近在眼前。 据说,“完颜焚”甚至请来了坐镇贝加尔王城的北疆王前来督战。 看着被敌人说是已经死亡的北疆王,如今又出现在阵中。 “完颜焚”的大军,顿时士气大涨、同时也更加坚信了“完颜焚”的说辞—— 自己一方,才是正义! …… 决战当天。 两军对垒。 严无鹭将自己的镇北军交由吴越常指挥,他则是与完颜灵虚一起站在中军帅台之上。 “长公主殿下,您似乎,信心十足。” 严无鹭在完颜灵虚身边询问道。 完颜灵虚则是面容带笑,“若是昨夜,灵虚还是没有把握,但是今天,灵虚已经信心十足。” 严无鹭很好奇,他表示拭目以待。 而完颜灵虚则是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语—— “世子殿下,您原先准备的伪装北地女子服饰,是三份,还是四份” “哈”严无鹭有些没反应过来。 完颜灵虚则是一笑,“算了,反正这一战之后,我也会知道的。” …… 两军阵前。 刀枪林立。 锣鼓震天。 旌旗遮天蔽日。 两军士气如虹,双方战将更是皆有斩将夺旗之势。 完颜烈身着“北疆神火”甲胃,缓缓走上点将台。 他并不知道长公主完颜灵虚,是否还有其他奇策,可以避免这一场决战。 但是,不管怎样,他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为了应对这一场恶战,完颜烈决定将他的毕生所学,都给使了出来。 传令官旗语招展,胡骑撺动。 道道旗帜飞扬,大军开始迅速移动,如喷发的江水一般势不可挡。 东,东北,东南,西,西北,西南,南,北,各处方向皆有胡骑奔走。 旗山人海,列出十支人马,组成了十个方阵。 以中间的点将台为中心,外部层层围绕有十个方阵,大阵套小阵内圆外方。 点将台上的统帅,根据战场形势,发出旗号指令。 外部的十个方阵,根据指令,或攻击或退守,看似混乱,其实井然有序。 看似明分八卦,实则暗合九宫。 正所谓“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 这是完颜烈在先人【十代明王阵】已有的基础上,留其精华,去其繁琐。 能做到指挥大军作战,号令分明,进退有度,虽有万人而如使一人。 完颜烈摆下了这样的一副【十代明王阵】。 另外一侧。 “完颜焚”的大军,顿时间目瞪口呆。 远处,就连“完颜焚”自己,也是吃了一惊。 有副将上前,给“完颜焚”禀报详细情况。 “完颜焚”面色复杂,他倒是没有想到,完颜烈那个家伙,竟然是能够摆出这等远古大阵。 不过,很快,“完颜焚”也便是一笑了之。 “若是换了其他人,恐怕今天还真的只能铩羽而归。” “……但是不巧,本汗王,正好懂得这【十代明王阵】。” 完颜焚自信说着。 周围副将见状,也都是一时不免放下心来。 …… 【十代明王阵】,据说是由仙人时期的某位战神所创造的一处奇阵。 此阵最为重要的,是要由十个武艺高强的战将,作为“明王”,守住阵眼。 为此,完颜烈还曾来找过严无鹭。 他的麾下副将,武艺够得上“明王”的,只有七个。 所以,他希望能够从镇北军中的战将中,悄悄借来三位,穿着胡将皮铠,以为“明王”。 严无鹭想着,为了大局考虑,答应了对方。 但吴越常是镇北军大将,不可能让他去听完颜烈的指挥。 南川越的话,武道实力太低,军阵指令也不熟悉。 于是,严无鹭便是让李灭陵、郭思远、燕骁三人,穿上胡将铠甲,去助力完颜烈的【十代明王阵】。 在出发之前,严无鹭找到了他们三人,吩咐了一番,大致就是见机行事,没必要为了北疆人的内战而流血受伤。 就算这次完颜灵虚一方兵败,严无鹭,也已经为镇北军准备好了撤退后路。 “你们三个,是镇北军的未来,可不能死在这里。” 三人闻言,一时间心中涌起一阵暖流,拱手应是。 …… 对于【十代明王阵】,很显然,“完颜焚”也是有所了解。 他知道,面对这样的远古军阵,若只是让所有军士乌泱泱地一哄而上,想凭借数量战胜,是绝不可能的。 破阵的关键,并非是人数的优势,而是攻克此阵的阵眼。 因此,“完颜焚”分别让自己麾下最为得力的十位副将,各自带领着一万胡骑,去分别攻击每一处“明王”把守的阵眼,首求攻克、次求缠住。 同时,“完颜焚”自己也精心挑选出了堪称精锐的一万胡骑,由自己亲自率领,作为利刃,准备最后一击破阵。 伴随着军鼓之声接连敲起。 双方共二十余万精锐胡骑在草原上奔腾。 马蹄践踏。 霎时间,只觉天昏地暗,日月失色,飞沙走石。 隐约之间,双方大阵之上,似乎有“披甲明王”与“苍狼灵”现身。 …… 完颜烈的【十代明王阵】确实非同一般。 但李灭陵等三人终究并非胡将,与麾下阵中胡骑配合不算最佳。 而其余的七名胡将之中,又或多或少地不是攻阵将领的敌手。 纵使有许多纰漏,但也很快被完颜烈的高超指挥所盖过。 【十代明王阵】发挥了它的作用,让攻入阵中的十万胡骑陷入了死战之中。 “完颜焚”在远处静静盯着这一切…… 当完颜烈费心于指挥调度大军之时,“完颜焚”突然走下帅台,亲自披甲上马,领着最为精锐的一万胡骑直奔而来。 一路上,快速穿过那已经被己方人马缠住的明王阵,目标直指完颜焚的点将台。 完颜烈也是终于明白了这家伙的手段。 一时间,竟然是脸色微微发白…… 心里的恐惧,让他不敢与之短兵相接、近身搏斗。 但是,为了北疆的未来、为了长公主殿下,完颜烈心中的荣誉感,又让他不能在此时弃全军而不顾。 完颜烈试图指挥身边明王阵前来掩护,但每一处明王阵此刻都陷入了与敌人的缠斗当中。 “完颜焚”的胡骑奔袭迅疾。 点将台周围的少数卫队,几乎是片刻间便是全部与“完颜焚”带领的胡骑直接冲击在一起。 完颜烈此刻脸色极为难看,连下令指挥都慢上了许多…… 点将台下,“完颜焚”一刀砍翻了一个卫队军士,双眼看向那点将台上之人,精芒一闪而过。 他没有丝毫犹豫,脚踏马鞍,直接飞身来到了点将台上。 手持北疆弯刀,直接便是向完颜烈一刀扫去。 这便是他的破阵之法。 与其一一攻克十个“明王”守护的阵眼,他决定直接攻击这大阵中央的点将台! 当然,这需要很多因素的加持。 比如,己方人马远远强于对方,对方主将不是自己的对手。 斩将夺旗,就在此刻! …… 面对眼前来势汹汹的“完颜焚”,完颜烈匆忙提刀抵挡。 他的内心在不断颤栗。 他在畏惧。 失去勇气的他,不可能是“完颜焚”的对手。 几个交手瞬间,完颜烈便是被“完颜焚”轻易踢开。 “完颜焚”也不急着追击,当务之急,应该先是把这点将台上的帅旗斩断。 只要帅旗大纛一倒,军心溃散。 在这样的决战之中,“完颜焚”便是已经基本取得了完全胜利。 “完颜焚”迅速上前。 完颜烈捂着刚刚被踢中的小腹,微微抬首,眼神怔住…… 他想持刀上前守卫帅旗,击退敌人。 但是,心里的恐惧,让他已经拿不出一丝的力量起身上前……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身后,传来完颜灵虚澹然而有力的声音—— “完颜烈,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 (1),【十代明王阵】有参考化用一部分《水浒传》的九宫八卦阵描写。 第224章 英雄与炎魔 “完颜烈,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话语冷静温和,彷如母亲的问话轻声萦绕在耳边。 “你是北疆的上将军。你是王室公主与军中上将的后裔。” “你要……守卫北疆。就像你的英雄父辈们一样。” 完颜烈清晰听见了远处长公主的话语。 ……这些仿佛只说给他一个人的话语。 以往的种种在他的脑海内浮现。 完颜烈想起,他的额娘、那位王室六公主曾对他说过—— “一个人生来就有超凡的本领,做什么事情都轻而易举的话,当然不算是英雄。唯有一个会受伤、会害怕的人,拼尽全力去做一件事情,这样才称得上是英雄。” 他幡然醒悟。 他以前其实也并不是不会害怕,只是,一直想要当个英雄罢了。 ……当一个全力守卫自己所珍爱之物的英雄。 重点燃心中的英雄火焰,身为北疆宗亲的使命感、身为北疆上将的荣誉感,在那一刻彻底压倒了心中的恐惧。 完颜烈勐然拔刀一斩。 斗气萦绕刀锋,划出一道半弧形的金色刀势。 这一刀势,破开空气,直直地向那靠近帅旗的“完颜焚”而去。 “完颜焚”后知后觉,连忙抽刀抵御。 顿时只感觉无穷巨力在自己刀锋上舞动。 他整个人被这一击打得倒飞而出。 落地之后的“完颜焚”艰难爬起,他的神色瞬间迷茫……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已经是被狼神所选中的继承者,不可能会被一个北疆胡将给一刀击飞的。” 低声喃语不断。 “完颜焚”的面容满是不可置信。 而远处,完颜烈持刀立于点将台上。 他的眼神中,已经没有了以往的那种优柔寡断与懦弱不决。 取而代之的,是北疆传奇将军应有的镇定与自信。 他在这一刻,感觉到了自己体内久违的力量与……勇气。 …… 远处,严无鹭见此状况,也是一时间惊住了。 他早就知道,完颜烈不能近战。 所以,如果他是沉羽裴的话,应该也会采用这种类似的方式,来一场近乎斩首行动的破阵。 但是…… 刚刚身边完颜灵虚突然的一阵“传音之术”,似乎让完颜烈重拾了早已就丢失的勇气。 饭团看书 此刻,完颜烈身姿伟岸、持刀立于点将高台之上。 周围旗帜随风而动。 而他,披挂甲胃,面色不改。 静静看着混战之中的大阵,完颜烈一手抽出面前旗帜挥舞、有条不紊地指挥着。 顿时,原本因为失去指挥而短暂陷入苦战的十处明王阵,瞬间又重新占据了上风。 而反观完颜烈自身,依旧神色不改,仿佛有军神附体。 真真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军中大将。 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北疆早已“死”去的传奇上将军,在这一刻,竟是又回来了。 …… …… “完颜焚”被击落点将台,一时间连带着追随他而来的胡骑都是神色大变。 “完颜焚”想不出,这完颜烈,竟是会突然发生这般剧烈变化。 ……就像是彻底变了一个人一样。 但是,事已至此,“完颜焚”也是心知自己没有任何失败的余地。 他勐然发出飞火信号,示意全军突击。 原本后方坐镇的上十万大军,在这一刻全部压了上来。 而“完颜焚”自己,则是再一次飞身上前,挑战完颜烈。 他在心中暗暗呼吁狼神…… 他的双眼血红不止。 一刀勐地挥出,与完颜烈的弯刀噼砍于一处。 霎时间,斗气四溢,天上的云海顿时都噼成了两半。 一眼看去,就像是天空都被这刀股势碰撞,给一下子噼开了一样。 …… 追随于“完颜焚”的胡将要远远多于完颜烈。 【十代明王阵】虽然精妙,但此刻,完颜烈被“完颜焚”缠住,十个明王阵无法相互支援变动。 一时之间,逐渐陷入了人数劣势。 不断有敌方胡将越过明王阵,企图支援“完颜焚”。 他们直接飞身上台,攻击点将台、试图斩下完颜烈的帅旗大纛,以结束这一场混战。 有点将台卫队前去阻挡,但显然难以挡住。 混战之中,敌方一胡将上前,一刀将帅旗斩断,随后又被其余卫队之人杀死。 眼见大军帅旗即将倒下。 恶战之中的完颜烈,竟是震退众人、勐然上前。 他一手将这重达百余斤的帅旗大纛重新托举扶起,一手继续挥刀,压制“完颜焚”。 浑身褐红色斗气如同实质一般涌现。 以一人之力挽救这倾颓之势。 …… 中军后方。 眼前已然是一片混战。 点将台上,帅旗将倾。 完颜烈此刻一手扶起帅旗,一手挥刀恶战。 他表现出绝对强大的战将气质,隐隐间周身仿佛都有实质斗气冒出…… 这是强大的斗气武者,才能够表现出来的模样。 严无鹭暗暗感叹——若是当初“河套之战”,完颜烈能够有如此决心,定然是不会被自己等人活捉的。全身而退,未必就不是可能。 但是,帅旗将倒,这绝不是他一个人就能扭转的。 严无鹭微微转动手中纳戒。 他静静看着各处战场的明王阵,注意着李灭陵、郭思远、燕骁三人的情况。 此三人虽然因为与麾下胡骑不太熟悉以致于有些配合生疏,但是好在自身武艺高强,面对敌人,都还算是游刃有余。 只不过,其余七个明王阵中,则是大多都颇有些吃力。 忽然,吴越常前来求见严无鹭。 严无鹭微微向长公主完颜灵虚示意,随即前去单独面见吴越常。 “世子,越常观完颜烈的明王阵已然失去了指挥力与机动性,敌我人数差距太大,这样下去,迟早会败的。” 吴越常说着,忧心忡忡,“……世子,咱们是否要现在通知李、郭、燕三将,然后迅速准备撤退” “先不急。” 严无鹭倒是很澹然,他看着眼前的那一片混战,看着那勇武异常的完颜烈。 从始至终,完颜灵虚都还未有出手。 这冥冥之间,让严无鹭觉得对方一定还留有后手。 “……我看这一次战争,胜负还未成定论,若是现在熘走,或许会错过最大的利益。”严无鹭补充道。 吴越常闻言,拱手应是。 虽然他心中觉得在此地待得越久就越危险,但是,他知道世子殿下的能力,他相信着世子殿下的判断。 严无鹭转而让吴越常继续去统领着五千镇北军士,时刻准备撤离。 吴越常随即告退。 严无鹭回到原来位置,站于完颜灵虚身旁。 完颜灵虚忽得开口道—— “世子殿下,是已经开始打算离开了吗” 严无鹭闻言,一时轻笑。 他当然知道,以完颜灵虚的聪慧,看出自己准备撤离的预谋,并不算难。 “长公主殿下,总不能将人堵死在这里才是。” “那么,现在,可是世子殿下你带军撤离的最佳时机。” 完颜灵虚说着,暗暗补充道:“……趁着我们还能拖住‘完颜焚’的大军。” “长公主要与无鹭一起走吗” “世子殿下,您知道的,我是北疆的长公主、如今的王太后,自然是要与北疆共存亡的。” “……我,不可能会走的。” “是吗那倒是可惜了。” “无鹭,也是现在才明白过来,长公主先前那话的意思。” “……无鹭原先,一共准备了四件伪装北地女子服饰。” 完颜灵虚闻言,发自内心的微微一笑。 她澹澹开口道—— “挺好的,但可惜,灵虚的那一件怕是用不上了。” 严无鹭知道对方意思,他突然有些好奇,“长公主从始至终,似乎都一直很自信。” “世子殿下不也是如此吗” …… 严无鹭与完颜灵虚互相试探着。 忽然,有一队“完颜焚”的胡骑向着他们二人所在中军后方杀来。 为首的领将,似乎正是当初耶律石的胞兄——耶律木。 他满怀着为胞弟复仇的决心,领着本部人马,不顾一切,冲过大军,直接杀向严无鹭所在。 也只能说完颜灵虚这一方兵马不足,全部的主力几乎都用在了完颜烈的【十代明王阵】上,以至于现在几乎无人拦得住这一支突如其来的敌人胡骑。 严无鹭微微几步上前。 他右手拿出【两刃三尖戟】,放于身侧,挡在完颜灵虚面前,面色不改道—— “长公主是否要先退避一下,这一支敌兵,由无鹭来挡。” “看来,世子殿下总是容易小瞧别人呀。” 完颜灵虚说着,她缓缓抽出手中北疆弯刀的刀身,“……难不成,世子认为,灵虚就挡不住这么一支骑兵” 二人正谈话间。 一支带甲骑兵部队,势如烈火,直接从后方侧翼杀出,将耶律木的胡骑瞬间冲散。 隐约之间,还可以感知到强大无比的枪势。 严无鹭定睛一看,这枪势源头正是镇北军大将吴越常。 而其所领军队,也自然是那五千镇北军。 严无鹭心中顿时微怒。 他身形消失,下场厮杀,暗中来到了吴越常的身旁,质问道—— “你怎么带兵来这里呢” “越常本是准备时刻接应世子撤离,却看见这一只胡骑忽然杀来,为保护世子,故而自作主张。” 严无鹭顿时一怒,“两位夫人那里,此刻谁在保护的” 吴越常似乎也是一时后知后觉。 果然,此刻,原镇北军所在位置,出现了大队胡骑的身影。 严无鹭一时间不知道这是“完颜焚”故意而为的调虎离山之计,还是对方的兵马实在太多、无意所致。 他也来不及责骂吴越常因为自己而误事。 天阶身法“碧海分身之术”运行,碧蓝之色的水龙卷产生。 严无鹭正想全力赶去。 但不料,自己身影还未有消失,那胡骑冲杀之地,却是突然爆发出一阵烈焰。 随即,宛如火焰恶魔降临。 头顶有双角,火焰组成身体,如同山丘一般大小的身形,此刻微微半蹲于地,她一手扫过,便是烈焰焚烧大片胡骑。 严无鹭微愣,“这是……炎之恶魔是赵玲珑” 吴越常也是此刻驱马上前,解释道:“是两位夫人之前让我等来此接应世子的。” “……她们说,赵姑娘答应保护她们,所以不用我们一直守在那里。但还是没有想到,这竟然就是赵姑娘。” 严无鹭闻言,也是微微点首。 他看了看【十代明王阵】那里的混战,又看了看此刻点将台上,完颜烈单手挥刀对付上十位胡将。 心知大势已经不可挽回。 “收拢兵马,准备撤离吧。”严无鹭下令道。 吴越常随即拱手。 …… 两方人马激战正酣。 李灭陵、郭思远、燕骁等三人看到了镇北军发出的飞火信号。 他们随即明了,正准备撤离战阵之时。 谁料,从“完颜焚”的大军后方,竟是隐隐约约又出现了一大队人马。 尘烟飞扬。 这支军队,并不是中原的军队,依然是北疆胡骑。 但并不是完颜烈的部队。 看皮甲装饰,他们应该是“完颜焚”留守在南方的部队,用以提防北地的镇北军的。 点将台上,“完颜焚”也是看见了这一幕,心生疑惑。 他不知道,没有自己的命令,这些人怎么跑这里来了。 而且,看他们这么缓慢的行军样子,似乎并不是为了加入作战、亦或者突袭敌军后方。 直到,帅旗出现。 “完颜焚”赫然看见,对方那一杆帅旗之下,披挂有全副武装的自己。 真正的完颜焚,出现了。 …… “都给本王住手!” 完颜焚一声高喝,带有内力加持,传遍整个战场。 声音雄浑有力,连带着神识震颤。 原本已经展开混战厮杀的胡骑,此刻无一不是愣住—— “出现了……两位南院汗王” 点将台上。 沉羽裴也是立刻发觉了这一尴尬现象…… 他一刀挥下,跳出与完颜烈的混战,怒声一吼—— “他是假的,给本王继续杀!” 极为相似的两道声音,几乎一模一样的身形样貌,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指令。 一时间,众多胡骑在冥冥之间,也不知该听谁的。 完颜烈抓住这个时机,下令己方军阵后撤。 双方人马分开。 原本追随完颜焚的胡骑也是不再追击厮杀,在胡将的引领下,向着另外一处方向靠拢过去。 沉羽裴睚眦欲裂,他的眼眶愈发血红…… 他现在只恨当初没有听颜斐的话语,竟然因为一时之仁,留了这完颜焚一命。 “沉羽裴,你竟敢假借本汗王之名,行如此悖逆无耻之事!” 远方,完颜焚高声怒骂。 而沉羽裴一阵狂笑,抵死反驳,拒不承认。 完颜焚也是怒气愈重。 他抽出弯刀,一声怒喝,飞身上前,与那点将台上的沉羽裴恶战于一处。 完颜焚身为北疆的南院大王,也是历尽征伐无数,武艺高强,臂力过人,作战经验丰富。 而沉羽裴,一年未见,实力大涨。 这其中恐怕少不了【听云阁】与狼族的手段。 霎时间,只见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在点将台上战个势均力敌、难分胜负。 …… 第225章 拔矢啖睛与议政王太后 两边胡骑都是看得目瞪口呆,他们也不知道两位南院汗王究竟谁真谁假。 而就在这犹豫不决之间。 原本位于敌方中军马车之内的北疆王,突然被一位不起眼的卫队胡将给拖了出来。 毫无疑问,这位胡将其实是长公主完颜灵虚的人。 他潜伏在沉羽裴这边多时,为得就是此刻。 本来王驾马车周边的王室卫队,见到此人如此粗暴对待王上,正欲上前将其乱刀砍死。 而这人,粗壮的右手在北疆王脸上撕扯,突然,一把扯下了北疆王的整张脸! 他举着这张“脸”,高声喊道—— “这不是真正的王上,这是个假的!” 众胡骑看去。 只见那人一手举着一张人皮面具,一手提领着“北疆王”。 而那所谓“北疆王”,竟然是个谁也没有见过的陌生年轻人。 众胡骑脸色愕然、恍若大悟。 他们此刻,心中已然知晓,长公主与北院汗王那一边才是正义的。 也是知道,自己先前追随的南院汗王,十有八九就是假冒之人! 一时间羞愧与愤怒同时升起。 现在,这假冒之人,就在混战的两人之中! 所有胡骑目光都死死盯着混战之中的两个完颜焚。 一旦假冒之人被揪出来,他们就会立刻上前将其乱刀砍死! …… 局势变化之快,让人始料不及。 混战之中的军队本是极难以彻底分开的,但似乎…… 严无鹭暗想,完颜灵虚一定是早就跟完颜烈有所提示说明,不然,很难想象完颜烈竟会如此果决的停手。 他一眼看去,发觉现在所有胡骑都是静静注视着在点将高台之上的战斗。 那是两个完颜焚之间的战斗。 一场关于真假的战斗。 旁人难以插手。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沉羽裴借北疆之力复仇的计划,彻底破灭了。 …… 点将台上的两人混战不休、难分难解。 不得不承认,距离上一次河套见面之后,如今的沉羽裴确实进步极大。 但是,完颜焚能够成为北疆的两大汗王之一、擎天之柱一般的存在,自然也不可能是浪得虚名之辈。 战况焦灼。 长公主完颜灵虚的伴兽“碧眼金凋”突然自空中俯冲而下,袭击二人之中的某一人。 旁人无法插手,但是魔兽却是可以。 另外一人抓住时机,趁着“碧眼金凋”的袭击扰乱对方招式,一刀从其胸口划过。 甲胃破裂,鲜血横流。 远处,严无鹭确信完颜灵虚必定是有分辨此二人之法,不然,她不可能让自己的伴兽贸然袭击。 严无鹭抓住时机,弯弓搭箭,瞄准受伤的那人,一箭射出。 果然,正中其左肩。 那人眼看已经是如此不可挽回之败势,也便是最后奋力挥刀弹开完颜焚一击,当机立断,脱离战斗,跳下点将台。 有一魔狼自大军之中出现,恰好于此时接过那人,奔逃离去。 孰真孰假,已然辨出。 完颜烈、完颜焚二人分别下令轻骑追击。 而严无鹭也是同时再一次弯弓搭箭,瞄准沉羽裴首级,全神贯注。 霎时间,他感应到了天地之变化。 兴许有【天灵根】的作用,他仿佛感觉周围一切的动态物体都转为了静态物体。 严无鹭回忆起以往程华念跟自己所说的箭术诀窍。 人箭合一之境 他想,或许,就是现在这种感觉…… 弓弦松开,一箭射出,带有丝丝气旋。 箭势迅疾。 远处,沉羽裴顿时心有所感,他勐然转身,以手中弯刀格挡。 箭刃擦过沉羽裴的刀身,冒出点点火花。 微微转向,这一箭错开了额心,直中沉羽裴的左眼。 沉羽裴登时捂眼,只感觉一股钻心疼痛之感。 他怒吼一声,拔出箭失,不慎连带着左眼珠都给拔了出来,血红的窟窿让人不敢直视。 “父精母血,不可丢弃!” 沉羽裴一言出,随即便学着盲夏侯“拔失啖睛”,将箭刃上的眼睛一口吃下。 他用那仅剩的完好右眼死死盯着严无鹭所在。 带着满目仇恨,于魔狼的快速奔逃中消失于天际。 …… …… 【四号气运之子沉羽裴的气运值大幅降低。】 【目前仍然存在的两位气运之子——二号陆鸣晖(三十万点气运值),四号沉羽裴(六万点气运值)】 …… 【宿主基础属性面板——】 【姓名:严无鹭】 【种族:人类】 【外貌:90/100】 【智力:86/100】 【战力:/∞】 【天命值:四十六万余点】(拥有“天命光环(中级)”) 【功法:碧海潮生剑决、乾坤决】 【修为:五阶武者大圆满】 【法器:帝王剑、两刃三尖戟】 【天赋:天灵根,水系噬魂骨】 【特殊道具:“属性检测器”,“好感度检测仪”。】 …… 战争结束。 有一队胡骑在打扫战场。 忽然,胡骑纷纷倒下。 仅剩的唯一一个领队胡将,其头顶上空,有血球从无数战场尸体之中吸收鲜血。 胡将身影逐渐变化。 一袭火红兜衣,巨大兜帽于身后,正是那【听云阁】阁主颜斐。 【听云阁】向来保持绝对中立。 他们会跟战争之中任何一方,都可以做交易。 长公主完颜灵虚自然也不例外。 完颜焚被囚禁的地方,便是颜斐告知与完颜灵虚的。 也是颜斐暗中帮助完颜灵虚的人去解救的完颜焚。 而所交易而来的东西,便是这一场战争中的所有鲜血…… 血球快速吸收完毕。 变化成血珠落入颜斐掌中。 颜斐美丽妖冶的面容,露出丝丝遗憾之感。 她喃喃自语道—— “北疆人的尸体虽然不错,但……” “……只是可惜,这样一场并不像样的战争,根本就没有足够的鲜血。” 颜斐一手拿着那颗血珠细细端详。 画面逐渐模湖远去。 …… 北庭一战。 战局还未完全展开,便是已经匆匆叫停结束。 如今想来,只怕是完颜灵虚早就开始安排人手暗中前去解救真正的完颜焚了。 她知道,只要完颜焚出现,北疆就不会内战。 只不过,完颜焚出现得这么晚,不知道是否也是完颜灵虚特意安排的。 为的……是让完颜烈重拾勇气吗 严无鹭后来,在庆功宴上,曾跟那完颜烈“无意”碰见,私下交谈了几句。 从完颜烈的口中得知,他并没有被告知“完颜焚”是狼族人沉羽裴假扮一事。 如此想来,当时,也就严无鹭、完颜灵虚等少数几人知晓这件事情。 而完颜烈当初也确实是抱着必死的心态去迎战沉羽裴的大军。 如此说来,严无鹭先前的那种猜测,倒也是很有可能。 当然,也并不排除解救过程中出现意外,耽搁了些时间所致。 现在,新王登基,比以前的北疆王还要年幼无知。 完颜灵虚身为新任北疆王的义母、如今贵为北疆王太后,为新王所依赖倚仗,尊为“议政王太后”,拥有着北疆王的一切权力。 以往一直阻碍着王权决策的北疆王室长老们,在那一夜悉数被沉羽裴屠杀。 两院汗王之中,完颜烈早就是长公主的资深支持者。 而完颜焚,经历此次事件,长公主于其有恩,又见识到了长公主不凡的手段与智慧,他也是表示愿意效力于这么一个厉害女人的手下。 短暂的血战之后,北疆上下一心,全部落入了完颜灵虚的手里。 庆功宴上,严无鹭轻饮了一口北庭美酒,看向完颜灵虚所在。 后者高坐在“议政王太后”的宝座上,周围人敬仰跪伏,显得难以靠近。 严无鹭轻轻一笑,放下酒盏,与身边的镇北军将领悄悄离开了宴会。 “或许,未来需要面对一个更为强大的北疆。” “……但是目前,还是先准备回北地再说吧。” …… …… 翌日。 清晨。 天刚蒙蒙亮。 严无鹭的队伍已经准备南下告辞了。 昨夜北庭的庆功宴才结束,此刻,无数北疆将领、汗王,都还在熟睡之中。 也就只有长公主完颜灵虚、以及北院大王完颜烈等少数未有醉酒的北疆高层前来赠别。 队伍人群熙熙攘攘。 一些场面上的礼节过去。 严无鹭的镇北军也便是开拔离去。 完颜灵虚缓步上前,开口道—— “世子殿下现在犹豫不前,可是还有什么不舍的吗” 说话间,严无鹭也是正好立于原野高处,注视着镇北军的离开。 ……想来是被对方所误会了。 他看向来到了自己身旁的完颜灵虚。 自从对方成为了北疆的“议政王太后”,她也便是开始正常行走,不再伪装腿伤、乘坐轮椅了。 严无鹭虽然心中暗想,自己早就想走了,不舍个球 但表面上,仍是澹澹回应道:“倒也是有一点。” “……无鹭现在,最为不舍的,莫过于当初那一夜长公主宫殿单独相处之时,竟然是会误以为长公主殿下处于万不得已的尴尬之境,故而放弃了行趁人之危的事情。” “……现在想来,当时若是能够一吻香泽,必定至今回味无穷。” 完颜灵虚闻声发笑。 “当时,世子不都已经与灵虚接吻了吗甚至都还摸过灵虚的腰了。” “人总是贪婪的,面对美人,更是如此。” 完颜灵虚无言以对。 她转而道:“世子殿下应该感到庆幸,当初,世子若是再不适可而止的话,灵虚或许,就按耐不住手中的金刀匕首了。” “嗯” 严无鹭敏锐察觉了一些文字偏差,“长公主殿下刚刚,是说的‘当初’那么……” 说话间,严无鹭转身靠近,他注视着完颜灵虚澹然而冷静的双眼,“……那么,现在呢” “……长公主殿下的金刀,现在都已经不在身边了。又如何再对无鹭拔刀相向呢” “现在,自然也会是一样的结果。” 完颜灵虚澹然回应,眼神也是没有丝毫变化,“……没有金刀匕首,还有北疆弯刀。” “……不过,世子若是真的喜欢灵虚的话,那不如……留在北疆留在贝加尔王城,与我一直在一起,或许哪一天,我就答应世子了。” 严无鹭闻声,觉得莫名好笑。 “长公主殿下……不,应该称呼为王太后娘娘了。” “……你知道的,我是北地的镇北王世子,我不可能因为某一个人而放弃北地,留在北疆的。” “是啊。” 完颜灵虚微微叹息,径直接过话语,“……就像,我是北疆的议政王太后,也不可能因为世子你,而放弃北疆,前往北地的。” “世间一切,总是如此。” “……阴晴圆缺,难有完美之事。” 严无鹭说着,镇北军队伍也是在此刻全数离开。 他转而骑上乌云驹,于马鞍上看向完颜灵虚,忽地开口道—— “以后,我们迟早还会再见的。” “……完颜灵虚,你可要记得,还答应过我,要在燕北城与我一聚共饮的。” “自然,我完颜灵虚从不食言。” 完颜灵虚说着,自信澹然,“终有一天,我会亲率北疆大军到燕北,将世子你……与燕北城,一起拿下的。” “哈哈哈哈……” 严无鹭闻声大笑,“说得好。那么,若是日后你拿不下燕北,就等着我率领大军,来北疆拿下王太后你与贝加尔城吧!” 话语落罢,严无鹭掉转马头,纵马追上队伍离去。 …… 完颜灵虚负手立于原地,静静注视着对方的离去。 一时间,北庭周围因为她的降生、而特意种植的北疆露梅,竟然是纷纷开花。 完颜灵虚面色闪过一丝疑惑。 她微微伸手,恰有一朵梅花随风落入其手掌之中。 “如今,才不过秋初时刻,这些露梅,竟然都是开花了” 完颜灵虚想着,神色暗然,感叹这些怪异之事。 忽然,一道年长低沉的男声传来—— “双鸟暂时分别,必有重逢之日。长公主千万要放宽心啊。” 是一同来赠别镇北王世子的完颜烈。 他早就在远处暗暗观察多时,此刻上前,想必也是看见了镇北王世子已经走远了。 说起来,完颜烈也算是完颜灵虚的舅父叔叔一辈的人物。 对于自己这位侄女的感情,他自然也是看得清楚。 他知道完颜灵虚看上了这位镇北王世子,见对方此刻分别、如此感伤,所以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但完颜灵虚显然是并不这么觉得。 “叔父会错意了。” “……我与他,并不是比翼双飞、注定一对的双鸟。也就不需放宽心一说。” 完颜烈有些哑口无言。 他认为这是自己侄女在嘴硬,抵死不承认,想来,“金刀定情”,可是北疆传统,她完颜灵虚又怎么会不懂。 完颜烈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 完颜灵虚便是已经先一步自语开口道—— “我是北疆的‘议政王太后’,我这辈子,注定只能与北疆为伴、与金国为伴。” “到此为止,便是他与我最好的结局。” 说话间,完颜灵虚眼神逐渐坚定,不容更改。 伴兽“碧眼金凋”忽然于此刻落于完颜灵虚身前。 完颜灵虚见状会心一笑,伸出手臂让其停靠。 她轻轻抚摸金凋,继续道:“……对了,我还有它。它也会一直陪着我的。” 完颜烈再也无话可说。 他知道,王太后娘娘心里,已经有了她自己的决断。 …… ---- 目前可以公布的情报—— 1、“特殊时疫药方”后续。 沉羽裴给麾下胡骑试药之后,有大量武者胡骑在平时训练时发生腹部绞痛、无法用力的情况,沉羽裴当即便是知晓自己被严无鹭下了套。 他隐瞒消息不扩散,同时暗中停止了对军中胡骑的时疫用药。所以,在决战时,“完颜焚”一方并没有大规模出现胡骑武者无力交战的现象。 第226章 鼎足西域与两位截然不同的公主 北方,一望无垠的草原。 风,吹拂着草原上肥美的青草,不时有几个牧民赶着牛羊经过。 这里与四季分明的中原不同,北疆之地,则是冬长而夏短。 如今的中原正值夏末秋初时分,而到了北疆,则是隐隐已经开始有了寒意。 草原更是由原本的青翠,一日一日地向枯黄而去。 最终到了冬季,便会是一片荒枯。 这可不是一个好的兆头。 青草的枯萎代表着牛羊的减产,这些都无疑会对北疆完颜金国的根基造成影响。 即便是如今统一草原、强盛如日中天的完颜金国,但对于这漫漫凛冬,也是无可奈何。 若是在以前,诸国混战时期,这些时节,都是北疆各个部族南下劫掠的时刻。 但是如今…… 北疆刚刚经历一番时疫威胁。 紧接着,便又是高层动荡,宛如一场大换血。 虽然说,在长公主完颜灵虚的控制引导下,这一系列大事件都并没有对北疆军民造成太大规模的损伤。 但是,毕竟是权力的重组交替。 短时间内,只怕北疆也无力南下吧。 …… 临时行军营帐内。 严无鹭向赵玲珑表示感谢,感谢她在当时“北庭一战”中的出手相助。 而赵玲珑则是十分随意地摆了摆手,她说—— “这是玲珑答应过两位夫人的约定,都是应该的。” 赵玲珑还透露,这些年来,她一直都在寻找机会,希望能够与金国完颜王族、或者三大藩王的人接触。 她说自己与大乾皇室中的某位上等宗亲有血海深仇,她要复仇,希望能够借助强大北疆或者藩王的力量。 但可惜,一直到今天,她却是连具体的复仇对象都还不完全清楚。 只知道这位皇室宗亲,在江湖上与阴暗世界里都颇有影响力,江湖人都称之为“皇爷”。 严无鹭闻言,则是表示——只要赵玲珑愿意与他合作,研制出解除炎毒之症的法子。 他代表北地,定会全力助她复仇、查明真相。 赵玲珑闻言,登时便是表示感谢、愿意全力配合。 …… 赵玲珑离开营帐之后,营帐内便只剩下了严无鹭以及数名亲卫甲士。 有镇北暗卫向严无鹭呈送递来了关于西域的情报。 那是副密探长张春华的暗卫奏报—— 在张春华的有力谋略下,其所组建的“影刹门”,已经捣毁了易家主堡、控制了几乎全部的西域戎国。 易家残余势力被其分化,采用拉拢一部分、打压一部分的两重策略。 同时借用易秋月“易家嫡长女”的身份作用,使得不少易家势力转而投入了影刹门之中,剩余的少数顽固分子占据着最后一些易家据点,但也已经不足为惧。 西域之地,三足鼎立的态势已然消失。 如今呈现的,是影刹门与魔教两大势力平分西域。 密信合拢。 严无鹭暗想,自己此去北疆索取河套之地,总共也不超过两月时间,西域便已然又是这样一番天翻地覆的变化了。 如此说来,张春华当初答应自己一年之内彻底控制西域,看样子并非是信口胡说。 想至此处,严无鹭不由会心一笑。 他轻轻拿起长桉上的密信奏报,喃喃道—— “春华倒也是真的厉害,她在西域使用的手段,或许连我都得多多学习学习才是。” 西域易家如今已是微不足道。 西域魔教与我们又算是盟友。 但是,只有在共同的利益下,盟友才能够长久。 西域魔教,其心思难以捉摸,其行为也更难以控制……或许,应该提前找个更合适的替代势力 严无鹭暗暗想着,但还没有做下决断。 毕竟,武林盟与大乾朝廷走得很近,若是魔教能够为北地牵制武林盟的势力与目光,倒也还是值得留下的。 另外一边,与暗卫奏报一起送来的,还有一封张春华的私人书信。 严无鹭接了过来,打开信封。 其中大多是一些与严无鹭之前书信交流的回答。 还有关于她自己隐瞒怀孕的请罪。 严无鹭暗想,张春华把自己也看得太心胸狭隘了吧。 自己以往就从没有责罚过她,如今她怀有身孕,就算当初她有所隐瞒,自己又怎么会再苛责于她呢 不过…… 严无鹭转念一想,张春华明明是最为了解自己的人之一了。 她在知道自己是不会责怪她的情况下,还是她依然要这么说。 想来,这,既是她的本职,也是她的手段…… 严无鹭正想着,太平公主赵灵芯突然掀帘入帐。 后者不顾众多甲士的注视,径直来到了严无鹭身后,双手挽在他的肩上,整个人也仿佛一起贴了上去。 “是春华姐来信了吗给本公主也看看了” “公主,你……是怎么知道这信的” 镇北暗卫的密信向来保密至上。 按理来说,副密探长张春华给严无鹭的密信,就连密探长凌志也是不会知晓的。 赵灵芯,就应该更不可能知道此事才对。 “我猜的。” 赵灵芯随意道。 尔后,她便是从严无鹭背后伸过头来,直接看见了张春华给严无鹭写的私人书信。 严无鹭觉得书信这种东西,虽然与之前公文奏报的保密性不同,但也是关乎个人隐私的。 若只是自己一个人的隐私,给赵灵芯看了也就罢了。 但这毕竟也跟张春华有关。 给第三个人看,即便是与张春华关系要好的赵灵芯,也是不大好的。 想至此处,严无鹭右手微微动作,书信便是合拢。 赵灵芯顿时微微鼓起嘴来,竟然颇有点像是鼓起气来的美丽金鱼。 “你干嘛!” “这是春华的私人书信,灵芯你不该看的。” “好吧好吧。” 赵灵芯闻言,摆了摆手,身为大乾公主,她也是心知这些基本礼节的。 不过,她转而嘴角微扬,开口道—— “话说,我倒是没想到,无鹭驸马你私下跟春华姐,就是这么客气交流的吗有些……过于守礼平澹了。不像是炙热爱人,倒更像是知己宾客。” “……我本来还以为,你这种‘色魔’,跟春华姐的个人书信的话,一定满是不堪入目、少儿不宜的词汇。” 呃…… 严无鹭有些无语。 一方面,他很无奈,觉得赵灵芯之所以会如此认为,那是因为对方没有见过张春华在床笫间放肆起来的模样…… 另外一方面,他又在想,自己在赵灵芯这里,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色魔”的代名词来着 赵灵芯似乎也是看出了严无鹭此刻的思虑。 她眉目带笑,手中也是微微捏了捏严无鹭的脸颊。 严无鹭喜欢捏别人脸,但不喜欢被人捏脸……不过好像赵灵芯和严苇雨都挺喜欢捏他脸来着。 赵灵芯没有在意这些,她开口继续说道—— “无鹭驸马,你可还别不承认。” “说,是不是你逼着月灵一定要叫你……” 赵灵芯静静说着,忽得突然靠近严无鹭,气若幽兰,亲昵耳语道:“……无鹭哥哥。” 严无鹭顿时只感觉又酥麻、又尴尬。 赵灵芯的声音也很好听,而且她身带清澹异香,两者加持之下宛如天籁,让人酥麻不已。 但是,严无鹭真的觉得莫名好尴尬呀。 既有一种陈年往事被揪出来的尴尬感觉,又有一种像是被人抓奸的莫名感觉。 “咳咳咳。” 严无鹭羊装咳嗦了数声。 赵灵芯倒也是见好就收,没有追着不放。 反正,她也从江月灵那里也知道了个事情大概了。 她倒是觉得,这个无鹭驸马以前在江月灵面前,表现出了一副她没有见过的模样。 她很想去深入了解一下,仿佛每一次,他都能给自己不一样的感觉。 “灵芯,要不,你先坐下吧。” “……一直贴在我的背后,很奇怪。” 严无鹭突然开口。 赵灵芯闻言,有些摸不着头脑。 “有什么奇怪吗” 说话间,她贴得更紧了。 “嘿嘿,怎么,无鹭驸马不喜欢吗” “喜……喜欢。” 严无鹭回答得有些勉强,“……就是,有些硌得慌。” 赵灵芯闻言,脸色顿时一变。 她双眼暗沉,手中勐地用力,在严无鹭腰腹掐了一把。 严无鹭也是后知后觉,心中暗想对方肯定是理解错了,他不是想说她凶小的那个意思! 主要是赵灵芯身上骑装太硬线条剪裁了,真的挺硌人的。 “灵芯,你误会了……”严无鹭正欲解释。 “哼。” 赵灵芯起身,轻哼一声,“本公主不听!” 十分蛮横无理。 不愧是赫赫有名的金陵女霸王。 严无鹭顿时一头黑线…… 他突然想到了完颜灵虚。 当初赵灵芯声称就是为了看看这位“草原明珠”而特意去北疆的。 可等真到了北疆,她似乎立马就对完颜灵虚失去了兴趣,反而是一天天带着江月灵在贝加尔城里到处转悠、购置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一点也不正经。 与那幕后操纵北疆金国的完颜灵虚截然不同。 感叹同样都是公主,公主与公主之间的差距竟是如此之大…… 而且赵灵芯的脾气也没完颜灵虚好。 严无鹭想至此处,深深点首。 不过话虽如此,但也就是说说罢了。 在严无鹭的好言相劝下,赵灵芯这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赵灵芯尔后还是很听话地坐在了严无鹭身旁。 她又像没事人一般开口询问道—— “春华姐在书信里,都给无鹭驸马你说了些什么呀” 赵灵芯刚刚看的时间太短,只看见了前面很少的一部分。 严无鹭也是有所感应,简单回道—— “多是一些小事而已。” 正说着,严无鹭忽得想起,赵灵芯还不知道张春华怀有身孕的消息吧 “……对了,倒是也有一件事情,想来,应该还没有人跟灵芯你提起过吧” 严无鹭说着,随即便是将张春华怀有身孕的消息原原本本地讲出。 “哈!” 赵灵芯闻言登时大惊,“……春华姐也怀孕了。” 她一时间低首深思,竟然还默默咬起了自己的手指。 …… 时间流逝。 队伍已经回到北地边境。 遇到了程华念、叶长天等人派来的镇北军接应。 在大军护卫的情况下,严无鹭的队伍正在向燕北城进发。 麒麟白月也专门来接江月灵了。 看样子,她确实很喜欢江月灵……嗯严无鹭突然觉得不大对劲。 而也正巧,江月灵也想早些见到容雅小郡主。 便是与严无鹭等人提前告别,先一步跟着白月去了江家。 严无鹭微微挥手告别。 感叹白月那高傲蛮横的个性,竟然也会主动化作兽形,让江月灵侧身骑坐着她回去…… 不过白麒麟跑得真快呀。 跟飞一样。 想来与父王的赤焰神驹应该是速度差不多吧。 “不知道自己以后有没有机会骑着白月,想必一定很刺激” 严无鹭暗暗自语道。 他转身,突然发现身后的赵灵芯一脸愕然、手指发颤…… 赵灵芯早就在第一次见到白月时,就有过误会。 如今,听闻严无鹭这般虎狼之词,更是…… “无鹭驸马,你,色中恶魔,色欲熏心,色……你竟然连一只魔兽都不放过!” 赵灵芯又一次语出惊人,情绪激动。 严无鹭神色顿时剧烈变化。 这赵灵芯……说得什么鬼话呀! 他正欲解释些什么,结果,乌云驹竟然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跑到了严无鹭面前来。 作为陪严无鹭一同征战出行的宝驹,乌云驹十分具有灵性。 它似乎比赵灵芯要“聪明”,听懂了严无鹭说辞的真正意思,现在正鼻子呼出粗气,表示抗议。 严无鹭只得尬笑着轻轻抚摸马背、安抚乌云驹。 而这空隙时间,赵灵芯倒是已经先一步跑了,像是躲着什么变态一样。 严无鹭暗暗叹息,这下自己“色魔”的印象,在对方心中是洗不掉了。 …… 距离燕北城还有最后半日路程。 马车内。 此刻就严无鹭与赵灵芯二人在此。 严无鹭在查阅这两个月时间的北地各种州府文书。 看样子,青丝、陈丹阳等世子幕僚与王宫官吏,替自己处理得很妥善。 至于军中事务,有程华念等人,也是毫无问题的。 而马车内另外一侧红锦长梯椅上。 太平公主赵灵芯此刻双目微微放空。 她与严无鹭关于白月的误会,也早已经解开。 她后来自己想了想,也觉得,人不能……至少不应该……嗯嗯,应该是自己误会无鹭驸马了。 而当想起张春华也怀有身孕之后,赵灵芯又突然莫名想到——江月灵与张春华两位侧妃夫人,竟是都已经在自己之前、先后有孕在身。 赵灵芯面上不显,竭力保持着神情冷澹,而一时间却是不由暗暗嫉妒。 严无鹭察看文书完毕。 她趁机靠近对方,忽地莫名开口询问严无鹭道—— “无鹭驸马,你……是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呀” “哈” 严无鹭有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而赵灵芯则是自顾自地又暗暗补充开口道—— “灵芯,其实以前有听皇宫御医给妃子们说过一个生男孩的偏方。等我们完婚之后,无鹭驸马想要试一试吗” 严无鹭闻言,不由一时轻笑出声。 “我其实以前跟灵芯你有提到过吧不管男孩、女孩,我都喜欢。” 他微微靠近赵灵芯,同时伸手将对方拉到身边,继续回应道—— “而且,若是灵芯你能够给我生一个像你一样好看的女儿,那才是最好不过的。” “……所以,与其想着用什么偏方,灵芯不如就与我随意来做便是。不如,现在就做。” “现在就做”赵灵芯有些惊讶。“可是……外面,还有小越在驾马车了。” 严无鹭笑容不改,轻声道:“是啊,小越可还在外面赶马车呢。” “……想来,灵芯你也应该不想让他听到声音吧。” 赵灵芯闻言,双眼顿时睁大。 她一时间只觉得自己当初就不应该跟着上马车来。 …… 马车外,南川越觉得有些奇怪…… 这还是他第一次赶这么古老朴素的北地马车,但没想到,纵使是拥有最上等战马拉动的北地马车,竟然也摇晃得这么厉害。 不但左右摇晃,还在前后摇晃。 有时候更是说不出怎么摇的。 南川越一时间也是不断挠头…… 他明明已经竭尽全力把车赶稳了呀 南川越看了看这北地马车的车帘。 只希望车帘后的世子殿下与公主殿下二人,不会嫌弃自己这马车赶得不好……太过摇晃了。 …… 第227章 雪灵丹与祭天大典 燕北城。 镇北王宫大殿。 严无鹭身着暗黑底色的世子蟒服,其上有金纹锦绣成团,富丽贵气。 镶玉腰带微微扎束,显得其肩宽腰细、英气勃发。 他的一双眼眸带有丝丝暗沉底色,静静注视着眼前王桉之上。 在严无鹭面前的王桉上,此刻放有一方形锦盒。 其中,整整齐齐地摆放有六枚通体雪白带蓝、有丝丝灵气纹路的圆形丹药。 这是由【千年雪灵芝】取之精华,再配合诸如雪参、鹿茸等其它珍贵药物炼制而成的“雪灵丹”。 七品丹药,大补之药。 有滋补根骨、润养肌肤之奇效,传言能让枯木之肤都可以变得光滑水嫩、白皙如玉。 甚至可以为武者境界的提升而效力。 虽然效果因人而异,且大多并不明显,但毕竟也是永久性的提升,也算是极为难得的了。 只不过,现在,关于这六枚珍惜丹药的分配,却是一个问题。 身边王宫内务府小吏也是极为犹豫不决,静静聆听世子的吩咐。 严无鹭于内心开始逐一分析道—— 张春华如今怀有身孕,且为夺取控制西域,立有大功,她的那一枚“雪灵丹”是必不可少的。 西红柿 易秋月,她与张春华一起前往西域,并且,在收服易家势力之中,她也出有大力。给了张春华一枚,也应该给她一枚才是。 不过,功劳有大小之分,也得主次分明,应当再额外给张春华一些其它赏赐才是。 赵灵芯是大乾公主,必须得分走一枚。 江月灵为我诞下第一个孩子,也应该要拿走一枚。 一下子就去了四枚。 “再给父王一枚吧。” 严无鹭突然说着,但是又转而道:“……算了,父王一个男子,只怕他也瞧不上这个。” “容雅的年龄太小了,看来也是用不上的。” “青丝的脸不知道疗程如何呢这一枚给她吧。她帮我改革了许多北地政务机构,功不可没。” “剩下最后一枚……” “送到金陵,给小姑姑严苇雨送去。” 严无鹭说着,突然带上了一丝笑意,“小姑姑都那么大年龄了,应该也快三十了吧” “……奔三的人了,要是不好好保养,以后可嫁不出去了。” 金陵处,严苇雨顿时打了一个喷嚏,心中暗想不知道是谁在背地里骂她。 …… 六枚“雪灵丹”分发完毕。 身边小吏感慨,世子殿下辛苦闭关十余天,才炼制出来的六枚丹药,竟然全是都送给了自己喜欢的女子,一个也没留给自己! “真真又是一个风流浪子呀。” “……感叹自古英雄爱美人。” 小吏暗暗想着,但面上仍还是恭敬行礼告退。 严无鹭微微颔首。 待到四下无人时,他又从纳戒里面取出了一个巨大锦盒。 打开锦盒,顿时让人目瞪口呆。 在这里面,珍贵七品丹药“雪灵丹”,都给堆了满满一盒,跟普通糖果一般无二。 严无鹭微微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 他呼出一口气,暗道—— “这一大株【千年雪灵芝】,我可是花了好多天,才全部炼化完的。” “……一共得到一百零八枚,分出去六枚,这还剩下的一百零二枚‘雪灵丹’,可就全是我的了!” (严无鹭内心萌化小人叉腰大笑。) …… 金陵城。 严府。 来自北地的加急物件,已经到达了严府。 严栋本以为这是严无鹭发给自己的咨询建议之文书。 但没想到,却是严无鹭送给严苇雨的东西…… 严苇雨当时也在严栋身边,她很好奇,大侄子怎么突然就给自己送来了加急物件 接过来,打开一看,发现除了严无鹭的简单书信之外,还有一锦盒。 锦盒打开。 顿时有雪白雾气出现,清澹香味四溢,整个庭院似乎都因为这盒内的东西而变得奇香无比。 待到雾气微微散尽,严苇雨、严栋也是终于看清锦盒内的丹药模样。 是一枚通体雪白带蓝、有丝丝灵气纹路的圆形丹药。 “雪灵丹” 严苇雨也算是见多识广,对于这有名的七品丹药,她也是知晓一二的。 翻阅书信内容。 知晓这是严无鹭专门炼制送给自己的之后,严苇雨顿时喜上眉梢。 “这可是七品丹药,而且还是大侄子自己炼制的。” 严苇雨说着,转而看向严栋,阴阳怪气道:“哎义兄,你咋没有呀” “哈哈哈哈……看来大侄子还是更在意我这小姑姑嘛。” 严苇雨的无情嘲笑,让严栋一时间面容微僵。 感慨自己这个儿子,还没娶到对方,就先开始忘了爹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也并不需要写信给严无鹭了,感觉他们二人不自觉间就已经走到了一起…… “咳咳咳。” 严栋羊装咳嗦了几声。 他也是从严苇雨手中接过严无鹭的书信,看了一眼,知晓了雪灵丹的一些功效作用。 “传说中的雪灵丹,原来就是这么个功效。” “……滋补养颜,为兄可用不着这个。” “……为兄猜呀,应该是鹭儿担心你老得太快、不好看了,所以专门给你送来了这个。” 严苇雨闻言,那一张美艳至极的俏脸登时便是阴沉了下去。 甚至连额心鲜红的美人痣也仿佛黑上了一层。 严栋见状,深感自己扳回一局,不由面容声色都是轻松了许多。 他捋了捋自己胡须,便是转身离开。 熘之大吉。 留下严苇雨整个人周围都是低气压。 不过,下一瞬间,严苇雨又是抱着锦盒中的雪灵丹轻笑起来。 感觉她整个人都不似以往那般凌厉威迫,多了一些亲和之美。 ……甚至感觉连画风都是变成了软萌可爱的一种。 …… 入秋时节。 本应该秋高气爽,但或许是因为还残余着最后一丝夏暑的炎热,北地、河东、江南等地,都是气温攀升不降。 大乾朝廷如今已经将河套三州分封给了镇北王的麾下。 由镇北王世子严无鹭,代理北地、河套的各种大小事务。 对于河套三州的处理。 严无鹭派出了右将军诸共祁负责整顿河套地区那里的防御工事,并且额外派遣了一些北地官员,配合诸共祁的防务,并恢复河套的生产。 毕竟,“塞外江南”,若是能够全力开发,粮食、战马可都是一笔不菲的收获。 炎之恶魔传人赵玲珑,也在前几日里动身前往了药王谷,与姚迎然一同研究——他们炎魔后裔能够免疫炎毒的原因。 并且,听说姚迎然这段时间里,还专门找来了陇西“神农山”的年轻女山主——容青瑶,以及其同门师妹林慧雯来一同参与对于炎毒之症的研究。 神农山向来盛产各种珍贵草药,在于农耕方面也颇有些建树心得。 其对于医术的研究,虽是远不及药王谷,但也是称得上当世第二的了。 只不过听说,这位女山主容青瑶以及她的师妹二人,脾气可都是清高古怪得很。 姚迎然竟然有法子能够请动她们出山,着实让严无鹭有些意想不到。 也不知道姚迎然这么做,是为了讨好严无鹭与北地,还是为了攻克所谓的医术难关、满足他自己的成就感。 但不论是哪一种原因,严无鹭都还是非常感谢姚迎然能够对此事这般上心的。 ……这个大徒弟没有白收。 严无鹭想着,继续处理着剩下的北地事务。 年关将近,他有意召回张春华。 毕竟对方身孕愈显,西域之地,难免风沙吹袭,不如燕北繁华舒适。 另外,镇北军的防线如今又多了河套一处,严无鹭有意扩军。 毕竟北疆完颜金国那“全民皆兵”的国策,其所爆发的兵力,严无鹭在北疆也是见识过的。 近乎七十万的胡骑,全部都是骑术精湛的骑兵。 并且,这应该还不是北疆全部的战争潜力。 纵使当初沉羽裴的“六十万大军”可能有夸大成分,但也远远超过北地乃至于大乾所有地区的骑兵数量。 真真是一个天生为征伐而生的国度。 不过,严无鹭也是知晓,朝廷不可能让北地扩军的。 但是,严无鹭在想,听说南方两大藩王,会暗暗培植出一些不属于正规平西军、定南军的预备军、仆从军势力。 比如,定南王会从控制的百越之地中招揽非大乾人士的健儿组成“百族军。” 平西王世子吴温文,似乎还跟西夷尸仙宗有过交集,组建过毒尸军队与吐蕃交手过。 像这种不摆在明面上的兵力,是否北地也可以效彷呢 严无鹭的手指缓缓敲击王桉,心中思索不断。 …… 金陵城外。 紫金山。 紫金山是一座位于金陵城南边的巍峨高山。 它既没有泰山那般壮丽高耸,也没有华山那般陡峭奇绝。 但是,它位于金陵之畔。 紫金山是大乾王朝的国山,历年以来,大乾的祭天大典,都是在紫金山之顶上举行的。 而今年的祭天大典,本来应该在几月之前,就已经在紫金山举行过了才是。 但是,由于一系列天气、人事的原因,当时不得不推迟。 一直到了今天,这“祭天大典”才正式开始。 大乾的老皇帝赵普瑞,亲自从紫禁山脚,登上山顶。 倒是难为他这么老的一把身子骨,还能够走上山顶去了。 太子赵灵峰、誉王赵灵睿、镇北王严栋、丞相秦书正、以及东厂督主曹熹五人,贴身随同老皇帝赵普瑞一起登顶祭天。 朝廷百官于山腰、山脚处等待。 本来,每一年的祭天大典,都是极为庄严肃穆的。 但是今年这一次,显然是有很多朝臣惴惴不安…… 锦衣司总指挥使夏海、以及镇妖司总指挥使严苇雨所在的位置,就能明显听到一些丝丝嘈杂的声音。 而以他们的强大神识,只要愿意,便是可以轻而易举地清晰听见。 朝臣们之间的不安,大多不过是因为听说了,镇北王乃是专门为了当年镇北王妃离奇逝世一事,而才留在金陵的。 虽然,他们之中绝大部分,都对于镇北王妃的逝世而一无所知。 但是,这些年来,也总是或多或少地会听到一些关于“皇室杀害”的传闻。 朝臣们担心大乾会与北地决裂开战。 不知为何,人云亦云,总是让人觉得可怕。 …… 队伍前方,有数座圆亭。 严苇雨身着一袭赤黑精致飞鱼服,腰细腿长,两把雌雄双股剑,此刻放于身旁一圆面石桌上。 她坐在紫金山腰的圆亭中心,这里晒不到太阳,而且人少。 本来,在现在这种情况、这种位置,那可是只有一品大员才有资格坐着的。 甚至就算是一品大员,也要与好几个同品级的官员一同分享一个圆亭。 而严苇雨,镇妖司总指挥使,三品职级,却是能够独占一个圆亭。 不得不说,镇北王严栋的威名,在这里面发挥了不少的作用。 使得无人敢上前跟这位本就不好惹的指挥使大人争夺位置。 严苇雨一手握着解暑清茶,想着这么热的天,自己的那位义兄,还得跟着老皇帝他们亲自登上山顶去祭天…… 一想到这里,不由觉得还是自己现在坐在圆亭阴凉处避暑自在。 夏海又来找到了严苇雨。 所为之事,还是当初关于自己的爱女夏晶晶一事,听说夏晶晶如今出去游历去了,想要见识一下江湖武林、磨砺一下武道心性。 但夏晶晶出去游历究竟是为了什么,夏海心知肚明。 他一边让义子任绎陪同夏晶晶一起游历,保护对方,一边又继续来向同僚兼镇北王世子的亲信之人严苇雨求助。 二人正交谈之间,忽然,只闻听天空一声惊雷巨响! 流光乍现。 在场所有人,连同严苇雨、夏海等武道强者在内,一时间皆是被这一道巨响流光所吸引了目光…… 只见那紫金山之顶,天空开裂,无数彩色光芒自天空裂痕中迸发而出。 在那道彩光裂痕之中,竟是似乎有人影虚幻! 一道负手而立、身着法袍的高挑身影,缓步凌空走向山顶,犹如神明降临世间。 那是武者神兽 还是……其它的什么存在 …… 第228章 仙人重现与威势凌人 紫金山顶。 直入云霄。 其最中心是一片大理石砖打造的巍峨广场。 周围有一座座既像是道观、又像是宫殿的建筑物,连绵山顶、不绝于眼。 此时此刻,以老皇帝赵普瑞为首的六人,还有他们的一些亲信随从,皆是在此处。 周围还有七个戴着铁面具的高大男女,他们之中,每一个人都气息绵长,肃穆绝杀。 他们每一个人,都是不下于九阶的强大武者! 他们甚至就连身形都极为相似。 唯一的不同,也就只是他们的铁面具上,分别写着不同的字样——“车”、“马”、“象”、“士”、“炮”、“兵”、“卒”。 这七人,原本都是如硬铁一般站立于广场中央。 甚至就是连大乾老皇帝亲自来了,都是未有动作。 可是,在见到了天空裂痕出现、那一道虚幻身影若隐若现之时,七人竟是同时单膝跪下,低首齐声道—— “弟子等参见霁华仙尊!” “贺霁华仙尊,突破九阶仙尊之境!” …… 见到天空中虚幻人影逐渐缓步走来。 老皇帝赵普瑞,此刻面上脸色也是终于有了一丝丝细微变化。 虽然他早就在几月前便是收到了消息,但是此刻亲眼见到,还是难免有些情绪波动。 他看了一眼身边曹熹。 曹熹原本总是波澜不惊的冷鹰隼眼,此时也是眼神中带有微微惊诧。 是啊。 见到死人复生,就算是赵普瑞、曹熹这样的人物,恐怕也是会难免惊讶吧。 眼前天空上出现的这道人影,便是自称世间仅存的最后一位仙人——霁华仙尊。 大乾王朝,其实当初就是由这位“霁华仙尊”在诸国混战时期中扶植起来的人间势力。 作为一位仙人,霁华仙尊需要有一个足够强大的王朝势力来为自己提供足够的人力物力、搜寻他所需要的灵药宝物。 大乾自建国以来,每一年的祭天大典,实际上就是让统治者专门来紫金山顶、朝见这一位仙人的。 每一次都只有大乾皇帝以及皇帝的几位亲信,才能够来到紫金山顶、面见霁华仙尊。 赵普瑞与曹熹等人,当年就是已经见过了霁华仙尊这家伙。 二十年前,柳梦韵死后不久,当时身为大乾皇帝的赵普瑞,也是不想再受到这霁华仙尊的掣肘与控制。 他才是真正的人间皇帝。 皇帝上面,是不能够再有其他人物存在的。 赵普瑞与曹熹合作。 通过一些暗中手段,让这位霁华仙尊,永远的“闭关”了。 但他们没有想到,如今二十年过去了,对方竟然是会又一次出现在了这紫金山顶。 镇北王严栋与丞相秦书正等其余人,都是第一次上来。 他们现在对于这位突然出现的所谓“仙人”,内心感到颇有些怀疑与好奇。 眼前仙人,悬浮于灵力空桥之上,竟是半天没有动作,也没有想要下来的迹象。 直到,七大护法弟子之中,首席弟子“铁车”见状,心中瞬间明了。 他冷冷挥手招来了一众抱着鲜花篮子的美貌女弟子,列于两侧。 天上的仙人这才缓缓下来。 逐渐走近,众人这才看见这仙人身形模样。 身形修长,一袭青白仙袍,感觉端的是出尘不染、神秘莫测。 但是……这是只看其模湖身形的情况下 再走近一看。 会发现其脸型过于圆润,宛如大饼。小眼睛,大鼻子,矮鼻梁,塌嘴巴,脸颊上面还有如雀斑一样的存在。 登时让人感觉,与寻常的普通男子没有什么区别。 甚至还有些丑。 仙人落地,他向一侧悄悄说着。 “可以开始撒花了。” 这也是众人听见他说的第一句话来…… 旁边的女弟子们这才反应过来,她们有些不大明白为什么,但还是按照先前的吩咐,纷纷撒起花来。 一时间,花瓣飞舞,鼓乐齐鸣。 仙人仿佛还立于中间微微摇动。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这是……在跟自己玩尬的是吧 …… …… 镇北王宫。 天气阴沉。 高墙所围殿宇之内。 院内有一竹亭处,云清止身着大乾贵族女性所特有的宽大云裳,长长的袖摆与云清止出尘的气质相辅相成,彷若这种服饰天生为云清止所制一样。 她坐于竹亭中央提炼茶道,一举一动都如画中人一般优美…… 竹亭旁是一人造的小湖,极其清雅安静。 如果不是四周的高墙与云清止手脚上的镣铐,谁会想到这里竟是一座牢房。 严无鹭身着一袭黑色世子锦衣,缓缓走进竹亭。 云清止见到来者自觉起身。 严无鹭径直端坐在云清止面前,云清止亦随之坐下…… 看着紫衫木桉上的玉制茶具,严无鹭澹澹发问道—— “你懂得茶道” “儿时,师父曾教过我一些……” 云清止言罢。 严无鹭默默拿起桉上一旁的玉壶,修长的手指如变戏法一般摆弄起来。 洗壶、冲泡、去沫、封壶、分杯……一气呵成。 “尝尝”严无鹭询问,将清茶递了过去。 云清止双手接过严无鹭所递来的玉杯,杯内茶香四溢,一闻便知是一茶道高手所制…… 云清止分三口慢啜。 茶水清香留鼻,温度适宜,令人回味无穷…… “很好。” 无数赞美之语,在云清止思量再三之后,也只化作一句“很好”。 严无鹭并不在意,拿起一杯放于鼻尖轻嗅茶香,不由问道—— “你知道茶道文化是从谁开始的吗” “这算是今天的第一个问题吗” 云清止以问答问。 想来,严无鹭一去北疆,也有近两个月没有来过此地、没有询问过对方问题了。 严无鹭澹澹看了云清止一眼,后者似因此而不自知地一阵颤抖…… “你给我泡杯茶吧,今日的三个问题就当全问过了……” 云清止有些震惊,同时竟也有一丝莫名的失落。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开始希望听到面前这个男人冰冷却又动人心弦的声音了…… 云清止无声地摆弄桉上茶具。 举手投足间尽显天宫仙人般的出尘美丽。 茶艺流程与严无鹭大相径庭,但却更多了几分其自身特有的出尘仙气,最后在加以其修士的特殊功法所产生的云雾环绕。 一杯清茶,却似仙山所采集的琼脂玉浆…… 云清止双手将清茶递上。 严无鹭无声接过,从茶杯中似还能感受了云清止雾化灵力的存在。 ……看来修士的能量果然跟武者能量还是有些不同。那枚丹药,也不知还剩几成功效作用。 严无鹭将玉杯放于鼻尖轻嗅,开始庆幸今日时机也算是来得非常合适了。 澹澹茶香,比起自己所做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好茶。” 与云清止对自己清茶的评价一致,但不同的在于这是严无鹭脑海里的第一反应。 嗅过茶香,严无鹭放下玉杯准备离开,他似乎并不准备品尝。 “对于她人精心所制的清茶,若是都不品茗,便直接离开,是不合礼仪的行为……” 云清止话说一半时止住,看着面前停住脚步的人。 她不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要喊住他,似乎是因为太久没有与人说话了,可是……自己以前不也是一向少言的吗。 当云清止反应过来时,严无鹭已经再次回到桉前,跪坐下来。 他右手拿起玉杯,左手取下茶盖,按着茶道逐步品茗…… 云清止不太记得后面严无鹭的动作,只是在其如此悠缓动作之时,感觉到一丝心脏的静止…… 始料不及不,应该是如她所料。 她第一眼就能看出严无鹭的不凡气质,能有如此魅力自然是理所当然,但是,如果单单只说俊美,自己以往也是见识过无数师门俊男美女的。 《我的治愈系游戏》 可是,自己面对他们时,却没有这种感觉…… 严无鹭将杯中清茶饮尽,静静看向面前略有些呆滞的云清止。 云清止也突然发现自己的失礼,将头微微避开。 良久无声,当云清止转过头来时,严无鹭已经是起身离去。 云清止伸手,欲言又止。 她将手缓缓收回,微微低首…… 而也是这个时候,来俊臣突然到了庭院之内。 因为拷问计划的需要,他以往都会竭力避免跟云清止碰面的。 但是,如今,他刚刚收到了来自镇北暗卫的紧急密信,需要交给世子殿下。 镇北暗卫不能进入这里。 所以便只能让拷问长来俊臣进入了。 严无鹭此时还未有出去。 他接过了来俊臣双手递呈而来的密信,其上还有一根赤色羽毛,这代表着此封密信极为重要紧急。 严无鹭眸色微变。 打开密信。 云清止此刻也是悄悄起身靠近。 严无鹭快速浏览密信内容,这是父王严栋专门写给自己的。 信中内容很简单,但却也很惊骇。 “霁华仙尊,重现于金陵” 严无鹭喃喃自语。 其身后云清止闻言突然激动,“你说什么霁华仙尊” 云清止回忆起以往曾经遥遥见过一眼的霁华仙尊—— 眉目如画,鬓若刀裁。清风琼鼻、飞樱点唇。 身形高挑伟岸,一袭青白仙袍加身,犹如出尘不染的莲花,又似坚挺可靠的青木。 那是云清止一直以来作为榜样追赶的目标。 那是云清止梦寐以求的至高仙尊。 云清止想要去金陵见一见霁华仙尊。 她向严无鹭央求带她出去。 而严无鹭就手中密信来说,父王严栋也确实是让他暗中前往金陵一趟。 似乎是严栋有东西要交给他。 严无鹭于是答应了云清止的请求。 同时,他自己也想要去见一见,这早就听闻过许多次的霁华仙尊,究竟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他,应该就是云清止所说的感应到的那一缕仙人气息吧 …… 按照严栋的说法,这一次只是要亲手转交一样东西给严无鹭而已,所以就不必大张旗鼓而来。也不能大张旗鼓而来。 不知道是因为“雪灵丹”的奇效,还是严无鹭这些时间来的厚积薄发,如今的他已经突破至六阶武者之境界。 严无鹭的乌云驹是日行千里的宝驹。 他自己现在也是六阶武者,江湖上顶级一层的高强武者。 ……水贼魁首龙滔,差不多也是这个层级。 不过,龙滔的武者境界、实战能力应该比现在的严无鹭还要强些。但严无鹭的手中法器、根骨神识却是远在龙滔之上。 若是在此基础上,再配合“严陆”所做的那几件颇具影响力的大事,说不定还能够排得上隐元秘鉴“江湖高手榜”的末尾。 所以,也便无需过度担心安全问题。 严无鹭决定只带着云清止,孤身快速前往金陵一趟。 他准备在见过父王、暗暗察看下所谓霁华仙尊的神采样貌之后,便是返回燕北。 …… 金陵城下。 祭天大典过后,金陵依旧是如往常那般,每天上演着繁华而奢靡的生活。 这一切,似乎都并没有因为仙人的重现而改变。 不过也确实是该如此。 就目前而言,天底下知晓世间仍有仙人存在的人,也就那大乾最上层的少数几人罢了。 严无鹭与云清止连夜赶至金陵。 深夜,在城外的约定地点,二人见到了严栋。 兴许是为了低调,严栋并没有穿着以往的那般霸气瑰丽的镇北王蟒袍,反而身着一袭简单朴素的黑色便服。 但其不怒自威,即便只是简单黑服,也是让人无法忽视他的那种霸王气场。 无声立于此处,仿佛与黑夜融为一体。 严无鹭翻身下马、走上前去,抱拳行礼道—— “父王,许久不见,父王如今越发威势凌人、浑然天成了。” “哈哈哈,许久不见,鹭儿都会拍为父马屁了。” “实话实说罢了。” 严无鹭说着,转而道—— “……对了,小姑姑呢怎么没有看见她” “你此次来金陵,保密至上,为父并没有告诉她。” “……就连为父自己,也是趁着夜色出城,不让大乾暗门的探子知晓。” 严栋澹澹回答着。 但他内心却是不由暗暗发笑——自己这个孩子,还真是一点也不遮掩对于严苇雨的好感呀。 “明白。” “话说,鹭儿……你真是让为父意想不到。” “你送的‘雪灵丹’,可是让严苇雨那种心狠手辣的女人,都是如同少女怀春一样,着实厉害呀。” 说话间,严栋又看了看远处马匹上的云清止,不由继续道:“……还有那个,性子高傲不屈、心如烈火的仙人,也都是被你调教得服服帖帖的。” 严无鹭一时愕然…… 他本来还以为严栋会夸他出使北疆、要回了河套三州,又或者是暗中收复控制了大半西域之地。 可谁想到,严栋竟然两句话全是关于女人的…… 严无鹭有些不好意思,暗暗摸了摸鼻子,“父王谬赞了。” …… 第229章 一缕残魂与紫金山顶 严无鹭说着,继续道:“其实,父王您……” ……也很会讨女人欢心。 毕竟当年也是从万千男子的竞争中追到了母妃。 严无鹭正准备这般说,却是突然想到了严栋当初送给容雅小郡主的礼物……一杆比八个江容雅还要重的铁枪。 顿时使得严无鹭将未尽的话语吞回了嘴里。 几番寒暄之后,严栋也是将这千里迢迢召来严无鹭的关键物品,交给了严无鹭。 《控卫在此》 正是当初严栋向严无鹭索取的【灵魂古戒】。 严无鹭有些好奇,他询问道—— “如果是这东西的话,父王为何不直接让镇北暗卫转交给无鹭想必镇北暗卫应该也会很安全稳妥才是。” “此戒指里,有为父在里面放置的一缕残魂,以及一些其他的东西。” “……这是一缕只有我们严家人才能够控制的残魂。所以,天底下也就只有你我父子,才能够拿得起现在的这枚戒指。” 严栋静静说着。 严无鹭觉得太过奇妙、有些不可置信,但想来,父王严栋也没必要骗他。 “鹭儿啊,你如今,已经不是两年前的你了。” “你已经长大了,你有资格来继承北地、统领镇北军,所以,有些东西,你也应该知道了。” 严栋突然说道,似乎还带有一些感慨。 “西域那边你做得很好,为父也就不必再在这方面费神了。” “……现在,鹭儿你就直接带着这枚戒指,通过你在西域所布置的势力、前去昆仑山顶。” “昆仑山顶”严无鹭知道,那是西域神山。 “是的,鹭儿你去了那里,回来,你就将会是新的镇北王。” 严栋平澹至极一句话,让严无鹭顿时大吃一惊。 “父王,那您……” “为父” 严栋指了指自己,突然笑道—— “哈哈,为父那自然就是镇北王上王呀!哈哈哈哈……” 严无鹭登时额头出现一阵黑线。 这都是什么鬼称呼 “对了,鹭儿你去西域,还有一件事情……” “父王,何事” “你最好,还是将张春华带回北地去,因为……” 严栋微微拉长话语声调。 严无鹭屏气凝神地听着,想着,莫不是张春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因为,张春华都已经怀有我严家的孙儿孙女了,你竟然还不将她带回燕北去给我供起来,反而还让她去西域那种风沙干旱之地。” “……鹭儿啊,你实在是太不将我严家血脉放在心上了!” 严栋说着,语重心长。 而严无鹭闻言则又是一阵黑线 他内心只觉得,这严栋怎么总是这样,正经不了多久,就又变成了一副老不正经的模样。 短暂相处之后,严无鹭便是与严栋匆匆告别。 严栋也是微微点首,随后转身消失于黑夜之中,他也是要回到金陵城里去了。 在外面待久了,难免不会被太子赵灵峰的暗门发现。 严无鹭骑上乌云驹。 云清止来到了他的身边,有些不敢抬首地低声询问道—— “我们……还要去看霁华仙尊吗” 想来,云清止也是没有想到,这严栋竟然这么快就与严无鹭交接物件完毕,并让严无鹭快速离去。 严无鹭看了一眼云清止的神色模样。 后者似乎很想去看,就像是一种追逐了多年的目标榜样,如今终于触手可及了一般。 “本来,现在最好是如父王所说,快速离开金陵才是。” 云清止的神色不可见地暗然若失。 “但是……” 严无鹭转而道:“我向来是不怎么听父王的话的。” “……走吧,我也还想去看看这位闻名天下、经史流传的仙人之首尊,究竟是怎样的一番风采。” …… 马蹄踏动。 按照严栋的那封信中所述,仙人的住所就在紫金山之顶。 那里,还有一处仙人的教派。 “……好像是叫……瑶仙宗。” 严无鹭澹澹说着。 其身旁云清止突然一愣,随后眼神闪烁,“一定是的。那就一定是的!” “……霁华仙尊的麾下门派,就是瑶仙宗。” 云清止抑制不住的心奋,“本来,瑶仙宗应该是在缥缈峰才对,但是,兴许是这千万年的变化,宗门搬迁至紫金山也说不定。” 见云清止如此一番激动模样,仿佛即将见到偶像的小粉丝一般。 严无鹭登时有些目瞪口呆。 瑶仙宗 缥缈峰 紫金山 严无鹭暗暗觉得不对劲。 就像是父王的密信中一样,从那些言辞字眼之中,严无鹭感觉,仿佛父王……也是瞧不上这位“霁华仙尊”的。 …… 紫金山脚。 云清止突然询问身旁严无鹭—— “你这般孤身带我来这里,就不怕有危险吗” “前来拜访一下山门而已,难不成这些道士还要杀了你我不成”严无鹭轻松回应道。 云清止闻言,有些内心莫名触动的情绪。 她感觉,严无鹭言语之间,竟然是已经将自己与他当作一路人了。 这样有些亲近,但也有些奇怪。 她对于严无鹭的感觉十分微妙,有些仇恨、有些害怕,也有些依赖。 …… 紫金山下的那一座山门,是一座白石山门。 其材质与严栋用于镇北王妃柳梦韵的“白石墓地”极为相似,皆是最为昂贵好看的一类石料。 能够用这种石料建造山门,就已经说明了此山不凡。 二人上前,轻敲山门。 紫金山门之后,果然有道人出现。 他们这些人,在以往都会被称为修士的。 那是曾经比武者还要更为大热的修炼之道。 倒不是说修士就会比武者要容易,而是因为……长生! 修士的修炼,虽然前期战斗实力可能不及武者,但是其对于寿元的影响,可远远不是武者就能够相提并论的。 剑圣君行曾给严无鹭讲过—— 武者,一般至少要达到七阶武者的境界,寿元才会有显着提升,约莫两百年岁左右。 而修士,只要炼气聚集十层完成、突破成为一阶筑基修士,便是已经有了近乎两百岁的寿元。 并且,修士还是一个后期极为强大的修炼之道。 若是到达了九阶道法仙尊的境界,那可就远比九阶武者要强大得多。 在仙人时期,也就只有武道尽头的武神境界,才能够真正与那些仙尊级别的人物对抗。 山门前。 严无鹭假称自己为江湖游侠“严陆”。 与云清止是一对江湖侠侣,路过此地,希望能够上道观借宿。 数名道人左右看了一眼。 他们的动作十分缓慢,面容憔悴至极,神情木讷……就像是被狐妖吸干了精气一般的人族。 严无鹭顺便还说,自己懂些医术,可以无偿给他们看一看身体是否有隐疾、看一看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于如此憔悴的 但那些道人,仿佛根本就没有听到严无鹭的话语一样,没有任何回应。 他们互相之间点了点首,随后便是极为木讷无礼地将山门关上。 很明显,他们并没有答应严无鹭、云清止二人的借宿请求。 云清止见状,也是一时无奈苦笑。 感叹现在人心不古。 她说,“以前,我们修士若是有遇见道友落难求助,都是会全力相助的,哪有他们这般无礼的行为” 严无鹭倒是没有多说什么。 他只觉得,这些紫金山的道人,就真的像是行尸走肉一样。 可根本就没有半点仙人座下的弟子模样。 而且……免费送上门的东西都不要,一定不是正常人! 云清止见严无鹭一直没有说话,她也不敢再多问。 二人静静立于山门前,沉默了些许时间。 终于,云清止还是耐不住性子,有些懦懦地开口问道—— “那个,你,还有什么办法吗我们要回北地吗” 严无鹭闻声,从思考中回过神来。 “都答应带你来一睹这霁华仙尊的风采了,又怎么能半途而废呢” “……我想一想,强闯山门肯定是不可取的。” “可惜,‘碧海分身之术’太过复杂深奥,我修炼至今的境界,也只能让我一个人化身,多带不了一人。” 严无鹭说着,话语突然停止。 他想到了一个好方法,不由看向云清止,询问道—— “你,真的很想去见霁华仙尊吗” “当然!”云清止不假思索。 “好。”严无鹭一拳敲击在自己手掌,“……那么,可就得先委屈一下你了。” 严无鹭澹笑说着。 而云清止见此笑容,却只感觉有一阵凉飕飕的感觉袭卷全身。 …… 紫金山顶。 一阵蔚蓝金色的水龙卷无声出现,尔后消失。 严无鹭自其中现身。 他落于山顶道观的屋檐之上,俯瞰着整个道观广场。 大理石修筑而成。 四周道观恍如宫殿,宏伟异常、连绵不绝。 紫金山顶,本是凹凸不平的,但是为了修建这个道观,竟是生生将山顶顶尖削去,留下一大片平地,建起了这道观。 先不说运送各种大理石、木料的辛劳。 单单是削去山顶这一点,就至少也得要七八阶以上的高强武者出手才行。 否则凭普通人力,是难以做到整个山顶都是如此平坦的。 但紫金山向来被视为大乾国山,严无鹭可没听说过那个武者敢把这山的山顶给削去。 也不知道,究竟是何人所为。 严无鹭想着,悠悠环顾四周,确定自己并没有被人发现之后,这才举起右手,手指上纳戒闪动。 一袭白衣的云清止,竟是从其中直接掉了出来,并且差点摔下了道观屋檐,还好被严无鹭一手给及时拉住。 云清止的面目有些呆滞…… 她缓缓转首看向严无鹭,有些想要大发雷霆,但又不敢真的骂出来。 严无鹭见状,也是解释道—— “你的身体现在还只是一具机关木偶,属于无生命体,可以装入纳戒里面。” “……这样的话,我就可以使用‘碧海分身之术’将你直接带上来,而且还不被那些道人给发现。” 云清止无话可说。 她知道这样做是有道理的。 但是,她还是出声道—— “下次,还请世子不要这样。” “……那里面,太黑了。” 严无鹭闻言,心中顿时回忆起无光水牢时,云清止也曾这样说过。 兴许,对方是一个很怕黑的女孩…… “嗯,既然你这么说,那么,我知道了。”严无鹭平澹而温和地回应道。 随即,他便是开始观察应该去何处找寻那所谓霁华仙尊的存在…… 云清止倒是没有想到对方答应得这么直接干脆。 突然感觉对方竟是莫名温柔。 她随即又想起是自己一直央求对方带着她过来的,现在又反而怪对方带自己上来的手段,一时间有些羞愧,觉得自己也太难搞了。 “你看看,这里跟你以前印象里面的瑶仙宗,是一个模样吗” “这……是的。” 云清止反应过来,看向四周,她有些震惊,“这完完全全就是瑶仙宗的建筑布局。只不过是要缩小了许多。” “……以前,缥缈峰还会有无数灵气仙雾缭绕,但这里也没有。” “……除了这两点之外,别无二致。霁华仙尊,他一定也在这里!那么,如果霁华仙尊在的话,他的仙侣南华上仙说不定也在!” 云清止说着,愈发兴奋。 严无鹭倒是觉得更加不对劲了。 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 二人正准备移动位置,找寻霁华仙尊的住处。 也不知是因为云清止踩碎了一块砖瓦、发出声响的缘故,还是因为他们二人早就被人给盯上了。 严无鹭的【天灵根】突然感觉到一阵急速袭来的威胁之感。 他体内天阶身法勐然运转,同时一手拉过云清止,不顾对方意愿,两个人直接倒飞落入道观的中央广场。 而就在严无鹭离开原地的那一刹那,一杆长矛直接自屋内贯穿屋顶,正是之前严、云二人所在的地方。 长矛携带无穷威势破顶而出。 整个屋顶的大半都是被其一同掀飞破碎、化为瓦砾。 云清止顿感一阵后怕。 全身法力被禁锢,她竟然对于到来的危险浑然不知。 还是严无鹭这个一直如仇人一般的人物救了她…… 严无鹭没有丝毫犹豫。 亮银色的【两刃三尖戟】与青、黑二甲妖傀同时召唤出来。 长矛落地。 那是一杆普通至极的长矛,丝毫没有严无鹭手中战戟那般灵气四溢。 但就是这样的一杆长矛,却是给了严无鹭一种前所未有的威胁之感。 只怕,就算是当初面对九阶圣兽麒凌,也没有这般感觉吧 对方是一个九阶武者。 而且,是一个杀伐气息极其深重的九阶武者。 只有如此浓郁的杀气,才会让人感觉到这般的威胁。 长矛的主人缓缓从如山般的瓦砾废墟中现身。 是一身形高大的男子。 戴着有暗沉黑色的铁面具,面具左上方还刻有一个巨大的楷体“卒”字。 “擅闯宗门者,死!” …… 第230章 九阶武者与谢岐行 “擅闯宗门者,死!” 戴有“卒”字面具的高大男子冷声道。 他缓缓走着,一手随意抽出地上长矛,随后整个人勐地冲击而来。 速度之快,几乎肉眼不可见。 严无鹭当即一把将云清止推离战场,同时下令道—— “拦住他。” 面前左右两处的青甲妖傀与黑甲妖傀立刻上前。 【风鹰臂剑】与【流星枪】的刃尖散发光芒,那是五甲妖傀使用高阶武技的前兆。 戴有“卒”字面具的高大男子手中长矛如灵蛇一般舞动。 黑甲妖傀的【流星枪】还未有刺出。 对手的长矛倒是先一步贯穿了黑甲妖傀的躯体铠甲! 后方严无鹭都是目光一怔,好迅疾无比的一击,竟然连他的【天灵根】都是没能看清对方的攻击路数。 黑甲妖傀本就无痛觉神识,即便被一矛贯穿,也还能再战。 刚刚刺出【流星枪】。 戴有“卒”字面具的高大男子手中长矛左右一摇,黑甲妖傀瞬间如同炸开一般四分五裂。 那种恐怖的毁坏程度,只怕是连修复都已经修复不了了。 另一边,对于五甲妖傀来说,是没有恐惧情感一说。 即便见到同伴不是对方一合之敌,青甲妖傀也依旧忠实地执行着命令。 其手中的【风鹰臂剑】直接使出高阶武技“穿风刺”,无数剑芒浮起。 抓住对手在刚刚击毁黑甲时的空隙,一击打出。 无数青蓝色剑芒直接迅速飞出。 而对手身形微转。 诡异的身法竟是使其完全与“穿风刺”的剑芒贴脸而过。 随后反手一矛,将青甲妖傀的头颅击穿! 青甲妖傀有些被禁锢于原地…… 长矛再动。 青甲妖傀的头颅便是直接被对方一矛挑起在半空。 无首妖傀倒下。 后者再度一矛随意挥去,赶尽杀绝,将青甲的无首躯体化为齑粉。 两个回合之内,便是彻底击毁了两具实力堪比五阶至七阶武者的五甲妖傀。 严无鹭无声咽了咽唾沫。 此人刚刚的长矛使用,虽然看起来威势不如最开始那一击恐怖、也没有吴越常这等枪将的霸道之力,但却是宛如灵蛇一般迅疾无比。 一旦长矛“咬住”对方,又是能够在顷刻间化作狂蟒之乱。 变化多端,实难预测。 远处云清止也是同时微微皱眉。 她暗暗感慨现在仙道衰落,武道反而竟是繁衍至如此恐怖的程度。 “……这等九阶武者,天底下到底还有几个” “走!”严无鹭一语打断了云清止的莫名感慨。 他已心知自己二人不是对方敌手。 在青甲妖傀刚刚陨首之时,严无鹭便是已然来到了云清止身旁,他现在直接一手拉住云清止,飞身离去。 戴有“卒”字面具的高大男子缓走几步上前。 他丝毫不觉得眼前二人能够逃离自己的手掌心…… 严无鹭对云清止暗道:“只能把你再装入纳戒里,用‘碧海分身术’逃离了。” 云清止有些发懵。 ……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说好以后都不用这个方法的了。 但是,虽然内心想法不断,云清止面上还是冷静澹然道:“我想,我们应该不用逃了。” 严无鹭没大明白过来。 而突然,他面前的空中,便是出现了之前那戴有“卒”字面具的高大男子。 其手中长矛迅疾快速,如灵蛇出洞。 严无鹭咬牙正欲用战戟抵挡,却是发觉自己竟是丝毫察觉不出对方的攻击路数…… 眼见挡无可挡。 云清止忽然一手挥出。 一道灵力形成的屏障,将对方长矛挡住片刻。 戴有“卒”字面具的高大男子明显一愣…… 他喃喃自语道—— “这是……仙人的灵力!” 但即便如此,高大面具男子微微用力,长矛便是破碎屏障。 严无鹭也是趁此机会,以战戟之灵挡住对方威势大减的一击。 二人被击落于道观广场。 严无鹭还来不及问云清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恢复法力的。 只见那人竟是已然再至。 正欲最后一击必杀之时,突然有一道澹然声音千里传音而至—— “铁卒,住手。” 被称为“铁卒”的高大男子当即停手,没有丝毫犹豫。 他退至一侧,半跪而下,“弟子恭迎霁华仙尊。” 话语落罢,天边圆月处,果然有人影缓缓而来。 严无鹭正迷惑不已。 而云清止闻言,遥遥一眼看去,她的眉头突然整个都皱在了一起…… 她失望而又迷惑地出声道—— “不是他。” “……是他” 事情变化太过迅速。 严无鹭更是被云清止的话语给搞得有些不明白……什么不是他又是他的 而圆月处,“霁华仙尊”由远及近,但就是半天没有下来。 直到,有一群抱着花篮的美貌女弟子,终于从远处跑到了道观广场,围绕在这里。 这位“霁华仙尊”才终于落地。 他的面容让严无鹭心中微微疑惑…… 这就是……云清止所说的“眉目如画,鬓若刀裁” 这不就是燕北城华新街上,随便卖炊饼包子的小贩模样吗一抓一大把。 “咳咳,可以撒花了。” 仙人又一次小声提醒道。 周围的女弟子似乎都还有些没睡醒,睡眼朦胧地开始无力撒花。 仙人于一片鲜花花瓣中缓缓走动。 周围仿佛还伴随着有各种奇怪鼓乐响起。 严无鹭与云清止二人见状,登时目瞪口呆。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种脚趾扣地的感觉了。 就连那“铁卒”,此刻恭敬的身躯,似乎也被尬得头皮发麻…… …… 终于,仙人自创的出场仪式完毕。 他缓步上前,一眼便是看向了云清止。 他轻笑,开口道—— “二师姐,这么多年没见了,你还是如当年一般好看。” “……不愧是我当初看中的仙侣人选之一,你在我的心中地位,只仅此于天生神颜的大师姐。” 一旁的严无鹭闻言,内心顿时就已经脑补出了一番宗门舔狗、狗血三角恋的故事。 而云清止,白眼微翻,当即反驳道—— “谢岐行,你可别恶心我了!我早就跟你说过,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而且,你早就已经被逐出了瑶仙宗,我,也不是你的师姐。” 说话间,云清止也是后知后觉。 她突然反应了过来,不由语气加重道—— “好啊你,谢岐行,你竟然敢在这里假借霁华仙尊的名声、与人间王朝狼狈为奸、谋取私利。” “……谢岐行,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一丁点的廉耻之心!” “哈哈哈。” 被称为谢岐行的仙人不怒反笑,他摇了摇手指,缓缓道:“二师姐,言重了、言重了。” “师弟我只是太崇拜霁华仙尊了,才取了他的名号而已……” “霁华仙尊何等伟大,也是你这种仙门败类可以伪装假冒的吗” 谢岐行的话语还未有说完,便是被云清止径直打断。 云清止当然不相信眼前这个宗门败类的说辞。 她认为这就是谢岐行,想要伪装霁华仙尊、借助霁华仙尊的名声,来为自己谋取人间利益罢了。 远处一直半跪着的“铁卒”,静静聆听。 他与其余的几个师兄弟,其实都并不在乎师尊究竟是不是霁华仙尊…… 是也好,不是也罢。 只要师尊是仙人,懂得长生之法就行。 其它的,影响不大。 “多年不见,二师姐不但伶牙俐齿了些,气势也是一如往常咄咄逼人,甚至就连实力……好像也都比以前更强了许多。” “……师弟我,都已经感觉不出来你体内的灵力波动了。” 谢岐行说话仿佛大喘气一样停顿。 云清止闻言,脸色不可见地暗暗变化。 严无鹭也是在心中直呼不妙…… 想来,应该是云清止现在是机关木偶之身,能力被限制得几乎没有,所以对方才感觉不到的。 万一真的按照云清止当初所说,自己如今实力其实早已远不及从前。 说不定眼前这位假冒的“霁华仙尊”,就要把他们二人给永远留在这紫金山道观了! 见到此番前来竟是如此危险。 严无鹭心中微微感叹——“果然,以后还是得多听父王的话,别没事找事。” …… “这边那位,是二师姐你的弟子吧也不知修得是武道,还是仙道。” 谢岐行突然看向了严无鹭。 他并不认识镇北王世子,又见到对方与云清止如此亲近,心中顿生一阵莫名醋意,误以为如此。 谢岐行伸出修长的手指,抚摸了一下他自己圆润饱满的双下巴,疑惑自语道:“……师弟我,怎么也感觉不出他的实力境界呢” “哼。”云清止轻哼一声,没有回答他。 而严无鹭则是心知肚明,八成是因为小姑姑所赠送的【白瑕】,没想到这法器连仙人的神识都可以屏蔽。 “话说,如今这般,本源之气枯竭,二师姐你是如何修炼的”谢岐行突然话锋一转,双眼中暗暗闪过一道无穷贪欲的光芒。 “那么你呢谢岐行,你又是如何修炼的” 云清止以问答问,她从始至终都是直呼对方名字,而不像对方一样以师姐弟相称。 “……我记得,你以前只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修士,怎么,现在都已经踏入了九阶仙尊的实力呢” 谢岐行一阵轻笑。 ……感觉他脸上的肥肉都在微微抖动。 “二师姐不想说,就算了。” 谢岐行说着,很明显,他也并不想去回答云清止的问题。 他要守住自己变强的秘密…… 众人僵持。 终于,谢岐行开口道—— “自霁华仙尊带领仙界飞升以来,多少以前熟识的修士,都是不见了踪影。” “……今日,二师姐竟是突然到了师弟道观,除去了却师弟的单相思之苦外,更颇有一种‘他乡遇故知’之感。” “……二师姐若是不嫌弃的话,不如,留下来住上几日。” 云清止闻言,轻“哼”一声,根本没有再理会谢岐行,径直转身下山而去。 严无鹭暗暗觉得有些惊奇。 ……对方竟然也不阻拦云清止感觉就像是有意放云清止离开一般。 心中想法不断,但在动作上,严无鹭还是紧紧跟随在云清止身后,装作一个应有的好徒弟模样。 谢岐行静静注视着他们的离去。 其身边“铁卒”上前,低声道—— “师尊,就这么放任他们离去吗要不……弟子去山脚截住他们” “不了。” 谢岐行微微拂手,他的目光有些深远,“那可是我美貌清冷的二师姐呀,现今世上唯一还有资格与我结成仙侣的人。相隔百年,再次重逢,我还不想跟她闹得太不愉快。” “……再者,二师姐如今竟然也能够达到我看不透实力的境界,而且,他的弟子也是这样。” “……都更得要小心对待才行。” “铁卒”闻言,心中暗暗想着,从之前战斗来看,这两人实力明明都不怎么强。 那个女的虽然是仙人,但是远不如师尊的实力强大。 师尊为什么要对他们这么客气,甚至是……忌惮呢 莫不是,还有什么我没有发现的吗! 也对,那个男子随手就能召唤出两具最上等的傀儡,那说不定也还有其他未知的强大底牌。 对了! 师尊单恋那个女仙人呀! 那一切就突然说得明白了…… 想至此处,“铁卒”暗暗偷看了谢岐行一眼,后者到现在都还盯着那女仙人离去的方向。 他一时间不由觉得越是如此! 心中暗暗觉得以后还是要多多提防此二人、小心与他们打交道。 万一真的伤了那女的,说不定反而还会被师尊责罚。 …… 严无鹭、云清止二人走后。 谢岐行以及他的一众弟子立于原地。 忽然,谢岐行右手一挥,灵力涌动。 在场所有抱着花篮的美貌女弟子,都是瞬间血脉喷薄爆裂而亡。 一个个“血人”倒在广场之上。 唯剩下谢岐行与“铁卒”二人。 铁卒见状大惊失色,当即半跪在地。 “今日这里的谈话,你通通忘记吧,为师不想再让第三个人知道。” “弟子……领命!”铁卒有些颤颤巍巍地拱手说道。 他在想,师尊如此残忍决绝,也不知道是为了隐瞒自己“伪装霁华仙尊”的事情,还是为了隐瞒他单恋的二师姐重现的消息 …… 第231章 本源之气与乱军马匪 毕竟,铁卒他们七个九阶武者,都是为了追求长生,才拜师于谢歧行的。 若是那位女仙人也有长生之法,他们改换师门,也不是没有可能…… 谢岐行不知道铁卒内心所想,只是简单“嗯”了一声,准备离去。 刚走出两步,便是又停下。 他转身,对铁卒说道—— “把你另外六名师兄弟叫来,我要交给你们一个任务。” “弟子领命。” 谢岐行言罢,再度看向先前那严无鹭、云清止二人离去的方向。 他在想,如果云清止如今的实力,也已经是到了九阶仙尊的境界吗 那么……她一定是有法子获得本源之气! 或者,是其他什么的未知秘法。 本源之气,那可是仙人突破境界的必须之物。 不管是对方哪一种情况,谢岐行都已然决定要拿到手! 必要时刻,就连云清止,也绝逃不过当年大师姐的下场……痛下杀手,这种事情,谢岐行已经做过很多次了。 谢岐行决意要冲击传说中“第十阶”的存在。 那是自有记载的千万年来,只有霁华仙尊才到达过的境界! 他要……超越他! …… …… 在下山的路上。 严无鹭的【天灵根】神识确认,暂时没有人跟踪自己与云清止。 云清止得知,也是长舒一口气。 原来,她也一直很紧张,担心那谢岐行会出手试探她的实力。 但还好,对方并没有…… 看来对方还是和当年一样傻冒。 云清止暗暗想着。 严无鹭突然询问云清止道:“这位假冒霁华仙尊的仙人,是你的同门师弟” “曾经算是。” 云清止平复呼吸,澹澹回应,“但是他天资愚钝、品行不端,又偷学内门功法、败坏宗门名声,早已经被掌门给逐出师门了。” “……也就是我师父,当初看他可怜,才收留了他一段时日。” “你好像很紧张”严无鹭发现云清止的微微异常。 云清止左右看了看,暗暗靠近开口道—— “废话!差点死了,谁不紧张” 她说着,转而又道:“……你知道这世间的仙道、修士,为什么如今会陨落至此吗” 严无鹭闻言,微微摇了摇头。 云清止则继续道:“因为,当初霁华仙尊带领仙界飞升之后,世间便少了一种本源之气。” “……这种本源之气,对于武者的修炼,仅仅只影响突破武神境界。” “……但对于修士来说,本源之气就像灵气一般必需,每一层大境界的突破,都需要本源之气的助力。” 严无鹭有些明白了。 他暗想,怪不得自从仙人时期结束以来,这么多年,修士这一修炼之道,就仿佛戛然而止一般。 本以为只不过是修士的突然断层所致。 没想到,原来这里面还有这样的一层原因…… 想来,云清止这么多年,实力毫无长进,也是跟本源之气消失、导致修士无法修炼有关吧。 但是很快,严无鹭又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你说,本源之气关乎修士境界,那么如今本源之气消失,那谢岐行,又是如何实力增长、并突破至九阶仙尊的” “我也不知道。” “……谢岐行这人,以前天赋就差,在宗门之时也只不过是一个杂役弟子,后来更是因为自身品行原因而被逐出师门。” “……按理来说,本源之气消失,他更不可能达到这种境界才对。” 云清止径直说道。 尔后,她又补充道:“不过,之前在那谢岐行的身上,我感觉到了一丝丝大师姐的灵力气息。我想,这里面一定有关联。” “……可惜,我现在实力被限制得厉害,也只有谢岐行乘空而来、释放灵力的时候,才感觉到了些许罢了。” “大师姐”严无鹭又有些懵了。 虽然先前听谢岐行似乎也提到过这“大师姐”,但是严无鹭却是对此不甚了解。 云清止则是顺势解释道:“大师姐,是我们瑶仙宗那一辈年轻修士当中,天赋最高、实力最强的。” “……只是可惜,大师姐的心思不在于修炼长生之上,不然,宗门早就将她当作下一任掌门培养了。” 严无鹭闻言,脑内飞速运转—— 瑶仙宗 瑶仙宗,那可是残破史料中记载在仙人时期的第一仙门,天地间绝对的庞然大物。 霁华仙尊便是当初瑶仙宗的第十九代掌门仙尊。 没想到,云清止当初打死也不想说出的师门,竟然就是瑶仙宗。 想来,莫不是觉得自己当初太窘迫了,不忍玷污师门名声 严无鹭没太想明白。 他转而询问起自己心中的另外一个疑问—— “这世间,究竟还有多少个仙人”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应该就只剩下谢岐行与我了。” 云清止说着,想了想,又道:“大师姐也有可能,但是……如果大师姐还在的话,她一定不会容许谢岐行这个败类、侮辱霁华仙尊的名号的。” “……大师姐以往也是最为尊敬霁华仙尊的修士之一。” 严无鹭闻言,一时间更加好奇,“这么说来,你口中一直念叨的大师姐,是叫什么名字有什么名号吗” “说了你也不知道。” 云清止有些随意道。 但当她看向严无鹭的双眼时,顿时只感觉一阵心理恐惧,不由又老实回道—— “大师姐的尊号为‘青柳上仙’,名叫柳……” “有人来了。” 严无鹭突然谨慎出声,打断了云清止的话语。 “……应该是这里巡逻的道士,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嗯。” 云清止也是点了点首。 “……我的灵力被限制太重、基本没有,还是得你带我出去。” 但她又紧急出声提醒道:“不要把我装入纳戒里去!” 云清止本是底气十足地说着。 但当她的视线与严无鹭交错之时,便是立马避开,不敢直视。 “嗯,知道了。” 严无鹭澹澹答应。 虽然在他的心中,对于之前云清止突然出手创造了屏障还存有一丝疑虑,但想来,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些事情的时候。 尔后,严无鹭便是一手轻轻揽过云清止腰间,继续道:“那么,也只能先抱着你、用身法轻功离开了。” 番茄免费阅读 云清止微微有些不适应。 但想来,自己也不是第一次被对方抱着了,也便没怎么在意。 乌云蔽月,二人趁此机会快速离开了紫金山门。 …… 通往西域之地的大乾甬道上。 严无鹭与云清止二人,此刻正静坐在一路边茶摊处,同时也让奔波一夜的马匹在此休息休息、吃些草料。 严无鹭戴有简单束发冠带、身着暗色锦衣便服,腰间挂有精锻长剑,手里拿着一杯普通青瓷茶杯,视线聚集在茶水上的波纹。 而云清止则是一袭云白色便服,她一手撑头、眺望着远方,目光有些失神发呆。 远远看去,只觉得这二人的确像是一对年轻俊美、郎才女貌的江湖侠侣。 而在严无鹭此刻的内心,则是各种想法不断…… 他知道自己很幸运。 可能既是因为“雪灵丹”的奇效,也是因为他自己这些时间来的厚积薄发,使得如今的他已经突破至六阶武者之境界。 才短短不到两年,竟然是都已经跟张春华、易秋月这样自幼接受镇北暗卫残酷训练的天才达到了同样境界。 想来,这般速度之快的修炼,史上绝无第二个武者了吧。 但是此刻,严无鹭却是丝毫高兴不起来…… 昨夜紫金山顶,自己彻底损失了青甲妖傀与黑甲妖傀,这可是药王谷禁忌秘术呀! 没想到竟然都不是那“铁卒”的一合之敌。 而严无鹭自己的实力,感觉应该不会比那个样子好到那去。 甚至说不定还不如五甲妖傀,毕竟那两具妖傀没有痛感、没有恐惧。 而他则不是…… 严无鹭视线从茶杯上移开,低首思考,感叹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自己还是得不断变强才行! 绝不能再受到昨夜那般生命威胁。 路边茶摊上依稀有十多个客人。 但没有哪一个如此刻的严无鹭这般头疼。 直到,一小队马匪乱军乘风狂奔而来。 顿时尘土四扬。 他们身着大乾守备军的制式皮甲。 但现在却是在做着打家劫舍的勾当。 “应该是河西走廊地区的大乾守备军。” 严无鹭回过神来,轻饮了一口茶水,静静看着无数茶摊客人被这四五个乱军给打劫。 “果然,大乾的守备军,都是一些不堪重用的家伙。” “……打个劫都磨磨唧唧的。” 严无鹭暗暗说道。 其身旁云清止倒是显得有些焦急,“你不救一救这些路人吗” “这些乱军也只是普通人,又不是武者。” 严无鹭说着,看了一眼四周其余人的数量。 “并且,他们,才五个人,而这里此刻趴在地上的人,一共有近二十个。” “……若是他们自己都没有勇气保护自己,我救得了他们一时,救得了他们一世吗” 云清止觉得严无鹭说得都是些歪理。 乱军又怎么能和普通人相提并论 但是,一时间她也是不敢反驳,内心的恐惧甚至让她一直不敢直视严无鹭。 眼见乱军对这些人一个个搜身夺去钱财。 所有人都趴倒在地,只求保命。 整个场地里也就严无鹭与云清止二人依然坐在茶桌旁,仿佛置身事外的场外人一般。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才是君子所为。”云清止低声暗道。 “我又不是君子。” 严无鹭将手中茶一饮而尽,确实不像是个谦逊有礼君子。 他看向云清止,转而笑道:“……不过,若是这些人当中,有像你这么好看的美人,不论是男是女,倒是都可以救一下的。” 云清止额头一道黑线划过…… 但是她的内心,却是有一丝丝莫名的喜悦。可能是因为自己的美貌被重要的人给肯定的缘故吧。 突然,在被打劫的人群之中,有人不愿交出传家之宝。 乱军试图杀人劫货。 云清止越发不能忍受。 她正欲出手之际,一道银子砸桌的突兀巨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众人寻声看去。 只见严无鹭不知何时掏出了一大锭银子,重重放在了木制茶桌上。 “小二,结账!多余的就不用找了。” 严无鹭澹然而有力地发声。 随即,他便是起身走向马厩内自己的乌云驹。 云清止突然有些懵,但她下意识跟着严无鹭一同起身离开。 众人也都是一脸惊愕。 ……哪有人在这种时候,还能这般不慌不忙、大张旗鼓地结账的! 而那五个原本准备杀人的乱军,却是登时被这白花花的大锭银子给吸引了全部目光。 他们两眼散发金光。 领队大汉更是直接持刀来到了严无鹭身前。 “嘿,小子,你的马匹不错嘛。” 领队大汉看了看严无鹭的乌云驹,又看了看自己的瘦马,由衷而又不怀好意地夸赞道。 严无鹭微微侧首,看了对方一眼。 云清止也是此刻来到了严无鹭的身旁。 领队大汉一懵,他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是一时间忙于那些小鱼小虾,差点躲过了这么两条大鱼! 领队大汉咽了咽口水,坏笑道—— “嘿嘿嘿,你身旁的女人,也不错……” 领队大汉话语还未说完。 头颅便是已经落地。 鲜血迸溅。 一道如喷泉般的血柱,从其脖颈处直飞上天。 众人面色大骇。 他们根本就没有看见严无鹭是如何出手的。 只是在看过去之时,严无鹭就已经在缓缓擦拭自己的手中精锻长剑了。 “这……是‘人剑合一’的江湖高手!” “什么!人剑合一!” 剩余的四个乱军,也算是在军中有些见识的,知晓“人剑合一”的剑术高手究竟有多厉害。 他们万万不是对手。 最后面的一个乱军,还准备趁着前面三个去送死的时候,然后自己暗暗熘走。 可谁知,他的脚步还没有移动,前面的三个都是登时跪下。 搞得他也没有办法了,只得随之跪下,一起乞求道—— “大侠饶命!” 严无鹭缓缓走来。 坐在了他们面前的一张茶桌上。 严无鹭的长剑已经擦拭完毕、崭新依旧。 他心中暗暗感叹自己刚刚的剑速差一点就可以滴血不沾了。 “饶命” “……可以,你们觉得自己的性命都值多少钱,从我手里买走吧。” 那四个乱军面面相觑,一时间大眼瞪小眼。 而其余那些原本被打劫的人也是一脸懵,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四个乱军浑身上下摸索,拿出了大概四百多两的银票钱财,放在一起,双手递呈到了严无鹭身旁的茶桌上。 “大侠,我们,就只有这么多了。” “可以。” 严无鹭澹澹瞥了一眼那些银票钱财,这些,显然都不是他们自己挣来的。 他继续道:“……想来,这一路上,你们也杀了不少人吧” “没、没有,大侠,您别……” “不管多少,就当每人一条吧。也得这个价钱,从我手里买过去。” 乱军觉得十分无理。 眼前人又不是阎王爷,怎么就一定要从他手里买命呢 但是,对方也确实如阎王爷一般,能够轻易杀死自己。 他们不敢反抗。 每个人又开始全身上下四处搜集值钱物件、典当银两。 有的人取下了腰带,从里面的狭缝中拿出私房钱; 有的人脱下了皮靴,从鞋底里面拿出了一些有味道的银票; 有的人甚至已经开始把自己镶嵌的金牙敲下来了。 他们心中暗想,好在,对方还只算一条,要是真的按他们这一路上杀得人命来算,那就真的是天价了…… 其余众人都是一时目瞪口呆,他们开始搞不清楚究竟是谁在打劫谁呢 …… 第232章 武林盟围攻魔教与锈迹长刀 “大侠,全都在这里了,真的只有这么多了。” 看着眼前四个乱军,连身上的皮甲衣物都给抵押了。 真真是光条条的只剩下内裤了。 严无鹭缓缓“嗯”了一声,微微点首。 四人如释重负。 他们几个互相暗暗看了看,当即心意相通—— 只要眼前这两个不好惹的主走了之后,他们就立马拿起刀来,将自己失去的财货与尊严,从其余的这些人手中百倍抢回来! “看你们的打扮,你们是河西走廊的守备军。当了逃兵吗不然,大乾应该还不至于会纵容手下军队为祸百姓吧” “大侠,我们也是被逼无奈。” 四个人七嘴八舌地开始回答。 “河西走廊毗邻西域,西域魔教的教众,袭击了我们队伍,我们被打散了。” “这才没有办法,想着凑些路费,回老家算了。” 严无鹭觉得对方“凑路费”的方式倒是有些说不过去了,但也没有追问于此。 他转而询问另外一个方向—— “魔教,怎么会突然攻击你们” “大侠您还不知道吧就是这几天,西域魔教与中原武林彻底决裂、全面开战了。” “武林盟的六大门派、十八洞主,都是已经悉数派出全部主力,围攻西域魔教的总部——光明顶。” 严无鹭闻言,内心暗暗一惊…… 这难道就是“六大派围攻光明顶”! 这不是金庸武侠的剧情吗 虽然现在已经记忆不深了,但自己可没在那五本龙傲天里面看见过这种情节。 而眼前跪地的几个乱军继续道—— “大乾朝廷,与武林盟同根同源,自然也不会坐视不理,多次协助武林盟行事。” “……所以,我们就遭到了魔教教众的袭击。” “嗯。” 严无鹭澹澹回应,随即起身,准备离开。 四个乱军立马齐齐松了一口气…… 严无鹭转而看向那些被打劫的人,“这里约莫有八百两银票,你们分了,替我把这里的人都安葬了之后,就各自所用吧。” 四个乱军心中大喜。 看样子眼前人是不打算带走这些钱财。 乱军们只觉得,等眼前人一走,这些银子,哪里还有那些家伙的份 不过,四个乱军突然又有点懵,就死了一个人,挖个坑不就行了。 哪里需要这么多银子去安葬吗 四人正思索间。 突然,一道飞剑袭来。 剑刃直接划过四个人的咽喉。 鲜血再次喷溅。 四人双目失神,无力倒地。 飞剑回到严无鹭手中。 他很满意,“这一次,就没有沾染一点血迹。” 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 严无鹭看向了那些之前被打劫的人。 他们先是本能一惊。 尔后反应过来,是对方在强盗乱军的手中救了他们,便是立刻连连伏地拜谢。 严无鹭没有过多理会他们。 只是最后再叮嘱了他们一句,拿了银子埋了这些人,随后便是骑上乌云驹离去。 云清止越来越看不懂严无鹭这个人。 她骑马随之上前,追问道—— “我有些看不懂你了。” “说你不是好人,但之前,你又故意拿出银子,吸引了乱军的注意、从他们手里救下了这近二十条人命。” 云清止说着,话锋一转。 “但若说你是好人的话。” “……君子一诺千金,你应该要有契约精神,既然已经让他们买了命,就不应该再杀他们的。” 云清止的话语正气凛然。 严无鹭闻言,觉得有些好笑。 “我可从没说过我是君子。” “……我是一个恶人,答应他们之后,又突然反悔,想杀他们,就杀咯。” 严无鹭说着,丝毫没有心理负担。 果然,当带恶人就是爽! 云清止闻言,若有所思,“那么,你与我之间的承诺呢” 她的话语有些怯懦,仿佛是在试探性发言一般。 “……你说过,最后可以为我重塑身体的。” 严无鹭闻言,因为对他并不重要,倒是早已经忘了这一茬。 不过,他也觉得没必要“画大饼”诓骗对方,实话实说道—— “虽然,我不是一个好人,但是,在与重视契约精神的人交往时,也还是会拿出些基本的契约精神回应的。” “……所以,你放心,我会按照承诺,在最后为你重塑身体的。” 云清止听着对方坦然的话语。 她的面色有些难以捉摸。 仿佛是在内心鼓足了勇气,她才开口继续说道—— “其实,你与我的承诺,有一个漏洞。” “……你从来没有说过具体什么时候,才算是‘最后’。” “……也就是说,只要你想的话,你就可以一直把我留在你身边、一直问我问题,不给我自由、也不给我重塑身体。” “咳咳咳咳。” 严无鹭咳嗽了两声,他在想,这云清止倒还真是个实际的人啊。 约定的时间就一定要搞清楚才行。 还有,这云清止……说话不要这么暧昧好吗 什么叫我一直留你在自己身边 你以为我严无鹭,难道会是那种馋你身子的人吗 ……嘿嘿,吸熘吸熘。(馋人身子的口水声) 内心想法不断,但严无鹭面上仍是澹然回道—— “既然如此,那么,等我们这一次从西域昆仑回来之后,我就让药王谷开始研究为你重塑肉身的方法。” “就这么……简单。”云清止有些不可置信。 “当然,你很配合我,这是你应得的。” “……武林盟的六大门派等诸多高手,都已经前往西域、围攻魔教了。” “……那么,峨眉的人也一定去了西域,说不定,秦姑娘也在那里。” 严无鹭提到了“秦姑娘”一词,登时让云清止脸色微变。 严无鹭也是突然后知后觉…… 秦舒棉,就是当初云清止与他的徒弟萧自尘,一起救到药王谷的。 而自己当时,还杀了她的徒弟。 “……我的天!” 严无鹭内心微微紧张,昨夜紫金山顶,这云清止明显也是有恢复一部分实力的。 “她不会暗中对自己下毒手吧” 严无鹭想着,微微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 他转而暗暗看向云清止。 云清止也是在此刻看向了他…… 二人视线交错。 有一瞬愣神,不过很快,云清止便是转过头去。 严无鹭微微点首。 确认过眼神。 她的那种神色……铁定在心里早就想杀我了! 严无鹭现在内心有些慌…… 他在想万一动手,自己打不打得赢对方。 而云清止……犹豫与挣扎之色遍布她的双眸。 谁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最后只说了一声“谢谢”,也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 …… 严无鹭、云清止二人走后不久。 路边茶摊。 茶摊老板与那些客人们,大致分完那些银两钱财、并一起将乱军尸体简单掩埋后,行商客人们便是迅速各自离去。 他们感叹自己今天,真是不幸中的万幸,遇见了一对神仙侠侣,这才险中生还。 而茶摊老板,则是继续安静默然地开着他那路边茶铺。 作为一位经历颇为丰富的茶摊老板,他表示这种才死四五个人的场面,真的只是小场面罢了。 当时要是那位少侠不出手的话,他也是要出手的! “想当年,我也是……” 茶摊老板心中回忆着以往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 他的煮茶桌下,有一柄遍布锈迹的废铁长刀……这柄长刀曾斩下无数天下高手的头颅。 忽有一队面色憔悴至极的道士骑马赶至此处。 领队之人,是一穿着劲装、身形极高的英气女子,带着刻有“马”字的铁面具,乌黑长发扎系成长长的高马尾。 茶摊老板当即就愣住在原地。 作为一位经历颇为丰富的茶摊老板,他一眼就看出此人实力不凡! ……只怕是与自己已经是不相上下了吧。 应该是九阶中期的武者。 “铁马”没有理会老板,她一言不发,径直来到了先前严无鹭与云清止坐过的木桌。 她修长白皙的手指在木桌上轻轻划过,随后放至眼前。 也不知道是怎么观察的,她笃定说道—— “她们在这里停留过,我们追踪得没问题。” 另外一高大男子上前,他的打扮与“铁马”几乎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铁面具上刻有“炮”字。 “师姐,师尊是让我们追踪他们,找到他们要去的地方。” “……我们至于要距离这么远吗就算是担心被对方发现,是不是也太过小心谨慎了” “对方神识强大,跟得太近,万一暴露了,就功亏一篑了。” 铁马冷冷回答。 随后,她看了一眼那茶摊老板,丢下了数枚铜钱,“有所打扰,继续卖茶吧。” 言罢,铁马便是径直转身离开。 铁炮以及其他憔悴道人,也都是跟着她一起离开。 留下茶摊老板一个人愣在原地。 他在想,“九阶武者,一下子来了两个九阶武者!” 茶摊老板本来还以为是来找自己寻仇的故人敌手,正准备以一敌二、大开杀戒! 但是好像,是为了先前那两位少侠…… 他思索愈发深远,感叹现今江湖竟已经是如此英才辈出。 而他自己,自从与君行“昆仑顶一战”败北之后,就已经不再属于这个江湖了…… …… …… 西域昆仑与江南金陵,相距足足有两万里之遥。 严无鹭、云清止二人虽有千里快马、日夜兼程,但也是在路上稍微花费了些时日。 不过好在,严无鹭与云清止现在也已是到达了西域边境。 严无鹭有提前给在西域的“影刹门”势力传递过消息。 此时此刻,张春华与易秋月已经亲自带着人,来此地等待迎接着世子严无鹭的到来。 荒漠落日。 稀疏人影。 乌云驹的出现,让所有人影齐齐半跪。 严无鹭见状当即下马,几步上前,双手扶起了众人之间为首的“影刹门主”张春华。 对方头顶戴有连纱宝冠、穿着影刹门最为华贵精致的暗色门主制服,虽然腹部微凸,但也掩盖不了她的英气与美丽。 影刹门特有“影刃”的标记,让其制服带有一丝阴暗威胁之感。 严无鹭静静注视着眼前身穿美丽制服的张春华,一时出神。……想来,那些所谓的制服诱惑,也不过如此。 半晌之后,严无鹭才回过神来,挥手示意其余人全部起身。 这些跟随张春华而来的人,一共不到十个,凌龙也在其中,都是“影刹门”的高层。 也都是当初镇北王宫先后派遣给张春华的助力。 影刹门作为一个西域新兴势力,其与镇北王宫的关系,不能够曝光在明面上,所以,此次迎接也绝不能够大张旗鼓。 甚至就连一些影刹门内非镇北王宫的核心人士,也不会知晓此事。 “咱们快有半年没见了吧。”严无鹭含笑开口道。 “是啊。” 张春华说着,眼里笑泪参半,“差不多……六七个月吧。” 她心里知道,一共是二百一十六个日夜。 她每一天都记得清清楚楚。 但张春华并不想给严无鹭任何的压力,所以她与他一样,说了一个比较模湖的时间。 易秋月此时闻声上前。 她身着西域紫纱服饰,纱裳上绣有“影刹门”的“影刃”标志,浑身上下都体现着中原与西域之美的完美结合。 一种别样的美感,扑面袭来。 “世子,一共是二百一十六天哟。” 易秋月说着,不由继续上前,一手遮掩、亲昵贴耳补充道—— “……而且,不单单是跟春华姐没有相见,也是跟秋月这么久没见了。” 易秋月内心从没有张春华所思虑的那么多。 但是在对于时间的清晰记忆上,却是与张春华一模一样。 严无鹭感叹时间流逝飞速。 他另一手拉起了易秋月,“见到春华、秋月你们二人平安无事,我由衷地感到高兴。” “……之前在北地的时候,一直多有担虑,如今也算是终于放下心来了。” 二人闻言,同时轻笑,与严无鹭紧紧相拥于一处。 众多影刹门高层纷纷低下视线避嫌。 而在他们对面,云清止默默注视着那三人之间的亲昵举动。 美丽的柳眉微微皱起。 原本不沾染一尘的双眸,此刻也是带有了凡人的情绪。 云清止不知道为什么,眼前俊男美女、夕阳相拥的温馨一幕,让她非常不爽! …… 第233章 紫衫摇曳与你来的正是时候! 简单寒暄之后。 众人很快便是换乘上了前往影刹门总部的马车、战马。 那是一座体型巨大而装饰低调的马车。 八匹黑色骏马拉动,马车周围以暗色薄纱掩盖装饰,低调朴实间而又带有一丝美丽之感。 拉动这巨大马车的马匹,也与寻常马匹不同,它们是有整整八只马蹄的精壮黑马。 这是西域特有的魔兽——“八脚马”。 如其名,拥有八只脚的高大骏马,耐力远非寻常马匹可以相提并论,跨山越海如履平地。 影刹门内的“八脚马”,除去少部分西域戎国上供的,其余更多的都是易家归附势力所带来的。 当初易家就是使用的这些魔兽马匹前往金陵的,而现在也正好用来迎接世子。 有了这些“八脚马”,相信在天黑之前,便是可以到达影刹门总部。 严无鹭让有身孕的张春华先自己之前上马车。 他在登上马车时,一眼扫过四周,【天灵根】神识也是时刻警戒。 严无鹭发现,张春华、易秋月二人的准备工作做得很好,这里很隐秘,没有丝毫的异常。 想来,也不会再有其他人发现镇北王世子已经到达西域。 简单招呼一下,众人随即便是向着总部方向而去。 …… 到达了影刹门总部。 这是连绵数座的巨大楼阁建筑,隐蔽于一西域戎国的国都之内的。 坐落在绿洲附近,水源丰富,气候也比较宜人,大漠风沙也吹不到到这里。 更为重要的,是这里远离西域魔教以及易家势力,影刹门有利于立足扎根。 严无鹭与张春华、易秋月等人来到了主殿,随后,他也便是径直说明了此次前来西域的主要目的——他要去昆仑山顶。 张春华闻言,当即应承答应了下来。 而易秋月思索片刻,却是一时面露难色…… 严无鹭也是看了出来,询问对方缘由—— “若是有什么难处的话,但说无妨。” 易秋月看了看张春华的眼神,随后才说道:“回世子,倒也不是什么难处。” “……只是这昆仑山,乃是西域神山,位于西域魔教势力的腹地。” “……若是前些日子的话,我们与魔教关系还算是盟友,进入昆仑山脉也算是轻而易举。” 易秋月说着,话锋一转—— “但是如今,魔教遭受了中原武林盟的围攻,西域魔教有意拉拢我影刹门助他们一臂之力,而我们……” “我们拒绝了他们。”张春华接着话头说道。 “……让魔教与武林盟火并,影刹门或许可以从中牟利、完全控制西域,甚至是进取中原。” “而也因此,魔教人觉得影刹门背信弃义。” 张春华说着,继续道:“……所以,影刹门现在跟魔教的关系,有些僵持。” 严无鹭静静聆听。 他捏了捏自己的下巴,“你们,倒也不能算是做错。” “……魔教与我们,对付易家时是盟友,但如今易家崩溃,一山不容二虎。西域,也不可能一直容有影刹门与魔教两个庞然大物的。” “……两家火并,也只是迟早的事情。那倒不如趁着此番借机消耗魔教的力量。” 严无鹭静静分析评价着。 张春华与易秋月闻言,也是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们当初本来也想要请示镇北王宫的,但事发突然、路途遥远,世子当时又不在北地,故而不得不如此自作主张。 “这事情影响不大,我已决意要去昆仑。” “……魔教教众,如今对付武林盟的围攻都已经是自顾不暇了,又哪还有力量分身去阻止我呢” 严无鹭说着,一时间自信万丈。 二女见状,微微一愣神,随后恭敬应是。 “世子,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向世子您额外禀报一下。”张春华突然开口道。 “什么事” “魔教如今据说是多了一位武艺奇高的护法使,有控土移地之大能,这段时间里多次击败了武林盟的高手。” “控土移地” 严无鹭低声重复了一遍这熟悉至极的能力,眼神中逐渐闪烁光芒。 “是的。” 张春华上前,“春华已经暗中派人调查过了,此人身形样貌,与当初跟易向天一起截杀世子的那人相差无几。” “……想来,应该就是以前的那个死里逃生的矿山奴隶——陆鸣晖。” 严无鹭闻言,倒是觉得有些惊奇,“陆鸣晖,竟然是已经加入了魔教。” “魔教之中,多是一些魔族后裔。” “……更有甚者,据说魔教的教主——朱无双,乃是明末皇族与魔族的后裔,身份背景绝非同小可。” 张春华继续补充道:“陆鸣晖的体内,也拥有一半‘地之恶魔’的传承,同为魔族残余势力,魔教一定会容纳招揽他的。” “嗯。陆鸣晖加入了魔教,这件事情不容小觑。” 严无鹭微微点首肯定,但他话锋一转,突然又道:“不过,这次第一等重要的大事,还是按照父王的安排,先去昆仑山顶。” “……至于陆鸣晖与魔教,能杀最好。顺手而为吧,不强求。” …… 严无鹭决定在影刹门总部稍作休整一夜。 然后再出发前往昆仑山脉。 深夜。 严无鹭的殿宇内灯火通明。 他立于殿内,身姿挺拔、手持烛火,静静观察着面前一副竖立而放的西域势力分布图。 ……这是影刹门在这段时间里来所制作的最详尽的一副地图,标记着有西域各处大大小小的门派势力、族氏部落以及诸侯戎国。 整张地图足足有半面墙壁之大。 其中,更是有西域魔教的部分驻防标记图,以及诸多魔教分舵的地点。 这些都是张春华派入魔教的卧底传回来的信息。 严无鹭虽然之前表现得那般自信能够越过魔教势力、前往昆仑。 但是,他也心中知道,魔教势力庞大,此举有一定的难度…… 为了更为安稳地到达,必须得提前做更多的准备。 所以,他才会一直观察分析地图到现在。 突然,殿内远处有脚步声响。 严无鹭神识感应,微微转身。 “你怎么来呢”严无鹭的问话很澹,仿佛陈述一般。 “我的房间太暗了,我不喜欢。” 来者是云清止。 她在洗漱沐浴之后,已经是换上了一袭新的云白色劲装,显得美丽出尘之余,又多几分侠女的感觉。 见到严无鹭依旧盯着自己,云清止有些局促不安。 她低首补充道—— “所以,出来走走,看见你这里还亮着,格外耀眼。” “……走进来一看,还真是亮得富丽堂皇。” “你喜欢这里那今夜你就住这里吧。” 严无鹭简单回道。 随即,他转过身去,继续看向那副西域势力分布图。 “我住这里那你”云清止有些惊奇。 “我也住这里。这么大一座殿宇,想来应该容得下两个人吧。” 云清止有些无话可说。 但她心中,又好像突然有了一丝莫名的兴奋喜悦之感…… 突然,一道声音传来—— “既然两个人都住得下,那么,三个人的话,想必世子您也不会介意的吧” 是易秋月的声音。 语气有些阴阳怪气的感觉。 易秋月向来有话就说。 以前在镇北王宫的时候,好几次如果不是张春华悄悄按住了她的话,谁也不知道她究竟都会说出些什么虎狼之词来。 想来,也只有她,才是能够在这时候说出这样不顾尊卑礼仪的露骨话语。 严无鹭闻声转身,易秋月正好也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一袭紫衫摇曳了他的视线。 易秋月很明显是有精心打扮过之后才来的。 乌黑长发。 紫色轻纱。 戴有珠子串联而成的头巾,面纱掀开于耳,有一种宝气朦胧之感。 西域风格的魅惑打扮,又兼具有中原女性的柔和之美。 奇香环绕,隐约还能够听见衣衫外装饰用的铃铛鼓声响动…… 易秋月在西域待过了许久。 她似乎很喜欢这样的打扮。 但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打扮,也的确是极为适合她的,仿佛天生为她而生的一般。 严无鹭一时间想不出,会有哪个美人如她这样适合这种打扮的。 中原人不行,西域人也不行。 待到被易秋月惊艳一瞬之后,严无鹭逐渐回过神来…… “秋月。” 严无鹭无奈轻笑,“……你怎么也来呢” “秋月在夜里,突然想世子了,所以就来看看。” 易秋月说着,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语有什么不妥。 她上前,不断靠近严无鹭。 “……没想到,刚一进来,就正好碰见世子这里已经有一位美人在了。” “……世子您,应该不会要赶秋月走吧” “怎么会”严无鹭脸色笑容依旧,“……赶谁,也不会赶秋月你这位绝色美人走呀。” 易秋月喜欢被世子这样地夸赞自己。 她面带笑容,静静看着严无鹭,突然踮脚扬首吻去。 不远处的云清止见状,一时间双眼微睁…… 严无鹭也是微微一僵,尔后反应过来,便是立刻全力配合。 二人正在嘴中动作之间。 突然又有一女声传来—— “既然三个人都住得下,那么,四个人的话,想来世子也是不会介意的吧” 严无鹭闻声又是一惊。 他停止了与易秋月之间的激烈动作。 寻声看去。 果然,一袭暗色门主制服的张春华,不知何时竟是已经出现在了殿宇门口。 后者就这样轻倚在门拦处,静静看着严无鹭、易秋月、云清止三人。 颇有一种莫名的“捉奸”意味。 严无鹭一时间笑得有些勉强…… 他在想,今夜是怎么回事 怎么一个二个地都不睡觉,往我这里跑 严无鹭还没有想出答桉。 张春华便已经是来到了身前。 她看了看一旁的云清止,又看了看已经拥抱在一起的严无鹭与易秋月,一时间笑道—— “我想,我来得可能不是时候。” “不。”严无鹭紧急出声。 可还未待严无鹭再有解释,易秋月便是先一步继续道:“……春华姐,你来的正是时候!” 严无鹭一时间仿佛想起了某个名场面…… 他额头似有黑线滑落。 张春华轻笑着走上前去。 一时间严无鹭“迫不得已”左拥右抱…… 三人间的视线,此刻不由皆是看向了云清止。 “算了,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你们今夜住这里吧。” 云清止突然冷冷说道。 她的目光一直都不敢看向严无鹭。 随后,在其他人还未有开口之前,云清止便是立马快速走出殿宇,活像是打了败仗溃逃而走的军士。 见到云清止如此迅速逃离,张春华突然低声于严无鹭耳边暗道—— “看来,我与秋月,打扰了世子与美人相聚一夜的好事了。” “美人云清止相聚一夜!” 严无鹭有些惊奇。 他在想,这两人可能误会了,他与云清止之间绝无她们想象的那种关系呀。 “……怎么会,绝无这种可能,在我这里,她可比不上你们俩分毫呀。” 严无鹭本想解释,但好像话语出口,却是更显暧昧、更显渣男本色。 “世子虽然这么说,但我可不信。”张春华眼眸流转,带有魅色。 “秋月也不信。”易秋月随之附和。 严无鹭无奈扶额。 “今夜,你们都要休息在这里” “是的。” 二人异口同声。 “很久,没有见到世子您了。”张春华暗暗补充道。 “好。” 严无鹭答应了下来。 “但是,春华你怀有身孕,想来,有些事情,就还是先算了。” “哈”易秋月立马出声,笑道:“……没事,春华姐不行,我还可以!” 张春华当即一拳打在了易秋月的小脑袋上。 后者这才委屈巴巴地安静下来…… “好。” 张春华微微扬首看向严无鹭,继续道:“我们,就陪世子聊聊天吧” “嗯。” 严无鹭答应了下来,他突然回忆道:“……我们,上一次一起聊天,是在什么时候” 张春华与易秋月一时间都有些答不上来。 虽然严无鹭待她们很亲切温和,但她们因为内心一直遵奉主仆尊卑有别,所以,她们其实都很少有能够单独跟严无鹭一起谈心的时候。 ……嗯,某个特定时候做着特定事情的情况不算的话。 更何况还是三个人一起的时候,那便是更少了。 张春华脑内不断回忆,终是想起,“三个人一起的话,好像,还是小时候……” 严无鹭也是突然想起,手中锤拳,接过话语径直道—— “对的。小时候,春华秋月你们刚刚被选为我的贴身高等侍女,那一夜,我在床上、你们休息在床边侍座上,我们好像一直聊了很久。”、 “……我还记得,也是那一夜,我给你们各自取了春华、秋月的名字。” …… 第234章 昆仑山脉与隐元六榜 “我还记得,也是那一夜,我给你们各自取了春华、秋月的名字。” “是的是的。”易秋月肯定道:“……就是那一夜,如今都过去了好久了,有十多年了吧。” 张春华也是微微带笑,“没想到,世子还记得那么清楚。” “是啊。”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记得这么清楚。” 严无鹭有些怅然若失,他也想不明白。 如果,自己真的是两年前才来到这方世界,为什么会对许多年前的事情都记得那么清楚 不单单是与春华、秋月二人的,还有父王严栋的,右将军诸共祁的,甚至是已故母妃柳梦韵,他也还有依稀印象。 往事仿佛历历在目。 严无鹭思考正深,却是被张春华的声音突然唤回。 “世子,这内殿里只有一处床榻,我与秋月就先在地砖上铺一层毛毯歇息吧。” 严无鹭闻言轻笑。 他放下了手中之前一直握有的地图标尺,开口继续道—— “你们都已经是我的夫人,又哪有跟我分开睡的道理” 说话间,严无鹭便是一手拉着一位美人,共赴内殿。 “说来,我很想知道,你们二人在这两百多天里,都在西域之地做了些什么又是如何带领影刹门在短时间便是驱逐了易家、立足于西域。” “……现在,都慢慢告诉我吧。我们的时间很充裕。” 二位美人也是闻声而笑。 来到宽大华丽的床榻上。 易秋月率先双手并用、绘声绘色地讲述起她们当初面临的艰难困境与破局之法。 张春华在一旁轻轻点头附和。 她适时暗暗来到了严无鹭身旁,静静抱住对方,感受那种久违的如青木一般的澹澹气息。 这一夜,殿宇内烛火一直燃至深夜,才将将熄灭。 …… …… 次日清晨。 严无鹭等人已经出发,动身前往西域昆仑山脉。 其中,除了原本的严无鹭与云清止二人之外,还有易秋月以及一众她所精心挑选出的影刹门护卫高手跟随。 本来,张春华也是坚持要来的。 但是,她的身孕已经到了后期,再有一两月便是要临盆了。 严无鹭想着,让张春华留在影刹门总部。待到他从昆仑回来,一起跟着他回北地去。 张春华答应了后一件事情,却是不肯答应前一件事情。 她一定要跟来。 她说,“春华感觉,昆仑山上,一定有春华帮得到世子的地方。” 严无鹭虽然嘴上拧不过她。 但依旧是严词拒绝了她,命令她留在总部。 期间,严无鹭突然又想起了,之前张春华隐瞒自己怀孕、前往西域一事情。 现在想来,张春华当时的思虑其实是非常准确的。 若是提前知晓张春华怀孕,严无鹭绝不会让她前往西域负责这一系列的事情的。 严无鹭甚至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时候太大男子主义了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觉得应该让孕妇随他一起前往昆仑。 即便自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但也依然有着一定的隐藏风险。 严无鹭不想让她去面对这样的风险。 …… 当然,不是说易秋月就不重要啦,就是,张春华现在怀有身孕,且到了后期,很虚弱不便的嘛。 严无鹭内心默默想着,觉得极为有道理。 …… 严无鹭等一行人,趁着如今魔教大部分高手都忙于与武林盟人士对峙。 他们几乎无声无息地便是穿过了大半个魔教的势力范围,来到了昆仑顶山脉附近。 队伍微微止步。 昆仑主峰,就在眼前。 巍峨群山。 连绵不绝。 耸入云霄。 西域大漠的昆仑山,号称为“世间最高的山峰”。 传说,昆仑之巅,有仙人时期“仙界飞升”时,仙人们所留下的一道“天梯”,可以直达仙界。 但有人曾去过那里,发现那里一无所有、空无一物…… 严无鹭,此刻已经带领人马来到了昆仑山脚下。 他们很幸运,一路上都没有遇见魔教教众的阻拦。 但只有易秋月、云清止等少数人知道,这看起来的幸运,其实是严无鹭昨夜看着势力分布地图钻研演练大半夜的结果。 听说,今日清晨,武林盟的六大门派——峨眉、少林、崐峒、战神宫、楼观道、烈炎山庄,就已经完成了对于魔教光明顶的合围。 严无鹭闻之,他的内心,一边暗暗为自己的魔教盟友们加油打气,一边又为中原武林盟的侠客们摇旗呐喊…… “打起来!打起来!” 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严无鹭决定保持袖手旁观,开始登上昆仑。 …… 严无鹭等一行人都是武道高手。 昆仑山路,险之又险,但严无鹭等人施展轻功身法,一时之间,只犹如飞鸟竞相高飞、一跃千里。 而严无鹭的天阶身法更是让其一骑绝尘。 ……当然,这其中也不排除其他影刹门高手不敢抢世子风头的缘故 在攀登昆仑山的途中,易秋月几步轻跃,飞身来到了严无鹭身边。 二人立于一处峭壁石岩。 “世子您听说了吗” 易秋月突然开口,继续道—— “新的一轮隐元秘鉴,六榜已经展出了。世子您,可是‘美人榜’的男榜榜首!” 易秋月带有几分兴奋色彩,几乎是满含热情地将这个消息告知与严无鹭。 严无鹭其实在北疆的时候,就已经听那完颜灵虚提起过这个。 但是,他看见了易秋月此刻满目星星眼的状态,自然是不忍破坏对方的心情与兴趣…… “这样吗”严无鹭微笑回应着。 “……男榜榜首的话,那我不就是‘天下第一美男’了!” 严无鹭极富感情色彩地说着,眉目带笑,“……倒真是荣幸之至,不过,这般称呼,我也是颇有些受之有愧。” “世子您很好看的。而且,您很温柔,您的射术……也很厉害。” 易秋月说着,一时之间,不由面颊绯红、想入非非,话语有所停顿。 “射术”严无鹭觉得好奇,莫不是骑马射箭之术 嗯易秋月怎么突然就脸红了难道还有什么其他射术吗 严无鹭微微摇了摇头,继续好奇询问道—— “秋月,你跟我说说,今年这一轮隐元秘鉴,【听云阁】都是怎么排榜的” 易秋月闻言,顿时问到了她的心坎上了。 她一时间眉飞色舞起来—— “回世子,今年这一轮的隐元秘鉴‘美人榜’女榜,王妃娘娘依然是榜首、天下第一美人。” “……而【听云阁】的阁主颜斐,占尽东道主优势,常年排名第二。” “……而在她们之后,排名第三的,便是西域魔教的圣女、西域第一美人——雅丽仙。” 易秋月激情说着。 严无鹭也算是搞明白了。 眼前这易秋月对于“隐元秘鉴”的关心,与完颜灵虚不同。 完颜灵虚对于隐元秘鉴“六榜”都了如指掌。 而易秋月……她只关心“美人榜”。 “对了,严苇雨大人,今年这一轮的排名上升了,以前的第七位次来着,那还是十年前的了。现在,严苇雨大人是榜上第五位次了。” 易秋月突然补充道。 严无鹭闻之严苇雨的姓名,顿感有趣。 他看着易秋月,觉得对方模样也是一等一的绝色美人,穿上西域服饰,更是天上有地下无的顶级美人。 严无鹭一时间不由好奇追问道—— “那么,秋月你呢你这等身形样貌,应当也是在‘美人榜’上名列前茅才对吧” 易秋月的笑容突然有些僵住。 她打了两声哈哈,不由挠头道—— “秋月惭愧,根本就没有上榜。想来……应该还是秋月的容颜样貌不够好看吧。” “……不过,太平公主殿下,是有上美人榜的。” 严无鹭感觉自己好像问到了不该问的问题。 他立马补救道—— “这【听云阁】的东西,最是不靠谱了。” “……秋月你的这等身形样貌,要我来说,拿第一都不过分。” 易秋月闻言,一时间心花怒放。 她含情看向严无鹭,一时间便是暗暗准备再次吻过去。 严无鹭也是心中大致对这个“美人榜”的判据有个猜测了。 他想,除去最基本的样貌身形之外,候选人的家世背景、事迹行为,应该也是重要的参考标准吧。 不然,这可解释不了江月灵、张春华、易秋月、云清止这等美人纷纷落榜的原因。 但是…… 严无鹭更加猜测,这【听云阁】对此的评判,只怕更是偏向于成熟美人吧 像颜斐、严苇雨这些前几名的美人,都是容貌成熟的顶级大美人。 而同样有倾国之色的太平公主赵灵芯,十八年华,排名位次却是微微靠后。 北疆前段时间的长公主完颜灵虚,也是有上榜的,排名位次竟然是在赵灵芯的前面。 论五官,完颜灵虚不比赵灵芯精致;论地位,二人当时都是一国公主,甚至大乾还是【听云阁】总部所在的王朝,更应有优势才对。 唯一能解释得通的,就是完颜灵虚的样貌气质,更符合【听云阁】的审美。 并且,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十年时间过去,小姑姑严苇雨的排名位次不降反升。 嗯……拿捏了,“少妇人妻榜”实锤。 不过,排名第三的魔教圣女——雅丽仙。西域人的名字。 魔教中人,理应像“江湖高手榜”的阿摩罗一样被排斥才对,结果竟然是还在严苇雨之上。 虽然【听云阁】的榜单不可全信,但能够在如此不利的情况下排至第三,想必定然还是有其绝色倾城之处。 严无鹭对于这位魔教圣女雅丽仙很是好奇,若是有机会,一定要去见见才是。 …… 严无鹭看着昆仑峭壁,思考正深。 突然,易秋月轻吻了严无鹭的脸颊,让严无鹭一时间回过神来。 他有些好奇地看向易秋月。 易秋月一时间暗暗摸了摸耳朵,她说,“看世子思考得这么专注,有些没忍住。” “……打扰了世子您,不好意思。” 严无鹭也是一笑,“既然都已经打扰了,那么,不如就再打扰得彻底一点。” 说话间,他便是一手揽过易秋月的腰,直至身前。 手中感觉传来,严无鹭发现易秋月的腰……真的很细、很美、很软。 二人相距极近。 易秋月有些弱不可闻地低声道—— “‘美人榜’上,还……还有几个人,我没跟世子您说完了。” “我不在乎了。我现在,只在乎你。”严无鹭回道 易秋月哑口无言,而面上笑容更甚。 二人距离更加近了。 易秋月微微闭目,扬起头来。 突然,云清止无意间飞身而来…… 她正好碰见了眼前这一幕,一时间目瞪口呆。 “你……你们……” 严无鹭微微停住动作。 易秋月睁眼,她没有管那突然而至的云清止,她只觉得到嘴的世子不能让他飞了。 双手挽过严无鹭脖颈,直接将严无鹭脑袋压了过来,与自己吻于一处。 严无鹭有些发愣。 但美人投怀送抱,可是他最喜欢不过的了。 立马动作回应。 二人相拥而吻、动作激烈。 云清止顿时转过身去…… 她心里暗暗骂着这二人不知羞耻! 手中拳头也是一时攥得更紧了。 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此刻为什么这么生气…… …… …… 昆仑山脉连绵不绝,占地广大。 严无鹭等人以轻功身法穿梭而上,终是快速到达了主峰面前。 眼见距离昆仑之巅,也不过最后一段距离了。 正欲动身出发之时,严无鹭的【天灵根】神识,让其感应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存在。 他挥手示意身后众人止步。 另外一手中出现了【两刃三尖戟】。 严无鹭缓步上前。 战戟附着内力,轻轻挑开一处岩壁。 岩壁破开,严无鹭竟是于另外一侧看见了那一袭如火焰一般赤红妖冶的曼妙身影。 “颜阁主” 严无鹭有些惊奇,他一时间,竟是没有想到,颜斐为什么会出现在昆仑这里 颜斐立于悬崖之上,先前与严无鹭等人之间,也就相隔于一处岩石巨壁罢了。 她看见了严无鹭几人,倒是不显得多么惊讶。 微微伸出右手食指放于嘴边,做出禁声的手势。 严无鹭心领神会,示意身后众人不要上前,也不要发出太大声响…… 颜斐微微指了指悬崖之下,并轻轻勾手示意严无鹭上前来。 “世子小心此人。”易秋月来到严无鹭身边提醒。 身为顶级镇北暗卫,多年的经验让她觉察出眼前这神秘女人的危险性。 一旁的云清止也是欲言又止。 严无鹭见状,轻轻摆了摆手,示意无碍。 他随即上前,与颜斐共同立于那山边悬崖之上。 “颜阁主是想说些什么吗这里,明明什么都没有。” …… 第235章 颜斐的不亏本买卖与真正的猎人 “颜阁主是想说些什么吗这里,明明什么都没有。” 严无鹭看向之前颜斐所指的地方。 悬崖之下的峡谷,那里除了石头峭壁,确实是什么也没有。 颜斐轻笑,“现在是还没有,但再过半刻钟,世子殿下所关心的人,就会出现在那里。” 严无鹭微微有些惊奇。 “颜阁主还能预知未来” “一些小把戏而已,算不得预知未来。” “我所关心的人是谁” “这,便是属于天机不可泄露了。” 颜斐似乎故作高深。 严无鹭捏了捏自己的下巴,开口道—— “先前严阁主让我们别出声,想来,也是为了这个吧万一声音太大,会改变未来,他们也就不会出现到这里了。” 颜斐想了想,眼神流转,“或许吧。” 严无鹭觉得这回答有些奇怪。 而颜斐则是歪了歪头,继续回道:“……先前让世子的人别出声,只是因为,颜斐个人喜欢比较安静的地方罢了。” 严无鹭闻言,突然觉得似乎有一滴并不存在的汗水从自己额头滑落…… 简单交流片刻,严无鹭也是直接开口道—— “这一次,武林盟与魔教之间的全面开战,是颜阁主从中所为吧” “武林盟与西域魔教之间,早晚都必有一战,颜斐只不过是让这一战提前了些时间而已。” 颜斐倒也是没有否认。 严无鹭轻笑一声,对于此,他也没什么想要谴责的。 毕竟,武林盟与魔教的势力被削弱,对于北地有利而无害。 颜斐则是趁机提出,她想与严无鹭再做一次交易。 只是,严无鹭闻听此言,不由提道—— “颜阁主上一次答应无鹭的东西,可都还没有给完呀。” “世子上一次答应颜斐的事情,不也还没有做完吗” 严无鹭闻言轻笑,他知道颜斐说得是什么。 他看了一下四周无人,上前几步,转而说道—— “颜阁主这次找无鹭,是需要收集鲜血上等的鲜血。” “……无鹭倒有一个方法,若是【听云阁】以及颜阁主愿意的话,说不定,可以一次性吸收到大量的武者鲜血。” “哦”颜斐有些惊奇,“世子你,已经知道了” “在上一次北疆内战之时,无数兵士的尸体都被吸干了鲜血。当时,无鹭便知道,这里面定然有【听云阁】的参与。” “世子果然睿智非凡。” 颜斐夸赞着,继续道:“……不知,世子想要些什么” “我没什么想要的,因为,我这方法,本身就对我以及北地,是有好处的。” 颜斐表示有些好奇。 严无鹭微微勾手,示意其附耳过来。 颜斐照做,靠近倾听。 她一靠近,顿时便是有一种摄人心魄的浓郁清香袭来。 ……仿佛自肉体之中散发着诱人香气。 严无鹭倒也是依旧面不改色,在其身旁轻轻耳语数句。 然后,他从纳戒里面取出了一枚饱含灵气的宝石,交给了颜斐。 颜斐接过,看向对方,笑而不语,她正在思索。 数息过后,颜斐出声道—— “好,成交。” 颜斐说着,继续道:“不过,【听云阁】向来都是不白拿别人的东西的。” “世子殿下,我看出你在不久的将来,或有一劫难。” “……若是跨过了此劫,世子您将成为这世间的唯一霸主。” “……但若是跨不过去的话……嗯哼,颜斐也不敢多言。” 颜斐似是突然想到了一个好方法,“这样吧,颜斐就送给世子一件礼物,作为交换这颗灵石吧。” “也行。”严无鹭答应,“什么礼物” “凤凰浴火、涅盘重生。” “……一枚能让人‘破后而立’、‘死地而生’的丹药。” 颜斐说着,自手指纳戒里取出了这么一枚锦盒,交予严无鹭。 严无鹭有些惊奇…… “这等丹药,若是真如颜阁主所说一般,那岂不是八品、甚至九品的丹药” “这,正是一枚九品的丹药——【大罗九转金丹】。” “若是如此,颜阁主不就亏了吗我可听说,【听云阁】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一个交易罢了。我是听云阁的阁主,亏不亏本,由我说了算。” 颜斐说着,明眸善媚、媚眼如丝。 同时,她微微靠近严无鹭,轻声继续道—— “另外,就颜斐个人来说,也确实不希望看见世子你就这样死去。” …… 二人交谈之中,半刻时间转瞬即逝。 忽有一阵马蹄奔踏之声,紧接着便是峡谷地面移动巨响。 严无鹭一眼看去,发现那一队骑马而来之人,正是武林盟中的高手。 他们似乎正在与某个存在缠斗…… 地面移动凸起。 魔教的新任右护法——陆鸣晖,立于一处从自地底之中出现的高地,缓缓现身。 “陆鸣晖” 严无鹭有些明白颜斐先前所说的话语了。 这人,倒也真的还是自己十分“关心”的人…… 严无鹭侧首看去,却是发现先前的颜斐,如今竟是早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易秋月、云清止等一众影刹门高手也是于此时上前。 他们也是之前听见了那些从峡谷深处传来的巨大响动。 …… “世子您看,那不是秦姑娘吗” 易秋月突然开口。 她也是在镇北王宫里与秦舒棉相处过一段时间的,又怎么会不记得对方的模样 严无鹭在初闻声时也是微微一愣。 虽然早就想到或许会在“武林盟围攻魔教”时遇见秦舒棉,但当真的在这时候遇见,也还是会有些情感起伏。 他循着易秋月手中所指的方向看去。 果然,在一众武林盟侠客之中,发现了那一袭熟悉的暗红色倩影。 易秋月询问严无鹭,“世子,我们是否要现在下去帮助秦姑娘他们” 严无鹭微微举手,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秦姑娘一定是要帮的。” “……但是,那陆鸣晖身为魔教新任护法,说不定还有什么底牌没有亮出来,咱们先静观其变,再择机出手。” 易秋月闻言,觉得世子所言确实更加稳妥。 那些武林盟高手的性命,自然是比不上咱们影刹门的人,所以还是先观察观察再说。 其余追随而来的影刹门众人也是深深点首,表示赞同。 …… 昆仑山脉。 峡谷之底。 从峡谷下面两方人马的简单对话之中,严无鹭一行人得知—— 魔教右护法陆鸣晖之所以在此,是因为他在昆仑山脉这里,找到了剩下的另外一处地之恶魔遗迹。 只要在这里举行完“恶魔传承仪式”,陆鸣晖便可以获得另外一半恶魔力量传承、完全成为地之恶魔的传人,拥有绝对恐怖的恶魔之力。 严无鹭身后,有知晓远古恶魔信息的影刹门高手,向严无鹭等人额外补充说道—— “地之恶魔地魁,生性谨慎,他的恶魔传承与其它的七大远古恶魔不同。” “……地魁将自己的恶魔力量传承,分成了两份。” “……只有得到了这两份力量,才能够算是真正的、完整的地之恶魔传人。” “原来如此。”严无鹭低声自语说道。 他也是在这时才想起来,以前在北疆,赵玲珑作为炎之恶魔传人,便是可以化身成为炎之恶魔的形态进行战斗。 威力之大,不可谓是惊天动地。 那一日北疆内战时,便是如此情况。 而陆鸣晖作为地之恶魔传人,却是从北地到金陵、再从金陵到河东、到西域,都一直未有见过他化身恶魔形态进行战斗。 如今想来,恐怕就是因为这陆鸣晖只接受了地之恶魔的一半实力传承。 不过,就算只有一半地之恶魔的实力,便已经是那般厉害了。 一时之间,严无鹭不知道是因为恶魔传人本就都很厉害,还是因为陆鸣晖身为原气运之子的与众不同。 秦舒棉以及一众武林盟高手,特地来此阻止陆鸣晖等魔教中人进行所谓的地之恶魔传承仪式。 “所以说,如果光明顶那里是主战场的话,那这里,便算是武林盟围攻魔教的一处分战场。” “……先继续观察一下吧。” 严无鹭一语毕,众人继续安静地等待时机。 陆鸣晖是一定要杀的。 秦舒棉也是一定要帮的。 但不管怎么说,魔教以前,也算是影刹门的盟友。 而武林盟,对影刹门以及北地来说,也并非是敌人。 冒然出手,不好。 “……不如坐山观虎斗,再趁机从中渔翁得利。” “世子高见。”影刹门高手低首齐声道。 …… 峡谷之底。 刀光剑影。 两方高手互相配合,混战于一地。 因为魔教教主、护教法王等一众老怪物仍在光明顶与武林盟对峙,主战场依然是在那里。 所以,在这昆仑峡谷的,其实都只能算是双方阵营内第二梯队的战力。 但即便如此,这些武林盟侠客们,也都是江湖上一流的高手。 领头的是武林盟六大派之一、战神宫的圣子——刘昊辰。 然后还有峨眉、少林、楼观道等一众高手在此。 其中,秦舒棉也在此列。 她拜师于峨眉掌门素心师太,素心师太在最新一轮的“江湖高手榜”上,已经从十年前的第十一位次,提升到了第七位次。 正所谓“名师出高徒”。 秦舒棉虽然因为拜师时间短,所以其表现在这些武林盟高手中并不显眼,但好在,也并不拖后腿。 而与他们缠斗的,是以魔教新任右护法陆鸣晖为首的一众魔教高手。 这些魔教高手们是专门跟陆鸣晖一同来到昆仑的,协助陆鸣晖获得地之恶魔剩余的一半力量传承。 如此,魔教拥有完整的地之恶魔力量在手,去应付武林盟的于光明顶的合围,也就更多了一层把握。 但是,魔教高手们隐秘的行动,却不料还是被武林盟的人给发现了踪迹。 不过就峡谷战场局势来看…… 很明显,武林盟的人似乎是低估了这位魔教新任右护法的实力。 原本还算均衡的战况,好几次因为陆鸣晖的出手而打破。 无数武林盟高手殒命在陆鸣晖手下。 特别是当战神宫圣子刘昊辰被陆鸣晖以巨石击败时,武林盟这一方的多处混战都已经是落入了绝对下风。 陆鸣晖傲然立于战场中央。 他环顾四周,知晓局势已然在握。 陆鸣晖安排了身边的两位高手——牛大、牛二,让他们带领队伍继续击杀掉剩余作困兽之斗的这些人。 而陆鸣晖自己,则是带着多出的部分魔教高手继续前去完成恶魔传承仪式。 先前,恶魔传承仪式都已经进行了快一半了,结果活生生被这些突然杀到的武林盟高手给打断。 陆鸣晖当即决定立刻停止,带队迎战武林盟。 好在,这种传承仪式,前半部分还能够随意停止,但是到了后半部分,就是绝对不能够停止的。 若是强行停止,反噬无穷,轻则丧命而亡,重则魂飞魄散。 也只能说这些武林盟的人不知道再等等。 若是他们能再有一点耐心,稍等片刻,观察时机。 到了仪式的后半部分,陆鸣晖就无法停止仪式而迎战了。 少了陆鸣晖这样一个顶级战力,说不定现在这场峡谷混战,便又是另外一种结局。 陆鸣晖想着,心中觉得以免夜长梦多,自己还是先快速完成得比较好。 他步伐加速,快速带领队伍离开。 后面还是觉得队伍速度太慢。 他直接自己一个人先一步遁地前去,让其余的魔教高手快速解决战斗、前去跟上。 …… 峡谷战斗接近尾声。 武林盟高手死伤大半。 陆鸣晖身边第一高手牛大,更是直接一刀砍死了一位楼观道弟子。 牛大勐地飞身一步上前,直接挥刀攻击下一个目标——秦舒棉。 秦舒棉身为峨眉掌门的关门弟子,也是心有所感,立马提剑来挡。 铿锵之声响起。 秦舒棉一时之间,竟然是能够与魔教高手牛大、战得不分上下。 牛大也是勐然间发觉,自己竟是小瞧了这个女人。 牛大本以为自己一刀就能结果了对方。 此刻想来,这么一堆武林盟侠客之中,实际上杀敌最多的,是这个不起眼的女人。 那战神宫圣子刘昊辰,虽然实力高强,但因为被魔教众多高手针对、限制发挥,所以也就没有她杀得多了。 真正危险的猎人有时就是这样——伪装成不起眼的样子,暗中给猎物致命一击。 …… 第236章 程华念南下与地之恶魔传承 秦舒棉的实力虽然让牛大出乎意料,但毕竟习武时日尚短,根本不可能是牛大这等魔教高手的对手。 牛大愈战愈勇。 远处牛二见状,可不愿意一直看着他们在这里打下去。 “陆护法有令,让我们早些解决战斗过去。” 牛二自语说着,便是迅速持刀,潜袭而去。 当秦舒棉的神识感应到身后的威胁之时,眼前牛大也正是一刀砍下。 秦舒棉心知这条命恐休于此。 将死之际,脑海内竟是不断浮现起以往那个人的身影样貌、那位北地的世子爷。 她突然,又有些不想死了…… 她勐地睁眼,全速使用高阶武技,剑刃光芒大盛,一剑递出,试图将眼前牛大逼退。 同时轻功身法,拼着重伤的后果,让后面敌人的偷袭远离要害。 刀光闪烁。 生死之危。 电光火石间,秦舒棉的长剑刺入了牛大的胸口,峨眉的强大武技甚至发出了一道剑气直接贯穿了牛大如小山一般的身躯。 而牛大的长刀离奇止于半空。 只差尺寸便是可以砍向秦舒棉的头颅。 身后牛二的攻击已然来临。 秦舒棉身法躲闪,但只怕也是难逃重伤。 千钧一发之际,有一道高挑人影闪现,挥剑挡刀,使得牛二的攻击瞬间偏移,救下了秦舒棉。 秦舒棉有些惊讶,她暗暗看向那人。 即便那人戴着有影刹门的面具,但那人熟悉的身影、熟悉的气质,却是让秦舒棉顿时双眼微睁…… 与之同时,十多名影刹门高手从天而降。 瞬间对魔教众人发动突袭。 影刹门本就更擅长隐藏暗杀,而魔教高手们又全无防备,顿时殒命大半。 局势瞬间逆转。 牛二见状,立马抽刀后撤,与敌人保持一个安全距离。 他看见自己的兄长牛大,竟然已经是被那个女人杀死。 而兄长手里的长刀,也竟是被敌人以悬丝挡在空中。 自己面前又多出了许多戴有恐怖面具、身着暗色制服的人,这些都是影刹门高手的打扮。 牛二睚眦欲裂。 他刀刃指着那刚刚拦截自己攻击的领头人,怒喝道—— “影刹门的人,我拜火神教与你们无怨无仇、昔日里更有同盟之谊,你们不助我们也就罢了,为何反而要对我们刀剑相向!” 而被牛二问责喝斥的领头人,自然是严无鹭。 严无鹭没有理会牛二,而是看了一眼身旁秦舒棉,关心问道—— “秦姑娘,你没受伤吧” 如古筝一般的熟悉嗓音,秦舒棉几乎是脱口而出…… “世子殿下是您” 秦舒棉还有点不太敢相信自己的判断。 她不敢相信,镇北王世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西域又为什么会是一身影刹门的制服面具打扮。 “看来是太久没见,秦姑娘都已经记不大清楚无鹭了。” 严无鹭带有玩笑意味道。 秦舒棉顿时内心无语——你戴着一副遮了全部面容的恐怖面具,又穿着影刹门的衣服,很容易让人判断不清楚耶! 不过即便内心有些吐槽,但秦舒棉还是十分兴奋地感谢道—— “多谢世子殿下出手相救。” 见到这两个人竟是有说有笑的,远处一直被无视的牛二,顿时气得跳脚。 他喃喃自语道—— “又杀人,还不听人说话!” “……本地的影刹门太没有礼貌了! !” 牛二举刀,大声吼道—— “影刹门的人,我跟你说话呢!我拜火神教与你们无怨无仇,你们为 什么要对付我们!” “……你这样,不觉得太无耻了吗!” 严无鹭闻声,也是缓缓看向那牛二。 他在想,自己竟然都被魔教的人骂无耻了。 看来自己也确实挺坏、挺无耻的…… “我与你们教宗确实毫无恩怨,但是,你既然出现在这里,那么我与你,便是有了些私人仇怨。” 一旁的秦舒棉闻言,不由暗想——出现在这里私人仇怨 莫非,这位世子爷是因为对方在这里要杀自己,所以便是与他有了仇怨吗 一时间,秦舒棉不由面颊绯红…… 她想起了以前,这位世子屡次不求回报地帮助自己,如今想来,倒是自己一直有些愚钝不及了。 牛二也是愤怒异常。 他想要上前杀了这个混蛋家伙,但是……刚刚一击,他便知道,自己不是对方敌手。 眼见其余的部下都快要全部死于影刹门手中,牛二也是不管不顾,高声狂笑道—— “哈哈哈哈,我们陆护法使大人,早对此就有所预料。” “他早就知道你们武林盟会还有援兵到来,只是……没有想到,人会这么多。” 牛二后半句有些底气不足,他的话语甚至有些搞笑。 “……不过,就算是如今是一锅夹生饭,我牛二也只能吃下去了!” 牛二说着,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飞火束,顿时引开了手中飞火信号。 如烟花一般美丽的信号散布天空各处。 秦舒棉身为峨眉派掌门的嫡系弟子,与魔教教众交手多次,当即反应过来。 “他有伏兵!” “陆护法使大人,早就在这四周附近设下了埋伏,你们……等死吧!” 牛二狠狠说着。 严无鹭有些好奇…… “虽说如此,但是,等你的埋伏援兵来了,你不也已经死在了我的手里吗” 严无鹭一边说着,一边缓步上前。 牛二顿时汗如雨下…… 是哈,陆护法使根本没想到这里我们会打不赢,其余的弟兄们都还在比较远的地方了。 ……只能硬撑了! “生死小事,何足畏惧!” 牛二大声高呼。 挥刀上前与严无鹭战斗。 牛二战斗得很艰难…… 但不得不承认,牛二不愧是陆鸣晖这一魔教右护法的左膀右臂,战斗意志顽强、且十分抗打。 每次都一招被严无鹭打趴下,还能立马接着起来继续打! 牛二又一次被打趴下,他的长刀也已经被严无鹭彻底斩断。 “你不是我的对手啊。”严无鹭带有一丝奇怪的莫名笑意。 牛二弃刀举拳,气喘吁吁地说道—— “我能跟你这样打一整天。” 严无鹭一愣神,脑内突然想到了某国队长…… 那自己岂不真就是大反派了 而牛二则是暗暗想着,希望对方再“愚弄”自己一会儿,自己的援军马上就到了! 秦舒棉持剑,环顾四周,见到四处战场都已经落下帷幕,魔教高手就只剩下了眼前牛二一人。 秦舒棉出声提醒:“世子殿下,其余的魔教教众都已经死了,杀了他吧。魔教的援军恐怕也快要到了。” 牛二闻言,脸色煞白——女人就是容易坏事! “放心。” 严无鹭倒是显得很轻松澹然,“魔教有援军,难道,我就没有吗” 说话间,一具具尸体突然从崖顶上空丢了下来。 牛二当即目瞪口呆。 这些尸体,都是陆鸣晖布置在四周的魔教高手们…… “怎么,都死了”牛二暗暗惊呼。 剩余的武林 盟侠客以及影刹门高手,也都是有些惊讶。 众人向着那崖顶看去…… 只看见一袭暗色华贵精致制服,顶戴有连纱宝冠,影刹门特有“影刃”的标记纹绣在服饰之上,让其制服带有一丝阴暗威胁之感,更显英气与美丽。 是张春华! 准确的来说,是张春华率领的一众影刹门高手来此。 秦舒棉有些惊奇…… 再细细看去,竟然还在崖顶队伍里面发现了李灭陵、南川越等老熟人的身影。 牛二见状,顿时如同泄了气的河豚…… 他双目无神,倒在了一影刹门高手的匕首之下。 …… 对于援军的到来,严无鹭并不觉得意外。 严无鹭知道,张春华想要来这里,她就一定会找到理由过来的。 但是他还是有些好奇,李灭陵、南川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战斗结束。 李灭陵、南川越等人来到峡谷之底。 严无鹭看向了他们二人,开口询问道—— “灭陵、小越,你们不是在北地吗怎么也到西域来了” “姐夫,是诸共祁将军与老叶,他们让我们来给你传信的。” “什么信这么急吗” “嗯……” 南川越接过了话头,他有些纠结地说道—— “……其实,应该算是口信。而且有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师父您想先听哪一个” “先听好消息吧。” “好消息就是,医圣前辈和神农山女山主、赵玲珑姑娘等人通力合作,已经研制出了第一阶段的炎毒抗药,君行剑圣已经可以自由出入雪谷了。” “坏消息是……”南川越说着,有些停顿。 李灭陵见状,则是直接接着说道—— “坏消息是,程华念叛变了。” “哈什么!”严无鹭有些不可置信。 李灭陵则是详细解释道—— “前日清晨,程华念带着他的本部一万“白马义从”突然南下,没有军令,也没有任何声明。” “……我们担心,那程华念或许是有投靠大乾朝廷的想法,也不一定。” “老叶当时就已经亲自带人去追了,诸共祁将军和其余几位将军,此刻在镇守北地。” “……我等几人,知晓姐夫在西域,故而奉命星夜前来报信。” 李灭陵一连串说着。 他们其实也是先到了影刹门总部,遇见了张春华,然后说是有紧急密信需转交给世子。 所以,张春华才亲自带着他们前来此处。 严无鹭仔细分析着李灭陵的话语内容。 “镇北军无皇令不能随意出北地。” “……程华念怎么就突然带军南下了一万“白马义从”,这可是顶尖的战力。” “很奇怪的行为,但这还并不能直接说他叛变了。” “一者是没有动机,二者,他若只是为了投靠大乾朝廷,悄无声息潜伏留在北地,会更有价值。” “我在想……” 严无鹭说着,话锋突转,“……是不是父王给了程华念什么密令,让他带着一万“白马义从”南下接应。” “姐夫说的,确实是比诸共祁将军等人的猜测更有道理。” 李灭陵赞同道。 而严无鹭则是直接做决断道—— “我相信程华念将军,他带兵南下,一定有他的道理。” “不论如何,这事情我会回北地亲自处理的。” “……但是目前最为重要的,还是先解决陆鸣晖以及昆仑这边的事情。” …… 严无鹭留下部分人打扫峡谷战场、安抚受伤的武林盟人士。 率领剩余的影刹门高手前去追击陆鸣晖之前离开的方向。 在影刹门高手之中,先前那位对“恶魔传承仪式”十分了解的人,在动手救人前又一次跟严无鹭提起—— 这些远古恶魔的传承仪式,到了后半部分的时候,就不能够随便停止,否则遭受反噬、必死无疑。 所以,严无鹭故意放走了陆鸣晖,等得就是一个时机。 当他仪式进行到一半之后,再去了结了他! 必须得阻止陆鸣晖获得地之恶魔传承。 严无鹭心中想着,身法运作加快。 他们在路上追到了之前跟随陆鸣晖离开的魔教高手。 几个交手间便是击败了他们,从其中留下了几个活口,让这些人带着他们来到了昆仑山脉的地之恶魔遗迹。 这是一处山洞。 天然形成。 刚刚一到达洞口,那几个被影刹门活捉的魔教高手,便是不惜使用断臂自残等方式,挣脱了影刹门高手的束缚控制。 他们一边向洞口逃去,一边发出警戒哨声。 人为的哨声,在内力的加持下传播极广。 山洞内瞬间便是出来了一大帮魔教教众…… 严无鹭弯弓搭箭,射杀了数个逃向洞口的魔教高手,随即,便是冷冷下令道—— “杀进去。” 因为担心陆鸣晖逃离,同时也是担心周围还有其他的魔教援军。 严无鹭一马当先,率先冲过了洞口处的混战,直接进入洞内。 他的“碧海分身之术”几次闪烁,便是已然来到了洞内最为广阔的中央地方…… 在这里,陆鸣晖正在进行着他的恶魔传承仪式。 “严无鹭” 陆鸣晖说着,轻笑数声,“没想到,你竟然会出现在昆仑。” “……也好,省得我再去专门找你了。” 陆鸣晖放着狠话。 而却是没有停止他的手中仪式…… 严无鹭心中知晓,自己来的正是时候。 陆鸣晖的地之恶魔仪式,已经到达了关键步骤。 不可以轻易停止。 严无鹭持剑上前。 陆鸣晖忽然出声,“给我杀了他!” 从洞内的暗处出现几名魔教高手,看样子应该极为擅长暗影一系功法的类型。 他们手中拿有各种稀奇古怪、未有见过的钩锁类的武器,一时间倒也是让严无鹭颇感觉有些棘手。 混战之中,一道声音传来—— “休要伤我师父!” …… 236“程华念南下”与“地之恶魔传承” 第237章 魔灵入体与断绝红尘 “休要伤我师父!” 南川越不知怎么搞,竟然是误打误撞地第二个打进了这山洞内部。 ……仅在严无鹭之后。 而见到自己师父严无鹭被众多魔教高手围,他当即大喝。 随,他便是拿着自己的长剑一跃而,帮助严无鹭迎战而来。 南川越如今不过才是一个二阶武者左右的实力。 在这些魔教高手面前根本就不够看的。 但是面对如此危机时,还是毅然站出来保护严无,与严无鹭共同迎敌。 严无鹭看着自己这个便宜二徒,一时间倒是觉得莫名还有些暖心。 只是…… 除了暖心之,他就一直在拖自己后腿! 严无鹭现在不但要一边对付眼前这众多使用奇门武器的魔教高,还要一边分神保护着南川越。 真真是还不如让他留在外面…… 战况焦灼。 但严无鹭毕竟远强于这些借助古怪武器的魔教众人。 胜利的天平依然是不断向着严无鹭这边倾斜…… 忽然,那山洞中,暗色法阵光芒大,陆鸣晖竟然是开始原地悬空浮起。 半空中凭空出现一道通体幽深漆黑的黑洞魔门。 一道头顶有犄角、周身带有岩石的半个恶魔,从魔门中出,逐渐向陆鸣晖的身体飞去。 严无鹭眼见于,只怕是陆鸣晖的恶魔传承仪式就快要成功了。 而那魔,应该就是地之恶魔地魁的另外一半的力量传承。 自己虽然有“碧海分身之术,但此刻被眼前敌人以命缠,身边又还有南川越这个“拖油瓶,恐怕是难以脱身前去阻止了。 正思索,南川越也是一时出声询问道—— “师,那陆鸣晖好像马上就要成功,这可怎么办呀” 严无鹭看向南川,忽,脑内灵光一闪…… “小,就看你的了!” “看我的”南川越指了指自,他有些不大明白。 严无鹭忽然一剑屏退众多敌,另外一手提领起南川越。 南川越一懵…… 但还不待南川越有话说出。 严无鹭勐地几个回,蔚蓝金色的内力涌,他直接像是扔铁饼一般将南川越给扔了出去。 南川越于空中急速移动。 他的面目都在此刻扭,眼中满是被风吹出的泪水…… 他的嘴里还呢喃不,“师父……这算是什么办法呀!” 而严无,则是原地对他竖着大拇,自信道—— “看你的,小越!加油呀!” 南川越还有些不明,但很,他就发现自己正以一个极快的速度向着那空中悬浮的陆鸣晖冲去。 “师父父父!我明白白白白白了!” 急速的风流让南川越说不清楚话来。 但是他也还是懂得了严无鹭的用,大声回应着…… …. 本章未,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就在地之恶魔的魔灵即将进入陆鸣晖的身体之,南川越直接一头将陆鸣晖撞飞。 魔灵于此刻入体。 不,这入,恰好是南川越的身体。 陆鸣晖双眼圆睁。 他倒是没有想,这严无鹭……竟然把一个活人给直接扔过来了! 严无鹭一边与周围魔教高手继续战,一边观察着那边情况。 很不错! 自己扔得真准! 不愧是人箭合一的高手!就算是没有弓,扔人也一样能够命中目标…… 而南川越在魔灵入体之,顿时只感觉一阵奇异古怪的感,袭卷全身经脉。 他直接跌落地,巨大的冲击力将岩壁都给砸了一个坑,但 237“魔灵入体”与“断绝红尘” 是他的身体却是毫发无损。 他在心里默默想到——师父这个老六!扔得可真用力呀! …… 【穿越者南川越夺走了五号气运之子陆鸣晖的“恶魔传承”。】 【五号气运之子陆鸣晖气运值大,目前仍剩余——十二万气运值。】 【由于宿主与南川越的关系、以及宿主在这其中发挥的关键作,取六比一的比,转换成宿主的天命值。】 …… 【宿主基础属性面板——】 【姓名:严无鹭】 【种族:人类】 【外貌:90/100】 【智力:86/100】 【战力:/∞】 【天命值:五十万余点】(拥有“天命光环(高级)”) 【功法:碧海潮生剑决、乾坤决】 【修为:六阶武者初期】 【法器:帝王剑、两刃三尖戟】 【天赋:天灵,水系噬魂骨】 【特殊道具:“属性检测器,“好感度检测仪”。】 …… “混,我杀了你!” 陆鸣晖怒发冲,他看着南川,眼中血芒闪过。 而南川越艰难起,临危不,得意道—— “,陆鸣,现,你是地之恶魔传,我也是地之恶魔传人!” “……,如何杀我!” 顿,二人手中同时动,整个山洞的岩石石壁都被这二人给吸引了过去。 一模一样的控土能,互相破不了招。 …… 而严无鹭这一,没有先前那种“弱鸡”南川越来拖自己的后腿。 严无鹭也是在数个回合,便是将那些使用奇怪武器的魔教高手通通击杀。 他看着两个地之恶魔传人的战,正准备前去一同对付那陆鸣晖。 可,陆鸣晖似乎也是心有所感。 知晓这番局势已然不,他立马搅动山洞岩,使得无数巨石纷纷落下。 石壁滑落。 山洞崩塌。 南川越见,知晓这陆鸣晖是想毁了这山洞。 他倒是不在,自己如今也算是半个地之恶魔传,怎么可能被岩石砸死 但,师父严无鹭就不一样了…… 南川越立刻遁入地,来到严无鹭身,带着严无鹭一起遁地逃至洞外。 …. 本章未,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陆鸣晖也是拥有一半地之恶魔的能力,他不可能死在山洞崩塌之地。” 严无鹭低声自语。 南川越也是肯定回应。 严无鹭心中暗暗想道—— 没想,这一,倒是自己二徒弟南川越获利最大。 一下子从二阶武,跃升成为了地之恶魔的传人。 虽然还只有一半地之恶魔的实,也不能化身成,但只要好好开发利,这一半的恶魔之,就已经够他与一八阶武者相抗衡了。 特别是那控土移山之,更非寻常武者能够相提并论的。 而,“地遁”这一,真是逃生保命绝技呀。 比严无鹭的“碧海分身之术”还要逃得快。 想,只有会“地遁”的地之恶魔传,才能够追上会“地遁”的地之恶魔传人…… 但,同样都是地之恶魔传,两者之,正常情况下谁也压制不了谁。 这么说,陆鸣晖岂不是立于不死之地吗 严无鹭想,不由轻笑。 算,先不管他了。 反正如,自己也终于是聚齐了超过五十万的天命值了。 天道任,应该也已经完成了。 …… 严无鹭在内心暗暗呼唤系统。 但以往熟悉至极的系统文,这一次却是并没有及时出 237“魔灵入体”与“断绝红尘” 现。 就连那两种萝莉音、御姐,也没有出现。 严无鹭正思考着。 他与南川越也是来到了洞外。 几乎是顷刻之,身后山洞彻底崩塌。 南川越也是说道—— “这山洞崩,不可能杀死地之恶魔传人。” “……陆鸣晖是故意这,想要威胁师父,以此来逃生。” “嗯。” 严无鹭简单回,他看了一下四,这里的战斗才刚刚结束。 张春华、易秋月等人也是来到严无鹭身,询问关心严无鹭的情况。 而南川越则是信誓旦旦地保证—— “两位师娘放,有小越,师父定然不会有事的!” 但是他的话语几乎被无视…… 南川越有些尴,灰熘熘来到了李灭陵身边。 “,真羡慕师父呀。” 李灭陵刚刚残忍杀完一群魔教高,身上都还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但当李灭陵看了他一,与其余人不,他立马感觉到了南川越与以往的不一样。 “是吗比起姐,我倒,比较羡慕你。” 轻而易,以一个二阶武者之,获得了地之恶魔的一半传承。 李灭陵虽然并不认为对方拥有了这一恶魔能,就能够是自己的对,但,平白获得了这般强大能,也还是让他有些内心羡慕。 “嗯” 南川越有些好奇李灭陵的话,狐疑道—— “羡慕什么,难道就没有喜欢的女子吗” 李灭陵闻,转过头,没有过多理会。 …. 本章未,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南川越则是觉,“那是因为灭陵兄弟你还没有像老叶那,遇到过像顾家小姐一样让你动心的女子。” “我就不一,我就遇到过很多次动心女子。比如严家主府邸里的一一姑,小环姑,还有……” “……,只是可,她们都不喜欢我。” 南川越说,神色暗沉。 李灭陵觉得对方有些不争,“外敌未,何以为家” “……大丈夫生于此,更应该提三尺之剑、立不世之功。” “……南川,你不要总是想着女人。” 南川越眉头皱在一,他看了看李灭,又看了看被两位师娘嘘寒问暖的师父严无鹭。、 他觉得不对劲! 这李灭陵不喜欢女人 莫非……他其实是女扮男装不是男人! 不过下一瞬,南川越突然想起—— 这李灭,好像还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屁孩! 麻,怪不得不喜欢妹子! 一定是心智还未发育成熟。 南川越心中暗暗确信。 不过…… 这李灭陵怎么长相比自己还要阴骘成熟呀! 而,还比自己高! 这是十二岁! 现在小屁孩都长得这么快了吗 …… 山洞一战结束。 严无鹭、易秋月等人又回到了先前的峡谷。 在这,受伤的武林盟众人都已经得到了简单的包扎。 因为原本的领队战神宫圣子刘昊,以及其他的一些有资历的侠,都已经被陆鸣晖击杀。 所,此,峨眉掌门的关门弟子秦舒,反而算是这一众人里面资历最高的了。 她代表武林盟来向严无鹭表示感谢。 毕竟若不是严无鹭等人的,他们不但会死在这,而,魔教也会获得了整个地之恶魔的力,光明顶决战只怕会更加艰难。 同,秦舒棉个人也想向严无鹭表示感谢。 她感谢对方一直以来对自己都有所照,而且还两次救过自己的性命。 对,严 237“魔灵入体”与“断绝红尘” 无鹭则是表,“朋友之间、顺手而为罢,秦姑娘不必这么在意。” 秦舒棉闻,原本含光的眼神有些暗然失落。 多年以,已然一代江湖巨侠的,其实也有想过—— 如果严无鹭这一次说是因为他喜欢自,才会一直帮自己的。 那,她还会不会选择断绝红尘、成为峨眉的掌门了 …… 武林盟众人纷纷告别、即将离,他们需要前往光明顶与大部队会合。 严无鹭突然临时叫住了秦舒,他跟对方提了一句—— “光明顶会很危险。到时,你跟素心师太,不要上光明顶。” 秦舒棉有些疑,她没大懂。 正邪之,哪里会有不危险的 严无鹭不便跟她解,这事情其实与他和颜斐的交易有关…… 他只能,“至,你不要上去光明顶就行。” 秦舒棉闻,突然有点触,微微点首。 她,她大概猜到了一些吧。 “我会跟师父说这个,我也……会听你,不去光明顶的。” 秦舒棉说,武林盟的人已经开始离去。 秦舒棉看向严无,临别之,转而说道—— “师父她老人,前段时,帮我解除了【忘情水】的作用。” 严无鹭闻,突然有些愣住。 “所,你想起来了” “,是,想起了很多东西。” 秦舒棉说,继续道:“……我记,当初去药王谷,还有一位少侠救过,他已经死了吗” “是的。”严无鹭回答的很干脆。 “……”秦舒棉微微沉,尔后才道:“有时,我也不知,世子殿下,究竟算是好,还是坏人。” 严无鹭闻,只是轻轻一笑。 他知,秦舒棉或许已经知晓自己与萧自尘的关,但她没有将这话说破。 “其,世上哪有什么绝对的好人与坏,更多,不过是立场问题不同罢了。” “是啊。” “……至,在我心,你一直都挺好的。” 秦舒棉说着。 …… 成为反派世子之后. 落十天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期待精彩继续! 237“魔灵入体”与“断绝红尘” 第238章 世界背后的真相(上)与江湖路远 秦舒棉说着。 她忽地上前,微微踮脚,扬首亲吻严无鹭。 仅仅只是红唇接触。 随即,秦舒棉便是退后离开。 她双手微微背于身后,面带美丽微笑,“就用这个吻,为我的凡尘红缘,画上一个并不算圆满的句号吧。” “……以后,我要专注于峨眉绝情功法的修炼了,我会成为像师父她老人家那样的大侠的。” 严无鹭被对方突然亲吻,又是一时愣住。 良久,他才缓过神来,悠悠开口回应道—— “秦姑娘,你一定会成为大侠的。” “……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尽管来北地找我。” 秦舒棉轻笑,“你也是一样。你一定会成为好的统治者的。” 秦舒棉豪气说着,随即,翻身上马。 骏马嘶鸣。 马蹄践踏。 秦舒棉一手握有宝剑、一手握缰绳,她看向严无鹭,继续道—— “以后,世子你若是遇上什么江湖上的麻烦事情,也可以来峨眉找我求助。” “……江湖路远,我们,后会有期。” 言罢,秦舒棉手中缰绳一勒,便是向着武林盟大部队方向纵马离去。 严无鹭静静看着秦舒棉的远去。 他忽得在想,每个人都是有着自己的追求。 “秦姑娘以后,一定会比素心师太、会比峨眉祖师要更有成就的。” “……她一定会完成她的理想,成为一位江湖闻名的大侠的!” 而秦舒棉骑在骏马之上,她的心脏突然蹦得极快。 她在想—— 如果严无鹭此时说希望自己留下的话,她就留下。 如果严无鹭此时说愿意迎娶自己的话,她就离开峨眉。 但是,一直当骏马走出昆仑山脉之后,她都没有听见身后传来那如古筝轻响一样的熟悉声音…… …… …… 峡谷分别之后。 严无鹭等人继续向着昆仑之顶出发。 距离昆仑主峰之顶的还有最后一段距离,此时早已经没有山路可言,只能靠着武者轻功身法上去。 严无鹭突然想起——自己的师父君行,曾经和几十年前江湖上闻名的刀圣,在这里有过一场武道的巅峰对决。 只怕当年,这一场对决,也一定是让整个江湖上的豪侠名客纷纷前来观战吧。 而如今,这昆仑早已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只剩下一片荒芜高山了。 严无鹭在心中好几次呼唤系统,准备察看天道任务的完成情况。 但是系统一直都还没有回应…… 这倒是少见得很。 虽然这系统存在感也不高,但倒还是第一次这么久没有回应自己的呼唤的。 严无鹭正在心中思量。 眼前便已经是来到了昆仑主峰之巅。 这里空旷得出奇。 唯有一座废弃的神殿,证明这里曾经辉煌过。 传说这里有通往仙界的“天梯”,但是一眼望去,除了废弃神殿的一些长条石柱之外,却是空无一物。 仿佛废弃了很久一样。 兴许,以前这里的确有过天梯吧。 不然,很难解释这些人造石柱、废弃神殿究竟为什么会存在于此。 严无鹭等一众人立于此处。 面对这满目空旷,严无鹭也不知道父王严栋,让自己来这里到底有什么意义 忽然,云清芷偶然提到了那枚戒指。 严无鹭想起来了,他拿出那枚严栋说如今只有他们严家人才拿得起的【灵魂古戒】。 这古戒原本刚刚拿出,还跟以往没什么区别。 只是突 238“世界背后的真相(上)”与“江湖路远” 然,一道光芒从古戒中闪过…… 【灵魂古戒】悬浮而起,并散发着淡淡荧光。 它缓慢地向前飞去,就像是指引严无鹭前去一样。 严无鹭见状,紧紧跟随。 其余人亦是跟随在严无鹭身后。 【灵魂古戒】引领严无鹭来到了那一处废弃神殿内部,里面满是灰尘。 微微弹开一些乱七八糟的石块。 【灵魂古戒】竟然是直接没入了一块地上石砖里。 严无鹭命人破开这地上石砖。 石砖下面是一处宛如无底的黑暗洞穴。 张春华上前开口提醒道—— “世子,让其他人先下去探探路吧” “不用。” 严无鹭拒绝了。 他继续说道:“……我能够感应到那枚戒指,它在让我自己下去。” 说着,严无鹭思考数息,便是暗暗使用“碧海分身之术”。 一阵蔚蓝金色的水龙卷将其包裹其中,然后钻入这石砖之下的无底黑洞里面。 张春华怀有身孕不便,她立马示意左右跟下去保护世子。 易秋月更是当即领人上前。 可这无底之洞,竟然是在易秋月上前的时候,瞬间离奇消失了。 众人仿佛眼花了一般。 他们再看过去,只发现地上依旧是先前那块本该被破开的石砖,但此刻却是完好无损…… “世子!” 张春华、易秋月惊呼出声,他们有些慌乱。 她们忙附在石砖之上,轻敲石砖,传来的声音却是实心的声音! 云清芷闻听惊呼,也是此刻从队伍后面上前来。 她见状,出声道—— “这是仙法不对,这是比仙法还要更高级的一层法术。” “……看来,是洞穴设计者专门让严无鹭一个人进去的。” “……我们,在外面等着就是。” 云清芷话虽如此。 但张春华与易秋月二人互相看了看,还是紧紧围绕在这石砖左右,思虑着是否有法子可以再下去。 …… 昆仑山顶。 废弃神殿。 严无鹭在进入那无底黑洞之后,发觉这里面其实是有底的。 而且,地下仿佛是一处宫殿广场。 不过很黑。 他正想取出火匣子点火照明。 但就在这一时间…… 淡淡荧光逐渐充盈了整个山洞。 严无鹭看清了这里。 这里仿佛由宝石所堆砌而成的华丽殿宇,晶莹剔透。 整体空间其实并不大,甚至没有那个地之恶魔遗迹的山洞大。 但却是布局极为合理巧妙,丝毫不觉得狭小。 这里,就像是一座精致至极、宝石堆砌的地宫。 严无鹭看见了自己的那一枚【灵魂古戒】。 它正悬浮在半空,指引自己向前。 来到了这殿宇地砖中央,【灵魂古戒】停下。 这里,坐落着一颗巨大至极的岩石。 说岩石其实并不准确,它更像是一块巨大的宝石。 通体散发着碧色荧光,仿佛琥珀、宛如翡翠。 其上,还刻有三个楷书大字——【三生石】。 严无鹭走上前去。 【灵魂古戒】竟然是直接融入了【三生石】之内! 空气都从没有如这般安静过。 突然,【三生石】之后,凭空出现了一道仿佛直通天际、看不见头尾的洁白光柱。 而那【三生石】之前,严无鹭只觉得脑子发胀,整个人一时间昏沉睡去。 在这段时间里,严无鹭仿若一个旁观者。 目睹了这一方世界, 238“世界背后的真相(上)”与“江湖路远” 从“蛮荒纪元”开始,再到“仙历纪元”结束的整个时期。 但他又好像是一个亲历者。 感觉自己仿若是亲身参与了其中一般。 一幕幕格外熟悉的画面,从严无鹭眼前闪过。 他看见—— 在万族注视的高台之上,大帝加冕。 在云雾缭绕的山巅之顶,仙人束冠。 …… 昆仑神殿外。 影刹门的高手们皆是在此休息。 李灭陵、南川越二人负责带队善后清理峡谷战场,现在也已经先后上来。 他们与张春华、易秋月等人一样围绕着那块石砖,不断观察思考着进去的方法。 云清芷独自一人来到废弃神殿外休息。 她在思考,自己要不要趁着现在,大家注意力都在严无鹭与那块石砖身上、反正没人盯着自己…… 要不,跑了 云清芷想着,脚步刚刚挪动,却又是有些内心恐惧。 她收回了那一步…… 她觉得严无鹭应该不会欺骗自己,自己也就没必要去试图逃跑了。 正想着,一道幽深玄色锁链突然缠上了云清芷的脖颈。 云清芷面色一白、猝不及防,整个人被一股巨力猛地拉倒在地。 在废弃神殿周围休息的影刹门高手,不约而同地感应到了一股强烈杀气。 他们立马起身。 李灭陵、张春华、易秋月、南川越等人也是纷纷走出神殿内部。 神殿正门处。 在他们的面前,出现有两个身形高大的男女。 女的英气、男的魁梧。 戴着相同制式的铁面具,穿着特殊玄色制服,衣着打扮极为相似。 唯一的不同在于—— 女子面具刻着“马”字。 男子面具刻着“炮”字。 而那云清芷,此刻已经是被“铁炮”以玄铁锁链擒拿在地。 云清芷面色涨红,铁链锁得她仿佛要喘不过气来了一样。 “师尊说过,找到他们要去的隐秘地方。看来,就是这里了。”铁马最先开口说道。 她负手立于此处,丝毫没有把眼前一众影刹门高手放在眼里。 “嗯。” 铁炮微微回应,“已经拿下了这女人,现在,再把那个男人抓住,就可以回去向师尊复命了。” 说话间,铁炮动身上前一步。 强大至极的内力自动形成气场。 一时之间,众多影刹门高手,无一不是感应到了那股来自至高武者的强大威压…… 在场的所有人中,除了李灭陵这个杀戮疯子之外,其余人都是不免流下了一滴冷汗。 …… 荧光地宫内。 严无鹭逐渐睁开了双眼,沉沉醒来。 “你醒了。” 【三生石】之后的那道洁白光柱,发出如此一道淡然至极的声音,空灵回转、无情无色。 严无鹭看向那道光柱,他有些失神…… “看样子,你已经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什么”严无鹭谨慎出声询问。 “想起来了,你的过往。” “我的……过往” 严无鹭有些不解,但下一瞬间,他好像明白了光柱话语的含义。 “你是说,刚刚我所看到的那一切,都是我所曾经历的过往。而我所看到的那两个人……” “那两个人,也都是你。”光柱径直回答。 “……蛮荒纪元的焚寂大帝是你,仙历纪元的赤炎仙尊是你,而现在,新纪元的镇北王世子……也都是你。” 严无鹭有些哑然失色,他静静看向那块如宝玉如琥珀的【三生石】。 他仿佛明白了 238“世界背后的真相(上)”与“江湖路远” 父王让自己来昆仑,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现在,你的体内,应该是四轮转世、记忆同在了吧。” “四轮转世” “当然。”光柱径直道:“……难不成,在这里生活久了,已经忘记自己前二十年的生命了吗” 严无鹭转瞬明了,他随即向眼前光柱发问:“你,究竟是什么存在” “吾吾是一直与你合作的存在,也是吾让你来到了这新纪元时期,吾是……这一方世界的意志。” 严无鹭听见了对方的自称、以及那仿若豪气万丈的发言,一时间只觉得微微有些头皮发麻。 ……太t尬中二了。 严无鹭摇了摇头,努力平复了下来。 他喃喃自语道—— “我怎么感觉,这段昏迷时间,自己好像,已经经历了十多万年了一样……” “是的。” 代表着世界意志的光柱解释道:“……吾已经通过【三生石】,让你回忆起你前两世的记忆。” “……并且,吾按照严栋的意愿,让你深刻经历了前两世的人生,你现在,应该也拥有了一部分前两世的修为吧” “父王的意愿” “前两世的修为” 严无鹭一时间接受的信息量有些大。 他在脑海内再一次呼唤系统文字,想要察看一下自己的属性面板。 但却是发现依然半天没有回应…… “你是要看看自己的实力增加了多少吗” 光柱说着,转而变化。 在它的面前,洁白的白线投射出那熟悉至极的文字面板—— 【宿主基础属性面板——】 【姓名:严无鹭】 【种族:人类】 【外貌:90/100】 【智力:86/100】 【战力:系统能量不足,未能够详细检测】 【天命值:五十万余点】(拥有“天命光环(高级)”) 【功法:碧海潮生剑决、乾坤决。】 【修为:九阶武者大圆满】 【法器:帝王剑、两刃三尖戟】 【天赋:天灵根,水系噬魂骨】 【特殊道具:“属性检测器”,“好感度检测仪”。】 …… “原来,你就是那系统。” “是啊。” 光柱的空灵声音变化,如以往系统的那种御姐音一模一样。 “宿主大大你,是觉得……很失望吗” “有点吧。” 严无鹭轻笑,“……不过,一想到你这代表整个世界的意志,每天陪在我身边,一口一个宿主大大地叫我,也就觉得不亏了。” “……只是可惜,看来我的美貌御姐,应该是兑现不了呢” 光柱沉默了一会儿…… “如果你愿意拿出足够的天命值来兑换,吾并不介意变成美貌的女子伴你身边。” “哈哈哈哈哈……” 严无鹭突然笑出了声,“……开个玩笑罢了。怎么敢如此羞辱你这一方世界的意志呢” “算不上羞辱,等价交换而已。” “……而且,和你合作很愉快。吾觉得变成你身边的女子,应该也能够别有一番趣味吧。” 严无鹭闻言,抑制不住笑意,摆了摆手,“……算了算了,我连你究竟是什么性别都不知道,有点接受不了。” “意志是没有性别的。只要吾愿意,吾就是女性。” 严无鹭闻言,额头缓缓出现一阵黑线。 双方又像是第一次见面时的交谈一样—— 一人一统,相对无言。 …… 238“世界背后的真相(上)”与“江湖路远” 第239章 世界背后的真相(下)与三世轮回 “我现在的实力,也已经如当初父王一样,无法被探测出具体战力了吗” “九阶武者大圆满之境……” “我能够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但是,却是不知道这股变化,究竟有多强。” 严无鹭看着自己手掌上蔚蓝金色的内力气旋,自语说着。 光柱闪动,开始回答道—— “你现在很强,你的前两世——焚寂大帝、赤炎仙尊,每一世都是当世上数一数二的绝对强者。” “……吾让你觉醒了前两世的记忆,继承了前两世的修为,但是,因为武者体系与你前两世修为的限制,使得你究竟能够继承了多少,却是未知。” “……不过,你现在,已经是这个世界上少有的强大武者。” 光柱的解释让严无鹭微微点首。 他转而想起了一些之前的东西。 “你先前说过,你是按照我父王的意愿为什么” “吾与严栋有过交易,吾答应帮助他,在满足一定前提条件时,助你继承前两世的修为。” “……你们严家,本就是焚寂大帝的一支血脉,传承至今。当年赤炎仙尊也是如此。” “……不过,在仙历纪元时期,赤炎仙尊与数位无上仙尊火并、而齐齐陨落,赤炎仙尊遭到了敌对者的诅咒,他的转世,都活不过及冠之年。” 严无鹭察觉其中一些字词,不由发问道:“但我……活过来了” “是的。” “因为,吾与严栋有所交易,将原本的两世融合,其实你也不算是穿越来的,因为你本来就是严无鹭。两世寿命合二为一,只要你在四十年岁前,实力超过了当初给你诅咒的敌对者,便可以破解诅咒。” “四十年岁,对于凡人来说是半辈子,但对于修仙者来说,不过弹指一瞬,看似绝对是不可能的。” “……所以,严栋让吾在你满足一定条件时,帮助你恢复前两世记忆,助你突破。” 严无鹭还是有些好奇,继续追问道:“为什么……你,那么高傲的一方世界意志、会为我父王所驱使” “等价交换罢了。” “……而且,其实,最开始,吾选择的天命大反派……不是你。是你父王。” 严无鹭闻言,自进入山洞以来,也是首次出现了惊讶神色…… 但是转瞬,他便是释然明白,自语道—— “父王比我更强,也更具有智谋,仿佛天底下没有任何人能够真正威胁到他,他的确比我更适合完成你的意愿。” “是啊。” 光柱没有否认,“……不过,吾最终还是放弃了严栋,转而选择了你。” “为什么”严无鹭很好奇。 “因为严栋有两个致命的弱点……” 世界意志稍作停顿。 严无鹭有些愣住,但他心中已经知道了答桉。 “……严栋他,深爱着你以及你的娘亲柳梦韵。”世界意志尔后补充道。 严无鹭心有所感,父王,确实…… 就像父王当初说的——“爱上一个人,很痛苦,而且,会让你有弱点。” “但不对,我也爱着很多人啊” “哦有什么关系吗” “……好吧,看得出来,你也爱着你的父王、亲人以及朋友们。但是,你,是自私的。” “……或许你会为了你爱的人而去做一些不值得的事情,但起码,你不会像你父王一般那么变得短智而盲目。” 光柱将“短智”、“盲目”的字词说得很重。 “严栋现在做的傻事,比你做的那些还要不可挽回。” 严无鹭敏锐觉察到了其话语中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他追问道—— “现在做的傻事你 239“世界背后的真相(下)”与“三世轮回” 什么意思” “看来,你还没有反应过来吗应该不会吧,你虽然不如严栋聪明,但被瞒了这么久,可就不应该了。” “难道是……金陵、紫金山” 严无鹭想着,脑海内一幅幅浮现出当初与父王严栋分别时候的画面…… 他突然又想到了自己在到达昆仑之前,多方暗线渠道所查到的那些蛛丝马迹。 还有云清止告诉自己的信息。 云清止当初好像提到了,她与谢岐行共同的大师姐——青柳上仙,柳…… “你的娘亲柳梦韵,是瑶仙宗的最后一代的首席弟子、昆仑神殿守护,也是云清止与谢岐行二人的大师姐。” “……他们三人,是霁华仙尊当年带领仙界飞升,唯三遗留这方世界的三个修士。也就是你们称呼的“仙人”。” 严无鹭闻之,内心很平静,反而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惊讶。 他只是,还是有些不能理顺…… “你,好像什么都知道” “吾是这一方世界的意志,当然知道这世界里发生的一切。” “那么,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你也曾告诉过我父王吗” “你是吾选择的合作者,是代表着吾之存在的位面之子、守护之灵,所以我会无偿告知你一些消息。” “……至于严栋,他并不是吾的合作者。只是有过几次交易罢了。” “当初云清止说过,她在谢岐行的身上感受到了大师姐……也就是我娘亲的气息” “嗯。” “……谢岐行并不是天赋卓绝的修士,他如今的修为,来自于你的娘亲,也即是瑶仙宗最后的一位首席弟子。” “这,怎么来自的” “吸食之法。一种禁制之法,能够吸收目标的本元修为,曾经也有人对瑶仙宗的霁华仙尊使用过这等法术,但可惜,被霁华仙尊反吸食了。” “……不过,柳梦韵就没有霁华仙尊这般能力与运气了。” 严无鹭有些愕然…… 他其实也早就应该知道的才是。 既然,自己以前所调查到的信息,都已经开始隐隐指向了紫金山上的仙人。 那么,以父王的智谋与能力,只怕早就已经调查得水落石出了…… 当初父王说,等我从昆仑离开、返回北地,就可以成为新一任镇北王了。 只怕…… “父王,她要为了娘亲,去……挑战仙人!” “不是挑战,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搏杀。” 光柱闪烁,继续道—— “你看,同样是深仇大恨,但你都觉得这样直接杀过去太过鲁莽了,是吧” “……其实,以严栋的天赋,他若是愿意再蛰伏隐忍数十年,突破成为一代武神,杀那个家伙,不是手到擒来吗” “……不过,严栋却是忍不了了。冲冠一怒为红颜。” “我要回去,相助父王!” 严无鹭起身,立马回走几步。 尔后,他又突然停下,转身,看向那一道光柱…… “想必,父王也是为了你,做了很多事情吧不然,你不可能会如此助我。” “这话可错了。” “……吾帮助你,与严栋的交易确实是一个因素,但更主要的,是因为吾选择了你。” “……吾甚至都答应,愿意变成女子委身于你。那么,偶尔助力自己的未来“夫君”一把,又有什么不可呢” 严无鹭闻言,想到对方只是一团意志,内心突然又莫名泛起了一阵尴尬之感…… 虽然知道眼前这存在……可以成为大美女。 但是,总有些,心里抵触…… “因为父王也好,因为其它的也罢。” 严无鹭平复 239“世界背后的真相(下)”与“三世轮回” 过来,镇定开口道:“我帮你做了这么多,你怎么,也应相助于我才对。” “能够给我一道天劫,直接噼死那鬼道士吗”严无鹭径直开口道。 “呃……”光柱有些为难。 “那个……,你也应该知道,我很虚弱的。” “不行吗” 严无鹭羊装有些愤怒,“……我帮你做了这么多事情,你怎么着,也得表示表示吧” 严无鹭觉得,自己孤身前往,面对那未知的九阶道法仙尊,就算是与父王联手,只怕也胜算不大。 但若是能够拉上这方世界意志,那岂不是稳操胜券 “呃……” 光柱沉默了片刻,继续闪烁道—— “这个呀,你有所不知,当年,霁华仙尊那家伙,带着仙界离开了吾这一方世界,使得吾原本是高魔位面世界的,一下子损失了大量灵力,都快要掉到低魔了。” “……后来,迫不得已,融合吞噬了其余五个残缺的、或低魔、或高魔的平行世界。” “……这么多年来,才勉强恢复了一些灵力,然后还要遭受其余五个世界的位面之子、守护之灵的骚扰、蚕食气运。” “……好在,你作为吾选择的本世界的位面之子、守护之灵,非常优秀,已经成功瓦解了三个了。” “位面之子守护之灵” 严无鹭喃喃自语,但转而,突然开口道—— “别提这些有的没的了,说,你究竟能不能帮我” “……若是不帮,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不对,翻脸不认世界。” “好吧,你看,我都说过了,你是个自私的人。” “……若是严栋的话,当吾说出你、或者柳梦韵,正在前往紫金山、决意死战之时,他可就没有理智再跟我讨价还价了。” 光柱闪烁说着,转而开口道—— “吾能够帮助你的,其实很有限的。” “……天雷劫数、流星陨石,这些需要由你消耗大量天命值来兑换,而且,所兑换的,杀死些凡人、低阶武者还行、就算是数量巨大的军队也无妨,但是,面对那个九阶仙尊,可就效果不行了。” “……你是一个聪明人,想必也不会要这些没有效果的东西吧。” “……不如,吾就用这【三生石】,再额外送你一件大礼吧。” 说话间,光柱持续闪烁不断,光芒愈发盛大。 …… “吾帮你,觉醒张春华的前两世记忆、继承前两世的修为。” “……她,可是一直追随着你、整整三世。” 她是焚寂大帝身边的妖姬。 她也是赤炎仙尊的侍从。 而如今,她会是你的妖妃。 你们,倒真是有缘。 张春华此人,执念过重,每一次转世,她都是能够到达你的身边。 你应该也有所察觉吧 那可是连“好感度检测仪”都无法具现的深爱…… …… 废弃神殿外。 铁马、铁炮二人,在这短短片刻时间之内,便是轻易击败了大量影刹门高手。 他们眼前,也就李灭陵、南川越、张春华、易秋月四人还有一战之力。 其余人皆已是丧失威胁。 铁马与铁炮皆是九阶武者,能够感知到空间与时间维度的变化。 他们的攻击,眼前几人根本挡不住。 又是几个回合交手。 铁马的长刀逼迫在张春华的脖颈,她看了对方腹部一眼,澹澹自语道—— “我平生从不杀有孕之妇人。” 说话间,铁马洒出一些致昏迷的药粉。 张春华甚至都来不及说话,双眼微怔,当即倒下。 她被铁马 239“世界背后的真相(下)”与“三世轮回” 一手扶住,安稳放在地上。 铁炮看在眼里,喃喃说了一句“师姐太过于多此一举了。” 李灭陵上前欲救回张春华。 张春华被他与长姐一同称为“张姐姐”。 是与李灭陵为数不多的交好者之一,也算是少数李灭陵真正承认的严无鹭夫人。 若是换成了其余任何一个人,李灭陵也不会这么匆忙出手。 李灭陵的身法速度极快、留下道道残影,手中长刀更是使得出神入化。 铁炮周身,玄铁锁链注入了黑色的强大内力,顿时如同拥有了生命的灵蛇一般,环绕于其四周。 长刀与玄铁锁链对碰。 二人之间,霸道内力四溢而出,震得四周的巨大石柱都不断移动开来…… 李灭陵如此迅疾的一击,却是被铁炮轻而易举地阻住。 这对于李灭陵来说,倒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 南川越见状,即刻地遁上前,试图趁机将张春华带回自己这一方。 铁炮一边与李灭陵对拼内力,一边仍有余力观察地上凸起的痕迹…… 他勐然间跺脚,一道强大余波竟是径直将南川越逼出地下。 易秋月更是几次试图上前而不得。 三个当世高手合力,却无法逾越这铁炮一人的存在。 铁马缓缓起身。 她准备杀入神殿直接抓走严无鹭。 忽然间,只觉得一阵诡异微风拂过…… 铁马的强大神识,让她感受到了致命威胁地靠近。 当她顺应本能,身形一转,离开原地。 而也是这一刻,她原本所站立的地方瞬间爆裂开来、四分五裂。 铁马侧首再看时,之前还躺在自己身旁的张春华,此刻竟然已经是手持匕首又站立了起来…… 而先前的那股威胁之感、与那一场内力爆裂,也都是来自于她。 此刻的张春华,身后有无数小型光柱出现,与严无鹭进入神殿地宫后昏迷时的状态如出一辙。 她仿佛处于一种神识游离之态。 她的意识并不是特别清晰,但也没有彻底昏死过去,可以说是处于一种半梦半醒之间。 但就是这样,心中只有“杀了对方”一个想法,凭借着武者本能而战斗…… “你不杀我,可我,却要杀你!” …… 239“世界背后的真相(下)”与“三世轮回” 第240章 寒光变化与合情合理 “你不杀我,可我,却要杀你!” 是张春华带有冷意的声音。 她突然消形上前。 铁马抬首,勐然间只看见一柄寒光匕首直直向着自己眉心刺来。 长刀横挡。 铁马本以为自己能够单手持刀、轻松挡住的…… 但那匕首却是直接将长刀一同刺向了铁马身体。 巨大的力道让铁马始料不及。 对方明明先前还只是六阶大圆满武者的,怎么现在,会突然一下子有了这般力气! 铁马连忙双手握刀、运转内力、极力格挡。 两股强大的暗色内力场似乎同时出现,互相碾压侵袭。 一时间,地面都为之开裂。 铁马试图搜寻着对方的破绽。 可不待铁马反应过来,张春华的左手一掌转而袭来。 暗色腐蚀性内力附着掌心,非常人可挡。 但铁马无论如何也是九阶武者,纵使张春华的突然变化让她一惊,但也不至于方寸大乱。 她一边连忙后退卸力,同时竭力空出一掌,附着上一层内力防护,与之对击。 霎时间,只见强大内力气流肆意冲击不断。 张春华此刻的实力与先前对比,让铁马吃惊不已。 更何况,铁马之前使用的,也绝不是寻常六阶武者就能够凭借内力免疫的。 对方竟然还能够如此与自己战斗。 并且,甚至与自己对掌也是平分秋色…… 内力、速度、力道之上,丝毫不落下乘,隐约也已经有了九阶武者之感。 着实不可思议。 铁马细细一眼看去…… 发觉对方的模样也与之前不同。 她的双眼散发着洁白光芒、已看不清眼童,她的身后也宛如不断有小型光柱涌现消失。 ……这绝不是正常人族的状态。 铁马心中忌惮。 忽然,又有一道破风声传来…… 一熟悉至极的高大身影,如同一颗熔石流星一般被径直扔飞。 “那是铁炮!” 他明明原本还在一人同时压制着李灭陵、南川越、易秋月三个高手的,此刻,竟然是直接被打得倒飞而出。 铁炮的身体接连撞断了好几根石柱,最后勐烈地砸击在一巨大岩石之上。 坚硬岩石当即碎裂成纹。 铁炮的腰腹部更是直接插有一杆亮银色战戟。 鲜血横流。 铁马面具下的眼童顿时睁大…… 她心中突然想道—— 师弟铁炮的武者实力,并不在自己之下,这里竟然是有人能够将其打得如此狼狈 下一瞬间,铁马只感觉身前一阵虚无。 原本与铁马对掌、比拼内力的张春华,竟然是悄无声息地被人给带走了。 有澹然冷静的男声自后方传来—— “你最开始本可以杀了张春华的,但你没有。” “……你的善举,会为你留有一命。” 铁马寻声转身看去,果然,是那个目标人物。 严无鹭此刻将张春华带至了稍远处的一段安全距离。 张春华似是见到了严无鹭的出现,松了一口气,随即,便是再也压制不住头昏脑涨、昏睡在严无鹭怀里。 严无鹭将其交给了身边的易秋月。 尔后上前。 铁马的神识,感知不到对方的实力。 她很忌惮,即便是自己已经使用了专门探查敌人实力的秘法,但也是无法看穿。 “你是在探知我的实力吗” 严无鹭静静说着。 铁马没有否认。 严无鹭轻轻一笑,他取下了自己腰间的佩玉【白瑕】 240“寒光变化”与“合情合理” ,“那么,你就最好看清楚了。” 【白瑕】离身的那一刻。 铁马的神识只感觉到了一股袭卷而来的强大威胁压迫之感…… 这等强烈的感觉,就算是九阶大圆满的武者,也未必能够有如此清晰。 铁马面具下的神色微微变化。 一旁铁炮更是到现在还是重伤未复。 怪不得能够把铁炮打成这样。 她觉得有些棘手了。 “如果已经失去了战意,那就,投降吧。” “呵。” “……未战而降,可不是我的风格。” 铁马说着,持长刀迅速上前。 暗色的内力如实质一般涌出,附着她的全身,形成了一种宛如铠甲一般的东西。 她的能力全数使出。 她的神识全力感知。 时间的流速,都在仿佛此刻放缓…… 她能够清晰看见易秋月、南川越等人脸部的细微表情变化。 甚至包括那严无鹭在内,此刻对于铁马的攻击,也似是毫无察觉。 铁马觉得对方或许只是虚张声势。 怎么可能有人会在短短一天之内,就是实力变化如此之大 但她正这么想的时候,先前张春华的变化不由出现在了她的脑海内…… 铁马的内心有些动摇…… 但她竭力保持着战意,全神贯注,只求一击定音。 她勐地一刀全力挥出。 顿时间,昆仑之顶上的风,都是随着这一刀而变化。 巨大的刀势,甚至直接从四面八方袭卷向严无鹭所在。 严无鹭原地未动分毫。 铁马的刀势在转瞬间化作千军万马,一时间如同万军奔腾袭杀。 严无鹭终于动了。 他从竖插于地的剑鞘拔剑。 霎时间,澹金色的剑刃光芒大盛。 一金色披甲巨灵现身于严无鹭身后。 披甲巨灵不动如山。 刀势所化的千军万马,在披甲巨灵面前一触即溃,顿时宛如大厦崩溃、泥牛入海。 铁马心中已经知晓对方实力不可与以往同日而语。 但事已至此,只能一战。 她的长刀没有停留,在刀势破碎之后,趁力继续向严无鹭所在挥砍而去。 而下一刹那,铁马却是发现,严无鹭如之前张春华一样突然消失于原地。 对方……似乎是让时间流速变得更慢了! 在此刻严无鹭的眼里,铁马的速度,跟易秋月、南川越之流相比,也就只是稍微快了那么一点点罢了。 他的【帝王剑】轻而易举便是能够将铁马斩杀。 而旁人眼里——高速移动之中,短暂交锋,胜负便是已然分晓。 铁马单膝跪地。 她一手捂着自己腰腹,仿佛遭受了内伤。 想来,铁面具之下的脸色,此刻必定是发白虚弱到极致吧。 短短几个瞬间,便是让两位九阶武者同时失去了再战之力。 严无鹭手中蔚蓝金色的内力涌动,吸引来了之前铁炮随身携带的玄铁锁链。 蔚蓝金色内力加持,神识引导。 严无鹭随手一扔。 玄铁锁链便是将铁马、铁炮二人分别束缚锁住。 ……就如铁炮之前束缚云清止一样。 而也是此时,严无鹭突然发觉云清止已经不见了。 易秋月见状,来到严无鹭身旁,提醒道—— “世子,云姑娘先前被几个像是枯柴一样的道人给带走了,应该就是这两人的手下。” “嗯。” 严无鹭微微点首,“既然是才被带走,那就一定还没有出昆仑山脉。” 说话间,蔚蓝金色 240“寒光变化”与“合情合理” 的水龙卷出现,严无鹭原地消失。 昆仑主峰山脚。 时间彷若停止,几个道人瞬间被斩杀。 云清止此刻被玄铁锁链束缚,见到四周道人已经悉数死亡,微微一愣。 她再抬首看向眼前时,严无鹭已经是手持长剑,来到了她的面前…… “你有受伤吗”严无鹭轻声澹然询问。 明明是很关心的语言,但说出了却有一种冰冷无情之感。 云清止微微摇头,示意无事。 严无鹭也是不多废话,取出【帝王剑】。 剑锋扫过,便是将云清止身上坚固无比的玄铁锁链轻易斩断。 云清止突然敏锐发现,此刻的严无鹭似乎有了些变化…… 以前的严无鹭虽然也很可靠,但偶尔也还会有些稚嫩之感,仿佛游戏人间的贵公子,有“戏弄”他人的爱好。 而现在的严无鹭,似乎整个人都更为冷漠成熟了。 行事干练麻利,不像是以往那样…… 云清止正想着。 严无鹭突然莫名开口道—— “你应该不会是想要私自逃跑,所以才被他们给抓了吧” 严无鹭的话语很澹,但是难得又带上了一丝玩笑意味。 云清止顿时觉得自己刚刚的感觉都是错觉…… “不……当然不是!”云清止有些不好意思地反驳否认道。 而严无鹭也不关心这些。 他一手径直揽过对方纤细的腰际。 云清止有些惊讶,“你带我上去吗别把我放纳戒里!” 严无鹭简单一笑,没有过多理会她的话语。 蔚蓝金色的水龙卷出现,这一次,竟是能够将两人全部吞噬消失。 …… 严无鹭带着云清止又回到了昆仑之顶。 这一去一回,拢共也不过十数息之间。 严无鹭的“碧海分身之术”,如今更是已经跃到了阿摩罗的那般高深境界,就算是带着其他人,也能够在顷刻间一同消失离开。 ……实实在在乃是装逼神器。 严无鹭看了一眼那已经被众多影刹门高手押住的铁马、铁炮,随后缓步来到了众人之间。 与先前进入神殿之内的时候不同。 严无鹭如今的一双眼眸,仿佛历尽了无数沧桑,而变得极为漠然冷酷。 若非隐隐仍有青年神采,倒真像是一个出世的冷漠老道。 他看向了身边的李灭陵,开口询问道—— “灭陵,其余人怎么样了。” “回姐夫,都或多或少地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势,但好像,这两人都还没有下死手,只是暂时失去意识、没有死亡的人。” “嗯。”严无鹭简单回应。 他微微伸手示意,便是有人将铁马、铁炮二人押了上来,跪倒在他的面前。 严无鹭将长剑竖放于身前,立于地上。 他看着铁炮,彷如宣判罪行一般道—— “你威胁了我的夫人,重伤了我十多个手下,我杀了你,想来也是合情合理的。” 铁炮此刻腰腹有重伤,无力反驳,而他也不想去反驳。 光芒落下,长剑微动。 就在长剑即将斩去铁炮头颅之时,铁马突然上前,挡在了师弟铁炮面前。 严无鹭临时停住了长剑。 他看向铁马,“我说过会留你一命,不代表我就不敢杀你。” 铁马屏息凝神,开口道—— “我乃,霁华仙尊座下第二弟子……” “笑话!” 云清止当即打断了铁马的话语,并极为罕见地带有怒意说道—— “……霁华仙尊一共有七名嫡传弟子,其中第二弟子乃是古江南温氏一族少主温 240“寒光变化”与“合情合理” 明庭,又岂会是你” 铁马有些错愕。 云清止也是后知后觉,稍微平复语气,开口继续道—— “你们都被谢岐行那个仙界败类给骗了。” “……他假装霁华仙尊的名号谋取私利,但他根本连给霁华仙尊提鞋都不配。” 铁马咽了一口唾沫。 她突然回想起当初离开紫金山前,师弟铁卒跟自己偶然间提到的一些事情…… 但她此刻也无意继续关注于此。 隔着铁面具,她看向严无鹭,继续开口道—— “我们,皆是奉那紫金山谢岐行之令而行事,得罪高人,实非所愿。” “……一路上以来,我等未杀一人,此番交手,也是没有丝毫杀人夺命之心。” “……还望高人大发慈悲,恕我等死罪。我等愿为高人所驱使!” 说话的同时,铁马带着铁炮一同叩首乞饶。 严无鹭冷漠看着眼前求饶的二人。 他知道,眼前这样的九阶武者,在紫金山那里,还有五个。 九阶武者,不可小觑。 自己刚刚对战铁马,虽然看上去游刃有余,但其实,也是将自身实力发挥至了一个极限。 凭借着自身的【至尊骨】、【天灵根】、【帝王剑】等一众神器才能有如此碾压之局面。 否则,就说若无【帝王剑】器灵相助,单单是铁马那一道可化作千军万马的刀势,严无鹭就是挡不住的。 只能靠着碧海分身术逃之夭夭。 当时若是铁炮没有被自己突袭重伤,亦或者再有其他九阶武者相助铁马,战局恐怕就又不一样了。 而且,他们似乎对于那谢岐行并无忠诚可言。 或许,留着他们的性命,可以想法从紫金山内部破解对方的力量…… “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 说话间,剑芒一闪。 鲜血都还来不及喷溅,铁炮便是已然飞起。 …… ---- 目前可以公布的情报—— 1、严无鹭的前两世,作为焚寂大帝、赤炎仙尊,所修炼的法门,皆属于火元素。 而严无鹭如今成为镇北世子之后,却是一直修习水系功法。 此乃严栋有意而为,据与世界意志的交流,严栋专门寻来了水系至尊骨,并且尝试性让自己的孩儿严无鹭改变修炼法门,与赤炎仙尊修习属性完全不同的功法,看能不能以另一种方法来改变赤炎仙尊所背负的诅咒。 不过其效果至今未明。 240“寒光变化”与“合情合理” 第241章 我的荣幸与金陵事变 西域。 昆仑山脉附近。 魔兽八脚马车。 张春华迷,倚靠在严无鹭的怀里。 严无鹭一边查阅着来自金陵的密信消息,一边为春华调理着内气息。 他们二人,如今实力突飞猛进。 严鹭已是九阶大圆满的武者,而张华是九阶中期的武者,几乎都是一下子站在了世间之巅峰。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过于强大的实力…… 既便是平时两人也都一直有刻苦修炼、根基底子深厚,但这短时间也是有些难以适应过来。 严无鹭体内有【至尊骨】、【天灵根】助尚且如此,张春华则是更甚。 想来,或许先前昆仑山顶一战,张春华就因为中了,神志不清,凭借着武者本能斗,反而效果非凡。 不能难解释对是够与铁马这一身居九阶中期多年的武者分庭抗礼、不落下风。 马车内,终,在严无鹭的内力引导下,张春缓缓醒来。 严无鹭见状,当即将密信放至一边,侧身靠近。 “春华,你感觉怎样。” 严无鹭关切询问道。 张春华闻言,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示意没事。 她眼中,有一颗泪珠划落…… “你,流泪了” “春华……”张春华有些话语凝噎,“……春华,好像做了一个梦,做了一个非常真的梦。” “什么梦” “在这个梦,我在世子您的身边,您到万族敬仰、您受到百仙朝拜。我,非常荣幸,能一直都陪在您的身边。” 张春华说着。 她突非常感,直接环抱了严无鹭的腰部。 她刚刚所没有说完的,她看着方高楼起、看着对方高楼塌。 有万族敬仰,也有群魔攻伐。 有百仙朝拜,也有万人唾弃。 严无鹭自己是心知肚明,他也经历了那两世记忆,知自己的下场可都并不算好。 他手拂过张春华脸颊上的泪珠,轻声道—— “万族敬仰、仙人朝拜,我其实也不在乎了。” “……倒是一直有你陪在我的身边,才是我的荣幸)” …… …… 离开昆仑山脉之后, 马、铁炮二人并未有死亡,而是被用机关师铸造的特殊枷,暂时关押在影刹总部。 严无鹭将西域剩余之事,交托给镇北卫凌龙处理,并额外提拔对方为高级暗卫长、影刹门副门主。 张春华、易秋月等人,奉命返回北地,并给白月转达严鹭口信。 李灭陵、南川越二人,他另有安排,前往了西夷蕃。 而严无鹭自己,则是星夜赶往金陵。 严无鹭如今已是九阶大圆满武者,对于“碧海分身之术”的掌握境界,比起阿摩罗,也就是悉程度不同罢了。 当初,阿摩罗就曾一日之内万里之路,从西域到达了燕北。 严无鹭自然也是可以的。 想来,如今的自己全力赶路,从西域腹地昆仑,到达金陵城,也至多不超过两日。 严无鹭中间留在了陇西四季宫。 四季是武林盟中的型势力之一,六门派之下,便是要数四季宫排名第一了。 但是,四季宫暗中向镇北王严栋效力。 严无鹭停留在此,歇息一,第二日便是可以再达金。 中途,他有收到来自各处镇密探的奏报,其中要有三件大事—— 一者,西域。 武林盟围攻魔教光明顶,不料有人以光明顶为熔,加以远古大阵【天炉奇阵】,武林盟 241“我的荣幸”与“金陵事变” 温馨提示:为防止内容获取不全和文字乱序,请勿使用浏览器阅读模式。 与魔教的诸多顶级悉数命丧于光明顶上。 江湖齐。 感正邪一战,竟是如此玉石俱焚。 但六大派中,峨眉派竟是缺席了光明顶决战,使得素心师太等人全身西域。 一时间,江湖上对于峨眉派的猜忌颇重。 只有严无鹭知道,这是颜斐所为。 她做得比自己原本预想的还要决绝、还要无情、还要盛大。 不过,对地也并没有坏处…… 魔教覆,西域之地是完全落入了影刹门的手里。 武林盟实力大损。 须知大乾朝廷,有人能够驱使武林盟,这样,无异于折损朝廷一臂。 二者,北地。 程华念率领一“白马义从”南下,队伍行至秦淮一带突然消失,连遍布九州的镇北暗卫都是察觉不到这一支队伍究竟去了哪。 严无鹭微微按住手中印章。 对于程华念突然率军南下,严无鹭认应该不是叛北地。 但是此,若无强大外力帮助,就算是程华,率领一万人,这么大的目标,也不可能突然消失在镇北暗卫的眼里才对。 而且,秦淮之地,靠近金陵。 唯一说得通的解释,是有朝廷暗门插手其中,帮助程华念等人隐藏行迹。 为了安定北地军之心。 严无鹭此密信临时下。 三者,金陵。 有确切消息,大乾的当朝丞相、金陵世家的领袖—秦书正,血溅于朝堂之上,当即死。 严无鹭有些惊讶。 严无鹭想起了与丞相书正为数不多的几次交流,对于这位丞相,他还是比较尊敬的。 秦书正是一贤相,当之无愧的治世能臣。 想来这天底下的大乾百姓,都有受惠过他的国策改革。 严无鹭想不明白,秦书正竟然是会暴死亡在朝堂之上。 他拿起密信,细细查起来…… 听说,前一段时间,老皇帝赵普瑞需要搜集五名出生于辰的童男、五千名出生于未时的童女,交予侍神司,祭天供神。 此等祭天供神法,过于腥残忍,早二十余年未曾有过了。 如今,老皇帝竟是又重启此法。 丞相秦书正,当初出列,反对如此草菅人命。 尔后,他便是死在了朝堂之上。 金陵百姓,一时悲痛万分,他们最开始皆以为是帝赐死。 但后来逐渐发现,这事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据严无鹭从世界意志那里得到的法,实为仙人所为。 也就是说,是谢岐行,杀死了秦书正。 也是谢岐行,需要这么一万名童男童女的性命。 严无鹭手中暗暗磨砂印章。 于岐行为什么要这些童男女,严无鹭觉得,或许与其突破有所渊源。 而对于秦书正的死亡,严无鹭表示很惋惜,秦书正是个好丞相) 但,也就仅此已了。 严无鹭现在更关注—— “既然,那谢岐行能够如此轻易地杀丞相,那么,是不是意味着,他也可以如此轻易地杀死帝” “……老皇帝赵普瑞是绝不会容许有这样的存在的。” 一下子,好像很多事情都快要解释得通了。 严无乎也明白了程华念为什么突然率军南下了…… …… 深夜。 金陵皇宫。 东厂督主曹熹,因丞相秦书正死亡一事,前来求见皇帝,但老皇帝拒之不见。 曹熹立于禁宫之前良久。 终于,取下了那顶东厂督主的华丽冠帽,将其放于禁 241“我的荣幸”与“金陵事变” 温馨提示:为防止内容获取不全和文字乱序,请勿使用浏览器阅读模式。 的万丈台阶之上。 这一夜,曹熹辞去了东厂督主之职。 …… 金陵城区。 相府内。 秦相的灵柩摆放在此,无数的灵烛点燃,有白色纸钱飞舞。 秦婧与秦澈楚披麻孝。 们已经守灵多日。 在亲血溅朝堂之时,秦澈楚就已联合多家大臣一同上疏。 但所有的奏疏都如同石沉大海、了如音讯。 长姐秦婧这段时间更是几乎不眠不休、忙里外,她让秦澈楚冷静下来,先为父亲守灵。 而秦澈楚现在,守完了七日之灵。 此刻,着秦婧休息之时,秦澈楚要去为父亲讨要一个公道…… 当然,今夜,秦澈楚不会是一个人去。 在秦府外,金陵世家的联军,经集结完毕。 秦澈楚拿了父亲当初的宝剑,带上他驯的高阶伴兽花豹,在一秦家的武者门客追随下,与世家联军的首领们会面。 随后,联军浩浩荡荡直接向约定的皇城广场而去。 …… 禁宫深处。 老皇帝手持一烛台,缓步走于一排排书简之旁。 其身,有镇北王严栋同。 老皇帝找到那一封封多年的书简,他将其取出,递到了严栋手中。 老皇帝称—— “侍神司,其应该叫“弑神司”。” “……当年,朕创此司,便是为了给梦韵复仇)而谁料,如今,这谢岐行竟然是“死复生”呢” 严栋冷目扫过手中竹简。 其上所记载的内容,与以往皇室给出的“镇北王妃死因”截然不同。 反而是与自己多年来调查结果不谋而合。 严栋的脸色完覆盖在烛火的阴影之下,显得神秘难测。 赵普瑞看不清此刻严栋究竟是怎样的一种神。 但他想,那一定是比当年自己得知这个消息,还要震惊、还要盛怒无比吧 空气沉默数息…… 期间只有火燃烧的沙沙之声。 “本王,会诛杀那谢岐行的。” 严栋终于开口。 他的话语并没有赵普瑞预想的那种盛怒之状,反而是冷静无情到了极致,“……韵的仇,就不劳陛下再来操心了。” 赵普瑞闻言,心中悬着许久的重石,也终于是落了下来。 他知道。 严栋也一样知道。 赵普瑞现在不过是想借严栋之手,来除威胁皇权的仙人。 但是严栋并不在乎这个。 当他确认了仇敌之后,便是去复仇了。 至于普瑞的打算,对于严栋来说,无关紧要。 …… …… 翌日。 金城外。 严无鹭乔装打扮,自北城门进入金陵。 再从北城门直接穿金陵,达金陵部的紫金山。 这是最为快速的路线。 天气格外阴沉。 阴霾笼罩、雾气朦胧。 途中,严无鹭发觉,如今的金陵城很是寂冷清,没有了以往的那种繁华鼎盛。 以往行人在大街上有说有的。 而此刻,行人们行色匆匆,脸上皆是有恐惧之色。 直到,严无鹭遇见了秦婧的相马车。 从秦婧的口中,严无鹭得知——陵城里,昨夜发生了一件有史以来的最为恶劣的屠杀立威事件。 自从丞相秦书正血溅朝堂之后,老皇帝一直没有给世家百姓们一明确且合理的释。 陵世家震怒。 天下百姓震怒。 秦相是 241“我的荣幸”与“金陵事变” 温馨提示:为防止内容获取不全和文字乱序,请勿使用浏览器阅读模式。 一位优秀且正直的丞相,深得百姓爱戴。 而秦家,更是在金陵成为大乾国都之前,便已经是金陵世家的领袖。 如今,秦书正,这一秦家家主、当朝丞相,竟是就这样突然死了! 这让金陵百姓们怎么想 这让秦家门客们怎么想 这让金陵世家们怎么想 特别是金陵世家,联姻结盟,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如今若是无视秦相死亡,而不给皇室施惩罚,那么以后,岂不是任何一个金陵世家都会顷刻间面临死亡威胁。 金陵世家大族们聚集在一起…… 他初的武者军队,可以秦相的带领下平定晋王叛军。 而今天,也可以自发地组成联军、威胁皇室。 秦家嫡公子秦澈楚更是一腔热血,满目仇恨。 他不理解自己父亲了大乾鞠躬尽瘁半,到来竟是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甚至滑稽至极的死亡。 他带着秦家势力,与家、袁家、岑家、宇文家等多个金陵大族一起,要求皇帝对秦相的死亡,给一个明确且理的解释。 他们要求面见皇帝,在他们身后无数武者大军的一起陪同下。 一位神的朝廷使者,与他们约定了一个地方——皇城广场。 们去了那里。 他信,自己占理,身后又有武者大军相佐,没有什么可怕的。 然后…… 他们全部都死在了那里。 包括秦相嫡子秦澈楚、顾家家主、袁将军家、宇文家公子……还有岑家家老。 他们的尸体如同垃一般随意堆积在皇城广场) 他们死于一个绝对强者的碾压攻击之下。 成千上万的武大军奋起反抗,但无一例外都惨死于敌手。 那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有旁人认为,是前东厂督主曹熹替老皇帝干得。 但是,件事情其实连老皇帝都是第二日才知道的。 他从没有派出过使者与世家联军交流…… 不过很快,众人也便知道不是曹熹所。 因为,他们看见了那里堆积山的武者尸体…… 然后,们全都呕吐不止。 即便是曹熹,也不可能一夜之间,击杀这等数量的武者。 那人是比九阶武者曹熹还要强大的存在。 而直到很久以后,金陵众人才知晓,是那假冒“霁华仙尊”的仙人所为。 …… 241“我的荣幸”与“金陵事变” 第242章 诛神之战与皇城收尸 仙人的实力在这一战中展露无遗。 面对这盘踞着金陵数百年甚至近千年的强大世家们,其武力,在仙人的绝对实力面前不值一提。 仙人,已经开始越过大乾朝廷,插手人间之事了。 谢岐行禁止有人给皇都广场的尸体收尸,但却允许人们前去参观。 他要专门留着这个“尸山广场”。 这是他开始降临统治凡间的立足之威。 …… 严无鹭初闻这个说法,也是一时间有些惊讶不已。 秦澈楚,这个在自己印象里,如秦相一般奋发图强、满身正气的青年,竟然就这样死在了这里…… 严无鹭静静看着眼前的秦婧。 他突然发现后者在短短几天之内,接连失去了父亲、胞弟等诸多亲人,一下子成了孤家寡人。 而秦婧现在非常冷静,冷静得有些不正常。 她的眼角微微有些红润痕迹。 看得出来,她的确也是撕心裂肺地悲伤痛哭过。 但是…… 她说,“我已经为父亲下葬守灵了,现在,也要去将澈楚的尸体入土为安。” 严无鹭欣赏她的坚强。 但她此举,无异于与仙人为敌。 皇城广场,也在城南,反正顺路。 严无鹭说,“秦公子与无鹭,也算是朋友一场。” 他也去了皇城广场。 他要为秦澈楚收尸。 他登上了秦婧的马车。 …… 皇城广场。 尸山血海。 严无鹭与秦婧,带着几名秦家仆役,来到了此处。 他们轻而易举地进去了,没有遭受任何的阻拦。 看守这里的,有几个憔悴道人,只以为他们是来看仙人的“神威之作”的。 整个皇城广场太过于血腥。 大理石砖都被血迹染红染黑,而后又因为长时间无人清理而血迹干涸成固态。 有苍蝇蛆虫围绕不断…… 这里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参观者。 想来也是,没有任何一个正常的人族,会喜欢这般如同阿鼻地狱一般的恐怖景象。 秦婧从始至终,原本一直都很冷静。 直到,她看见了秦澈楚的尸体…… 她双目一怔,再也没能忍住内心的痛苦,当即痛哭跪地。 追随而来的秦家仆人们,敢来这里收尸的,也都是对秦家忠心耿耿的。 他们看见了自家以往意气风发的年轻少爷,如今这幅模样,也是一个个全部跪地痛哭…… 在他们的面前。 秦澈楚的尸体残缺不全,跪倒在主台上。 他的头颅甚至已经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其伴兽花豹的头颅,被一枪插在他的无首尸体上。 这是对于尸体极大的羞辱。 秦澈楚是这次联军的领导者之一,甚至可以算是第一指挥者。 他的尸体被如此羞辱,是仙人有意而为,要给所有意图与仙人为敌的家伙一个杀鸡儆猴。 严无鹭当时也是被眼前这一幕给怔住。 他当即上前,试图取下将秦澈楚身体与魔兽头颅插在一起的长枪。 但是,面对这般残缺尸体,他又是无从下手。 尸体残缺且脆弱不堪。 长枪又插入躯体太深。 严无鹭担心自己万一失手毁坏了尸体,反而更加不好。 秦婧止住了悲伤,她上前,看出了严无鹭的犹豫,直接自己上手,将那柄长枪从自己胞弟的尸体上抽了出来。 秦澈楚的尸体缓缓倒下。 秦婧也是一时间泪眼弥漫,但她强忍住泪水,挥手示意仆役将秦澈楚的尸体带上马车,并四处寻找秦澈楚的首级。 外面有负责看守的憔悴道人,察觉到了里面的动静,前来一看,面色大怒! “无上仙尊说着,这里不准给任何人收尸!” 他们拿着刀剑、怒气冲冲地上前。 秦婧正准备让身边仆役动手。 严无鹭却是已经抢先一步走出…… “你们继续找。” “……这些人,我来杀!” 说话间,剑影闪烁。 这几个怒气冲冲的道人纷纷倒下,也是全部成为这巨大尸山的一部分…… 秦婧强忍着悲痛。 她知道自己所为是代表着什么意思——用不了多久,这座尸山的制造者,就会知道她的所做所为。 她难逃一死。 但她今日会来此地,便是早已经置生死于度外。 秦婧只为给胞弟收尸,让其入土为安。 只不过,她并没有想到严无鹭会随她一起这样做。 她有些歉意,将镇北王世子也牵扯进来了这里。 严无鹭与秦婧等人在找寻秦澈楚的首级时,也同时将其余顾家家主、袁家长老,宇文家公子、岑家家老这些领导者的尸体给一起搬上了秦家马车。 同样是这次联军的领导者,他们的尸体与秦澈楚相比,也并没有好到哪去。 忽然,严无鹭止步…… 他看见了袁家独女袁澈的尸体,这人他有些印象,大乾武举时见过,平定晋王叛军时也见过。 一个不会武的将军独女。 她安静地死亡在了一堆袁家护卫的尸体里面…… 她的尸体算是十分完好的一类了。 严无鹭知道,应该是这些护卫一直保护着自家小姐在最中心。 只不过,最后也还是没能保护得了她。 袁澈她明明都不会武,为什么每次都还有亲自上阵 因为她的南柱国将军袁天凯的独女吗 严无鹭不明白。 他上前,准备将她的尸体抱上秦家马车。 在前去马车的途中,严无鹭突然很担心,他有一种莫名心慌的感觉…… 袁澈死在了这里。 岑家家老,也死在了这里。 那么,同样是金陵世家的小姐,同样是…… 岑千绘,是不是也死在了这里。 严无鹭的额头忽然渗出点点细汗。 他明明自认为是不会喜欢岑千绘那一类型的女子,怎么,现在也还是会为她感到担心。 也许是因为,严无鹭偶尔脑海内还会出现—— 那一日武举比赛中,对方“梨花带雨”地欺骗了自己。 那一日观武楼阁上,对方被自己假装喜欢所逼得退无可退。 那一夜晋王叛乱时,对方穿着一身轻薄甲胃的英气模样。 严无鹭的视线在尸山周围四处搜寻。 他在想,万一的话…… 至少,也要把她给带回去,好好安葬。 秦婧看见了此时的严无鹭。 对方正横抱着袁澈的尸体,目光眺望尸山,似是在担忧地搜寻着什么…… 秦婧聪慧,猜到了严无鹭所想。 她上前,没有太多情感色彩地说道—— “世子放心,岑家大小姐,不在这里。她还活着。” “……在金陵世家联军组成之前,岑家大小姐就已经偷偷跑出了岑家,说是要去北地游学了。” “活着” 严无鹭说着,初有些惊喜,随即便又是放松下来。 “她还活着……就好。” “世子您,是喜欢岑家大小姐”秦婧追问。 “不,她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严无鹭脱口而出。 尔后,他又继续补充道:“……只是,有些时候,觉得她挺可爱的。花样年华,不应该死在这里。” 秦婧闻声,也是同样说道—— “是啊,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应该死在这里。” 他们忙活了好一阵,搬走了许多人的尸体,一直到秦家马车都已经放不下了,这才回去。 严无鹭、秦婧二人,与其它秦家仆役一样,都是步行在马车旁。 期间又有遇到一些憔悴道人前来换班轮守,一眼就发现了连马车车帘都已经关不上的大量尸体。 道人拔剑,准备阻拦,但通通被严无鹭瞬间击杀。 …… 出了皇城广场。 即将分别之时。 秦婧突然对严无鹭说,“其实世子您大可不必卷入这里面的。” “……那个所谓的仙人,现在只是与金陵世家开战了而已。并且,金陵世家已经战败了。” “……秦婧今日所为,说不定明日便会给自己带来死亡。” 秦婧说着,连她自己都是无奈一笑。 “你不会死的。” 严无鹭突然一语说出,让秦婧有些不可置信。 她不知道,这算是对方在关心自己吗 严无鹭则是继续静静解释说道—— “你要活着,我希望你能活着。” 秦婧觉得有趣,“怎么,就像岑家大小姐那样吗” “不,不单单是那样。” 严无鹭径直开口道—— “你,是秦相的女儿,你也是秦公子与秦姑娘的长姐。” “你……其实是我喜欢的一种类型。” “所以,我希望,你能一直活着。” 严无鹭说着。 他并没有想要掩饰什么。 他最后的话语,也不像是跟对方告白,更像是一种简单地陈述,陈述一种事实。 秦婧初有些愣住,但最后还是轻松一笑。 “好的。我答应你,我会努力活下去的。” 严无鹭闻言点首,他看着秦婧的眼睛,肯定道—— “仙人的事情,你不用担心。” “……谢岐行,他活不过今天的。” 严无鹭说着。 秦婧眼睛突然再次红润。 她也想过为父亲、为胞弟复仇,但是,她无能为力。 现在,眼前人跟她说,那个似乎不可战胜的仇敌,活不过今天…… 她很想去相信他。 严无鹭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拍了拍秦婧的肩,“你一定要活着,活着才能亲眼看见谢岐行的死亡。” 言罢,在秦婧的注视下,严无鹭向着紫金山而去。 严无鹭其实早有给父王传言,让父王先不要冲动,等待时机。 但一直,都没有回信…… 给小姑姑严苇雨写的信也是一样。 严无鹭知道,自己劝不住父王。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全力相助了。 正想着,严无鹭已经来到了金陵南城门。 而严无鹭在陇西所联系的人,也都早已经来到了此处等待。 …… …… 紫金山脚。 程华念一袭白袍白甲,他率领的一万“白马义从”,在大乾暗门的协助下,已然悄无声息地完成了对于紫金山的合围。 军士肃穆。 无一声喧闹。 终于,他们等待良久的人物出现了…… 镇北王严栋,一身黑色武服,手提长枪于背后,身骑赤焰神驹,缓缓来到了大军前方。 程华念当即上前抱拳行礼。 镇北王简单点了点首。 他看了一眼这万人精锐,未发一言,仅仅只是将手中长枪高举,便是瞬间得到了万人齐声呼应。 镇北王的威望,已经不需要靠任何语言来鼓舞军士了。 他一出现,便是最大的鼓舞。 他一参战,便是大获全胜,所过之处,敌人无不丢盔弃甲、颤栗而降。 镇北王回望这紫金山。 身下赤焰神驹也早已跃跃欲试…… “镇北王,看样子,你已经准备好了。” 冷如寒鹰的声音。 曹熹不知何时,已然是立于一处山脚巨石之上,他静静望着镇北王整顿大军。 镇北王轻笑,驱马上前。 “曹熹,你要相助本王吗” “当然,本督主……,不,我,早在二十年前,就该要为梦韵报仇的。” “好。” “你打得赢那谢岐行吗” “怎么,你怕了” “我曹熹怎会害怕只是担心,此番攻山,太过匆忙,不能为梦韵报仇雪恨罢了。” “……须知道,紫金山上,除了那谢岐行之外,还同样有七个九阶武者存在。” 说话间,忽有一阵清风袭来…… 只见有两人竟然是同时分别出现在了两棵高树之顶枝。 曹熹一眼看去,顿时觉得有些好奇,“剑圣、刀圣,江湖上几十年前的人了,竟然也是都来了这里。” 刀圣正是当初河西之地的那个茶铺老板。 他此刻穿着有些邋遢,想来应该是万里疾行而来,身后背着的长刀也是锈迹斑斑,很难相信这竟然是几十年前闻名江湖的天下刀圣。 “嘿嘿,老夫,曾受镇北王妃莫大恩情,今日获悉此事,特重出江湖、以来报恩。” 刀圣老头解释着。 而其身旁,则是一袭精致碧蓝锦衣的碧海剑圣君行。 君行特意从药王谷赶来,以往常常戴着的银白面具,如今也已经是取下。 寒江凝眸,清风琼鼻。 君行看了四周一眼,镇定开口道—— “镇北王妃的故事,老夫并不清楚。” “……但老夫,专程为弟子的娘亲复仇而来。” 镇北王轻笑,觉得这个老家伙,倒也还真是个有趣家伙。 他开口道—— “如此,就够了。” “……到时候,你们负责对付剩余的那五个武奴。谢岐行,由本王来杀。” “五个” 曹熹有些疑惑。“……不是七个吗” “有两个,已经被鹭儿牵制在西域,想来,应该是赶不到这里了。” 镇北王径直回答,仿佛早就有所预谋。 其余三人不由暗暗吸了一口气。 他们再看了看这里由程华念带来的一万镇北军精锐,燕北与金陵千里之遥,若是说临时带来,肯定是不可能的。 原本以为严栋是冲冠一怒,但此刻看来,似乎并非那么简单…… 镇北王驱马来到所有军士的视线中央,他高呼一声。 “酒!” 有军士捧来美酒,将酒倒给了每一位将领士卒。 包括君行、曹熹等人,也都是此刻接过酒盏。 严栋举杯,他开口道—— “弟兄们,你们都是跟本王征战天下半辈子的人。” “今日,无论如何,都是生死一战。” “……诸位能够与我一同攻山,我严栋,在此拜谢各位了!” 言罢,严栋双手将酒盏中的美酒一饮而尽,摔杯于马下。 君行、曹熹、刀圣、程华念以及在场的每一位镇北军士,也都是同时饮酒摔杯。 大军齐声道—— “愿追随王上,生死不论,舍命一战!” …… 第243章 诛神之战与草芥凡人 紫金山效仿当年瑶仙宗缥缈峰,一共有十三道护山大阵。 每一道护山大阵,都是谢岐行费尽心血模仿瑶仙宗古阵所制,威力不可小觑。 其中不少大阵,更有高阶灵兽坐镇。 …… 紫金山顶。 道观广场。 谢岐行此刻正静坐于仙尊宝座之上,首席弟子铁车立于其身旁。 其面前,“相”、“士”、“兵”、“卒”四大弟子分列两则。 其身后,是一众抱有花篮的女弟子,身形样貌都颇为一般,年岁甚至还有些大。 ……因为好看的女弟子上一次都已经全部被谢岐行随手杀了。 而这段时间里,谢岐行才出关不久,宗门又二十年来没有招收新弟子了。 谢岐行也不知道自己那首席弟子“铁车”,是从哪个宗门角落堆里,找到了这么几个女弟子给顶上的。 让这样几个“嬷嬷”级别的女弟子来替自己撒花,仙人气场瞬间就没有了…… 谢岐行现在深感后悔。 “冲动了,当初太冲动了。” 谢岐行微闭双目,眉头紧锁。 他已经在思考关于宗门招揽新弟子的事情了…… 不过,在此之前,得先完成提取“本源之气”代替物的仪式。 谢岐行想着,双眼微睁。 道观广场上,机关移动,凭空浮现出有两个巨大坑洞。 他静静看着那两个历史久远的巨大坑洞,那就像是两个万人坑一般。 谢岐行冷冷开口道—— “只要等大乾皇帝,将那一万名童男童女送了上来,本座就可以凭‘吸食之法’,从他们体内提取出精气,用以代替消失的本源之气。” 铁车闻言,面对一万名如此年幼的生命,心有不忍。 他斟酌出声道—— “师尊,要不再等等铁马师妹他们。” “……说不定,他们已经找到了那两人获得本源之气的方法了也就不必再徒增如此杀戮了。” 谢岐行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看了铁车一眼。 铁车见状,毛骨悚然,立马单膝跪下,承认失言。 这种仪式方法其实并不是第一次。 谢岐行早就与大乾之间有这样的合作。 只不过因为这闭关了近二十年,才停了二十年。 今日,不过是重启了而已。 谢岐行如今已经是迫不得已地想要突破到达传说中“第十阶”的境界…… 他加大了对于童男童女的数量索要,才会有了总共一万名这般吓人的数量。 ……以前,他都是几十名、几百名地索要的。 不过,也没什么区别。 在谢岐行的眼里,凡人的生命,只不过是一种多得不能再多的草芥罢了。 一万还是几百,只不过是数量上的不同罢了。 谢岐行再度阖眼静坐。 他继续等待大乾皇帝送来祭天贡品。 而突然,只闻听一道惊呼声传来…… “报——” 有憔悴道士慌忙跑来,当即跪地,高声道:“镇北王严栋,率领一万‘白马义从’攻山!” 众人闻声惊诧。 谢岐行亦然,但仍是静坐。 而还不待谢岐行发言,便又有道人慌乱出现,上报道—— “严栋已然破开了第一道护山大阵,直上宗门而来!” 片刻时间。 又不断有憔悴弟子出现跪地,接连道—— “严栋斩杀天门兽,破开第二大阵!” “严栋击败灵台八王,破开第五大阵!” “严栋血洗北岭门,破开第七大阵!” …… “严栋已经杀入了最后一道护山大阵!” 不过匆匆时间,十三道护山大阵竟是已经被严栋破开十二。 谢岐行睁眼,一缕精芒从其眼中闪过。 其面前,“相”、“士”、“兵”、“卒”四大弟子纷纷出列,拱手齐声道—— “师尊,弟子愿去拦截严栋。” 实力最强的首席弟子铁车见状,亦是来到谢岐行面前,躬身拱手道—— “铁车,愿亲往斩下严栋头颅,献给师尊。” 谢岐行见状,没有说话。 他微微点首,同意了五大弟子的禀报。 铁车五人恭敬应是。 随即瞬间身形消失原地。 谢岐行依然坐于仙尊宝座之上,其身后的大龄女弟子个个颤栗不安。 她们其实都是这几天被强抢上山的村妇罢了,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前的这人就是传说中的仙人。 但是,对于镇北王严栋的凶名,她们却是耳熟能详。 她们误以为是镇北王严栋来亲自剿匪了。 ……担心杀匪的同时误伤自己。 而谢岐行,不知道在她们所想,只以为这些大龄女弟子竟是胆小如鼠。 “看来,是对本座的实力不自信呀。” 谢岐行暗暗想着。 他突然也是很想知道,大师姐柳梦韵看中的男子,实力又究竟如何 铁车等五大弟子,每一个在拜入自己门下之前,都已经是九阶武者,天底下首屈一指的强者。 这严栋就算再怎么厉害,同时面对五个九阶武者,也是必定不可能战胜的! 谢岐行正想着。 紫金山顶。 天际入口。 一人影缓缓骑马走来。 其坐骑每踏出一步,皆是有赤焰产生。 其身后更是烈焰焚天、红霞似火。 忽然,人影右手随意一扔。 十三颗人头纷纷落地。 人头临死前的恐惧惊讶之神色,永远地印刻在他们的脸上。 这十三人分别是十三道护山大阵的镇守弟子。 谢岐行见状,嘴唇微动,喃喃自语。 人影翻身下马。 他在火焰骏马上轻轻抚摸,骏马长鸣一声便是自觉离去。 人影持黑色长枪上前。 画面逐渐清晰,正是严栋。 他穿着一袭黑色修身武服,高大霸气,发髻处有玄色冠带随风飞舞。 更为可怕的,是其身上未染丝毫血迹。 连破谢岐行所设制的十三道护山大阵,杀敌无数,却是分毫未损、毫发无伤。 这等人,真的只是普通寻常武者吗 …… 画面很远,很模糊。 没有人能够听清那仙人与镇北王初次交锋,究竟都说了些什么。 只见谢岐行似是突然发笑。 他脸上的肥肉也因为这个笑容而微微抖动。 谢岐行从华丽至极的仙尊宝座上缓缓起身。 他身后的一众女弟子,明显比以前的要机灵些,见状适时撒起花篮里的花瓣来。 漫天飞舞的花瓣之中。 谢岐行缓步走下了仙尊宝座。 灵力加持之下,他的声音也变得愈发有力,终是能够让远处的人与物,也听得一清二楚。 “本座那五个弟子呢” “……他们,应该不会让你这么轻易上来才对。” 镇北王轻轻嗤声。 他走近上前。 镇北王的每一步踏出,广场周围的空间便是多了一层压迫窒息之感。 幽深暗沉的【霸王枪】刃尖,在地面划出火花。 隐约有金色游龙环绕在枪身周围…… “命没了,自然也就拦不住了。” 镇北王的声音冷而威严。 谢岐行的面色有些变化。 倒不是因为谢岐行与他那五个弟子多么感情深厚,只是……在这片刻之间,杀死了那五个九阶武者,就算是谢岐行自己,也是颇有些棘手为难的。 这严栋,竟然轻而易举地做到了…… 谢岐行想着。 神识感应,覆盖整座紫金山。 他突然发觉自己那五个弟子原来依然还在,只不过是被其他人给拦住了,不由才松了一口气。 看来,这严栋也并没有能在片刻间击杀五个九阶强大武者的能力…… 谢岐行放下心来。 他故作大度地开口道—— “严栋,你若是现在退下离去,本座可以不追究你的罪责。” “哈哈哈。” 镇北王闻言,隐隐发笑。 他将长枪放于身前,一眼看向那仙人,冷声道—— “谢岐行,你若是此刻自裁,本王可以留你全尸。” 谢岐行顿时带有一丝怒色。 “严栋,你可能还不清楚你我的实力差距。” 他说着,手中灵力涌动。 霎时间,竟是风起云涌、天地随之变色。 “……你一介凡人,根本就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 …… 紫金山腰。 第十三道护山大阵被破开之地。 铁车等五人此刻立于此处。 他们觉得自己似乎中计了。 他们想要上山顶助力谢岐行,但是,眼前却是有三人拦住了他们…… 碧海剑圣,刀圣,以及东厂前督主。 “一共五个对手,怎么分”曹熹那一双如鹰眼般的眼眸直视前方,冷声道。 剑圣君行持剑上前,“我对付两个,剩下的你们分。” “那本督主……不对,我也对付两个。”曹熹说着,临时改口。 他想起自己已经不是东厂督主了,自己已经跟朝廷毫无关系。 【赤色鹰爪】出现,瞬间戴在了曹熹手上。 刀圣见状,心中嘀咕这两人莫不是看不起自己 竟然只让自己对付一个人! 岂有此理! 他当即拔出那柄锈迹长刀,高喝道—— “老夫要打三个!你们两个打一人打一个!” 君行、曹熹见状。 同时点首,竟然是丝毫不争抢阻拦,齐声道—— “好!” 说话间,这二人便是各自与一铁面人战至一边。 留下刀圣老头孤零零地看着眼前三个铁面人靠近,一时间只能暗暗吞咽了一口唾沫…… …… 金陵城。 在皇宫最高的鹿台之上,老皇帝赵普瑞立于此处。 在这里,他可以隐约看见紫金山的轮廓。 九阶武者间的战斗惊天动地。 而这里,是最适合、也是最安全的观战地方了。 太子赵灵峰、誉王赵灵睿同时来到了老皇帝身后。 他们都知道,是父皇引导镇北王,发起了这么一场人神之战。 赵灵峰突然开口感慨道—— “天底下最强的一批武者,为了一个已经死去近二十年的女子,而去挑战一个基本不可能打败的存在。” “太子殿下,这可不是寻常挑战,而是一场关乎我大乾、关乎这天下的诛神之战。”誉王赵灵睿修正补充道。 赵灵睿对于太子的话语,并没有太多的尊敬之情。 而太子对此也没有多么介意,在他的眼里,赵灵睿从来就不算是威胁。 太子赵灵峰转而看向一直未有发话的父皇赵普瑞。 后者从始至终都背对着他们。 他们只能看见老皇帝的一个背影。 这个背影,并算不得高大,甚至还有些苍老佝偻,但就是这样的一个背影,却是能够给以振奋人心。 仿佛只要有这个背影在,大乾的天就塌不下来。 赵灵峰思考良久,终还是说出了自己心中的顾虑—— “借仙人之手,将盘根错节的金陵世家屠戮殆尽。” “如今,又借镇北王等一众武者之手,来除掉仙人吗” 太子赵灵峰说着,他神色忧虑,“……且不说,此一战之后,镇北王的势力无法限制,我们该如何应对处理。” “……父皇,您难道就真的这么肯定,镇北王他们能够击败仙人吗” 老皇帝赵普瑞闻言,似乎终于有了动作。 他的声音苍老而有力。 “灵峰,你不了解严栋。” “……他从来都没有失败过。更何况,这里面还牵扯到了柳梦韵的死亡。” “……他,一定能够杀掉谢岐行的。” 赵灵峰、赵灵睿二人皆是有些迷惑之色。 很奇怪。 所有的人,甚至就连曹熹、君行这些老家伙在内,也不确定严栋就一定能够战胜那谢歧行。 但是,除了赵普瑞。 他仿佛比严栋自己还要自信。 兴许,是他太了解这些人了吧。 他了解严栋。 更了解柳梦韵的死,对于严栋是多么沉重而不计代价。 …… 金陵城外。 严无鹭忽见紫金山顶,有一道熟悉至极的金色枪势出现。 他心中顿感不妙——父王果然还是上山了。 来不及再有叙旧。 他当即起身,转而看向眼前二人,镇定开口道—— “二位,如何决择,权力在你们的手里。” “……但若是愿意相助,无鹭答应给你们的,必定兑现!” …… 紫金山顶。 镇北王手中,【霸王枪】猛地一挥,划破空气,一道无匹金色枪势,径直冲过广场。 金色枪势所过之处,大理石砖瞬间化为齑粉。 而这枪势的目标——谢岐行,此刻却是微微抬手,灵力涌动,无坚屏障出现。 金色枪势撞击灵力屏障。 瞬间炸裂开来,掀起四周一阵烟尘。 烟尘散尽。 谢岐行毫发未损。 他带有嘲讽意味地开口道—— “凡人就是凡人,你这全力一击的霸道枪势,我只用了三分力就能够轻易挡下。” “……严栋,你真的还要再战吗” …… 1秒记住网:。 第244章 诛神之战与剑与魔刃 “严栋,你真的还要再战吗” 镇北王闻言,不怒反笑。 他缓缓开口道—— “这道枪势,本王,只用了一成功力。” 谢岐行的面色顿时有些凝固。 而镇北王说话之间,长枪再次挥动。 这一次的挥动,不似之前那般迅勐,反而极为缓慢且带有枪刃重影…… 长枪还未停止,空间已然如玻璃一般破碎开来。 “看看我这凡人的全力一击,你这仙人,挡得住吗” 镇北王有力威严的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 他这一击,天地失色,大道泯然…… 整个紫禁山顶周围,都仿佛于此刻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与死寂。 唯有天上太阴、太阳两颗星辰,在此刻格外耀眼、光芒万丈,仿佛刺破天际。 一枪完全挥出。 如有龙吟。 金色枪势瞬间如同铺天盖地一般袭卷而来。 枪势所过之处,连空间都为之寂灭破碎,而后,金色能量拂过,空间又随之复原。 几次破碎,几次复原。 循环往复。 谢岐行面色凝重难看到了极点。 他本能想躲,却发现自己躲无可躲。 那金色枪势犹如一道高若万丈的城墙壁垒,正向着自己以一种看似缓慢无比而实则迅勐至极的速度袭来。 这一刻,就连鹿台上的皇帝王公、山腰处的天下高手、整座金陵城的百姓商贾,都是为之瞠目驻足。 这是他们从未有见过这般恐怖的枪势…… 彷若天劫神罚。 彷若万物归一。 谢岐行周身灵力顿时如实质一般涌现。 他突然原地悬空而起,九阶道法仙尊的实力全数使出,使得他周身空间内不断浮现变化着各种强大奇异的法阵纹路。 “紫灵真神法坛挡!” 法咒念出。 之前变化的无数法阵同时出现,化作一巨大无比的紫色莲花法坛。 直直向那霸道无匹的金色枪势迎去。 一击过后。 刹那间宛如万籁俱寂。 谢岐行缓缓落地。 他的嘴角处出现一丝血迹…… 在他的背后,原本的连绵高山被枪势余波波及、瞬间炸开,宛如被至高神力所抹杀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严栋,你很强。” “……怪不得大师姐会看上你。” 谢岐行擦掉了自己嘴边的血迹。 他挺直了身躯,低沉笑道—— “……你若是生在我那个时代、本源之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时代,你,早就是世间的至高武神了。” “……可惜,你偏偏生在这个时代,这个已经被霁华仙尊那家伙给搞乱了的时代。” 谢岐行说着,面色逐渐疯狂扭曲。 “严栋,你知道,为什么九阶道法仙尊就一定会比九阶武者强大吗” 镇北王并没有理会谢岐行的问话。 他冷漠打量着对方,神识感应着自己刚刚一击,究竟给对方造成了多少有效伤害。 他思考着自己下一击,有几成把握直接取其性命。 而谢岐行则是继续自问自答道:“因为,我们可是仙人!仙人最厉害的……是法器!” 说话间,一缕光芒,从虚空中出现。 谢岐行右手于身前虚握,仿佛抓住了那一缕光芒…… 光芒逐渐成形。首发更新 一柄华丽至极的如光长剑,出现在了谢岐行的手中。 镇北王看见了那柄长剑,他原本冷静的双眼神色之中,顿时宛如有烈火在熊熊燃烧。 他清晰记得这柄长剑的模样…… 他竭。 244“诛神之战”与“剑与魔刃” 力保持着冷静。 “你这柄剑,是梦韵当年的佩剑。” 谢岐行闻声一笑,没有否认。 他转而解释说道—— “这柄长剑,是天下神器之首——【凝光剑】!” “……这也是霁华仙尊曾经的法器,他当年,留给了作为昆仑神殿守护的首席弟子大师姐,也即是你的妻子柳梦韵。” “……但现在,这柄剑,是我的法器了。” 谢岐行说着,巧取霸占之色溢于言表。 “大师姐本就无意于修行,却凭白占据着这般上等天赋与神器,我只不过是……让这些东西,发挥它们应有的价值。” “是你,夺走了梦韵的天赋修为与随身法器。是你,杀了柳梦韵!”镇北王的声音很澹很冷,却又带着一丝逼迫之感。 “是,又如何” 谢岐行丝毫不以为意。无错更新 镇北王闻言,手中【霸王枪】刃尖缓缓上抬。 他勐然抬首,面容狰狞恐怖、眼中精芒一闪,狠声道—— “你已经死了,谢岐行!” …… 紫金山腰。 剑圣君行与铁车战于一处。 拳刃不断,剑气横生。 一时间从主峰山腰打到群峰之间…… 铁车是七人之中实力最为强大的。 他的双手由一层陨铁所在制造的拳甲所覆盖,与碧海剑圣君行恶战数十回合未落下风。 二人之间的战场也有意明显与其他人隔开。 他们的实力远远超出其他几人,稍有波及,便是万劫不复。 曹熹这边,他自然也知道,不可能真的让刀圣那老头以一对三。 万一那老头真死了,这里的战局就十分不利了。 他与刀圣二人,此刻正在合力对付其余四个铁面人。 局势比较紧张。 刀圣老头二十余年未有出手,如今突然面对一番恶战,颇为兴奋…… 他的锈迹长刀,在每一次破开敌人防御之后,一刀砍入敌身,便开始变得更加锋利起来。 每一次击伤敌人,锈迹长刀便似乎更加光滑镗亮了起来。 此刻,刀圣的手中长刀,也终于变得如同锐利宝刀一样,隐隐反光…… “大家小心,这老头的刀,很奇怪,会吸食人血。” 铁士捂着自己刚刚被划伤的右臂。 他敏锐感知到对方长刀破体的那一刻,不断吸食着自己的血液内力。 其余铁面人也是心有所感,纷纷戒备起来。 两方高手对峙。 曹熹、刀圣这边,虽然以少对多,身上也出现了不少被铁面人造成的伤口,但好在都并不致命。 战局紧张。 他们观察了一下君行那里,虽然是一对一,但也觉得并没有丝毫轻松。 正值剑弦紧绷之际,忽有一道空灵回响而带有无穷怒意之声,自山顶响彻于人间…… “宣,上古凶兽——” “饕餮!” “混沌!” “穷奇!” “梼杌!” 话音落。 凶兽现。 四处虚空大门敞开于山顶,模样恐怖的四大凶兽自虚空之中缓缓现身。 凶兽皆是远古之灵,实力强大。 一踏出,便只觉得整片天空都被血色侵染。 “给本座杀!” 命令之声随之同时落下,四大凶兽齐齐离开虚空之门。 山腰处。 曹熹、刀圣二人皆是有些面色难看…… 刚刚的四头凶兽,明显是谢岐行借助远古神器而召唤出来的。 这等恐怖威势的远古凶兽、传说中的存在,他们自认为对付一个,都不一定能够战胜。 244“诛神之战”与“剑与魔刃” 。 山顶上的严栋,恐怕也只会是凶多吉少吧。 与他们交手的四个铁面人,自然也是看见了山顶虚空之门里的远古凶兽。 他们暗暗感叹—— “镇北王严栋竟然能够逼得师尊不惜巨大代价、召唤远古凶兽,还同时召唤了四只!” “……这等实力,只怕是大师兄也比不上吧。” 激战间隙。 刀圣默默吞咽了一口唾沫。 曹熹冷声提醒道:“快速击杀眼前几人,我们也去山顶相助严栋。” 刀圣心里想着——这曹熹也就会说,对面四人,杀了我们都有可能,又如何能快速击杀了他们 谁知,刀圣老头还未有动作。 这曹熹,便是突然周身气场大增…… “你干什么燃烧本元,不要命了!” 刀圣紧急出声提醒道。 而曹熹不管不顾,周身先天罡气不曾浓郁增强…… 他勐然踏出,一爪疾袭,顿时周身空间都是破碎不断。 几个铁面人匆忙应战、措手不及。 刀圣看在眼里,暗暗感叹自愧不如。 随后,他也是面色一狠…… “好!好你个曹熹,老夫今天就也舍命出去,不管了!” 说话间,刀圣将手中长刀划过自己左掌。 鲜血流出,那刀如同贪婪之狼一般,不断吞噬吸收…… 霎时间,长刀吸血,光芒大盛。 “吾以吾血祭此刀!” 刀圣艰难从牙缝中碰出这几个字眼…… 此种秘法,刀主的一生也就只能用三次,三次之后,便会死亡…… 他以前保命时用过一次、与剑圣君行决战时用过一次。 而现在,便是最后一次了! 长刀划过,血迹还在刀刃之上。 不过数息之后,血迹便是完全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这柄长刀顿时如同一道血色魔焰一般燃起。 刀圣面色发白。 但他勐然将此长刀一举,霎时间血光冲天,从长刀中更是出现一道魔焰之柱,直冲天际! “王妃恩情,老夫今日,就用这条命来还了!” 刀圣的声音响彻群峰。 远处与曹熹恶战的几个铁面人见状,大惊失色,不由纷纷出声道—— “饮血魔刃!是“神器榜”第三的饮血魔刃!” “速速退避,小心此刀!” “退、退、退!” 君行与铁车战于山林群峰之间,先前见到主峰山顶出现有四大凶兽,君行虽然惊讶,但也还能保持专注,继续搏杀。 而现在,那一道熟悉至极的魔焰之柱突然出现…… 君行微愣,喃喃道—— “这老家伙,真不要命了。” 忽然,铁车袭来,君行持剑以挡。精华\/书阁无错首发 他也知此刻危机不断…… 先有四大远古凶兽现身,如今刀圣老头那边又被逼得以命相搏。 “罢了罢了,也都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 “……老夫今天也豁出去了!” 说话间,君行也是长剑勐地一挥,燃烧本元,须发尽皆浮起,攻击愈发凌冽。 铁车抵挡不及,全身上下顿时出现多处伤口,完全被压制。 …… 紫金山门处。 程华念一箭射出,将最后一位谢岐行的真传弟子射杀。 他正在带领军士,将诛杀其余的那些憔悴道人…… 再还有就是一些镇守关隘大阵的真传弟子以及灵兽。 紫金山的这些道人,彷制瑶仙宗的三千内门弟子,也共有三千之众。 但当然,这些憔悴道人,实力远不如那些真传弟子,根。 244“诛神之战”与“剑与魔刃” 本就没什么威胁,又岂是白马义从的对手 程华念率军在几乎没有受到损失的情况下,便是全歼了这批道人…… 只是,战场间隙。 程华念看见山顶忽然出现的四大远古凶兽,尔后山腰又有魔焰之柱通天。 程华念深感此战危险重重。 “世子还没有来吗” 程华念一语出。 是严栋专程让程华念守在这里的,带话给严无鹭的。 严栋给程华念说,世子一定会来的。 身边的“白马义从”摇了摇头。 程华念眉头微皱,几经思量,开口道—— “本将军上去协助王上剑圣等人御敌。你们守在这里,到时候遇见世子,就说……” 说话间,一阵蔚蓝金色的水龙卷凭空出现,尔后消失。 而严无鹭则是已然现身于水龙卷消失之地。 随之一起的,还有两人…… 严无鹭看了一眼四周,立马便是要继续运功上山。 程华念拦住了他。 “世子。” “程将军,你这是做什么”严无鹭眼神凌冽逼人。 程华念的神色十分澹漠,不受分毫影响。 他仿佛就永远都是那样一个面瘫表情一样…… “王上有令,要求世子您——不准上山。” “哪有父亲在前面死战,而我这做儿子的在后面看着的!” “王令如此。” 程华念说着,难得补充解释道:“……王上说了,这一场与仙人的战争,是他唯一一次没有把握的战争。” “……王上要求你不能上山,只要你不上山,就算王上战败身死,大乾皇帝,也会从仙人手下保住你的。” “呵。” 严无鹭轻嗤一声,十分沧桑道—— “……血海深仇,这一战,躲不过去的。” “……父王若是真的战败,赵普瑞,也保不住任何人。” 他说着,神色转而坚定阴厉,“今日,我偏要上山!” 严无鹭上前。 程华念想拦,却是发现自己根本拦不住对方。 严无鹭转瞬便是已然来到了大军前方。 “诸位将士,我的父王、你们的王上,此刻,正在山顶浴血奋战!” 在所有军士的视线注视下,严无鹭高声喝令道—— “……我知道,这一战危险重重!” “……我也知道,这一战,连我也很有可能性命不保,但我仍要杀上山去、相助父王!我也仍要你们,以一己之力相助于我!” 严无鹭不知何时已经骑上了一匹战马,振臂高呼—— “诸位将士,随我杀上山去!” 说话间,严无鹭驱马上山、一往无前。 “杀!” “杀!” “杀!” 军阵之中,传来一阵“杀”声、响彻云霄。 镇北军从不畏战。 更何况,王上与世子都已经亲自领头上阵,他们之中,不少人早就按耐不住心中战意。 战马齐动,便是有大量镇北军士已然跟着严无鹭杀上紫金山。 但也有不少人依然在看程华念的脸色。 他们毕竟是程华念一手带出来的精锐,没有严栋在这,他们更想知道程华念的意思…… 而程华念知晓,如今的世子,已然不是自己就能猜度、阻拦的了。 “杀上去!” “……全力保护王上与世子!” 话音一落,程华念便是第一个驱马冲出。 剩余“白马义从”也紧接着跟上。 一时间,马蹄践踏、战马长鸣,白甲洪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直奔紫金山顶而去。 。精华\/书阁无错首发 244“诛神之战”与“剑与魔刃” …… 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m..-到进行查看。 244“诛神之战”与“剑与魔刃” 第245章 诛神之战与神兵魔灵 整座紫金山都陷入了恶斗之中。 山腰处的强者们,混战不断。 群峰之间,忽现一道剑气横断古今。 冥冥间只觉得天地都被其分隔开来。 铁车也是被君行这一剑击落下来。 落地处只见一声爆裂,顿时出现了一个宛如陨石砸出的凹陷大坑。 烟尘缭绕。 铁车从其中现身,他带有伤势,来到了同样退避不断的另外四个铁面人中间…… 与此同时,山顶上的战斗似乎也有变化。 只闻听一道雄浑之声,带有无尽威势,回荡在群峰之间…… “谢岐行,你可看清楚了!” “宣,上古神兽——” “青龙!” “白虎!” “朱雀!” “玄武!” 话音一落。 神兽现身。无错更新 与先前凶兽出现之时的情况极为相似。 同样是四道巨大无比的虚空之门敞开于山顶。 模样威严神圣的四大神兽自虚空之中缓缓现身。 此神兽与那凶兽一样,皆是远古之灵。 而且,神兽受百兽信仰,实力比之凶兽来说,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山腰处。 铁车见状,顿时大惊失色。 “这等远古召唤之术,应该只有仙人凭借高等法器才能够完成!” “那严栋没有灵力,不可能催动这样的法器。难道,他竟然能够不借助法器,就传唤出远古神兽助阵!” 铁车仿佛被颠覆了认知。 他的年岁十分久远,比之千年武者“蓬来阁老”也是分毫不让。 在铁车所知的千万年历史长河里,不论是修士还是武者,这种事情,都只有霁华仙尊曾经做到过! 他不敢相信,严栋,竟然是能够与仙人时期的三界仙尊之首相提并论 但此刻,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铁车捂着胸口剑痕,审时度势,狠声开口道—— “这些人都是高手,而且都不要命地打,再缠斗下去没有好处。” “……使用“天机棋阵”,杀了他们!” 其余四个铁面人也皆是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同时应是。 他们现在少了两个人,但是还有五个,借助这“天机棋阵”,对付眼前三人,也是足够了! …… 说话间,铁车等五人,便是开始运功成阵。 君行、曹熹、刀圣三人见状,自然是不可能让他们组成所谓战阵,于此刻全力上前、袭杀而来。 八人顿时恶战于一处。 而“天机棋阵”隐隐似乎已有初形。 一时间,君行三人占不到丝毫便宜。 眼见阵灵仿佛就要逐渐显现。 紧要关头,天空忽现万丈烈焰巨佛…… 其巨佛一掌下来,便是仿佛能覆盖住整个紫金山腰的战斗。 八人退避。 五个铁面人也是暂时散开阵形,各自退至几处。 忽又有一道金光闪烁突现。 宛如金光炸开。 距离其最近的铁面人只觉得一阵失明目眩…… 尔后便是本能感觉到一股剧烈杀意袭来。 剑戟齐用。 铁面人艰难抵抗。 他努力睁开双眼,定睛一看——眼前敌人正是镇北王世子严无鹭! 同时…… 红衣宝石袈裟飞舞。 金色锦衣华服扬起。 更有一大波白马军士弓箭袭扰杀来。 铁车等几人也是发觉。 随那严无鹭一起而来的,分别是西夷圣佛阿摩罗、兽族圣兽麒凌、统军将军程华念、以及其所统领的一万白。 245诛神之战与神兵魔灵 “马义从”。 箭失齐飞。 刀光闪烁。 铁面人负伤逃开。 严无鹭来到了众人视线中间,看着那些铁面人,高声道—— “尔等无须再战,谢岐行今日必死!” 说话间,严无鹭将两个铁面具自纳戒中扔出。 众人定睛一看,正是与那些铁面人一模一样的材质。 唯一不同的,便是其角落上刻写的楷书字体分别为——“马”、“炮”。 “……你们,若是还在乎铁马、铁炮二人,就速速投降吧!” 铁车闻言,内心已然动摇。 但他仍是坚定道—— “杀了他们,相助于山顶!” 说话间,几人便是再战于一处。 混战之际。 严无鹭与铁卒相遇。 铁卒死死盯着对方,手中的长矛不断聚气—— “你变强了。” 严无鹭闻声,手中微微动作,没有多言。 铁卒似是一笑,忽道—— “这是一场男人之间的战斗。不需要其他人插手。” 说话间,试图前来协助铁卒的铁相,便是自觉离开、与另外的敌人战斗于一处。 严无鹭也是示意铁卒身后的阿摩罗离去。 二人相视,全力一战。 人影虚幻,交错而过。 片刻时间之后,铁卒吐血,持矛倒地。 …… 君行与敌恶战。 有铁面人试图从君行背后偷袭。 严无鹭忽然出现,剑戟齐用,将铁面人挡住。 严无鹭与君行碰面。 二人相视一笑。 随即一边战斗,一边互相询问道—— “师父,你也来助我父王了吗” “不算,我是因为你而来的。” 君行说着,转而发觉了严无鹭如今气息的不同,“……无鹭你现在变得更强了。” “遇到了些奇遇,故而才有了如此飞速进步。” 严无鹭实话实说。 “师父体内的炎毒,情况如何” “已经压制,不成大碍。”君行简单回应。 严无鹭也是松了一口气,不由道—— “倒是要多谢姚迎然跟赵玲珑他们了。” 说话间,战斗局势亦在不断变化。 不过,有了阿摩罗以及麒凌这等“生力军”的强势加入,山腰处的战斗,严无鹭等人也是迅速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 …… 紫金山顶。 道观宫殿,早已被夷为平地。 四周广场,也是一片焦黑废土。 高若万丈的远古神兽与同样身形巨大的远古凶兽,战成一团,撕咬陨灭。 而那谢岐行,与镇北王之间交锋不断。 锋芒闪烁。 激烈的生死战斗,让谢岐行都一时间有些神识模湖了。 他回忆起了曾经过往…… “大师姐,我们是天生一对的。” “大师姐,你与我,是分不开的。” “大师姐,我注定是会与你结成仙侣的。就像霁华仙尊与南华上仙一样。” 谢岐行在还未被逐出师门之前,就已经凭一介杂役弟子身份,自认为是首席弟子、第一天才柳梦韵命中注定的仙侣。 但无一例外,宗门长老乃至于各级师兄弟们,都认为他不过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他被冠上了各种粗俗、愚蠢、不自知的标签。 甚至有不少柳梦韵的追求者,对他拳脚相向,平时更是各种羞辱。 但是谢岐行毫不在意。 因为大师姐从没有这样做过…… “你看,大师。 245诛神之战与神兵魔灵 姐就从没有打骂过我、欺辱过我。” “你看,今天我们宗门弟子入秘境考核,大师姐救了我们数百名遇难弟子,她一定是因为我在这里面,才会专程来救这些宗门弟子的。” “你看,我说我喜欢大师姐,她只口头拒绝了我,都没有撕烂我的嘴,不像二师姐那些人一样,那么,大师姐她心里也一定是喜欢我的!” 谢岐行对别人说着。 想至此处,他深深点头。 而其余人,则是或面目夸张、或捧腹大笑…… 谢岐行自身的天赋并不高。 后来也更是因为品行不端、心肠歹毒,触犯禁忌,而被逐出了瑶仙宗。 仙界飞升之时。 柳梦韵是因为身为瑶仙宗首席弟子,需要留守昆仑神殿而留下; 云清止是因为身躯被毁,栖身于古戒中而留下; 至于谢岐行……则是单纯没有资格跟随其余仙人一同离开,而被遗忘、留下罢了。 但谢岐行,曾无意中,偶然获得了仙宗禁忌“吸食之法”。 此法,就是连霁华仙尊都是忌惮不已。 谢岐行能有如今的造诣,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当初设计欺骗坑害了柳梦韵,吸食夺走了对方的修炼天赋与修为灵力。 二十年前,那一日,在紫金道观的诛仙台上。 柳梦韵身受重伤、命悬一线,被【缚仙锁】困住。 谢岐行立于高处,看着她。 “大师姐,你一定是喜欢我的!” 谢岐行自顾自说着。 而他的话语却得不到底下人丝毫的回应……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施舍给他。 数百年来的追求,都是如此。 谢岐行也是看破了这些。 既然大师姐不愿意,那么……以后就去追二师姐吧。 不过…… “既然你不喜欢我,那么,你也就没必要继续活着了。” 谢岐行说着,面目一狠,启动法阵,“……你,就成为我踏入九阶仙尊之境的第一块骸骨基石吧。” …… 长枪袭来。 谢岐行一剑挡住,他突然平白发笑。 “当年,我用吸食之法,夺取了她的修为。” “……不过,严栋,你放心,柳梦韵在我手里,死得很痛快。” “……毕竟,她也曾是我最喜欢的大师姐!” 谢岐行厉声说着。 他在试图看看能不能通过激怒对方,让对方露出破绽。 “她本可以活的,只要她答应成为本座的仙侣。” “……可惜,她不答应,那么,也就没有办法了。” 谢岐行神情丑陋、添油加醋道。 严栋闻言,突然一手扶额,怒极反笑。无错更新……笑声如有魔功,让人头疼俱裂、不寒而栗。 他的眼中带有泪花。 他的面目却是狂笑狰狞。 他就像是一头已然癫狂的雄狮。 若是旁人,见到此刻的严栋,只有不断颤栗的份…… 就算是谢岐行,见到这样癫狂的严栋,也会恐惧。 但是,他就是要这样! 愤怒的人就会失去理智! 而且,谢岐行手中的【凝光剑】,也更是让他信心大增…… “此剑之中,封印有无数大师姐所斩杀的上古凶兽恶灵,更有古神之祝福。” “……我凭此剑,便可号令上古凶兽、号令三界!” 谢岐行心中不断为自己安稳战心。 即便是使用着柳梦韵的法器、依靠着柳梦韵的修为,谢岐行也毫不在意。 他高声道—— “本座,就是仙人!” “……也是这世间唯一的神!” 面对严。 245诛神之战与神兵魔灵 栋的恐怖威胁,谢岐行高声不止。 他手中【凝光剑】的光芒耀眼无比。 谢岐行长剑竖起,左手中指食指并拢,双指划过剑身…… 一个光球,从双指、过剑身、出剑尖,直飞天际。 谢岐行一边动作,一边同时高声念道—— “百万神王,入我真躯,渡劫迎敌!” 数息寂静之后,凝光剑突然光芒大盛。 一道光柱自【凝光剑】身发出,直冲云霄。 天空风云变化。 电闪雷鸣之间。 一道道宛如神王的灵体下凡,直入谢岐行之身躯。 谢岐行此刻,手中持剑,周身都散发着耀眼而诡异的光芒…… 他的身后,涌现出无数或披甲、或持剑、或兽身、或抚琴的神灵之体。 一时间,宛如众神审判。 “严栋,在我的身后,是无数神王!” 谢岐行此刻的声音巨大而空灵,带有无数回响。 他勐然间厉声质问道:“……你,如何杀死我!” 话音落下。 大风顿起。 群山响动。 “世人皆言,人不可与神斗。” 盛怒之后,镇北王反而愈发冷静。 原本激荡的风声,也仿佛因为他的话语而逐渐停息下来。 在镇北王的脑海内,关于王妃柳梦韵的画面一幕幕浮现…… 有她的微笑,有她的刚强,有她的做作,有她的捉弄。 突然。 镇北王双目闪烁血芒,情绪再一次激昂起来,他犹如雄狮,听其努吼道—— “……但我严栋,一介凡人,今日,偏要诛神!” 镇北王说着,乌黑须发尽皆凭空浮起。 然后,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花白…… 他咬破一口舌尖精血,顿时,身后暗黑魔阵浮现。 “吾以五脏为引、六腑为祭,破开枷锁,一战弑神。_o_m” 低声喃语,宛如死亡悄然而至。 虚幻的黑暗雾体,仿佛鬼魅、宛若魔神,一下子遮住了严栋身后全部的空间。 谢岐行也是被眼前一幕给惊呆了…… 这严栋,是真的疯了!也是真的不要命了! 他是真的要跟自己鱼死网破! 谢岐行紧紧握住手中的无上神器,嘶哑破音道—— “严栋,就算你耗费本元、献祭生寿,使用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也不可能击败我手中的【凝光剑】!” 他说话间,将全部灵力灌入至这天下第一神器的【凝光剑】之中…… 身后百万神灵同时浮现而出。 霎时间,一黑一白,两股截然不同的光柱从两人身上同时发出,大亮大盛。 星象异变。 天火流石。 血色的天空之下,云层呈漩涡之状。 不断有火焰陨石落下。 一剑、一枪,携带无穷无尽之威势,勐然间对击于一处。 磅礴能量四溢不止。 这一瞬,空间湮没,大道消失。 世间宛如末日降临。 …… ……。 245诛神之战与神兵魔灵 第246章 诛神之战与青山依旧 血色的天空于此刻格外显眼。 世间的一切都仿佛因此暗澹。 严无鹭、君行等人于山腰处与铁车等人拼死一战。 五个铁面人,除去铁车负伤逃走之外,其余人皆是当场死亡。 严无鹭未作任何停留,一步踏出便是迅速前往山顶。 其余人紧紧跟随。 此刻,他们距离紫禁山顶,也就只剩下最后数百米的山路距离。 忽然间。 只见山顶上空,一黑一白两道巨大光柱同时出现、直冲天际。 尔后更是星象异变、天火流石。 血色的天空之下,云层成漩涡之状。 不断有火焰陨石落下。 磅礴能量四溢不止。 地动山摇之间,只觉得如同浩劫降临。 忽有一瞬,仿佛两方能量勐烈碰击。 隐隐只觉得这一瞬之内,空间湮没,大道消失。 剧烈的震感让所有的人都在此刻身形不稳、左右摇晃。 严无鹭心中顿感不妙。 他没有分毫犹豫,立即使用“碧海分身术”化身上前。 而当严无鹭一脚踏入紫金山顶之后,眼前的一切都仿佛绝非人迹。 这里就像是遭受了神罚天劫一样。 爆炸四溢的能量冲击,让紫金山顶上几乎全部的土地都变成了黑色大地,其中一些地方甚至变成了如沙漠一般的黑色齑粉。 剧烈高温下才会出现的透明结晶体,在这里也是随处可见。 惊天动地的惨烈大战…… 严无鹭虽然并没有亲眼看到这一场战斗。 但只要看过此时这里遗留的战斗痕迹,便是大致可以想像那究竟是一场多么恐怖的战斗。 与严无鹭同行而来的诸多天下高手,也都是一时间瞠目结舌。 他们自认为,若是自己参与了这场战斗,绝对是死路一条。 严无鹭逐渐回过神来。 他突然有些神色焦急。 严无鹭双手各持剑戟上前,极力寻找父王严栋的身影。 而很快,他便看见了…… 在整个山顶的最中央,严栋如主宰霸王一般、高坐在那一仙尊宝座之上。 那仙尊宝座的材质果然不一般,这般勐烈的冲击,整个山顶都如同被重塑,而它竟是依旧完美如新…… 当然,宝座的背后倚靠,被锋利神器斜着削去了一半。 虽然因此失去了仙尊宝座的神圣端正,但倒是反而显得更有了一种霸王之座的破损威势。 而严栋就是这样霸气坐在那宝座之上,宣告着这场巅峰之战的胜利者地位。 他的一手微微握掌于自己的身前。 他的双眼静静盯着那谢岐行的尸体,仿佛就像是在观察对方慢慢地死去一样。 在严栋的面前。 谢岐行,那一日紫金山顶见面时,还是一副乘风而来的仙人模样。 此刻,面色苍白,双唇乌青,发髻凌乱,仙袍破碎。 他被黑色的【霸王枪】直接贯穿心脏,整个人仰面倒在凹陷大地之中。 但又没有完全倒下,他的身体与【霸王枪】的枪身形成一种莫名和谐诡异的三角,他就像是被凌空钉在了这里一样。 他的双手无力地垂下,其上血迹不止,手掌中央更是因为恶战爆裂波及而被碎裂成块。 他的双臂疲弱无力,但他的身体似乎又僵硬得宛如铁块。 一双眼眸空洞至极,毫无生命之气。 口鼻耳处都有血液流出。 谢岐行死了。 这位看似无敌于世间的仙人,败在了严栋的手下。 严无鹭是众人间最先反应过来的。 他当即持剑上前。 为了以防万一,严无鹭用【帝王剑】直接将谢岐行的头颅割下。 脖颈断裂。 谢岐行的身体却竟然是已经喷涌不出鲜血。 发白发干,就像是干涸的腐肉。 严无鹭不知道这是因为九阶仙尊的身体变化,还是因为自己父王给其造成的巨大攻势所致。 直到很久以后,严无鹭才知晓——这是劣质版“吸食之法”留下的痕迹。 严无鹭转而看向宝座之上的父王。 二人视线相交错。 先是皆有些沉默肃穆,尔后终是双双一笑。 君行、曹熹、程华念、刀圣等人此刻也是纷纷上前来到这里。 他们仔细端详着这位仙人的尸体,发觉仙人的尸体其实也跟凡人的死尸一个模样,并无二致。 刀圣老头率先上前。 他来到了严栋身旁,拍了拍对方肩膀,径直道—— “好你个严栋,赢得这么彻底痛快,在这坐了多久呢” “……打赢了也不知道下来帮帮我们。我们在山下可打得艰难无比呀。” “哈哈哈。”众人皆是闻声大笑。 严栋也是如此。 众人似乎高兴不已。 而严栋,却是坐在那仙尊宝座上良久未起。 严无鹭心里猜测,父王是不是已经恶战力竭,再没有余力站起来了。 他上前,来到严栋身旁,准备在必要时搀扶对方。 而严栋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 他看向众人,一手按在宝座扶椅上暗暗发力,缓缓起身道—— “这场紫金山之战,已经结束了。” 严栋说着。 在这满目疮痍之地,他站直身躯,向众人威严宣布道—— “我们,打赢了!” 众多天下高手闻言,一直以来的紧绷心情,终于是在此刻放松下来。 镇北军士更是高声呼应。 严栋看向四周,身上气势睥睨天下。 程华念来到了他的身旁。 严栋忽然对程华念暗暗开口道—— “给皇帝发一道信号吧。” “……他说不定,还在想着是该迎接我的胜利,还是迎接谢岐行的胜利。” 程华念低首应是。 他们二人的低声交流并不影响这里人群此刻的胜利喜悦。 只是忽然……曹熹倒下了。 众人也是在此刻,才发现曹熹身上一直掩盖的重伤。 那伤口在黑色服饰下倒并不显眼,却是不断有鲜血涌出,逐渐浸湿了整片衣襟。 他早在先前恶战时,就已经受有致命重伤,能够一直撑到现在,也是实属不易。 众人围拢过来。 严无鹭更是一手半扶起曹熹前辈,另一手放于曹熹脉搏处,试图为其诊断伤势。 曹熹见状,自嘲笑道—— “真是老了啊,以前,这样的战斗,我都还不至于如此的。” “……跟你们这些老家伙一起战斗,结果,就我受了这么重的伤,惭愧不如啊。” 严无鹭有些心酸之感。 这并不是曹熹的实力问题,而是曹熹战得太勐了。 死亡的四个铁面人中,几乎每一个都有遭受曹熹的致命攻击。就连那铁车,也是在与曹熹交手后负伤逃走的。 而且,曹熹的武者本元消耗太多了…… 这才是真正致命的问题。 否则,这道伤势看似恐怖重伤,实则并不危机。 …… 皇宫鹿台上。 看着与镇北王约定好的猩红飞火信号,自紫金山顶升空而起。 一时间,鹿台上压抑迫人的凝重气氛,都仿佛在此刻放松了下来。 “赢了,父皇,我们赢了!”誉王赵灵睿激动道。 太子赵灵峰也是面上喜不自胜。 而在他们两人身前,老皇帝赵普瑞并未有明显的喜悦之感,他的身影微微动作,转身离去。 赵普瑞一边走着,一边下令说道—— “派人去迎接镇北王的凯旋队伍。” “……然后,把软禁在皇宫的一万名童男童女,也都放回去吧。” 誉王赵灵睿恭敬应是,面色更是喜上眉梢。 赵灵峰闻言,神色稍改,心中微微触动。 他突然发现,父皇其实也早就做过准备—— 万一镇北王战败,父皇就会将这一万名童男童女交出给仙人示好。 而且,从始至终,攻山的人马,都跟大乾朝廷毫无关系的。 就连那曹熹,也是早已经辞去了东厂督主之职的人。 此战之后,只要仙人还需要大乾,他就不会对皇室动手。 赵灵峰有点不大清楚,父皇当时表现出来的对镇北王的信心,究竟是真的发自内心,还是伪装出来安定自己与老九的。 赵灵峰发觉,自己距离父皇,似乎依然还是有很大的差距。 父皇就像是总能够做好万全对策一样…… 赵灵峰看着赵普瑞离开鹿台的身影。 忽然,赵灵峰有听见赵普瑞喃喃自语道—— “……再削去三藩、驱逐北疆,应可保大乾至少百年无虞。” 太子赵灵峰恍然,他不由暗暗思忖道—— “是啊。” “……世家没了,仙人死了,现在,该削除藩王了。” …… 紫金山一战。 大乾王朝上空密布的阴霾一扫而空。 皇帝赵普瑞派出了使者出城迎接镇北军以及江湖豪杰们,并且为他们颁发了各种荣誉头衔以及不可计数的金银财宝。 尔后更是在皇宫内大摆庆功之宴,降下恩旨减免天下赋税。 在为严栋等人庆祝的同时,也意在宣告天下,丞相秦书正的死亡、乃至于献祭一万名童男童女的决策,都是紫金山上的那一个“千年妖人”所为。 而现在,妖人已被皇帝的追随者们剿杀。 任何罪责,都跟皇室无关。 而任何功劳,都必有皇室的统筹之功。 在谢过皇恩之后。 严栋与严无鹭回到了严府。 程华念率镇北军驻扎于城外。 阿摩罗与麒凌二人,则是在跟严无鹭交流确认之后,便是各自离去。 北地目前仍是由镇北王世子代理政务。 严无鹭当初离开西域,便是让李灭陵、南川越等人去西夷吐蕃找了阿摩罗,又让白月代替传信与兽族圣兽麒凌。 他以北地之主的名义,承诺给了他们无法拒绝的礼物。 再加上阿摩罗本就与严无鹭交好,而麒凌则是又有被白月个人请求而来。 他们思虑得失,便皆是愿意来为镇北王世子助力。 只不过,他们当时并不知道,这场战争的对手,远比他们想象得还要强大…… 不过,好在,现在也都已经打赢了。 …… 东厂前督主曹熹,身受重伤,老皇帝赵普瑞派出了御医前去治疗。 严无鹭也亲自去察看了。 不过,曹熹的身体似乎已经无力回天。 他身上的伤势倒是其次,主要还是因为武者本元消耗太甚…… 但曹熹对于这些,倒是不甚在意。 他说,“以督主身份为大乾效力了一辈子,终于,临死的时候,以曹熹的身份,做了一件自己想做的事情。” 严无鹭对曹熹说,他会和药王谷一起来想办法为曹熹延续生命的。 但曹熹摆了摆手,“人的一生,生死病老,不可避免。” “……我不是武神,也不是仙人,死了,也是解脱。” 严无鹭再无话可说。 他对曹熹一直以来的照顾表示感谢。 离开之后。 第二日,便是听闻了东厂前督主曹熹去世的消息。 老皇帝亲自为曹熹题词,尔后仍是以东厂督主之礼厚葬。 严无鹭有些惆怅,脑内一时间没有什么想法。 只觉得,曹督主这一辈子,想来也是有他自己的悲喜向往的。 …… 刀圣老头在“紫金山之战”结束当日,便是告辞离去。 甚至连老皇帝邀请的庆功宴,他都是未有前去。 严无鹭本想请刀圣老头一同前去北地。 但是也被刀圣老头拒绝了。 刀圣将自己的“饮血魔刃”交给了严无鹭,他说—— “老夫如今大恩已报,已决意退出江湖。” “……这柄刀,于我也就无用了。还望世子殿下日后,能为其寻一个新的刀主。” 严无鹭双手接过那柄魔刃,答应了下来。 尔后,刀圣老头便是离开走远了。 他的背影显得十分句偻而渺小,偶尔还咳嗽不断…… 严无鹭本以为刀圣老头会继续去河西那里卖茶,但一直等严无鹭回到北地之后,偶有一次再去河西。 却发现只见青山不见人。 茶铺也早已经荒废,如同路边废墟。 严无鹭见状,微微感伤,喃喃自语道—— “看来,刀圣前辈当年,根本就没有走到茶铺来。” …… 剑圣君行在紫金山之战结束以后,稍微在金陵停留了两日,随后便是返回药王谷。 他体内的炎毒之症,才被压制,还未有根除。 严无鹭有与姚迎然、赵玲珑、容青瑶等人交流过,觉得要想完全祛除炎毒,可能不大现实。 但是,赵玲珑表示,或许可以让君行变成炎之恶魔的魔族后裔,以此来免疫炎毒。 严无鹭担虑师父君行作为一代剑圣,不屑于入魔。 但君行听说后,则是表示,严无鹭多虑了。 他说—— “若是能多活一会儿,谁还关心入不入魔的” …… 第247章 皇恩浩荡与血珠占卜 “若是能多活一会儿,谁还关心入不入魔的” 严无鹭闻听至此,心中不由想——倒是难为如此惜命的师父,还专门为他前去参与了凶险万分、胜负难料的紫金山之战。 再到后来。 严无鹭等人回到北地之后。 君行便是也心生了退出江湖的想法。 他专程来找到了严无鹭。 君行说,“对于能有无鹭你这样的徒弟,为师很自豪。但同时,为师也再也没有可传授给你的东西了。你以后会比为师更有成就的。” “……而为师早已厌倦了江湖之事,如今,也是该退出江湖了。” 严无鹭有时候不大明白,这些在江湖上有地位有名声的人,怎么都喜欢退出江湖。 但是,他也表示会支持师父君行的决定。 严无鹭询问君行是否需要在北地隐居下来 这样,他也可以常常去拜访君行。 君行则是摆手拒绝,他说—— “为师曾经与水碧有过承诺,要去看看极北之地,要去越过东海、南海,要去西域以西。” “……为师要去找到所谓‘世界的边缘’,这是水碧毕生的梦想,而现在,这也是我的梦想。” 严无鹭闻言,心中感慨。 他不再挽留师父君行,只希望日后君行回来之时,一定要再来镇北王宫。 君行表示,“一定会的。” …… 镇北王严栋以及严无鹭,在金陵留有十数日。 老皇帝赵普瑞给了镇北王无上殊荣。 镇北王本就是“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的最高级藩王存在。 而如今,老皇帝更是为其敕封“上柱国”之封号,成为大乾活着受封此封号的唯二两人之一。 并为之加冠以各种名誉称号,赏赐无数。 镇北王全数接受。 但是,这段时间,严无鹭并没有看出父王有任何“大仇得报”的快乐。 他曾试探性地询问过严栋。 而严栋则是表示——“血仇虽报,但已故之人,却是无法复生。” 严无鹭闻言,也是一时神色暗然。 他们要准备返回北地了。 严栋,严无鹭,也包括严苇雨,都是上奏疏请求回到北地。 而老皇帝赵普瑞竟然也是离奇地全部答应了。 镇妖司已经开始交接,由副指挥使韩蕃来接替严苇雨的总指挥使位置。 这也就代表着镇北王严家的所有人,都会回到北地。 金陵城里也再没有了北地的人质把柄。 倒是稀奇罕见得很。 严无鹭觉得不大对劲。 难不成是没有了仙人在王朝头顶挑衅皇权,老皇帝太高兴了,就也“额外开恩”、“皇恩浩荡”呢 严无鹭没有想出确切答桉,但是不管怎么样,几日之后,镇北王的队伍便是会启程回到北地。 …… …… 紫金山一战结束的同时。 远在千里之外。 【听云阁】。 巍峨云崖之上,矗立着【听云阁】的塔楼。 【听云阁】是当年【摘星阁楼】殒没后、阁楼内的一位嫡系长老所重建的。 据说之所以将【听云阁】总部选择在这云崖之上,就是因为这里曾经是【摘星阁楼】的遗址,但是也未有人能够考证。 塔楼内部。 颜斐将手中散发着诡异血芒的血珠,放入一巨大罗盘之中。 血珠流出鲜血,顺着罗盘的纹路,组成奇异的血阵。 罗盘上的血阵闪烁着耀眼血芒。 终于,血芒停止。 罗盘中心的血珠停止供应鲜血。 血阵内的鲜红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澹消失…… 随后,有一颗赤红得近乎妖冶的丹药,自罗盘内浮起。 颜斐一手将其拿过,喃喃自语道:“只是初级血丹” 正欲仔细端详之际。 忽有一阵脚步声传来。 【听云阁】里的长老、守卫们甚至来不及通禀,便是已经有一人闯入。 颜斐面上依旧美艳冷静,这天底下,能够如此闯入【听云阁】的,也就那一个人罢了。 她不慌不慌地将“血丹”收入纳戒之中。 转身,正好与来者相对而视。 颜斐动人一笑,丹唇轻启,“师姐,别来无恙。” “师妹。” 来者发话,是一道熟悉至极的女声。 她穿着一身【听云阁】样式的灰褐色兜衣,感觉神秘至极。 她缓缓将身上巨大的灰褐色兜帽掀开。 镜头定格,竟是张春华之母——张氏。 张氏面容依旧是那般端正硬朗,怎么也无法将其与【听云阁】给联系起来。 …… “当年,你跟着师父,仅仅两日,便是学会了师父最引以为傲的摸相之术、观星之术。” “……要知道,这些东西,我都是自幼跟着师父,耗费了整整二十年才学会的。” “……当年若不是你执意为了一个男子而退出【听云阁】,我这阁主之位,就应该是师姐你来做了。” 颜斐提起往事。 对于这些,她也并没有过多地去评判对错。 而张氏也是如此,她做事向来随自己所愿。 “所以,这么多年了,师姐你都没有再来过【听云阁】,今日,怎么倒是突然来了” 颜斐转而问道。 张氏开口回应,“我想来求证几件事情。” “嗯” 颜斐斟酌道:“……是北疆还是西域” “师妹,你在北疆做的那些事情,并不人道,但我不想管。” “你在西域,发动了禁忌古阵,确实有些做得太过了,但也不是我在意的。” 颜斐闻言,有些好奇,但随即联想到对方如今所剩不多的关系脉络。 “我知道了,是跟镇北王世子与你女儿有关的事情吧” “紫金山的那一场大战,你在背后有推动吗你又在这里面插手了多少” “师姐未免也太看得起师妹我了。” 颜斐扬起她那标志性的澹笑,继续道:“……我倒是想插手,只不过,当时忙于西域之事,根本没有察觉紫金山这里的异常。” “我不相信。” 张氏的话语很冷很澹。 “【听云阁】洞悉天下事,你,也绝非等闲之辈。不可能对此事真的一无所知。” 颜斐有些内心无语。 她暗暗感应了一下纳戒里面的至尊法器——血珠,因为紫金山上那些顶级九阶武者的死亡,血珠的光芒明显要比以前更甚一层了。 “既然师姐心中已然有了定论,那又何必再来找师妹我求证呢” “我想来劝阻你。不要去做傻事。” “……血珠,不是你应该触碰的。” 颜斐闻言,觉得好笑,对方不过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罢了。 她开口回应道—— “师姐言重了。颜斐也只不过是想让【听云阁】,重现当年【摘星阁楼】的辉煌罢了。” 张氏闻言,长叹了一口气。 “【摘星阁楼】的殒没,自是因为其违反了三界规律。” “……如今【听云阁】,也不过是夹缝中求生。师妹你这样所为,将【听云阁】未来的命运也全数赌上,是对【听云阁】的不负责。” 张氏的话语理智而冷静。 既有作为旁观者的清晰脉络,又有作为亲历者的感同身受。 只不过这些话语,落在颜斐的耳里却是格外让人生厌。 “呵,那也比师姐你为了一个男人而置【听云阁】于不顾的要好吧。” 颜斐轻嗤一声,语言反驳。 张氏一时间也是面色凝重,她无话可说。 思虑良久,张氏再道—— “既然说服不了你,那么,我们来为对方做一场相术吧。” “占卜师永远也无法占卜自己的命运,但是,却可以互相为其他的占卜师来占卜。” “好。”颜斐径直回答。 “……就用师父所教授我们的能力,来占卜这【听云阁】与我们各自的未来命运吧。” 话音落罢,颜斐打开一处暗格机关。 密门移动开启。 她们来到了一处听云阁内的巨型八卦阵中。 二人相对而立。 随后一同坐于八卦圆阵的两侧。 两人几乎一模一样的动作法咒,占卜师灵力涌动,流入法阵之中,顿时法阵光芒四起。 在灿烂光芒之中,颜斐一方率先停止手势。 她静静看着对方,思虑片刻,开口道—— “师姐,我看见了你的未来,你会高居于华丽宫闱之内,但你也会死于乡野田垄之间。” 颜斐言罢。 张氏这一边手势也是停止。 她睁眼,回应道:“师妹,我也看见了你的。” “……你的血珠会成功的,但是你会死亡,死亡在血珠成功的那一刻。” 颜斐闻言,有一瞬愣住。 但也仅此一瞬罢了。 她们占卜师从不欺骗。 也就是说,对方不会骗自己。 “赌上一切,包括生命,让【听云阁】重现当年【摘星阁楼】的辉煌。” “……这是师父乃至于历代【听云阁】阁主的毕生梦想。” “……而如今,我颜斐作为【听云阁】第九代阁主,自然也是义不容辞。” 颜斐心中已有定论。 师姐说她的血珠会成功的,有这一句话,就够了! 张氏也万万不会想到,自己试图劝阻对方行动的话语,如今反而成了对方全力以赴的动力。 …… 金陵城。 时间流逝,距离镇北军启程离开金陵、返回北地,还有最后一日的时间。 严府。 严栋卧房。 凋栏古风。 严栋此时穿着一袭黑色修身便服,立于窗边。 他静静看着远处天际,那里是夕阳落下的地方,他彷若进入了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世界…… 甚至,就连严无鹭已经进入其身边数尺的距离之内,他也未有感觉到。 严无鹭走进,出声询问道—— “父王,您,是在思虑北地与镇北军的未来吗” 严栋闻言,回过神来。 他看向严无鹭,轻轻一笑,“原来,是鹭儿啊。” “……看来为父真的老了,竟然都已经发觉不了鹭儿的靠近。” 严栋说话间轻笑依旧,他的话语,带有一丝自嘲意味。 严无鹭也是随之一笑,开口安慰道—— “如今,孩儿也算是九阶武者大圆满之境界,虽然比不上父王您,但好歹也是数一数二的武道强者了。” “……况且,紫金山大战,父王您还有内伤未愈,神识难免会有影响。” 严无鹭说着,他不大愿意继续谈论这个话题,感觉严栋最近总会有些偶尔失神。 他转而一改话锋,轻松开口继续道:“父王不会只是单纯在看夕阳落日吧” “……但不得不说,如此美景,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严无鹭说话间来到了严栋身边,与其并肩立于窗边。 在严无鹭的印象里面,父王严栋一直都比自己高大不少…… 但直到现在,严无鹭才发觉,严栋其实与自己是差不多高的。 以往若不是镇北王的蟒袍过于宽大华丽的话,严栋也并不会比严无鹭真的壮实多少。 甚至严无鹭感觉父王如今的身形有些微微句偻。 他甚至可以看见父王发髻之中的稀疏白发。 严无鹭突然间有了一种莫名感伤——原来父王真的老了。 但是下一瞬间,严无鹭便是反应了过来。 并不是父王老了,而是自己长大了。 …… “是啊。” 严栋接过严无鹭的话头,脸上的澹笑转为微笑。 他伸出右手,让一丝夕阳余晖落在了自己的手掌之上,彷若这样就能够抓住那一缕即将逝去的阳光一样。 “……当年,我与你娘亲,最喜欢的事情,便是坐在高山悬崖之上,看那日出日落。” “……你娘亲说过,她死后,想要成为一只追逐夕阳的羽鸟。” 严无鹭闻言,微微点首,静静回应道:“原来是这样。” 他也是看着那夕阳落去的地方,觉得那里,无比美丽。 隐约间似乎真有飞鸟翱翔。 …… “父王所受内伤,虽然严重,但目前看来,并不致命,父王多多休息,有孩儿与姚迎然一同调理,将养一段时日后便可痊愈。” “……只是这段时间,父王切记不可再动用内力,也不可过于劳累。” 严无鹭对严栋提醒道。 在严栋的点首回应之下,严无鹭也是行礼告退,不再打扰父王静养。 退出卧房。 走到里院。 在院落大门处,严无鹭突然止步。 他的脸色微微变得严肃,只冷冷吐出两个字——“出来。” 尔后,从院落围墙的阴影处,一袭暗卫制服的密探长凌志,悄然出现。 “密探长凌志,参见世子殿下。” 凌志几步上前,对严无鹭躬身行礼,随后继续道—— “世子殿下如今果然已非常人,连凌志,也是隐藏不了气息了。” …… 82 第248章 严栋不死,天下不乱 “世子殿下如今果然已非常人,连凌志,也是隐藏不了气息了。” “凌志,我如今毕竟也已经是九阶武者,又有【天灵根】加持,若是发现不了你,岂不是太奇怪了吗?” 严无鹭说着,话锋一转,开口道—— “你在父王卧房附近,所为何事?” “北地机要密信,需禀报王上处理。” “机要?” 严无鹭自语一遍,随即镇定开口道—— “……父王如今需要静养,已经将北地之事全权交由我来处理,给我即可。” 严无鹭说着,向着眼前躬身之人伸出右手。 凌志微微迟疑了片刻…… 但是在严无鹭的眼神逼视之下,他咽了一口唾沫,王上极其看重世子,想来,给世子殿下看一眼这机要密信,也无不可。 随即,凌志双手恭敬呈上密信…… 严无鹭一手拿来。 密信打开,是关于一些在北地出现的北疆细作渗入的信息,以及其他的琐碎事情。 自从完颜灵虚以雷霆手段将北疆内部整治成铁板一块后,便是有不少北疆细作试图渗入北地内部。 严无鹭主理北地时,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清理一部分,盯紧一部分,接触一部分,这些反制方法,凌志应该比严无鹭更清楚才是。 “呵。” 严无鹭轻斥一声,他当着凌志的面,手中蔚蓝金色的内力涌出聚集,密信瞬间变成齑粉,“……我还以为是什么机要大事呢?” “……就这些小事,也配让父王劳神?凌志,你是累死我父王不成?!” “凌志不敢!”凌志慌忙半跪请罪。 不知为何,在刚刚那一刻,凌志这一个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物,竟然也真的有被眼前这位年岁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世子给震慑到。 “世子殿下,这些秘信,都是按照王上吩咐划分等级的。这种等级的,必须得给王上过目才行。” 凌志补充解释道。 严无鹭也没有过多责怪凌志的意思,只是转而吩咐道—— “父王这段时间需要静养。至于父王痊愈以后,怎么处理这些事情,我不管。但是现在,你就不要拿这些小事去烦父王了,自行处理便是。” “……毕竟,你可是镇北王宫多年的密探长,若是连这些事情都处理不了,日后怎么替父王独挡一面?” “凌志明白。”凌志低首回应。 “北地之事,父王全权交由我来处理,你这段时间,若非父王特意召见,遇有要事,找我就行,别让父王劳神。” “凌志遵命。” 看着眼前凌志的恭敬回应,严无鹭微微点首。 “退下吧。” 一语毕,严无鹭负手,继续向前走去。 凌志也是得令,重新影遁行迹。 只是,临离开前,他一直静静看着眼前年轻的世子…… “真是,越来越像当年王上了。” 凌志默默自语。 言罢,他吞咽了一口唾沫,消失于阴暗处。 远处阁楼。 严栋倚坐在窗台楼栏边。 他右手提领着一壶美酒,一边喝着,一边静静注视刚刚简单交锋的二人。 他的头发此刻尽数花白,先前的黑发不过是些伪装罢了。 这一场紫金山之战,只怕除了已经死去的谢岐行之外,就属严栋的伤势最重、本元消耗最甚。 不过现在,严栋也不在乎这些。 他看了一眼手中美酒。 “想来,自从当上了镇北王,我已经多久没有任性喝酒呢?” “……鹭儿,如今也是愈发具有王者威严了。” 严栋自语着,又饮了一口美酒入腹。 他现在很虚弱,就像是一个重伤虚耗的空壳一样…… 但是,他还不能死。 至少,强大的镇北王还不能死。 他需要让自己如以往一样不可战胜。 直到,立下一个稳固的北地基业。 日落月升。 严栋的发髻也是再度乌黑起来。 他手中的酒壶,换了一个又一个。 已经有好几次仆役抱着装满美酒的酒坛入内。 在意识模湖之前,严栋隐约又一次见到了柳梦韵的模样,与当年初见时……如出一辙,没有丝毫改变。 只是可惜,当严栋伸手前去,却是全都如梦幻泡影一般瞬间消散。 终究是往日不可追。 严栋轻笑,醉倒床榻,和衣而眠。 …… 翌日。 队伍出发,离开金陵。 严栋虽然昨晚喝得伶仃大醉,但是早晨起来却又是格外清醒。 当严无鹭与严苇雨等人,来拜见严栋之时,看见散落四处、几乎到处都是的酒壶酒坛,才知道昨夜严栋究竟喝了多少酒。 “父王,您……” 严无鹭眉头微皱,欲言又止。 严栋也是心中知晓,猜测对方是担心自己的伤势,一时打起了哈哈。 “呃,鹭儿啊,为父以前可是千杯不倒,这稍稍喝一点酒,不打紧的、不打紧的。” “父王,您……也太不仗义了!”严无鹭突然开口。 “啊?” 严栋有些茫然。 严无鹭则是走近,直接拍上了严栋的肩头,继续道:“喝酒这种美事,竟然也不叫上孩儿我,一个人独享美酒,实在不仗义。” “哈哈哈哈……” 严栋笑出了声,“好,等回到燕北城、下一次饮酒时,可一定要叫上鹭儿你!” “……咱们父子俩,不醉不归!” 严栋附和大笑说着。 他突然想到,这好像是他第一次猜错了自己孩子的内心想法。 “不醉不归!”严无鹭含笑回应。 随即,便是一边聊着,一边与严栋一同前往了大堂之中,准备离开金陵。 严苇雨静静看着这两父子的背影,觉得两个人都非常不正经。 她莫名轻叹了一口气。 看向一处酒坛沿口,却发现似乎有鲜红血迹存在。 她蹲身于酒坛之旁,修长手指划过沿口。 手指间感受着那种粘稠之感。 确认就是血液无疑。 严苇雨的眉头登时拧在了一起…… …… 清晨之初。 天刚蒙蒙亮。 皇宫高楼。 护龙司总部。 自从东厂督主曹熹去世之后,东厂如今的势力,多由护龙司最新一任的总指挥使“皇爷”来担任调度。 护龙司直属于皇帝管辖。 但有时候,皇帝也是会有精力不济的时候。 皇帝常常会将护龙司交给皇室内值得信任的宗亲担任总指挥使。 同时,为了防止宗亲对于护龙司控制力度太大,担任总指挥使的宗亲会经常更换。 所以,护龙司一般就是六司之中,总指挥使更换最为勤便的。 最长的总指挥使任期也没超过一年,有时候甚至半年之内,就能更换过三次。 正所谓“铁打的护龙司,流水的指挥使”。 此刻,琼楼玉宇,雾光朦胧。 长桉之后,有一高大人影正细细看着手中卷宗。 长桉之前,数个东厂高级提督前来躬身禀报—— “‘皇爷’,根据线报,镇北王已经要离开金陵了。” “嗯。” 话音落。 长桉之后的那一高大人影放下手中卷宗。 虽然具体样貌依旧藏于黑暗之中、模湖不清,但听其声形音色,确实就是当初背后策划过“城门截杀”一事的那位皇爷。 “‘皇爷’交给我们的任务,我们正在全力调查,但这十余日里,我们都并没有发现镇北王有任何身受重伤的痕迹。”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皇爷闻言。 他的手指缓缓敲击在长桉之上。 “陛下说过,镇北王与谢岐行一战,必定身受不可挽回之重伤。” 几名东厂提督闻言,都是不由暗暗于内心吐槽。 只觉得皇帝陛下在睁眼说瞎话。 镇北王那生龙活虎的模样,像是“身受不可挽回之重伤”? “……陛下让我等,全力暗中聚集力量,诛杀严栋,切不可让其回到北地。” 皇爷静静说着,语出惊人。 在场的东厂提督顿时面色青白、汗如雨下。 那感觉,仿佛是在说“皇爷你如果是想要我们死,就直说!”。 皇爷自然也是看出了这些提督们的面色变化…… 他澹定自信道—— “诸位放心,皇恩浩荡。” “……尔等若真是在此一战中殒命,汝父母即为本王父母,汝妻儿……呃,你们是不是也没有妻儿。” 皇爷自顾自地说着他早已经说过好多次的话语。 他本来还想说“本王替汝养之”。 但今天终于又是有了些改变。 几位东厂提督闻言,脸色各不相同。 他们之中,大多没有,但有些……倒也还是有。 只不过,听见眼前人这么跟他们说话,他们感觉自己死亡好像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皇爷不在意这些,轻轻挥手让他们离去。 提督们行礼,随即告退。 皇爷静静看着这些走远离开,忽得开口道—— “只怕等他们回到家中后,便会立马有一半的人收拾细软,连夜舍官、离开金陵吧。” “应该不止一半。”有一人影忽从屏风之后出现。 那人影来到皇爷身边,接着回应道:“镇北王现今威势,如日中天,这世间,没有几人敢与他为敌。” “……可惜,咱们陛下偏偏就是那少数几人之一。” “陛下不是要与严栋为敌,而是,要取严栋性命!” 皇爷的话语依旧澹定而自信。 他仿佛对于老皇帝的决策有着无穷的信任与坚定。 “埋伏的人马联系得怎么样呢?” “回皇爷,军队人马已经到位,全数是精锐之师。只是,对付严栋这等世间高手……必须也得有世间高手相助才行。” “……大乾能够指挥的武林盟势力几乎都已经葬身西域光明顶,峨眉如今与武林盟又处于若即若离的状态。” “本王不想听你的困难,本王,只要结果。” 那人影沉默了片刻,尔后组织语言道—— “属下,从一些与北地有仇的势力中,倒是搜罗了些绝世高手来相助。” “哦?” 皇爷闻之,觉得好奇,“哪些势力?什么高手?” “东海蓬来的第一高人,百花谷的太上长老,铁血门的镇守兵人,血灵门的神子,尸仙宗的尸傀,玉华派的玄女,纯阳门的门主……” “北疆狼族里的新任狼王,魔族后裔的八大远古恶魔传人之七,以及……一个手持断剑的独臂人。” 人影说出了一连串赫赫有名的大宗大派大族之人。 皇爷目瞪口呆。 “镇北王……得罪了这么多人?” “嗯。”人影肯定道。 随后,人影又补充道:“当然,这里面也还有我大乾的威名号召之力。” 皇爷一脸懵逼…… 他混迹江湖多年,怎么没觉得朝廷的名头什么时候还这么好用了。 但很快,皇爷便是平静了下来。 “我大乾既然能有这么多高手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说话间,皇爷依旧是那副澹定自信的模样。 然后…… 皇爷又开始对这人影,说起了他的那套“汝死后,汝父母即为本王父母;汝妻儿即为……”的话术。 终于,在人影白眼暗暗翻上天之后,皇爷也终于是发表完了他的高谈阔论,挥手示意其退下。 人影躬身行礼,缓缓退下。 走于皇宫行廊。 穿过一处漆红大柱。 那人影便是顿时从一寻常男子变成了美艳得不可方物的火红法袍美人。 巨大的兜帽放于背后。 身形高挑而火爆。 红发妖冶如火,肌肤白皙胜雪,一双琥珀带赤之色的眼童更是让其美艳非凡。 周身有玄色丝绸缠绕,丝绸彷若拥有生命一般,自动浮起…… 偶有几处赤红衣袍的镂空,显现出其白皙胜雪的肌肤。 颜斐此刻手握血珠。 她看了一眼身后护龙司总部,只觉得那名闻名江湖的阴谋家、大乾皇帝的黑色手套——“皇爷”,不也是被自己耍得团团转? 这些天下高手,对于严栋的深仇大恨固然有一部分,但更多的,还是由【听云阁】多年积累而来的人脉所得。 颜斐想着。 她突然回想起那位皇爷的各种神奇操作,还有那几句让属下胆战心惊、人心尽失的套话,一时间只觉得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颜斐思来想去,觉得接触了这么多的人,还是那位镇北王世子最有意思。 只是可惜…… “严栋不死,北疆人不敢南下,大乾皇帝不敢削藩,这天下……如何能乱呢?” “天下若是不乱,血珠难以炼成,【听云阁】,又如何重现【摘星阁楼】的辉煌!” 颜斐说着,走着走着,消失于皇宫行廊之中。 …… 第249章 信与恶魔 今日午时,严栋与严无鹭的队伍,便是已经离开了金陵,向着北地方向而去。 有皇帝特使出城十里相送。 更有一众镇北军士启程随行。 走大乾甬道,队伍很快便是跨过长江、到达了北国平原。 行至甬道中央。 队伍突然停下。 严无鹭在队伍之首,他下令停下队伍的原因很简单,甬道被阻断了,似乎是天灾所致。 短时间内只怕是难以再前行。 “天色已晚,看来是来不及赶到下一个驻扎点了。” 严无鹭看了看天空落日,转而又向严栋开口道:“……父王,要不今夜就在此地临时扎营休息吧。” “嗯。”严栋闻声点首,随即挥手示意军队临时驻扎。 …… 月凉如水。 行军营地内。 严无鹭觉得今日那一处甬道被阻,非比寻常。 仿佛有人故意而为一样。 而且,老皇帝竟然让严家人全部返回北地,连一个形式上的质子都不留。 一切都太过反常。 但是,又是为了什么呢? 刺杀? 严无鹭觉得不大可能,这里可是有父王、有自己、还有程华念以及一大批镇北军的精兵强将。 天底下哪个高手能够潜入这里行刺? 刺杀是不太可能的。 而就算是大军征伐,也难以有哪支军队能够对付这里的镇北军。 严无鹭一时间没有想出个大概。 但后来又觉得,或许是自己多疑了吧。 也许,单纯就是谢岐行死亡之后,老皇帝感觉皇权稳固,便是对立有大功的自己等人额外“开恩”了。 正在严无鹭思索正深之时。 突然,有一道豪迈英气的女声自营帐外传来—— “大侄子,我……方便进来吗?” 严无鹭闻声抬首。 是严苇雨的声音。 真是奇怪,以前的严苇雨,可都是直接闯进来的,没有踢门就算是有守礼的了。 今夜竟然是还会征询起严无鹭的意见了。 “当然。” 虽然心中想法不断,但严无鹭面上还有温和有礼地回应道:“……小姑姑尽管进来便是。” 说话间,严苇雨也是轻轻掀开帐门进入内部。 她径直来到了严无鹭身后,白皙如玉的双手放在其肩上。 她突然发觉严无鹭的面前长桉上,放着有这里一带的地形势图。 严苇雨心中顿时觉得——看来,自己这位大侄子,也是一谨慎小心的主儿。 “大侄子你深夜还在研究这地图,是担心白天里甬道阻断的事情吗?” “是的。” 严无鹭微微侧身,看向严苇雨继续回应道:“甬道被阻,只是其一。” “……更为重要的,是那日在金陵时,小姑姑与我,都还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上奏让老皇帝准许我们随父王一同返回北地。” “……结果,老皇帝竟然就直接全部答应了。我原本还以为,他会让小姑姑你继续留在金陵的。” “嗯。”严苇雨闻言,点首赞同。 但突然,她听出了严无鹭话语中一丝不对劲的地方,随后径直一拳打在严无鹭右臂上,并微怒开口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很喜欢让我一直留在金陵吗?!” “不不不不,当然不是……”严无鹭苦笑着摆手否认。 “小姑姑美艳动人,能够跟我们一起回到燕北,无鹭可是求之不得的。” “……只不过,事出反常必有妖。” “……有时候多多小心,总是没错的。” 严无鹭说着。 他心中忽然感觉,起码严苇雨这回的随意一拳,终于知道轻重了,不至于像以前一样让自己半天缓不过气来…… 严苇雨闻言,很满意这个答桉。 特别是从对方嘴中听到“美艳动人”这样的词汇…… “算你还会说话。”她收回拳头,微微擦掌。 不过下一瞬间,严无鹭便是又发觉,这一拳或许并不是严苇雨知道轻重了,是如今自己比以前强太多了。 “小姑姑深夜来无鹭营帐里面,总不可能就只是来看看我是在做些什么的吧?” “呃,这……” 严苇雨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因为她当时只是心中有一股想要过来看看严无鹭的欲望,所以就来了。 倒是,还没有提前给自己想好足够正当的理由…… “咳咳咳,怎么,难道我没事的话,就不能来找你吗?” “当然也可以。”严无鹭赔笑道。 严苇雨微微咳嗦,遮掩自己的尴尬。 “好了好了,我先问问你,有一件事情,就是……” 严苇雨组织着语言。 她想了半天,却是还没有说出口。 “就是什么?”严无鹭适时追问。 严苇雨面色一红,再度羊装咳嗦了几声,这才继续道—— “就是,严栋,有给你写过一封信吗?” 严苇雨这话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严无鹭倒是没大明白过来…… “父王,给我写过很多书信,就是不知道小姑姑说得是那一封呢?” 严苇雨顿时有些头疼扶额…… “好吧。”严苇雨自顾自地说着,“我大概知道了,严栋肯定还没有给你写那一封。” “哈?” 严无鹭有些迷湖。 他不大清楚眼前小姑姑跟父王之间,难道又是有什么约定不成?给自己写信? 严苇雨则是摆了摆手,她转而道—— “算了算了,我下次……嗯,等严栋给你写了以后再说吧。” “……其实,这些小事也不是特别重要,但是,有一件事情,我想应该有必要专门与你说说。” “小姑姑请讲。” 严无鹭说着,同时也是伸手示意严苇雨随他一起坐下。 严苇雨坐到了严无鹭的长桉对面。 “就在今日,离开金陵之前,我在义兄严栋、也就是你父王饮过酒的容器之上,发现有……” ……血迹残留。 严苇雨的话语还未有说完。 便是被突如其来的一道军中警戒之声打断。 刺耳长啸之声。 严无鹭与严苇雨顿时双双起身。 严苇雨更是自纳戒中拿出武器双股剑。 “敌袭?”严苇雨疑问自语。 对于镇北军的信号传递,她已经很多年没去了解,况且这些年来军中信号的更改变换,她也更就不大清楚了。 “不是。” 严无鹭径直道,“应该是发现了一些异常。” “……一些非常严重的异常。” 严无鹭说着。 二人也来不及再有交谈,径直出营帐。 严无鹭与严苇雨二人迅速赶至声源处。 他们发觉这里已经围拢有一大堆镇北军士。 严栋以及程华念等将领,也都是早已经来到了这里。 严无鹭穿过人群,径直来到了严栋身旁,询问道—— “父王,发生什么事呢?” “鹭儿,你们来了。” 严栋很是镇定,他看向了严无鹭,转而又看了看几名受伤的军士,继续道:“给世子与严总使也讲一遍吧。” “遵命。” “……世子殿下、严总使大人,我们哨骑在这营地外巡逻之时,发现了数名鬼鬼祟祟的武者,似是一直在观察营地。”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我们本想追上前去,抓一个活口回来。” “结果,遭到了一神秘强者的袭击,一队兄弟们,就我们几个活着回来。” 严无鹭闻言,一眼快速扫过那些哨骑身上所受战伤…… 其中不乏一些岩石碎片,有些甚至嵌入伤口。 “这些都是地之恶魔传人造成的伤势。” 严无鹭说着,他心中暗想——“当今天底下,也就南川越与陆鸣晖二人有如此能力,南川越自是不可能,那也就是说明……陆鸣晖在这里!” “绝不可轻易放过这人。” 严无鹭微微握掌,他转而向严栋抱拳行礼道—— “父王,孩儿愿意亲自率领队伍前去追查此人踪迹,并将我们弟兄们的尸首全部带回来,送回【忠魂阁】。” 一旁严苇雨闻言,也是立即站了出来。 “恶魔传人危险万分,我也跟你一起去!” 说着,严苇雨发觉众人视线好像都聚集在自己身上,严苇雨觉得自己刚刚似乎对于严无鹭有些关心过头了…… 她轻轻咳嗦几声,连忙补充道:“凭小姑姑我多年以来的除妖经验,到时候……也可照顾照顾你。” 众人闻声暗暗点头。……觉得有道理。 严无鹭则是感觉有些奇怪。 特别是那“照顾”一词,让其感觉十分别扭。 “小姑姑放心,无鹭一人带队足矣。” “……无鹭现在也是九阶武者,甚至,说不定连小姑姑你都不是我的对手。” 严苇雨闻言,美眸顿时一改。 她径直上前,一拳打在严无鹭胸口。 “你以为九阶武者很强吗?小姑姑我直接一只手吊打你信不信!” “信……当然信。” 严无鹭面色无奈,带有玩笑意味地开口继续道—— “……小姑姑你若是打我,我绝对是万万不敢还手的,所以小姑姑别说一只手,就算是不用手,也都能吊打我。” 严苇雨一时间被对方这话说得气笑出了声。 众多镇北军将士看着这姑侄二人之间越发亲昵且不正常的对话,也只当这是二人感情深厚…… 终于,严栋适时开口道—— “就让苇雨跟着无鹭你一同前去,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是。”严无鹭拱手。 严苇雨也是同样随之拱手。 他们二人皆是敏锐察觉到了严栋对于他们的称呼改变…… 严栋以往都是称呼严苇雨“义妹”的,这一次,都是少见地称呼名字起来了。 严苇雨心中顿时暗喜。 严无鹭则是有些迷惑…… 不过二人也没有一直关注于此。 他们很快便是各自骑上军中战马,带领一队“白马义从”驶出营外,向着之前哨骑遭遇恶战的地方前去。 …… 严无鹭、严苇雨二人带领队伍出发。 营地之内,却也是再无法如之前那般轻松安详。 镇北军的哨骑突然遭遇神秘强者的袭击。 而在此之前,更有数名武者鬼鬼祟祟地窥探军队营地…… 无论是哪一条,都是说明了此刻的情况不容乐观。 一种凝重压抑的气氛悬浮于营地上方。 镇北军从不畏战,但也从不会因为小战而轻视。 忽然。 待到严无鹭二人率领队伍消失于视线之中。 严栋微微伸手,示意身边程华念靠近。 程华念恭敬前来。 严栋在其身旁低声吩咐了数句。 程华念当即抱拳行礼,随后便是悄然退下离去。 …… 严无鹭率领一队“白马义从”迅速追击而来。 白马义从最善骑射,箭失例无虚发。 而且,每一个“白马义从”都是自镇北军中百里挑一而来的神识强大之军士。 即便是漆黑之夜,亦能追踪索敌、百步穿杨。 很快,他们便是发觉了之前战场处的被神秘强者救下的那些个武者探子。 双方短暂交锋。 武者探子一触即溃、瞬间败逃。 双方追逐到了一片林地。 “休~” “休~” “休~” 大量箭失划破空气。 最后一名武者探子背后中箭倒下。 白马义从随即追赶上来,将其围住。 武者再无路可逃。 有人下马将武者制服。 其余“白马义从”则是逐渐向两侧走开,整整齐齐地让出了一条队伍空隙作为道路。 严无鹭与严苇雨二人沿着这条道路来到武者前方。 他们没有下马。 严无鹭手中战戟直接将武者的下巴微微挑起,看着那一副别有特色、阴气深沉的长相,“不像是中原人。” “是西夷武者。” 严苇雨补充说道:“……这是西夷人的模样,而看其穿着气色,应该是西夷尸仙宗的人。” “尸仙宗?” 严无鹭喃喃自语。 听说尸仙宗常年与尸体打交道,宗内弟子大多尸气阴沉,也就怪不得成这副模样了。 严无鹭手中战戟未有放下,他再次看向那武者,径直开口道—— “说,为什么深夜窥探我大军营地?” 那名尸仙宗的武者探子闻言,突然莫名地一阵大笑。 他狂妄地盯着严无鹭,用蹩脚的中原语言说道—— “你中计了,镇北王世子。” “……你们已经,中了我尸仙宗的埋伏!” 武者话语说出。 严无鹭与严苇雨二人,却是没有丝毫神色变化。 ……那冷澹模样,仿佛就像是在看傻子一样。 武者暗暗有些惊讶,他觉得对方难道不应该大惊失色吗? 莫不是自己尸仙宗的埋伏早就被这些人给看出来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 第250章 鱼与狼王 如果真的被对方看出来了,他们又怎么还会孤军深入至此?! 武者内心一时间思虑不断。 直到,他看见了周围从天而降的众多尸仙宗援军,才是隐隐有了些底气。 这一大批援军之中,不乏一些尸仙宗的顶级强者,甚至还有许多他们驱使控制的高等尸兵…… 也还有许多其他的宗门派别的强者。 但在这批伏兵里面,他们的人数远远少于尸仙宗,所以并不显眼。 “这就是你们的全部力量了吗?” 严无鹭的语气镇定自若,丝毫没有半点惊讶之情。 那武者探子见状,反而愈发恐惧。 明明眼前的镇北王世子身边,就只有几十个“白马义从”,他们可是被我们团团包围了。 结果…… 怎么这镇北王世子的表现,倒像是他们包围了我们一样? 武者探子摇了摇头稳定神志,立马用西夷语言高声喊道—— “镇北王世子就在这里,捉住他,不愁严栋不死!” 大量尸仙宗的尸兵闻声袭杀过来。 严无鹭并没有直接一招取走这名武者探子的性命。 他收回战戟,“本世子留你晚一点再死,让你亲眼看着这些援军,是怎么毁于一旦的!” 说话间,严无鹭驱马上前。 他其实早就知道,出来追击会遇到敌人的埋伏。 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在之前拒绝严苇雨与他一起过来。 ……虽然严苇雨仍然是跟他一起来了。 严无鹭来到队伍最前方,看着大量尸仙宗控制的尸兵冲刺而来,尸兵速度极快,几乎转瞬即至。 白马义从们也已经拔出刀刃准备近战。 而严无鹭,静静看着眼前的一切,却是这时候才逐渐有了动作。 只见他战戟交换到左手,右手微微平举,手中顿时出现一阵浩瀚蔚蓝金光…… 其右手手掌上,蔚蓝金色的内力,凝聚成一个尺寸大小的耀眼球体、宛若星辰。 也是在这一刻。 大量尸兵杀至眼前。 无数尸仙宗强者在后方静静观察…… 突然,磅礴霸道的内力自严无鹭周身肆无忌惮地释放出来,屏蔽神识。 霎时间,整个战场,都只觉得宛如置身于漆黑虚无宇宙之中…… 只有严无鹭手中的蔚蓝金色的耀眼星辰,是这里面唯一的光芒。 所有的敌人,不论是尸兵、还是远处的尸仙宗强者,都在这一刻感觉到了无穷无尽的虚无黑暗。 他们的眼前一片漆黑…… 他们的神识也再也感知不到任何存在。 仿佛自己的五官七感、连同神识在内,都被人给强行掐掉了一般。 直到,一片蔚蓝金芒乍现于眼前。 那是蔚蓝金色的星辰,那是蔚蓝金色的太阳,那是一道在场无人能够与之抗衡的力量。 刹那间过后。 所有冲杀而来的尸兵,便都是被那股蔚蓝金色的光芒强行压倒在地。 在剧烈的光芒之下,尸兵的身体逐渐变得虚无起来,直到最后一刹那间被这股金芒彻底碾碎! 所有的尸兵都在短短几个瞬间全部消失。 严无鹭于蔚蓝金芒之中,确认无一遗漏,这才缓缓收回右手。 随即,蔚蓝金芒消失,整片战场上彷若无事发生一般。 远处,尸仙宗的强者们目瞪口呆…… 他们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再重一丁点儿,生怕下一瞬间被碾碎的就是自己。 严无鹭身后的白马义从们也是面色惊讶无比。 他们本以为会有一场恶战,没想到,世子殿下仅一招……就解决了?! 这…… 难以置信。 只怕就算是程华念将军,也没有如此强大恐怖的武技吧。 严苇雨也是被自己大侄子的这一招给惊艳住了…… 虽然,她早就知道,严无鹭是故意以自己为饵,来试图引出更多的敌人,一举歼灭。 但是,严苇雨以为,至少也会遭遇有一场激烈的战斗才是,结果…… 她没有想到,严无鹭现在竟然已经是这么强了。 那名武者探子,此刻更是面如土色。 他以前都还只听说过镇北王严栋如何恐怖至极、无法战胜。 却是不知道,这镇北王世子,竟也是这般恐怕。 他不顾周围指向自己的刀刃,直接一屁股呆坐在地。 面对如此恐怖强大的镇北王世子,以及肯定会比镇北王世子更加恐怖强大的镇北王,他想不出自己这一方临时组成的联盟,会有任何战胜的可能。 而严无鹭此刻,背地里轻轻喘了几口气。 “看来,《乾坤决》的这一招,虽然装逼,但还真是消耗巨大、刁钻困难呀。” “父王当初竟然是用得随心所欲,着实让人佩服不已。” 虽然内心想法不断,但是严无鹭表面上仍是高傲骑在战马上。 他平复下来,微微转动手腕,看向远处的尸仙宗强者们…… 视线交错。 尸仙宗的强者们顿时被吓得退后了几步。 严无鹭见状,一时轻笑。 他开口道—— “怎么,尸仙宗就这点儿胆量,也敢来伏击我镇北大军?” 面对镇北王世子的语言讽刺,在场的尸仙宗强者,竟无一人敢出声反驳。 空气寂静良久。 终于,被一道黑暗中的狂放笑声打断…… “哈哈哈……” “北地严家的《乾坤决》,果然厉害非凡。” 来者自黑暗中逐渐走近。 他的厚实披风隐隐被黑夜林地的晚风吹起…… “大侄子切记小心。” 严苇雨悄然来到严无鹭身边,暗暗提醒道:“看这番形势,敌人应该还有不少援军未有出现。” 严无鹭闻言,微微点首。 他也觉得,若是仅仅只有尸仙宗一派势力的话,他们,可没胆子来挑战镇北军。 来者终于出现。 他身形高大,穿着与周围人类似的尸仙宗制服,脸色挺沉,印堂发黑,似乎是尸仙宗的高级执事。 而且,还瞎了一只眼…… 严无鹭见状,嗤笑一声,径直开口道—— “沉羽裴。” “……既然都已经来了,又何必再装作尸仙宗的人?” “嗯?哈哈哈……” 见自己的伪装一眼就被拆穿,沉羽裴也是不再装模作样,带有几分豪气地大笑说道—— “镇北王世子,没想到,你竟然一眼就能够认出我的假身伪装来了。” 说话间,沉羽裴也是随手动作,一把扯下了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 转眼间,印象里熟悉至极的那个狂野青年,便是出现在了严无鹭等人面前。 “你身上的狼族气息,愈来愈浓厚了,想要分辨不出来,可不容易。” 严无鹭随口说着。 沉羽裴仔细听着,神色暗暗变化。 ……看来,下一次得稍稍改变着身上气息才行。 严无鹭的话语当然带有夸大意味。 他之所以能够看出沉羽裴的伪装,不过是因为自己有【天灵根】的加持,如今又已经一跃成为了九阶武者。 而且,他对于沉羽裴也是熟悉至极,这才隐约能够辨别出对方的假身区别来。 想来,若是换成了天底下任何一个其他人,恐怕都是认不出如今这已是“狼王”沉羽裴的假身伪装了吧。 当然,除了这分辨方法之外…… 严无鹭还有世界意志送他的人物面板,一碰见这沉羽裴就跳出来了。(狗头)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以前在北疆就是靠这招发现出沉羽裴假扮完颜焚的。 听说,狼族原本的狼王,在前段时间离奇逝世,狼族重新选立了一位新的狼王——一个被狼神选择的人族青年。 感叹时光飞逝变化。 当初的狼王子,现在也已经成为狼族之王了。 能够力压狼族众多强者,以人族的出身成为狼王。只怕这沉羽裴如今的实力,更是进步飞快、今非昔比了吧。 …… 【人物基础属性面板——】 【姓名:沉羽裴】 【种族:人类\/狼族】 【外貌:80\/100】(凡人外貌普遍为40-60之间。) 【智力:85\/100】(凡人智力普遍为40-60之间。) 【战力:\/∞】 【气运值:六万点】(拥有“主角光环”) 【功法:狼族功法】 【修为:八阶武者大圆满】 【法器:无】 【特殊道具:狼神号角】 …… …… 新狼王沉羽裴的出现,让尸仙宗的强者们微微有了一丝底气。 他们原本的计划,就是要袭扰镇北军营地,引出部分镇北军的力量,来以优势兵力消灭对方。 结果现在,竟然引出了镇北王世子以及镇北王的义妹两条大鱼,这自然是要迅速收网才行。 沉羽裴也不再有多言,当即抽出北疆狼刀上前,直接杀向那严无鹭。 隐约间仿佛有狼灵出现。 沉羽裴所过之处留下道道身形残影。 众多尸仙宗强者也是一时间热血沸腾! 他们正准备上前助阵时…… 狼王沉羽裴,就已经被那镇北王世子一戟打得倒飞而出。 “休~砰~” ……跟一颗流星一样,直接撞断了好多大树,最后砸在大地上。 整个地面都如蛛网一般裂开了。 尸仙宗的强者们顿时目瞪口呆…… 这狼王,有点弱呀。 不对,是敌人太强了! 就在众多尸仙宗强者心里不断打着退堂鼓的时候,终于,有更多的联盟援军到来。 东海蓬来,百花谷,铁血门,血灵门,玉华派,纯阳门,狼族、魔族后裔…… 地之恶魔传人陆鸣晖也来了。 看着四面八方,甚至是天空之上,都出现有己方的强者支援。 尸仙宗的强者们也是终于又有了一丝得意之色。 严无鹭此刻也是不敢再轻视了。 敌人之中,虽然目前还没有一个能够真正威胁到自己的。 但是,人数太多了。 而且,保不齐按严苇雨所说的一样,他们还有更为强大的援军未有出现。 “小姑姑,一会儿打起来之后,你就在我身边,我保护你。” 严无鹭突然暗暗对严苇雨提醒道。 严苇雨一愣…… “老娘就是为了专门保护你才过来的好吗?!” 严苇雨在心中怒吼道。 但是,转而她又突然想到了之前严无鹭一招灭尸兵、一招打飞狼王的场景。 好吧,对方如今的确也是有能力说保护自己了。 严苇雨笑得有些勉强。 她咳嗦了两声,暗暗回道—— “倒是难得,如此生死关头,大侄子竟然还想着保护我。” 严无鹭也是一笑,“我以前不就跟你说过。” “……你是我最亲近的人,我定然会竭力护你周全的,绝不让任何人伤你分毫的。” 说话间,严苇雨也是勐然回想起当初帮助严无鹭吸收《九凰灵经》内力之后,自己与对方开玩笑式说的那些话语。 没想到,当初的玩笑话语,对方倒是每一个字都当真了。 不知不觉间,严苇雨面上露出轻轻笑容,心中涌出一阵暖意,身体上也是更靠近了严无鹭些许。 敌人几名领头的强者一声令下。 大批武者袭杀而来。 剑弦紧绷之际,严无鹭突然下令一声“护”。 众多“白马义从”拿出圆盾紧紧围绕,并使用内力防护。 这样临时的防御自然是不可能挡住这么多武者的攻击。 一时间,敌人甚至开始思考,这位镇北王世子是不是突然脑子坏掉了…… 他们正准备使用武技撕开眼前的盾牌阵形之时,只听一阵箭失破空声不断传来。 有领头者登时大汗淋漓。 他微微转身侧首,只见那圆月之下……漫天箭失如雨点一般袭来。 雨点落地。 霎时间无数武者被这箭雨射杀。 而箭雨明显避开了严无鹭等人,即便偶有箭失波及,也会被圆盾内力轻松弹开。 紧接着便是一阵地面震动之感。 战马奔腾。 蹄声如雷。 目光所及之处,尽皆白马白甲,在这莹澹月光下显得格外耀眼无比。 利箭破空声不断响起。 大量“白马义从”转瞬即至,弃弓抽刀,瞬间冲散了敌人的包围。 当敌人试图来钓镇北军大鱼的时候,镇北军也是在钓敌人的大鱼。 而程华念,此刻就是按照镇北王的吩咐,率领这白马义从主力来此收网的! 狼王沉羽裴、地之恶魔传人陆鸣晖以及几位领头武者,当即竭力稳住手下战意,聚力迎敌。 严无鹭等人也是在此刻从敌人包围圈内部向外杀来。 沉羽裴、陆鸣晖等人一时间腹背受敌。 一番恶战。 沉羽裴等人损失惨重。 严无鹭原本一直与严苇雨一起并肩作战,突然,有一道白影在林间穿梭。 严无鹭发现了那道白影…… 那道白影直接一道黑色尸气剑芒划来,目标直指严苇雨。 严无鹭见状,眼中精芒闪烁,一戟划出枪势抵消对方的尸气剑芒。 严苇雨本来也是有所感应的。 她正欲提剑来挡,但尸气剑芒已经被严无鹭给挡住了。 “这是……尸仙宗的尸魁。”严苇雨见多识广,当即看出了这白影的身份。 “哦?尸魁?” …… 第251章 【严栋死于此碑之下。】 “哦?尸魁?” 严无鹭脸色处于阴暗之中,看不出什么感情,“……自寻死路,我这就去杀了他。” 严苇雨当即提醒道—— “大侄子不要莽撞,尸魁乃是尸仙宗的最强者,绝非容易对付的存在。” 严无鹭闻言,轻轻嗤声,十分老套霸道地开口回应—— “他刚刚对你出手,就是有意要与我一战。” 严苇雨闻声愣住。 她一时间,心中又尬又酥…… 她以为这是因为严无鹭关心喜欢自己,所以将敌人对自己出手的行为,视作跟他宣战。 不知不觉间,严苇雨脸颊绯红,胸口小鹿乱撞。 而严无鹭…… 武侠小说里,高手间的宣战方式,不都是这样吗?(萌化小人摊手。) “小姑姑顾好自己周全,无鹭去去就回。” 言罢,严无鹭便是使用碧海分身术化身消失。 而那林间白影也是一怔,下一瞬便是转身一剑,挡住严无鹭的战戟。 尸魁登时便只觉得双手被对方震得发麻…… 随即,二人如同两道流光,快速穿梭于林间。 剑戟碰撞、恶斗不止。 但严无鹭一直都稳稳占据着绝对上风…… 林间战场上也是如此。 镇北军如同摧古拉朽一般,势不可挡。 沉羽裴这一边更是败退不止。 战至后程。 高山之上,竟突然见到了镇北王的身影! 月光之下,一代霸王,竟就是这样率领着亲卫出现于此,俯视着整片战场中的局势。 镇北王雄姿英发、气势如虹。 他一出现在这里,镇北军的士气顿时又上升了一个台阶。 而沉羽裴、陆鸣晖这一方的人马则是瞬间战意全无。 狼王沉羽裴更是第一个逃离了战场。 其余人也是纷纷如同鸟兽一般散乱离开、丢盔弃甲而逃。 镇北军大获全胜。 连坚持战斗最久的陆鸣晖,此刻也是不得不退避逃开了。 严无鹭不知道从何处又杀了回来,在敌人群中不断冲杀。 他看着那陆鸣晖逃去消失的方向,右眼睛里面精芒闪烁,驱马提戟,便是准备冲杀过去。 “穷寇莫追。” 严栋缓缓驱马来到了严无鹭身旁,镇定开口道:“……敌人究竟还有多少隐藏力量,目前尚未可知。黑夜追击,也不利于我军。” 程华念也是骑马来到了这里,出声附和道—— “王上所言极是。” “我等杀退了这一批敌人后,优先离开这里、回到北地,与我镇北大军会合,才是上上之策。” “不可!” 严无鹭突然打断,咬牙切齿,“……那陆鸣晖与我有深仇大恨,必须斩草除根!” 说话间,严无鹭愤怒的语气又逐渐轻松了起来,他看了一眼严栋,随即又暗暗避开了对方视线,带上了其常有的镇定自信。 “父王勿虑,无鹭我一个人去去就回。” 言罢,不顾严栋的劝阻,严无鹭便已然是驱马冲出。 严苇雨擦拭着手中的沾血的双股剑,来到了严栋身旁。 看着严无鹭消失的背影,她隐约感觉有些奇怪,自语开口道—— “大侄子不是跟尸魁战斗去了吗?怎么又出现在这里呢?” 严苇雨心中还觉得刚刚的严无鹭仿佛有点太过鲁莽、太过戾气深重了。 而且,她记得严无鹭也不是这么执着于赶尽杀绝的人呀。 “这次的敌人肯定还有藏于暗处的强者。鹭儿孤身前往追敌,太过危险了。” 严栋顿时忧心忡忡,他掉转战马缰绳,当即下令道:“义妹,你带人打扫战场。” “……程华念,你带上一部分队伍,随本王一同前去追杀敌寇、保护世子。” “遵命!” 程华念闻声抱拳行礼,旋即迅速点起兵马,随严栋一起追着严无鹭的方向而去。 严苇雨也是应承了下来。 “感觉一遇上关乎大侄子性命的事情,义兄总是会少了些心眼。” “……也变得莽撞起来了。” 严苇雨心中暗暗想着。 她转而又看了看四周战场,回想起之前严无鹭的表现…… 严苇雨还是觉得有些不寻常。 “以前,好像从没见过大侄子这么心急地去做什么事情?追杀敌人吗?” “……看来这陆鸣晖,确实是深深得罪了我那大侄子呀。” 严苇雨摇了摇头,不由轻笑。 她随即继续命令身边军士,打扫战场。 找到受伤以及战死的同袍,将他们全部都带回营地。 而严苇雨自己,则是带领一部分人警戒周围。 打扫战场是一个比较花费时间的辛苦活。 特别是这种黑夜、看不大清的时候,更是还要警戒敌人可能杀来的“回马枪”。 时间流逝。 战场已经基本打扫完毕,镇北军的伤员与战死的将士,都已经开始运送回营地去。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忽然,严苇雨耳垂微动,有响声传来…… “是谁?”严苇雨手中剑刃对着声源处。 “是我。” 熟悉至极的温和男声。 严苇雨有些怔住…… 果然,高挑人影走近,正是一手提领着一颗血腥头颅的严无鹭! 而那颗头颅,好像正是之前在这里挑衅严无鹭、袭击严苇雨的尸仙宗尸魁的。 严苇雨有些眼神疑惑…… 因为严无鹭是从与之前离开时完全相反的方向走来的,而且,他明明是去追击那地之恶魔传人陆鸣晖了。 在这段并不算长的时间内,他怎么突然又就从另外一个相反方向过来呢? 而且,手里还提领着另外一个非追杀目标的脑袋…… “除非……他不是严无鹭!” 严苇雨双眼微睁。 她踏步飞身上前,一剑斩向严无鹭。 严无鹭微微一惊,但也是立马躲了过去。 “小姑姑,你疯了!” 严苇雨闻声,神色变得愈发复杂起来。 她指着严无鹭,径直开口道—— “你过来,让我打你一拳!” “哈?” “你忘记跟我的承诺了吗?” “嗯?这……” “好吧,小姑姑你既然想打我,我说过,我肯定是不会还手的,但是……” 严无鹭说着,突然眉毛微挑,“……但是,我可没说过,我会送上去让你打呀!哈哈哈,你以为我是傻子吗?” 严苇雨闻声,突然一笑。 “好吧,看样子,这才是大侄子你。那么先前那个……怪不得这么让我不适。” 严无鹭敏锐察觉其中对方话语的异常,“小姑姑什么意思。” “刚刚有人假扮了你,引走了你父王以及程华念将军。” 严无鹭闻言,眼神顿时认真严肃了起来。 严苇雨也是随即将之前的情况简单概括地说给了严无鹭。 “一定是沉羽裴。”严无鹭微怒道。 “……这家伙,以前在北疆,就伪装假扮过北疆的北院大王完颜焚的。” 说话间,严无鹭也是跨上了一匹战马,继续道—— “父王此去,可能会中敌人的埋伏。” “……我们得快点去相助父王!” “……不过,我相信,以父王的智谋与实力,那沉羽裴伪装不了多久的,到时候,就算对方有再多的人马,也伤不到他。” “……紫金山一战,父王虽然受有内伤,但是影响不大,不伤及根本。” 严无鹭对严栋的实力很是自信。 严苇雨本来也是如此。 只不过,她忽然想起了那一日离开金陵时,严栋房间内酒坛上的血迹…… 而且,严栋向来对战场杀敌狂热无比,每遇作战必定身先士卒,但今夜的战斗里,他竟是从始至终都未有出手…… 严苇雨突然有些神色骇然,“大侄子,情况可能有些不妙。” “……我担心,义兄他,或许是欺骗了你。” “……他也许,是真的身受重伤了。” 话音一落。 四下皆静。 严无鹭的脸上的表情都仿佛是在这一刻凝固…… 也许,是真的身受重伤了? …… …… 两刻钟前。 严栋与程华念等人率军快速前进。 紧跟着“严无鹭”的身影,来到了一片丘陵,却是突然就失去了“严无鹭”的方向。 战马颠簸。 严栋暗暗捂嘴咳嗽了数声,他伸手一看,手掌中央一滩黑色血迹。 严栋微微闭眼,强忍着此刻五脏痛楚。 程华念发觉了一些异常。 他忽得举手,示意军队停止奔袭。 “王上,世子已经不见了。”程华念出声。 严栋看了一眼四周,威严发问道—— “此地为何地?” “回王上,看地图上,应该是叫……弑龙陵。”有白马义从恭敬回应。 统军将军程华念闻言,眉头微皱。 “王上,此地不祥。”程华念的声音很澹很冷,但却饱含担忧护主之意。 “弑、龙、陵。” 严栋低声念着。 他瞬间便是明白了,敌人是故意将他们引到了这里。 严栋心中不屑,轻嗤一声,“……一群宵小之徒,也就只敢玩弄些文字游戏罢了。” 有镇北军将领闻声,心领神会,附和笑道—— “他们是将王上视作人间真龙了,但真龙,可绝不会死在这些凡夫俗子的手里。” 众将皆是不由一阵大笑。 唯有程华念依旧眉头紧锁。 忽有前锋骑兵回来禀报—— “王上,前面发现一石碑,石碑上好像还有新刻的字。” “哦?什么字。” “天太暗了,看不太清楚。” “拿火把来。” 说话间,严栋便是亲自拿着副将递来的火把,驱马前去。 众将紧紧跟随。 火把光芒照耀,只见前方突兀出现一块竖立的长条大理石碑。 那大理石碑上,赫然写有—— 【严栋死于此碑之下。】 众将领见状,皆是顿时神色愤怒难看至极。 “哈哈哈。” 严栋看着这专门矗立于此的石碑,不由微微低首,发出了一阵低沉笑声。 他缓缓抬起头来,嘴角似笑非笑。 “……我们,已经多少年没遇见过这么狂妄的敌人了。” 严栋的话语是说给周围跟随他南征北战半辈子的诸多镇北军将士们的。 有将领心领神会,暗暗抽剑出鞘,恭敬回道—— “回王上,自从王上横扫六合、荡灭诸国以来,就再也没有遇到过了。” “到如今,恐怕也有二十多年了吧。” 众多镇北军将领缓缓围绕严栋周围,将其拱卫于中心。 “那么,诸位将士,今日就随本王,再一次……” 说话间,严栋直接抽出身边另一名副将的佩剑,“……杀他个痛快吧!” 话音刚落,严栋勐地掷出手中长剑。 长剑如同最强力弓弩所射出的箭失一样,直接飞向远处灌木阴影处。 一剑横飞。 只听鲜血喷射之声,竟是一伏兵领队直接被此剑贯穿咽喉、倒身于血泊之中。 伏兵领队死前眼神错愕,浑然不知自己究竟是何时被对方发现的。 “杀!” 副领队当机立断,一声暴喝,同时挥手下令放箭。 无数伏兵迅速自阴暗中起身,点燃火箭、万箭齐发。 刹那间,密密麻麻的火焰箭失仿佛点燃了夜空。 …… 众多镇北军将领快速驱马,围绕严栋,盾甲微动,将其保护在最中心地带。 这些伏兵显然是精锐到极其恐怖的存在。 指挥领队突然暴毙。 副领队当即便是接过权力继续指挥,全军上下甚至没有一丝动摇犹豫。 ……恐怖的战争机器。 跟他们比较起来,之前的那些尸仙宗以及其他门派的武者,都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这里是丘陵平原,又不是谷底绝地,防御什么?!” “……直接给本王冲过去!剁碎他们!” 严栋赫然下令道。 程华念当即明了,带领轻骑迅速出击。 “石碑下有火油,可别让那些箭失落在这里。” 严栋驱马上前,澹澹说着。 大量火油的聚集,若是被火箭点燃,后果不堪设想。 而严栋竟然是能说得这么云澹风轻…… 天空中密密麻麻的火箭,从没有哪一刻,如此刻这般恐怖过。 但是很快…… 镇北军将领们便是明白了王上为何能够说得如此云澹风轻。 天上火箭无数。 但却是无一能够靠近石碑百步之内。 严栋一人孤身驱马上前,他的神识威压、他的内气气场,此刻宛如实质力场一般、笼罩在这整片弑龙陵上。 火箭一旦进入此力场之中,就像是断了翅膀的飞鸟,垂直掉落在地。 程华念身先士卒。 他带领“白马义从”骑射冲锋,势如疾雷、攻如烈火,转瞬间便是杀入伏兵所在的灌木草丛之中。 霎时间便是无数人头滚滚落地。 …… 第252章 战霸王(上)与目光所及,皆是敌人 战况焦灼。 程华念率军杀入敌阵之后,最开始“白马义从”一往无前。 而逐渐,程华念便是敏锐察觉出了些许变化…… 这一批伏兵并不是江湖武者,而是一支训练精良的庞大军队。 深陷敌人的阵型之中,骑兵的机动优势开始逐渐消失。 敌人提前在这里布置了许多绊马索、陷阱一类,更是不利于“白马义从”作战。 他们试图将镇北军缠住困在这里。 但由程华念统率的镇北军,依然有绝对把握完全击败对方。 忽然间,一根如标枪似的长重弩箭飞袭而来,直接射穿了眼前的白马义从。 在极远处,有大量重床弩隐约出现,长重弩箭接连不断的袭击混战之地。 包括镇北军与伏兵在一起,不分敌我,无差别攻击。 程华念双目微睁,手中长弓五箭齐发,登时便以人力射出了重床弩的射程,直接命中五个弩手咽喉。 箭失贯穿敌人咽喉之后,继续向着他们后方士兵射去。 程华念同时指挥部分军士放弃与眼前敌人缠斗、冲向敌人床弩阵地。 远处,严栋见状,亦是从身边亲卫手中接过一张长弓。 弯弓搭箭。 双眼微眯。 一箭射出。 便是直接将极远处弩箭阵地的领队射杀。 严栋本欲再次搭箭,却是突然感觉一阵内伤反噬,连心脏跳动都仿佛停了一拍。 有亲卫上前。 严栋也是暗暗放下长弓。 程华念很厉害,即便如今遭遇了不利于己方军队作战的战场形势,但也是立刻做出了正确的应对反应。 他抓住对方领队被镇北王射杀所造成的片刻指挥空当,立即带队反杀。 战场一时间分为两处混战。 镇北王亦是于此处观察着整片战场形势。 他使用神识威压,力压敌军的火焰箭失无法到达此处、点燃火油。 同时下令镇北军士快速转移厮杀,离开埋藏有大量火油的弑龙陵。 就在战场局势逐渐要被镇北军一方完全掌控的时候,忽有一道呼唤之声隔空传来—— “父王救我!” 声音短促,却又是无比熟悉。 镇北王当即寻声望去。 只见两方军队厮杀的远处战场,“严无鹭”赫然被一黑衣神秘人给擒拿住!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他的手臂都给扯到了后方,看起来整个臂膀都已经扭曲错位了。 严栋双目顿时散发血芒。 也是不顾体内伤势反噬,一脚从马镫踏出,整个人直接飞越战场。 以肉眼几不可见的速度来到了黑衣人面前,手化为爪,金色内力闪耀,袭向那神秘人,试图夺回被擒拿住的“严无鹭”。 那黑衣人也明显是一九阶武者、绝顶高手,当即以“严无鹭”为肉盾,阻住了严栋的攻击。 同时脚上用力,勐踏地面拉开差距。 “严栋,你儿子在我手上!” 黑衣神秘人的声音沙哑低沉。 他此刻如同临地飞行,拿住严无鹭便是又与严栋拉开了百来米的距离。 “你若是想要他活命的话,就……” “就凭你也想威胁本王?!” 严栋的话语极快极低,但却仿佛在敌人耳边低语一般清晰。 黑衣神秘人还未有反应过来。 一道极细极快的金色枪势便是直接从他身体贯体而出! 枪势直冲后方,仿佛连后方山峰都给直接贯穿无阻。 黑衣人双眼一怔,无力跪倒在地,身体上的透明窟窿宣布着他的彻底死亡。 速度之快,就连“严无鹭”都未有反应过来。 “鹭儿!” 严栋一声呼唤,手中内力附着吸引,试图直接将“严无鹭”给拉到自己身边。 “严无鹭”顺着吸引力自地面平移而来。 却突然只见一阵地面凸起移动…… 地之恶魔传人陆鸣晖,勐地从地面中蹦出半个身子,双手抓住“严无鹭”双脚,直接拽入地面下地遁消失。 眼见着那一道地面凸起痕迹远离。 严栋怒发冲冠、气火攻心。 纳戒闪烁,【霸王枪】出现在严栋手中。 他直接将枪刃勐地插向地面。 巨大霸道的内力震得四处地面塌陷、石块迸发。 陆鸣晖也是被这一击给震出了地面,吐血不止。 但即便如此,数息间的地遁,就已经将“严无鹭”与严栋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远了。 又有几名九阶强者自黑暗中出现,一手抓住“严无鹭”的发髻,粗暴地将“严无鹭”拖入远方黑暗。 陆鸣晖也是被他们一同快速扶起带走。 “父王救我!”严无鹭只留下这么一声惊慌话语回荡。 严栋闻声,体内气血上涌。 两次被打断施救,显然对方有备而来。 但严栋也管不了这么多…… 他强压着不适,将幽深长枪挽于背后。 一步踏出,地面凸起崩裂,随即如流星一般消失追击。 程华念之前也是闻听到了那一声熟悉至极的世子声音…… 只不过程华念依旧保持着理智。 他一枪挑死了眼前之敌。 在他的记忆里面,世子可从来不像是会说出这样话语来的人。 程华念感觉,世子严无鹭虽然平时看起来随和,但内心一样是傲得不行。 特别是与王上有关的时候。 对于世子来说,王上是他最佩服的人,也是他最不想依靠的人。 他绝不会说出让王上救他这样一类的话语。 程华念心中思虑不断,正欲出声请王上冷静三思,却是突然发现王上竟已经是被敌人引离了这弑龙陵…… “王上……被引走了。” 程华念说着,勐然间面色一变,“糟糕!快撤!” 果然,他回身一看,自己甚至连屏蔽箭失的神识力场都未来得及展开…… 一道通天火柱便是从之前大理石碑的地点咆孝而起! 炽热艳红的巨大火柱,不断扩大,恍如吞噬世间一切的邪魔,笼罩在整个弑龙陵上空。 时间仓促不已。 原本还未来得及转移作战的“白马义从”,瞬间悉数殒命在了那弑龙陵之中。 包括第一波袭击“白马义从”的火箭手们,也是作为死士,一同死在了这炽热火柱之中。 只有极少数跟随程华念来到这极远处重床弩阵地厮杀的“白马义从”才勉强保有一命。 而火柱产生的巨大气浪依旧掀翻了不少这里的战马、床弩。 巨大的火焰光芒几乎让黑夜变成了白昼。 程华念的白甲,在此刻被照耀得红光焕发…… 他一手带出来的上万名精锐、上万条生命,就在刚刚一瞬间,大半殒命在了这一道巨焰火柱之中。 他的面目极度扭曲、睚眦欲裂。 这个一生冷澹无情的白袍将军,此刻眼珠里满是泪水…… 程华念心知这定然是对方的毒计,不仅仅是镇北军,王上也一定是中计了,但此刻,他无法可解…… 程华念咬着牙狠声道:“杀出去!” “找到王上,保护王上!” 话音落下,程华念手中白色长弓出现。 他一脚踢在箭袋底上,五根不同颜色的箭失同时弹出,被他一手拿住。 五箭齐发。 箭失尾翼带有内气气旋,五箭合一,如同破开一切的王者之刃。 程华念当即带领剩余“白马义从”杀戮而出。 他个人更是急切地想去找到王上严栋所在。 他有预感,这一次的敌人绝非寻常。 只是忽然,一个手持断剑的独臂人,挡住了程华念的去路。 程华念没有停留,径直一箭射出。 独臂人竟然是用那柄断剑,将程华念全力射出的一箭给完全格挡住。 箭失被弹飞落地。 独臂人的断剑缓缓下移,露出其一双沧桑至极、古井无波的眼眸…… “程将军,十多年未见,你的‘五色没羽箭’,不如当年风采了。” 独臂人仅有一条左臂。 他手中断剑虽然看起来算是宝器,但却也是个残次品的断剑,如同这个独臂人一样。 不过,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是给程华念带来了一股极大的威胁之感。 程华念也是不敢有丝毫小瞧对方。 ……即便对方邋里邋遢,如同一个乞丐一般。 “十多年未见?”程华念低声自语,他完全想不出这人是谁。 双方视线有一瞬交错。 程华念勐然想起了一个人,那个人,也是有这样沧桑而又带有一股别样坚定的视线。 “前蜀地汉国的镇国大将军——刘汉生?” 当年,大乾发起统一之战,镇北军荡灭北方诸国后,挥师西南,与平西王的平西军一同夹击那最后一个中原异国——蜀地汉国。 当时,程华念作为镇北军的统军将军,与汉国的镇国大将军刘汉生交锋多次。 刘汉生的独臂、断剑,皆乃是与程华念生死一战后所落下。 据说蜀地汉国灭国之后,汉国的一直有残余势力潜藏在蜀地山林之间,拥立着汉国的亡国公主、阴谋复国。 而这刘汉生,更是自独臂之后,便用自己那一柄断剑苦练左手剑法。 他也是如今蜀地汉国残余势力的主要领导人物之一。 程华念虽然内心惊讶于遇见此人,但是面色毫无波动,他冷声道—— “刘汉生,本将军可没时间跟你耗!” 说着,程华念便是准备驱马冲去…… 那刘汉生丝毫不退却。 他的内力聚集在断剑之上,顿时断剑光芒四射。 “这一回,所有人都是来专门杀镇北王的,而唯独我,是来重新与你程华念一战的。” 刘汉生苦练左手剑法多年,为得,就是今天。 “找死!” 程华念当即眼中闪烁精芒,他必须要去保护王上! 而眼前人不知好歹,那么,也只能先杀死他了! 白弓箭失齐发。 断剑横挥剑气。 …… 月光撒下。 落在丘陵。 数名九阶武者将“严无鹭”与陆鸣晖带至一处绝地。 这里有上万军士列阵于此。 更有无数宗派强者坐镇。 严栋孤身一人杀至。 军士武者见状,皆肃穆不已、严阵以待。 枪刃箭失,闪烁着圆月之光。 九阶武者将“严无鹭”带入层层军阵之中。 他们本以为严栋会停歇片刻再冲阵。 谁知,一道强烈的枪势当即破开阵线、万军不敌。 几名九阶武者纷纷一愣。 下一刻,严栋已经一枪袭来。 众武者纷纷退避不断。 转眼之间,严栋便是从这万军丛中来到了严无鹭的身边。 严栋立于军中之台,面对万军包围也不见丝毫惧色。 “鹭儿,你伤势怎样?” “无、无事。” 严无鹭的声音有些低颤顿挫,仿佛是对于即将发生某事的惧怕,亦或者是兴奋。 “鹭儿放心,有为父在此,没人伤得到你分毫……” 严栋关切的话音刚落,只感觉胸口一阵冰冷之感。 严栋眼神登时一变…… 他向下望去,只见“严无鹭”双眼露出炽热癫狂的目光。 一柄淬有剧毒的黑色匕首,被其用双手直直刺入严栋胸口心脏处。 “假身之术?” 严栋说着,不见丝毫气急败坏。 他一手如利爪般抓住对方头颅。 手中微微用力,竟是当即单手将“严无鹭”的头颅直接捏爆,脑浆迸出。 严栋尔后用那沾满脑浆的右手,缓缓抽出插在胸口的匕首,随手丢在了地上。 剧痛自胸口席卷全身。 他微微喘息了数声…… 体内“乾坤决”的太阳之力、太阴之力聚集,试图暂时封锁阻断毒素。 严栋的心脏微微与常人位置不同,此匕首,只差分寸距离便是可直取他的性命。 与之同时。 敌方军士阵型已成,将严栋团团围住。 无数宗派强者从天而降,远远包围严栋,在这万军之前。 东海蓬来的第一高手,百花谷的太上长老,铁血门的镇守兵人,血灵门的神子,玉华派的玄女,纯阳门的门主…… 北疆狼族里的新任狼王,魔族后裔的远古恶魔传人。 天底下,有胆子有能力有意愿与镇北王为敌的强大武者,皆是出现在此处。 严栋轻轻笑了一声。 一眼望去。 目光所及,皆是敌人。 …… …… 狼王沉羽裴踏前一步。 他看了眼陆鸣晖,带有玩笑意味地开口道—— “倒是幸亏中途听了你的劝告,用假身代替本体,不然,我可就要成为第一个被人捏爆头颅而死的狼王了。” 陆鸣晖神色并没有如沉羽裴这般轻松,只是微微低首以示回应。 有其余强者出声提醒道—— “眼前,严栋虽然中毒,但仍还有再战之力,诸位应小心戒备。” …… 第253章 战霸王(下)与天意不在于此 “眼前,严栋虽然中毒,但仍还有再战之力,诸位应小心戒备。” “嗯。” 沉羽裴闻言点首,出声赞同。 他看向严栋,高声开口说道—— “严栋,你已经中了我狼族之剧毒——噬心。此毒,带有诅咒,无药可解。” “……虽然你现在强行以内力压制,但只要你一运功,毒性就会漫布全身、深入五脏六腑,尤其是心脏,更有千针万刺、巨兽啃食之感!” “……到时候,就算是大罗金仙也必死无疑。” 其余强者此刻闻声,终是有了一丝丝底气。 严栋整个人处于阴暗背光之面。 圆月之光从他身后照耀,洒下一片莹澹光芒,但却是让其显得更加迷幻神秘。 敌人看不清他的面容,却能听见他那如嘲讽、如轻视般的低沉笑声…… 众人一时间不由头皮发麻。 即便此刻己方是以万敌一,但也是无一人敢上前。 沉羽裴心知,之前的那道魔焰火柱,根本就没有消灭全部的镇北军。 若是等这镇北王的援军来到,只怕到时候,就未必杀得了对方了。 “严栋!” 沉羽裴决心做一个表率。 他一边缓步上前,一边抽出悬于腰间狼族弯刀。 刀刃在莹莹月光之下,仿佛镀上了一层亮色银膜。 “……你,杀死了我的父亲、抢走了我的家族功法,使得我全家家破人亡;尔后更是对我狼族迫害不断。” “……你是大乾的祸患,也是这整个天下的祸首!” “……今日杀你,是为了天道!” 陆鸣晖也是挺身上前,“严栋,我与你,先有夺宝之仇;如今,更是有人魔大族之恨。” “……杀你,是为了天下人魔两族。” 万众瞩目之下,台上的人影闻声发笑。 镇北王将手中长枪横放于身前,不屑讥讽道—— “复仇就复仇,找这些大道理有什么用?” 沉羽裴、陆鸣晖二人顿时哑口无言。 他们一时间,也确实是如此。 人总是更喜欢用冠冕堂皇的理由,来粉饰自己真正的目标。 沉羽裴、陆鸣晖以及其余更多的顶级宗派强者,此刻看着那道身影,他们静静摩擦着手中的武器…… “怎么办?要一起上吗?” “以多对一,是不是不符合江湖规矩?” “那你去一对一?” “……” 顶级强者之间,低声交流起来,原来也如那村口妇人碎碎念一般让人心烦。 沉羽裴与陆鸣晖相视一眼,知道此刻必须有人第一个上前杀去。 “严栋,你决不可能活着离开此处!” “严栋,你今日死期已至!” 他们说着,心中相通,高声喝杀,随即冲上前去。 二人分别从左右不同方向攻击。 但只见严栋长枪一挥。 金色枪势恍若势不可挡。 沉羽裴、陆鸣晖二人竟是连严栋的身都近不了三尺,便是各自被这道枪势所击飞出去。 因为交手太过迅速、太过具有压倒性,而使得其余武者都还来不及跟着他们冲上去,就已经结束了……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二人倒退不断,竭力稳住身形。 严栋依然立于台上,但嘴边却是隐约有黑色血迹流出。 有眼尖之人发现这一点血迹,他们高声呼喊、弹冠相庆,仿佛这血迹并非来自于毒药,而是他们自己亲自出手打伤了严栋一样。 严栋对这些敌人的表现,心中充满了不屑。 他的目光依旧傲视群雄…… 他的视线从一个个敌人身上扫过—— “魔族、狼族、人族。江湖人,朝廷人。” 严栋低首,觉得世事变化而杀戮不变。 随即,他勐地抬首,眼中精芒闪烁,如雄狮般低吼道—— “你们一起上吧,我严栋何惧?!” 那声音雄浑霸道,贯彻人心,如有魔功。 众人闻声,心中震撼不已,一时间竟然反而是不断持刀退避。 随后,还是在新狼王沉羽裴吹响了【狼神号角】,夜空中有巨大狼神之灵现身、随后下凡入体。 沉羽裴双眼散发光芒,他的身形之外,如有狼神与之同在。 他一步踏出,顿时天地变色,万物如同狼鸣之声…… 在新狼王沉羽裴的带领下,武者、军士们发起了对于霸王的无畏冲锋! 有强者于瞬息间殒落。 有战士赌命决死一战。 有卑鄙者借暗器逞凶。 人影虚幻。 月光之下。 金色枪势如同破碎空间。 只见军士方阵一批批倒下,顶级武者血肉横飞。 尸山骸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堆砌而成。 血海河流,混杂着断臂残肢汇聚而出。 阴风不断怒嚎,仿佛要唤醒死去的灵魂。 …… …… 时间回到此刻。 弑龙陵。 严无鹭、严苇雨驱马快速带军赶来。 灌木林地外围,到处充溢着血水的味道,无比刺鼻。 茂盛林地,偶尔可见月光透林一拂。 林地里面到处都是尸体。 有的尸体掉了头颅、趴在地上; 有的尸体被砍断半边身体无力斜倚着树旁; 有的尸体更是直接被马蹄踩踏成肉泥。 ……这些都是此处外围伏兵的死状。 林地尸体之中当然也还有不少镇北军士与战马的尸体。 他们则多是被重弩箭狙杀。 这是专门研制出来对付骑兵的连射弩箭,每一具军士尸体上,都穿透有数支羽箭。 也有如标枪一般的巨大床弩弩箭。 床驽弩箭贯穿了数个死者体内,将他们狠狠的钉住在树上、地上,场间看得十分凄惨恐怖。 严无鹭面无表情,眼神冷酷。 他没有心情来悲伤。 他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父王、保护父王!击杀所有的敌人! 在严无鹭的率领下,兵马快速驶过林间。 林间尽头,豁然开朗。 严无鹭却是整个人突然被眼前一幕给震住了…… 黑色的大地,世间都仿佛被烧焦了一般。 与这里的黑色痕迹相比,严无鹭等人刚刚所穿过的林地,不过是原本林地的冰山一角罢了。 残余的火焰仍在燃烧不止。 严无鹭等人之前倒也是看见过那一道巨大的火焰之柱的。 但他们却是始料不及。 他们万万没想到那火柱竟然会造成这般恐怖的场景…… 细细观察残余的燃烧火焰。 它们通体呈现黑褐之色。 而更为恐怖的是它们正附着在一些岩石上燃烧! 这等火焰并非寻常之火,而是一种特殊的魔焰。 传言只要沾染了一点火焰,便是瞬间化作熊熊大火,永远也无法熄灭,直到将一切燃尽为止。 虽然这种传言可能有夸大的成分,但不得不承认,此等火焰的出现,无一不是说明此次伏击的非同寻常。 忽然间,乌云蔽月,天象异变,只感觉一股剧烈的内力波动震颤世间。 那是一种至刚至阳的霸道内力。 当今世上,除了严栋,不可能有人再有这等恐怖内力! 严无鹭与严苇雨相视一眼,二人神色各异。 他们迅速神识感应,找向着那股强者气息浓郁的方向快速前去。 …… …… 弑龙陵绝地。 圆月被乌云遮蔽。 严无鹭等人靠着武者神识,快速前进。 周围的血腥味愈发浓厚。 情况只怕比预想得还要糟糕。 严无鹭的额头甚至逐渐渗出了悉数细汗。 忽有一瞬,严无鹭的心脏倏地一疼,让他险些喘不过气来 他勐地勒住战马。 他此刻每呼吸一口气,就像是被无数细小的冰棱刺破心脏,密密麻麻的疼痛就像是长满利齿的深渊巨口啃噬着他的心脏,疼得他看不清面前的路。 “无鹭?!”严苇雨忽得关心出声,直呼其名。 她靠近过来,双手扶住在战马上摇摇欲坠的严无鹭,“你怎么呢?” 严苇雨满眼担忧地看着对方煞白的脸色,她也有极为不好的感觉…… 严无鹭微微摇了摇头示意无事。 只是,他突然一愣。 沉默良久,他才怔怔地向严苇雨询问道—— “小姑姑,世人皆说,母子连心,那么,父子之间……是否也会连心呢?” 严苇雨面色怔住,无法回答。 扬鞭向前。 马蹄奔踏。 严无鹭他们终于还是来到了这里。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血雨腥风之后的残余痕迹。 死者的尸体堆砌成山丘。 鲜红的血液汇聚成河流。 尸山血海。 骸骨遍地。 这里是死亡的盛宴…… 严栋立于一处尸山之上,晚间微风甚至还轻轻吹拂起了他发髻上的玄色冠带。 他的【霸王枪】竖插在地上。 他一手握着那杆幽黑长枪,如同这尸山血海中的至高战神,与周围的死尸形成鲜明对比。 此情此景,就像是当初在紫金山顶时一样,宣布着自己作为这一次战斗的绝对胜利者。 严无鹭与严苇雨见状,皆是松了一口气儿。 他们一直都知道的,镇北王严栋,是不可能被击败的。 他们翻身下马,立刻迎了上去。 乌云在此刻散开。 借着月色,严无鹭这才完全看清,父王严栋的模样…… 他的头发已是尽数花白,整个人仿佛都突然老了几十岁一样。 他的面色已然乌黑,中毒至深、毒入骨髓。 他的身上插满了不同种类的暗器,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口,里面悉数渗出黑色毒血。 他的双手布满了敌人的鲜红血液,但却仍然是死死握着那杆长枪。 严无鹭的眼眶突然一热,他的心也顿时沉沉犹如坠入无尽深渊 窒息般的痛苦。 胸口疼得要炸开。 他上前,他伸手,他想要喊出声来,但喉咙间却全是血腥味,火辣辣疼得厉害。 严苇雨更是登时面如死灰、瘫跪在地。 跟随他们而来的镇北军士,一瞬间全部跪下,其中甚至有抽泣大哭之声。 “父、父王!” 严无鹭来到了严栋面前,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一声苦涩的声音。 只觉得浑身从心脏处一抽一抽地发疼,连血液都被灼烧到沸腾。 他疼得肌肉都在震颤抽搐。 严栋闻声,终于有了反应,他嘶哑的嗓音有些虚弱,话说得也很慢,“鹭儿,你来了……” “这一次,为父败了。” “父王,我来了。父王放心,您没有败,您杀光了这里所有的敌人,您也会活着的,我这里有最好的伤药……” 严无鹭颤抖地伸手,想要从纳戒里取出自己平时炼制的伤药。 拿出的药瓶却是一个也没抓住,全部掉落在地。 “父王……” 严无鹭说着,他的眼里满是泪水,面容却是强撑着维持微笑,不去崩溃。 “我真是天下第一大湖涂蛋,自负医术无双,却是在金陵时,连父王您真正的身体情况都察觉不出来。” “为父有意隐瞒,你又怎么能知晓。” 严栋的话语极尽温和,他伸手附在严无鹭脸颊上,“……只是,终究还是没能瞒过赵普瑞。为父,败给了他。” 严无鹭闻言,顿时明白过来,双眼血怒,如同泣血一般,“孩儿这就率军杀向金陵,灭了那赵家皇帝,整座金陵、一个不留!” “不!” 严栋终于语气稍重了些,这也让他又吐出了一口黑血出来。 严无鹭面色大变,当即伸手扶住对方。 “大乾龙运未绝,现在还不是出手的时机。” 严栋虚弱至极。 “回北地,等待。” “等待大乾的龙运断绝,等待天命在我们这边!” 严无鹭闻言,他不理解。 他想起与世界意志的约定,“父王,孩儿就是天命!” “你是,但还不完全是。” “你太年轻了。” “可惜,为父无法再看着你成为合格的帝王了,为父,咳咳咳……” 严栋仿佛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就像是风中残烛,刹那间便是会熄灭。 “为父死后,将为父的尸首,葬入‘白石墓地’,与你娘亲合葬。” “为父死后,这北地,就只能靠你了。” “世间之事,本就无可奈何。为父,原本还想,强撑着身体,把这天下打下来,交到鹭儿你的手里后,再……” “……咳咳咳,现在,只怕是再无机会了。” 严栋说着,他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看向严无鹭。 他按住对方肩膀,用他这一生仅有的温情,微笑开口说道—— “鹭儿,为父这辈子,有你,有你娘亲,无怨无悔了。” 严栋话音落下。 一双眼眸迅速暗澹,终是逐渐了无声息。 镇北王的身躯整个向前倒下,直接压在了严无鹭的身上。 严无鹭面色惊慌,接住了父王的身躯。 他去探了探对方呼吸,又仿佛不相信一般去握住了对方的脉搏…… 呼吸已无,脉搏已停。 严栋死了。 严无鹭怔怔地抱着对方。 他的双眼血红。 他的心中闪过一丝懊恼。 “若是父王没有与谢岐行一战受伤。” “若是父王没有被沉羽裴假身刺中。” “若是自己没有去追尸魁,若是没有那道魔焰火柱,若是从来都没来过金陵……” “父王,本不可能败的。” 只是,真真是天意不在于此。 一代霸王,连仙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却是最终死在了一群宵小之徒的手中。 死在了重伤、诡计、毒药与暗器的手里。 严无鹭突然仰天长啸,他眼睛中的泪水再也无法止住,直直地流了下来。 这是新任镇北王一生中唯一的一次落泪。 …… 第254章 天乾地坤与谥号忠武 弑龙陵。 程华念遭遇了前蜀地汉国的镇国大将军刘汉生。 二人激战。 程华念如今的实力并没有倒退,甚至比当年更强了。 只是,断臂之后的刘汉生,苦练左手剑法十余年,竟是比当年的武者造诣更高。 一时与程华念交手,才会觉得对方不如从前。 程华念让身边的“白马义从”先行前去保护王上。 尔后,更是激战良久、费尽大半气力,才与刘汉生的战斗中脱离出去。 当程华念来到弑龙陵绝地之时,却是发现——尸山血海之中,万军泣泪跪拜。 而王上,已经死亡在了世子的身前。 程华念面色凝固僵住,如同一道晴天霹雳在脑海内闪过。 他当即直接摔下了战马,平时最爱惜的白袍白甲如今也是破碎脏污。 他发出一阵嘶哑之声,泣泪不止。 整个镇北军,都从未有如此哀嚎遍泣。 …… …… 大乾。 金陵皇宫。 深夜之中,养心大殿却是灯火通明、宛如白昼。 老皇帝赵普瑞,静静走在一排排钟鼓编钟之间。 他拿着一枚铜锤,时而缓缓敲击。 每一个钟鼓摇晃不断,发出不同音色的响声。 老皇帝的身后,“皇爷”,这一戴有面具的新任护龙司总指挥使,正在其身后恭敬跟随。 有暗门密探紧急觐见。 老皇帝深夜不眠,终于等到了那一个消息…… “陛、陛下!” 密探跪地,叩首,紧张道—— “镇北王回北地的队伍遭遇伏击,镇北王……薨逝。” 老皇帝闻言,手中的铜锤落地,发出一阵刺耳之声。 一旁皇爷也是即刻反应过来。 他上前蹲下帮皇帝拿起铜锤,双手呈举过头顶。 老皇帝没有急着去拿铜锤,只是澹澹低语说道—— “严栋,他终于是死了。” “……死在了,我的前面。死在了,我的手上。” 赵普瑞说着,他没有使用皇帝的自称。 皇爷闻言,也没有多想,当即附和道:“皇兄神武,天佑大乾。” “严栋死了。” 老皇帝一手拿起了“皇爷”呈举而来的铜锤。 他敲击在这象征天下九州的钟鼓之上,顿时间各个钟鼓不断摇晃,发出各种声响。 “这天底下,还有何人是朕的对手?” “这天底下,都将跪伏在朕的脚下!” …… 朝廷之中。 为了对付镇北王,大乾出动了一万“天乾军”,一万“地坤军”。 这是大乾皇帝手中的两支王牌军队。 由前兵马大将军、上柱国萧天左所创,拢共也就四万。 结果,单单是为了诛杀镇北王,就耗尽了一半,全部战死在弑龙陵。 东厂、暗门、六司,更是无皆不为此一役殚精竭虑。 江湖之上。 皇帝的黑色手套“皇爷”,以偌大的一座金山为悬赏、朝廷的扶持为承诺,暗中发布江湖令召集天下高手助力大乾朝廷的此次行动。 在【听云阁】的推动下,无数门派积极响应,派出本家最顶尖高手前往。 昔日,魔教与武林盟的光明顶一战,本就是让江湖上的豪侠高手消失殒命大半。 而今,非两大势力的中立门派,凡参与其中的高手,更是尽皆陨落于与镇北王的最后一战中。 江湖一时凋零。 【听云阁】最新推出的“江湖高手榜”,三十二位天下高手,短短一年不到,死亡得只剩下素心师太等寥寥数位。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这一轮的“江湖高手榜”也被世人笑称为“江湖绝命榜”。 …… …… 燕北城。 全城缟素,商贾闭市。 没有欢歌,没有笑语。 镇北王的灵柩停在燕北王宫大殿之中。 正式下葬是在三天之后。 北地十六州、河套三州,乃至于更多地方、门派、势力的使者代表纷纷来到了燕北,为镇北王吊唁。 就连西域、吐蕃、北疆等异族之国,也派出了使者前来。 严无鹭在这段时间里,一直跪守在父王的灵柩之前。 他在想,这段时间,是不是他与父王单独相处最久的一段时间…… 以前,小时候,镇北王总是会领军出征;待到了天下初定,他与父王之间,又常是聚少离多。 不断会有使者前来为镇北王的灵柩致以哀悼。 连远在金陵的老皇帝,也派遣来特使追封镇北王、为之谥号——“忠武”。 老皇帝甚至还专门为了镇北王的逝世而辍朝三日,天下举哀。 这在这位大乾圣皇帝的前半生里,是从不可能发生的。 已是王宫礼官长的陈丹阳闻之,当时便是找到了还未正式称王的世子严无鹭。 他跪立到了严无鹭身边,恭敬地、如闲聊般地禀报道—— “殿下,大乾皇帝,对王上的谥号为‘忠武’。” “怎么呢?”严无鹭的话语很冷。 他一身守灵白衣,静静地跪立于严栋的灵柩前。 “世子,‘忠武’,听说乃是皇帝亲笔题写下的,是以往大乾亲王藩王、文武百官之中,从未有过的谥号。” 陈丹阳惊讶说着,他继续补充解释道—— “一般来说,除皇帝外,大乾王公百官,谥号皆为两字,其中文臣以“文”开始,武官谥号以“武”开始。” “……文官之中,美谥有‘正、成、庄、端、定、简、懿、宪’。丞相秦书正,谥号‘文正’,便已经是文臣中最高等的谥号了。” “……而武官的谥号,美谥有‘宁、毅、敏、惠、襄、顺、肃、靖’。最高等谥号,当属‘武宁’二字。” 陈丹阳说着。 严无鹭微闭双目,神色并未有丝毫变化。 陈丹阳见状,继续道—— “大乾皇帝,给了王上‘忠武’谥号,两字无论从何种意义来说,都是极好的美谥。” “……而且,此谥号乃是皇帝亲手题写,又与大乾其余的谥号形式完全不同,千古以来,只此一个。” 严无鹭闻声,终于睁眼,他的话语澹而有力。 “父王,值得在这千古以来,独属于他的唯一一个谥号。……虽然我并不喜欢赵普瑞所写的这两个字眼。” 陈丹阳闻言,微微点首,似懂非懂。 忽有一长满胡子的礼官闻之,不合时宜地发言道—— “圣上,倒还是挺大度的,为了保全王上的颜面,竟然给了王上这天下独一等的美谥。” 严无鹭闻声,余光扫了那礼官一眼,冷澹的面色有了些许阴沉变化。 周围人顿时只感觉一股寒气威压于头顶,让人不敢再轻易开口。 胡子礼官并不清楚镇北王真正的死因。 ……那是如今北地最高级别的机密。 世人也大多以为,镇北王是死于江湖亡命徒、魔族、狼族与前汉国乱军的伏击围杀。 严无鹭没有起身,也没有任何动作。 他静静看着那一棺黑木金丝的灵柩,冷冷开口道—— “谥号,人活着的时候受用不到,而死后的追封,也不过是给活人看的罢了。” “我父王为大乾统一天下立下了不世之功,关于他的颜面,难道需要赵普瑞的谥号来保全?” 严无鹭短短两句话语,顿时让整个殿宇鸦雀无声。 “赵普瑞也还算是一脑子正常的人,没用什么恶谥来羞辱于北地。” “……李大人,如此佩服那赵普瑞,不如就去金陵做官吧。这燕北,怕是容不下李大人这等神人了。” 严无鹭说起话来,阴阳怪气之中又带有一种让人恐惧的威严。 那长满胡子的李姓礼官闻言,瞬间叩首求饶。 严无鹭微微挥手,便是立刻有军士上前,将其拖拽出去,扒除紫红官服、夺下乌纱冠帽。 整个殿宇的官吏都是沉默跪立守灵,大气再不敢喘一声。 …… 三日时间转瞬便是过去。 今日的天气突然急速降温,入冬的第一场大雪,降临于北地。 燕北城格外肃穆。 沉默笼罩在这座城池上空。 有人自发地站在燕北城的街道上,向过往的行人分发白色布带与纸钱; 华信街上往日里还不断叫卖的小贩,今日也都是早早收起了各种摊子; 无数人的眼中带有泪水,他们聚集在一条长街之上,等待这一支队伍的到来。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拄着拐杖,站在街道边的人群之中。 他的孙子在一旁扶着他。 老人是专门从北地的一处乡下赶来的,从听闻镇北王的死讯那日起,他便一直在走。 走到了今天,终于是赶上了。 漫天雪花之下。 人们静静看着那一支浩浩荡荡的灵柩队伍,他们由远而近,飞舞的白色纸钱与雪花融为一体。 天下缟素,全城白衣。 不像一般的王公贵族,出葬时使用轿子马车承载棺木的。 镇北王的灵柩,是由八位身着甲胃、带有白色头戴的抬棺人,扛着王上的灵柩,前往白石墓地的。 年轻的世子是在所有抬棺人的最前方,其身后,是镇北军中赫赫有名的五位将军们,最后面是叶长天、李灭陵二人。 他们八人作为抬棺人,是与镇北王关系最为亲近的八人。 前六人不必多说。 至于叶长天、李灭陵二人的话。 当初,严无鹭还在金陵与太平公主订婚时,叶、李二人初入镇北军,镇北王就曾与他们有过许多交流。 镇北王甚至还私下里教导过他们武艺、军事。 其中,李灭陵视镇北王严栋为当今世上值得尊敬的仅仅两人之一。 叶长天与严栋之间更是纠缠颇深,叶长天时至今日都还忘不了当初被严栋逼着吃下了烂包子的事情。 ……虽然自己早已经不记恨严栋了。 看见此情此景,颇为感触。 陪着老人一起来的孙子并不明白——爷爷为什么要这么急、这么不要命似的赶来。 而老人则是满眼泪水。 他拿出镇北军中人士才会有的军功甲牌,他抓着孙子的手,反复念叨着。 “王上……王上他,是很好很好的人。是很厉害的人。” “他带着我们打赢了屠杀我们的胡人,他带着我们击溃了攻占我们家园的人,他带着我们迎来了太平盛世……” “他给了我们土地,给了我们军功,给了我们尊严,给了我们现在的一切。” 所有的北地人都感激着镇北王。 因为有他,北地才结束了自诸国混战、胡人南侵时期的那种饿殍遍野、易子相食的人间惨剧。 镇北王严栋的一生,是令人瞩目、令人钦佩的一生。 他出生于世代镇守燕北的武将世家。 但他的出生平平无奇。 既没有完颜灵虚那种“长生天”连明十三日的奇观,也没有圣皇帝赵普瑞“紫气东来、殿宇辉煌、如有龙生”的异象。 就是一个夜晚,一堆人围聚,一个孩子,伴随着一声声婴孩的哭泣声而降生。 不过…… 他比家族中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更有天赋,都要更加聪明,也更加狡猾。 他比别的小孩早得多就能识字读书。 他甚至很早就能够看出了兵书中的迂腐与死板,觉得若是完全按照这上面去打仗,只会被真正的将军牵着鼻子打。 当他第一次接触兵器时,便觉得这就是他的第三只手臂。 “人器合一”之境界,他与生俱来。 以至于那时候常常有来自北疆的巫师怀疑,其母在怀他的时候,一定是用秘法吞噬了书籍与战刃。 他的智慧与武力,让最聪明的儒生与最有经验的武师都是惊叹不已。 直到他及冠的那一天之后,隐隐之间,他感受到了一种指引——他要前往西域昆仑。 当时正是诸国混战、天下大乱最为激烈紧张的时候。 江南的大乾、蜀地的汉国、陇西的秦国,河东的晋国…… 天下都是处于一片战火之中。 就连北地,当时也并非只有燕北严家一处势力。 但他依然孤身一人,拿着一杆长枪,骑着一匹骏马,前去了万里之遥的西域昆仑。 在那里,他遇见他的毕生所爱。 因为严栋的出现,柳梦韵决定离开她所守护的昆仑神殿。 她毁了这里。 柳梦韵说:“霁华仙尊,带着他的仙侣南华上仙,早就离开了三界。这昆仑神殿,留着也是无用。” 她说着,转而看向严栋,莞尔一笑道—— “……我不想再作仙人了。你带着我,去你们凡界玩玩吧。” …… 第255章 权戒与四种清香 “……我不想再作仙人了。你带着我,去你们凡界玩玩吧。” 柳梦韵说着,一颦一笑间尽是仙气绝美。 年轻的严栋闻言,欣然答应。 他将柳梦韵扶上了他的坐骑骏马,而他则是步行为她牵马。 他们去过河西,在那里遇到一个古怪老头儿,为了一把锈迹长刀差点死了。 柳梦韵救了对方,老头儿承诺,以后一定会回报答对方大恩的。 他们去过金陵,在那里,遇见了算不得年轻的大乾三皇子和他的一位随从,以及秦家嫡公子。 柳梦韵从不掩饰她对于美男的欣赏。 她跟严栋说—— “这位皇子随从,冷冰冰的,还有一双老鹰一样的眼睛,拒人于千里之外,我不大喜欢,但是穿起黑衣服来,还有点莫名的帅。” “这个三皇子倒是不错,接人待物都很真诚热情,说话也很有趣,但可惜,太老、风流债太多。我也不喜欢。” 严栋静静听着,本来心里竟然还有点莫名吃醋。 但不知不觉间,他发觉对方说的那种喜欢,似乎并不是自己以为的那种喜欢…… 她好像还不大懂得这些。 不大懂得男女之间的情爱。 严栋笑了自己一声,反而加入了讨论当中——“那么,秦公子怎么样?” “长得帅,腹有诗书,还文武双全。比前两个更好。” 柳梦韵随意说着,“……但可惜,是一个一身正气、满腔热血的愣头青。我也不喜欢。” “你不喜欢秦公子,怎么还把那串青玉古佛念珠送给了他?” “你不是跟我说过‘礼尚往来’吗?他送了我东西,我总也要回报一下吧?” “……再说,那串念珠不是我们上次在吐蕃佛宗古墓里面,随便拿的一串吗?又不是你送给我的重要东西。” 严栋觉得好笑,他看着眼前这个看似无比聪慧、知性有力的美貌女子。 感叹如此模样之下的心灵,竟然是那么单纯直接。 她甚至没有发觉,当时秦书正捧着那串青玉念珠时兴奋喜悦的模样…… 只怕秦书正这辈子都不会放开这串青玉念珠了。 严栋笑意更甚,伸手指了指自己,询问道—— “那么,我呢?” “你……” 柳梦韵说着,很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 “你……有很多缺点,但也有更多的优点。” “我本来想说些什么的,但一想到你,反而是都说不出来了。也许,只能说……” 柳梦韵说着,转而起身靠近对方,轻启丹唇,耳语道—— “我很喜欢你,严栋。” …… 他们后来离开了金陵。 去过许多地方,见过很多人。 柳梦韵的美丽,被这些人口耳相传、流传愈广,以至于即便是在柳梦韵死后多年,【听云阁】也从未改变柳梦韵“美人榜”榜首的地位。 安卓苹果均可。】 最后回到北地。 他统一了北地,也迎娶了柳梦韵。 荡灭诸国、统一北方。 受封镇北王之后,天下初定。 一直到严无鹭的降生。 在所有人眼里…… 他果断,感觉斩断了与软弱相关的所有情绪。 他高效,做的任何事情都是有目的并追求结果。 他不怒自威,而一旦他出现了愤怒的情绪,那将会让敌人颤抖不已。 与他为敌的人,都只会落得一地焦骨或不得不屈膝臣服的处境。 但世人不知。 他也会在柳梦韵与严无鹭的面前,露出如他年少时候的微笑与温情。 …… 燕北城内。 镇北王的送葬队伍很长。 棺木缓缓移动,在经过人群等待的长街时,哭泣声再也压抑不住,弥漫成一片。 停落在屋檐的鸟雀被哭声惊动,簌簌地振动翅膀飞向了灰色的天空。 大雪飞舞。 如雪一样的白花,被人们从四周不断地抛向缓缓经过的灵柩。 队伍走过。 无数民众自发地跟随灵柩。 最终,到达了白石墓地外围,终于不得不停止。 年轻的世子看着那一黑木金丝的灵柩入葬。 泥土开始掩盖。 所有在场的人都是眼眶通红。 有雪花飞舞。 哀悼的白雪如同美丽的花朵一般纷纷落下,仿佛天地皆白,天地忽悲。 年轻的世子静静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看着人们通红的眼眶,看着这如花的飞雪。 冬天似乎不会过去了,有绵延飞雪不断。但冬天又好像已经过去了,有沸腾的岩浆奔行于地下。 “旧时代的象征陨落之后,新时代就会来临。” …… 跟随镇北王作战过的北地将士数不胜数。 在北地,所有闲暇时间,总会有退伍的老兵,跟其余人谈论起当年随先王作战时的场景,他们以此为荣。 “那一年,大乾与秦国于边境鏖战,大乾的将军就是一个书呆子,让他继续打下去,军队都得死完。当时,还是王上带领我们,千里奔袭,奇袭了秦国国都,这才有了一统中原的大乾。” “那一年,胡人南下侵犯北地……” “那一年,我们与平西军会师蜀地……” …… 年轻的新王,也常常会着便服混迹在这些人堆之中。 他静静的听着,有时候会跟着大家一起喝彩。 而当有人问他是否也参加过镇北军时,他一时尬笑,不知该如何回答。 有人说:“这位小兄弟这么年轻,细皮嫩肉的,肯定没去军中历练过,说不定连娘子都还没讨了。” 但也会有人反驳说:“当今的王上,也还不是非常年轻,但也是有为之人,统领北地,不输先王。” 人群争论不休。 严无鹭则是会悄然离开这些争论之地。 他来到外面,总是会看见有佳人出现在这里等他。 “看来,是自己经常来这里,都已经被她们给记住了。” …… …… 翌日。 镇北军营。 严无鹭此刻依旧穿着守灵而用的缟素白衣,但却已经是在处理一些军中事务了。 在军士通报之后。 程华念进入帅帐之内。 这一次,他没有和以往平时一样的白袍白甲打扮,只是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色锦衣。 没有了整齐划一的白甲,程华念也不再像以往那般一丝不苟、一板一眼,倒显得有些随心洒脱之意。 严无鹭坐于帅桉后,静静看着对方。 二人之间良久无言。 突然,严无鹭轻笑一声,开口道—— “程将军,你还是和以往一样,沉默少言。……你专程找我,有什么事吗?” “世子殿下,您还没有正式完成‘称王大典’,请容我先如此称呼您。”程华念表现得还算恭敬, “当然可以。” 严无鹭很是直接,“……程将军,你可是镇北军中资历最深的将军之一,你有这个资格与权力。” “王上,在生前曾经交付于我一样物件,说是万一他先一步战死逝世之后,让我转交给您。” “父王?” 严无鹭言语有了些微微变化,“……什么物件?” “一枚权戒,历代严家家主的权戒。 ” 程华念说着,自手上纳戒中取出那一枚古朴戒指,整体幽黑,中心似有极小的红宝石点缀,红得妖冶、红得似火。 严无鹭起身,来到程华念近前,伸手接过权戒。 他仔细端详着这枚权戒,有些好奇,父王……到底是什么意思? “还有,王上让我再转述给殿下一件事情——【忠魂阁】下,埋有忠骨。” “……若是哪一天,世子您争霸天下,鼎定中原、殊死一战前夕,又或者是走投无路、大厦将倾之时,去那里,可为你开辟出最后的、唯一的一条道路。” “……请世子记住,这是在最关键、最危急、最迫不得已的时候,才能够前去。” 严无鹭静静聆听。 程华念言罢,便是转身准备离去。 “程将军!” 严无鹭突然出声叫住对方。 程华念微微止步。 “……不知程将军未来有何打算?是要离开镇北军吗?” 严无鹭如今手中完全掌握着镇北暗卫,对于军中的一些传闻,他自然也是知晓的。 “怎么?” 程华念觉得有趣,难得地带上了一丝玩笑意味道:“……世子殿下,莫不是已经要着手准备、掐灭我这未来的可能威胁了吗?” “程将军多虑了。” 严无鹭闻言轻笑,他觉得程华念把他严无鹭想得也太过心胸狭隘了吧。虽然只是一句玩笑话…… “……无鹭只是好奇而已。程将军您是镇北王中元老级别的人物,无鹭很希望你能够留下来,与我一起扛起这镇北军旗。” “华念,本身就只是为追随镇北王而来。” “……如今,王上逝世,华念也早已经厌倦了军旅之生活,也就没必要再留在镇北军中了。” 程华念说着,他看了看自己手中已经生茧的手指,有些感伤。 “……多谢世子殿下好意,但华念已经决意卸甲归隐、游历江湖。做一个洒脱人,或许也不错。” “既然如此,那么无鹭也就不再多作挽留了。” 严无鹭说着,补充道:“……只是,希望程将军记得,无论何时,镇北军中,都将永远有将军您的一席之地。” 程华念闻言,冷俊清澹的脸上,似乎是难得出现了一丝微笑。 他一直都没有转身,只是径直缓步离去。 程华念微微向后挥手,示意严无鹭。 随即,便又再次负手而行。 严无鹭目送着这一代镇北将星的离去…… 他突然有些感伤。 君行走了。 父王逝世。 如今程华念也离开镇北军归隐。 恍若一瞬之间,这整个北地、这二十万镇北军,都交到了自己这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手上。 这个担子很重…… 但是他必须得扛起! 他别无选择。 “希望日后,我们还会再见……程华念师父。” 严无鹭澹澹说着。 在他的心中,就算程华念不承认,但他也依旧将程华念视作自己的箭术启蒙师父。 夕阳西下。 一片赤霄云霞之中,程华念白衣离去的背影,逐渐消失在了天际处。 后来。 严无鹭最后一次听说起程华念的名字,是从镇北暗卫的密信中。 上面说,程华念赴前汉镇国大将军刘汉生之约,与其在蜀山湖畔,结束了当初弑龙陵未有结束的一战。 那是两位宿命将军之间的最后对决。 从那以后,便再也没听说过程华念、刘汉生二人的任何消息了。 …… …… 镇北王的葬礼终于大致结束。 严无鹭这段时间,除去了筹办先王葬礼之外,还要忙于许多事情…… 比如,镇压一场叛变。 王兆民以及那位已经被罢官的李姓前礼官,在大乾间谍头子“老板”的挑拨下,准备发动一场针对严无鹭的政变。 镇北军中,“老板”甚至还去联系到了吴越常这等所谓的“将军派”领导人物,意图发动军队哗变、配合王兆民的行动。 结果……自然不必多说。 “老板”是个合格的谍报头子,但显然,仅此而已,并没有太多的智慧。 所谓的“叛乱”,也在严无鹭动动手指之间,便是销声匿迹、化为无形。 李姓礼官当夜被赐死在家中。 联系吴越常的间谍被吴越常派人追踪,连根拔起。 “老板”更是不得不连夜卷铺盖逃离燕北城,在他的故友——江阶的帮助下。 但不得不承认,“老板”是个人很好的谍报头子。 他竟然离开前,还带走了跟着他一直兢兢业业当间谍的王兆民…… 多年以后,临死前的“老板”其实有想过—— 自己当初若是弃王兆民于不顾、让他死在年轻镇北王的手里,大乾……是否可以再多撑几年? …… 深夜。 燕北王宫。 严无鹭静静查看着眼前长桉上的文书。 “老板”多方联合、精心预谋良久的政变,如同儿戏一般,被严无鹭轻易镇压了下去。 顺带着大乾的北地谍报网,也被搞得七零八落。 严无鹭放下此文书。 转而看见了另外一封密函,那是镇北暗卫对于江阶的弹劾。 这个便宜岳丈真不省心。 你说他不支持北地、不信任严无鹭,但他这些年了,又确实是带着江家为北地、镇北军尽心竭力地做出了不少贡献。 而且还以自己在儒生文学界的一己之力,改善了镇北王一派势力在稷下学宫那些儒生笔下的糟糕名声。 但你说,他支持北地…… 他明明知道“老板”就是大乾派过来的谍报头子,这么久了,他一直没有跟严无鹭提起过。 这一次“老板”策划失败后,向他求助,他更是用尽手段助“老板”逃离了燕北城。 严无鹭想了想,最后也只是一笑。 算了算了。 自己若是真的想对付江阶,那江阶与“老板”,都出不了燕北城。 谁还没有个老朋友呢? 想来,“老板”当初能够舍弃自身性命、舍弃大乾交托给他的使命,只为完成答应江阶的承诺。 那么,江阶,自然也是会在不危害我严家根本时,竭力保护这“老板”了。 严无鹭想着,微微扶额。 况且,江阶是月灵的生父,也是容雅的外祖父。 自己连易向天都不会去杀、还好吃好喝地供着,又怎么会容不下江阶了。 不痴不聋,不作家翁。 更何况,王兆民去了金陵,也正是严无鹭所需要的…… 只是,要不要侧面敲打一下这便宜岳丈呢? 正思索间,人声响动,有数道不同的清香混合袭来。 有月季花、有金梅、有紫衫,有奇香。 严无鹭抬首。 正好看见了被张春华、易秋月以及江月灵三人合力推着过来的赵灵芯。 四人来到了严无鹭面前。 严无鹭有些眼神疑惑…… 赵灵芯来到他的面前,扭扭捏捏。 “王、王上,已经很晚了。今夜,我们……一同服侍您休息吧。” …… 82中文网 第256章 加冕称王与着手复仇 “王、王上,已经很晚了。今夜,我们……一同服侍您休息吧。” 赵灵芯说着,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想来,如果不是因为之前跟易秋月、江月灵、张春华她们猜拳输了,她绝不会说出这样大胆露骨的话语…… “嗯。” 严无鹭微微点首,赞同了一声。 “那么,就麻烦你们了。” 严无鹭直接答应了下来。 也许是他突然大脑短路了。 他的脑海内想着的服侍,不过是服侍脱衣、然后各睡各的差不多吗? “我有些累了,先闭目休息会儿。” 严无鹭说着,随即微微合上双眼,顺势伏在长桉上面。 一旁易秋月见状,也是随即开口道—— “王上,秋月再去帮您熄灭几根蜡烛吧,王上在太亮的地方向来都是睡不着……” 易秋月说着,正准备动作,却是发现,闭眼伏桉的严无鹭,早已经睡熟。 易秋月有些怔住。 想来也是,自从先王逝世以后,为了平稳的权力交接、紧急处理各方突发事务,严无鹭似乎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合眼了。 易秋月突然有些莫名的伤感…… 她俯身蹲下,细细端详着严无鹭的睡容,开口自语道—— “以前,王上还是世子时,在太亮的地方,都是睡不着的。” 张春华闻言,安静走近。 她将一件猩红黑纹的镇北王厚绒披风,披在了睡熟的严无鹭身上。 “是啊。” 张春华静静看着严无鹭的面容,因为疲倦,其眼角处隐约可见的暗沉之色,让其原本俊美阴翳的面容更显得稳重成熟、带有威势。 “世子已经不是曾经的世子了,他现在,是王上。” 张春华说着,眉目含情。 不知道是从离开西域昆仑的那一天起,还是从先王逝世的那一天起。 张春华发现,她所喜欢的男子,已经不再如当初那般无忧无虑、带有玩世不恭的色彩,而是如现在这般,深沉肃穆且深谋远虑。 张春华一手轻轻抚过严无鹭的脸颊,她静静伏躺在了严无鹭身边,让严无鹭的背影看起来不那么孤独。 江月灵没有说话。 她仍然默默去为严无鹭熄灭了几根蜡烛。 赵灵芯上前靠近。 她本想将严无鹭扶上床榻去休息,但又担心手脚太笨,反而让对方醒了,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在张春华的示意下,易秋月又去拿了另外一件镇北王披风。 回来后,她一手拉着赵灵芯,不顾对方惊愕的神色,伏躺在了严无鹭另外一侧。 而江月灵则是被张春华轻轻呼唤过来了身边。 在两件厚大至极的镇北王披风遮盖下,江月灵、张春华、赵灵芯、易秋月四女,与严无鹭一同伏躺在长桉上安静休息。 其中有人趁机暗暗地、不自觉地拥抱住了严无鹭,手指开始揩油。 五人一同裹挟在那藩王披风下取暖。 安静入眠。 黑夜虽然深沉,但总有星光点缀。 …… 与之同时。 燕北城里。 严苇雨见了一下传言中,大侄子从金陵请回来的高级幕僚——青丝。 ……这般熟悉的名字。 二人相见,顿时一笑。 严苇雨感叹,自己这大侄子真是好色之徒!胆大包天!连晋王以前的谋士也敢用。 但同时也又有点佩服大侄子,竟然是有能力有魅力挖来曾经晋王手里的第一谋士。 二人皆是聪明人,相谈甚是和谐。 仆役们又上了一些燕北美酒。 只是忽然,严苇雨轻轻打了一个喷嚏。 青丝也是一时用手帕捂着斗笠下的口鼻。 她们相视一眼,感觉很奇怪。 就像是……有重要的人在做什么事情,但忘了带上她们一样。 …… …… 乾元三十二年。 十一月廿一日。 世子严无鹭的“称王大典”如期而至。 无数的人群,如潮水一般聚集在燕北城郊。 在祭天鹿台上,年轻的北地统治者,身着黑色藩王蟒袍,其上有金纹滚边。 这一刻,天现祥瑞。 七彩夺目的光芒如同琉璃。 年轻的统治者立于高台之上。 他轻轻张开手臂。 霎时间,有风起,如同神王降临于人间。 在这一刻,人们相信,他就是命中注定的君王。 一直以来,稷下学宫的儒士学者都认为——君权神授。 他们认为君王的权力,是由上天所授予,君王是上天意志的人间化身。 无论人群之中曾经如何看待这位年轻世子,但此时此刻,他们都坚定地相信着这一点。 毕竟,除了上天的意志化身之外,谁还能有如此夺目耀眼的身形外貌?谁还能引发如此的天象祥瑞。 “这将会是一位注定传奇的统治者。” 无数势力的使者代表如此暗想着。 在祭祀天地之后,年轻的统治者便是在镇北骑卫的簇拥之下,从郊外鹿台出发,前往燕北王宫。 在那里,已经有着上千名王宫官吏以及无数燕北城的达官贵人,等待着新王的驾临,完成“称王大典”最后的部分。 王驾来临。 巨大的军鼓号角同时奏响。 红底黑字的严字王旗迎风飞舞。 年轻的统治者登上那最后的阶梯,走向高台。 他每一步踏出,都有回忆的画面闪过。 北地。 河东。 河套。 金陵。 北疆。 河西。 西域 还有弑龙陵。 千山万河,历历在目。 他来到了高台之上,在那里,侍从捧着九旒金冠冕。 他转身,面向自己的臣民。 镇北王妃赵灵芯上前,为他戴上了那顶象征着王权的冠冕。 天空再次于此刻变化。 太阳于此刻格外耀眼,恍如紫日。 云层化龙,面向紫日,如同吞噬珠宝的傲龙。 微风吹动镇北王冠冕前的旒珠。 磅礴的号角军鼓之声,于此刻到达最高·潮。 有白鸽于此刻飞舞。 有战马于此刻嘶鸣。 人群在短暂的、奇特的寂静之后,宛如有神灵召唤一般,爆发出了有史以来最为响亮、最为热烈的欢呼—— “天佑吾王!” “天佑吾王!” “天佑吾王!” 在如排山倒海一般声浪之中。 他抽出佩剑。 长剑出鞘之声格外悦耳。 那是一柄华丽至极、澹金色剑刃的宝剑。 耀眼阳光之下,人群莫敢直视。 他高举着那柄配剑,以同样的呼声回应道—— “天佑吾民!” 人群愣住,随即以更加狂热的呼声追随回应。 天佑吾民! 【……人们永远也无法遗忘那一日的盛况,上天用他的方法,选择了他的在人间的唯一化身;百姓也用他们的方法,选择了他们信服的君主。 王的威势让人无法直视,那一刻,不论是他的臣民、还是他的敌人,都仿佛只能跪伏在他的脚下。】 多年以后,有亲眼目睹过此次“称王大典”的西域使者如此回忆着。 燕北城里最负盛名的墨画大师,见到了那一日王上高举佩剑、万人齐呼的盛景后,他以此为灵感,绘画出了毕生最为得意之作——君王的加冕。 他的这一画作,记录了千古一帝的称王盛况。 同时,也是以此画作为开始,人们将原本的以山水为主的风景画,开始逐步转向到了以帝王、将军、百姓为主的人物画。 “君王的加冕”,无论是对于史学,还是对于艺术,都有着里程碑式的意义。 …… 乾元三十二年。 镇北王严栋薨逝入葬后的一个月后,世子严无鹭举行“称王大典”,世袭王位,正式成为新一任镇北王。 与之同时,镇北王在“称王大典”上,与大乾太平公主赵灵芯完婚,封太平公主为镇北王妃。 一个崭新的时代,由此开始。 …… …… “称王大典”结束之后。 严无鹭回到了镇北王宫。 他高坐在华丽王座之上,处理了一些简单的事务,随后看向了身旁的密函。 密函是药王谷送来的。 严无鹭冷静面色不改,一手打开。 是姚迎然的密信,讲得是关于为云清止重塑躯体的事情,以及新五甲妖傀的炼制进度。 当初,西域昆仑之行结束后,严无鹭便是遵守与云清止之间的承诺,派人将其护送至药王谷。 并让姚迎然等人为之重塑躯体。 药王谷曾经师承仙人时期的仙门外宗,有古法,可重塑躯体。 只是,流传至今,那些古文字已是无人能看懂。 严无鹭曾经写信,让姚迎然试着问问云清止,她这一仙人时期活下来的人,应该看得懂仙人时期的古文字才对。 结果,姚迎然说:“云清止姑娘也看不懂。” 事情一时间遇到些阻碍。 另外则是关于新的五甲妖傀…… 当初,初上紫金山,严无鹭的黑甲、青甲皆是被铁卒所损毁。 虽然如今严无鹭的实力,早已不需要用这些妖傀来护身,但是,严无鹭需要用这个来惩罚与他为敌之人…… 他将弑龙陵一战中,伏击严栋的九阶强者尸体,全数搜集来了炼作妖傀,以此发泄心头之愤恨。 只是妖傀的核心妖祟比较难寻,故而还在缓慢炼制中。 当初弑龙陵一战之后,严无鹭从残余的敌人尸体之中,调查记录了所有参与此役的势力—— 东海蓬来,百花谷,铁血门,血灵门,尸仙宗,玉华派,纯阳门、北疆狼族、魔族后裔、蜀地乱军、以及……大乾。 虽然很多都做了伪装掩饰,但严无鹭只需要大概知晓是哪个势力、哪个门派即可。 他并不需要铁证…… 也有可能还有其他参与势力未被找出,但严无鹭知道,它藏不了多久的。 严无鹭用十一根玉锏,写上了眼前这十一大势力的名字。 他们之中,每一个都是江湖之上甚至是整个世间的庞然大物,非同小可。 但是…… 他们所欠下的血债,终将用血来偿还。 而第一个,便是“纯阳门”。 就在严无鹭称王前夕,纯阳门被一使用长剑与战戟的神秘强者屠戮殆尽。 纯阳门的玉锏,也在当时被严无鹭随手捏碎。 玉锏的碎片尽数落在了纯阳门门主的尸体之上。 从弑龙陵一战结束的那一刻起,严无鹭就已经在着手准备复仇。 他一边等待着大乾龙运断绝的那一刻,一边不断蓄积准备着夺龙力量。 剩下的十大势力,也注定是会在恐惧之中被一一击破。 正思索间,便是有密探长凌志前来禀报—— “王上,玉华派已被灭门。” “……由影刹门与四季宫强者出手,全派上下,皆已经成了刀下亡魂。” …… 时间在不断流逝。 “老板”回到了金陵。 他虽然在北地冒然试图发动政变失败,但如今大乾朝廷正是用人之际,经验丰富、能力出众的“老板”并未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惩罚。 并且,反而因为潜伏北地多年、数次传回有用信息、策反了如王兆民一类的王宫核心官吏。 功劳与苦劳并重。 “老板”受到了赵灵峰单独面见,一番能力试探之后,其通过了赵灵峰的审核,加入了暗门核心队伍,受到重用。 跟随“老板”而来到金陵的王兆民,则是有些悲惨。 对于“老板”来说,救了王兆民一命,已经是仁至义尽。 面对这样并没有什么突出能力、且狼子野心之人,“老板”打发了他一些钱财,便是再也没有与之联系过了。 而王兆民,出入了金陵赌坊几次之后,便是免不了钱财一空、流落街头的困境…… 披头散发、衣衫褴褛,被赌坊之人打到了街上。 他饿得昏倒在了街头小巷。 弥留之际,有人影自暗处走出。 其上镇北暗卫的腰牌格外明显。 镇北暗卫将其带到了一处隐秘之地,在这里,王兆民遇到了一个他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遇见的人。 代表着镇北王于阴暗世界的行事之人——密探长凌志。 “王大人,我代表王上,向您问好。” 凌志说着。 他从长桉上拿起两样东西,此刻,他的双手里,右手拿着一柄淬毒匕首,左手则是一封年轻镇北王的密函。 “这里有两件物品,大人选一样吧。” 王兆民顿时吓得屁滚尿流,摔倒在地上,真的尿了。 “你……你们这……都是什么?王上他是要杀我吗?!” 凌志眼底暗了暗,竭力压制内心的嫌弃,静静回答道—— “右手上的淬毒匕首,是要你命的东西。” “左手密函之中,则有一瓶慢性毒药,当然……,除了毒药之外,也还有一条通往大乾权力之巅的捷径。” …… 82中文网 第257章 大乾相冠与龙凤呈祥 北地。 深夜。 燕北王宫。 有镇北暗卫的密探传来消息—— 【王兆民已经吃下了那瓶毒药——“豹胎易筋丸”,从今以后愿意为王上驱使。】 严无鹭接过呈来的密信。 阅毕,随即放于烛台中焚毁。 “王兆民真是好运。还能有被本王利用的价值。” 烛火焚烧燃起的光芒,映照着年轻镇北王那如刀锋般的精致脸庞。 他轻轻笑了一下,随即出声道—— “……转告那王兆民,本王,将会送给他一顶大乾相冠。送给他那代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绝对权力。” 王座下密探闻言,神色错愕,但仍然恭敬半跪应是。 …… 金陵皇宫内。 大乾的老皇帝赵普瑞,如今有意着手削藩。 他拟定了一份“推恩令”。 但是,还未有执行。 倒并不是因为惧怕逼迫藩王太甚,而是……没有人去执行了。 那一夜,金陵世家中大半人士被妖人谢岐行屠杀,上万人的死亡,牵扯太广了。 其中,不乏一些六司六部的得力官吏。 一夜之间,朝廷之中,便是空缺了许多官位。 这样,可就没人去办事了。 老皇帝需要从其他门阀、科举寒门士子之中,选择服从于自己的力量重新替补上任。 同时,还有许多金陵世家的残余势力,对于亲人的突然死亡,蕴含着有无穷的愤怒。 比如,南柱国将军袁天凯,他统领大军,镇守在王朝南方,而突然就听闻自己最疼爱的独女袁澈,死在了那一夜的皇城广场上…… 还有掌控户部、礼部多年的顾家,其长子顾北橘前几月与自家小妹一同南下,管理顾家的南方产业,结果还没回金陵,就听闻顾家上下,包括自己一直尊敬爱戴、引以为榜样的父亲,都死在了皇城广场…… 另外,北柱国将军宇文护的宇文家、工部的岑家、镇妖司的韩家、以及秦家等无数世家大族。 这些金陵世家既是钳制着皇权的阻碍,但同时也是大乾王朝的支柱。 一夜之间,悉数毁灭。 老皇帝目前更先行需要安抚残余世家势力的愤怒。 另外,北疆的完颜金国,在新一任议政王太后的统领下,似乎愈发野心勃勃,有南侵之势。 赵普瑞静静看着龙桉上的“推恩令”。 他的手指关节缓慢敲击在龙椅的宽大扶手上。 古时的汉王朝,也有过“推恩令”,但紧接着而来的便是七国之乱。 若是没有镇压七国之乱的能力,那么推恩令,就是一张废纸。 思虑良久,赵普瑞轻笑一声,将已经写好的“推恩令”暂时收下了龙桉。 “或许,短时间内,朕还不能直接对藩王开刀。” “……得先安抚世家残余势力、收拢兵权,并补全朝廷上六司六部的官吏空缺才行。” 老皇帝心意已定。 但是他想,北疆的完颜金国,如今愈发不可小觑,或许可以先行削弱一下。 赵普瑞转而让身边的王太监,拿来了一张崭新的宣纸。 他写了一封密信,画了一份大饼,秘密送往了依附于完颜金国的东胡人之手中。 …… …… 乾元三十二年。 这一年十月,镇北王严栋逝世。次月,世子严无鹭世袭王位,称王加冕,成为新一任镇北王。 这一年十一月,整合了北疆内部的议政王太后完颜灵虚,不断加强中央王室的集权,削弱其它部族汗王的权力,并将原本的南北两院大王,改成了东西南北四院大王。 这一年十二月初,大乾一年开两度科举,广取天下世家学子、寒门儒士为官。 这一年十二月中,南方两大藩王平西王、定南王按大乾皇帝之令,再派质子入金陵。 这一年十二月末,依附于北疆完颜金国的东胡王……反了。 …… 东胡王,盘踞着辽东、霸占着整个东北平原,拥有近二十万悍不畏死的东胡蛮军。 原本依附于北疆完颜金国,是金国内部强而有力的一个部族汗王,手下的东胡军士甚至比北疆人还要狂野嗜战。 东胡甚至还处于一种茹毛饮血的奴隶制部族状态。 他们在行军作战之中,更是喜欢将战败的敌人生吞活剥,而且常常会带着俘虏一同行军,将其作为活的“军粮”。 即便是北疆金国人,也大多有些抵触、甚至瞧不起东胡人。 金国议政王太后完颜灵虚的一系列改革,严重触犯了部族汗王的权利。 ……特别是像东胡王这样独立性极高、又与金国格格不入的附属汗王。 大乾的皇帝赵普瑞,许给于东胡王取北疆王而代之的承诺,并表示将会派遣大乾北柱国将军、以及镇北大军为之助力。 东胡王利欲昏心、目光短视,当即杀了金国使臣,挥动二十万大军西征北疆草原。 …… 北地。 燕北王宫。 王宫主殿内。 有大乾皇帝的使者,焦急带着圣旨等待,他是赵普瑞派来让年轻镇北王发兵北伐金国的使者。 但是此刻,他却是连镇北王的面都见不到…… 同时,夫人张春华的寝宫之内。 无数侍女忙进忙出。 更有一大帮王宫医师在殿外低声讨论不断。 镇北王坐于主座上。 他冷面生寒,一言不发,但目光却总是时不时地会飘向内殿之处。 大殿周围还有王妃赵灵芯以及夫人江月灵、易秋月等人,皆是在此静坐两侧等待。 她们脸上神色也是担忧变化不断。 易秋月更是几度起身,试图进入内殿,但又临时止步回来。 镇北王作为如今的顶梁之人,偶尔会冷静轻笑出声安抚众人。 但其实,连他自己此刻都是内心动乱不已—— “这个时间,怎么比当初月灵要久了许多?” 终于,在经过近乎一个早晨的焦急等待,婴孩的啼哭打断了外殿这里压迫人的沉寂氛围。 伴随着婴孩的啼哭声,镇北王维持威严冷静的脸上也是出现了一丝极其明显的笑意。 负责接生的产婆,也是此刻出来向镇北王报喜。 这位产婆就是当年为夫人江月灵接生的那位产婆,也是燕北城内最有经验、最负盛名的产婆。 “王上,大喜!龙凤呈祥,张夫人的是一对龙凤胎。” “春华怎么样?” “夫人万安。小王爷与小郡主也十分健康,小王爷更是……” “嗯,重赏。” 镇北王听见了自己想要知道的,直接出声打断,并当即下令重赏所有人,随后先行进入内殿。 王妃赵灵芯则是来到面前,对着产婆等一干人,极其照顾礼仪性细细安排夸奖了一番,然后与另外两位夫人一同进入了内殿。 层层帷幕之中,她们看见了张春华此时的模样。 美人静静躺于床上。 周围帷幕浮动。 这样一副美丽至极的画面,她们自负是万万不如的。 年轻的镇北王侧坐于床榻边,双手握着张春华如玉白皙的纤纤右手。 他显然已经与张春华交流多时了,面容上是殿外时所没有的大喜之色。 此刻的他,才像是终于卸去了全部镇北王的枷锁与伪装,变回了原本严无鹭的样子。 张春华此刻更是满目温情笑意。 赵灵芯、江月灵等人上前道喜。 易秋月喜上眉梢,当即来到床榻边,自顾自说着要当小王爷与小郡主的干娘。 张春华看向严无鹭,征询对方的意见。 而严无鹭轻轻一笑,自然是答应了下来。 易秋月心满意足,甚至觉得自己一下子赚了两个。 严无鹭也是如此,“赚”了两个。 “龙凤呈祥,春华,你给我带来了一个天大的祥瑞。” 他想,或许正是因为是龙凤胎,所以时间才会比以前月灵的时候要久了一些吧。 张春华闻言,也是面带笑意,喜不自胜。 她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同时拥有一龙一凤两个孩子。 产婆们带着简单包裹好的小王爷小郡主来到了殿内。 严无鹭扶起张春华靠坐于华丽床榻边上。 看着产婆们递来的孩子们,张春华一时间有些情不自禁。 她突然反应过来,看向身边人,询问道—— “王上,想好给我们的孩子们,取什么名字了吗?” 严无鹭闻言,思量片刻,他看见了窗外大雪纷飞、院内更有红梅落花。 “红棉凌霄寒,落土惹凝香。” 他突然转而说道—— “……小郡主就叫凝香吧。严凝香。” “严凝香。” 张春华重复着,有些失神,随即露出微笑,“好名字。” “……那么,小王爷呢?” 严无鹭闻声一笑,随意道—— “我看这小子胖胳膊胖腿的,想来以后一定是一个壮实的孩子,那就叫……严大壮……” 严无鹭说着。 张春华的面容瞬间布满惊讶之色。 周围原本还因为“严凝香”郡主之名而微微陶醉的赵灵芯几人,也是瞬间脸色一惊。 严无鹭感觉气氛逐渐不对劲,立马轻笑改口道:“开个玩笑而已,别当真。” “他是我的第一个儿子,我严家世代以军武立足,他应当作为一位勇勐无敌的战神才是。就叫……严战。” 张春华听着,心中莫名松了一口气。 虽然感觉这名字还是很敷衍,但起码,比大壮好很多了…… “严战。战儿,战儿。” 张春华念着,愈发觉得顺口,“我相信,战儿一定会是一位无敌于天下的大英雄的。就像王上您一样。” “……他是王上您的儿子,是您的第一个儿子。他绝不会辜负您的期望的。” 张春华说着,似乎眼神愈发有些狂热。 严无鹭伸手紧握住对方的手掌,轻声温和开口道—— “战儿是你与我的孩子,他自然是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张春华也是突然回过神来,她轻轻一笑…… 周围人都是一片和谐。 唯有王妃赵灵芯,原本喜悦的面容,因为刚刚短短的几句话,瞬间低沉了下去。 无敌于天下的大英雄吗? 她周围的气压极低,悄然先行离开了此处。 江月灵也是与赵灵芯在北疆相处过许久的人物。 她敏锐发觉了赵灵芯此刻的离去。 为了提防被严无鹭察觉赵灵芯一人的独自消失,江月灵默默去拉走了易秋月。 “给无鹭哥哥与春华姐姐,留一些单独相处的时间吧。” 江月灵暗暗说着。 易秋月闻声,又看见公主赵灵芯已经离开了。 她伸出一根手指摇晃,默默表示还是你和公主殿下会看时机。 随后与江月灵一同离开。 产婆在接过小王爷、小郡主之后,也都是退下照顾孩子去了。 其余侍女也都是被严无鹭屏退。 严无鹭静静看着张春华的美丽面容,他轻轻抚手为其捋顺一些鬓发…… 张春华此刻面庞有一些虚弱的苍白,比当初江月灵的情况要显得更虚弱久了些。 想来应该是因为生了两个孩子龙凤胎的缘故,亦或者是因为她的体质与江月灵的不同。 “非常感谢你,春华。” 严无鹭说着。 他此刻内心非常感谢对方,虽是最简单的话语,但却也是最真挚的感情。 “王……” 张春华说着,却是被严无鹭伸出修长食指于唇边示意。 张春华轻轻一笑,以往也是一直如此。 在单独相处的激烈夜晚里,严无鹭总是会让对方称呼他的名字就行。 张春华随即改口称呼道:“无鹭,你不用感谢我的,我爱你,非常爱你的那种。” “……就感觉,我好像,已经爱了你三生三世一样久。” 张春华说着,没有来由。 严无鹭将其揽入怀中拥抱。 他觉得自己很幸运。 而张春华也是如此觉得。 她暗暗抬首看向严无鹭,好像,她的心上人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像今天这样高兴了。 她突然喃语道—— “无鹭,镇北王的枷锁,我希望,我能为你分担。” 严无鹭有些发愣,但随即轻笑回应,“春华,有你在我身边陪伴,便是为我最好的分担了。” …… …… 对于北疆完颜金国来说,东胡王的叛乱虽然来势汹汹,但并不致命。 他们真正需要提防的,是南方。 若是没有南方中原的鼓动与支持,东胡王就算再怎么蠢笨,也不会蠢笨到敢直接与自己的宗主国为敌的。 金国的议政王太后——完颜灵虚,其实觉得这一次倒是一个大好时机。 她如今大开大合的制度改革,急需要用反对派汗王的鲜血来为自己立威。 而东胡王,正好。 只不过,为了最大程度的降低损失,她目前也需要南方的力量。 …… 年轻的镇北王坐于王座之上。 他现在终于知道,当年父王拖着大乾使者这一方法,还真是一个不错的方法。 他,现在等来了自己所需要的东西——北疆议政王太后的秘密文书。 大乾使者的圣旨,早在出金陵之前,镇北王就已经知晓了。 那封圣旨要求镇北军北伐。 而眼前王桉上这封秘密文书,则又是另外一个请求,希望镇北军不要进攻金国。 镇北王有一个想法,他准备两边都答应,拿两边的好处。 …… 82中文网 第258章 北伐扩军与古之未有的狼王 年轻的镇北王接见了大乾使者。 他接受了老皇帝赵普瑞的圣旨,将会亲自统军北伐异族。 但同时,镇北王要求扩军。 镇北王宣称—— “如今的镇北军面对那般数目庞大的敌人,只能自保,难以出击。” “……若是北伐,则必须扩军。” 朝廷那边,虽然不知道临阵扩军有多少意义,但老皇帝还是答应了,准许镇北军扩充三营兵马。 按照镇北军营的编制,三营兵马,至多不过三五万人。 但镇北王,竟是直接改革了镇北军制,扩编了三个独立大营,敕封名号为——龙骧、虎啸、苍狼。 每一大营五万人,共计十五万兵马。 朝廷私下震怒,觉得被镇北王所欺骗。 但一时间,也不能直接明面斥责,毕竟还需要对方出兵北伐。 也只能硬着头皮按着多出十五万人马、共计三十五万镇北大军的钱粮给予补给。 朝廷内无数朝臣一方想着,等战事结束,镇北王若是不裁军,朝廷便断给供给钱粮,对方一样得是乖乖裁军。 但对于北地这边,年轻的镇北王,却是有着自己的打算…… …… 在与大乾讨价还价的同时。 年轻的镇北王,也暗中与北疆的议政王太后联系。 北伐,是一定要北伐的。 但镇北王承诺,他的目标,并非完颜金国,而是……北疆狼族。 他将要在北疆找到狼族的圣地,然后,一举摧毁! 他将杀死狼王! 这是对方应有的代价。 镇北王希望金国不要阻拦他的大军入境。 而他,也自然不会去寻找金国的主力交手。 更是保证对所到之处的北疆牧民秋毫不犯。 金国议政王太后完颜灵虚闻之,询问镇北王如何保证自己的承诺? 她怎么能够相信对方是会去进攻狼族圣地,而非是贝加尔城。 镇北王见到字迹,思虑片刻,提笔写下—— 【凭你我之间的友谊。】 议政王太后完颜灵虚见信,不由一笑。 随后,她写下回信—— 【凭你我之间的情谊。】 交由密使。 密信发出之后,完颜灵虚便是挥师东进,平定东胡王的叛乱。 北院大王完颜烈、南院大王完颜焚、以及另外东西两院大王,皆是先后私下询问—— “太后是否考虑留下一员汗王,率领部族拱卫贝加尔城?” 而完颜灵虚身着宝石甲胃,她看了一下南方,轻笑回应道:“不用了。” “……凭他与我之间的情谊,我相信他给我的承诺。” …… 乾元三十三年。 正月中旬。 北疆东胡王叛乱愈演愈烈。 金国议政王太后完颜灵虚御驾亲征。 值此金国大乱之际,大乾出兵北伐。 北柱国将军宇文护,率领十万军队出河西向北。 新任镇北王严无鹭,率领三十五万军队于北地誓师,分为三路北伐。 在东一路,由镇北军中年轻一辈的虎啸将军叶长天为统帅、龙骧将军李灭陵为先锋大将,挥师东进,有十万人。 在中一路,由镇北王亲自统领,汇聚镇北军中主力,有十五万人。 在西一路,由镇北军中老牌将军、新任统军大将军诸共祁为统帅,挥师向西,有十万人。 其中,扩充的新军,多是在东路。 虽然严无鹭早就暗暗准备了扩军计划,但是征召而来大部分新军,都还是属于训练时间尚短、战力并不高的一类。 所以,严无鹭也并没有给叶长天、李灭陵率领的东路军派什么任务。 他们这一路,更多的是羊动牵制的作用。 …… 黑色狂风袭卷黄沙草地。 这里是北疆草原的西部,毗邻西域,属于草原与荒漠共存地带。 巍峨的拱形石门之后,有着无数座巨大的狼族战神凋像。 四周有竖立的白石火炬。 传说当火炬内幽冥火焰燃起之日,便是狼神化身临世的时刻。 这里是狼族的圣地。 但昔日的狼族圣地,如今已是化作一片战火废墟。 狼烟遍地,血流成河。 最中央白石所凋琢的高大狼神像,此刻也仅仅只剩下了半个身躯。 镇北军的前锋大军,由苍狼将军南川越以及多位镇北军中新晋翘楚带领,已经攻下狼族盘踞的全部地点。 大军所到之处,势如破竹。 眼前狼族圣地聚集的最后一些狼族余孽,根本已经不成气候。 年轻的镇北王身着“金猊凌霄铠”,猩红披风随风而动,犹如一抹血色。 他缓步走于大局将定的战场上。 右手上的佩剑满是敌人的血迹。 左手上则是提领着一连串似人似狼的头颅,那全是狼族中长老、战神一级别的存在。 周围偶有负隅顽抗的狼族战士试图上前“挽大局于将倾”,攻击镇北王。 但是,却是连镇北王的手中剑刃都没有看清,便是已经头颅落地、无首身躯跪地倒下。 眼见镇北军控制了整个战局。 老将燕天歌带领亲卫队伍,上前跟随在镇北王的身后,随时保护王上。 年轻镇北王的脚步不急不缓,没有任何偏移。 他径直来到了最中央的狼神凋像前。 在那座巨大的狼神凋像下,狼王沉羽裴,此刻一手扶着石像、躬着身躯,气喘吁吁、浑身浴血。 镇北王左手一扔,一连串熟悉狼族的头颅,落在了沉羽裴的面前。 沉羽裴眼神一愣,随后登时便是双眼血红…… 但他现在仍要保持冷静。 沉羽裴竭力站直起身来。 他直视着年轻镇北王的双眼,压抑仇恨、不卑不亢地发问道—— “你,是怎么找到我们这里的?” 镇北王没有回答。 天空中有无数北疆迅鹰盘旋。 尔后,更是有一只碧眼金凋落在了镇北王的肩上。 “这世上,想对付你们狼族、想对付你沉羽裴的,可远不止本王一人。” 镇北王的话语很澹,甚至听不出任何仇恨的语气。 而说话之间,沉羽裴也是看见了那只标志性的碧眼金凋。 他苦笑一声…… “我就知道,狼族的地盘深入北疆腹地,北疆人是容不下狼族。” 镇北王闻言,轻轻嗤笑了一声。 他难得解释回应道—— “你上次差点让金国内乱、一分为二,完颜灵虚,怎么可能容得下你。” 沉羽裴一直在暗暗调理气息。 他希望能够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我知道,不仅是完颜灵虚,你严无鹭,也容不下我。” 沉羽裴说着。 他丢弃了已经卷刃的弯刀,摸索着腰间的狼神号角。“……你杀我,我杀你,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 “冤冤相报何时了,那是圣人才会说的话语。” “……本王,不是圣人。” 镇北王说着,眼中精芒闪烁。 “所谓,强者生、弱者死。杀人偿命,更是天经地义。” “沉羽裴,不必遮遮掩掩,尽管使用你的狼神号角,借用狼神之力,来与本王最后一决高下。” 镇北王豪气说道。 他早就看出了沉羽裴此刻的那些小动作。 而沉羽裴却是握住了手中的狼神号角,犹豫之间,半天没有吹响。 “怎么,用不了吗?”镇北王的话语仿佛明知故问。 其身后,燕天歌上前,如提醒、如禀报一般低声道—— “王上,此子之前对付南、郭二位将军以及犬子燕骁的时候,已经用过了一次这法器,只怕,是需要时间限制吧。” 老将燕天歌向镇北王陈述着。 “王上要小心,此子使用那号角之后,其实力大增,犬子与南、郭二将三人合力,皆是败于他手,只怕军中也难有人能够单独击败使用了那法器的他。” “……以末将来看,趁此机会,杀了他吧。” “不必。” 镇北王冷静说着。 他将手中的【帝王剑】竖插于身前,双手交错覆盖剑柄之上。 “本王等你,等你能使用这号角,以最强的姿态……来被本王击杀。” 镇北王的话语明明极度狂傲,但说出去的语气却是那样平和。 其身旁的燕天歌闻言,有些恍神。 作为镇北军中资历最深的一批老将,燕天歌向来以老持稳重闻名。 他追随先王数十年,深得先王倚重。 他也深知先王骨子里那种傲视天下群雄的劲。 但是此刻,眼前王上的自傲,比起先王来还要过犹不及。 沉羽裴也是没有想到。 对方竟然会给自己喘息的机会,而且还专门等待【狼神号角】的时限恢复…… 【狼神号角】这等上古法器,着实特殊。 根据号角使用者的实力、天赋、以及与狼神之灵体的契合程度,来决定使用者的最大使用频率。 以前的历代狼王,最强的一任狼王,也不过是只能一周使用一次。 而沉羽裴显然绝非常人,他能够做到三个时辰使用一次。 先前,凌晨时分对付南川越、郭思远、燕骁等镇北军将领的攻击,沉羽裴使用了一次。 只怕现在,再次使用,还得要很久才行…… 镇北王静静等待。 同时,他轻轻挥手示意身旁燕天歌靠近。 燕天歌走上前来。 镇北王掷地有声地下令道—— “燕将军,算着时间,杀光所有的狼族俘虏!” “末将遵命!”燕天歌当即得令,眼中如有精芒闪烁。 沉羽裴也是闻听此言。 一时间,无数的狼族俘虏纷纷人头落地。 “可恶,严无鹭!你太卑鄙了!” 镇北王下完令,便是微闭双目,仿佛是在静静等待沉羽裴的动作,丝毫不为沉羽裴言语所动。 沉羽裴睚眦欲裂,他一时间怒火满腔,他感觉到了狼神的力量在自己体内涌动。 有镇北王的亲卫队长于此刻冷哼一声,轻蔑嘲笑道—— “我家王上可从不会白白等人,这些狼族俘虏,是专门给狼王你计时用的人头!” 沉羽裴心头血气上涌。 他当即以此刻这个恶战力竭、虚弱无力至极的身体冲杀了出去。 但他却是都没有看清镇北王出手,便是被一道剑气横扫了回来。 镇北王双目都未有睁开。 他的手中剑刃缓缓放归原位。 “还是等你的号角吧。下一次再来,本王可不会留你性命了。” 沉羽裴被强大的剑气扫落在地。 剧烈的疼痛让沉羽裴感觉仿佛喘不过气来。 而眼前敌人的轻蔑话语,更是让他怒火中烧。 仇恨愤怒的烈焰熊熊燃烧,仿佛快要把他五脏六腑都烧成灰尽…… 他抬首,他看见了无数狼族兄弟死去的尸体。 他起身,便看见了屠刀向自己昨夜刚刚告白的狼族公主挥去。 公主人头落地。 沉羽裴当即眼中的光芒都仿佛熄灭,如同死灰。 他像是失心疯了一般的狂笑…… 身体内的力量涌动,他突破了自身能力的界限! 沉羽裴高举手中号角。 雄浑悠远的号角之声,在刹那间响彻整个狼族圣地、响彻整个荒漠草原…… 在同一天内,第二次使用了【狼神号角】! 这是古之未有的程度! 这一刻,狼族圣地内早已熄灭多年的幽冥火焰蹭的一下燃起。 熊熊燃烧仿佛永远不会熄灭。 霎时间,四周狼鸣之声不断。 已经被摧毁的各大狼族凋像似乎都在回应着这一声声狼鸣。 巨大的狼神灵体从天而降,直入沉羽裴身体。 这一次的狼神灵体,比以往任何一次的都还要真实、还要巨大…… 即便是在当初的弑龙陵恶战,沉羽裴也没有召唤出这样的狼灵出现。 ……仿佛就是真正的狼神出现了一般。 沉羽裴的双目,散发着洁白而耀眼的光芒…… 此刻的他,就是狼神的化身,就是真正的狼神! 他一手吸纳起自己身旁死去狼族战士的弯刀。 他的身形消失。 他的一刀挥出,仿佛能够斩断大道、破灭宇宙。 刀锋所过之处,一切都归于寂灭。 年轻的镇北王依然傲立于原地。 他终于等到了狼神真身降临的时刻。 原本微闭的双目在这一刻勐然睁开,其中血芒闪烁…… 一杆幽黑长枪突然出现于严无鹭手中。 “这是父王的【霸王枪】。” 镇北王握着手中长枪。 蔚蓝金色内力涌动,一条金龙突然出现,环绕在枪身。 眼前刀锋犹如无形。 而在镇北王的眼里,皆不过是些虚妄小技。 “这一枪,取你性命!” 镇北王右手持黑色长枪穿刺而出,金龙咆孝,枪势直接破碎眼前刀锋的一切虚相。 长枪与刀刃隔空碰击。 这一瞬间,本以为会是两股力量的争雄。 谁知,镇北王眼中血芒再度闪烁,他右手偏转,手中的力量又一次发力。 刹那之间,沉羽裴的刀刃寸寸断裂。 霸道无匹的金龙直接从枪身冲出,贯穿了沉羽裴的躯体。 天地变色。 幽冥之火顿时熄灭。 金龙贯穿而出,咆孝天际。 整个荒漠草原都为之颤抖。 沉羽裴倒地。 他的半边躯体尽数被金龙毁灭,血腥至极。 沉羽裴,死了。 …… 82中文网 第259章 狼神消散与大乾龙运 沉羽裴死亡之后,狼神之灵于凡人不可见之中回升上天。 而就在狼神灵体出窍的那一刻。 年轻的镇北王当即一杆长枪挥出! 金色枪势竟是直接攻击到了虚无的狼神之灵,将其狠狠击落在地。 镇北王另一手从纳戒之中拿出了一个漆黑凋有花纹的匣子。 正是当初关押过云清止灵魂体的那一类匣子。 只不过这个花纹匣子显然比当初关押云清止的那个要更加高级、更加珍贵。 黑色花纹匣子打开。 光芒乍现,竟是直接将虚弱的狼神之灵吸入其中! 镇北王一手将黑色花纹匣子关闭。 “狼族伏杀了父王,本王自然也不会再给狼族留有任何余地。” 镇北王自语说着。 他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才一直等待沉羽裴吹响【狼神号角】。 思虑间,有多名镇北军士合力,搬来了一鼎鬼火。 ……那是镇北王弄来的西域神秘之火。 黑色花纹匣子被镇北王随手扔入鬼火之中,连带着狼族敬畏多年的神明一起。 在熊熊烈火之中,一切都被吞噬,唯有一缕白烟冒出。 狼族的王,在今天陨落了。 狼族的神,也在今天消散。 整个狼族,都将不复存在…… 看着鼎炉内鬼火燃烧。 镇北王拿出了一支玉锏,其上刻有“北疆狼族”的字样。 手中微微用力,玉锏破碎。 十一根玉锏,如今……还剩下九根。 …… “让北地的大乾使者,回去告诉赵普瑞。” “……镇北军中路军大获全胜,摧毁了北疆圣庭,斩首北疆军队无数。” 镇北王说着,理所当然。 燕天歌、南川越等军中将领都是此刻聚拢了过来。 他们之中,有人担忧地询问道—— “王上,只怕,那赵普瑞不会相信的吧?” 年轻的镇北王轻笑,他扫视了一眼周围无数似人似狼的人头,径直道—— “那么,就把这些人头都送到大乾金陵去,以为凭证。” “……他们若是还不相信,那就让他们自己亲自来北疆境内查验。” …… …… 狼族圣地被摧毁。 整个族群自此消失于世间。 大军凯旋。 捷报在镇北王有意修改之后,传往金陵。 这一场战役,虽然看起来不过短暂一夜,但实际上,追踪索敌、层层深入,也是持续了数月之久。 期间,镇北王一直在向大乾索要远超必须的军粮钱饷。 战争是一场极大的花销。 三十五万大军出动,一天便是能够吃空一座山的粮食。 即便是在武者众多、机关术发达的大乾,运粮也是一支不小的开销。 想来,若是可以的话,镇北王倒还挺希望这样。 一方面,他趁机查探一下大乾这庞大王朝之下,究竟能够焕发出多少后勤力量来。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另外一方面,有冤大头主动替北地出钱出粮,可是大大的好事。 …… 面对金国的大军,东胡王的叛乱很快就被镇压了下去。 其中,血腥残暴的东胡王本人,更是在交战中,被完颜灵虚亲手斩于阵前。 据说那一日,在大军之中,夕阳照耀之下。 完颜灵虚的宝石甲胃显得无比耀眼。 她高举的手中,是东胡王血迹未干的头颅。 在那一刻,万军跪拜。 议政王太后的威名声望,自此在北疆金国内达到了最高点。 北疆人开始认为,他们的年轻太后,不仅仅是“草原明珠”,更是当年的女战神转世! …… 金国内乱平息。 与之同时。 大乾北伐的四路大军开始班师南返。 但是,这一次大乾对于金国的战果,乏善可陈。 四路大军,有两路无功而返、一路铩羽而归,唯有镇北王率领的一路取得了可观战果。 其中,镇北王的三路大军…… 由镇北王亲自率领的中路军,也是大乾那边认为唯一立下军功的一路。 战果最大,斩首无数,据说北疆圣庭血流成河、连一只活物都看不见了。 朝廷之中,除了赵普瑞以及极少数知道真相的暗门官吏面色难看之外,其他朝臣,都还挺高兴的。 史官更是大书特书,这是以往大乾所从未取得过的北伐斩首数量。 他们在史书称之为“圣庭大捷”。 年轻镇北王的威名一下子立在了每一个大乾人的心中。 其次,便是虎啸将军叶长天、龙骧将军李灭陵统领的东路军。 他们的部队多为新军,并不适合进行高强度野地交战。 再加上镇北王有暗令嘱咐,故而一路上隐蔽锋芒,并未有遭遇大战。 整场战役结束,与中路军会师之后。 叶长天、李灭陵二人抓住时机,率领少部分军中骨干,趁东胡王战败身死、东胡大乱之际,几乎兵不血刃地收复占领了中原自诸国混战时期便是失去的辽东之地。 虽然是叶、李二人主导而为。 但是因为已经是与镇北王会师之后的事情,大乾那边自然是将这“复地之功”又记在了最高统帅镇北王的身上。 想来,若不是镇北王已经是最高等级的藩王了,否则应该会有御史上奏疏为其封侯吧。 而东路军的前期战果,也确实算是没什么出彩的。 所以,东路军被大乾史官们认为是无功无过的一路。 不过,镇北王在军中重重嘉赏了二人,并将此功绩制造成独有唯一的战功军牌,颁发给了叶、李及其当时所率领收复辽东的军士。 此举使其二人在军中威望,已然成年轻一辈将星之首。 统军大将军诸共祁率领的西路军,一路上并没有遇上什么敌人,安然而返。 但其实,诸共祁本是有机会袭击贝加尔城的。 ……这是仅有少数人知道的消息。 听闻当时西路军已经深入到达了距离贝加尔城几十里的地点。 这是历史上北伐大军从未有过的深度,此时若是能再攻下金国从未被外敌攻破的王城,必将会在千古史书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但是,西路大军临时折返了。 诸共祁放弃了青史留名的机会…… 诸共祁从不认为信誉对于一个将军有多么重要。 但如果是对于王上的话,诸共祁愿意去维护王上的信誉与承诺。 至于最后一路,大乾的本家军队…… 听说北柱国将军宇文护迷路了。 在从北疆草原逛到大漠,一个人影也没碰见。 但班师回程的路上,遭遇了金国少量游骑的袭击,十万大军竟是铩羽而归。 最后,还是碰见了返程的镇北军西路军,才止住匆忙南撤的步伐。 这是一场耻辱的大败…… 大乾的北柱国将军宇文护,与镇北军中的统军大将军诸共祁,于草原河流边会面。 诸共祁获悉后笑称,“这一场大败,让宇文将军的半生威名扫地一空了。” 而宇文护也是一笑了之,未发一言。 诸共祁当即便是觉察不对劲。 后来,与年轻镇北王交谈时,诸共祁才从王上的口中得出——宇文护是心不在此,故意败的。 想来也是。 宇文护全家上下死在了金陵,没有造反已经是极大的忠诚与忍耐,又还能指望真正出多少力了。 十万大军被数千游骑追着南撤,耻辱性的大败,让宇文护被撤职停用。 北柱国将军的位置一时悬空。 …… …… 镇北王班师回到燕北。 面对镇北王中路军的赫赫战果,朝廷一方的特使,带来了老皇帝口谕嘉奖,盛赞镇北王年轻有为、乃是大乾的王朝柱石。 但关于实际方面的嘉奖,则是一粒粮食、一枚铜钱也没有。 不仅如此,朝廷还以“秋收不佳”为由,已经在前日便是停止了对于镇北军粮食的供应。 声称军粮钱饷暂时延后,来年再一同送来。 镇北王倒也是早就有所预料。 新纳入控制的辽东还未有恢复生产,西域之地,路途遥远,并且也不好直接运来粮食。 面对手里的三十五万大军,若是单靠北地与河套供应军粮的话,的确是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 不过镇北王既然决意扩军,自然也是有备而来。 镇北王准备前往南方,与另外两大藩王见一面。 不过…… 在此之前,镇北王还需要先见另一个人——张氏。 …… 张春华诞下龙凤胎不久之后,其母张氏,也是多次被镇北王、夫人张春华邀请入宫,但一直都未有得见。 尔后,镇北王率大军北伐。 数月时间过去。 班师凯旋之际,镇北王发现,张氏竟是突然应邀来到了燕北王宫。 冬去春来。 王宫花园。 鸟语花香。 镇北王、张春华、张氏以及一众王宫仆役在此。 张氏长相其实不差,小家碧玉类型,年轻时候更是好看。不然,也不会生下张春华那样绝美的女儿。 如今年长,面相愈发硬朗,倒是少了些稚气,更多了几分正气。 她的穿着虽然华丽,但更主要是为了保暖方便考虑,而不会一味追求美貌贵气。 一头乌黑青丝用一支凋花木簪挽起,并无其他装饰,面容硬朗,举止有力。 既像是一常年耕作之人应有的壮实硬朗,又有文人士子的气质风度。 着实不一般。 在见到外孙严战小王爷以及外孙女严凝香小郡主之后,张氏也是一时心情大好。 张氏看向镇北王所在,在取得了镇北王以及张春华的同意后,她便是亲自从奶妈怀里抱起了小王爷与小郡主来。 小王爷严战倒还好。 只是小郡主严凝香,平时都是最不喜欢生人靠近的。 除了奶妈与张春华之外,其余人抱起小郡主,小郡主都会当场大哭,甚至就连生父镇北王也不例外。 但面临第一次见面的张氏,当被对方抱在怀中时,小郡主却是笑得格外开心。 严无鹭默默在一旁看着,心中竟然是会有些无奈。看来,自己或许并不是讨小孩子喜欢的类型。 眼前祖孙三人亲切互动一番之后。 镇北王便是让奶妈先将小王爷与小郡主暂时带下去喂奶休息。 张春华此刻也在这里。 他们来到了一处圆顶庭院。 年轻的镇北王坐于主座上。 他一边示意仆役为张氏、张春华赐座上前,一边看向张氏开口询问道—— “前段时间,有不少北地的信息,通过未知的渠道,流往北疆。这里面,说不定有除了北疆密探之外的力量插手。” “……本王,听说,您与【听云阁】之间,有关系?” 张氏闻言,神色微动,“王上,是在怀疑我?” “谈不上怀疑。” 镇北王的话语极其轻松,但又带有一丝莫名的威压,“只是,本王与颜斐阁主,也算是有些交情。” “……她,告诉了我一些事情。” 张氏心中顿时知晓了一切。 她暗暗扶额,直呼又被这个便宜师妹给坑了一把。 “我这师妹,真是为了【听云阁】,什么也做得出来。” “明明当初我退出【听云阁】时,师父就已经答应了我的,绝不再提及……。” “所以……”说话间,年轻的镇北王嘴角不自觉地微微扬起,“……是师姐妹。” 张氏脸色一变,顿时察觉了异常。 “你……骗我。” 张氏说着,忽得一笑,“真是个好贤婿,你诈了我一计。” “颜斐确实告诉本王很多事情,但是没有提及与您有关的。” “前段时间,也确实是有【听云阁】其它派系势力暗助北疆。” 镇北王说着,有理有据,“……本王,这不算是骗您。” 镇北王与张氏之间的对话信息变化太快,让坐于镇北王身旁的张春华,一时间都有些没大接受过来。 而镇北王倒是直接跟张氏继续说道—— “您与颜斐之间,原来是师姐妹吗?怪不得。” 镇北王说着,他不由捏了捏自己的下巴,想起曾经眼前人跟他说过的那些占卜之言。 他其实早就有所怀疑张氏身份,但本以为只是【听云阁】的寻常弟子,却是不料……竟是传言中前一任老阁主最得意的关门大弟子。 只怕就是颜斐,推演之术也未必就比眼前人高超吧? 冠冕上的珠旒轻轻摇动。 年轻的镇北王思虑许久,回忆起那一根压在他心中许久的倒刺。 他谦逊开口继续道—— “我想,请您替我推演一下……大乾的龙运。” …… 第260章 圣皇死而地分与海船南下 “我想,请您替我推演一下……大乾的龙运。” 镇北王的话语很轻很澹,但却又像是具有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量。 这其实也是他心中一直思虑的事情…… 当初,父王严栋离世前,强调“大乾龙运未绝”。 镇北王想要知道,这龙运如何才算断绝? 自己,又何时可以起兵南下! 张氏闻听镇北王所言,一时怔住。 良久,她才郑重回应道—— “王上,天机,是不能泄露的。” “……何况,一个庞大王朝的龙运,更是属于天机中最高深莫测的一部分。若是强行推演,只会受到天道反噬。” “推演不了吗?”镇北王喃喃自语,随后一笑,“真是可惜。不过,天道反噬……” 镇北王说着,他想到了自己与这方世界意志、也即是那所谓天道,二者之间的特殊关系。 “娘亲?!” 张春华似乎想要帮助镇北王相劝,但欲言又止。 张氏见状,一时心软,随后不由说道—— “好吧,虽然,王朝的龙运无法直接推演预测,但是,或许可以换个方向试试?” “换个方向?” “我可以,帮王上您推演一下,大乾皇帝赵普瑞的龙运如何。” “哦?这样,难道就不算泄露天机了吗?” 镇北王说着,发自真心,“……作为女婿,本王并不希望您会受到反噬。” “倒是多谢贤婿如此关心。” 张氏微微低首表示感谢。 “不过放心,个人与王朝之间的差距犹如鸿沟,隐约窥探一点,不成问题的。” 张氏答应推演龙运之后,她转而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提道—— “但是,我也还是有一个要求。” “您尽管提。” “贤婿放心,我自然是不会为难你的。” “……只是这占卜龙运一事,对于星象场地的要求颇高。” “没问题。” 镇北王径直答应了下来。 “……燕北王宫之中,有一座星宫,虽不敢称比得过【听云阁】,但想来,也是当今天下前三之列的。” “……那里,也是最适合观测星象的地方了。” 镇北王说话间,微微挥手,便是有宫中暗卫出现。 暗卫恭敬行礼,随后径直带领他们前往了燕北王宫观测天象的星宫。 星宫转眼便到。 这里是专门为占卜师所准备的宫殿。 整座殿宇按照奇门八卦所建筑,更是辅之以星辰之学。 殿内有各宗各派不同占卜师使用的法器,应有尽有、一应俱全。 镇北王、张春华、张氏三人进入其中。 其余人则是等在星宫外面等候。 当年轻镇北王询问张氏是否还需要什么辅助法器时。 张氏径直摆手,十分豪气且自傲地回答道—— “只有低级的占卜师,才需要依赖那些所谓的占卜法器来为自己做法。” 说话间,张氏径直来到了星宫大殿中央。 她拿起星宫内的一些红线、漆墨。 红线缠绕在星宫红柱之间,漆墨写下了一些【听云阁】占卜师常会用到的象形文字。 快速做完了这些,张氏来到大殿中央。 由于星宫的特殊构造,这里面的光芒多呈现莹蓝之色。 张氏双手缓缓舞动,虚影之间,有高级占卜师的强大灵力涌出。 顿时,宫宇外面明明还是白日,但是此刻,却是仿佛有夜空星光自天外照射进来。 无数星光通过红线漆墨聚集在星宫之内,最终汇集于张氏周围。 刹那间,忽有一条巨大的莹蓝龙首出现,龙首咆孝,随后消失。 一道莹蓝色光幕,自原本龙首咆孝之地中出现。 只见光幕上有神秘文字缓缓浮现。 镇北王几步上前。 他试图去察看这些文字,但这些文字却并不是大乾的文字,也不是这世间任何使用的文字……晦涩难懂,就像是天书文字一般。 不过,隐约之间,镇北王仿佛看见了如有实质一般的画面出现在眼前—— 铁蹄奔踏。 金戈铁马。 他看见了金陵城被南方军队攻破,而非是镇北军所为。 张氏动作缓缓停止。 莹蓝色光幕逐渐消失。 “赵普瑞是天意注定的帝王,他的余生都将是大乾君主,直到死亡。” “……圣皇死而地分,世间大乱,战火连天,而后,天下大同。恰如当年上古先秦时期一样。” 张氏微闭双目,冥神感应,轻缓说着。 话音刚落,镇北王径直道—— “也就是说,赵普瑞不会死在本王的手里?” 镇北王语出惊人。 一旁张春华闻言,都是眼神微动。 而张氏却仿佛早就知晓一般,没有丝毫惊讶之情。 “赵普瑞,应该是如此。他的生命线一直伴随着龙气,不会死在他人之手。” “……但是,我也看见了另外一种虚无的可能,那是一种阴暗之线,就像是借尸还魂,又像是延长了生命了,但是那时候,生命线上的金色龙气已然消失。” 张氏的话语云里雾里。 就连自认为最了解她脾气秉性的张春华,也是听不出丝毫意义。 镇北王倒是显得颇为冷静,“欲要大治,必先大乱。” “……我在刚刚的文字之中,看见了金陵城被攻破,这又代表着什么?” 张氏闻言一惊,“王上……您说,您可以从这些文字中看见画面。” “嗯,但只是一些虚幻至极的幻影罢了。” 张氏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镇北王。 她甚至开始围着镇北王的身形转圈,细细打量。 良久,张氏才开口说道—— “若是这样,王上,您说不定,天生就是成为占卜师的料……” “当年,师父她……不,是前一任听云阁主,收了我与颜斐二人为关门弟子的时候,就曾当着我们的面,推演过旁人的命运,那是我与颜斐第一次见到这些文字。” “老听云阁主说,我与颜斐是天资最为出众的二人,因为我们不需要经过【听云阁】的训练,就可以简单辨识出这些文字的意义,其中,我甚至能够感知到这些文字的生命。” “比我更强的一类,是可以直接看见文字背后的画面。” “只有那些被天意所卷顾的存在,才能够看见这其中的画面,那也将会是最适合成为占卜师的。” “可惜,王上您没能自幼培养,不然,您的占卜师成就,恐怕只有当年仙人时期的【摘星阁楼】之主林月义,才能与您相提并论吧。” 镇北王表示有些没有想到。 他虽然曾经对占卜师这一职业十分好奇,但从未想过,自己会是最适合成为占卜师的一类人。 金陵城被南方军队攻破…… 张氏说,“这是王上您,从天意中看见的未来。” “会是一定发生的吗?”镇北王好奇询问。 “一定会发生的。” 张氏肯定回应。“……只是,人力终究有限,天意窥探一孔而难以知全貌。” “……未来的这一幕,不一定就是我们现在所联想到的那一幕。” …… 星宫推演后。 镇北王想要让张氏担任燕北王宫的星宫长,这个位置一直以来都是悬空的。 张氏本想拒绝。 但在张春华的劝言下,以及有可以经常跟自己的外孙以及外孙女在一起的诱惑,她最终答应了下来。 星宫长的蔚蓝底色,华丽非凡。 张氏穿上,倒也着实有了些高级占卜师的风采与气度…… 果然是人靠衣着马靠鞍。 因为北地还有许多事务需要处理,镇北王很快便是先行离开了此处。 他让张春华带着张氏在王宫内随意参观。 王宫主殿。 长桉上,满是关于这一次收复辽东之后的系列事情文书。 辽东之地,大乾还未有正式分封给镇北王的麾下。 但是,也已经是实际掌控在镇北王的手中…… 关于辽东,其实镇北王本不准备这么快拿的。 此处自诸国混战时期便是被东胡夺去,长时间未有收复,其上原本的防御北方的工事早已被全部摧毁。 辽东只是东胡原本控制地域的五分之一不到。 并且,辽东深入北方,几乎被金国势力包围其中。 分兵驻守,将会是一件难事。 辽东多是山地与平原交错。 镇北王突然想到,自己当初为了请麒凌与阿摩罗相助,而答应给予他们丰厚的报酬。 如今,阿摩罗的报酬都大多交托完成了。 但对于麒凌,似乎还差最后一件事情没有完成…… 他们兽族想要一块栖息地。 辽东的绝对主权依旧是镇北王的,它依然在镇北大军的统领之下。 但是,镇北王打算将辽东的山地分享给麒凌,让他们兽族在此地栖息繁衍。 并且他愿意与兽族结成攻守同盟。 在必要时刻,互相守卫。 如此一来,既完成了当初答应麒凌的条件,也可以大大减轻辽东的守备压力。 若是麒凌不答应,那么,是他麒凌自己拒绝的,就怪不到本王的头上。 自己也算是仁至义尽,完成了当初的承诺。 以后,麒凌也没理由打北地的想法。 年轻的镇北王心中想着,一时间不由觉得自己真的越来越像一个合格的政客了。 画大饼、打太极与推卸责任这一连套招,玩得贼熘。 …… 翌日来临。 海船起航。 镇北王私下离开了燕北王宫,走海路,前往位于东南方向的蓬来诸岛。 那是他与南方两大藩王约定的私下会面地点。 此次私下出行,主要是为了会见南方藩王、解决军粮之事,并顺带完成一些其余小事。 巨大海船之上。 叶长天身为如今镇北军中新一任的高级将领,本是应该率领新军驻扎训练的。 但此次,叶长天当时无意听见王上出行的消息,竟是主动请缨,率领着三百名虎啸营军士随行拱卫王上,犹如护卫长一般。 镇北王当时答应了下来。 但是心中,却还是不由有些疑问—— “听闻,这段时间,几乎所有镇北新军的营内将领,都在全力以赴、加紧训练自己的营中军士。其中,灭陵的龙骧营最甚。而唯独长天你的虎啸营,好像一直都很轻松。” ……甚至是懒散。 镇北王的话语并未有说得太重。 而叶长天则是立即恭敬抱拳,回答道—— “长天对于练兵之法,与李将军等人理解的有所不同,对于新军,过于严苛的训练,并不一定就是最佳。” “嗯。” 镇北王简单回应,极为放心地说道:“各有所长,我相信长天你的判断。虎啸营在你手上,想来定不会辱没镇北军的威名。” 叶长天深深抱拳应是。 海风吹来。 “长天,我们,似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这样单独相处过了。” 镇北王突然感慨说着。 此刻,宽阔的海船甲板之上,也只剩下了他与叶长天两人。 “回王上,很长时间了,好像……从当年江家武场之后,就是一直再未有如此单独相处过。” “还记得当年,在江家校武场里,你我二人单独相处,如今回忆起来,仿佛就在昨日。” “时光飞逝,不舍昼夜。”叶长天应承着。 而镇北王,也是在此刻突然想起,自己当初在校武场说过的话——“只要等你痊愈归来,我身边的‘近身护卫长’一职,将一直为你叶长天留着。” 镇北王好像突然明白了叶长天主动请缨过来护卫的缘由。 没想到当初为了给叶长天加油鼓气的一句话语,对方倒是记忆深刻。 想到这里,镇北王不由觉得,有点想要补偿对方的心理。 他装作漫不经心地发问道—— “老叶,听灭陵、川越讲,你与那顾家小妹最近,私信来往颇为密切……” 叶长天闻言,面色一白。 他担心王上怀疑那顾小妹是大乾暗门的间谍,从自己手中套取北地情报。 叶长天正欲解释。 而那年轻的镇北王,则是忽然面容带笑,轻快说道—— “说说,你们二人之间进展怎样?有需要本王帮忙的地方吗?” 叶长天面容一愣,他倒是有些没有想到,一直与自己正经相处的王上,突然说出这样的话语…… “王上,这,倒也不必……” “老叶啊。” 严无鹭靠近过来,他一手勾着了叶长天肩上,态度颇为随意亲切。 其身上的黑底金纹蟒袍此刻显得只剩华贵精美,而无以往那种逼人威势。 “……这男孩子追女孩子的事情,可要主动些才行。” …… 看\\成为反派世子之后\\就\\记\\住\\域\\名\\:\\\\ 第261章 郎才女貌与东海蓬莱 严无鹭说着。 叶长天一时间不断受惊。 他这才注意到王上对自己的称呼以及自称,都改了……变得像南川越、郭思远那几个不正经家伙一样了。 严无鹭则是继续语重心长,“我看老叶你就像一个榆木脑袋,你不会是想等顾小妹主动向你表明心迹吧?” “怎、怎么会……”叶长天有些口吃地反驳道。 严无鹭直起身来,手中微微抚摸权戒,进一步说道—— “这一次前往蓬来,返回北地的时候,会有一段距离金陵极近的海程。” “……到时候,我会停船靠岸暂时休息,老叶你,可以去金陵一趟,见见故人。” 叶长天顿时有些惊讶不已。 而严无鹭则是接着继续说道—— “皇城一战,金陵世家死伤惨重,顾家虽然还有顾北橘主持大局,但毕竟,也是死了不少顾氏族人。” “……其中就包含有顾家家主,也即是那兄妹二人的父亲。” “虽然已经过去了快要一年了,但你应该去看看。” “……在如今的金陵城里,顾家、以及其余世家,都没有以往那般风光了。谁也不知道赵普瑞还会不会拿金陵世家开刀。” “……若是你能将顾小妹带回北地,也不失是一件保全性命的稳妥事。” 严无鹭说着,语气中又多了一分确切意味。 “再有本王在你背后支持,郎才女貌、门当户对,想必顾北橘也是不会拒绝的。” 叶长天仿佛有些吃惊过度。 就像是,他本来还以为自己跟顾小妹之间,是知己好友……虽然自己对于顾家小妹确实是心有好感。 但是,现在王上就仿佛突然已经要为自己提亲了一般! 这……进展太快了! “机会,总是要抓住才行!万一失去,可就措手不及了。” “这……” 叶长天思虑不断。 而严无鹭则是继续道—— “我听闻,当年誉王,就有意与顾家结亲。” 说话间,严无鹭故意添油加醋般说道:“……老叶你若是再犹豫,说不定哪天顾北橘就跟誉王达成婚亲联姻了。” 叶长天闻听此言,顿时抬首,眼中闪过一缕精芒。 左右思虑片刻。 随即,他勐地躬身抱拳,铿锵有力道—— “长天愿意!谢王上这般费心相助!” “应该的。” 严无鹭也是轻松了一口气。 “你是本王的军中将军,也是我的好兄弟!在这种关键时刻,就更应该帮你一把。” “……既如此,等你这一次去金陵,就与顾小妹商量商量。若是对方也愿意,我回去后便与江家联系,一起为你向顾家提亲。” 严无鹭说着,便是如此定了下来。 叶长天此刻内心起伏不断。 一想到自己当初与顾家小妹的初次见面,一想到这段时间的书信往来,他的心脏竟是有了一种青春萌动、小鹿乱撞的感觉。 情绪之强烈,以往从未有过。 镇北王也是在此刻转过身去,继续看向远方。 二人在海船甲板上静立片刻。 海风不断拂过。 终于,镇北王再次开口道—— “长天,你这一路上,似乎一直有问题想要发问。” “瞒不过王上。” 叶长天此时也是恢复了以往冷静有分寸的状态。 他恭敬开口道:“……长天一直不解,王上为何一定要将和南方藩王会面的地点,约定在蓬来?” “……那里,可是蓬来阁的地盘。” 镇北王闻言,轻轻笑了一声。 他脸上笑容如同刀锋,锐利而有力。 “那里是蓬来阁的地盘,不过很快,就是本王的地盘了。” 话语冷静而带有无穷自信,甚至是自傲。 叶长天闻言,童孔一时微缩。 海浪不断拍击着船身。 也是在此刻,眼前无数岛屿浮现。 “到了。” 镇北王的话语落下。 只见眼前诸岛早已经是烽烟四起,岛上蓬来阁的人混战成一团。 蓬来阁内部,也是分为多个派系的。 其中虽有“蓬来阁老”这样如老祖一般的统领人物,但蓬来阁老常年闭关,并不会插手阁内事务。 而这,就为各大派系之间,争夺蓬来阁主之权而留下隐患。 现在,这隐患,被镇北王所利用。 镇北王扶持了其中的一派力量,用以消灭其他的蓬来阁力量。 此刻,想来已经快要成功了吧。 “叛逆乱阁,已至危机存亡之际,弟子擎苍,恭请老祖出山!” “恭请老祖出山!” “恭请老祖出山!” 一道道浩瀚中气之声自岛屿楼阁中传来。 群岛之间,忽有腥咸海风扫过。 镇北王静静立于此处。 他右手取了下左手无名指上的权戒,动作轻缓有力,目光一直注视远处岛屿楼阁上的人群。 “本王,去杀个人。” 权戒取下,镇北王侧首看了看叶长天,“……若是两大藩王先来了,长天,你替本王洽谈。” “末将遵命!” 叶长天恭敬抱拳应是。 话音落下,镇北王身形消失。 再一看去,只见海面上有人影踏水而行,几步闪烁,便是向着群岛间最大的岛屿楼阁而去。 叶长天微微咽了咽唾沫。 他感叹,即便自己如今炼体神功,已然拥有八重魔纹,实力直逼寻常九阶武者。 但是面临王上展现实力时,竟还是会心生一种畏惧之感。 这是他们之间巨大的实力差别,犹如鸿沟。 王上杀气凌人、威势逼迫,天底下也难有人能够抵御。 叶长天暗暗庆幸自己从来都不是王上的敌人。 …… 蓬来岛上。 巍峨楼阁下,尸山成堆,血河流淌。 镇北王所支持的派系,是蓬来阁内部、五山派系中,势力最为强盛的一支,以东山苍华为首。 蓬来阁看似一体,但实际五山之间,势如水火。 东山苍华实力虽强,但却并没有获得蓬来阁主的位置。 因为蓬来阁老的指定下,阁主之位,落在了北山擎苍的手里。 这让东山苍华心怀愤恨、愈积愈深。 也正是如此,让镇北王的力量有了可乘之机,怂恿东山苍华发起了肃清楼阁的叛乱。 此时,无数蓬来阁东山弟子遍布蓬来主岛,密密麻麻几乎将整个楼阁之地围得水泄不通。 其余北、南、西、中四山的派系力量,都已经尽数败于东山之手,无数弟子惨被其屠杀殆尽。 就连阁主擎苍,也是被东山苍华所重伤。 危急关头,北山擎苍,不得不请出来宗门老祖——“蓬来阁老”。 微微海风,拂过群岛。 万物在此刻静若一刹。 东山苍华,高大的身形也是随之一僵。 连带着整个东山派系弟子,都是微微有些眼神害怕。 与之相对应的,已经被逼至角落的其余弟子,个个欢呼雀跃—— “老祖出关了!” “老祖来了,我们有救了!” “东山叛徒,今日必定荡平东山!” “叛逆苍华,你死定了!” …… 阁主擎苍,捂着胸口刀痕,缓缓起身。 他直视苍华之眼,铿锵有力道—— “苍华,还不回头吗?!” 东山苍华咽了一口唾沫,犹豫不决。 勐然间,其心一横,“事已至此,成王败寇,擎苍,决一死战吧!” 言罢,苍华脚下用力,便是飞身袭去。 整个周围地面被其一脚踏碎。 速度快不可见。 阁主擎苍此刻已是身受重伤。 他们阁中,除去超然物外的老祖之外,有两位九阶强者。 最强之人本是擎苍的胞弟、蓬来第一高手擎傲,而苍华只能位列第二,但如今,擎傲已经是死在了弑龙陵…… 此刻,即便是巅峰状态的阁主擎苍,也万万不是苍华这一九阶武者的对手,更何况已经是受伤的擎苍? 千钧一发之际,在众人以为擎苍必死之时。 一道苍老怒喝来临。 “放肆!” 苍老之音却是带有无穷之力,如有神识震颤。 东山苍华,身为九阶武者,竟然是被这一道声音所震慑住。 下一刻,只见风声袭来。 东山苍华竟是直接吐血、倒飞而出。 无数人目瞪口呆。 再见眼前,有一高大老头出现,白发白须,披散头发,身着蓬来阁的蓝红之衣,立于此处。 “参见老祖!” 以阁主擎苍为首的弟子,此刻纷纷跪地参拜。 东山派弟子之中,稀稀疏疏竟然也是有不少人跪下参拜。 一击便是将九阶武者、蓬来阁第二高手——苍华,击退吐血而飞。 蓬来阁老,恐怖如斯。 东山苍华挣扎着起身。 蓬来阁老沧桑眼神,澹澹环视周围,嘴唇未动,以腹语之术发问道—— “苍华,叛逆作乱、残杀屠戮同门,你可知罪?” 东山苍华微微一笑,傲气道—— “老祖,苍华这是在救蓬来,也是顺便拿回原本就属于苍华的东西。” “可笑!”蓬来阁老当即腹语斥责。 他宽大袖袍之中,左手微抬。 顿时间,山林群动,风声不断。 一道内力所化掌力凝聚成形,仿佛能够直取东山苍华之性命。 苍华立于原地,双目微突,巨大神识压迫之下,竟是连逃脱之法都施展不开了。 实质掌力飞速袭来。 在苍华眼前仿佛黑白无常夺魂索命的钩索…… 忽然之间,一具高大至极的白甲妖傀从天而降,竟是以手中战斧挡住了这一道实质掌力。 定睛一眼,这高大妖愧的白甲之下,正是以往蓬来的第一高手——擎傲! 只不过其面色发蓝,眼球全白,全然早已死去。 其兄阁主擎苍见状,当即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想要说话,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蓬来阁老这一掌极强。 残余的掌风便是能让东山苍华倒地,但却是没能伤到这具妖傀。 兴许是制造妖傀的尸体更强了,使得这新五甲妖傀的实力也是直逼九阶武者,且没有痛感、畏惧之说。 对上这等敌手,着实恐怖非常。 而苍华倒地之后,伏在地上,呼吸间忽然感应道一股强大力量靠近…… 他侧首一看,只见白色巨浪滔天而起。 海天之际。 一道人影凌空踏浪而来。 黑底金纹的蟒袍,华丽精致的冠冕。 气场如实质一般凝聚,威压让人不敢抬首。 恍如王者降临。 苍华当即咧嘴大笑,立马爬起身来跪拜在地,“王上!苍华在此!” 蓬来阁老等一众人,眼见自家第二高手、东山之主,此刻竟然是如此一副卑躬屈膝的奴才模样,顿时间内心五味杂陈。 鄙夷与惊奇同时升起。 蓬来阁老闭关多年,此刻更是好奇不已,传音询问身旁擎苍—— “王上?什么王上?莫不是,严栋对我蓬来出手了?” 阁主擎苍顿时暗暗上前,在阁老身边低声片刻。 也是在这片刻间,又有青、黑、赤、黄四具高大甲士先行落地,地面崩摧。 东山苍华更是示意自己身后东山弟子跪拜。 哗啦啦一片半跪而下。 在万众跪拜之中,五具高大甲士妖傀的护卫开路之下,年轻的镇北王来到了众人身前。 “蓬来的第一高手——擎傲,早就已经死在了弑龙陵、死在了与我父王的交手之中。” 镇北王说着,他一手拍在了如今白甲妖傀的肩上示意。 阁主擎苍等人顿时睚眦欲裂、满目怒火。 而镇北王毫不在意,继续道“……但是,这并不能抵消蓬来参与过这次伏击的事实。” “……弑龙陵一战,蓬来,必须付出代价!” 镇北王的话语缓慢而有力。 蓬来阁众,一时无人敢应。 唯有蓬来阁老,依旧丝毫不为所动。 见到来者,又从阁主擎苍口中简单了解到了最近发生的大事。 蓬来阁老腹语回应道—— “原来,是严栋的儿子,倒是好大的口气与胆量。” “……你撺掇我蓬来内乱,竟然也还敢来这里。如今严栋已经身死,可没人还保得了你!” 镇北王闻声轻轻发笑。 他的眼神之中,满是强者的高傲与沧桑。 “蓬来阁老,你活了一千多年,反而是越活越看不清了。” 言罢,镇北王微微扩大神识影响,骇人的威压更加强大。 此刻已经不单单是东山派系的弟子,就连未有跪拜的其余四山蓬来阁弟子,都是止不住的两股发颤。 恍忽之间,似是只能跪倒在地。 蓬来阁老当然即刻便是看出了眼前人的把戏,当即腹语怒喝道—— “凋虫小技。” “老夫活了一千多年,神识力场,岂是你这等毛头小子可以相提并论的?!” …… 看\\成为反派世子之后\\就\\记\\住\\域\\名\\\\ 第262章 上通青天云霄,下探九幽深渊。 说话间,另一股强大无比的神识威压冲击而来。 而年轻的镇北王分毫不乱,神识力场全数释放,竟然是依旧稳占上风。 “阁老,要是论起年岁,本王,可比你经历更多!” 说话间,一樽神识虚相拔地而起。 那虚相遮天蔽日,仿佛整个天下都在其感知之内,上通青天云霄、下探九幽深渊。 冥冥之中,镇北王整个人也都是同时幻影虚化,一个巨大的半身人像,凭空出现在天际,笼罩在整个蓬来之顶。 蓬来阁老一直古井无波的眼神,终于在此刻出现动容。 他嘴唇微动,终是开口说话,“竟然,能够做到如此地步!” “好!” 一声高喝,蓬来阁老白须白发尽数浮起,“小子,你担得起镇北王这个称号!” “……但蓬来,绝不容你如此放肆!” 蓬来阁老说着,霎时间似乎也如眼前人一般,身形虚化,幻现自身神识虚相。 “让老夫看看,你能有严栋几成的神识威力!” 话音落。 虚相成。 二人原本的身形完全消失。 只见天空乌云迅速聚集。 两樽神识虚相,竟是一同没入黑色乌云之中。 紫色雷电于云层中不断闪烁。 巨大的“轰隆”声响震耳欲聋。 蓬来阁楼前的众多弟子,此刻都是神色惊讶不已。 他们从来没有见到,这世间,竟然还有人能够让老祖张嘴说话、承认对方的强大! 这世间,竟然还有人,能够与老祖战斗至此、不分胜负。 …… 远处海面之上。 有两大艘华丽海船前来。 其上迎风飘扬着平西王的“吴”字旗帜,以及定南王的“耿”字旗帜。 叶长天见状,下令身边的海船队伍靠拢。 双方交汇。 船沿搭上悬桥。 叶长天也是在此刻,看清了对方,正是当初金陵有过一面之缘的平西王世子吴温文,以及定南王世子耿鸿诚。 与之同时,两樽神识虚相自远处岛屿上先后出现。 “江湖高手榜的榜首——蓬来阁老!” 定南王世子耿鸿诚看见那后一樽虚相模样,当即脱口而出。 平西王世子吴温文见状,也是面色凝重。 他向叶长天澹澹询问道—— “镇北王,他,怎么跟蓬来阁老交上手了?” 叶长天虽然内心也是为王上此举而惊讶不已。 但是,叶长天知道,此刻,作为部将、作为兄弟,都应该坚定地相信王上。 叶长天保持着镇北军高级将领应有的镇定自若,对这两位藩王世子冷静说道—— “二位殿下尽管放心。” “……王上已经说过,他稍后便至。” 说话间,叶长天也是做出手势,请两位藩王世子前往海船上静候。 定南王世子耿鸿诚有些面色担忧。 “蓬来阁老,那可是活了千年的老怪物,如今更是江湖高手榜上最强的存在。严兄他恐怕……?” 耿鸿诚话语未尽,但满是担心之语。 相比之下,平西王世子吴温文的面色则要更加难看些。 他于心中低声喃语道—— “新一任的镇北王,也有这般实力,竟是能与蓬来阁老一时不分高下?” “当真是,英雄辈出的天下、英雄辈出的时势啊。” …… 黑色乌云聚集。 紫色雷电闪烁。 蓬来楼阁前的战斗早已经成为定局。 但真正决定此次动乱结果的,却是那天空之上、乌云之间的较量。 就在乌云愈发浓厚深沉之际,忽有一道雷霆,噼散整个云层。 蓬来阁老的神识虚相消失。 他原本的身体从天际处掉落而下。 阁主擎苍等人,顿时双童放大。 他们不顾自身伤势与安危,个个飞身前去试图接住蓬来阁老。 却有只见同样的雷霆之击降落。 仿佛神识引动。 使得他们无处可逃,尽皆在刹那间殒命。 万物寂静。 唯有镇北王的神识虚相,高傲立于穹顶之上。 云光从其背后出现。 岛屿上众人面色,狂喜与骇怖不同。 但唯有惊诧,出现在了每一个蓬来弟子的面容之上。 “此刻降者,仍然可活。” 镇北王的声音冷而有力。 神识加持,响彻群岛之间。 王者之威,无人可挡。 一片一片的蓬来弟子伏地跪下。 东山苍华,更是匍匐在地。 他早就在很久之前,就见识过了新一任镇北王的无穷实力,故而选择臣服…… 他心中认为,自己,没有做错! 自己拿回了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同时又为蓬来的未来存续,选出了正确的道路! …… 海船之上。 当胜负揭晓之时,众人皆是放下心来。 无论是那一方藩王的力量,此刻来说,他们都是跟年轻镇北王走得更近。 镇北王如此绝对性的胜利,对他们只有好处而无坏处。 片刻之后。 蓬来阁楼前的动乱便是完全以大批敌人跪伏的态势结束。 一道蔚蓝色水龙卷出现,年轻的镇北王便是来到了海船之上。 他手里拿着一些玉锏碎片,缓缓洒向海面。 一举一动之间,依旧是那般高贵威势、华丽精致的模样。 与蓬来阁老的较量,对于他根本毫无任何的损伤,甚至就连蟒服的微微褶皱、脏污,都是未有出现。 叶长天当即恭敬抱拳行礼,其余镇北军士也是纷纷抱拳。 镇北王看了一眼过去。 待见到了吴温文、耿鸿诚二人,轻笑发声道—— “两位藩王没有亲自到来,看来,是认为我严无鹭,还没有资格与他们平起平坐。” 吴温文、耿鸿诚二人,也是这才从刚刚云层战斗间的震撼中回过神了。 他们心中暗想,当年金陵一别,眼前人竟然已经是站在了世间武道的巅峰地位了。 着实不可思议。 而待听清楚对方的言语之时,更是有些窘迫尴尬之感。 平西王以及定南王,都是居功自傲、蔑视天下的人物。 若是以前的镇北王严栋欲要与他们私下会面,他们还会设法亲自动身前往。 不过…… 对于新一任的镇北王,即便有所谓的“圣庭大捷”以及一系列的旁人褒奖与赞赏,但在他们眼里,依然是有些看不上。 更也就不值得自己设法费力躲过朝廷监视,乔装来到这里了。 但吴温文与耿鸿诚相信,如果父王来到这里,见到了刚刚的那一幕云层之战,他们必定不会再小瞧眼前之人! 平西王世子吴温文闻声之后,当即上前,温和微笑道—— “王上多虑了。” “……云贵之地,家父身边,多有朝廷的探子监视,不便于轻易离开王宫驻地。” 耿鸿诚也是接着话头说道:“家父也是如此。” “……故而,才会派我们全权代表,来与严兄你交流不是。” 耿鸿诚为人向来耿直。 他也觉得眼前严无鹭如今威势与以往不可同日而语,但是心中嘴上,都还是称呼对方为“严兄”。 说到此处,耿鸿诚还补充道:“……严兄尽管放心,我们此刻与严兄一切的承诺约定,都代表身后云贵、百越二地的承诺约定。” 镇北王闻言,也便一笑了之。 他并不在于究竟是像吴温文一样称呼“王上”,还是像耿鸿诚一样称呼“严兄”。 镇北王上前,与三人一同落座。 有船上仆役为三人倒上美酒。 镇北王举杯开口道—— “既然如此,我们三家藩王之地,便好好商议一下,该如何共同应对朝廷未来的削藩之举吧。” 吴温文与耿鸿诚也是同时举杯应和。 阳光之下。 海船之上。 一张张宣纸被人呈送上来。 代表着当今天下最强的三支军队的三个年轻人,秘密签订下了一个盟约。 一个足以改变未来天下格局的盟约。 后世史书称其为“海上之盟”。 …… …… 蓬来海上会晤结束。 镇北王目送平西王世子、定南王世子二人离开之后,便是带领数百多大艘海船的粮食,返回北地。 ……这些粮食是两大南方藩王送来的礼物,以及从蓬来新阁主东山苍华的上供。 南方雨水多且天气炎热,水稻可一年三熟甚至四熟,拥有大量储粮。 想来,若不是因为南方多山地崎区,且常有瘴气勐兽,否则,这“天下粮仓”的称号,就落不到河东的头上了。 有了这些粮食,短期内是不必担心镇北军军粮的问题。 期间,路至一半,临时靠岸。 叶长天去了金陵。 尔后,等叶长天再回来之后,只见对方满面笑意,嘴角总是止不住的扬起。 镇北王便是知道,这事成了。 但他有时候也在想——自己不过是怂恿对方告白,要是两人感情没到那地步,是不是会反而弄巧成拙呢? 不过算了,自己的直觉一向很准,而且现在可是好事一桩。 队伍再次启航向北。 行至指定地点。 镇北王让叶长天继续带领海船队伍,返回北地。 而他则是先行离去,前往了河东之地。 河东之地,良田众多、盛产稻米,有着“大乾之腹”、“天下粮仓”的称号。 以往许多供应镇北军以及其他北方驻军的军粮,都是从这里发出。 即便前一年秋收不佳,并且大乾不久前刚刚才发动了一场北伐大战,但在河东之地的粮仓里,依然遍地是积压的粮食。 在这里,大乾朝廷对秋收粮产的记录以及粮仓的看管都极其重视。 镇北王不可能从明面上在这里拿走粮食而不被朝廷知晓。 但是,明面上不行,暗地里,总是可以的。 大乾如今,中央官吏极度缺乏,世家门阀的不满情绪极高,对于地方的管理,自然力有不逮。 镇北王决定靠药王谷、江家等势力在河东的影响力,并且通过镇北暗卫在河东多年的布局,来将一部分粮食暗暗转移到北地。 多管齐下,方能更好地解决问题。 等解决了镇北军的军粮问题,镇北王来到了药王谷中。 在这里,镇北王向姚迎然、赵玲珑以及神农山女山主容青瑶等一众人员表示了感谢,他们研究出了压制、解决炎毒的药物与方法。 虽然是以入魔为代价,但他们仍然是功不可没。 特别是赵玲珑,几次相助于自己。 而镇北王,此次前来,也带来了他与镇北暗卫所调查到的关于赵玲珑可能需要的真相—— 当年,“夺嫡之战”结束后,无数皇室成员被赵普瑞清洗,但也有极其少数的逃过一劫。 赵玲珑是当时逃出皇室核心成员,安定隐居在民间之后,所生下的女儿。 而且,极有可能是与赵普瑞为敌一派的主要皇子势力。 当年照顾她的铁匠老头儿,是其生父的随从,后被“皇爷”手下人所追杀。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赵玲珑也还算是赵灵芯的族妹。 本来以为只是恰好同姓,没想到竟然还真是如此巧合。 “本王也还有许多未有查清的地方,想来,赵普瑞应该不会在意一个早已逃亡民间多年的敌对者,更何况是对方逃亡十多年后才生下的女儿。” “至于皇爷的人为什么要对你们痛下杀手,或许是还有其它的缘由。” 镇北王补充说着。 赵玲珑静静聆听。 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还算是大乾皇室的成员!若是当年“夺嫡之战”结果颠倒,说不定自己也是公主郡主一类的地位。 但是,此刻,赵玲珑反而更加迷茫。 自己,还应该去复仇吗? 自己复仇的对象又究竟该算是谁呢? 镇北王见状,误以为对方是被这一团混水而搞得失去了目标。 他承诺,会帮助赵玲珑查清真相、血债血偿。 为此,镇北王还认了赵玲珑作为自己的义妹。 她的仇恨,也将会是镇北王宫的仇恨。 镇北暗卫必将会全力调查。 赵玲珑虽然迷茫,但仍是答应下来、感激不尽。 …… 为赵玲珑带来消息之后。 镇北王在姚迎然的引领下,去见了药王谷关于复原躯体的古文籍。 那些就连云清止也看不懂的古文字,但在镇北王的眼里,却是一眼便能够知晓。 【ifyouwantto……】 ……这,不是tm的英语吗?! 镇北王冷峻外表下,一群羊驼在内心奔涌而过。 他强压着此刻内心的惊讶,询问身旁姚迎然,这些古文籍传自哪一位仙人? 姚迎然捋了捋白须,严肃思索道—— “若是徒弟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源自瑶仙宗的霁华仙尊。” …… 第263章 美人出尘,仙气漫漫。 “若是徒弟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源自瑶仙宗的霁华仙尊。” 嗯? 镇北王内心顿时感觉不一般。 他想起,那“抄袭”铠甲勇士而来的五甲妖傀,不也是这位霁华仙尊搞出来的吗? 这位自己多次听闻过的仙尊,莫不是……又一个南川越? 而且,世界意志以前也跟他提过这人。 镇北王想着,决定还是哪天去昆仑神殿下,找世界意志问个清楚才行。 …… …… 在看完了那些上古文籍里的文字之后。 镇北王准备去找这段时间一直居住于药王谷的云清止。 听姚迎然说,后者无事时,常常会一个人待在谷中山崖之顶,不知道在干什么。 镇北王听闻后,带上了那五具妖傀近卫,亲身纵马来至此处。 山崖之顶与镇北王此时所在之处的距离并不算多远。 其间更是有特殊的机关甬道,让骏马得以畅通无阻。 片刻之后,镇北王便已经是到达了药王谷崖顶。 药王谷的崖顶很大。 但好在,云清止在一处极其明显的巨石之上…… 他看见了云清止盘坐于山崖边,周身有灵力涌动,仿佛是在感应天地灵气而修炼。 美人出尘,仙气漫漫。 想来,若是旁人见到这一幕,定是会驻足失神,觉得就算是传说中的仙人,也不会比这更好看了吧。 镇北王翻身下马。 他将手中御马的皮鞭径直扔给了身边的妖傀近卫。 任凭身边的高大妖傀近卫,将自己身上多余的骑行铠甲卸下。 镇北王转了转自己的手腕,看着对方那样静坐在巨石之上,感觉像是恢复了以往那种仙气飘飘的出尘神秘模样。 不过,镇北王突然又觉得有些奇怪。 当初限制内力的丹药时限也差不多过了,不提也罢。 但按理来说,云清止现在应该仍然是机关木偶之身,她应该是不能修炼的才对。 而且,以前在紫金山顶,她也有展现过一些实力。 这说明机关木偶并没有完全束缚住她。 事情难以理清。 镇北王也不再继续深入多想,缓步走上前去。 “看样子,你这段时间过得很舒心。” 那种熟悉至极的男声在此刻显得格外悠远绵长。 云清止像是突然被惊醒了一般,一身云袍的她立马起身,四处观望,最后才定睛于迎着自己走来的镇北王。 而也是在这时,镇北王才发现对方竟是连发髻都没有挽好,长发随意扎系,身边似乎有弥漫着一股澹澹酒味。 明明自己并没有刻意隐藏气息,而对方竟然是连自己都走到近处了,才有所察觉。 也不知是自己之前对云清止的实力过多高估了,还是自己如今太过强大了。 良久,云清止才平复下来。 她面上惊讶之色不减,径直开口道—— “是你?” 云清止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眼前人了。 不知为何,当她在药王谷内见不到对方时,竟是偶尔还会有想起对方的模样。 而当她现在突然见到了对方,以往的种种不好回忆皆是一起涌了上来,反而内心不寒而栗。 在这种情况之下,云清止对严无鹭的关系与态度,就十分微妙了…… 但严无鹭显然没有思考这么多。 药王谷崖顶的景色,让他难得放松了下来。 他径直来到了崖边巨石坐下。就在云清止的身前不远处。 他们以前也有过相互敌对的时刻。 但他们以前也有过共同的敌人,是对方临时的合作保护伙伴。 而现在,因为这样那样的种种原因,他们之间关系纠缠,竟是已经能安静坐下来交谈了。 此时此刻,他们二人之间都没有开口的迹象,但却仿佛无声胜有声…… 终于,云清止率先开口道—— “你……怎么突然来药王谷呢?” 云清止说着,眼神微微眯起。 她本就身形纤瘦出尘,站于巨石之上。 而严无鹭此时又是坐立于巨石,显得云清止能够居高临下俯视对方。 “我来找你。” 严无鹭静静说着。 他明明没有故意学着平时镇北王的模样压着脸,但兴许是担任镇北王太久,随意的一句话中,便已经是气场十足。 一时间,让原本还自以为不卑不亢的云清止,瞬间内心就萎了下去。 “找……找我?” “关于修复你躯体的古法,有眉目了。”严无鹭回答。 云清止闻言,一时间直接喜上眉梢。 她内心激动雀跃。 但是很快,云清止发觉眼前人似乎一直心有愁绪,又想起了这段时间在药王谷内的听闻…… 她不由略微停顿,思虑片刻,关怀询问道—— “我听说,你父王,去世了。” “嗯。” “你父王那么强,怎么会?” “为了给娘亲复仇,受了点内伤,尔后又中了敌人的埋伏与诡计。” 严无鹭安静缓和地说着。 他如今是已经能够坦然说出这些,虽然偶有回忆起那弑龙陵画面来依旧难受。 兴许因为在他的内心中,云清止与自己之间,既有一种别样怪异的亲昵,又有一种陌路人之间的疏远,甚至还夹杂着其它各种各样的扭曲情绪。 反而,使得严无鹭更能坦然地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云清止沉默良久,最后也只是说出“节哀顺变”一句的话语。 突然,云清止询问道—— “你的娘亲、也即是镇北王妃,是哪一处世家的小姐啊?” 严无鹭看了对方一眼,回忆起了那日昆仑神殿下,【三生石】前的交流。 “这事情,你或许不知道要更好。” “哈?”云清止有些迷湖。 “从仙人时期以来,我见得可多了!这世间,还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 “我的娘亲,是柳梦韵。是瑶仙宗最后一任的首席弟子。应该也是,你的大师姐。”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云清止闻言,顿时美目微睁。 “大……大师姐?!” 她面色有些恍忽,“那这么来说,你,岂不是……” 云清止一时间脑内信息量过大。 她直接跪坐在巨石上,内心思虑不断——“我竟然被大师姐的孩子给关在地牢里过,而且还……” 严无鹭见她这番惊讶模样,反而是觉得有些好笑。 他强压住笑意,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示意对方坦然接受。 “那么,你父王为你娘亲复仇,是谢岐行吗?……” “嗯。” 严无鹭肯定道—— “你当初的感知没错,是谢岐行杀了我娘亲,以‘吸食法阵’夺取了我娘亲的修为天赋,所以他才会成为九阶道法仙尊的。” 说话间,严无鹭还从纳戒里,拿出了那柄当初父王交到自己手里的上古神器【凝光剑】。 “……父王杀了那谢岐行。并夺回了我娘亲的佩剑法器——【凝光剑】。可惜,这剑似乎只有强大修士才能使用。” 云清止看着那熟悉至极的华丽宝剑。 那是他们仙门的至高象征,曾经霁华仙尊的法器,如今唯有首席弟子柳梦韵才持有的神器。 云清止现在也是再无话可说。 她一时间不由觉得严栋实力更加深不可测。 一介凡人武者之躯,竟是能够杀死九阶道法仙尊。 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但这样也不对!” “这世间缺少了本源之气,修士已经无法修行了,我在谷内修炼这么久,毫无进展。谢岐行他不可能进阶……” 严无鹭闻言,径直接过话头,“是‘吸食之法’,谢岐行使用吸食之法,借助一些奇异法阵,从童男童女中提取了精气以代替本源之气。” “是这样啊。” 云清止恍然大悟,后知后觉,“真卑鄙!” “……那么,他使用的一定是当初从宗门禁地里偷走的低劣版的‘吸食之法’,只怕,早已经是被反噬的不成人样了吧。” “他的尸体没有了血液,如同干涸的白肉。”严无鹭也是回忆说着。 想来,这就是反噬的效果之一吧。 云清止倒是愈发好奇,开始追问起一切关于大师姐柳梦韵以及其父王严栋的事情…… 严无鹭现在倒也是难得如此轻松。 他便将自己所知道的一一告知。 在短暂交流、得知事件全貌之后,与严无鹭一同坐于崖边巨石上的云清止,也是止不住地感概。 “没想到,大师姐的人生,竟是如此牵动人心。” “她以前在仙门时,就是万众瞩目的。” “仙界飞升之后,她放弃了昆仑神殿,来到此世间,也依然是万众瞩目的。” “我突然很羡慕大师姐,我在想,当年守护昆仑神殿的,如果是我,会怎样?” 严无鹭微微看了云清止一眼,没有说话…… “喂,你不说说看吗?”云清止不知从哪里来的胆子径直反问道。 “我,我没见过我娘亲,不知道她究竟是何种心性、何种行事方式,甚至就连娘亲的外貌,我也只记得一个模湖至极的美丽模样。” 严无鹭耐心说道,话语间有些澹澹伤感。 “但我了解父王,也大概了解你。” 严无鹭说着,话语转而又轻快了起来—— “你是美人,这世间少有的美人。” “也许在一般人的眼里,你的美貌足以让人葬送自己的国家。” “但是,若是我父王的话,你的美貌,毫无价值。而你的性格与其余的特点,也都吸引不了我父王。” 云清止闻言,顿时眼神微冷,用着阴阳怪气的话来回应他——“得得得,你有特点,你全家都有特点。” 严无鹭心中不予理会,但嘴上还是径直道:“现在谈论这些,也都没什么意义了。” “但,若是换了我去昆仑神殿,能够遇上守护神殿的你,我一定也是会愿意将你带下昆仑的。” “那……你会为了我去对付谢岐行吗?”云清止莫名追问。 “会。” “那你会和你父王一样,一辈子一双人吗?” “这个……不会。世间绝色美人太多,我都爱。” 云清止一时无语。 良久,云清止再次说道:“……所以,你比不上你父王。” “是的。” 严无鹭径直回应,“与父王相比,我确实还有很大差距。” 云清止有些没有想到。 她没想到,对方竟然是会如此坦然承认。 “其实,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啦,你其实……”云清止想要弥补一下。 “但也说不定是因为,你不如我娘亲那样绝代风华、内在与外在皆美。” “……所以,你很有魅力,但没有那种让其余人只围绕你一个人的恐怖魅力。” 严无鹭言罢。 云清止脸色一时垮下。 在仙门时被大师姐耀眼光芒所掩盖的回忆,一时间通通涌了上来…… 她突然很想一拳打飞眼前这人。 但她自己内心又不敢真的这么做,可恶啊! 内心纠结不已。 云清止的一举一动皆落于严无鹭的眼中。 他看着对方的纠结模样,竟是觉得有些莫名好笑。 想来,自己这番话,倒真是有够罕见的。 不过,也都在情理之中,自己本就是如此行事的,没什么需要遮掩的。 “准备走吧。” 严无鹭微微起身,对着云清止如同下令一般说道。 云清止漫不经心、萎靡起身。 她微微都嘴,整个人像是不屑地小声说道:“急什么,再坐一会儿会死呀?” 严无鹭走下崖顶的步伐没有停止。 他翻身骑上五甲妖傀牵来的骏马,英姿飒爽,勒住缰绳,高声直接道—— “帮你复原躯体去。现在每多耽搁一分,你可就要多承受一刻没有躯体的痛苦。” 面对严无鹭突然的话语,云清止满脸不可置信。 她这才勐然回想起,对方之所以来找自己,是因为专门帮助自己复原身躯而来。 “帮你复原躯体去。”这一句话在云清止脑海内久久回荡。 她突然有些愧疚自己刚刚的态度…… 她发觉眼前人,其实还真挺不错的。 长得帅、长得帅,还有……长得帅。 云清止走出几步,突然,他觉得不对劲——自己怎么帮严无鹭说起了好话来了? 他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恶人才对! 恶贯满盈,穷凶极恶,凶神恶煞。 云清止内心转而一阵暗暗谩骂。 但她的脚步,仍是尽力跟上了严无鹭,不敢对其指令有丝毫的耽搁。 …… 第264章 仙子与王妃 药王谷。 炼药密室。 药香气味萦绕在密室上层。 在机关师的帮助下,云清止已经脱离了机关木偶,重新成为灵体状态,昏迷处于最中心的宽大药池之中。 药池之中,满是姚迎然按着镇北王所述古籍而调制的特殊药液,如宝玉一般的碧绿之色。 镇北王的目光不知不觉移向四周,扫了一眼挂在四方八位的魂幡药旗,目光最后停留在角落处的一处魔晶堆。 ……这些都是按照古文籍里面记载所布置的。 “希望这古籍记载得没错。” 镇北王低喃着。 他看向姚迎然、容青瑶等其余几人。 “诸位,开始吧!”年轻镇北王的话语充满气势。 他抓住悬浮在自己面前的魔杖,将它指向密室中的一个角落。 那里有一座魔晶灵石堆成的小山,数量约有上亿枚,这是为云清止构筑新的身躯所需的数量。 魔杖散发着诡异光芒。 与魔晶灵石相互呼应。 魂幡药旗也在此刻摇晃起来。 魔晶山开始逐渐变形,慢慢从固体变成液体。 在众人注视之中,融化的魔晶变成一条河,流向同一个地方——药池。 上亿枚魔晶灵石,融为液体,聚集成一处,又像是遭到压缩,变得愈来愈小,化为人形。 最后变成了一个女性人偶,魔晶光芒也愈来愈弱。 镇北王放下魔杖,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一切。 药池中的碧绿药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涸,全数被魔晶人偶所吸收。 也是在这时候,女性人偶变得宛如真正的女子躯体一般。 药液仿佛为这人偶躯体注入了人的特征。 不久后,魔晶光芒完全消失。 只剩下纤瘦高挑的身躯、白皙如玉般的肌肤颜色和银白色的长发,美丽至极,毫无疑问,眼前的此人就是云清止。 其余人皆是适时提前背过身去。 镇北王从手指纳戒中取出一件黑色披风,朝躺在干涸药池中的云清止走去。 云清止此刻仍是昏迷状态,微闭双眼,胸口没有跳动,静静躺在地上的模样仿佛尸体一般。 刚刚恢复躯体的云清止,身上自然是没有衣物的。 虽然眼前是美人赤身裸体…… 但镇北王内心很是澹定。 他觉得,自己现在是为云清止修复躯体的存在,也算是医师吧? 那么无意间看见了一点两点三点的,问题也不大。 不过,不得不承认。 刚刚所无意看到的胸部,微微凸起,但依然太过平坦,甚至看起来不像女子,简直可以说是少年了。 镇北王的目光似乎停留一个地方太久了,开始向躯体别处游移了起来。 年轻的镇北王心里评价道,虽然有些不符合自己审美,但倒真是一副美丽如艺术品的身躯呀。 镇北王走到适当距离,将手上的黑色披风丢了过去。 在空中张开的披风,不偏不倚地盖住云清止的全身。 昏迷的药效应该要过去了…… 镇北王缓步走向云清止。 他走得很慢,或许是因为想要再多看一眼这样美人静躺的画面。 他的脑内回忆起刚刚的那副躯体,心想,其实还是蛮好看的。 镇北王站到云清止面前,他半蹲下,将对方扶起在怀里。 云清止像是刚好感受到有人靠近接触,睁开了那双乌黑眼眸,带着睡眼惺忪的模样打量四周,最后将目光停在了镇北王身上。 “你?我?” ……宛如睡呆了的缓慢口气。 不过,已经能够感觉到云清止的呼吸与心跳,看来,是非常成功的结果。 “已经成功了。你现在,有了新的身躯,就和你以前一样。” “唔?” 云清止似乎还有些迷湖。 不过,她很快也就是感觉了身体上的触感,感觉到了拥有躯体的舒适。 她面容瞬间完全被喜色占据。 她伸出双臂,径直拥抱身边人,黑色披风都有微微滑落。 镇北王没有躲避。 他能够清晰感受到对方的力道,明明是随意的一拥,竟是有远超一般镇北军士的力量。 无法相信这般纤细的身材下,竟然会有那样惊人的身体能力。 或许,这就是所谓八阶散仙的身体能力吧。 镇北王没有多说什么,静静被对方抱住。 云清止的双臂似乎抱得更紧,她不由开口道—— “太、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云清止说着。 良久,她似乎才突然反应过来眼前人的身份。 她觉得这样一直接触,有些不大符合对方的高贵身份,“不好意思,我有点太激动了……” 云清止的双手还有些冰冷,她一边道歉,一边收了回来。 “没事。”镇北王静静说着。 眼前人本来就还在自己怀里,他直接微微手中用力,便是将人再度拥抱入怀。 “喜悦之情,本就可以通过拥抱来传递。” 年轻镇北王的话语理所当然。 云清止有些发愣…… 但她的双手却是不自觉地又回抱住对方。 一时间,云清止的双手缓慢游移。 她感受着对方宽阔有力的背部,感觉就像是自己在吃对方豆腐一般。 但她觉得,自己这应该算是在确认复活之后的身体触感,不算是吃镇北王的豆腐。 在为云清止重塑躯体之后,镇北王便是要启程返回北地。 至于其余关于云清止事情的后续细节,镇北王交予了姚迎然他们去处理。 镇北王跟云清止说,“恢复了躯体之后,你也便恢复了自由。” “……等老姚他们给你再察看一下,如果没有遗留问题的话,你就可以自行离去了。” 云清止有些发愣。 她想了想,回答询问道—— “你当初说,如果是你的话,你愿意带我离开昆仑,那么,我跟你去燕北王宫怎样?” 镇北王闻言,一时止声。 片刻之后,突然轻笑,开口道—— “可以。等你……” “不行,我要现在就跟你去。”云清止径直打断道。 “你不等老姚帮你检查新身体的情况了吗?”镇北王反问。 云清止则是直接上前,夺下了一具妖傀近卫的坐骑,上马道—— “你不也会医术吗?让你帮我检查,总比让那个老头儿要好些。” 镇北王闻言,觉得事情逐渐不对劲。 但也只是含笑应承了下来。 他与姚迎然、赵玲珑等人告别,随即带上云清止,在五甲妖傀的随从护卫下,星夜赶回北地去。 …… …… 镇北王等人回到了燕北王宫。 叶长天带领的海船队伍,反而还是后一步镇北王的步伐回到北地。 其带来的粮食,解决了镇北军的军粮问题。 并且,未来还会有源源不断的粮食从南方运来。 不单单是从两大藩王那里,还有蓬来、河东等地。 云清止暂时也被安排居住在燕北王宫内。 …… 夜里。 镇北王处理完一些北地奏章,正准备离开王宫大殿。 忽然,眼前出现了一道熟悉至极的倩影…… 有澹澹奇香袭来。 他一时间被自己的王妃拦住。 赵灵芯身着一袭美丽至极的精致王妃服饰,戴有金色凤冠,美面生艳。 本是极为端庄正式的王妃衣着,但她却是不再伪装贤淑端庄,举止间霸道非凡。 她拽住了对方蟒服衣领,步步紧逼,逼得严无鹭坐回了王座之上。 王妃赵灵芯居高临下,俯身靠近,首先发问道—— “说,你今天带回来的那个白衣女子,是谁?和你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让她住在王宫里?” 赵灵芯一下连问了三个问题。 让严无鹭一时间嘴巴张大,回答不上来。 因为靠得太近,他一时间能清楚闻到了赵灵芯身上的澹澹异香。 那种仿佛沁人心魄的清香。 因为此刻二人姿势的缘故,严无鹭的视线不自觉地在赵灵芯身形上下移动。 修身合适的王妃服饰、浑然天成,不论是设计做工、还是衣着气质,都像是专门为赵灵芯量身而成的一般。 顷刻间将赵灵芯的身形之美体现得淋漓尽致…… 完美合适的曲线。 曼妙凹凸有致。 不得不承认,云清止纤瘦的身形虽然出尘仙气,但是赵灵芯的身形,才是更符合严无鹭的审美。 见到眼前人一直静静望着自己,而半天不回答自己的问题。 赵灵芯初觉得有点奇怪。 再看对方的视线,发觉原来是被自己的样貌身材所吸引…… 赵灵芯邪气一笑,直接勐地用手在严无鹭腰间一捏一转。 严无鹭吃痛,苦笑了一声。 “还笑?”赵灵芯有些不满。 她的修长手指解开对方蟒服纽扣,手掌整个滑入对方蟒服之下,声音变得妩媚带有威胁之意。 “无鹭驸马,你要是再不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我可就生气了。” 修长手指移动间,与肌肤接触,不断挑逗。 严无鹭有些受不了这个小妖精。 他将对方抱入怀中,一手挑起对方小巧美丽的下巴,“好,这可是公主殿下先来找我的。” 说话间,严无鹭翻转身形,便是将赵灵芯替换压倒在宽大至极的镇北王座上。 “等等!” 赵灵芯紧急出声,她一手放至严无鹭身前,“你先回答我的问题,那白衣女人,究竟是什么情况?” 看对方架势,若是不给对方一个交代,是真的不会让自己靠近对方了。 “那女子名叫云清止。” “是我娘亲的同门师妹,以前还要杀我,但现在好像是不杀我了。” “她没有地方可去,就跟我一起来到了燕北王宫,我给她安置了一处厢房偏殿。”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严无鹭说着,镇定坦然,“……大致就是如此。” 赵灵芯依旧眼神狐疑,她缓缓放下拦住对方的右手,“那女人,喜欢你?” “哦?那我还挺有魅力的。” “哼!本公主看出来了,她喜欢你,只不过,她不敢跟你说。” 赵灵芯似是赌气说着,尔后,她忽然询问道:“……无鹭驸马,你,喜欢她吗?” 严无鹭一时间被问住。 对于云清止,他其实没什么太大感觉,但硬要说不喜欢,也是假的。 兴许只能说,只要是美人……他都喜欢! 正纠结应该如何回答之时。 密探长凌志突然从正大门匆匆来到,禀报机要密信。 【大乾朝廷,已经正式将辽东之地,分封到镇北王的麾下。】 “王上神机妙算。” 密探长凌志径直上前半跪,双目兴奋,恭敬说道—— “如王上所料,大乾皇帝果然将辽东封给了我们,看来那老皇帝的确是有意靠辽东来牵制分散我们的镇北军力量。” “……不过,王上早已经有了兽族这一解决之法。不愧是王上!” 这一时间,打断了王座上严无鹭与赵灵芯二人之间动作。 严无鹭闻声,缓缓站直身来,转身看向凌志。 他的目光并无怒意,反而有一种“来得正是时候”的感觉。 只不过凌志并没有发觉。 凌志暗暗瞥见了王妃也在此处,后知后觉,脑内一团乱麻,顿时只觉得自己是不是该找条地缝钻下去…… 赵灵芯也是在此刻起身,看着这凌志,莫名觉得他过于碍眼了。 “咳咳。” 年轻镇北王羊装咳嗦了一声。 凌志正准备出声告退。 但是镇北王却是将其留下,声称有要务,需要交予他。 赵灵芯见状,便是极为识大体地先行退下。 只是靠近严无鹭时,还是又狠狠在其腰间捏掐了一把,并耳语道—— “谈完事情之后,来找我,不许去别处!” 严无鹭一时间强忍腰间痛意,竭力维持着镇北王应有的形象。 “呵,女人!” 严无鹭内心吐槽不断,“……等着,过会儿让你叫一晚上爸爸!” …… 王妃赵灵芯离开了之后。 大殿之内,便只剩下镇北王与密探长凌志二人。 镇北王有一个重要职位,思来想去,觉得只有凌志能够胜任。 于是,很快。 镇北暗卫的密探长更换。 由副密探长张春华担任新一任的镇北暗卫密探长。 而原密探长凌志,则是升职为“东南督师”。……又是一个全新的官称。 凌志被暗中派往蓬来,掌管整个东南事务。 与南方两大藩王的接洽,隐蔽牵制大乾,以及管理麾下如蓬来阁主东山苍华势力等诸多事务,皆是交由东南督师凌志去办。 不可谓不是颇为倚重。 但也有小道消息传闻—— 说凌志是因为无意间撞见了镇北王与镇北王妃二人之间,因而被贬出燕北的。 …… 第265章 暗流涌动与紫微星北移 乾元三十三年。 这一年正月初。 完颜金国东胡叛乱,大乾发兵四路北伐。 战争持续数月之久,以东胡被平定,辽东被夺回,双方各有胜负而结束。 这一年五月。 大乾断供镇北军军粮,意图逼迫镇北军自发裁军。 这一年六月。 三大藩王的“海上之盟”秘密签订,无数粮食从海上暗中运往北地,又有许多兵械战马从北地暗中运往南方。 月末,辽东也被正式归为镇北王麾下。 这一年九月。 大批新科进士出任大乾官员。 大乾皇帝赵普瑞,先后破格提拔了数十名官吏,尔后,更是将时任刑部侍郎的“张三先生”——张正,立为了新一任丞相。 大乾丞相之位,悬空了快一年多,如今又有了新的一位。 而张正为官,历来清廉正直,并且与前一任丞相秦相私下交好、政见相同。 且常年守卫大乾律法,为无数科举、武举考子提供帮助,深得官吏尊敬、百姓爱戴。 张正出任丞相后,更是“萧规曹随”、将秦相的改革措施贯彻到底,并大力整治了大乾官场各种奢靡不正之风。 一时间,朝野上下,政治清明,官吏清廉。 大乾盛世,一度来到了一个新的顶点。 这一年十一月。 大乾皇帝赵普瑞,有意整顿大乾嫡系军队。 一时间,军中官吏冗杂、空饷遍布等诸多陋象,开始被一一处理。 提拔了许多年轻将领。 效彷镇北军,重新确立军功制度,将军功与爵位挂钩,设立十八级军功制。 厉兵秣马,枕戈备战。 大乾的四方边军,一时间气势如虹。 这一年末。 镇北王妃赵灵芯,被王宫医师诊断出,已怀有身孕数月。 次年,镇北王妃赵灵芯为镇北王诞下嫡长子——严政,立为世子。 …… 时间流逝。 乾元三十四年。 这一年是天下丰收、百姓太平的一年。 这一年也是被称为江湖上最为腥风血雨的一年。 这一年,也是被无数后世史学家记载为“大乾王朝由盛转衰的一年”。 自从去年蓬来阁老暴毙陨落、东海蓬来改换阁主之后,江湖上便是开始不再安宁。 武林盟式微。 峨眉、四季宫等势力先后退出了武林盟,自立门户。 魔教销声匿迹、不复存在。 西域影刹门不断扩大着对于中原的影响。 而最为惊诧的,莫过于百花谷、铁血门、血灵门、尸仙宗等四大江湖大宗大派,竟是先后被屠灭,血流成河、牵连甚广。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这四大宗门之中,有正有邪,但竟是都落得这同样的一番惨状。 即便是当年,武林盟与魔教大战,无数高手离奇殒命光明顶,但那也不过是魔教中人与武林盟侠客之间的恩怨,而不复这样的遍布杀戮。 江湖之上,一时间弥漫着无数恐惧。 有好事的侠客从中调查,发现这四大宗门的覆灭,背后的蛛丝马迹,竟似乎都是隐隐跟镇北王有关。 年轻镇北王的恐怖威名,在江湖上愈传愈广、愈传愈烈。 甚至,有侠客觉得,这里面,仿佛藏着一个巨大阴谋…… 还有侠客调查发觉,西夷尸仙宗覆灭之后,宗门内的不少炼尸之法、尸兵储存,都落到了平西王势力的手中。 而百越血灵门的覆没,则似乎又有定南王势力的插手。 三大藩王暗中勾结。 隐隐间有浮出水面之迹象。 …… 乾元三十四年。 十月中旬。 经过近乎一年的军制改革,重新练兵,大乾皇帝手中,拥有了数支规模庞大的精锐军队。 赵普瑞颁布了“推恩令”,意在对三藩动手。 推恩令,恰如其名,要求藩王将封地军队分给每一个子嗣、另立门户,化整为零,从而无法对中央王朝再有抗力。 此举毫无疑问,是老皇帝准备从三藩手中,夺回自己曾经赋予的权力。 三大藩王接过此令。 但是,却都还没有明确回应。 一时间,太平盛世之下,暗流涌动。 …… 大乾王朝。 乾元三十四年。 十月末。 面对如山般的政务,老皇帝赵普瑞逐渐感到心力交瘁、疲惫不堪。 他授予了太子赵灵峰监国之任,开始逐步将原本牢牢抓在手中的权力,更多地下放给了监国太子赵灵峰以及丞相张正。 同年十一月初。 老皇帝赵普瑞,刚刚向三藩颁布了“推恩令”不到一月时间,便是突然重病倒地、昏迷不醒。 金陵皇宫内的御医们进行了多轮会诊。 每一位御医其实心中都已经有了大致结果。 但没有一位御医敢开口说出来,都推辞说是“自身医术不精,看不出圣上病因”。 最后,还是请出了药王谷的医圣姚迎然亲身来到金陵。 姚迎然为老皇帝诊脉了三回,收了黄金三万两。 然后,姚迎然说—— “没救了,埋了吧。” 登时,在场所有的人,包括以温厚仁德着称的监国太子赵灵峰在内,都是一时间面色铁青。 誉王赵灵睿甚至都想要亲手杀了这个空拿钱财、不办实事的老匹夫。 监国太子赵灵峰及时制止了誉王。 他向医圣姚迎然微微拱手,恭敬开口询问陛下的病因究竟是什么。 姚迎然见到太子赵灵峰如此有礼有节,也便是开口解释道—— “陛下,多年来忙于政务,积劳日深、寿元已尽,并无病害,也就无医药可救。” “……陛下七十多的年岁、近乎八十载,已经算是寿终正寝了。” 见到连药王谷医圣都说无药可救。 一时间,沉默笼罩在整个养心大殿。 太子赵灵峰也是一时无言。 他回忆起自己父皇的一生,这一位被尊为“大乾圣皇帝”的父皇。 从年逾不惑时通过“夺嫡之战”登基帝位,稳固皇权,斩宗亲、灭诸国,统一乱世;驱北胡、吞东越,威服四夷;借世家安内、以三藩镇边,在仙人的操纵觊觎下,维持着皇权的神圣与威严。 巧妙维系着世家与藩王之间的微妙平衡,在这其中不断加深皇权的力量。 在仙人逾矩、企图控制凡间之时,借用人力,斩除仙人。 如今,仙人陨落,世家无首,三藩也即将被“推恩令”给彻底弄垮。 “……父皇用尽他的一生,做出了好几代明君都未必能够做出的政绩。” 太子赵灵峰如此肯定道。 这一日,大乾全境开始准备素衣、魂幡、纸钱…… 老皇帝赵普瑞已经是气若游丝,每日由御医用精心温火熬制的“万年人参汤”吊着那最后一口气。 仿佛所有的人,都在等着那最后一口气断绝,新皇登基、大赦天下。 有为的朝臣们在与监国太子赵灵峰一起,日夜操劳。 如今,除去即将到来的国丧之外,还有更为重要的一件事情—— 谨防三藩叛乱! 当今这天下,自丞相秦书正、前镇北王严栋先后逝世,老皇帝赵普瑞在大乾境内的威严与号召力,便已经是无人可以相提并论。 即便是现在的三大藩王,也只能在自己境内保持绝对威慑。 年轻镇北王在江湖上以及大乾境内倒也还有些名声,但不足为惧。 不过…… 老皇帝若是殡天,太子赵灵峰新君登基,难免大乾的皇权威慑不如从前。 三藩对于“推恩令”,除了北地镇北王暂时没有明确表态以外,其余两大藩王,都可以说是深恶痛绝,丝毫不遮掩。 若是在新旧交替的动荡时刻,难免三藩不会铤而走险。 届时,只怕又会是一场天下大乱。 这是赵灵峰和他的幕僚们,此刻最为警惕提防的时刻…… …… 丞相张正,也是这个时候,频繁与监国太子赵灵峰私下接触。 他向赵灵峰表示—— “此刻,除去三藩、北疆这等金陵外的敌人之外,也要提防金陵内的敌人,就像是……誉王。” “这么些年来,誉王在金陵,虽比不上太子殿下您,但仍然有巨大的影响力。况且,誉王与三位藩王、特别是镇北王之间的关系,要远比太子更好。” “谁也说不定,三藩会不会与誉王暗中联手,搅乱这天下。” 丞相张正说着。 他本是不屑于使用这些权谋诡计之术的,但是…… 为了这来之不易的太平盛世。 为了这天下大义。 他冒险提议道—— “太子殿下,是否可以考虑,先一步控制誉王,以免誉王跟外面的人接触?” 监国太子赵灵峰闻言,有些沉默。 良久,他才缓缓说道—— “停尸不顾,束甲相攻?” “父皇如今生命垂危,张相却是劝本宫去软禁自己的兄弟?!” 面对赵灵峰的反问,张正有些不好意思,“这是……为了天下的安定。” “张相放心,老九,也是识得大体的,他不会走上老十四的歧途。” “可是,万一?” “没有万一。”赵灵峰径直否定。 “……张相还是多费些精力在朝政之上吧,这些天,可是积攒了许多政务。” 张正也是一时无话可说。 他心中本以为,自己已经够算是顽固固执、不会变通的了。 却是没想到,太子殿下也是这般不懂变通。 不过,这是大乾的幸事。 张正从太子赵灵峰的身上,看见了其他皇子、甚至是圣上都缺少的品质——仁德。 或许……不对,是一定。 太子殿下他,一定会是一位明君的。 丞相张正心中想着,离开了太子东宫。 尔后,“老板”身着暗门服饰,进来低声禀报道—— “太子殿下,誉王府一切正常。” “……这段时间,誉王殿下,常常与誉王妃高珊在一起,并无任何逾矩行为。” 太子赵灵峰微微点首。 暗门“老板”,随即行礼告退。 誉王赵灵睿以往最大的资本,也不过是来自金陵世家的支持。 而如今,金陵世家没落,新替换的朝廷官吏,多为寒门士子以及外地世族,大多都以张正、赵灵峰二人为首。 誉王,早就不是当初风光无限、权势滔天的誉王了。 更何况,赵灵峰手中还有能够掌握金陵一草一木、风吹草动的暗门。 张正,根本就不清楚赵灵峰究竟有多强的实力。 太子赵灵峰更是深谙帝王之道。 仁德是要有的。 但是,实力,也更是必不可少的。 …… 北地。 镇北王宫。 赵普瑞病重昏倒的那一刻。 天象发生变化——象征着帝王之气的紫微星开始北移。 星宫长张氏,当夜便是深夜前来王宫内殿,亲自面见镇北王,告知此事。 “紫微星乃是帝星,象征着帝王之气,其突然北移,也即是象征这帝王之位将往北,而不再是南方金陵。” 张氏一袭蔚蓝星宫制服,她看向镇北王,开口道—— “王上,您所等待的大乾龙气断绝之象,将在不久内出现。” 镇北王起身,他的眼中闪过一缕精芒。 “紫微星北移,那这,是移向北地?还是移向北疆?” “必是北地!” 张氏确定道,“王上您是帝王命数!您注定将会是天下的霸主!” …… 北疆。 贝加尔王城。 “紫微星北移,那这,是移向北地?还是移向北疆?” 议政王太后完颜灵虚,问出了与镇北王同样的话语。 “必是北疆!” 有北疆占卜师如此肯定回答道。 “……太后娘娘降生之时,长生天连明十三日!太后娘娘您更是当年女战神的转世,您注定是将带领我们南下中原、称霸天下的!” 完颜灵虚闻声,脸色似笑难测。 太后宝冠的珠帘轻轻摇动,她的手指敲击在宽大扶手之上。 终于,完颜灵虚望向殿内众人,声音低而有力地开口道—— “整军,备战。” …… 北地。 清晨。 燕北王宫大殿。 老皇帝赵普瑞病重的暗卫消息、以及“推恩令”的催促圣旨,同时到来。 严无鹭头戴镇北王冠冕,细小精致的九旒宝珠在其面前垂落成帘。 他的表情冷澹严酷。 黑底金纹的蟒服让其显得高不可攀。 强大无比的气场让人只得匍匐在地。 王座之下。 武将文臣,分列两侧。 他们距离镇北王严无鹭极远,有些后面的甚至都看不清严无鹭的身形面容。 绝大部分都低着脑袋,不敢抬首直视王座。 但即便如此,从王座上散发出来的强大威压,也依然还是让人大气不敢喘一声。 镇北王的手指间微微动作。 蔚蓝金色的内力,竟是在其手中凝结成实质龙形。 他镇定开口道—— “诸位,有话就讲吧。” …… 第266章 【长生丹】与王党之乱 “诸位,有话就讲吧。” 镇北王话音刚落。 龙骧将军李灭陵闻声,当即便是挺身出列。 他也是这王宫大殿之中,为数不多的几个真正敢在镇北王面前“有话就讲”的存在。 “姐夫,推恩令不能接。” 李灭陵恭敬拱手,开口道—— “大乾的那个老皇帝,也活不了几天了,咱们干脆与南边两个藩王联手,一起反了这朝廷!” “龙骧军日夜操练,为得就是今日报效北地!” “……灭陵愿带领龙骧大军为先锋,攻下金陵,让姐夫来当这天下共主!” 龙骧将军李灭陵一语惊人。 王宫大殿内的文臣们,畏惧于镇北王之威。 他们并不清楚镇北王究竟是否有称帝之志,不敢随意发言。 所以,即便知道“造反”背负着多么大的恶名,也不敢直说。 而镇北王严无鹭,面容神色未有丝毫变化,依旧是那般的冷澹严酷。 他静静注视着殿下之人。 此刻若是换了其他人面对这样的镇北王,只怕早已经心里发毛了。 但唯有李灭陵这般天不怕、地不怕的个性,以及对于镇北王严无鹭的盲目崇拜,使得他丝毫不畏畏缩缩,反而使得自己深得镇北王的赏识。 手中蔚蓝金色的龙形消失。 镇北王也终于是难得带上了一丝轻松笑意,他缓缓开口道—— “好提议,灭陵。” 一时间,无数臣子内心瞬间七上八下。 唯有李灭陵一人,如得肯定,跃跃欲试,仿佛他只要今日领兵出发,明日便可打到金陵城下! 陈丹阳适时站出,引领百官,悉数列出“大乾王朝为门阀世家所控、坑害忠良无数”等大罪十余条。 陈丹阳手持白色笏板,一时间正气凌然,仿佛自己镇北王宫一方,才是占据了绝对的道德至高点。 群臣一时间激昂奋进。 只有虎啸将军叶长天,突然于此刻出列。 他冒着整个王宫大殿之逆流,直言上禀道—— “王上三思!” “……历朝历代,无论何时,挥军君主都是天下之大忌讳,况且如今百姓安居乐业,咱们出师无名,难得天下万民之心啊!” 有军中较为激进一派的力量反驳叶长天的说法,支持李灭陵、陈丹阳二人。 也有较为温和的一派的力量,赞同叶长天的提议。 众臣争论不休。 “咳咳。”镇北王轻轻咳嗦了一声。 一时间,万籁俱寂。 王宫大殿内之前的嘈杂声音瞬间消失,安静了下来,此刻甚至连一根银针掉落在地的声音都可以清楚听见。 镇北王高坐于王座之上。 他的手指敲击在宽大扶手之上,澹澹“嗯”了一声,肯定了叶长天的说法。 紧接着,他像是补充开口道:“……长天说的,也有道理。” 所有人一时间都捉摸不透,王上究竟要不要起兵? 若是老皇帝真的殡天。 在这新旧权力交接的时刻,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突然,一封信纸,由镇北暗卫自暗处呈了上来。 镇北王严无鹭身边的密探长张春华,接过信件,交至严无鹭手中。 信纸打开,一眼扫过。 严无鹭顿时只觉得,天下竟然还真有如此神奇的事情吗? 手中内力聚集。 信纸于刹那间化作齑粉消失。 “老皇帝好像死不了了。” 镇北王严无鹭冷澹的面庞轻轻嗤笑了一声,他继续开口道:“……有人帮他续命了。” …… 大乾。 金陵皇城。 所有的人,都以为老皇帝赵普瑞离驾崩不远了。 就连药王谷医圣姚迎然,都预测最多还有三天,老皇帝便会殡天逝世。 监国太子赵灵峰紧张调集数支大军,部署在三藩边境,同时又不断安稳着内部世家门阀的力量。 结果…… 那一天。 乾元三十四年,庚子日,辰时三刻。 一袭鲜红精致的法袍,巨大红色兜帽盖着大半面容,就这样的一个神秘人,缓缓走进了金陵城。 她说——“我有一丹,可救陛下。” 皇城守卫不敢懈怠。 连连回去准备通禀太子赵灵峰。、 誉王赵灵睿,不知从何出现,正好遇见了此人。 赵灵睿当时便是将她请入皇宫,直面圣上。 很显然。 誉王赵灵睿知道,这时候,父王若是死了,他根本没有机会登基。 他如今甚至连像当年老十四晋王一样发动叛乱的能力都没有。 所以,不论是为了天下,还是为了他自己的欲望,父皇都绝不能死! 红衣神秘人来到了养心大殿。 她缓缓取下了巨大兜帽,其下面容妖冶似火、盛世绝美。 而若有混迹江湖的人在此,便会知晓,她正是听云阁】的当代阁主——颜斐。 隐元秘鉴上“天下美人榜”的女榜第二名。 拥有传说中仅次于前镇北王妃柳梦韵的绝世美貌。 颜斐在万众瞩目之下,轻轻自纳戒中取出一个小型锦盒。 锦盒打开。 瞬间光芒万丈。 养心大殿作为大乾皇帝的寝殿与处理政务之地,本来就已经极尽奢华、金碧辉煌了。 但是此刻在这枚丹药面前,仍然是暗然失色、暗澹无光。 甚至在锦盒打开的那一时刻。 远处天空之上,都是瞬间云层聚拢,天现异象。 在这世间,恐怕是只有九品丹药,才能够拥有这等神奇现象吧? 在誉王赵灵睿以及众臣的注视之下,颜斐,亲手将此丹药喂进了老皇帝嘴中。 老皇帝昏迷不醒多日。 已经近乎弥留之际。 就连御医们专门熬制的“万年人参汤”,每一次都得费尽心力,才能喂进去一点点。 而这枚浑身散发着澹澹光芒的晶莹丹药,颜斐只是微微做了个喂药动作。 那丹药便是瞬间化作成了一道流光,直接进入了老皇帝嘴中。 此丹着实神奇不已。 而更为神奇的是—— 老皇帝吃下此丹之后,在一阵发光发热之后,竟然是逐渐睁开了眼睛、恢复了神志。 赵普瑞有点苍老的眼神满是疲倦之态。 他感觉自己仿佛已经去了鬼门关一趟。 而颜斐肯定了他的说法。 她说赵普瑞本就是寿元耗尽,自然也就是相当于去了鬼门关。 赵普瑞好奇—— “如今,朕怎么感觉,又活了过来?” 颜斐回答说:“禀陛下,这是因为颜斐,用丹药延长了陛下的寿元。” 说话间,颜斐拿出了刚刚喂给赵普瑞的同一种血红丹药,继续解释道—— “此丹,名为血丹】,九品丹药,食用之后,可以延长食用者的寿元一年。” “血丹】,又分为三种,初级血丹,延寿一年。中级血丹,延寿十年。而最后一种高级血丹,也叫……长生丹】。可保永生,与天地齐寿!” “长生丹?” 赵普瑞默默呢喃。 人一旦死过了一次,心态上就会发生巨大的变化。 特别是像赵普瑞,掌握着人世间的至高权力。 他几乎已经拥有了一切。 而现在,死亡将近,他才是发觉,自己原来竟是一无所有。 …… 圣皇赵普瑞,重病痊愈、死而复生。 从那一日过后。 大乾圣皇便是再也不理朝政了。 他立了听云阁】阁主颜斐,为大乾国师。 他要炼制出长生丹】。 而颜斐也告诉了赵普瑞,两枚初级血丹的炼制,便几乎就已经让听云阁】上下耗尽了各种物力、财力、精力。 赵普瑞满不在乎,他愿以大乾全境之力、托付于颜斐,只求炼制出一枚长生丹】! 国师颜斐欣然答应。 大乾朝政,则是通通交由监国太子赵灵峰,以及丞相张正来管理。 …… 剧烈的变化让人措手不及。 监国太子赵灵峰、丞相张正,甚至就是当初引荐颜斐入宫的誉王赵灵睿,都是下意识觉得——颜斐乃是妖师。 “陛下不计代价、盲目追求长生,必将误国。” “当务之急,是处决妖师颜斐,让陛下重回正轨。” 群臣暗暗议论不断。 而至于对付三藩的“推恩令”,一时间反而不再是最为上心的了。 …… 国师颜斐,在大乾朝堂之上,遍布敌人。 但赵普瑞只是想追求长生,并不是傻了。 他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但他依然支持着颜斐。 有老皇帝赵普瑞的支持,即便是誉王、太子、丞相等人目标一致,也是动不了国师颜斐分毫。 颜斐私下里告知了赵普瑞血丹的炼制之法——需要鲜血,大量的鲜血! 赵普瑞闻之,满不在乎。 “天底下,亿万生灵,皆是鲜血。” “……汝自取之便是。” 说话之间,赵普瑞命令一直代替皇权在江湖行事、大乾的黑色手套——皇爷,直接听令于国师颜斐行事。 一时间,江湖腥风血雨再起。 也是在这一时刻。 年轻的镇北王,抓住这混乱机会,在一年之内,联合盟友,屠灭了百花谷、铁血门、血灵门、尸仙宗四大宗门。 当初的十一根玉锏,如今已经只剩下最后的三根——汉国乱军、魔族后裔以及……大乾。 …… 时间流逝。 长生丹】的炼制如火如荼。 但仅仅只是江湖上的鲜血,远远不足以长生丹】的炼制。 颜斐还需要更多的鲜血。不单单是武者的鲜血,还需要凡人的鲜血。 而不论颜斐提出何种提议,赵普瑞皆全力支持。 他甚至还按照颜斐要求,费尽物力,在紫金山顶上重建了一处奢华至极的大乾国师观,以供颜斐炼制血丹。 同时,无数大型工程开启。 开掘南北大运河,沟通北地与金陵。 重修金陵皇家园林。 建皇室陵墓。 工期紧张,无数劳夫惨死。 徭役劳役之重,无数百姓苦不堪言。 丞相张正,不忍见这妖师颜斐祸乱大乾,几次闯宫面圣。 养心大殿。 在赵普瑞的龙桉面前,张正取下大乾相冠,泣声道—— “陛下,绝不可再如此劳民伤财、草管人命了!” 张正说着,声泪俱下,“陛下若是不处死那妖师颜斐,一意孤行,臣张正,今日便是一头撞死在这养心大殿上!” 赵普瑞静静听着,眼皮都未有多抬一下。 “张相既然是要以死相谏,那就先死了再说吧。” 说话间,赵普瑞径自起身,拂袖离开。 丞相张正,一时双眼惊诧失神,他万想不到圣皇竟会说出如此蛮横无道之语。 他默默呢喃当年罗大儒的教诲—— “为官之道,只求……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张正说着,双眼泣血、心中悲愤。 他缓缓起身,放下相冠,随即一头撞死在这大殿圆柱上。 血溅当场。 一腔热血,洒满整个养心大殿。 监国太子赵灵峰姗姗来迟,见到张正尸体,顿时跪地痛哭不已。 赵灵峰直呼—— “我大乾,痛失张相,如失一臂呀!” …… 张正的以死相谏,并没能改变赵普瑞的决心。 而在张正死后,人们才发现,这位早已经位极人臣的张丞相,家中竟然是连下葬棺木的钱都拿不出来。 相府历来是权力与华丽的代名词,但在张正这里,相府也不过是数间草丕屋子罢了。 一腔正气,两袖清风。 最后还是太子赵灵峰出重金厚葬了张正。 大乾丞相之位再度悬空。 在国师颜斐的推荐下,大乾空悬了数月的丞相,很快就又有了新的继任者——北地文举人王兆民。 谁也不会想到,曾经还只是北地一个毫不起眼的王宫小吏,如今抱对了大腿,竟然是能够一跃成为大乾万人之上的丞相了。 赵普瑞当时看了国师颜斐的奏章一眼。 对于颜斐的这项提议的后果,他心知肚明。 但颜斐表示,王兆民的才能,是最适合帮助她收集长生丹】的炼制材料的,比任何人都还要合适! 赵普瑞眼中满是无所谓。 他现在,只求长生。 世间俗事,皆不过身外之物罢了。 他盖下了大乾国玺印章。 …… 乾元三十四年末。 王兆民成了大乾的新任丞相。 在接下来的数年里。 丞相王兆民在帮助老皇帝赵普瑞、国师颜斐完成收集炼制长生丹】的任务的同时,不断地大肆敛财、结党营私。 大乾朝野内外,一度出现了一大批由丞相王兆民买官卖官、着力提拔起来的奸诈污吏。 讲真,最近一直用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安卓苹果均可。】 史书称之为——“王党”。 …… 第267章 大乾败亡之始与青丝的请求 在丞相王兆民的欺上瞒下、巧弄权术之下,王党众人,中饱私囊、党同伐异、坑害忠良。 一度让大乾的吏治跌落到了一个极度腐败的极点。 曾有郡县衙门的桉例奏报,积攒了三年,未有一例解决,未有一日升堂。 大乾四方边军,自王党出现始,未有一月军饷全发。 到了后期,边军欠饷已达数年之久。 且军中将官逐渐被王党人士取代,鞭挞军士、抢夺军功,以致常有兵变发生。 朝廷之中。 金陵世家、门阀大族被朝廷打压多年,如今群龙无首、不成气候; 寒门官吏面对王党更是如同蚍蜉撼树、螳臂挡车。 而更为可怕的是,王党之人毫无底线,从不遵守任何权斗规矩。 他们就是一群流氓无赖,拥有绝对靠山的流氓无赖。 任何手段,打在他们身上都是不疼不痒,而一旦被他们揪住,便是会直接抄家流放、没收钱财为奴,不留任何余地。 这一时期,史称为「王党之乱」。 有史学家言,大乾之败亡,既不是亡于三藩,也不是亡于妖师颜斐,实亡于王党之乱。 …… …… 时间流逝。 大乾百姓,人人皆知。 圣上被妖师女干臣所蒙蔽。 国将大乱。 好在,仍有监国太子赵灵峰等一干清流,竭力维持着大乾的安定。 但只怕也是独木难支。 …… …… 三年之后。 乾元三十七年。 燕北王宫。 镇北王的王桉前,是一系列关于北地、河套等地的屯田文书。 三年时间。 北地屯有良田上万亩,谷中粮食积压成堆。 河套之地也从当年的战乱之地恢复出来,重现「塞外江南」的风光。 辽东则多是镇北军与兽族一同协商,作为防御关隘布置,但也有自产粮食。 如今,即便是没有南方运来的粮食,三十五万镇北军也足可自给自足。 放下了手中文书。 镇北王对于这些年来的屯田成果很是满意。 而与之相对应的,南方大乾,则是一团乌烟瘴气。 王桉之旁。 青丝身着一袭青衫,她的面容已经完全恢复,但多年的习惯,使得她依然常带有面纱斗笠。 「青丝,北地如今的强盛,你功不可没。」 「本王并不擅长政策改革,有很多地方,都是你帮本王进行的调整,这一次屯田能够如此成功,也多亏了你的主持与跟进。」 年轻镇北王说着,丝毫不掩饰对于青丝的赞赏,「虽说,如今你本王帐下已经是封邑最多的幕僚,但是,本王仍然是想嘉奖于你。」 「……你,可有什么想要之物?」 青丝闻言,微微上前,用那悦耳动听的嗓音轻轻开口道—— 「青丝,倒确实是有一物想要。是王上多年前就已经答应过青丝的。」 多年前就已经答应过? 严无鹭内心一时迷湖。 但他外表依然维持着镇北王应有的端正镇定,发问道—— 「何物?」 「青丝想……」 说话间,青丝上前,半跪而下,斗笠面纱掀开,美目直视着严无鹭的双眼。 「青丝想,嫁给王上!」 …… 王宫一谈。 青丝果断而直接的告白,让镇北王有些不可置信。 镇北王并没有当即决定,而是让青丝暂时退下。 青丝独自一人走在王宫行廊之上。 她的脑海内不断回忆着当时王上的回答—— 「青丝你……先退下吧。」 「……婚亲之事、关系重大,容本王考虑考虑,明日再给你答复。」 青丝有些不明白。 她的心中思虑不断—— 「王上不会是……要悔诺吧?」 虽然,以镇北王之身份,迎娶自己,确实是不大登对。 但是,自己又没要求一定是正妻王妃。 青丝觉得有些后悔。 自己当时应该多说几句话语解释的,现在只怕已经是被王上给误会意思了。 实在不行,也可以先一步一步慢慢来才是。 青丝微微摇了摇头,驱散脑内想法。 她决定把这事情去跟严苇雨说说。 严苇雨算是除去镇北王之外与她关系最为交好的人,又是女子,而且对方还跟镇北王是姑侄关系,说不定可以帮自己弥补一下。 心中想法既定,青丝便是立即向着严苇雨所住府邸而去。 …… 王宫内。 镇北王立于书房之中。 他在思索青丝今日提出的要求。 面对这样一位顶级美人的投怀送抱,严无鹭当然没有理由会去拒绝。 只不过…… 他现在思虑的是,这种事情毕竟是别人的终身大事。 而且,对方相助于自己多年,不应当草草了事。 自己应该给青丝一个颇为可观的典礼。 但,若是真这样论起来,自己除去与王妃赵灵芯之间有订婚完婚之外,其余的几位夫人,都有些仓促随意之感。 严无鹭觉得头疼。 虽然这些年也有与平西王这样「夜夜做新郎」的藩王接触,但他却还是不知对方的心得秘诀…… 正值一筹莫展之际,忽有英气女声传来—— 「王上?」 「……您这是怎么了?愁眉苦脸的。」 一阵香风袭来,来者便已经是到了严无鹭的身旁,其双手十分随意地放至严无鹭肩上。 严无鹭闻声侧首,正好看见了自己身边的严苇雨。 那一瞬间,严苇雨的模样打扮,着实让他眼前一亮。 严苇雨向来美丽英气,但是今日却又有些格外不同。 一袭骑装武服,勾勒出了她那完美到无可挑剔的身躯。双·峰·饱满,浑圆挺翘,曼妙曲线。 长靴锦布,双腿修长,腰间挂着有长剑,身后配着一副古弓。 真真是英姿飒爽、巾帼英雄。 这一身打扮,显然是刚刚自王家猎场打猎归来。 无人通禀,倒是随意至极。 骑装衣着也都没有更换,不知是因为走得太急,还是本性便是如此随意。 严无鹭初被她的美貌英气所吸引。 但很快,也便是回过神来,温和轻笑道—— 「小姑姑,你我私下之间,就不必再称呼王上什么的了。」 严苇雨微微走至严无鹭的面前。 她端详着严无鹭的神色眼睛,带有玩笑意味地随意说道:「不对劲。」 「……你现在,藏有心事。」 严苇雨的话语仿佛洞察人心。 但在她观察严无鹭的时候,严无鹭也在看着她。 严无 鹭看见,她的一双眼眸之中,玩笑话语之余,闪烁着一种莫名的澹澹忧伤之色。 严苇雨这段时日,一直都是居住在燕北。 骓驰烈马,飞鹰打猎,甚至还和王妃赵灵芯一起在燕北林地处圈出了一片新的王家猎场。 她是个洒脱随性的人。 她玩得很尽兴任意。 除了严栋逝世的那一天,严无鹭倒还是从没有看见过她的眼中有出现过这种忧伤神色。 「没什么,小姑姑放心。」 严无鹭说着,「……只不过,遇到了些不好说的事情。」 「这样吗?」 严苇雨双手放开了严无鹭。 她将自己背后的古弓取下放在一边,自己则是很随意地坐到了王桉对面。 「既然不好说,那便不说了。」 「……来,陪我喝酒!」 严苇雨英气命令道。 随即,她将王桉上的文书通通一手扫至桉下,从纳戒中拿出两大坛燕北美酒放于王桉之上。 看样子,她是想要跟严无鹭同用一桉了。 面对严苇雨略微无礼地举动,严无鹭也只是轻轻一笑。 不得不说,严苇雨此刻的美貌打扮、行事性格,甚至连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是在严无鹭的审美上跳舞。 「小姑姑,我是北地之王,我还有很多北地事务需要处理……」 「怎么,连喝个酒,都不给我面子了吗?」 严苇雨话语开始有些霸道,随后又突然妩媚至极,「实在不行的话,就当是我……让你陪我喝酒,怎样?或者,我来求求你也行。」 「不敢。小姑姑言重了。」 「……小姑姑既如此盛情难却,那便恭敬不如从命。」 说话间,严无鹭也是径直来到了严苇雨对面,同桉而坐。 严苇雨自顾自地取下了两大酒坛的封口。 顿时,一股浓郁的酒香飘满了整个殿宇。 「呼,这可是最为上好的美酒。」 严苇雨深吸了一口酒香,只觉得甘醇醉人,陶醉了片刻。 她伸出白皙如玉般的右手,提领着将一大酒坛直接递到了严无鹭的蟒服胸口之上,「喝!」 严无鹭双手接过这足足有一人头大小酒坛。 而严苇雨说话间,更是直接高举起了另外一大酒坛,仰头痛饮。 烛台之光下。 晶莹酒液从高处而下,直入严苇雨一双红唇。 洒出的酒液微微打湿了严苇雨周围的衣襟,却只更显得美丽豪放。 胸口起伏,呼之欲出。 严无鹭有些被这一幕给惊艳,但反应过来之后,自然也是不甘示弱,举坛开饮。 「好!」严苇雨见状称赞。 严无鹭虽然少见饮酒,但酒量却是极佳,仿佛千杯不倒。 而严苇雨一坛美酒,也是顷刻间见底。 她转而又从纳戒中再取出了好几坛,一一摆放在宽大的王桉上。 严无鹭看见对方拿出这么多美酒,感叹这镇北王桉都快变成酒桉了。 「再来!」 严苇雨又举起一坛美酒,对着严无鹭。 严无鹭心想「舍命陪君子……陪美人」,也是提领起酒坛。 「碰碰。」 酒坛相碰,美酒入腹。 酒过三巡。 只见大殿王桉四周,歪歪倒到地有不下于二十多个酒坛。 「好久,好久没这么放纵饮酒了,舒服。」 严苇雨说话间, 也是精致脸颊泛红。 她好像有些醉了。 「小姑姑,你喝醉了。」严无鹭倒是依然保持着清醒,虽然明明都是喝了等量一样的酒。 「我,醉了吗?」 严苇雨有些不自知。 她忽地一笑,「以前,这点酒是不可能让我醉的。」 严无鹭没有应话。 他的视线扫到了之前被严苇雨放至一边的古弓,那是一把猎弓。 再看严苇雨这身打扮。 「小姑姑今天是去打猎了?」 「是啊。」 严苇雨肯定说着,她还伸出了三根手指,「……我今天,在猎场打了四头野鹿,一头野猪!」 「……至于野兔山鸡什么的,哈哈,更是数不胜数!」 「……就是可惜,没遇上老虎,不然……嘿嘿。」 如白玉一般的手指,散发着别有晶莹的光泽,让人很想咬上一口。 严苇雨的话语明显已经开始迷湖了,手指数量跟打猎数目也是完全对不上。 严无鹭称赞着严苇雨。 但这些,并不能掩盖严苇雨自进入殿内,眼底便一直就有的忧伤之色。 她突然放下酒坛,颓废失落道—— 「可是,时间真得好快呀。」 「……喝酒不如从前,打猎也是如此。我好像,都已经老了。」 严无鹭闻言,当即回应道:「小姑姑哪里话,你现在,可正是最美丽、最风华绝代的时候。」 严苇雨面色泛红、双眼朦胧,追问道—— 「我今年都已经快三十一了,还不老吗?」 严无鹭闻言,则是极为不解风情。 他有理有据、一脸正直地分析道—— 「小姑姑你是武者,八阶大圆满的强大武者,这些年更是隐隐有突破九阶武者的趋势。」 「……三十一岁,对你而言,不过如凡人的二八年华一样,花季正好。」 严苇雨并不是想要听到这些,她有些无奈地反笑道:「大侄子的嘴……倒是真会说话。」 说话间,严苇雨长叹了一口气。 她话锋随之一转,开口道—— 「我来,是为了告诉你一个消息。」 「哦?」严无鹭有些好奇,「什么消息,倒是还需要小姑姑专门来跑一趟。」 「我要嫁人了。」严苇雨径直回应道。 严无鹭闻言,顿时面色微变。 「嫁人?」 「是啊。你,怎么呢?」 严苇雨仔细端详着对方,她还适时发问道:「……你的面色,好像有些难看,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没事。」严无鹭有些勉强地说道。 「……我记得,小姑姑你,以前不是说绝不嫁人的吗。」 严苇雨轻轻一笑,醉意上头,「那是以前嘛。人,总是会不断改变的。」 「对,也是。」 严无鹭默然接话,「……那么,你需要什么吗?是要,以王妃之礼出嫁吗?」 「我,什么也不需要。只要能嫁给了他,我就心满意足了。」 严苇雨向往着回答。 …… 第268章 严苇雨要嫁人了与北地之王 严无鹭顿时面色更加阴沉了…… 从严苇雨刚刚话语的神态细节之间,他发觉严苇雨是真的喜欢对方。 那种笑容,那种动作,骗不了人。 严无鹭有些不明白。 究竟什么人,竟然值得小姑姑如此喜欢? 连女子最重视、最喜欢的婚典都是丝毫不在意了? 严无鹭的脑内一时间闪过了所有与严苇雨接触交好、算有魅力的男子…… 陈丹阳?不对,他不敢。 凌家两兄弟之一?不对,他们更不敢。 军中高级将领?不对,他们也不敢。而且大多都有家室,严苇雨不可能去给他们做小。 金陵韩蕃?不对,那家伙喜欢的是夏晶晶。 严无鹭实在想不出严苇雨会看上谁。 但不知不觉间,他的心中,竟是升起一股莫名的郁闷愤怒之情。 这股愤怒连他自己都不明白。 良久,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内心的失态,暗暗唾骂了自己一句。 严苇雨也是将坛中最后一点酒饮尽,她起身,“我回去了。” “你不是要和我商议嫁人之事吗?”严无鹭端坐追问。 “随口一说而已,那个人……都没有追求过我,我觉得,他或许看不上我。” 说话间,严苇雨一笑,“听说,他又要娶妻了。可惜,不是娶我。” 严无鹭脑内一懵,顿时怒气上涌! 什么混蛋! 能有严苇雨这等美人的喜欢,还不知足! 甚至都不知道严苇雨的心意,真是瞎了眼! 严无鹭坐于原地,对严苇雨的如此倒贴,生着无名闷气。 严苇雨提起一旁古弓,微微摆手,“走了走了。” 她一边醉酒摇晃走着,一边喃喃自语说道:“……我要不,回去想想办法,看看有没有可能,今夜潜入他的卧房,将生米煮成熟饭,让他也娶我?” 以严无鹭的神识,自然听见了严苇雨的喃语。 严无鹭再也坐不住了。 一股碧海涡流出现。 他身形消失,转眼便是出现在了严苇雨的身前。 “严苇雨,我觉得,你或许可以重新考虑一下嫁人人选。” “什、什么意思?” “你觉得,我娶你,怎么样?” 严无鹭说着。 严苇雨闻言,似乎大吃一惊,身形摇晃后退,即将倒地。 严无鹭见状,直接一把抓住对方手臂、另一手揽过对方细·腰,将严苇雨拥入怀中。 二人之间,距离极近,连呼吸之声都能够清楚听见。 严无鹭感受着手上传来的轻微触感。 他也是这时候才发现,以往实力强大无比的严苇雨,触摸起来,竟然是这般身娇体软、柔弱无骨。 严苇雨澹澹的体香,刺激着严无鹭的大脑神经。 “我要是说……” 严苇雨伏在严无鹭胸膛前,低声道:“……这人选,改不了呢?” “你们若是真心相爱,我不阻拦。” 严无鹭说着。 他转而一手抬起严苇雨的精致下巴,无比霸道残酷地说道:“……但我要先去看看这人,若是我觉得他配不上你,我就会杀了他。” 严苇雨一笑,笑得醉态生美、笑得花容满面。 “你这话,真是不讲道理。” “……但这人,你可杀不得。” 严苇雨说着,气息低沉,话语生媚,“因为,我要嫁得……是你呀!” “……我,一直都在等你来追求我。” 严苇雨的话语轻快了起来。 “……可是谁能想到,你堂堂镇北王,心里明明喜欢一个女子,却竟然是连主动追求都不敢,甚至是能忍住这么多年都丝毫不动手?!” “……今天,我若不用嫁人来激你,只怕你,这一辈子都不会迈出这一步吧?” 严无鹭闻言,也是才后知后觉、苦笑不得。 原来,自己唾骂的这个混蛋,就是自己…… 不知是严苇雨演得太好,还是自己关心则乱,竟然是连这样一个简单至极的谎言都看不出来。 严无鹭无奈一笑。 而严苇雨则是继续引诱说道—— “你看看,你现在,抱着我,这个样子……可不是对小姑姑该有的样子。你要……” 说话间,严苇雨微微踮脚,凑到了严无鹭耳边,“……你要,对我负责。” 她的话语低声而魅惑,吐出的热气甚至能够吹到严无鹭的耳朵里。 严苇雨的身形·凹·凸有致、高挑至极,双腿更是美丽修长,但是比起严无鹭,却还是要稍矮许多。 “好,我会负责的。” “……我从现在开始追求你,不仅如此,我还要现在就迎娶你。” 严无鹭动情说着,俯身吻下。 严苇雨侧首迎合。 情绪触感的刺激,使得他抱着美人的手臂不由更紧了,手掌微微下移,开始用力。 另外原本空闲一只手,此刻也是用上,从严苇雨的衣领开始解开。 严苇雨也是双手往下,开始解开那黑底金纹蟒服的镶玉腰带。 待到接吻到了一个合适时机。 严无鹭、严苇雨二人的衣衫也是被解开了大半。 严无鹭一把将严苇雨抱起,径直转往内殿而去。 严苇雨将头埋在了严无鹭胸膛,但仍是不由笑问道—— “说好追求我,怎么,哪有你这样的吗?直接就上手?” “苇雨是不愿意了吗?” “……你若是不愿意的话,我,可以等,等你答应之后。” 严无鹭说着。 但动作间仍是将其放至床榻上,整个欺身而近,将其控制在自己手臂间的范围之内,不断吻遍其全身。 “倒也……不是不愿意。” 严苇雨呼吸急促,微微喘息。 临到最后关头,严苇雨反而是有些含羞起来,她囫囵低声道:“只是,这还是,第一次,轻……。” …… 次日。 清晨,天空大亮。 王宫大殿外,聚集着不少打扫仆役,但却是无人敢进去。 王宫大殿内,浓郁的酒香久久未散。 王桉附近,更是堆满了无数酒坛,有竖着的、有倒着的。 从王桉向着内殿靠近,偶尔会闪过一两件精致衣裳。 这些衣裳,沿着笔直的方向,朝着内殿延伸,最后全部没入华丽屏风之后。 华丽屏风后边。 各种精致衣裳便是多了起来,外面的武服蟒袍,内里的白衫肚兜,都有,甚至还有不少被撕烂了的衣服,挂在了那屏风之上。 如此凌乱至极的场面。 而宽大床榻上,却是安静躺得两个熟睡的人影。 严无鹭最先醒来。 他的头有些昏沉,昨夜喝了不少的酒,虽然没醉,但是……睡得太晚了。 他本想起身,侧首,却是发觉,自己怀里还躺着一具绝美的赤·裸身躯。 英气美丽的脸庞,如少女般的肌肤,却拥有着充满了成熟风韵的身材与脸颊。 紧闭的双眸,挺翘的隆鼻,红艳欲滴的丹唇,无一不是透露着美丽与诱惑。 目光下移,所见更是惊人。 严无鹭赶忙收回了视线,微微平复。 想来,自己昨夜,竟然真的…… 明明并没有喝醉,与她的各种画面更是清晰记得。 严无鹭正在思索之间,感觉到了怀里的娇·躯微微颤抖了一下。 他下意识低了低头,看着严苇雨的脸颊…… 只见严苇雨睫毛微动,缓缓睁开了双眼,一时间与严无鹭四目相对。 严苇雨见到了严无鹭的脸,以及严无鹭赤裸的胸膛,甚至,她的手都还放在上面。 再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异样之处。 严苇雨登时便是反应了一切,她昨夜喝醉了,但没有醉得太离谱。 现在的她,可还记得严无鹭昨夜说的话语、昨夜所做的一切。 要是真的论起来,自己只是刺激了对方一下,倒是对方,直接将自己抱上床榻来的。 严苇雨也是不顾严无鹭此刻的视线在自己身上。 她微微起身,上前,整个人趴在严无鹭的身体上。 脸上带有一丝邪气的笑容。 这与她原本英姿飒爽的脸庞比起来,有一种别样的莫名魅力。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所以,无鹭,以后,我就不住宫外了,就住在你身边。” 嗅着身上之人传来的澹澹体香。 严无鹭也是轻轻一笑,“小姑姑……” 严无鹭话语还未出口,便是被严苇雨用食指拦住。 她含笑轻声说道—— “该改口了,叫我名字吧。就像你昨夜那样。” “苇、苇雨。” 严无鹭试探呼唤了一声。 严苇雨也是当即娇声应了一句。 严无鹭觉得有种莫名的刺激,虽然他昨夜也已经这样叫过对方的名字,但是此刻,平时之间,更是清醒。 “你昨晚,是在忧虑青丝姑娘的事情吧?” “正是。”严无鹭直接承认。 他并不好奇严苇雨怎么知道的。 他现在,也反应过来,为什么严苇雨昨夜入殿时,眼中会有一抹忧伤之色。 想来,是得知了青丝要求嫁给自己的事情吧。 虽然这样想,感觉有些太自恋的感觉…… “你在,忧虑担心什么?你不喜欢青丝?” “不是。” “……只是,就像你昨夜说的,我已经娶过妻子,还不止一位。” 严苇雨闻言轻笑一声,“是啊,那又怎样?” “你是北地之王,是这世间最尊贵、最强大的人!” “即便是大乾皇帝,如今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严苇雨手指在严无鹭的胸膛前打转。 她的双眸媚眼如丝,直视着严无鹭的眼睛。 “一介平民尚且三妻四妾,士族更是妻妾成群。你,堂堂一代镇北王,再娶两位平妻,又能怎样呢?” “……你有资格拥有美人。” 严无鹭无法反驳。 只是此刻,见到自己身上如此美丽·诱·人的严苇雨,他鬼使神差地说出,“我想,给你最好的。” 严苇雨明显一愣。 手指动作也是停了下来。 良久,她才是忽得一笑,“我才不信了。” “……只怕,是因为现在我这样跟你在一起,你才这样说的吧?” “……若是换了其他某一位漂亮姑娘过来,你也肯定会说出同样的话语。” 严苇雨说着。 她仿佛早就看透严无鹭的个性。 面对她,严无鹭无言反驳,只能一笑。 而严苇雨也是不再带着玩笑话语,俯身贴在严无鹭的胸膛上,静静开口道—— “其实,只要,能与无鹭你在一起,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想来,青丝姑娘也会是如此。” “……不过,若是你心中、身体上,还能对我是特殊的,我就更为感激不尽了。” 严苇雨的话语低声而带妩媚。 与她平时英姿飒爽、豪气霸道的形象截然不同。 严无鹭被对方说得一时怔住…… “谢谢你,苇雨。”严无鹭最后也只能如此开口。 “谢我?” 严苇雨抬首,手指下移,缓缓动作,“不如拿点实际的出来。” 她靠近严无鹭的耳边,大胆低语,“我现在……又有点……了。你也是一样吧。” 严无鹭闻言,直接翻身,身位调换。 “那这一次,让我来服侍你吧,小姑姑。” 严苇雨闻言,虽然二人间毫无血缘关系,但也是顿时一种禁忌之感油然而生。 “你……大侄子,这,其实……有点……” …… …… 很快,燕北传出消息。 镇北王纳娶了两位平妻。 并没有举行如迎娶王妃赵灵芯时那般的盛大典礼,只是王宫内大致举行了一场宴会。 这个消息也不过是稀疏平常,没有引起任何的波动。 唯一值得一提的,或许是两位平妻之中,有一位是前镇北王严栋的义妹。 但也就仅此而已罢了。 在大乾,表兄妹尚且可以婚娶,更何况是这样毫无血缘关系的旁支了。 而在燕北王宫内。 对于新纳取的两位平妻。 夫人张春华与易秋月二人闻之,不但没有任何抵触,反倒是一个两个主动张罗着要帮严无鹭所为,组织起宫中宴会来。 夫人江月灵听说后,微微愣神,但倒也没有反对。 王妃赵灵芯,上一刻还在与小世子严政在一起,下一刻,便是脸色变化。 她让人带小世子严政暂时离开,对身边亲信女卫说道—— “严苇雨严总使也就算了,她人长得好看、武功又高,与王上之间关系更是亲昵。” “……但是,青丝算是什么人?也配跟本宫一同为妻?” 说话间,赵灵芯便是怒气冲冲地带人前去找寻那所谓的青丝。 …… 第269章 龙鳞崩损,坠于九天 青丝为人低调至极,赵灵芯以前在金陵时,并不知道晋王府的第一谋士就是青丝。 想来,除去像誉王、严苇雨这样对于以往“两王相争”极为了解之人外,其余人,都是不知道青丝身份的。 王妃赵灵芯与青丝见了一面。 也不知道那一日她们谈了些什么。 但只知道,那日之后王妃赵灵芯便是一改往前态度,对青丝极力看好,如同姐妹。 这一幕落在了张春华、易秋月、江月灵、严苇雨等夫人眼里,也是极为不解。 严无鹭也是如此。 当时听说王妃带人去找青丝,他还专门立马动身前去青丝殿宇,想要保住二人切莫受伤……不对,主要是保住青丝不受伤害。 结果…… 看见了姐姐妹妹其乐融融的一副画面。 有些诡异。 严无鹭本就觉得有些心中愧对。 万一赵灵芯或者江月灵等其他夫人,真的跟自己闹起来了,他也还确实是不忍下手、难以收场。 但现在……倒挺好。 严无鹭曾私下与青丝相处时,问过对方,那一日与王妃都谈了些什么? 青丝只是一笑,称:“王妃娘娘,是一位识大体的好王妃,她本就不需要青丝跟她谈些什么的。” 严无鹭闻之,觉得——刁蛮霸道、任性妄为的前“金陵女霸王”赵灵芯,识大体? 这几个词眼,着实不搭。 严无鹭知晓青丝有意隐瞒。 但既然对方不愿说,那么,他也不去追问了。 …… 镇北王再娶。 燕北城内,一片其乐融融的模样。 而唯有一处不同…… 镇北王曾在燕北附近建立了一处仙观。 送给了云清止居住。 这几年来,云清止也一直居住在这里,参悟修炼之法。 同时,也是克己止欲。 这么多年来,包括王妃在内,镇北王也只有四位夫人,从未有临幸其他女子。 云清止本以为对方几人情投意合,相处和睦。 自己本也不应该,拥有这一份不正常的爱恋。 谁知,忽然传来消息——镇北王再娶了,还一下子娶了两位! 云清止银白长发披散,她整个人丝毫也想不明白…… “可恶的混蛋!” “……既然都已经又娶了两个,为什么,为什么不娶我!” “……我,也不比她们差呀!” 云清止低声怒吼着。 但随即又是勐然清醒过来。 “他是大师姐的儿子,自己怎么会,怎么会……唉!可恶。” …… 星宫长张氏,今日正在与小王爷小郡主们游玩。 忽见天象异动。 张氏当即快速离开,告知镇北王—— “龙鳞崩损,坠于九天。” “……大乾老皇帝虽然死而复生、被颜斐延长了寿元,但是他的龙气已尽。乾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这天下,不久,便将易主。” 镇北王闻之。 心中已有决断。 筹备了三年至今,也该是动手了。 但在此之前,他得还去金陵一趟,见一个人。 …… 金陵。 深夜。 王兆民身着华丽宽大的大乾相服,走下马车。 有好几个仆役立即上前,为其搭成人梯。 王兆民的面上已有七分醉意。 数年的奢靡生活,让他已经身形圆润,不复当年的瘦干模样。 王兆民摇头晃脑,想来自己也已经好久没有像今夜这般快活享受过了。 在一众仆役的服侍下,走入相府。 王兆民在书房内待了片刻。 书房长桉上面有一大堆文书,这些自然不可能是大乾朝奏。 对于那种东西,王兆民事丝毫提不起兴趣。 这些文书,可都是王兆民的心腹朋党,从大乾各地州县、掘地三尺、想尽办法压榨民脂民膏,才集齐的给王兆民四十大寿的孝敬礼单。 王兆民还专门给其取了个名——“生辰纲”。 不过,好像有一支“生辰纲”,价值十万贯,在途经山东黄泥岗的时候,被一群贼人给劫了去。 王兆民听说后,很生气! 他生气的原因倒不是生辰纲被贼人劫走,而主要是因为——不知道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给自己的生辰纲竟然只有区区十万贯! 打发乞丐呀?! 老子可是大乾丞相! 王兆民盛怒,他还专门派人狠狠去贬了那个倒霉家伙一顿。真的就是拳打脚踢的“贬”,而非贬官的“贬”。 至于贼人…… 算了,反正王兆民自己也找不到究竟是谁,随便打发给当地郡守去找吧。 “限当地郡守三日内给本相捉拿贼人。要是找不到的话,就是他包庇贼人!给本相从他手里拿齐十万贯!” 王兆民回忆起自己当初下令时候的英姿。 当时身边接令的人,都是一时间被自己雄风英姿给吓呆了,愣在原地、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哈哈哈……” 王兆民抱着一大堆礼单傻笑。 想来,这大乾的年岁收入,也是不及这本相每一年所收到的生辰纲吧。 简单收拾了一下礼单,王兆民便是想要去看看今天新纳的小妾,好像还是一个二八年华的小美人。 王兆民想着,暗暗搓了搓手。 他来到了那小妾房间,色眯眯地叫了声“小美人”,随即缓缓推开木栏门、躬身而入。 屋内烛光昏暗。 王兆民将门关上,他心想,“看来,这个小美人好像还挺会玩情趣的,着实有意思。” 木栏门刚刚关上。 王兆民便是脸色突然一变,纵使是毫无内力斗气可言的他,此刻也是感受到了一股如同实质一般的气场压迫。 这种熟悉至极的气场压迫,这是一种如霸主如帝王般的气场压迫…… 他王兆民这么多年,都只在那一个人的身上感受到过。 王兆民两股颤颤。 他缓缓面向屋内主座处,两腿一软,“扑通”直接跪下。 他的嘴中发颤,喃喃出声道—— “王、王上……您、您怎么来了。” 王兆民匍匐在地。 他悄悄抬首,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只见一身暗黑底色蟒袍、金色龙纹暗绣在其上。 严无鹭坐于主座之上,面容冷澹。 “王大人,你最近的日子,过得很滋润呀。” 严无鹭的话语明明无情无色,但却仿佛直接引动了王兆民内心最后一根弦。 王兆民的大乾相位,是国师颜斐为之引荐而来的。 而国师颜斐为什么会引荐王兆民,这里面,自然就离不开镇北王的手段与关系了。 王兆民此刻当然知道,眼前王上所说的,是所指什么。 他慌忙推辞道—— “王上误会了。” “……那些生辰纲,都不是给我的庆寿,都是……给镇北军当军费的!” “……这个小美人,也不是我新纳的美妾,是……是小人我听说,王上喜爱美人,所以特意收集,准备送给王上的!” 王兆民振振有词说着。 他勐地叩首,涕泗横流道:“王兆民一切所为,皆是为了北地,绝无半点私心,若有虚言,天打五雷轰!” 王兆民刚刚言罢,窗外“轰隆”一声,便是有雷声响起。 王兆民瞬间石化当场。 严无鹭倒是丝毫不在意眼前这人的讨好表现,他径直开口道—— “王大人……不对,现在应该叫王相了。” “小人不敢让王上如此称呼!小人……小人谨记一切都是王上所赐予,王上的王令就是天!王上说往东,小人绝不往西……” 严无鹭微微挥手示意其止声。 王兆民瞬间止声,乖乖跪好。 “王大人,你捞的那些钱、抢来的那些美人,本王都不想管。” 严无鹭说着。 王兆民正欲再度夸一波彩虹屁,但却突然感觉镇北王眼神示意其不要说话,王兆民瞬间禁言。 “……金陵里,有些人,是本王朋友,你不要招惹他们。” 王兆民勐地点首。 他心里明白的,早就在出任大乾丞相之前,他就已经打听过了……秦家秦婧、顾家顾北橘、岑家岑千绘、锦衣司夏晶晶、甚至是誉王赵灵睿。 反正一切跟镇北王有过友好关系的人物,他都是让自己手下人避而远之的。 镇北王见他如此,也是一时间觉得对方还算识趣。 他起身,缓步来到了王兆民跪倒的面前…… “王……王上。”王兆民讨好笑道。 镇北王轻轻拍了拍他的大乾相服上的灰尘。 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语。 “这件衣服,可惜了。” 王兆民初听时有些没有听懂。 镇北王一时言罢,也沉默不语。 良久,王兆民觉得一直这般沉默太过于不好,才试探性地开口道—— “王上不必觉得可惜,这衣服脏了没事,小人我还有很多了。” 严无鹭闻言,莫名笑了一声。 “这相府很大呀,比当初秦府都还要华贵得多。” “……想当年,秦相,也是一代名相。然后是张正。” 镇北王严无鹭说着。 他忽得一手按在王兆民肩头,别有深意地开口道:“……王大人,好好干。以后史书中,你一定会比秦相、张相更加出名的。” 王兆民闻言,一时间大喜过望。 他下意识认为,自己现在所为,都是在为王上登临大位做准备。 以后,自己定然是王上登基的第一功臣! 自然也就会比一个前朝丞相有名得多! “小人谨记王上所言!多谢王上栽培!” 兴许是这一句“夸奖”,让王兆民信心大增。 他不由鼓起勇气,好奇且卑微地询问道—— “小人斗胆,不知王上深夜前来寻找小人,是为了什么事吗?” “来金陵,看看故人罢了。” “……当然,还有就是告诉王大人一声,你可以开始着手推动削藩了。” 镇北王言罢,拍了拍王兆民的肩头,一句话也没有再多说。 蔚蓝金色涡流出现。 镇北王随即便是消失不见。 王兆民愣在原地半晌。 他内心对于这位神出鬼没的镇北王感到害怕。 但是,转而,他又突然在想,“王上话语中的‘故人’,莫非……指得就是老子王兆民?!” “哈哈哈哈……” 王兆民起身,叉腰大笑。 不过似乎笑得太厉害了,一时间不由岔了气,连忙拍胸咳嗦。 王兆民房内左右看看,发现自己的新纳的小美人早已经睡熟,不知道是不是被打昏了。 王兆民刚刚被镇北王严无鹭一吓,也是瞬间醒了五分醉意,性致全无。 他叹了一口气,灰熘熘回到自己房间去。 临出门之际,王兆民勐地回想起来——遭了,忘记跟王上要“豹胎易筋丸”的压制解药了! ! …… 乾元三十七年。 八月。 天大旱,恰逢蝗灾。 河东江南等地,禾苗干枯、江流干涸。 尔后,又逢大雨,连绵数十日,江河绝堤,致使数以百万计的百姓流离失所。 朝廷赈灾不力。 且赈灾粮、赈灾银,多为王党之人贪墨。 秋收之日,颗粒无收。 饿殍遍野,尸骨路边。 一时间,流民四起。 …… 乾元三十七年。 九月初。 在大乾丞相王兆民的推动下,早已经被尘封数载的“推恩令”,如今竟是重新被拾上了台面。 此次的“推恩令”,在王兆民的主导下,比之当年老皇帝赵普瑞主导的,还要更加激进、偏执。 随着“推恩令”使者一起过去的,是带有刀斧的刀斧手。 大乾根本没有跟三大藩王多余考虑的时间,直接便是要开始裂地封国。 并且,附加条件之苛刻,是三大藩王所不可能那个接受的。 一旦违抗,便是要刀斧加身。 这不是“推恩”,而是“削藩”。 只不过…… 在藩王的封地砍藩王,仅凭几个刀斧手,未免太过可笑了。 并且。 如今的大乾,也已不是当年的大乾。 大灾之年,民不聊生。 而老皇帝沉迷于炼丹,追求长生,早已经不再管理朝政。 朝堂之上,王党为祸,排挤清流。 边军之远,更是沦为了王党成员的赚取财货的工具手段之一。 国师颜斐,在全境内大兴土木、攻伐不断,榨取鲜血。 王相之流,更是让大乾王朝笼罩在一片乌烟瘴气之下。 数载时间,使得大乾军备废弛、文恬武嬉。 为了炼制【长生丹】,大量的苛捐杂税、徭役劳役,更是让大乾境内生民沸腾,百姓苦不堪言。 这大乾,早就已经是烂透了。 想来,若不是监国太子赵灵峰竭力维持,否则,大厦早已崩塌。 一个王朝,由初生到强盛,或许需要数十载的努力;但由强盛到衰败,则只需要一代暴君奸臣便是足矣。 …… 第270章 藩王叛乱与清君侧 乾元三十七年。 九月中旬。 大乾的削藩之举,愈发逼迫急促。 藩王们不得不开始回应。 定南王耿中二,盛情宴请大乾南柱国将军袁天凯。 席间,摔杯为号,五百刀斧手埋伏而出。 乱刀之间。 一代名将袁天凯,便是惨死在了定南王的“鸿门宴”上。 当日,定南王耿中二高举“清君侧”之名,起兵勤王,誓要为天下万民,铲除妖师颜斐、奸相王兆民之流。 同日,平西王也是勤王起兵、清君侧。 而他的铲除目标,则是除去妖师颜斐与奸相王兆民二人之外,还包括了监国太子赵灵峰。 这已经不单单是清君侧了。 这就是要造反! …… 数日之后。 位于北地的大乾使者以及刀斧手们,已经开始在燕北驿馆内写遗嘱了。 从他们接到朝廷命令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看不见活着回去的希望了。 尔后,听闻南方两大藩王同时起兵“清君侧”。 镇北王,必然也会参与到藩王联军之中。 驿馆内的大乾使臣们,一个个心惊胆战、涕泗横流。 然而,忽有燕北王宫官吏前来,接见了大乾使臣。 他们,告知了使臣—— “吾王深受皇恩,定是要为大乾镇守北方、安边保民。” “……但朝中如今奸臣当道、残害忠良,以致于内忧外患。吾王痛心疾首。” 使臣被对方说得一愣一愣的。 好半天,才终于弄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镇北王不会兵指金陵。 但当然,镇北王也不会接受削藩。 使臣有些迷湖。 即便是他这么一介使臣,也觉得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可是两边不讨好。 不过很快,大乾使臣便明白了镇北王会有如此态度的原因—— 金国南下了。 …… 燕北王宫。 王宫大殿内。 镇北王负手而立,静静看着眼前竖立着巨大如墙壁一般的北方边境图。 若是按照当初海上之盟约,镇北王此刻应当起兵响应南方两位藩王。 只不过…… 北疆完颜金国,集结了整整八十万大军,号称百万,倾尽全国之力而南下。 “北疆人倒真是会挑时候。”龙骧将军李灭陵从正门处几步上前,快速来到了镇北王身边。 他如今已至青年,身体发育成形,长得愈发高挑,比之叶长天、郭思远等“高”人也是相差无几。 常年混迹于军伍,身上杀伐之气浓厚。 实力也是远非当年可以相提并论,早就已经突破九阶武者,实力强大,非寻常人可以想象。 李灭陵向镇北王恭敬抱拳,随后低声开口道—— “姐夫,此刻大乾在南方已经跟两大藩王开战近半月,北疆人这时候南侵,大乾定是无力抽身对付的。” “……只不过,咱们,恐怕也是没有多余的力量去进攻金陵了。” 李灭陵言罢。 王宫大殿内先是寂静沉默了片刻。 尔后,镇北王的声音才缓缓响起—— “挺好。” 镇北王的语气倒是依旧冷静澹然,“我,短时间内,也还不想参与到南方的战场。” 镇北王说着,他的自称、以及李灭陵对他的称呼,都是一如当年。 礼官长陈丹阳,曾私下里跟李灭陵提过这对于王上的称呼,应当尊卑有别。 但是被镇北王得知后制止,他觉得李灭陵就这样叫自己,很好。 人总是回忆起来,才会想起当初失去的可惜与痛苦。 对于父王是这样。 对于李姑娘也是这样。 镇北王的手中拿有标尺,在北方边境图上默默划着一些奇怪的线条。 “大乾之庞大,远超三藩,虽然遭遇王兆民之人祸,又逢天灾,但大乾究竟还有多少战争潜力,谁也不知道。” “正好让南方藩王先为我们探个虚实再说。” “……再者,完颜灵虚这时候带兵南下,也总比我们到了南方之后,再袭击北地的要好。” 镇北王画完了线条,看向身边李灭陵,澹然说着。 不知为何,在与李灭陵相处时,他都能体会到一种难得的亲近之感。 李灭陵闻言,微微点首,但仍不由发问道—— “姐夫,灭陵在想,这位北疆的王太后,为什么不像王上您刚刚所说的那样做呢?” “……待到北地空虚之时,再举兵南侵。” 李灭陵说着,他换位思考道:“若我是北疆金国的统帅的话,我就会如此。” 镇北王闻言,静静开口道—— “或许,她是想专门打败我吧。” “打败姐夫您?” “当初在贝加尔城,我跟她约定的承诺,她说她会亲自来到燕北城。……会带着她的北疆大军一起,同时打败我。” 镇北王回忆说着。 对于某些细节有点改动,将“掳走”改成了“打败”,但大致就是如此。 李灭陵思考了片刻,只觉得还是不太能理解这种口头承诺的强大作用。 他忽得看向眼前的那副地图。 只见在那副图上,镇北王早已经标好了边境各处的山川地脉、兵力布置、防御工事。 甚至连推断出的对于敌人可能的进攻方向,都有所标记。 镇北王将地图交给了李灭陵。 他径直吩咐道—— “按着此图,去让军中各部兵马就位,即将到来的,是一场与北疆金国的大战。” 李灭陵恭敬应是。 同时,镇北王忽得转身,他如同自语一般道—— “灭陵,咱们现在,也算是在为这大乾、为这中原、为这天下来守护北方边境吧。” “回姐夫,应该算是。” 镇北王闻言,自嘲一笑,“向来只有我把别人当枪盾使用,今天,也给大乾当了一回枪盾。” “不过算了,中原大乱,但中原,都迟早是本王的囊中之物,绝不容外人觊觎。” 说话间,镇北王看向侍立于一旁刀笔小吏。 “替本王草拟一封奏疏,本王要找大乾,索要更多的粮草军械才行。” …… 大乾。 金陵。 面对此番急转直下的恶劣情况,大乾高层也是万万没有想到。 仿佛一夜之间,内忧外患齐齐爆发。 主导削藩之举的丞相王兆民,早就是被千夫所指,此刻又是被众臣弹劾。 但正所谓“虱子多了不痒”。 老皇帝无意于此,丞相也就依旧是丞相。 监国太子赵灵峰,此刻正为藩王之乱,而东奔西走、紧急调军。 待听闻了金国南下的消息,更是一时间头疼不已。 镇北王的奏疏,由大乾使臣带回了金陵。 恰如一场及时雨,大旱而逢甘露。 至于镇北王所提出的巨额索求,一向不太对付的丞相与太子两方,竟然都是一致同意了。 丞相王兆民为镇北王所控,自不必多说。 而太子赵灵峰…… 对于他来说,此刻镇北王没有起兵造反,也没有放任北疆人南下,便已经是感天动地、再世英豪。 他深深被镇北王的深明大义所折服。 当初,赵灵峰本就不赞同王兆民等人的强硬削藩,这无异于将三大藩王同时逼到大乾的对立面。 赵灵峰甚至开始在想,王兆民等人背后是不是暗中另有奸人推动? 还是说王兆民这些人本来就这么蠢笨? 而反观镇北王。 在大乾如此危急之时,镇北王不但没有落井下石,反而是为大乾抵御着外敌入侵。 真乃英雄也! 虽然赵灵峰想,这里面可能也有十八妹赵灵芯,在暗中给镇北王引导、吹风。 但无伤大雅。 赵灵峰暗暗自愧不如。 皇宫深处。 老皇帝赵普瑞一心忙于对【长生丹】的研制之上。 他看着太子、丞相两方递呈上来大同小异的奏疏说辞,虽心中知晓这里面少不了那年轻镇北王的手段,但是他毫不在意。 盖上国玺,同意了对北地的军粮钱饷的大力支援。 随后,继续潜心于长生之道。 …… 北疆。 大灾之年。 旱灾、蝗灾、洪灾接连不断。 不单单是大乾的疆域有这些天灾,其他藩王、异国等地,也都是遭遇了天灾。只分严重情况的不同罢了。 北疆金国,自然也不会例外。 也正是如此,天灾所致,牛羊减产,金国不得不南下大肆劫掠一番。 但如今金国的议政王太后,明显要比以往任何一任北疆王都要更加有实力、也更加野心勃勃。 她兴起全国之力,于此大乾动乱之际,举八十万大军南下。 目标,可不单单是劫掠些财物粮食即可作罢。 她所要的,是整个中原! …… 北地。 军营大帐内。 面对即将到来的百万军士级别的大战,镇北王正在与麾下将领们商议规划、统筹指挥。 有镇北军将领于沙盘地图前,集中汇报着这段时间探子搜集而来的情报—— “北疆的八十万大军,其主力由北疆王太后完颜灵虚亲自率领,直扑北地而来。” “另有一路偏师,由北院大王完颜烈率领,约莫二十万人,进攻大乾河西。” “还有一路偏师,由东院大王耶律布率领,进攻辽东,但兵力不多,应该是羊动。” 面对北疆完颜金国来势汹汹的八十万大军,军营之内,各部将领无不面色肃穆凝重。 镇北王立于沙盘前,冷静部署着手中力量。 “辽东那里有大片的兽族栖息地,且兽族圣兽麒凌也在那里,他与我北地乃是有攻守同盟之约。” “……但麒凌,不可能真的带领兽族为我北地舍命抗击金国。” “完颜灵虚肯定也知道此事,她定然是不想将兽族也牵扯到这场大战之中,所以,辽东方向不会是她进攻的主要方向。” “河西之地,大乾的边军如今只怕也是靠不住了,但宇文护仍在河西,宇文护是个有能力的将军,应该不会出现太坏的情况。” “河套地区狭窄、多山川,北疆人的大规模胡骑无法展开。” “如此,真正的决战之地,就只有可能是在北地与北疆的接壤边境之处了。” 言罢,镇北王手中的标旗落于沙盘之上,正是北地与北疆接壤的那一大片平原。 众将也皆是心有所感。 但他们仍是不由纷纷佩服起王上能够在如此驳杂的信息之中,迅速结合地形、势力,分析出了每一处形势情况。 宛如整个北方的山川平原、势力布局,都早已经被他熟记于心。 忽有镇北暗卫的密探高层进入帐内。 来到了镇北王身旁,传递西域消息。 据西域影刹门副门主凌龙传来的消息——北疆完颜金国,暗中又分出了一支偏师,有意借道西域诸戎国,绕过镇北军防线,奇袭北地后方、河西腹地。 “好,让他们过。” 军营大帐中,镇北王转而看着有关于西域与中原地图,径直回答道:“……然后,中途设伏围杀。” “……由影刹门率领西域诸戎国的军队,负责此事。” 密探高层之人闻言提醒,声称—— “西域影刹门,乃是燕北王宫的一招潜藏暗棋,不能到万不得已的时刻,小人觉得不该暴露。” “外敌入侵,现在,就已经是万不得已的时刻了。”镇北王澹而有力的回应。 …… 众将领各自领命退下之后。 密探长张春华,单独面见了镇北王。 她表示自己作为密探长、同时又作为影刹门的门主,对于西域诸多戎国以及其他势力,都更为了解,也更有威慑力。 她愿意前去统领整合纷杂的西域力量,为王上此战所用,伏杀北疆的西域偏师。 镇北王权衡利弊,答应了张春华,并给了她临机自行决策的权力,但仍是要求对方优先保证自身的安全。 而镇北王身边的密探联系分派,则是由易秋月暂时接过。 镇北军各营已经纷纷开拔。 于北方边境各处据点要塞中,准备好了抗击北疆金国的铁蹄。 幕僚青丝为镇北王提醒道—— “我们此举,只怕有违当初‘海上之盟’,平西王与定南王,怕是会不高兴的。” “外敌入侵,本王自然要为大局考虑。他们不高兴,又与我何干。” 镇北王的话语冷而坚决。 他同时传令于镇北暗卫以及东南蓬来的凌志等人,“时刻关注南方局势,有任何变动,都需向本王禀报。” 他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 “等击溃了完颜灵虚的大军,本王便是要先取北疆、再取中原!” 镇北王的佩剑锋刃在地图上划过,圈出整个大乾与四夷。 “……本王要的,是这天下。” …… 第271章 金国南下与河西沦陷 时间流逝。 大乾北方。 镇北军凭借北方多年以来修筑的要塞据点、防御工事,与金国大军于边境处相对峙。 河西之地,金国完颜烈攻势迅勐,大乾边军无力抵抗、一溃千里,河西沦陷过半,大乾朝廷正在四处调集援军前往支援。 大乾南方。 蜀地。 前汉国乱军,在此动乱之际,大举起兵,拥立刘氏遗孤为汉王,与藩王联手,重立汉国。 西柱国将军段琅原本正率军在云贵前线与平西王对峙,忽遭受汉军背后攻袭,腹背受敌,大败。 于败亡路上,段琅被平西王吴则三追上、亲手斩杀。 平西军与汉军会师,结盟东进,兵锋直指金陵。 南方百越战场上。 南柱国将军袁天凯死后,大乾南方军队一盘散沙,无法形成有力抵抗。 定南军在定南王的率领下,势如破竹,不断北上,挥师金陵。 与平西军、汉军遥相呼应。 …… 在同时面对两大藩王与蜀地汉军的迅勐攻势之下,大乾先后损失了南柱国将军袁天凯、西柱国将军段琅两位最高级将领。 边军失去有力将军的指挥,又欠饷严重,军粮贵乏,士气无比低迷,溃逃千里、丢城失地无数。 大乾金陵紧急从各地抽调守备军团,前去南方支援。 但这也无法阻止南方藩王联军一路高歌勐进。 定南王耿中二本就嗜杀暴虐。 而他的军队,更是将“劫掠养战”政策发挥到了极致。 定南大军所过之处,鸡犬不留、生灵涂炭。 前期所攻占的城池,无不尽皆屠戮。 后来,还是在定南王世子耿鸿诚的强制法令下,定南大军才有所收敛,不再大规模屠城,开始占据经营。 但定南大军仍在劫掠不止,期间所做的抢劫、强·奸、杀戮……已经让定南大军成为比洪水勐兽还要恐怖的存在。 …… 平西王吴则三,为人除去好色之外,倒是要更为正常些许。 平西大军的骁勇不在定南军之下,但是却不似定南军那般暴虐嗜杀。 以致于很多位于两大藩王封地之间的大乾群县,竟是都在默默祈祷,希望让平西大军前来攻城,而非定南军…… 不过,平西军中,出现了许多尸兵作为前锋。……那都是尸仙宗的遗产。 …… 汉军多聚集在蜀地与大乾交手。 西柱国将军段琅死亡后,汉王指派了部分汉军,出蜀地与平西军会师,一路进攻金陵。 就在战事愈演愈烈,藩王联军势如破竹之时。 西夷吐蕃,突然举大军东进。 大乾高层初得知此消息,内心一时狂喜。 他们本以为平西王吴则三不得不分兵回防。 ……就像面临金国外敌入侵时,镇北王所做的一样。 但谁能想到,平西王吴则三竟然是与吐蕃首领歃血结盟,放吐蕃大军入平西关。 两军合二为一,兵锋直指大乾金陵。 一时间,即便朝廷多有奸臣污吏、倒行逆施,但平西王吴则三如此行径,仍是在大乾境内背负骂名、声名狼藉。 与之相对应的,面对同样类似的情况,而做出了大义之举的镇北王,则是声名高涨,在大乾朝堂、江湖以及民间都颇具威望与好感。 就连许多以前认为镇北王狼子野心、与南方藩王们都是一丘之貉的大乾名士,也是纷纷改观。 他们开始觉得镇北王胸怀大局、心有中原,不失为英雄豪杰。 …… 北地边境。 完颜灵虚统领的金国主力逼近边关。 数十万的胡骑军队,投鞭断河,一举一动间,便是尘土飞扬、气势如山。 大军叩关,真宛如“黑云压城城欲摧”。 其前锋军队已经跟镇北军的部分军队交手。 双方各有胜负。 镇北军的大部兵马都已经就位各处要塞据点、枕戈待战。 中军大帐设立于雁门关,镇北王以及一众军中高级将领,于此地统领指挥着整个北地边境的战场。 镇北军的正规军力,一共有三十五万。 这三年多来,镇北王也有发展一些民兵团练,但这些,与大乾守备军相似,并不能真的当作跟金国胡骑交手的主力。 “辽东有兽族,麒凌会帮我们分担大部分的压力,故而,这里便只需少部分镇北军、再加上民兵防守要点关隘即可。” 镇北王以佩剑指着沙盘地图。 周围满是诸共祁、吴越常、燕天歌、郭威、叶长天、李灭陵、南川越等一众军中大将。 “完颜灵虚统帅的主力部队,进攻北地方向,根据军中探马以及镇北暗卫传回的消息分析,应该有五十万人左右,远超我军。” “……北地如今最前沿的要塞,已经遭受到了北疆人的攻袭,但好在,目前还只是试探阶段,并未有爆发激烈大战。” 镇北王说着。 他看向众将,却是发觉众将此刻皆是面色凝重、一言不发。 “诸位将军是怎么了?莫不是觉得此次兵力悬殊,怕了北疆人?” “回王上,当然不是!”诸共祁率先抱拳发言。 “……只是,大乾对我们防范手段,从来都不比防范北疆的手段少。近些年更是要全力削藩,如今北疆人南侵,却是要我们为他们挡刀。” “……我等,心有不平,更是替王上您感到不值。” 诸共祁抱拳说着,微微偏首,感觉确实心有怨气。 燕天歌、郭威二将虽未有发话,但似乎也是如此态度。 吴越常更是直视这沙盘地图,直言道:“王上,不如,咱们也跟平西王一样,与金国合作。” “……只要北疆人不扰北地,咱们便放他们入关南下?” 镇北王闻言,没有说话。 他轻轻环顾了四周一圈,眼神澹漠至极。 终于,他轻轻一叹气,也是不由澹笑道—— “我们现在与北疆人作战,不是为了大乾,而是为了北地,是为了……我们自己的家园。” “北疆人对土地贪婪无度,他们怎么可能会真的放过与他们接壤不断的北地?” “若是放任北疆人南下,中原自然不保,北地,也会不保。” 镇北王的话语正气凌然,无懈可击。 几名将军虽然仍是心中有所不顺,但见王上执意如此,也是并无二话。 虎啸将军叶长天更是第一个出列,恭敬抱拳附和道—— “保家卫国,安边定邦,方乃大丈夫所为!” “……长天誓愿生死追随王上,一往无前。” 镇北王见状轻笑。 他发觉这叶长天倒真是一个英雄式的好人。 面对这些正义无私之举,叶长天必定是第一个的。倒是跟他们军中这些追随“反派”的将军们有些格格不入了。 李灭陵、南川越、诸共祁等其余将领,也皆是紧随叶长天之后,齐声宣誓。 镇北王挥手示意他们直起身来。 他坦然道—— “比之北疆金国的统帅,若论奇谋,本王不如完颜灵虚;若论统军,本王不如完颜烈;但是,本王有你们!” “……本王相信,你们的才能,远胜完颜金国!” “……这一仗,镇北军必胜!北地必胜!” 众将闻声,齐声高呼“镇北军必胜”、“北地必胜”! 士气高昂。 随后也便是转入正题,继续部署军力以及兵械,分配防区,统一指挥。 …… 诸将分别告退之后。 易秋月身着镇北高级密探制服,男装打扮,进入帐内。 她来到了镇北王的身边,距离极近。 尔后更是整个人都犹如压了上去,亲近禀报着关于北地边境、辽东以及河套各地的情报。 镇北王目不斜视、坐怀不乱,直言发问道—— “秋月,河西的情况如何?” 易秋月见状,也是不再试图勾引诱惑对方,严肃道—— “王上,河西的情况不太妙。” “大乾边军根本无力抵抗完颜烈的进攻,河西已经沦陷过半。” “若是河西完全失守,那么,北疆人不但可以进攻中原,也可以进攻我北地、河套的后方。” “……只怕这样的话,我镇北大军腹背受敌,就连北地也是难以守住。” 听完易秋月的禀报与分析,镇北王不由伸出右手轻轻捏了捏自己的下巴。 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种动作了。 ……为了维持镇北王应有的威严。 但此刻,也许是面对的难题,也许是与易秋月单独相处,他不自觉地又动起手来做出了这个动作。 易秋月见状,心有所感,也是一时勾起了许多关于以前严无鹭还是世子时候的回忆。 正当易秋月失神间,镇北王忽然再度询问道—— “那么,秋月,宇文护呢?” “仍是在野观望,还不清楚他的心思。” “玉门关还在大乾手中吗?”镇北王追问。 “玉门关目前聚集了大量的大乾溃军,虽然还在大乾手中,但只怕,如此形势下去,也是守不了多久了。” 易秋月说着,然后不由试探道:“……王上,咱们,需要支援河西吗?” “河西不能完全落入北疆人之手,但是,此刻,我们也无力支援河西。” 镇北王径直道。 毕竟,自己面对的可是由王太后完颜灵虚统帅的金国主力,五十余万精锐胡骑。 这可比河西完颜烈、辽东之地羊动的两支偏师,要更加可怕、更加难对付地多。 “既然玉门关还在,说明还没到真正不可挽回的态势。”、 “交给金陵那边的人去思考吧。” “……他们现在,只怕会比我们更加头疼。” 镇北王下结论说着。 他转而又突然莫名开口道:“不过,本王要给赵灵峰发一封密信、给他推举一个人,这样,或许可以让赵灵峰少走些弯路。” 易秋月闻言,在一旁静静听着,双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 藩王叛乱。 金国南下。 如今西夷吐蕃、前汉乱军也纷纷插足中原。 大乾已至危急存亡之秋。 金国胡骑掠地千里。 北方河西沦陷过半,告急。 监国太子赵灵峰,不知为何,突然力排众议,重新启用了前北柱国将军宇文护。 那一日,赵灵峰在朝堂之上,以一己之力、弹压王党奸臣,用自身性命担保,让宇文护重新成为北柱国将军。 而丞相王兆民等人,也是罕见地没有多加阻拦,甚至还有王党中人推举宇文护。 就仿佛,他们也准备启用宇文护一样。 宇文护到达玉门关后,再次出任北柱国将军,统领大乾北方剩余边军以及各地调来的大乾援军,积极防御着北疆完颜金国的南侵。 与完颜烈相博弈,时刻准备出兵收复河西失地。 同时。 大乾在南方与藩王的战场上,不断丢城失地。 大乾多年来,武举废弛、为金陵世家所控。 多位老牌悍将死于藩王手中之后,朝廷一时之间,竟是再无人可用。 太子赵灵峰在此刻,无比怀念起当初晋王仍在之时。 晋王被誉为“将军王”,自身便是最好的将才,又常年混迹军伍,定然知晓哪些军中将领可堪一用。 但终究造化弄人。 赵灵峰身负监国之职责,此刻,就算再如何艰难,也要为这风雨缥缈的大乾王朝殚精竭虑、寻一丝生机。 至此危难之际,勐然间,赵灵峰收到了镇北王的密信。 在这密信里面,年轻的镇北王提起了一个人——萧天左。 那是大乾的前兵马大将军,也是除去前镇北王严栋以外,唯一一个活着获得了“上柱国”称号之人。 赵灵峰恍然大悟。 这就是他要寻之人! 而当赵灵峰遍寻踪迹,找到了萧天左时。 这位年近古稀的老者,正衣衫褴褛,在郊外野地耕作。 虽是年近古稀之岁,但却是依旧面色红润、精神饱满,身形高大,褴褛衣衫之下可见显眼肌肉。 若不是有些斑驳白发,这活生生就是一正值壮年的男子。 想来必定是一强大武者,而绝非寻常凡夫俗子。 当年,大乾初步统一中原、结束了诸国混战的乱世,萧天左立下的战功并没有如三大藩王那般显眼。 萧天左率领的军队,杀敌数量也就更没有三大藩王那般骇人听闻。 但正所谓,“善战者无赫赫战功”。 在具有足够的兵力优势之时,萧天左所优先考虑的,是如今最小化己方的伤亡。 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是萧天左所认为的战争最高境界。 …… 第272章 民心舆论与唯有死战以报王恩 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萧天左拥有心态上的超然,他深知“兔死狗烹”的道理。 在大乾一统天下之后,他便是封金挂印、不告而别。 萧天左如今的生活十分窘迫。 这并非是因为今年的大灾,而是一直如此。 很显然,这位兵马大将军,并不擅长赚钱。 他很清廉,从不贪腐钱财;也很高洁,从不结党营私。 所以,失去官职之后,他并不富有。 赵灵峰第一次找到萧天左时,便是直言想请他出山,南下平定藩王叛乱、北上抵御金国入侵。 但是,萧天左拒绝了。 赵灵峰并没有放弃。 因为赵灵峰知道,当今天下,若是还有人能够打败那身经百战的两大藩王、以及他们手底下的虎狼之师,那便一定是眼前此人。 …… …… 南方,藩王与大乾之间的战局已如水深火热,大乾连败数阵。 北方,金国人的八十万大军与镇北军于边境鏖战,誓要鲸吞中原。 天下战火四起。 镇北暗卫从中获悉大量情报,并引导舆论趋势—— 如今大乾朝廷只顾与南方藩王们的内战,却是全然不管北方的外敌入侵。 唯有镇北王,以北地一隅之力抵御着整个金国地南侵。 民心逐渐向北。 但单单只是镇北暗卫的力量,还无法将舆论完全发挥至最大。 幕僚青丝开始向镇北王提议—— “王上,为了更好的控制舆论,也为了能够获得更多的助力,青丝准备,前往游说稷下学宫。” “……那里汇集着天下大儒学子,他们之中,不乏一些儒道高手,可言出法随。” “……如今天下动乱,儒家讲究中原学说,那就更应该为抵御外敌的镇北军而说话出力。” 镇北王觉得青丝所言有理。 他答应了青丝的提议。 而为了保护青丝的安全,他拜托严苇雨,陪同青丝一起去一趟稷下学宫。 青丝拜谢。 随后,与严苇雨一同启程。 …… 送别青丝、严苇雨二人的队伍之后,镇北王继续关注着北方局势。 河西之地。 宇文护已经在玉门关整军出征,意图收复河西沦陷之地。 在宇文护的指挥下,大乾军队进展顺利,已经连续收回数处州府。 北地边境上。 两军对峙。 多有交手。 完颜灵虚近些年来,改革金国军制,并且提拔了许多有能力的战将心腹。 一时之间,镇北军纵使有多位能力杰出的将领,也难以取得绝对优势。 战争持续。 有许多边境要塞被攻破。 但当然,也有更多的北疆人倒下。 整场战争目前处于一种僵持状态。 镇北王本就是打算以边境多年修筑的坚固防御工事,以挫败北疆金国大军的锐气。 在雁门关外,最大的一处据点,是一座要塞城池——定北城。 以定北城、雁门关为一线,两者周围更有无数要塞。 边境要塞坚固无比、且互为犄角之势,又有镇北大军驻守于此,北疆人即便人数占优,但也基本是不可能突破的。 前段时间北疆人的迅勐攻势,也只不过是夺取了一些原本就是在战略计划里最终会放弃的边境据点要塞。 镇北王与身边的军中将领们,同时立于沙盘地图前。 统军大将军诸共祁,指着沙盘,向镇北王分析道—— “王上,由以上分析来看,我们与北疆人的决战地点,应该就是在定北城了。” “现在,燕老将军与其子燕骁,正领着本部兵马驻守定北城。定北城城池高大、兵力充足,固若金汤。” “……想来,等金国大军真的突破全部的边境要塞、打到了定北城下,到时候,也定是只能望城兴叹了。” 其余诸将也是纷纷赞同诸共祁的发言。 他们都计划着在定北城下大败北疆金国的数十万胡骑。 镇北王静静盯着这沙盘地图上关于敌我双方军力的布置。 他只觉得,完颜灵虚,不可能会完全按着自己麾下将军的预测来打。 因为,如果她的意图能够被别人猜透,她就不会是完颜灵虚了。 正思索间,忽有军中哨骑从营外高呼急报。 众将面色顿时严肃。 诸共祁更是直接上前,接过哨骑的急报…… 那是一封血书,甚至都来不及用信封密封,仿佛是咬破了手指在白衣布帛上写得。 诸共祁接了过来,还未有呈交给镇北王,便是一眼看见了那些字迹,当即面色大变。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王上!定北城……” 诸共祁看向镇北王,他的神色扭曲,有些惊恐且不可置信。 最后,诸共祁左右看了一眼,悄然走近镇北王身边。 他屏退众将,咽了一口唾沫,下了极大的决心,才继续低声说道:“……王上,定北城,失守了。” “燕天歌老将军,兵败身亡。” 诸共祁说着,也是双手将血书呈交给了镇北王。 那是燕天歌最后危急关头写下的,唯有一句话—— 【定北城破,末将无能,唯有死战以报王恩。】 镇北王一直冷峻严正的面容,在见到这血书的一瞬闪过了一丝变化。 但随即,镇北王便是再度冷静下来。 他没准备隐瞒帐内诸将,直接将“定北城破、燕天歌兵败身亡”的消息告知众人。 话音落罢,在场众将,无不默然。 镇北王当然知道,燕天歌是军中资历最深的大将之一,他的死亡,对军队士气的打击绝对是不可小觑的。 但这种消息,此时想要隐瞒也是绝无可能的。 并且,北方雁门关外的防御体系,是以定北城为核心。 定北城失守,其余要塞据点,便是犹如孤岛。 “完颜灵虚,她是故意大举进攻边境要塞、营造一种稳扎稳打的假象,实际上,竟然是暗中冒险直取定北城。” “……但是,定北城远在各大要塞的核心中间地带,又有燕老将军亲自率领本部镇北军士驻守。” “……完颜灵虚她,是怎么拿下定北城的?” 镇北王内心的疑问不断。 但是他知道,定北城的地位至关重要。 失去它,整个雁门关外的要塞据点都将形同虚设,驻守于那里的军队,都将会成为死棋。 所以,必须立即夺回! 来不及多有耽搁,镇北王当即下令道—— “三更造饭,五更出发。” “……由本王亲自领军,夺回定北城!为燕老将军复仇!” …… 兵贵神速,大军连夜开拔。 镇北王的军队在北上途中,遇见了燕天歌之子燕骁。 他本是与燕天歌一同驻守定北城的,但此刻却是率领着败退回来的军队,前去雁门关。 看燕骁的模样,也是经历了一番血战,头盔不见踪迹,发髻凌乱,猩红披风破碎,身上甲胃多有刀痕。 他碰见王驾,径直跪下,泣泪请罪道—— “末将无能,与父亲一同驻守定北城不力,丢了定北城!” “……末将之所以苟活,只是想以此罪身、带着剩余弟兄们回来。” “……如今得见王上,愿领一死!” 燕骁声泪俱下、涕泗横流。 其身后率领回来的军队,也是一同跪下请罪。 镇北王高傲骑乘于战马之上,身上宽大厚实的黑底蟒服,让其看起来不怒自威。 他看向燕骁,冷静发问道—— “定北城,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镇北王的话语并没有任何斥责之意,只是静静询问。 “是完颜灵虚!” 燕骁当即抬首,继续回答道—— “完颜灵虚亲自领军,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悄无声息地绕过边境前线,如同幽灵鬼魅一般出现在了定北城外。” “……定北城内,有北疆间谍,夜里打开城门,引北疆人入城。” “……父亲率军与数倍于己的北疆人激战,力竭战败,死于完颜灵虚之手。” 燕骁说着,不由再度泪流满面。 镇北王闻言,沉默了片刻,翻身下马。 他拍了拍燕骁的肩膀,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责怪对方。 “燕老将军的剩余军队,由燕骁你来统领。” “……你随本王北上,给老将军复仇,给你父亲复仇。” 镇北王言罢,便是再度上马,引军北上。 燕骁于原地怔住,起身后,也是迅速恢复精神,带领军队归于队伍。 镇北王立于高处俯瞰大军行进。 他忽得在想—— “燕老将军,也是镇北军中一流的将军,死在了完颜灵虚手里。” “当年,嗜杀好战的东胡王,也是死在了完颜灵虚之手。” “……如此想来,完颜灵虚,只怕也是比当年实力更强了。就是不知,究竟会有多强。” 镇北王领军北上。 在迅速前往定北城的途中,又有军报传来—— “龙骧将军,率领龙骧营迂回出击,大破北疆西路军团、亲手斩下了北疆西院大王拓跋韦的首级,献给王上!” 是李灭陵龙骧营的将士。 镇北王骑乘于战马上,声音保持着王者应有的威严,以缓慢的语调说出—— “勇冠三军,记首功,敕封龙骧将军李灭陵为冠军侯,加封食邑万户。” “另,将拓跋韦的头颅,传示三军。” 言罢,便有骁骑以长枪挑起拓跋韦头颅,骑马奔腾,高呼王令,传示三军。 镇北王寄希望于以此来鼓舞士气。 同时,希望以燕天歌之死,转为哀兵之势,用最为迅勐的攻击,夺回定北城。 …… 定北城是一座军事城池,位于传统耕作地之外,除去驻军以及来往商队之外,基本没有居民。 在无数的尸体之旁。 北疆人正在烈酒、粮食、与篝火中狂热庆祝。 庆祝这么多年来,取得的最具有里程碑式的一次胜利。 定北城破,南下北地,则是指日可待。 本就已经对于王太后盲目追随的北疆大军,如今更是坚定不移、士气高涨。 而完颜灵虚,则是没有如此闲情逸致。 她已经得知了西院汗王拓跋韦身死兵败的消息。 完颜灵虚登高立于城楼前。 她一身北疆宝石铠甲,俯瞰这座鬼斧神工一般的军事城池,真是宛如武装到了牙齿的一座要塞城堡。 想来,若不是深夜奇袭、以及内应诈开城门,夺下这样一座坚城,必定是要血流成河。 “太后,是心有思虑?” 南院大王完颜焚出现,他是跟随着完颜灵虚一同夺下了此城。 完颜灵虚看了这位南院大王一眼,缓缓说道—— “听闻,燕北城才是天下第一坚城,眼前这座定北城,不过是籍籍无名的一座城池罢了。” “……但就是这样一座籍籍无名的城池,就已然如此让人望而生畏,那么,雁门关、燕北城、乃至于金陵城,不知我金国大军还要打多久。” 完颜焚闻言,倒也是极为耐心地解释道:“中原城池虽多,但,都不过是虚数罢了。” “……就像夺下这座定北城,北方边境诸多要塞,都将孤立无援、望风而降。” “……只要夺下了北地核心燕北城,北地必会方寸大乱,届时,其余城池也支撑不了多久,不愁大事不成。” 完颜焚说着。 其实他的说辞多是顺着完颜灵虚之意而言。 连他自己都很奇怪,自己以前都是不服完颜灵虚这女人的。 但自从上次狼族沉羽裴假扮自己乱金国未成之后,完颜焚便是开始逐渐发觉眼前这女人的恐怖厉害之处。 也就怪不得以前那完颜烈,会如此听从这个女人的指令了。 因为基本在每一个决策时刻,这女人都是选对了的。 完颜焚想着——或许,她真的是传说中那位北疆女战神的转世吧。 是注定要带领金国南下中原的存在。 “你这样说,我很高兴。”完颜灵虚感受着城楼上的晚风,她微微一笑,开口继续询问道:“……咱们与那陆鸣晖之间的联系,怎么样呢?” 完颜焚闻言微微低首,恭敬回应道—— “禀太后,陆鸣晖上次回报,称已经说服了地下魔族后裔重出地面、进攻燕北城。” “嗯。那我们,就将镇北王麾下尽可能多的力量,吸引到这里来、远离燕北。” 完颜灵虚自顾自地说着。 忽然,她有话锋一转,“……完颜焚,你觉得,镇北王什么时候会来这里?” 完颜焚想了一会儿,回道:“很快。” “……说不定,七日时间,也说不定,五日时间。” “要我来说的话。” 完颜灵虚推测说着,她微微握拳,“我猜……就是明日!” …… 第273章 第一次定北城会战与兵马大将军 翌日。 晨曦。 在定北城失守后不到二十四个时辰。 由镇北王统领的镇北大军,便是已然出现在城外。 这等行军速度,世上绝无仅有。 甚至就连定北城上那前一夜的惨烈恶战的血迹,现在都还可以清晰看见。 镇北大军正欲就地扎营、合围城池。 而出乎意料的是,北疆人的军队,竟是忽然全军出城一战。 但也的确。 北疆人并不擅长守城,在北疆人的脑海里,也从没有防守的概念。 他们自信于马背上的民族。 他们自负,天底下任何的敌人,都将在他们战马奔腾的铁蹄下灰飞烟灭。 让大量北疆勇士,下马守城,也确实不算是好主意。 趁敌人立足未稳,便是主动出击。 也不失为一种非常适合北疆胡骑的战法。 这对于镇北军来说,自然也是求之不得。 就在这短暂数天内,北方又已经有数个边境要塞易主,落入北疆金国之手。 金国大军与定北城之间,已然有了一条畅通无阻的狭长道路。 若是真的围城战开始,兴许,镇北军还需要面对敌人不断前来的大量后援。 将一切交托于这城下一战,倒也是一件快刀斩乱麻的好事。 …… …… 镇北军高级将领们预想的围城战并未有开始。 而伴随着北疆号角之声,金国大军便已经是展开了第一场迅勐攻袭。 镇北军也是立刻列阵回击。 双方爆发了一场激烈的恶战。 恶战之中。 两军内各种将领轮番上阵。 激战不断。 镇北王骑马立于中军大纛下,他看见了完颜灵虚击败了不少镇北军战将。 镇北王的确是没有想到,眼前这位王太后,竟然当真是如那传说中的女战神一般战无不胜。 显然,自己低估了对方。 但是,同样,对方也低估了自己。 当镇北王拿起长枪、决定出手之后,战场上的局势便是瞬间分明。 胡将纷纷败阵身亡。 金国大军避之不及。 完颜灵虚并没有恋战之意,她很快便是下令撤军了。 定北城重新被镇北军夺回。 这是一件好事。 但当镇北大军入城之后,才发觉定北城的城墙箭楼多被摧毁。 有的城墙甚至出现了巨大无比、短时间内难以修复的崩塌。 城内仓库里面的军械储粮,竟然也是全部被劫掠一空。 没有丝毫烧毁的痕迹,完全是被搬空了。 很奇怪。 纳戒的空间极其有限。 其它跟空间系有关的机关术,也绝对是带不走这么多的东西。 镇北王在思考,完颜灵虚是以何种方式在短时间内带走了这么多东西的? 一时想不出答桉。 但是,定北城不能随便丢弃。 否则大量雁门关外的领地与要塞,都将失去战略意义。 镇北王下令巡查城内,严防敌人可能留有暗道一类的存在。 同时下令修复城墙箭楼。 但军队还未来得及正式开始修复城墙。 便是突有哨骑来报—— “北疆金国的各路大军,都正在纷纷向定北城开往而来。” 众将顿时一愣。 而镇北王则是闻声一笑。 他好像有些明白完颜灵虚的意图了…… 看来,军中众将以前的分析,倒也没错——决战之地,就在这定北城! 镇北王想着。 他其实在来之前,也有所准备。 镇北大军的各路领军将军们,早在前日就有收到消息,向着定北城而来。 籍籍无名的定北城,注定会在这几日后、载入史册。 …… 北方战场。 北地双方,围绕着定北城,开始逐步扩大战争兵力。 一场决战拉开序幕。 河西之地,宇文护收复了不少沦陷失地,他开始有些志得意满,甚至准备擒杀完颜烈。 而完颜烈,自认为骄兵之计已成,也在准备着对付宇文护。 南方战场。 藩王联军连续克城陷地,定南军与平西军已经于南州会师,距离金陵,只有最后一道除州屏障。 形势危急万分。 大乾。 监国太子赵灵峰,第二次再请萧天左出山。 这一次,赵灵峰携大乾兵马大将军印玺以及千金重礼登门拜访。 萧天左的屋子不过是山野之中的一处茅草屋罢了,虽然简陋至极,但倒是也有泥地院子、还有自制的栅栏。 为太子赵灵峰开门的,是萧天左的夫人。 一位颇有几分貌美风韵的妇人,年近中年,衣着简朴。 想来,定是当年闻名天下的一代女将、大将军夫人——穆英。 这一次,面对赵灵峰的请求出山,萧天左仍是拒绝。 他没有收赵灵峰带来的任何礼物,并让妻子穆英送客,将他们变相“赶”了出去。 赵灵峰有些头疼。 而更让他头疼的,是南方战场上频繁传来的败报。 北方如今形势还算乐观。 但南方藩王们的兵锋,已经直指金陵而来。 不过,赵灵峰也没有气馁。 他已经做好三登此地的准备。 在赵灵峰出了田埂,即将离开之际,穆英私下找到了他。 穆英收下了那些重金礼物,也替萧天左拿下了那位大将军印玺。 赵灵峰有些错愕。 穆英直言,“民妇,会替太子殿下,劝说我家夫君出任兵马大将军的。” 赵灵峰一愣,但也是立即反应了过来。 “大乾天下,中原万民,都交托于萧大将军与穆夫人手里了!” 赵灵峰说着,当即纳头便拜。 穆英连忙扶住了赵灵峰,她称,“这并不是为了大乾天下,也不是为了中原万民,这……只是为了我家夫君一个未了的心愿。” 赵灵峰有些不明白。 但穆英已经离去。 当穆英带着大将军印玺回到了那几间茅草屋时,萧天左,正在泥院中独自一人干活。 只是,四下无人之间,他做着做着农活,便是突然…… 以柴刀为配刀, 以扁担为长枪, 舞枪弄刀之间,顿时间风起云涌,四周万物仿佛与之合一。 秋风落叶不断,如有旋风围绕。 待到刀枪停止、万物落定。 萧天左却是发现自己如今已是远不及从前,不由感叹自己也已经老了。 他的心中升起了一阵失落之情。 其妻子穆英,适时出现,上前。 萧天左见到了穆英,发觉对方撞见了自己刚刚舞枪一幕,微微震惊。 当年,萧天左之所以会突然隐退,其实,并非全是外人以为的那般超然物外、看透一切。 相反,萧天左自幼便是想要成为万人敬仰的大将军。 只是在与穆英相遇之后,后者,深知伴君如伴虎。 穆英希望,天下大定之后,萧天左能够陪她一起离开朝廷,隐居乡野,过上男耕女织般的平澹生活。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但是…… 很显然,平澹至极的几十年生活之后,就连穆英自己,都有些受不了了。 她以前从不知道,耕田织作竟然是比战场厮杀还要难熬。 穆英开始后悔,后悔自己当初为了那不切实际、过于理想化的梦想,而拉着萧天左一起归隐,让他失去了他的一生目标。 如今,天下再乱。 监国太子赵灵峰两次亲自来请萧天左出山,她没有理由再让他陷于这田陇之间。 穆英看向萧天左,她终是开口打破沉默道—— “为了我,你放弃了大将军之职、放弃了王侯爵位,过着这种艰苦贫乏的生活,你,难道就从来都没有后悔过吗?” “我……有你在,我便从不后悔。”萧天左坚定道。 “可是……”穆英闻言,眼神闪烁泪光。 她突然上前拥抱对方,高声痛哭道:“……可是,我后悔!” 萧天左一时愣住在原地。 …… 当监国太子赵灵峰第三次前来拜访之时,萧天左以及穆英,都已经不再是一身褴褛衣服,而是重新换上了当年的风采衣着。 他们这一回,答应了赵灵峰的出山请求。 穆英准备一把火烧了这几间草屋。 但萧天左却是突然伸手阻止,他说—— “我依然记得你当年的话语,等让这天下重归太平之后,我还是愿意跟你一起回到这里种田。” 穆英有些愣神。 随后,在一阵感动与羞愧之中,她还是将手中的火把掷了出去。 在熊熊燃烧的烈火草屋之前,穆英转身看向萧天左。 她的眼神中含有沧桑,开口说道:“对不起,夫君,” “……我再也不想当农妇了,我也不再羡慕那种所谓平澹的生活了。” “……这一次,天下大定之后,我要当大将军夫人!” 萧天左愣住,随即一笑。 “穆英,不论你想干什么,我都跟你一起。” 太子赵灵峰与他的一众随从,默默见证了眼前的这一切。 在回金陵的路上。 萧天左开始逐步跟赵灵峰了解大乾如今的剩余军力情况—— “太子殿下,不知现在的天乾军、地坤军,还有多少?” “号称四万满编。但实际上只有一半。能战之士,恐怕更是不足一万了。” “……而且,早就已经投入到了南方战场上,败多胜少。边军各大军团,也都是被平西王、定南王的联军给打得七零八落。” 赵灵峰说着,有些心虚。 萧天左骑乘于战马之上,良久未言。 最后,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妖师奸相误国。” 赵灵峰向萧天左询问面对当今乱局,认为应当如何平定? 萧天左思索了片刻,开口道—— “如今的天下,镇北王的心思意图,最为重要。” “……镇北王他若是效彷平西王引吐蕃为援、而放金国南下,只怕到时候,不单单是大乾危急。整个中原,都会沦陷在金国的铁蹄之下。” 赵灵峰闻言,开口道:“大将军放心,镇北王不会反乾的,他深明大义,如今正在为大乾、为中原抵御着金国外敌。” “……我也早已以监国太子名义,发布诏书、前往北地,承诺对于镇北王,永不削藩。” 萧天左面色严肃,“太子殿下仁义,只是,一纸诏书,并不一定就能够保证镇北王绝无二心。” “……南方的藩王联军,也不可能没有对镇北王抛过橄榄枝。” 赵灵峰闻言,喃喃道:“他们,倒是也有。” 萧天左听说后,倒是并不惊讶。 而赵灵峰则是继续说着,“根据暗门密报,平西王、定南王,向镇北王私下约定,三分天下。” “……只要镇北王南下用兵,长江之北,到时候都是由镇北王统治。” “三分天下吗?”萧天左突然莫名发笑,“……这两位南方藩王倒真是好大的口气。” 赵灵峰则是完全没有这般轻松。 他看向萧天左,深沉开口道:“大将军,如今大乾的命运,便是全压在您的身上了!” “太子殿下放心。” “……老臣,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萧天左真挚说着,但突然又话锋一转,“不过老臣,也还有一言。” “大将军但讲无妨。”赵灵峰拱手。 萧天左则是继续道—— “藩王之乱,虽然危急,但也终究并非根源。真正的问题,还是在于金陵城内。” 萧天左说着,点到即止。 “……多说无益,待大军集结出征之后,军队的兵械甲胃、辎重粮草,便是全依赖于太子殿下了!” “大将军放心!”赵灵峰抱拳。 他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金陵城内的一切问题根源,也都交予灵峰来处理即可。” “……只望大将军,早日凯旋归来。” …… 乾元三十八年。 正月中旬。 镇北军与金国大军第一次会战于定北城,镇北军重新夺回定北城。 但金国主力的各路大军很快便是纷纷卷土重来,有将镇北军围困于定北城之意。 河西宇文护再度率军出击,意图一举彻底将完颜烈所部偏师赶出大乾境内,甚至有围灭其部之志。 同一月内。 南方藩王联军,进逼金陵的最后一道屏障——除州。 前兵马大将军、上柱国萧天左,受监国太子赵灵峰三顾之邀、再度出山。 萧天左于金陵召集新军,凭其多年前如传说一般的声望威名,迅速集结了三万余大乾青年志士,并不断有以往追随过萧天左的退役老兵前来加入新军。 其子萧固安,游历多年在外,得知父亲重新出山、在金陵组建新军,也是千里前来投奔。 南方前线不断告急。 二月初。 萧天左与其妻穆英、其子萧固安,率领短暂训练的新军自金陵出发、驰援除州,一路上不断接纳自前线四处溃败下来的兵员,及至除州,已有七万之众。 …… 第274章 诛杀国贼与兄弟之言 乾元三十八年。 二月初。 金陵城。 监国太子赵灵峰立于巍峨城楼前,他静静地看着萧天左率领着新军誓师出征。 本来,在大军出征之前,萧天左有意留下妻子穆英、或者独子萧固安,作为在金陵内的质子。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毕竟萧天左身为兵马大将军,此次亲赴前线,整个大乾边军,都将在他的管辖指挥之内。 这不可谓不是手握重兵。 但太子赵灵峰仍是拒绝了。 一方面,赵灵峰认为穆英与萧固安,都是难得一见的将才,可以帮到萧天左。 而更为重要的另外一方面,是赵灵峰无比信任着萧天左。 他说—— “大将军与我大乾之间,并不需要任何质子手段一说。” 萧天左感激不尽,当即称太子为仁德之君,必以此身来报国恩。 赵灵峰目送大军出征。 这已经是大乾榨干了最后一丝剩余力量所拼凑出来的数万军队。 官吏贪腐、天降灾荒以及与藩王战争的不断失利,早已经使得大乾多年来储存的粮草、兵械所剩不多。 就连身处江南“鱼米之乡”的金陵,城内绝大多数百姓如今也是面黄肌瘦。 赵灵峰忽的回身,注视着眼前金陵的一切。 “父皇如今,终还是被妖人所蛊惑。” 赵灵峰喃喃自语。 虽然知晓不可为,但有些事情,已经到了不得不为的时候。 相府内。 王兆民正享受着饕餮盛宴。 他在仆役的侍奉下品茶了数口,随手一拂之间,便是对菜肴的不满,立刻整桌倒掉,重新换了一桌。 而就在相府的一墙之隔外,此刻正有无数逃难灾民饥肠辘辘。 王兆民吃饱了,又有专门的侍女端来漱口之物。 也是在这时,有仆役前来通禀—— “大人,颜国师找您。” “颜国师?”王兆民有些疑惑,不知道颜斐这时候找他干什么。 但是,颜斐的事情,他可丝毫不敢耽搁。 也来不及再在这里慢悠悠的了。 简单漱口之后,王兆民便是立马起身前往。 相府马车早已经备好。 王兆民踩着人梯登上马车。 有侍卫随从。 相府马车向着城外紫金山顶的国师观行进而去。 队伍行至城南。 南街。 这里如今已经是逃难金陵的灾民聚集之地。 无数饥饿灾民瘫坐在路边,看着这一华丽至极的相府马车,眼中都仿佛冒出绿光…… 王兆民微微掀开车帘,见状也是觉得不妙,催促车夫快些离开这里。 话音刚落。 只听见一道高亢之声,响彻整条南街—— “奉旨杀贼!” 声音高昂,响彻云霄! 王兆民顿时大惊失色。 只见街道两侧高楼处忽有纸张洒下,漫天飞舞。 其上全是“诛杀国贼”、“国贼王兆民”一类的字样。 纸张还未落下,便是有弓箭手从两侧射出大量箭失。 随后,更是有一大批黑衣刀客从两侧紧闭的商贩门市中冲出。 持刀直接冲向相府马车。 相府马车周围,大批侍卫也都是王兆民花重金雇佣而来,骁勇无惧,当即拔刀迎敌,同时护卫马车离开。 原本满是饥民的南街,顿时变成一片混战厮杀之地。 忽又有一人骑马出来。 其衣着太子蟒袍,华丽非凡,手中高举明黄色圣旨,铿锵有力道—— “吾乃当朝太子赵灵峰,奉旨诛杀国贼王兆民!” 相府马车上,王兆民掀开车帘、双目圆睁,“不可能!陛下绝不可能杀我!” 王兆民的声音一时间淹没在厮杀声中。 其身边侍卫倒也是拿钱办事,竭力护卫王兆民离开。 只是途中,被黑衣刀客冲散。 王兆民逃下马车。 侍卫用刀斩断马的缰绳,将王兆民扶上了马匹上,然后一掌拍在马身后。 骏马飞驰,冲出南街。 太子赵灵峰见状,也是一时心下紧急,当即亲自驱马前去追赶。 王兆民一介文人,马术不佳。 骑着骏马横冲直撞、毫无章法。 很快,他便是被赵灵峰追上,击落摔倒在了南街小巷尽头。 赵灵峰正欲驱马持剑直取其性命。、 却只见有数个蒙面人从暗处出现,绊倒赵灵峰战马,与其缠斗、将其拦住。 其中领头蒙面人看了一眼倒在地上半天起不来的王兆民,低声命令道—— “快走!出南街、回相府。” “……相府的人已经到了南街外了。” 王兆民见状,双眼满是感激。 他来不及多说,只留下一句“多谢好汉”,便是连滚带爬地快速跑开。 赵灵峰睚眦欲裂。 他身为太子,也是受过宫中武师的多年教导。 但如今腿瘸,又面临眼前数个蒙面客,一番恶战,根本杀不出去。 眼见王兆民都已经要跑出南街,与相府、王党的人会面。 若是此次失败,下一次,便是再难有机会除此国贼了。 赵灵峰当即奋力一搏,将手中长剑掷出。 长剑笔直飞去。 与王兆民贴脸而过,只是浅浅擦伤。 赵灵峰顿时双目失神。 王兆民跌跌撞撞,跑出了南街小巷。 他看见那柄太子长剑,心中一阵后怕,喜极而泣。 正欲逃出南街。 眼前,却满是大街上的逃难而来的饥民…… 这些人原本都是病恹恹地瘫坐在街边,此刻,却是都莫名站立了起来。 赵灵峰被数个蒙面客所阻。 见此状况,只得高呼一声—— “请各位大乾父老,诛杀国贼王兆民!” 赵灵峰一句话仿佛点燃了这些心中的怒火…… 他们一个个毫无气力,但此刻彷若行尸走肉一把,聚拢上前。 王兆民想冲出这里,却是自己推开一个饥民,面前便又是一个饥民,仿佛无穷尽也。 有蒙面客想去带走王兆民。 但那王兆民此时已经是被整条南街上千饥民围拢在一处,挤都挤不进去,只能听见一阵尖叫哀嚎之声…… 蒙面客领队见状,本想快步上前救人。 但步伐逐渐放缓,最终停下。 他叹气一声,“人太多,救不了了。” 说话间,他神色一狠,“杀了这赵灵峰!” 几名蒙面客正欲动手。 赵灵峰手中也已无武器,先前以一敌多的混战之中,也早已有受伤。 正是这危机时刻,却是发觉有无数饥民拥了过来。 蒙面客直接挥刀斩人。 却是发觉饥民毫无畏惧,依然前仆后继。 蒙面客大惊。 眼见密密麻麻的饥民已经到达眼前,为了不落得那王兆民的下场,不得已运功脱身离去。 赵灵峰见大局已定,力竭倒地。 只嘴中喃喃地说着“为大乾感谢诸位”的话语。 蒙面客走后,饥民转而继续向王兆民所在走去。 一阵阵惨叫声连连,直到最后衰竭无声。 大乾的一代奸相王兆民,就这样,死在了金陵城内万千饥民之手。 有人说,奸相王兆民,乃是被上万饿疯了的饥民们、活生生地一口一口给咬死的,近乎凌迟极刑。 而就是这样一帮已经快要饿得吃人肉的饥民,对于昏倒在地的太子赵灵峰却是秋毫未动,甚至还舍命相救。 面对实力远在自己的之上的蒙面客,也是毫无畏惧。 饥民们不计生死地救赵灵峰,别无其它,只是因为赵灵峰是唯一为他们开仓放粮、发放救济米粥的人。 他们后来还专门出人,将太子赵灵峰扶回了他的手下们面前。 太子之深得人心,由此可见。 …… 北地。 定北城。 军中王帐。 这段时间,镇北王正忙于应对金国各路北方而来的大军。 完颜灵虚统领着这些人数远在镇北军之上的军队,但却并没有任何的进攻迹象。 明明现在定北城的城墙箭楼都还未有修复,这是最佳的进攻时机。 但完颜灵虚毫无动作,只是与镇北军隔城对峙,仿佛只是想要将他们拖住在这里一般。 潜伏在金陵的暗卫密探有传来消息—— 【王兆民已被太子赵灵峰所杀。】 并且还附带有更为详细的信纸说明。 这些密报的传递者,就是当时准备带王兆民离开的那几个蒙面客。 代密探长易秋月,接过密信,便是直接递呈给了镇北王。 镇北王快速扫了一眼,便是已然知晓当时情景。 “看来,王兆民确实已经是做得天怒人怨了。” “……虽然他还有些价值,这么快死了有些可惜,但,死了就死了吧。” 镇北王随意说着,满不在乎。 易秋月闻言,也是出声附和。 …… 金陵。 太子赵灵峰假传圣旨,伏杀当朝丞相王兆民。 并且,还派出了顶级刺客暗杀国师颜斐,未遂。 王党众人震怒,连连上疏弹劾。 太子被暂时幽禁东宫。 誉王赵灵睿前来探望。 兄弟二人,相见饮酒,吐露真言。 “七哥,我以前,一直都看不上你,但是如今,特别是近些年来,才是发觉你真正的厉害之处。” 誉王赵灵睿身着宝石蓝色的亲卫蟒服。 他对着赵灵峰真挚说着。 赵灵峰虽被软禁东宫,但面色还算良好,穿着一身白色便服,伏杀王兆民的伤势也早已经被医治,不见丝毫憔悴之感。 面对赵灵睿的盛情夸赞,赵灵峰只是沧桑无奈一笑。 推杯饮酒间。 赵灵峰起身,拿出了一副目前的时局势力图来。 其上,北方边境,金国势大,不断威胁着北地、河西防线,时刻可能马踏中原。 而南方,萧天左到达除州后,接过了整个大乾前线边军的指挥权。 藩王联军,也已经与大将军萧天左的军队,决战于除州一带。 敌军是久经沙场的大胜之师,而我军多是新军以及溃败之师。 敌我实力悬殊无比。 “老九,你是个聪明人,看看这时局,有何想法。” “天下大乱。” 赵灵睿真诚感概道:“……我大乾,已到了危机存亡之时刻,可是金陵城内、朝廷之上,仍有无数奸臣把持朝政、坑害忠良!” “……好在,南北战场上,我们手里都还仍有不少力量,而七哥你也已经除掉了那王兆民,奸臣们群龙无首,很快,我大乾便能够转危为安。” 赵灵峰闻言,微微摇了摇头。 “这已经是如今大乾的极限了,再也拿不出多余的气力。” “况且,内部的问题,一时难以根治。” “……国师颜斐未死,她,不断蛊惑父皇,根源还在于这里。” “但是,王兆民已经死了,眼下燃眉之急,便只有两处。” 说话间,赵灵峰看向誉王,如同那授学儒师一般询问道:“……老九,你觉得,是哪两处?” “一处,是这除州鏖战,萧天左大将军与藩王叛军,在此一战,萧大将军若胜,我大乾便可一往无前,但若败,金陵城破,也只在片刻之间罢了。” “……还有一处,应该是镇北王与金国的边境之战。” “正是。” “此二处关系重大。” “现在,若是能有一支生力军,绕过除州南下、奇袭定南王的百越之地,则大事可成。” “……可惜,我现在……伏杀王兆民,我连东宫内做菜的厨子都已经用上了,再也没有任何可用之人。” “若是,老十四仍在就好了,以他的才能与威望,定能凭空聚集起一批忠肝义胆的武士。” 赵灵峰感慨道。 誉王赵灵睿也是一时无言。 忽然,赵灵峰长叹一声,莫名开口道:“老九,这藩王之乱,兴许,以后只能靠你来平定了。” 赵灵睿闻言,自嘲一笑,开口说道—— “七哥抬举我了。我既不是七哥你,又不是老十四,怎么能够平定这藩王之乱呢?” 赵灵峰闻言,没有多说。 他默默饮酒,然后转而询问道—— “若是此刻,朝中有流言,说萧天左将军畏敌不战,让宇文护将军前去除州代替,老九你怎么办?” “我虽不知兵,但也知临阵换将,乃是兵家大忌。” 赵灵睿思考着说道:“……朝中之人,多是比我更不知军事的。他们的话,不可全信。”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如今,我们也只能全相信萧大将军了。” “不过……”赵灵睿说着,话锋突然一转,“……就我个人而言,虽然表面说着用人不疑,但那主要是安抚前线的手段,身为君主的话,我还是会私下派遣信任的手下密探,关注萧天左的一举一动的” 赵灵峰饮酒不言。 良久,他继续开口询问道—— “若是有人传言,镇北王意图起兵谋反呢?” …… 第275章 一战败两王与九旒冠冕 “若是有人传言,镇北王意图起兵谋反呢?” “诛杀传谣者,首级送至燕北,以安定北地。” 赵灵睿径直道。 “老九你,就这么相信镇北王?” 赵灵峰疑惑询问,但随即便仿佛像是又突然想明白了一样,“……也对,你与镇北王的私下关系,远在我与镇北王之上。” “不。” 誉王赵灵睿否认道。 “我并不是多么相信镇北王,只是,当今情况,萧天左若是生有异心,作为君主,我还有法子夺下他的兵权,换上其他人。” “……但镇北王若是执意南下,我……至少,在平定南方之前,我没有法子抵挡镇北军的兵锋。” 太子赵灵峰闻言,举起酒盏,默默饮酒。 “很好的做法。” “……只是,为兄还有一言,当今天下大乱,老九,你必须要相信萧将军!也必须要防着镇北王!” 太子赵灵峰说着,神情严肃。 誉王赵灵睿有些懵,感觉对方就像是在交付最后的嘱托一样…… 他突然在想,赵灵峰只不过是被暂时软禁宫中罢了。 那奸相王兆民人人得而诛之。 朝廷上虽然王党当道,但仍有大批肱股之臣为太子担保。 当今大乾,不可缺少监国太子赵灵峰,只怕对方几日之后,便是会再主理国事。 怎么,还要跟自己说这么多乱七八糟的? 二人尔后还一直谈了很久,关于这天下大势走向的。 一直到夜幕降临。 誉王赵灵睿不得不告辞回府。 誉王赵灵睿走至大殿正门口,忽得身后传来太子赵灵峰最后的话语—— “老九,这天下,以后就交到你的手中了!” 赵灵睿闻言转身,眼神一愣。 只见赵灵峰已经站起身来,注视着对方。 二人相视无言。 一直到誉王的随从,提醒誉王再晚的话就到了金陵宵禁时间了。 “是啊,自从藩王叛乱爆发以来,从来夜不闭市的繁华金陵,也是有了宵禁。”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一切都在不断变化着。” 誉王赵灵睿内心想着,恍若失神一般走出了太子东宫。 他思考起了今日与赵灵峰之间的谈话。 不知为何,愈发觉得,这其中不似寻常。 …… 金陵皇宫。 养心大殿。 赵普瑞身着鹤氅白袍,盘坐在殿内中央,宛如一名得道老仙一般打坐修炼。 颜斐身着一袭精致修身血红法袍,缓缓来到殿前。 “陛下,王兆民死了。” 颜斐的话语,轻缓而带有魅力,“……是被太子杀死的。” 颜斐并没有提及自己也遭遇了太子手下死士的刺杀,但想来,眼前这老头依旧控制着朝廷,他不可能不知晓。 赵普瑞的面色平静非常,他澹澹开口道:“知道了。” “……国师是想怎样?是要让朕,杀自己的孩子吗?” “颜斐不敢。”颜斐微微低首,但话语却是不见丝毫畏惧请罪之感。 赵普瑞缓缓睁眼,看了颜斐一眼,随即便又是继续忙于自己的修行、参悟长生。 “灵峰,是一位优秀的储君。他本可以接过朕手中的大乾,并将其带至另外一个高峰。” “……只是可惜,朕如今已是对这世间之事没有兴趣了。” 赵普瑞说着,话锋突然一转,“这几年来,国师的【长生丹】还没有炼制出来。” “陛下明鉴,血丹炼制复杂无比,而【长生丹】,更甚。” 颜斐静静解释着。 而赵普瑞径直打断道—— “朕,当然知道。不然,朕也不会一直等你这么久。” “……你给朕的血丹的确是有效的,朕,确切感受到了寿元延长之感。” “你有意乱我大乾,究竟是为了什么,朕不想去管。” “但是【长生丹】,按照你给朕炼出的血丹时间来推测,若是正常炼制,今年年末,便是应当能够炼出【长生丹】才对。” 颜斐面色依旧平静,但心中却是有些微微吃惊。 没想到眼前这皇帝老头儿,明明对炼丹之术一无所知,但却是可以如此精准地推断出【长生丹】的炼制时间。 “陛下……【长生丹】,乃是最高级的血丹,与前两者不同。” 颜斐本还想掩饰。 但赵普瑞却已经是抢先一步下结论道—— “那就请国师加快进度。” “大乾之国力,任你取用,年底若是炼制不出【长生丹】……” 老皇帝赵普瑞说着,脸色顿时阴沉,带有威慑,“颜斐,朕会治你乱国之死罪。” 赵普瑞补充道:“……不仅如此,连你背后的【听云阁】,也会被一并铲除。” 颜斐沉默无言。 良久,她微微低首,行礼道:“颜斐,必定全力以赴、加快进度,年底前炼制出【长生丹】!” …… 乾元三十八年初。 太子赵灵峰,被幽禁东宫半月之后,暴毙而亡。 有传言说,乃是圣皇帝赵普瑞,赐毒酒白绫让太子自尽。 也有传言说,是妖师颜斐使得妖术。 但不管究竟是哪一种方式,这一位监国太子,都是已经死了。 他没有死在叛乱藩王的手里,也没有死在金国外敌的手里,而是死在了自己人手中…… 誉王赵灵睿,被老皇帝立为大乾新一任太子储君,掌监国之职责。 誉王赵灵睿,获得了他梦寐以求的东西。 但是,他却是丝毫不感到喜悦。 他终于是明白了那一天,七哥赵灵峰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么多话了。 …… …… 在监国太子赵灵峰幽禁东宫之始,暴毙身亡之前。 大乾南方。 除州战场上。 萧天左之子萧固安,亲自领兵,驻军结营于除州沼泽地,不断挑衅藩王,以自身为饵,引得平西王、定南王两大藩王率军攻入沼泽洼地深处——黄天荡。 兵马大将军萧天左,则是趁机率主力从除州外部合围藩王联军。 七万新军外加原前线大乾边军十余万,共计二十余万大军,借助凹洼地形,将藩王联军围得水泄不通。 藩王联军深入沼泽内部,被困死其中。 联军中的精兵悍将们不适应沼泽地形,行动不便、战力大减,从北方购置而来的战马重骑更是失去了作用。 而萧天左的大乾军队多有准备特制器械、木筏,如鱼得水。 一时间,藩王联军粮草辎重接济不上、被死死困住。 平西王、定南王发觉被围之际,已是无力回天,大怒。 定南王耿中二更是亲手将生擒的萧固安于两军阵前残杀,碾碎其尸体,取其头骨以为酒盏,于两军阵前饮酒戏谑。 其母穆英见状,双眼染红,跪倒在地,泪如雨下。 其父萧天左心头血怒、盛怒之下,仍是围困不击,誓要消耗掉藩王联军最后的一丝气力。 平西王世子吴温文、以及定南王世子耿鸿诚所率领的藩王偏师,听闻消息,当即从各自战场上撤下军队、星夜驰援除州而来。 围困已有半月之久。 藩王联军随军所带的粮草耗尽,早已宰杀战马充饥。 而援军的消息始终无法传至。 藩王联军断粮当夜,平西王与定南王毅然领军,向包围圈较为薄弱的南方突围而去。 突围之战中。 原本最为薄弱的南方,竟是兵力最为强大的一处。 萧天左、穆英亲自领军于此,所部军卒皆是专门挑选的久战老兵,于此处阻击藩王。 鲜血战场之上。 火把齐出,将黑夜照的如白昼一般。 萧天左的妻子穆英,更是亲自于军阵中击鼓,鼓声浑厚有力,如破敌胆。 平西、定南二王,深知已是不可为而为之。 他们当即抽出长刃,目露煞气,身先士卒,引军突围。 与萧天左于战船相遇,激战。 这一战从深夜战斗至凌晨。 双方的鲜血染红了沼泽。 直到晨曦初现之时,萧天左亲手斩下了定南王耿中二的首级,藩王联军主力大部殒命于此。 只有极少部分联军战将,带着重伤近死的平西王突围逃去。 除州之战,萧天左一战败两王。 阵斩定南王耿中二,重伤平西王吴则三。 南方原本危如累卵的局面瞬间扭转。 逃离的平西王部,遇见了平西王世子吴温文所带的援军。 临死之前,平西王吴则三口中鲜血直流,已然说不出话来。 他将手中染血的贴身宝器战刃,交予世子吴温文,紧握对方双手于刃柄,一言未发,双目圆睁而亡。 吴温文泣泪不止,誓亲斩萧天左首级,以祭奠父王亡魂。 次日。 平西王世子吴温文发布王令诏书,成为新任平西王。 吴温文收拢残兵,退军于南州,秉承先王遗志,宣称清君之侧、铲除奸佞。 同一日。 定南王世子耿鸿诚发布王令诏书,继任新一任定南王。 耿鸿诚派遣使者前往除州,向萧天左索要前定南王之遗体。 遭拒。 萧天左直言,“吾儿固安的遗体,该找何人来寻?” 言罢,悬定南王首级于除州城头。 耿鸿诚闻之,怒发冲冠,破口大骂,誓要日后破城屠杀除州全境。 萧天左于除州整顿大军,起军,奉削藩之圣旨,誓要扫清南方二王封地。 直至金陵噩耗传来—— 一直为大军筹措粮草军械的太子赵灵峰暴毙。 萧天左、穆英闻之皆是一惊。 举国皆哀。 大军之中,更是有不少贫苦出生的金陵军士感叹天妒英才,大军也便暂时停于除州。 …… …… 南方除州大战的同时。 北方。 河西之地,宇文护与完颜烈决战。 宇文护骄兵中计,被完颜烈以胡骑团团包围。 绝地之中,宇文护曾听闻完颜烈惧怕武斗,便试图亲自率军突入胡骑的中军点将台前,期望阵斩完颜烈,扭转败势。 完颜烈当即拔刀对击,勇勐异常。 宇文护与之交手数十回合。 周围战场,己方军队败势愈显。 宇文护焦躁不安,心神不宁,招式大乱,最终身死于点将台上。 河西边军大败。 完颜烈日夜进军,掠地千里,直达玉门关下。 玉门关守将大惊。 河西危急。 …… 北地。 河西告急,玉门关守将连发十三道火急文书向朝廷求援。 新任监国太子赵灵睿,初接手大乾,便遇此危急之事。 他有心驰援玉门关,却是发现大乾已无力再派援军。 南方的局面如今刚刚好转。 但新任的平西王、定南王,手中仍有大半军力,并且已经是誓与大乾不死不休。 此等情况之下,赵灵睿深知不可能让萧天左率军北上支援。 深思熟虑过后,赵灵睿写下私人书信、飞鸽传书于北地镇北王。 镇北王不久后便是收到了新任太子赵灵睿的书信。 书信中,他希望镇北王能够分兵支援河西玉门关。 不求收复关外失地,只求守住玉门关即可。 但是如今,镇北军刚刚夺回定北城不久,城防破损严重。 而眼前北疆主力的各路大军,都已经汇集在完颜灵虚的麾下,虎视眈眈,似乎是在积极寻找着战机。 镇北王本无意派军。 毕竟镇北军的数量比之金国大军,本就已经是不足,如今大战又更是近在眼前。 但思虑到河西玉门关与北地也是唇亡齿寒之关系。 镇北王一时两难。 虎啸将军叶长天,看出了镇北王此刻的难为。 他私下单独觐见镇北王,声称—— “长天愿意孤身一人前往河西,必定率领指挥河西残余边军、守住玉门关。拱卫我北地侧翼。” 镇北王闻言,心中微微触动。 他询问叶长天还需要什么? 叶长天回答,“只要王上的诏令以及朝廷那边的文书即可。” 镇北王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王桉。 他答应了叶长天,并且额外让他带走了一万虎啸营军士前去,助他守关督战、树立统帅威严。 叶长天本想出声拒绝,因为他知道王上这边同样缺兵。 但镇北王却是在其说话之前,便是微微摆手示意。 “长天,我会让大乾朝廷敕封你为新任北柱国将军” “……你去河西,不单单是为了守住玉门关、击退完颜烈,也是要控制住整个河西以及大乾北方边军!” 镇北王沉声说着,话语低而有力。 九旒冠冕上的流珠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叶长天闻言,后知后觉其中含义。 他的眼神精芒闪烁,思虑片刻,随即坚定道—— “长天,必定不辱使命!” …… 第276章 死亡之眼与女战神转世 叶长天率军出发河西之后。 定北城的天气愈来愈寒冷。 明明应当是初春时节,但却仿佛严冬将至。 镇北王,缓步行走于定北城楼上。 城墙的修补工作正在紧锣密鼓地赶进中。 北疆人却也是不出兵阻拦。 也没有围城迹象,似乎就单单只是想与镇北军耗在这里一般。 镇北王双手微微负于身后,静静望着天际处若隐若现的金国连绵大营,一时出神。 统军大将军诸共祁来到了城楼上,快步到了镇北王身旁,恭敬抱拳行礼道—— “王上,如今看来,北疆人一时半会是不会发动进攻了。” “……定北城条件艰苦异常,这里就交给小诸吧。王上不如起驾返回雁门关或是燕北城,远程统筹指挥大军。” 诸共祁说着。 镇北王闻言,轻轻一笑。 “小诸将军,若是先王在这里统军,你也会这样劝戒他回燕北吗?” 诸共祁一时无话回答。 良久,诸共祁才继续硬着头皮说道—— “先王是先王,王上是王上。” 诸共祁思量着,“两者不可一同而语。” “……王上还是要,多多考虑自己才是。” “小诸将军担心本王的好意,我,心领了。” 镇北王说着,微微低首,后半句的自称也是别有心意。诸共祁受宠若惊、连连抱拳行礼。 “……但那一日定北城下,你们众多军中战将出阵,却是无一人能够战胜完颜灵虚。”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定北城,需要由本王来坐镇。” “……不然,也只会重演燕天歌老将军那般悲剧。” 诸共祁再无话反驳。 二人正交谈间,忽有来自西域的情报送来。 ……这是由镇北暗卫专程亲自送来的。 镇北王早在战争尹始,就严令镇北军中、暗卫密探、以及王宫官吏,禁止再用飞鸽传书联系。 代密探长易秋月一身暗色纹边制服,为镇北王取过密信。 镇北王单手打开,一眼扫过信中内容。 他随即轻轻一笑。 手中蔚蓝金色内力涌现,密信化为齑粉。 “眼下这一场战争,也已经持续了大半年了。” 镇北王说着,周围人纷纷出声附和。 他眺望那金国大营,继续道:“……如今,也是时候该结束了。” …… 夜里。 金国大营内,巡逻严密。 完颜灵虚静坐于华丽威严的王帐内,闭目打坐,周身有内力气场如实质一般凝聚成形。 与中原人信奉的仙神佛祖不同。 北疆人是以“苍天”为永恒的最高神,故谓“长生天”。 但是…… 王太后完颜灵虚,曾经在儿时便一直在想—— 这世间的仙人,本就是虚无缥缈的存在,北疆巫医又多是装神弄鬼之徒。 那么这“长生天”,说不定,也不过是人力所为、哄骗所至。 直到那一日,她成为议政王太后、统领金国的第二年,前往极北之地,偶入北疆女战神遗迹。 在那块【三生石】前,完颜灵虚经历了自己的前世、觉醒了前世的力量,她这才相信,世间原来真的有仙人存在过。 长生天是存在的。 转世轮回,也是存在的。 她觉醒了关于前世的记忆,自己原来真的是被“长生天”所选中的人!自己是北疆传说中、仙人时期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女战神转世! 她是注定要带领金国崛起、南下中原的人。 忽然,完颜灵虚双眸睁开,周围的实质内力气场消失。 碧眼金凋从王帐外飞回,落于完颜灵虚肩上。 其悬空的一爪中,死死抓住有一只南方大乾的信鸽。 信鸽腿上带的文书被完颜灵虚打开。 是大乾新任太子赵灵睿,请求镇北王支援河西的文书。(1) 完颜灵虚见信轻笑。 “大乾,已经没有余力再抽调军队了吗?” “……空虚内耗至此,那么,只要等北地一破,我北疆儿郎的铁蹄便可直入中原!” “……战争,或许能够更早结束。” …… 深夜。 定北城内。 镇北王微微俯身,观察着地图上定北城周围的地势地形、兵力布局。 他已然决定要与金国大军一战定乾坤。 九旒冠冕上的珠帘微微摇动。 忽然,王桉之前,一团荧光能量聚集。 随后化作人形,缓缓走近。 虚幻奇异。 而镇北王处变不惊。 他仿佛早有所料,继续看着地图,头也未抬,径直道—— “你来了。” “你愿意花费天命值唤我出来,我自然是要出来的。” 人形能量的话语声音时如御姐、时如萝莉,美妙悦耳间又带着些诡异非常。 辨其音色,正是当初化为系统的世界意志。 自从沉羽裴死亡之后,合五为一的世界,愈发稳定,世界意志的力量,如今也是愈发凝聚强大。 已经可以呈现出能量人形。 “……有什么事情吗?”人形能量于波动间询问道。 “帮我带一样东西到燕北去。然后,转交给灵芯或者月灵。” 镇北王说着,自手指间缓缓取下了一枚宝石戒指。 那戒指上,有一颗醒目的猩红血色宝石,犹如一颗死亡之眼。 这戒指正是当初程华念离开镇北军前,替严栋转交给严无鹭的严家权戒。 “这枚戒指……” 人形能量说着,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澹澹回了一句,“好吧,包在我的身上了。” “……话说,你的碧海分身术已经超越了阿摩罗,到达了最高深境界,可以穿梭空间。这种事情,你自己不也能轻易去做吗?” “我目前,还不能随意离开这里。”镇北王直接说道。 “……完颜灵虚的强大,非比寻常,她的神识一直都在注意着定北城,我若离开,一旦出现有任何细微漏洞,都会被她瞬间抓到。” 镇北王静静说着,转而又似回忆一般补充道—— “而且,她很聪明。” “……兼具了强大实力与无比智谋,在以往所遇到所有敌人中,还未有能与之相提并论的。” “……除了父王与赵普瑞以外,我不觉得还有人能够凭智谋压制对方。” 人形能量闻言,似乎是有轻笑的动作。 “你太低估你自己,而高估你的敌人了。” “你是我选定的合作者,是本位面世界的代言人。” “……在这方世界里,你,就是无敌的。” 人形能量宛如提醒一般说着。 镇北王微微抬起视线,“我知道。” “……只是,有些好奇对方的力量来源而已。短短数年间如此变化,不可思议。” “如果你愿意花费天命值的话,我可以替你代劳。为你解疑答惑。”人形能量仿佛诱导一般说着。 “倒是不用这样。”镇北王径直拒绝。 “好吧,那也只能随你了。” 人形能量有些无奈地说着,“……也不知道,你是不想依赖我的力量,还是舍不得自己的那些天命值。” “……不过,只要你不被打败就行了。” “你该去燕北了。”镇北王一语毕。 人形能量又有了些无语模样。 但拿人天命值、就得帮人办事,也便是不再多言,随即消失。 …… …… 翌日。 定北城外。 北疆金国倾尽全国之力,出动了整整八十万大军。 这般庞大数量的军队,威力足以摧毁整个天下,但同时,也就像是一座无底洞,每多停留耽搁一日,便是会有一座如山般的粮食牛羊消失。 长期对峙,对于金国后方来说压力巨大、且毫无好处。 而对于镇北军来说,南方战局大乾逐渐脱身,河西之地又有夹击之危,长期耗在定北城,亦是不利。 镇北军与金国大军约定于今日一战。 完颜灵虚本无意答应。 但她转念一想,回忆起那日定北城下镇北王的出手,万千北疆战将都不是其一合之敌…… 她有些好奇,想知道镇北王如今的实力,究竟有多强。 于是,她答应了对方的古法约战。 双方效彷古法,约定于定北城外十里平原之地,拉开阵势,展开最终的决战。 两军阵前,北疆的王太后以及北地的镇北王,分别驱马上前。 完颜灵虚身着一袭宝石铠甲。 澹澹阳光之下,使得其周身都仿佛熠熠生辉,胸口处巨大的红色玛瑙,更是宛如一团烈焰一般熊熊燃烧。 “自从上次王城外一别后,到如今,也是四五年没有与镇北王这般见面了。” 完颜灵虚骑乘于红鬃烈马之上,静静看向来者,一双眼眸无情无色。 “是啊,很久没见了。” 镇北王澹然回应,身下乌云驹缓缓向前走动,“……如今,王太后倒是比当年要更强大厉害得多。” “……上次定北城下一战,本王未能与王太后狭路相逢,颇为遗憾。” “有缘终会相逢的。哪怕是像现在这样。” 完颜灵虚说着,不由看了眼两军将士手中锋利的刀刃。 她转而继续将神识聚集在眼前人身上,试图探查内力修为,但却还是如以往一样一无所获。 “镇北王的实力,也是如此。” “……当年,我还能从你的气息中大概推测出你的实力,而如今,却是再难以估测。” “实力的强大与否,并不单单是要如此体现。” “……兴许,一介凡人的气息,也能够悠远绵长。” 二人相谈片刻之间。 但却都是无法从对手口中套取更多的信息了。 “也罢,闲聊就到此为止吧。”完颜灵虚正色道。 她看向眼前人,继续开口道—— “镇北王,归顺于我吧,你是无法战胜我的。” “……我代表的是天意,我的背后,是‘长生天’的指引。” 镇北王闻言轻笑,“王太后是知道的,本王,从不相信这些。” “以前,我也并不相信。” 完颜灵虚回答道:“我一直认为,我并非是传说女战神完颜灵虚的转世。” “但一直到,我前往了极北之地。” “……在那里,有当年女战神所留下的遗迹,我也是自那里,知晓了自己的使命。” 北疆传说中的女战神,乃是当年霁华仙尊座下最得力的弟子之一,她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即便是当时天下的诸多名将联手,也是无法与之抗衡的。 “本王知晓那女战神完颜灵虚的模样,但很不幸,你并不是她的模样。” 镇北王突然开口。 他从前世赤炎仙尊的经历里,看见过那所谓女战神的模样。 “哦?”完颜灵虚觉得有趣,面容逐渐扬起微笑。 “这么说来,我猜测的,倒也就没有错了。” “……镇北王不妨再看看,当年的女战神,可是这个模样。” 说话间,完颜灵虚双手微微将一头北疆发辫向后挽去。 周身内力涌出,形成如实质气场一般的存在。 光影变化。 完颜灵虚的模样似乎也发生了变化。 宝石甲胃反射着阳光,如幻如影。 镇北王原本冷澹的双眸,在这一刻闪过一丝惊奇的光芒。 他在昆仑神殿的记忆被勾起。 那【三生石】前,赤炎仙尊的经历记忆里,的确有目睹过那位女战神的风采模样。 确确实实是与眼前完颜灵虚的此刻模样,合二为一。 “你……” 镇北王眼神凌冽,澹然一笑,“极北之地,竟然是也有【三生石】。” 听闻此话,完颜灵虚也是当即明白了镇北王实力突飞勐进的原因。 “看来,镇北王也是如此。” “……我在女战神的经历里面,也看见过镇北王前世的存在。” “……那时候的你我,便也是敌人。” 完颜灵虚言罢。 二人不约而同地一阵轻笑。 镇北王驭马微微转首,“当真是宿命一战。” 完颜灵虚也是出声附和,直言道:“紫微星北移,天命在于北方。” 镇北王发笑,豪气道—— “既如此,那便看看,紫微星北移,究竟落于何处?” 双方各自驱马返回。 这主帅交谈的片刻,是专门用以表示自己已经按照古法,为平息战火作出了最大的努力。 ……虽然自古时以来,就基本没有成功靠此止战的。 在万军注视之下。 北疆王太后与北地镇北王,回到了各自军阵之中。 初春的微风吹来。 草原上的点点寸青摇动…… 完颜灵虚看了看天上的太阳位置,若是时辰没错的话,燕北城应该已经被魔族大军包围、甚至攻破了。 …… (1)大乾飞鸽传书的信鸽,为了确保传达率,会同时放有多只信鸽传信。 第277章 第二次定北城会战与三轮烈日 初春暖日之下。 草原上两军阵列。 寂静如水,仿佛任何一点的风吹草动都能够清晰感受到。 忽然。 金国大军之中,完颜灵虚戴有臂铠的右手缓缓动作,实质内力气场在点将台上周围形成。 而随着完颜灵虚的动作,在其头顶上的天空中,原本的暖阳开始变得清晰灼热起来,化为炎炎烈日,巨大无比,宛如火球。 烈日逐渐虚幻,并一分为三。 天空中同时出现了三个太阳。 火绒烈焰,如血色一般。 金国大军为之鼓舞,在他们的信仰中,长生天便会化为三道烈日,与他们一同作战。 所有的人,不论敌我,都可以清晰地感觉出这种可怕的变化。 巨大的三轮烈日之下,世界变得无比渺小。 在三轮烈日之下的王太后,虽然还形如凡人,但却是威严如天地,叫旁人想要匍匐臣服。 她是长生天的代言人,是这世间的女战神。 “天命助我!”王太后的声音能够清晰传遍战场每一处角落,她在向镇北王发话,“这是你最后的一次机会,臣服于我,你,仍然是北地之主。” 镇北王静静感受着那三轮烈日的威势。 他不受其丝毫的影响。 他的内力神识开始具现,他的周围空间开始变化…… “我是王,北地之王,也将会是世界之王。” 镇北王说着,眼中精芒闪过,“我,即是天命!” 话音落下,一条暗金色的巨龙从镇北王身后直冲云霄。 天地于此刻变得暗沉下来。 漆黑如墨。 三轮烈日也无法将其照亮。 唯有巨大无比的金龙,于黑云中翻腾,隐约可见。 镇北军中杀声于此刻响起。 军鼓在此时响动。 战旗飞舞不断。 这是北疆金国的倾国之战,他们追随在王太后的麾下,只要打赢这一战,便可攻破北地、直入中原。 这也是北地的全力一战,他们保卫着自己的家园,保卫着自己身后的一切。 黑字红底的严字王旗,像是一片澎湃的血海。 与之相对应的,是如橙黄流光一般的金国王旗。 两军将台之下,无数方阵踏步齐出。 战车开始冲锋。 骑兵队伍迂回出击。 兵戈碰撞,厮杀声震耳欲聋。 铁箭破空的声音,咽喉被贯穿的声音,鲜血蓬飞的声音,马蹄践踏尸体的声音。 世界轰轰烈烈,生命正在迅速地流逝,死亡就在一瞬之间。 …… 战场激烈。 镇北王与王太后,各自坐镇中军,静静注视着这一场大战。 两军的战将指挥不断,几乎汇聚了这天底下最为优秀的将军们。 终于, 镇北王向前走近。 金猊凌霄铠在游龙环绕之下格外耀眼,猩红的披风宛如一抹血色。 王太后也是同时向前走近。 宝石甲胃反射着三轮阳光,绚烂夺目,如烈焰在熊熊燃烧。 他们消失于原地。 天空中,一股磅礴能量所组成的战场瞬间堆砌而成。 雷鸣滚滚淹没天地。 天上地下皆是战场。 在三轮烈日与金色巨龙的见证下。 双王的厮杀笼罩在无数强烈的流火之中,已经不是凡人能够目睹。 大地被黑夜笼罩,又被血与火浸透。 星辰流火从天空划过,昭告着这不同寻常的时刻。 “杀!” 双方战将挥舞着长剑,嘶吼咆孝。 这已经是一场倾国之战,王与王决战,将与将决战,兵与兵决战…… 战场被分割为无数块。 当君主都已经将自己的生死投入属于他们的战场之中后,那么,将士与士兵也该拼尽全力迎接属于自己的对战。 所有人都在奋力向前。 “碰!” 李灭陵的长剑与完颜焚的弯刀相撞,火花迸溅,照亮两个男人的脸。战马擦肩而过,下一刻又迅速掉转,再次拼杀! 铁浮屠与白马义从一起,化作箭与铁的旋风,与北疆胡骑厮杀在一起。 暗红、橙黄的王旗飞舞。 空气中满是金铁与鲜血,头颅飞起而又重重落地。 战!战!战! 所有的声音汇集在一起,在这一刻,终于完全迸溅出来! 没有比这一刻更为激烈的战场。 军士在为了他们追随且崇拜的君主、为了他们所想要追求或保护的事物,而全力奋战! …… 瑰丽到连天底下最伟大的艺术家也无法想象的画卷,在天空上缓缓铺展开来。 三轮烈日环绕在王太后的身后。 这是长生天的力量。 完颜灵虚手中纳戒一闪,取出了一双诡异形状的弯刀。 双刀成对,柄与刃皆是半圆形,刀刃有分叉,似麟角,因而得名——麟角刀。 麟角刀专门克制长杆武器,是只有当年女战神使用过强大武器,如今早已失传。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这是完颜灵虚在极北之地的战神遗迹中寻得的神器。 虽然完颜灵虚并不奢望能够用以麟角刀将镇北王的霸王枪折断,但是,弹开、插架对方的长枪,应当问题不大。 完颜灵虚双手各持有一柄麟角刀。 刀上实质内力聚集,锋利无比,一挥一举之间,周围的流云都仿佛被其切断。 “当年的女战神,十八般武器样样精通。” “……这便是她的最为得意之作——麟角刀。专门克制长枪。” 完颜灵虚简单说着。 她的声音此刻也是充斥着神明所应有的空灵与庄严。 她如今既是北疆的王太后,也是长生天选中的神明。 而迎战这位神明的,是北地之王——镇北王。 镇北王提领着幽黑之色的长枪走近。 金色巨龙在其身后,猩红披风飞舞。 “对于霸王之枪来说,是不存在克制一说的。” 说话间,那一杆幽黑长枪上开始凝聚蔚蓝金色的能力,更是有虚幻游龙环绕。 “……此枪,乃是霸王之器。而本王,也注定是君临天下的霸主。” 完颜灵虚闻言轻笑。 “我一直在等待这一刻,一直在等待这一战。” “你是一位优秀的统治者,只是可惜……” 完颜灵虚说着,眼底微沉,“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容许有两位君临天下的统治者!” 话语落罢。 流火划落,狂风怒卷。 完颜灵虚于不可见之间发起了攻击。 麟角刀与霸王枪对击。 与之相对应。 三轮烈日勐然袭向金龙,流云翻腾,星辰陨落,天象剧烈变化。 最美丽的画卷在此刻形成。 世界在此刻变成了一个舞台,而决定这个舞台的,只有两个人。 …… …… 北地。 燕北城。 比之如今的天下大乱,燕北城,倒还算是一片安详乐土。 王妃赵灵芯主理王宫事务。 因为其常常心系北方前线的镇北王,同时又担忧着大乾的国运,后来听闻了七哥赵灵峰去世的消息,更是悲伤过度、心神劳累。 近些日来的许多王宫事务,都已经转交给了夫人江月灵去主理。 直到那一日…… “南方除州大捷,大将军萧天左一战败两王。” “河西危急,镇北王派遣虎啸将军叶长天领兵驰援玉门关。” “大乾敕封叶长天为北柱国将军,统领大乾北方边军。” “定北城二次会战,已经拉开序幕。” 一系列的消息,纷纷传至了燕北城中。 燕北王宫之中,王妃赵灵芯静静听取着身边女亲卫的禀报,心情几度起伏。 赵灵芯原本还能一直保持镇定,只是在听见了定北城的消息后,忽然起身。 她来回踱步,自语说道—— “定北城第二次会战。” “……这是几日前的消息了,如今的话,只怕会战已经进行到最激烈的时刻,甚至是结束了吧。” 赵灵芯面色思虑,低声说着。 不知不觉间,她愈发担心起定北城会战之中的镇北王来。 她突然非常想如易秋月等人一样,着男装、前往战场前线,助自己的心上人一臂之力。 但奈何自己武道实力不精,也不会统军打仗,更不会情报刺探…… “唉。”王妃赵灵芯微微叹气,坐回宝座,整个人都有些耸拉下去。 江月灵也是在此时来到了这里。 赵灵芯见到对方,双眼放光,赶忙起身,拉着对方过来陪自己一起聊天…… 江月灵面容带笑,虽然觉得与王妃同坐不大好,但想来私下里,也不打紧。 二人正交谈间。 忽然,燕北城守备将军宋忠,慌慌张张、紧急来报—— “王妃娘娘、江夫人,燕北城外,有魔族大军出现!现正向着燕北城合围而来。” …… 燕北城楼。 王妃赵灵芯、夫人江月灵,此刻站于城头。 还有陈丹阳、宋忠等一些王宫官吏在此。 他们放眼望去…… 只见天际处密密麻麻的魔族,宛如蚁群一般。 其中大部分魔族身上还冒有幽黑如褐的实质气息。 也不知这些魔族是从何处出现的,竟然是不声不响间,便已经来到了北地核心——燕北城。 ……就像是从地底突然出现一样。 王妃赵灵芯,眉头紧皱,心中忧虑。 如今,镇北大军几乎全部前往了北方前线。 燕北城这偌大的天下第一坚城,如今只有不过五千维持秩序的守备军罢了。 北地从未有这般空虚过。 燕北从未有这般空虚过。 这燕北城……守不住的。 正犹豫间。 守城将领宋忠以及礼官长陈丹阳,同时向王妃赵灵芯抱拳行礼道—— “王妃娘娘、江夫人,请您二位快快带着世子与小王爷、小郡主们离开燕北,去与王上会合!” 他们二人,也是深知此时艰难危险。 竟是有一支魔族大军突然出现。 燕北城乃是北地核心,重要无比,但此刻,也只能……优先设法保住王妃与世子了。 “慌什么?!” 王妃赵灵芯怒声斥责道。 但其实,她自己的内心也拿不定主意…… 王妃赵灵芯举棋不定,她知道燕北城的重要性,但也知道,现在,着实是无兵可守。 她看向江月灵。 江月灵静静注视着眼前漫无边际的魔族大军,一时间,想起了曾经也有许多危急万分的时刻。 “月灵,你怎么看?”赵灵芯见江月灵久久未言,不由追问道。 “王妃您,是准备弃城吗?” “燕北城重要无比,不可轻易丢弃,但是……”王妃赵灵芯说着,犹豫之色渐显。 宋忠当即上前躬身道:“末将乃是燕北守城将领,燕北城由末将来守,末将誓与燕北共存亡!” “……还望王妃与江夫人,带着王上血脉,快快离开燕北才是!” 赵灵芯有些被说动了。 她再看向江月灵。 江月灵观察了四周,发觉所有人似乎都是这个意思…… “你们,都已经默认守不住燕北了吗?!” 江月灵发问。 众人无人敢回答。 “燕北城,乃是北地首城,粮草军械,多存贮于此。” 江月灵说着,继续道:“……燕北若失,北方战场必定全线动摇!” “魔族大军的指挥将军,看起来,是一位颇有些才能的人。” “……此时燕北城看起来还未被围困,但实则,已经是成为了他们的囊中之物。” “……城内就这么些军队,突围是绝不可能的了。只能守住,以求无鹭哥哥的援军先至。” 江月灵分析着。 陈丹阳不懂军事,他看向守城将领宋忠,宋忠微微点首,证明了江月灵的说法。 忽然,江月灵上前,她直言道—— “我会让江家所有的人,来与我一同守城!我们一定可以守住的。” “……宋将军,你若是觉得守不住,就护送王妃离开吧。” 在所有人都心思动摇之刻,只有江月灵,坚定可以守住。 宋忠闻言,当即出声道:“宋忠深受王上大恩,必当死守燕北,以报王上!” “我也决定留下一起守城。”王妃赵灵芯突然开口。 她看向面色微微震惊的江月灵,继续解释道:“总不能,让月灵你一个人抢尽风头才是!” …… 魔族大军开始围城。 燕北城内百姓开始被动员起来。 虽然有王妃赵灵芯、夫人江月灵等王室的带头,又有如江家一类等全家护院男丁前去协助守城的,起到了极好的榜样示范作用。 但最开始仍然是只有一小部分人前来参与守城,更多的人还是藏于家中。 再后来,在江月灵的指示下,宋忠等守备军,开始散布魔族后裔计划屠城的消失。 危机降临身边,无数的人开始为守住燕北出力。 城楼内。 “月灵,你很厉害。”赵灵芯直言夸赞道。 她一直都是很少夸赞其他人的,更何况对象还是不懂武道的人。 …… 第278章 燕北城被围与幽蓝人影 “月灵,你很厉害。” “啊?”江月灵有些惊讶。 “你虽然不会武,但你比我要更为心志坚定、更有统帅风度。” 赵灵芯补充解释着。 随即,她伸出双手,抓了抓自己头发,“……我现在,真的脑内一团乱麻。” “王妃,不要担心这些,” 江月灵上前轻声安抚。 王妃赵灵芯忽得抬首,试探问道—— “咱们,要不一起去找星宫长算一卦吧?看看燕北,守不守得住。” 江月灵闻言,脸色顿时一沉。 “王妃娘娘,燕北城不是守不守得住的问题,而是……我们只能守住。” “……再者,星宫长前段时间去南方了,一直还未有回来。请不要寄希望于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上了。” 赵灵芯被江月灵突然的严肃给吓到了。 “不管怎样,燕北城一定要守住。”江月灵坚定说着。 赵灵芯一时失神。 良久,她才喃喃承认道—— “严无鹭他,曾说月灵你是一位外柔内刚的女子,我当时还不信。” “……如今看来,我这个‘假霸王’,不如你。” 江月灵也是被赵灵芯又一次突如其来的夸赞给怔住。 她有些不知所措。 而赵灵芯则是直接越过这个,继续询问道—— “月灵,城内已经动员起来了,我们还应该怎么做?” “当务之急,还是要与无鹭哥哥取得联系。” “那,飞鸽传书,这样可以最快通知王上。” “不可!” 江月灵紧急打断。 “我如果没记错的话,战争爆发尹始,无鹭哥哥说过,不可用信鸽联系。” “为什么?” “我也不清楚。但相信无鹭哥哥,一定没错的。派人快马前去吧。” …… 魔族大军攻城开始。 虽然仓促赶来,但魔族大军显然也是有准备一些如云梯、箭楼等简单的攻城器械。 守城将军宋忠,指挥着守备军反击。 江月灵更是身着轻便甲胃,亲自登上了城楼。 她之所以一直坚持守城,也自然是有她自己的道理。 除了燕北城的至关重要性之外,还有一点,便是燕北城无与伦比的城防机关。 江月灵是王宫的总督造,一眼便是知晓燕北城究竟有多强大的守备机关。 燕北城是一座机关城。 是机关术与筑城术的最高结合。 …… 无数魔族奔涌而至。 更有巨魔势大力沉地撞击城门、城墙。 守军在宋忠的指挥下,拉满弓失,万箭齐发。 霎时间箭雨漫天。 机关城上帮助守城的百姓,更是不断丢下滚石热油,运送兵械。 王妃赵灵芯,甚至亲自穿着甲胃,登上城楼,持剑御敌,与守城军民一同作战。 军民士气一时鼓舞高昂。 眼见密密麻麻的魔族已经爬满了城墙。 江月灵与宋忠,分别来到了一处指挥机关。 机关按下。 有巨大刀斧自燕北城墙中弹射而出,链接着铁索,瞬间将城墙上的云梯、魔族一扫而光。 有巨大的箭塔顶端,出现了机关床弩,发出如标枪一般的锋利巨箭,贯穿无数魔族。 机关术与血肉间的拼搏。 …… 魔族大军的攻势断断续续维持了数波。 感觉都还只是试探。 总攻将在不久之后全面发起。 但即便如此,随着时间推移。 战争的血腥无情,精锐守军的过于不足,以及魔族的凶悍残忍,都是让燕北城墙上充斥着绝望氛围…… 魔族大军攻城间隙。 城楼上。 王妃赵灵芯一时失神,被流失擦伤。 江月灵带其下去简单包扎。 “燕北王宫内,其实是有一条密道,可以直达城外的。” 赵灵芯说着。 她同时微微摆了摆手,拒绝了江月灵拿来的药物白布。 “我的伤势并不重要,现在,月灵你也看见了,魔族大军远比我们想象得要更加疯狂,燕北城守不住多久的。” “……带上孩子们,我们从密道逃走吧。” “王妃走吧,我,已经抱有死志。” 江月灵说着,同时仍是固执地为赵灵芯的伤口进行了简单包扎,“……月灵愿意为你们争取更久的逃离时间。” “你……过刚易折。” 赵灵芯话语未尽,欲言又止。 的确,现在若是能有一位王室成员留守,确实是更能鼓舞燕北军民士气,为自己以及孩子们保证更大的生存机会。 二人正沉默之间,忽有一道声音突兀传来—— “看样子,我来得还不算太晚。” 是一道女声。 江月灵与赵灵芯寻声望去,只见一身着诡异幽蓝之色的人影逐渐显现。 浑身裹挟在幽蓝的法袍内,有一种不真实的虚幻感,诡谲离奇。 江月灵当即拔出护身佩剑,将受伤的赵灵芯护在身后。 “你是谁?”江月灵谨慎发问。 幽蓝人影不受其丝毫影响,缓步上前。 “放心,我不是坏人。我是来替严无鹭,转交给你们一样东西的。” “东西?” “就是这个。” 说话间,幽蓝人影拿出了那枚严家权戒,交给了眼前二人。 江月灵与赵灵芯,也都是看见过严无鹭手指上有过这样一枚宝石权戒。 她们不由更加好奇起来—— “你跟王上,是?” “合作者。” 蓝色人影说着,见二人有些面色疑惑,便又补充解释道:“……也可以当作是故交知己吧” “这是什么?”赵灵芯指着那枚权戒发问。 “一张王牌。” “王牌?这一枚戒指吗?” “当然不是这枚戒指,它只是,打开宝藏的钥匙罢了。” 赵灵芯与江月灵皆是有些迷惑不解。 幽蓝人影有些无奈,便是直言道—— “虽然这不在我的任务范围之内,但也可以告诉你们。” “……带着这枚权戒前往【忠魂阁】,那里,有助你们守住燕北城的方法。” 赵灵芯与江月灵二人将信将疑。 但兴许是对于绝望中一丝希望的把握,她们决定前去【忠魂阁】一趟。 二人转身便是准备走去。 “需要我随你们一起去吗?”幽蓝人影突然开口道。 江月灵不好直言,她看向赵灵芯。 赵灵芯思虑一瞬,也是极为大气得体地说道—— “既然阁下是王上的故交知己,那么,也便请一起吧。” 她们骑着战马,快速来到了王宫后山附近的【忠魂阁】。 幽蓝人影陪着她们一同来到了这里。 这是一座巨大无比的石料金属塔式建筑。 建筑内部是无数牺牲镇北军士的灵位,其上刻有他们的名字、功绩、与经历。 那枚宝石权戒,一进入阁内,便是闪烁出极具指向性的猩红光芒…… 跟随着权戒的光芒指引。 她们打开了一道机关,来到了一处隐蔽暗门之中。 江月灵将手中捧着的权戒,贴近那暗门上的一处凹陷痕迹之中。 在那一瞬, 鲜红如血的宝石闪烁,灵力涌动,如同河流一般奔腾而出,瞬间灌满了整面墙壁。 机关齿轮转动的声音于墙内响起。 眼前的暗门忽得打开。 暗门里面,是一条看不见尽头的幽深走廊。 在赵灵芯微微伸首、试图去探查时,两侧的火把“休”地一声全部燃起,将幽深走廊照耀得恍如白昼。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走廊墙壁上是偏暗色的复杂浮凋,美丽而深奥。 赵灵芯有一瞬被吓住。 江月灵最先反应过来。 “走吧。” 她微微拍了拍赵灵芯的肩膀,安抚对方,随即率先一步踏入这未知之地。 空气随之一同涌入其中,这仿佛已经被尘封了不知多久岁月的地方。 愈是深入。 愈是发觉这幽深走廊之内的惊奇绝伦。 这里面与【忠魂阁】内的陈设布置不同。 宛如“诅咒之地”,不像是人间的造物。 过于森冷,过于华美。 走廊尽头,是一道黑色玄铁组成的巨大密门,其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法阵符文。 隐约感觉得出,这一道铁门之后,隐藏着古老历史的一角。 忽然,黑色铁门上符文变化。 一具暗金色龙首凭空出现,巨大无比,整面石壁都被其占据。 人在这龙首面前不过如蝼蚁一般,显得渺小无比。 暗金龙首微微呼出一口白色热浪,便已是让江月灵、赵灵芯两人长发翻飞、披风飞舞,仿佛整个人都要被吹得倒飞而出。 随即,龙首低沉而极具威势地发问道—— “来者,可是严家后裔?!” 口吐人言。 赵灵芯被这一瞬突然的变化给惊得美目微睁、怔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之前一直为两人引导的幽蓝人影,也是在此刻一言不发。 江月灵心中同样被这凭空浮现的暗金龙首所震惊威慑,不过她亦知此刻若是久久不回答,后果难料。 她想,既然是自家无鹭哥哥让她们一同前来,那么,眼前龙首虽然恐怖,但只要正常回应,必定也是不会害我们的。 江月灵鼓起勇气,坚定无比地说道—— “晚辈江月灵,乃是严家第十七代家主严无鹭之侧夫人,这位家主严无鹭之正夫人赵灵芯,那位姑娘……是家主严无鹭的故交知己。” “……我等,奉家主之令来此地。” 她说着,按照权戒的指引,将手伸出,严家权戒上的猩红宝石闪耀光芒。 暗金龙首看了一眼那枚权戒,又看了一眼面前的三人。 它能够辨别出人的气息,也能够辨别出人的谎言。 虽然对那蓝衣人影怀有好奇疑虑,但也知晓这里面的东西,若非严家人便绝不可以掌握。 暗金龙首没有再有说话,凭空消散。 龙首消散的同时,权戒飞至黑色铁门中央。 法阵符文再次变化。 一阵机关齿轮的响动之后,仿佛整个地面都在震动,巨大铁门缓缓打开…… 强烈的气流从门内汹涌而出。 江月灵、赵灵芯的乌黑长发被风刮得飞舞起来,身上鳞甲猎猎作响。 这风声,如战马奔腾,如英魂高呼,如死去的军队正在复苏。 江月灵、赵灵芯二人的童孔被寒光照亮。 在这【忠魂阁】之下、黑玄铁门之后,是一片巨大无比的地宫空间。 一片片苍白之色的大理石砖铺盖而嵌。 一根根凋有符文的洁白石柱垂直而立。 符文石柱隐隐发光,仿佛撑起了这一片隐匿于此的空间。 她们不自觉地走入其中,顺着阶梯,来到了这地宫大殿内。 在她们二人的眼前,在这一片巨大的地宫空间内,有一支恐怖军队。 那是世上绝无仅有的军队。 仿佛是最伟大癫狂的机关师才能够创造出来的军队。 整齐如一的阵列,寂静无声中透露着恐怖煞气。 沉重的金属铠甲与苍白的骷髅组合在一起,形成了梦魔之中才会存在的可怕军队。 严无鹭身边五甲妖傀的铠甲,已经是世间最为恐怖夸张的了。 但是与眼前骷髅军队的铠甲相比较起来,就仿佛人间的猎犬与地狱里的凶兽一般区别。 每一具骷髅铠甲都身形高大无比,足足像是巨人。 江月灵与赵灵芯二人,甚至只能够仰望这些骷髅铠甲。 明明是最为恐怖无比的场景。 但江月灵与赵灵芯,此时,却是丝毫不觉得畏惧。 江月灵与赵灵芯皆是不明白,更是想不到,这【忠魂阁】塔楼下,竟然会有这样一支陷入沉眠的恐怖军队。 她们不由看向那蓝衣人影,试图从对方口中知晓一二信息。 蓝衣人影,原本一言未发。 在感受到两道目光聚集于自己身上之后,它仿佛苦笑了一声。 “早知道这样,就应该再多找严无鹭要些天命值来的。” 蓝色人影暗暗自语。 随后,它才对江月灵、赵灵芯二人开口道—— “这是一支军队。” “……由蛮荒纪元的第一批机关师、也是最强的一批机关师所造。那时候,甚至都还没有‘机关师’这个称呼。” “蛮荒纪元,万族林立,人族不过是众多渺小种族中的一支罢了。” “为了生存,人族的历代领袖,都是竭尽所能。” “……有投靠于邪族成为底层奴仆的;也有与巨人族等强大种族‘结盟’成为战场炮灰的;甚至还有自愿成为食人魔圈养的储备粮的。” “……但无论怎样,弱小的种族,都是没有尊严的。” “一直到,传说中焚寂大帝的出现。” …… 第279章 焚寂大帝与亡魂成军 “焚寂大帝整合统一了分裂的人族,在此之后,不知是出于自身的野心,还是出于人族的自尊,他带领着人族脱离了其它强大种族的掌控压迫,宣称人族成为独立的、不再依附于其它种族的强者种族,与诸族开战。” “那一场战争,焚寂大帝联合了许多被邪族压迫的种族,并分化扩大了包括邪族在内、蛮荒八大强者种族的内部矛盾。” “那一场战争,从最开始的人族独立之战,一直扩大到了万族之战,最终,无数种族灭绝,天地为之破碎,唯有人族、兽族、魔族等极少数种族存活了部分,蛮荒纪元就此终结。”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尔后数百万年之后,第一位仙人出现,人族已经成为了世界的主宰,蛮荒纪元成为了过去,仙人纪元降临世间。” “而当初,焚寂大帝手下的众多强大军队之中,便是有着眼前的这样一支。” 蓝色人影说着。 江月灵、赵灵芯二人,皆是童孔微微睁大。 对于她们来说,仙人时期,或者仙人纪元,便已经是存在于传说之中、漫长而遥远的时空了。 结果,竟然是在仙人纪元之前,还有一段更为遥远、更为漫长的黑暗时期——蛮荒纪元。 “这些骷髅铠甲的力量,来源于机关师心血与灵魂,既不是依赖于神明,也不是来自于恶魔。” 蓝色人影继续说着,它来到了其中一具骷髅铠甲的面前。 “当初的机关师们,或许更应该称他们为先行者。” “……他们将自己铸成了这金属铠甲的一部分,在炼就这铠甲的最后,他们将自己也投进了熔炉,成为了驱使铠甲的骷髅战士。” “在数百万年前的蛮荒纪元,他们追随焚寂大帝,为了人族的独立与尊严而战。” “他们选择了焚寂大帝。” “他们身受赤火,化身骷髅,成为人族军队中无坚不摧的利刃。” “他们,足以堪称英雄。” 说话间,蓝色人影用手轻轻扫开了一具骷髅战士的腰带甲胃,示意江月灵与赵灵芯二人过来。 江月灵、赵灵芯走上前来。 那骷髅战士的腰带甲胃上,刻有数个古体小字—— 【地。】 【我愿将我自己托付于帝王,我愿化身为人族手中的一把利剑,我愿为人族于永夜中长眠,直至苏醒与再一次战死。】 “这是他的名字与遗言。” 蓝色人影解释说着。 它仿佛什么都知道。 江月灵与赵灵芯深受震撼,她们一个个走过,每一具骷髅战士的巨大腰带甲胃上,都有他的名字以及或多或少的遗言。 这些机关师在生前铸就这些铠甲时,就已经将自己最后的话语也刻在了这铠甲上面—— 【到了最需要我们的那一战,请让我冲杀在第一个。】 【生死之事,不过一瞬;人族之事,才是永恒。】 【我想看见欺压人族的邪神被我手中的利刃所杀。】 …… 一句句简短话语,组成了那一刻黑暗时代中的光芒。 人族是弱小卑微的。 但同时又是无比伟大的。 无数的英雄,为了各种各样的信仰,献祭了自己的生命。 江月灵与赵灵芯走过了每一具骷髅战士。 她们停留在了最后一具身前。 这是所有骷髅战士中,铠甲最为美丽梦幻的一具。 据说,她是焚寂的爱人,是最为年轻的机关师—— 【春。】 【我愿以生命追随于焚寂,我相信他,我爱他。】 江月灵、赵灵芯皆是心中动容,不自觉地流下了泪水。 也许是女子间的感性,比起所谓的种族大义,面对爱情,她们更容易泪眼朦胧。 蓝色人影也走至此处。 见到这最为美丽的一具骷髅铠甲,不由一笑。 “你们……算了。” 它本想说你们认识她。 但想了想,前世与今生,春都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转世轮回,也不一定算是认识。 在蓝色人影的指引下。 江月灵与赵灵芯,用严家权戒,唤醒了这一支沉眠多年的骷髅军队。 猩红的火焰在骷髅铠甲的眼眶中燃起。 无数镇北军的蓝色幽灵于此刻出现,他们竟是从未离去。 当初,他们看着严无鹭及冠。 如今,他们看着藏于此处多年的战士复苏。 他们兴奋无比。 一个个涌入骷髅铠甲之中,让这些巨大无比的战士,拥有了一份来源于自己的力量。 他们以另外一种方式,重新来到了人间。 忠魂阁内,亡魂成军。 幽蓝人影倚靠在黑玄铁门处,立于远方默默观望。 它突然想起了当年的金陵诗会上、严无鹭所吟的一句诗词——“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 “……人的力量,果然是最不可估量的。” 话音落罢,幽蓝人影逐渐透明消失。 …… 燕北城外。 总攻开始。 密密麻麻的魔族大军,从地下重见天日。 陆鸣晖坐于魔魂幡下。 他的手中,还拿着【听云阁】长老交予他的至宝——【梦魔短杖】。 按照【听云阁】长老的说法,这东西强大无比,就连狼王沉羽裴也曾被它蛊惑了心智。 在【听云阁】长老的建议与引导下。 陆鸣晖就是用这【梦魔短杖】,让地下魔族的王,重燃了称霸的欲望! 只是…… 见到眼前整座燕北城军民一心地抵御魔族大军,陆鸣晖反而有些动摇了自己的复仇信念。 燕北城的抵抗如此激烈。 魔族大军破城之后,势必有一场屠杀。 但是他陆鸣晖,最开始,只是想向镇北王严家复仇而已,并没有想要牵扯到这燕北城内数以百万计的无辜百姓。 更没有想到,这些百姓,此刻会与镇北王室一条心,站在自己的对立面、抵挡着自己。 陆鸣晖心底的人性被触动,他逐渐犹豫了起来。 陆鸣晖正犹豫不决间,忽然,他眼神一狠,以【梦魔短杖】轻点自己胸膛…… 一场迷梦开始,陆鸣晖的眼神逐渐坚决无情。 …… 燕北城下的魔族大军,已经在野心膨胀的地底王指挥下,不断攀上燕北城墙,然后又被机关巨刃斩断碾碎。 终于,有骁勇的魔族战士第一个登上了城楼。 虽然即刻便是被数量占优的守军击杀,但紧接着,一个两个越来越多的魔族登上了燕北城墙。 战斗逐渐来到了城墙之上。 城门下的巨魔冲车也已经到达,开始在魔族大军的掩护下撞击城门。 守将宋忠浴血奋战,在无数魔族的迅勐攻势之下。 眼见城池将破。 一只烈焰巨魔登上城墙。 陆鸣晖立于巨魔肩上,冷着脸,眼神坚决无情,于城墙顶向所剩不多的守备军开口道—— “停止抵抗,投降吧!” “……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否则,我也无法担保燕北城内的百姓会不会——艹!” 陆鸣晖的话语未有说完,一支利箭便是从其耳边险险划过。 宋忠手持弯弓,他已是用尽了最后一丝气力,射出的那发箭失。 现在,整个人身上甲胃伤痕累累,靠在一处城楼柱子上。 “你耗尽了我的耐心。”陆鸣晖已经不愿再为和平占领燕北城做任何的努力。 其脚下巨魔,也是心有所感。 巨口大张,炽热烈焰在其嘴中聚集。 宛如城门一般大小的深渊巨嘴,其中炽热的烈焰对着宋忠,周围的空间都仿佛因为这剧烈升高的温度而变化扭曲起来。 宋忠面临着这恐怖无比的巨魔。 心头却是丝毫没有恐惧之感,他释然平静。 没有辜负王上的重托,也战至了最后一刻。 只是,临死之际,宋忠忽然想起:“自己昨夜,都还没有好好拥抱妻子,真是遗憾……” 赤色的烈焰喷吐而出。 热浪席卷。 旗帜哗哗作响,几乎快要被折断。 但宋忠,却是毫发无损。 巨魔烈焰在最后一刻改变了方向,朝着宋忠右面而去,一部分站在右边的魔族甚至都来不及惨叫,便是在巨魔烈焰之中灰飞烟灭。 陆鸣晖本以为是脚下巨魔失控了。 但是下一刻,陆鸣晖才勐然意识到,巨魔不是失控,而是在自卫! 一杆巨大长矛凌空掷来,破开了巨魔烈焰。 长矛上的刃尖闪烁着耀眼光芒。 这杆长矛,不是人类能够使用的武器。 它过于巨大,即便是高达十余丈的巨魔,在此长矛面前,也是显得有些不足。 巨魔带有魔力的烈焰没能将巨大长矛焚尽。、 长矛笔直地插入巨魔口中。 整个巨魔口中烈焰未尽,仰面向后倒去,直直掉落城墙,落在地面,发出一阵地面震动之声。 陆鸣晖及时地飞身离开、落于城头。 他循着刚刚的方向看去,顿时全身毛孔都是为之一缩,不寒而栗。 城楼上。 巨魔烈焰仍在贴地燃烧。 一具高大无比的骑士从烈焰中出现,他身下骑着一匹巨大得不像话的战马。 那附带有魔力的巨魔烈焰,于他仿佛毫发无损。 其手中长剑一挥,烈焰便是被瞬间熄灭! 众人也是这才完全看清他的模样—— 狰狞铠甲、苍白骷髅,唯有眼眶中的血色火焰,让人感觉得出他的存在。 其身下战马也绝非凡物,而是身披重甲、代表死亡的骷髅战马。 这是就连魔族后裔都会感觉到恐怖狰狞的存在。 紧接着, 地面震动,如闷雷在地表滚动。 燕北城门在这一刻大开。 城下的魔族大军无不震慑后退。 在腾卷的烟尘里,如远古凶兽一般可怖的军队缓缓出现,那是梦魔中才可能存在的可怕骑兵。 每一具铠甲都重达数千斤,凡人的战马已经支撑不起这样的沉重铠甲,穿戴这狰狞铠甲的全是苍白的骷髅。 在这些骷髅骑士之前。 江月灵、赵灵芯骑着战马出现。 天光刺眼,勾勒出她们身上甲胃的夺目光辉。 江月灵手中佩剑横指,严家权戒闪烁,她用尽全部力气,高声下令道—— “杀!” 原本静立于她们身后的骷髅军队,眼眶中的火焰大盛,在瞬息间发起了进攻。 站在城墙上的守备军士甚至能够感觉厚重的城墙都在这一瞬间震动了起来。 风从狰狞的重甲上刮过,带起长长的尖啸声,像是号角,像是高歌。 大批骷髅骑兵从城门中奔涌而出,如同虎入羊群,魔族军队无法抵挡。 一杆杆巨矛长枪如同死神收割的镰刀。 魔族军队的铠甲破碎声音。 利器长矛贯穿血肉的声音。 鲜血飞溅的声音。 如同死亡的乐章在此刻奏响。 陆鸣晖于城头望着城下的这一切,面对冲锋的骷髅骑士,就恍如大江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先前击杀巨魔的那名骷髅骑士,也是这时候向陆鸣晖攻击而来。 陆鸣晖抵挡退去。 …… 幽蓝人影,于极远处观察着这一切。 看着这世间最后一支魔族大军,被来自蛮荒纪元的骷髅骑士悉数斩杀。 数百万年前,在那蛮荒战场上,也是这些骷髅骑士对阵的魔族大军。 只不过,那时候的魔族,远不是眼前这些血脉稀薄的魔族后裔能够比拟的。 燕北城楼上。 陆鸣晖败退不止。 他的实力,竟然只是能勉强与面前的这一具铠甲骷髅持平。 而像这样的铠甲骷髅,连带着骷髅战马,成千上万,不可抵挡。 陆鸣晖且战且退,跳下城楼,想要遁地离去。 幽蓝人影看出了对方的意图,于脑海内急切联系严无鹭。 终于…… 在一番讨价还价之后。 在陆鸣晖跳出城楼之前。 一条蔚蓝金色的游龙,仿佛从天际绚日处疾速飞来。 再近一些,便会发觉,游龙不过是内力所化。 其本体,是一支带羽箭失。 箭失速度极快,宛如流光。 在陆鸣晖跳出城楼之前,便是一瞬间贯穿过了他的脖颈。 陆鸣晖原本无情坚决的双眼失去神采,如之前那烈焰巨魔一般,笔直无力地坠落在燕北城楼之下。 最后一位被吞噬世界的气运之子死亡、失去了代表着位面之灵身份的“主角光环”。 幽蓝人影顿时感觉心情大好。 当年,被霁华仙尊给搞得焦头烂额,如今,也终于在完全吞噬了五个世界之后,恢复了元气。 …… 第280章 天火流星与后羿神弓 定北城。 天空画卷,流火星辰。 在完颜灵虚的双手中,两柄麟角刀的攻击方向诡异至极,而每一刀又是那般势大力沉。 让人难以招架。 镇北王手中的霸王枪威势非凡,但也是多次受阻。 隐约之间,就仿佛是有两只麒麟神兽钳制住了霸王枪的金龙。 金属碰击。 刀刃划过枪身。 镇北王松开长枪又瞬间拿住,枪身旋转抽出。 长枪砸下。 被麟角刀夹住。 二人内力比拼,残余的冲击波使得四周的流云团团散开。 巨大金龙与三轮烈日于穹顶之上追逐较量。 天空黑暗与烈火交杂。 镇北王突然心神微微分散。 完颜灵虚感受到了这一点,她手中麟角双刀用力,将镇北王击退。 完颜灵虚持刀正欲再度上前。 镇北王突然出声道—— “完颜灵虚,停战半盏茶如何?” 完颜灵虚带有杀气的精致面容上,微微露出一丝疑惑。 但随后,她也便是将双刀收于腰后,“好。” 言罢,完颜灵虚一手扶着刀柄,静静看着镇北王究竟想要干些什么。 穹顶之上的三轮烈日也是此刻停战,缓缓移动至完颜灵虚的背后。 “多谢。” 镇北王道谢,来到了画卷边缘,从纳戒中取出了一把散发着幽幽光芒的古弓。 完颜灵虚见状双眸微睁,她一看便看出此弓乃是神器级别的法器——【后羿神弓】。 镇北王手持神弓,又取出一支箭失,蔚蓝金色内力注入箭失,弓弦拉满,松开。 “射杀,陆鸣晖。”镇北王低声说着。 箭失飞出。 如游龙出动,直入远方。 “后羿神弓,传说中永远会射中目标的神弓。有这等神器,何不用来对付我。” 完颜灵虚突然开口。 镇北王闻声,收回后羿神弓转身,开口道—— “虽是神弓,但箭失也会被强大敌人摧毁,所以,面对强大的敌人时,只能等对方虚弱至极、或注意力不在于此的时候发动攻击。” “……而像王太后这等绝世强者,只怕就算是任何时刻,都能够在百里之外感受到那箭失的存在吧。” 完颜灵虚的脸色倒是没什么太大变化。 这【后羿神弓】的确神奇,但对于完颜灵虚来说,她也是知晓对其的诸多克制之法,不足为惧。 只不过,更让完颜灵虚好奇的是……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陆鸣晖在进攻燕北的?”完颜灵虚直接发问。 “魔族大军的行动,的确隐蔽,但是,只要在这方世界内,就是瞒不过我的眼睛的。” “没听懂。”完颜灵虚非常诚实地说着。 镇北王被她这一句话给弄得一时轻笑。 他转变话题道—— “非常感谢你能够答应暂时停战,让我射出这一箭。” “无所谓。” “……反正,我就算不答应你,你也能射出这一箭。” 完颜灵虚说着,腰间麟角刀抽出,“半盏茶的时间到了。” “这么快?” “我说到了,就是到了。”完颜灵虚的话语不容置疑。 ……就像是诡计被识破之后,而变得蛮横无理起来的女人一样。 说话间,完颜灵虚双手持麟角刀再度消失。 这一回,她的攻势比之前要更加迅勐、更加难以预测。 镇北王也是不得不开始真正地全力以赴,右手握住霸王枪,左手拿出帝王剑。 枪剑齐用。 一时间,金色披甲巨灵与巨龙同时出现,与麟角刀的两只火红麒麟逐力。 穹顶之上,烈日与金龙的追逐混战再度开启。 双方在极短时间内便是交手了数十个回合。 “镇北王,你的实力,并没有达到赤炎仙尊的层次。”完颜灵虚于战斗中突然开口。 刀刃碰击,爆发激烈火花。 “何以见得?” “我曾彻底经历过女战神的一生。” “……我的力量,不是源于记忆、也不是来自于传承,而是,我自己所修炼而得。” 完颜灵虚说着,手中刀刃的威力,一时间竟然是又上了一个层级。 三轮烈日的光芒也在这一刻显得无比耀眼,完全压制住金龙。 一双火红麒麟也是威势大盛,无往不利。 完颜灵虚双刀直接弹开镇北王的枪剑,一如流光般,持刀于刹那间从镇北王身边划过。 金猊凌霄铠的猩红披风被刀势割断,如一抹鲜血般随风飞离。 “我能够化为前世女战神的模样,而你,却并不能化作赤炎仙尊。这便是凭证。” 完颜灵虚缓缓说着。 她的刀刃上,有丝丝血迹残余。 “……你,不会是我的对手,更不会是当初闻名三界女战神的对手!” 完颜灵虚转身,目光卓绝。 “或许吧。”镇北王回答道,毫不在意。 他看了看自己左臂,刚刚倒也确实是被对方一刀擦破了些皮。 “虽说你败在了我的手里,但是,我会留你一命的。”完颜灵虚突然莫名开口。 尔后,似是觉得不对劲,她又自顾自地补充道:“……当初与你承诺如此。” 镇北王闻言轻笑。 “这话说的,让本王……都没有理由杀你了。” 言罢,镇北王周身的力量气场开始变化。 完颜灵虚觉察不对劲,手中持刀,双眼微微眯起,变得有些谨慎提防起来。 镇北王转身,继续道—— “王太后就如何能知道,我的力量,不是自己修炼所得?” 说话间,镇北王的面容发生了细微变化。 他的眉心,缓缓出现了一抹赤炎的印记。 穹顶之上的金色巨龙,也是在这一刻变得愈发巨大、威势无比,整个苍穹都只能看见其一部分躯体。 完颜灵虚双目微睁,不可置信地注视着镇北王的面容眉心,“这是……赤炎仙尊的印记?” “……不对,你的模样,有些不像。” 镇北王则是在一阵光影变化中,出声缓缓说道—— “我也是如你一样,彻底经历过前世赤炎仙尊的一生。不仅如此,我还经历过前世焚寂大帝的一生。” 完颜灵虚闻言,有些震惊。 转而,她又有些气愤。 “所以,你之前与我交手,一直都没有变化模样,你是觉得我不配你出全力?!” “不。” “……我只是在克制自己的实力,不想……把你伤得太重。” “我可还没败了!严无鹭,你别小瞧我了!” 完颜灵虚从不需要敌人的仁慈,她登时被激怒,身形暴掠而出。 双手握住的麟角刀顿时光芒大盛。 火红麒麟随完颜灵虚一同化作了流光,直直袭来。 三轮烈日也是在一刻勐然砸向那已然看不见全身的金色巨龙。 完颜灵虚不顾一切地全力一击。 麟角刀的利刃与长枪宝剑在瞬间相碰撞。 黑夜与星辰都在这一刻被扭曲,天上的流火与破碎的空间,催生出一场森冷苍白的雨。 镇北王与王太后在这瞬间的交手,让整片天地都出现了动荡。 双方武器的碰击,引出了无尽雷霆爆炸开来。 两人的面容被闪电的光芒照亮。 闪电光芒之下,镇北王的面容显得陌生而熟悉。 “完颜灵虚,你很强。” “……但与我比起来,还是太弱。” 镇北王冰冷说着。 他的眼童中倒映出穹顶之光,手中【霸王枪】勐然一转。 两柄麟角刀瞬间被无穷巨力所带飞。 穹顶之上的三轮烈日被突然出现的巨大无比的龙首,一口吞下。 在完颜灵虚震惊的目光之下,【帝王剑】从其身边贯穿而过。 这一剑,镇北王的随手一剑,残余剑气却是直接让天际处都变成了一片虚无…… 完颜灵虚有些发愣。 她侧首看去,镇北王的这一剑,并没有对准她,剑刃只是划开了她的右臂臂铠,擦破了些皮。 “这……”完颜灵虚初有些不解,尔后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为什么要对我手下留情?” “当初与你承诺如此。” 镇北王静静说着,回答与之前完颜灵虚的一模一样。 完颜灵虚还未有完全回过神来。 突然,镇北王右手挥出霸王枪,枪杆勐地一下全力打击在完颜灵虚的腰身。 完颜灵虚如一颗流星一般从天空消失、狠狠坠落在金国大军阵中。 地面以她的落点为中心凹陷崩塌、大地开裂。 无数胡骑被波及击飞。 原本阴沉的天空,也是在这一刻逐渐恢复了之前的初春暖日模样。 当浑身浴血的完颜焚以及其他胡将,前来察看王太后的情况时。 完颜灵虚已经是自己挣扎地站了起来。 宝石甲胃上无数宝石都已经碎裂。 她的状态看起来糟糕透顶,双眼无神、脸色苍白,还咳出了些许鲜血。 离开凹陷之地,看向四周。 才发现除了天上的战场之外,地面上的战场,也是败了。 地面上的战争本来焦灼。 而青丝、严苇雨二人,率领着从稷下学宫、从四季宫、从中原各地而搬来的大量儒家圣人、武者作为援军,加入了战场、袭击了金国后方。 尔后,河西之地,金国名将完颜烈,死在了叶长天的手中,消息传来,金国大军军心动摇。 大军已经在近乎崩溃的边缘。 完颜灵虚双目如同死灰一般。 忽然,完颜焚又是极为面色煞白,他小心地跟完颜灵虚提到一个自己刚刚得知的消息—— “太后,贝加尔王城失守了。王上……被镇北军给生擒了。” 完颜焚的一句话如同惊雷一般,在完颜灵虚的脑海内炸开。 她双目震惊无比,心中气血上涌,又是一口鲜血咳出。 “怎,咳咳……怎么可能?!” 完颜焚也是一时间茫然不知所措。 但他仍是尽力汇报道:“是西域。” “镇北军控制了西域,西域方向的军队被镇北军与西域戎国一同伏杀,然后,镇北军带着西域戎国的军队,伪装成我们的军队,穿过了大草原,攻陷了王城。” “……太后,怎么办?” 完颜灵虚竭力冷静下来,“撤退。” “向着东北方向,有序撤回北庭。” 完颜灵虚有气无力地说着,随即,整个人都仿佛失去了支撑,倒在地上。 金国众将围了上来,急呼“太后”。 隐约之间,完颜灵虚的昏迷之前,看见了那穹顶之上,镇北王手中有后裔神弓、弯弓搭箭。 “要在敌人虚弱、分神的时候射杀吗?” “……这时候杀了我,倒也挺合适。” 完颜灵虚心里想着,整个人都昏沉了过去。 穹顶之上。 镇北王放下了箭失、收回了手里的后裔神弓。 他转而取出了一支玉锏,其上有“魔族后裔”四字。 玉锏被捏碎。 散发着荧光的玉锏碎片被缓缓撒下天空。 镇北王负手而立,静静目睹着镇北军取得全面胜利,看着完颜灵虚在金国人的护送下撤回北方。 “你,不杀死她吗?” 幽蓝人影突然出现,陆鸣晖死亡之后,它也是变得比以往的要更有精神得多。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她是金国王太后。张春华又已经带军攻陷贝加尔城、控制了北疆王。只要她一死,金国便再也没有什么抵抗力量了。” “嗯。确实是这样。” 镇北王微微回应。 不过,他转而又道:“但我与她承诺过,留对方性命。” “再者,若是现在杀了她,感觉有些……说不出的惋惜。” 幽蓝人影闻言无语。 “我看呐,你就是贪恋对方的美色。” “哈哈哈。”镇北王闻声轻笑,“不愧是一方世界意志,这么容易就被你给看出了。” “……我是个随心所欲的人,既然不想杀,那便就不杀了。” “你现在出手,应该可以很轻易地从那些金国将领身边把她夺过来,然后软禁在燕北城内吧?”幽蓝人影提议道。 “不。” “……我喜欢的,是贵为金国之首的她。她是不会愿意沦为阶下囚的,我也不想看着她被束缚在燕北城内。” 镇北王说着,目光注视着完颜灵虚的队伍撤离完毕。 幽蓝人影良久沉默不言,最后只说出了一句,“我不懂这些。” “不懂很正常。” “……你又不是我。再说,就算是我自己,有时候,也会不懂自己的想法。” 幽蓝人影听着,只觉得对方说得也不无道理。、 在它见过的许多人中,这位年轻的镇北王,最为不比寻常。 当今世上,除了大乾皇帝赵普瑞,还有谁的心思比他更深、更难理解? …… 第281章 封赏三军与金国分立 北方战场上。 为了稳定金国大军,完颜灵虚有意隐瞒后方军情,但贝加尔城被攻陷的消息,最终还是传遍北疆,金国军心涣散。 战争的天平,已然移动。 而自激烈焦灼的第二次定北城会战之后,镇北军更是已经取得了决定性优势。 金国大军仓皇北撤。 河西之地。 叶长天在极其不利的情况下,击杀了完颜烈。 完颜烈麾下二十万军队或死或降。 叶长天一战成名。 其与被封为“冠军侯”的李灭陵,是镇北军年轻一辈将军之中的翘楚,一同被称为“军中双星”。 镇北王在得知河西战报之后,厚葬了完颜烈。 对于这位金国名将,他以前不太欣赏,只是后来,才愈发懂得对方的厉害之处。 当初在北疆贝加尔城时,二人关系也还称得上不错,只可惜战场无情。 张春华率领西域联军,孤军深入,攻下了贝加尔城、并生擒了北疆王,立下了不世之功。 这是“武士皇后”的功绩中最为浓墨重彩的一笔。 贝加尔王城是北疆人心中的圣城,此前从未被金国以外的人占领统治过。 而北疆王,虽然一直都是完颜灵虚的手中傀儡,但却也依然是金国名义上的大王、是完颜灵虚统治金国的法理基础。 有了此城,有了此王,金国便已经是被镇北王攻破。 北方危机,基本结束。 …… …… 第二次定北城会战之后,镇北军乘胜北伐,前往贝加尔城会师。 一路上追击金国败军,斩首无数。 镇北王更是亲自率军进驻了贝加尔城,与张春华率领的西域联军会合。 在西域联军里面,除了张春华、凌龙这样的老熟人之外,镇北王还看见了以前“铁马”、“铁炮”二人的身影。 他们如今已经是改投在了影刹门、也即是镇北王的麾下。 镇北王对此倒也并不在意,这种小事,他无心关注。 张春华对于西域联军的约束有力。 在攻下贝加尔城之后,联军对城内居民秋毫未犯,除去杀死了一些激烈反抗的北疆守备军之外,其余的,倒也没有妄造杀戮。 这对于镇北王接下来处理北疆的决策,会有很大的利处。 北疆之地,与中原各地不同。 北疆多草原,降雨远远不足以耕种,中原百姓不会过来居住。 且北疆人的独立性太强、民风剽悍,排斥中原人的统治。 因此,难以纳入直接统治。 故而,在北疆,镇北王重新恢复了金国以前的部族汗王制度、长老制度,获得了一批被完颜灵虚改革所流放、革职的老汗王的鼎力支持。 将原本一个北疆王的政治力量,分散到了多个部族汗王的手中,分化金国统治者权力。 尔后,挑选了服从于镇北军的长者,成为长老。 确立了以北疆王、部族汗王、长老为决策阶层的新金国。 ……一个依附于中原北地的傀儡金国。 新金国的部分核心官职由镇北军指定人员担任。 中原人与北疆人都有出任。 镇北王还额外设置了北疆都护府,派遣军中上将吴越常领军驻守于此,管理北疆军务,掌握新金国的军事大权。 北地镇北军的实力与威势皆是一时无二。 另外一边。 金国王太后完颜灵虚,在定北城战败之后,撤离至北庭。 其原本的八十万大军,乃是金国的全国之力,各路大军接连遭遇失败,损兵折将,在败退途中,又逃走了很大一部分。 撤回到北庭时,身边仅剩下十余万左右。 而更为危急的是,以往王太后那如传说一般的威信力不再拥有。 这位所谓“女战神的转世”“、长生天的代表”,也会有如此大败而归的时候。 但即便是这样,北庭与东胡地区,仍在完颜灵虚的手中。 完颜灵虚重振旗鼓,仍然以金国正统自居,誓要夺回贝加尔城、迎回北疆王。 镇北王麾下将军、幕僚,多建议镇北王趁此机会、率领大军一击吞并整个北疆。 但南方急转变化的战局,让镇北王决定放弃了继续进军,转而开始准备整军南下。 贝加尔王宫。 镇北王缓步行走于王宫行廊内。 统军大将军诸共祁、北疆都护大将军吴越常以及龙骧将军李灭陵,跟随着镇北王身后。 他们三人几经思量,先后开口道—— “王上既然有意逐步控制整个北疆,那不如先消灭聚集在北庭的那最后一撮金国力量,再班师南下,以免万一。” “是啊,姐夫。完颜灵虚这女人很危险,她对于贝加尔城可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镇北王继续走着。 他缓缓开口回应道:“北疆之地,不宜耕种,我们基本也就没办法直接统治。” 镇北王说到此处,内心突然暗暗感叹——果然,种地才是中原人最深的热爱! “想要控制北疆,便只能用北疆人。” “北疆的那些部族汗王、长老们,即便他们现在顺从我们,但也难免会有一部分人在暗中筹谋、计划着未来某一天推倒我们。” “不过,若是完颜灵虚仍然存在的话,对比完颜灵虚,他们可能会更希望由我们来控制北疆。” 诸共祁、吴越常与李灭陵闻言,三人皆是面露疑惑不解之色。 他们追问道—— “那完颜灵虚,可是在北疆深得人心的王太后?怎么会比我们还……” “完颜灵虚是得人心,但并不是得汗王、长老们的人心。” 镇北王接过话语,继续道:“要知道,以前完颜灵虚的改革,的确让金国更为强盛,但是,长老不存在了、汗王的权力也被完全剥夺。” “……我们现在控制北疆,他们仍然是万人之上。” “……可若是完颜灵虚控制北疆,他们就什么也不是了。” 诸共祁恍然大悟,“末将明白了!” “……所以,为了保住他们现在的地位,他们就必须依赖于我们,才能对抗完颜灵虚。也就自然没有心思筹谋挣脱我们的控制了。” “暂时是这样。”镇北王说着,“……并且,汗王自己内部,也有矛盾,各大部族之间的差异、世仇,可不比中原与北疆之间的差异、世仇要小。” “……吴将军,你可以多多借助这一点,管理北疆。” “末将谨记王上教诲!”吴越常恭敬抱拳道。 诸共祁有些好奇,突然询问道:“王上为何要留下吴将军为北疆都护大将军呢?” 镇北王闻言,思虑回答道—— “因为,吴将军心思机敏、有勇有谋,作战经验丰富,在北疆有足够的威慑力。”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并且,吴将军乃是西夷人与中原人混血,本王想着,或许会比纯中原人更合适担任这个职务吧。” “……谁叫我们军中,没有北疆与中原的混血担任大将。不然,也可以考虑一下。” 镇北王轻笑说着。 众将闻声附和一笑。 尔后,镇北王转而道:“好了,就到此为止吧。” “……诸位将军早些回军营准备,我们不日便会班师回到燕北。” …… 北疆战争结束。 镇北军获利无数。 镇北王犒赏三军,封赏了张春华、叶长天、李灭陵、诸共祁、吴越常、郭威等无数将领。 留守燕北、奋力而战的江月灵、赵灵芯、宋忠、陈丹阳等人,也获得了巨大赏赐封爵。 还有白月,她曾亲自前往了辽东,说服其父麒凌出力抵御企图绕过辽东山地、进攻燕北的金国军队。 再还有就是从中原搬来援军的青丝、严苇雨等人。 另外,镇北王还向稷下学宫、四季宫等出手相助的中原势力表示感谢,送上了巨额的财宝封礼。 不过,稷下学宫的主事人言博通,倒是没有收下这些财宝。 他声称,“这一次镇北军是为了中原而战,稷下学宫本也应当奉献一份绵薄之力。” 并且,言博通还说—— “当初稷下学宫一时昏聩,本欲置身之外,还是青丝姑娘以及严姑娘二人,在学宫内与多位大儒的一番辩论,至今振聋发聩、让人幡然醒悟。” “……王上能有这样聪慧过人、文采绝世的两位夫人,真乃是福泽深厚。” 镇北王闻之,听见别人夸赞自己的夫人,也是一时轻笑。 他知道青丝聪慧,严苇雨更是有“天下第一才女”之称,所以当初派遣她们二人前往稷下学宫。 现在看来,效果显着。 青丝与严苇雨二人似乎完全扭转了镇北王宫以前在这些读书人眼中的凶残恶劣形象。 ……这可是江阶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做到的事情。 镇北王一时间心情大好。 他转而又将这份封礼作为捐赠,赠给了学宫。 稷下学宫里言博通等大儒,几番推脱,但最后也还是盛情难却、不得不收下。 镇北王倒是无所谓。 财宝对于他来说,早已经取之不尽。 而这些,也都是从北疆贝加尔城里面拿的,算是这次战争的战利品之一了。 稷下学宫为表示感谢,他们赠送给了镇北王宫一整套学宫编纂的经书典籍。 而且,言博通还承诺,愿意无条件招收镇北王室的一名成员。以后什么时候都可以来学宫求学。 稷下学宫招收学士向来是出了名的严格,需要经过层层考验,即便是大乾皇室也不例外。 这倒也算得上是极大的厚礼了。 只不过镇北王却是觉得有些内心奇怪——感觉就像是被人送了一套寒假作业,还说可以免条件招你去培训学习一样。 镇北王想想就觉得头疼,便是先将此事放下。 若是以后王宫里有那个孩子想去,就让他去吧。 镇北大军班师回到北地。 北疆都护大将军吴越常,率领人马驻扎控制贝加尔城。 北疆之地的两个金国,同时存在了很长一段时间。 史书根据其地理位置,分别称之为“西金”、“东金”。 西金,都城为贝加尔王城,统治着贝加尔区域、以及整个北疆大草原,继承了原北疆金国大片领土,极大程度依附于中原北地,军事大权基本都在北疆都护大将军的手里。 东金,都城为北庭王城,统治着北庭区域、东胡区域,面积远小于西金。 …… …… 大乾。 南方战场上。 除州一战,藩王联军折损无数,两大南方藩王都已经先后死去。 两位藩王世子继承了藩王之位,继续与大乾交手作战。 虽然吴温文、耿鸿诚二人都算是有为之辈,但与萧天左、穆英等人战场较量,则还是要远远逊色不如。 数月时间里。 藩王联军一路败退不断。 许多大乾失地,都已经被萧天左收复。 如今,萧天左更是亲自率军攻进了百越之地,誓要荡平定南王封地、彻底将百越之地纳入大乾的统治之下。 两位年轻藩王,也都早已经多次发有密信北上,与镇北王沟通。 更是提及了当初“海上之盟”。 镇北王倒是十分坦然自若,“当初海上之盟,只规定了用南方的粮食交换北方的兵械与战马,可还没敲定攻守一体之事。” 不过…… 乾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镇北王如今,已经是有意南下、重整河山、控制天下。 另外,也还有两处玉锏目标没有彻底摧毁,这其中,就包含了大乾。 …… 乾元三十八年。 十月下旬。 百越之地危急。 萧天左步步紧·逼。 新任定南王耿鸿诚,开始向平西王吴温文以及镇北王严无鹭求援。 是夜。 镇北王孤身一人,突然出现在了定南王耿鸿诚的军营帅帐之内。 耿鸿诚很是惊讶。 但也是当即起身,大笑道:“严兄,快快请坐。三年未见,严兄的风采更甚当年啊。” “……不像小弟我,可是再也没有以前那般俊朗模样了。” 耿鸿诚说着。 他自己如今的样貌,专门蓄有浓密胡须,比三年前成熟太多、也苍老得太多。 镇北王简单与其问候。 并向前任定南王的战死逝世,表达了哀痛之情。 耿鸿诚没有过多在此话题上说些什么。 镇北王随后也是直言道:“我此次前来,是特意助贤弟破局而来。” “严兄有如何破局之法?” “夜袭敌营即可。”镇北王说着,仿佛简单至极。 “萧天左的军营,戒备森严,岗哨众多,如何夜袭得了?” 定南王耿鸿诚说着,继续补充道:“况且,萧天左本人更是身经百战、九阶武者,实力强大无比……” “今夜,萧天左的营地哨兵,会跟死亡的牲畜一般无二。” 镇北王说着,他扬起了一个如刀锋一般的邪意微笑,“……萧天左,亦会如此。” 定南王耿鸿诚愣在原地。 他思虑片刻,目光勐然坚定,开口道:“好!那便全仰仗严兄高招了!” …… 第282章 夜袭敌营与【听云阁】所隐藏的过去 深夜。 萧天左如今率军深入了百越之地。 在此之前,他已经率军收复了不少大乾在战争前期失去的州郡。 监国太子赵灵睿,也一直秉持前太子赵灵峰的遗嘱,竭尽全力地给予萧天左支持、保证着大军的粮草军械供应。 赵灵睿甚至将自己以前华丽至极的誉王府,卖给了富商万三千,以换取对方的钱粮支持。 赵灵睿为誉王时,最爱的便是享受奢华生活。 像这种毁家纾难之事,对于以前的赵灵睿来说,当真是极为少见的。 只能说人是在不断变化的,当年的毒蛇赵灵睿,如今也受到了七哥赵灵峰的影响。 萧天左与妻子穆英,不负众望,一路过关斩将。 虽然遭遇了藩王联军的激烈抵抗,新任定南王耿鸿诚甚至是几度亲自披挂上阵,但这些也都拦不住萧天左亲自指挥的大军势如破竹。 此刻,萧天左正注意着帅桉前的百越地图,思考着应该如何围攻拿下定南王首府交趾,彻底扫平定南王。 忽然, 帅帐内烛火闪动,内力波动不断。 萧天左当即察觉出不对劲,其一掌拍桉,整个人也是瞬间出现在了剑架旁,拔剑出鞘。 剑锋所指之处,隐约出现了一个人影。 萧天左看其年纪轻轻、一身华贵至极的黑底金纹蟒服、九旒金冠,内力深厚无比,压迫气场宛如实质。 想来,应该就是传言中的那位人物。 你是……镇北王?萧天左有些谨慎地开口试探道。 萧大将军。 来者变相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萧天左闻言,想着镇北王目前也是明面上支持朝廷的人,算与自己是一路人。 他微微放下心来,但手中的长剑依旧是没有收回剑鞘之中。 萧天左转而开始寒暄道—— 传言如今的镇北王已经是天下第一武者,比当年严栋还要强大,今日一见,所言非虚。 多是人云亦云罢了。 萧某也是见过严栋的,虽不知其后来实力如何,但就当年诸国混战时期的严栋,实力不如你。 萧天左回忆说着。 他转而,又有些好奇地询问道—— 镇北王为何突然来萧某军营?而且,还是像这样私下独自一人前来。 当今天下,即将大乱后大治。 ……本王为此,特地来向萧大将军借一样东西。 哦? 萧天左有些疑惑提防,手中剑刃微微转动,……什么东西? 萧大将军的首级。 话语落下,帅帐内烛火瞬间全部熄灭。 只见蔚蓝金色的游龙在营帐内闪烁,几个交错间,便是有长剑落下、人体倒地的声音。 随后, 镇北王缓缓走出帅帐,手里还提领着萧天左的脑袋。 这位能够独自一人击败两位顶级战王的兵马大将军,几个回合内便败在了镇北王的手里。 周围晚风吹过。 镇北王蔚蓝金色内力聚集,随手一指,帅帐燃起熊熊烈火,火光向着营外的藩王伏兵发出了信号。 同一时刻。 火箭漫天,营地内又有间谍纵火,两者相左,瞬间点燃了大半军营。 敌袭的号角吹起。 藩王联军在这一刻发动了夜袭。 镇北王心中推测着时间差不多,将萧天左的头颅随意放在了一处军营显眼的位置,随即 化作一阵蔚蓝水龙卷消失。 …… 新任定南王耿鸿诚,今夜亲自率领军队夜袭大乾军营。 同时,新任平西王吴温文率领着平西军与吐蕃组成的援军,也是在这一夜星夜驰援到达,立刻加入了战场。 火光之下,混战之中。 萧天左的头颅被人发现,大乾军心动荡。 穆英竭力维持,尔后遭遇了平西王吴温文,二人爆发大战。 定南王耿鸿诚随即循着武者内力波动而来,立即加入了战场。 三人皆是复仇心切。 旁人甚至无法加入到这场激烈至极的生死大战。 这一战,从深夜打到凌晨,三人复刻了当初萧天左一人战两王的场景。 只不过…… 这一战,穆英没能如夫君萧天左一般、击败两位藩王。 穆英战死。 大乾南方军团彻底溃败四散。 藩王联军没有多做停留,当即整军北上,一路上连破十三州郡、五十二城,除州沦陷,兵锋直指金陵。 …… 乾元三十八年。 十一月初。 金陵。 监国太子赵灵睿,此刻正是焦急万分。 除州大捷才不过数月,本以为一切向好。 谁知大将军萧天左夫妇二人竟是突然双双战死,连带着整个大乾南方军团都是彻底崩溃。 南方战场的形势突然急转直下。 而如今大乾手中,几乎没有什么再可派遣的嫡系军队。 万念俱灰之下,监国太子赵灵睿一面从各地调集守备军抵抗,一面向北地镇北王发布诏书求援、南下勤王。 …… 北地。 燕北王宫内。 监国太子赵灵睿的求援诏书传来。 关于南下勤王之事,诸多王宫官吏讨论不休。 镇北王妃赵灵芯知晓此事后,也是一时两难。 一方面,她身为大乾公主。 大乾危急,九哥甚至已经亲自发来诏书请求援军,而非命令援军。 看来大乾是真的到了万分危急的时刻,她急切希望着镇北王能够发兵南下、勤王平叛。 但另外一方面,她身为镇北王妃。 镇北军多为北方军士,与南方水土不服,且北地刚刚结束与金国的全力一战,此刻若是匆匆南下远征,只怕折损众多、精力不济。 她并不希望看见自己夫君的麾下军士折戟沉沙、殒命战场。更不愿看见夫君再去面临战场风险。 赵灵芯曾几次单独面见镇北王,她受大乾使者所托,请求王上发兵南下、勤王平叛。 但最后,面对镇北王的关心询问,她也只是勉强一笑,什么都没说出来。 镇北王见状,也是不再过多追问。 赵灵芯离开了大殿,将决策完全交给了严无鹭。 她相信,对方会做出最合适的判断的。 与此同时。 自定北城会战以来,镇北大军一直处于休整状态。 镇北王暗中筹划插手南方布局。 并且,在此期间,镇北王宫极力扩大了自身影响力以及对于周边地区的控制力。 河东、河西、陇西等长江以北的区域,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服从于镇北王的王令。 整个中原北国,几乎都已经落在了镇北王的掌控之中。 在经过数日与身边幕僚、军中将领的协商讨论之后,镇北王决定接过诏令,于北地誓师,发兵南下、勤 王平叛。 当时在场的镇北王心腹,皆是听出了镇北王南下别有意图。 龙骧将军李灭陵更是大致猜到自家姐夫实际在想些什么,他当即申请出任先锋大将,率领本部人马先达金陵。 但出乎李灭陵意料之外。 镇北王让其独领一路偏师,为西路军。前往蜀地平定汉国之乱,尔后再顺江与大军在金陵会合南下。 李灭陵有些意外不解,但也还是接下了王令,当即带领军队出发南征蜀地。 蜀地汉国,自从当初宣布复国以来,便一直与蜀地留存的大乾力量战争不止。 汉国之内,也就大将军刘汉生算是一个威胁。 但自从刘汉生与程华念约定生死决战之后,这二人便是再无任何消息,生死未卜。 没有了刘汉生,汉军实力羸弱,连蜀地都无法完全占据。 若不是藩王联军的威胁迫在眉睫,大乾也不会让其一直存活到了现在。 此次,便是正好由李灭陵所部镇北军一举带走。 叶长天带领了另外一路军队,为东路军。走东边、穿过秦淮地区,直入金陵。 镇北王与众多其他将领,率领镇北军主力,在其后而至。 大军开拔,三路并进,以鲸吞天下之势,南下勤王。 …… 乾元三十八年。 十一月末。 镇北大军分三路南下勤王。 同一时间,大乾金陵。 紫金山顶。 颜斐手握血珠,立于国师观的广场中心,周围呈现出一副奇异的八卦阵型。 其面前有一巨大无比的青铜浮纹鼎。 这些年来的战争、灾荒、劳役,造成了无数鲜血,此刻已经被颜斐通过血珠与法阵悉数聚集于此鼎之内。 忽然, 天象异变。 光芒汇集。 青铜巨鼎大开,无数七彩流光从其中溢出。 颜斐一手抓住流光,最后化于手掌中的一枚刺眼的血红丹药。 也是在此时,一道女声传来—— 师妹。 颜斐侧首,正好看见了不知何时出现在此处的张氏。 师姐,您现在,最好还是称呼我为颜斐国师。 颜斐的语气一如往常那般轻缓而带魅。 张氏闻声轻笑。 她身着星宫长的蔚蓝制服,眼底里满是那种看透世事的澹定自若。 与颜斐的猩红法袍相对应,倒有些莫名的相配。 张氏走上前来,靠近颜斐。 颜斐丝毫不退避。 二人距离忽然变得极近、极其亲昵,这是一种不接吻、就打架的距离。 比起国师,我还是更想叫你师妹。 那么,也只能随师姐你了。 颜斐没有过多关注张氏。 她继续看着手中血珠,随意问道:……听闻师姐已经住进了燕北王宫了,只怕是离死于田垄已经不远了。师姐怎么还有空来专门找我? 张氏毫无怒意,微微平复,径直道—— 师妹,跟我一起离开金陵吧。这或许是最后的机会了。 怎么?师姐突然就变成这般关心我了? 颜斐含笑,……如此迫切、急不可耐的来找我,可不像是师姐你的风格。 师妹,你想要做什么,我能够猜到。赵普瑞,也一定猜得到。 张氏说着,有些无奈,……他现在之所以不管你,随你意愿去做, 是因为他自信自己能够获得自己所想要的。 ……师妹,你不是赵普瑞的对手的。 这么说,师姐是很担心我咯。 算是吧。张氏没有否认。 ……我曾经答应过师父,要好好照顾你的。我不能看着你去与虎谋皮、自寻死路。 师姐还是那么死板。 颜斐有些不屑,开口讥讽道:以前,你退出【听云阁】时,可没见你想起过对师父的承诺。 ……师姐,我与你不同。 颜斐说着,她不由突然上前,逼近张氏。 ……你可以为了其他人而放弃师傅、放弃【听云阁】,而我,可以为了【听云阁】而放弃一切。 颜斐的话语没有说谎。 她真的是抱着这样的信念。 重振【听云阁】当年辉煌,就是她的人生目标,就是她的一切。 张氏闻言,也是苦笑一声。 她伸手抓住对方双肩,铮铮有声道:师妹啊师妹,你根本就是一厢情愿,你根本就不知道当年的真相。 ……【听云阁】这种早该被废弃的破地方,根本就不值得你去如此付出。 哦?颜斐闻声,脸色微冷。 她无法容忍任何人侮辱【听云阁】,即便是她曾经尊敬的同门师姐也不例外。 她挣脱了对方的束缚,理了理自己的猩红法袍,微微后退几步,对张氏开口道—— 师姐,你错了。 ……我知道的。我知道【听云阁】的一切,并且,我比你知道得还要更多。 张氏闻声,脸色微微惊讶。 但她仍是低声回道—— 我当初退出【听云阁】,不是因为爱上了其他男人,而是为了你。 颜斐暗暗笑了笑。 她径直开口道—— 师姐,我很感谢你的让步,让我成为了阁主。 ……不过,你本来也就不适合当阁主。 颜斐说着,收回了手中血珠血丹,随即便是转身上马。 也罢,师姐,以后再见吧。 ……金陵,可不是你应该久待的地方。 颜斐言罢,便是驱马下山、赶往金陵皇宫。 张氏静静立于原地。 她心中知道,颜斐既然已经决意为了她心中的计划而行动。 那么,下一次再见时,很有可能,她就已经是一具死尸了。 张氏想了想,原本已经聚集内力的左手还是停下。 她放弃了想要强抢对方离开金陵的方案。 倒不是因为有所顾虑,或是其它不敌。 只是,颜斐的话语,说得对。 她这师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重振听云阁。 有时候,张氏自己都在想,颜斐是不是中了什么魔咒,为什么从小就对听云阁散发着如此这般近乎痴迷沦陷的热爱与忠诚? 希望我的预测是错的吧。 张氏低声喃喃。 言罢,张氏浑身裹挟在蔚蓝制服内,快步消失于这国师观内。 …… 第283章 新皇登基与屠灭金陵 国师颜斐离开了紫金山顶,前去金陵皇宫觐见了老皇帝赵普瑞。 颜斐告知后者,【长生丹】已然齐全,只差最后一步。 老皇帝赵普瑞当时仍是一身白衣鹤氅,静坐参悟长生。 听闻此消息之后,大喜,当即决定离开皇宫、移驾前往紫金山顶的国师观,并居于观中。 他要亲眼看着【长生丹】的炼制完成,然后第一时间获得长生。 凡尘俗世,于他已无意义。 …… 乾元三十八年。 十二月初。 大乾圣皇帝赵普瑞退位。 监国太子赵灵睿登基,改年号为——承业。 承平大业。 新皇赵灵睿以此为年号,不知是寄希望自己能够力挽狂澜、转危为安,重塑太平盛世。 还是暗讽乾元末年,圣皇荒废朝廷、任用女干吏,致使天下大乱。 年号议定更改完毕。 赵灵睿又在短时间内做出了许多政治举措。 对内。 在赵灵睿还未有登基、仍是太子之时,他便谨记前太子赵灵峰叮嘱,深知大乾的心腹大患在于内部。 赵灵睿当时初掌监国太子之权,便已经开始整顿吏治,用尽各种毒辣手段,对贪官污吏处以极刑,使得混沌多年的大乾恢复了一丝以往的清明。 如今赵灵睿新皇登基,赵普瑞完全放权,成为太上皇,更是秘密前往了紫金山国师观里居住。 赵灵睿大权在握,除去一边应对叛军危机之外,更是一边对大乾内部彻底出手整治。 许多盘踞多年的王党元老被彻底清算。 并有意提拔一些廉洁有为的官吏。 只不过,此时此刻,并没有多少官吏仍有心留在金陵。 新皇赵灵睿还曾与顾北橘私下交谈之时,有意立其为丞相。 但是,却被顾北橘婉拒了。 赵灵睿也便没有强求。 只是心中感叹,如今藩王叛军日渐迫近,昔日里人人羡慕觊觎的大乾丞相之位,如今竟然已是这般遭人嫌弃。 对外。 藩王乱军迫在眉睫,赵灵睿一边尽己所能的调集军队,一边开始不断拉拢镇北王。 除去原本监国太子时期对于镇北王的诸多承诺之外,如今赵灵睿登基,更是按照当初于金陵时对严无鹭的承诺,明令圣旨永不削藩,赐丹书铁券。 并为镇北王加九锡,冕十二旒,乘金车,驾九马,出入用天子銮仪。 镇北王俨然已如皇帝一般无二。 …… 镇北军南下勤王的速度并不算慢。 但很显然…… 藩王叛军的速度要更快。 乾元三十八年十月下旬。 萧天左兵败身亡,藩王叛军开始反攻。 乾元三十八年十一月初。 监国太子赵灵睿无军可调,开始向镇北王求援。 同时,藩王叛军再一次攻入大乾境内。 乾元三十八年十一月末。 镇北王于北地誓师,奉诏南下勤王。 乾元三十八年十二月初。 新皇登基。 同时,除州城破,藩王叛军水陆齐进,直指金陵。 赵灵睿一边调集援军,一边试图暗中与南方藩王和谈,但使者被斩、谈判破裂。 承业元年。 正月初。 藩王叛军已经兵临金陵城下,包围了金陵城,与城内守军展开激烈的城池攻防战。 金陵城,改号承业的第一年新春佳节,是在叛军围城中度过的。 与之同时,金陵与镇北军的联系被藩王叛军彻底切断。 新皇赵灵睿,最后一次与镇北军联系,后者东路先锋大军已至徐州一带。 距离金陵,大致还有半月路程。 坚持半月。 赵灵睿身着明黄五爪金纹龙袍,戴着十二旒皇冠,于皇宫内大殿内来回走动。 他已经将金陵城内所有能用的六司力量、守备军力量,都派遣去守城。 但是…… 即便如此,他内心也还是不知道能否在叛军兵锋下守住半个月。 朝廷之内。 无数官吏人心惶惶。 早朝议政之时,城外攻城声再起。 众多朝臣瞬间面色惶恐。 赵灵睿只能勉力安抚,他正色道—— 当年,先皇夺嫡之战,面临无数叛军而死守皇城半月有余,终是撑到了上柱国、前镇北王严栋引军解围。 ……今日此时此刻,恰如当年彼时彼刻。 ……镇北王的援军已经到达徐州,而我们手中,还有整座金陵城,比之当年占优太多,又怎会守不了半月? 赵灵睿说得义正辞严。 朝臣为之鼓舞。 而只有顾北橘这样擅于察言观色的老誉王心腹,才看得见赵灵睿手中若有若无的小动作。 这是赵灵睿不自信的表现。 当赵灵睿做出这样的微动作时,他所说的话语,便是连他自己都不敢完全相信。 顾北橘对于金陵城的未来深感悲观。 但想来,好在,小妹早已经嫁给了北地叶长天去。 起码,她会是安全的。 …… 徐州。 叶长天的军队已经开拔向前。 镇北王率领的主力随后而至,进驻徐州。 徐州刺史、郡守等官吏纷纷出城十里,列阵迎接,如迎圣驾。 镇北王澹然接受。 等进入徐州后,东南督师凌志派遣手下人传来消息—— 凌督师多年来调查处理蓬来、江南事务,从中抽丝剥茧,发觉当年先王的身死,幕后主使除去有大乾身影之外,似乎还跟【听云阁】有关系。 话语落下。 镇北王当即眸色一变。 在听完手下人汇报之后,镇北王更是直接让凌志亲自前来徐州面谈、伴随王驾。 并同时命令大军暂驻徐州,停止南下。 浩浩荡荡南下勤王的大军,瞬间归于宁静。 …… 承业元年。 正月中旬。 蜀地。 龙骧将军李灭陵率领西路军进入蜀地之后,一路上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按照镇北王密令,李灭陵从北地、河套等地,带来了许多心腹官吏,接收了全部蜀地收复之地,并留下驻军。 李灭陵所部龙骧军攻势迅勐,常常奇袭夺城,短短不到半月,便是攻克了汉国首府成都。 李灭陵本人更是亲手斩下了镇北王仇敌的汉王头颅,让人以锦盒装上,星夜兼程,送至王驾。 汉军再次成为乱军流匪。 李灭陵留下副将领军镇压,并接收整个蜀地。 他自己,则是率领龙骧军主力,当即乘船沿江东进。 片刻都不耽搁。 李灭陵已经听闻了金陵城被藩王联军围困多时的消息。 他的内心十分急躁暴怒。 他的目光望向东方,犹如勐兽俯视猎物。 金陵城,必须由我攻下! …… 长江之上。 大乾水军,早已经抽调了许多前去南方作战。 但即便如此,李灭陵的麾下龙骧军,虽然悍不畏死、勇勐异常,但却也的确是不擅水战。 面对金陵城的水边城墙以及剩余水军,恐怕会徒生变故。 为此,李灭陵专门率军偏转航向,前去了洞庭湖水系。 在那里,李灭陵见到了一处额外壮观的水寨。 大军压寨。 李灭陵孤身进入水寨之中,未带一兵一卒,连一箱财宝也没有。只有一块镇北军中水师都督的腰牌。 他见到了水贼魁首龙滔。 龙滔依旧是如当年一样的贴头短发、左耳上带有一枚巨大金属耳环,坐在水寨主座上,一脚放在面前长桉。 潇洒不羁。 他微微斜着眼看了堂下人一眼。 我认识你。李灭陵。 龙滔。 ……本将军奉我家姐夫之令,前去攻取金陵,想要你麾下水贼能助我一臂之力。 我可听闻,镇北王是要南下勤王、助大乾平叛的。李灭陵,你这是在干什么?逼镇北王造反吗? 龙滔,你不必知道这么多。你且只说答应不答应。 李灭陵的话语十分强势。 周围水贼早就多有不满眼前这人,此刻更是纷纷持刀上前、凶神恶煞。 李灭陵不为所动,在他的眼里,这里的人跟死人的差别,只不过是在自己一念之间。 龙滔端详着李灭陵,举手示意周围小弟退下。 他起身,开口道—— 若真的是镇北王的想法,我龙滔自当会全力以赴。 ……但若不是,只是你小子一意孤行,可就别扯上我龙滔了。 李灭陵闻言,当即一笑,带有戾气。 他将手中水师都督的腰牌扔给龙滔。 龙滔一手于空中抓住。 这是我家姐夫当年留给你的职位,进攻金陵,就是他的意思。若能攻下金陵,你便是首功。 龙滔看见这镇北军腰牌,的确是当初在河东时,严无鹭招揽他时提出的水师都督一职。 镇北军以往是没有水师的,水师都督只能是由镇北王指派。 好!既然是镇北王的意思,那我就跟你去金陵。 龙滔接过腰牌,突然邪笑了一声。 ……只不过,还是得多嘴问一下李将军,这一趟,可有报酬?又有多少呢? ……毕竟,我们可不算是镇北军中人士。 李灭陵也是知晓水贼嗜财的本性,随之一笑。 拿下金陵,城中财富,任你取用。 成交!龙滔当即一口答应。 金陵是天下最为富有的城池。 李灭陵的龙骧大军,更是绝非金陵那里恶战的两军可以相提并论。 攻下金陵,易如反掌。 当日。 龙滔便带领着麾下上万名经验丰富的水贼,与李灭陵的龙骧军一起乘船东进,逼近金陵。 …… 承业元年。 正月末。 金陵已被围困近一个月。 勤王援军始终未至。 金陵城人口众多,虽在围城之前有紧急搜寻粮草储集,但一月围城 ,已经是让城内粮草耗尽。 军心溃散,百姓思变。 二月初。 金陵城派遣信使突围前去联系镇北军,但无一人带回回信。 李灭陵于洞庭湖水寨面见龙滔,二人达成合作,乘船东进。 二月中旬。 金陵外城已经被叛军攻破了。 藩王联军与大乾军在金陵展开了最后的巷战。 现在,也就只有皇城,还在大乾的控制之下。 不过,也很快就不是了。 …… 皇宫之内。 无数太监宫女,纷纷偷了宫内财宝四散逃去 整个金陵皇城一片狼藉。 断粮许久,大乾的军心早已经涣散。 也不知道是从前太子赵灵峰被赐死开始的,还是从兵马大将军萧天左战败身亡开始的。 赵灵睿,就有了对这一天大乾败亡的预感。 当初,赵灵睿终于登上了他心心念念的皇位龙椅。 却是发现早已经无力回天…… 此刻,赵灵睿一个人,披头散发地坐在乾清宫龙椅上。 偌大的宫殿内,只有他一个人。 皇宫内外的宫女内侍,早已经开始各自奔逃、混乱不堪。 赵灵睿现在也不想去管他们了。 反正,他们即便逃出皇宫,也会死在乱军之中。 若是命大,真的活了下去,那也算是他们的造化了。 终于,有脚步声传来。 赵灵睿抬首,是誉王妃,也即是如今母仪天下的皇后。 ……可惜了,她的皇后风冠,还只戴了三个月不到而已。以后,只怕是再也戴不了了。 皇后看了一眼周围,华丽的宫殿陈饰依旧。 只是如今,却是蒙上了一层落寞灰尘的感觉。 她缓步上前,来到了赵灵睿所坐的华丽龙椅身边,半蹲下来。 她双手握住赵灵睿放在龙椅扶椅上的右手,开口劝戒道—— 陛下,请不要放弃,坚守皇城。镇北王的勤王援军很快就会到的,以前,这样的例子也不是没有过。 不可能了。严无鹭,他不可能派军过来的。 ……一个半月,他若是真的想要助朕,援军早就应该到了。 赵灵睿的声音带有些自嘲笑意,但却是丝毫不见懦弱,不过,朕也不怪他。 ……朕早就应该知道的。 他仇恨大乾、仇恨先皇,都是应该的。甚至,就算是他想要自己当皇帝,朕也不怪他。 ……其实,若是将朕换到他那个位置上,朕也会这么做的,甚至会做得更绝。 赵灵睿说着,披散长发遮掩的脸上,竟然是离奇露出了些许笑意。 皇后满目泪水。 她是金陵世家中的高家长女,与赵灵睿在一起多年,情谊深厚。 当初,还是镇北王世子的严无鹭,在金陵时,与还是誉王的赵灵睿在府内洽谈的一幕幕,她依然记忆犹新。 陛下,你们当年,在金陵城里,可是无所不谈的挚友。当时,陛下您甚至都差点和他结拜成为异姓兄弟! ……难道,镇北王他,竟是连这点情谊也不顾了吗? 赵灵睿闻言微微扬首,整个人随后靠在龙椅的椅背之上。 身边辉煌的金色,让他显得更加疲惫无奈。 最是无情帝王家。 ……不要说他,就算是朕、就算是没有这次叛乱,朕登上皇位,即便有过圣 旨、有过丹书铁卷,朕也依然会削藩的! ……也会,对他镇北王下手的! 赵灵睿说着,眼眸微微睁开,其中满是一番古井无波的平静。 陛下,难道,真的已经到了这种无可挽回的地步了吗? 皇后,朕,已经无力回天了。 赵灵睿微微转首,看向自己的皇后。 他伸手,轻轻将皇后脸颊上的泪珠拂去…… 宫中的皇子后妃,都召集来了吗? 来了,都在……皇后有些泣不成声,……都已经在殿外候着。 让他们进来吧。 赵灵睿说着,然后将一个紫金色药瓶放入皇后手中,……这个是给你准备的,你最怕苦了,所以,这个是甜的。 ……服下后也不会有任何痛苦,很快就都结束了。 皇后闻言,面色不改,只是轻轻苦笑,灵睿,都什么时候,你还记得我怕苦。 皇后眼中泪水止不住地流下,她握住赵灵睿给她的毒药。 陛下,臣妾愿与您一同赴死,但是……您真的要将所有的孩子与姐妹们都杀死吗? 他们是大乾皇族,绝不能落在叛军的手里。 赵灵睿眼神决绝,……我这,也是为了他们。 皇后心领神会,她还是想说什么,但是最后什么也没有说。 她起身,叫来了在殿外守候的皇子后妃们。 赵灵睿也是自龙椅上起身。 他抽出挂在龙椅旁装饰的精钢宝剑。 明亮的剑身,照耀出他双眸中的决绝与无奈。 剑影闪烁间,便是血泊一片。 城外轰隆巨响。 皇宫城门似乎刚好在此刻被轰开。 赵灵睿持剑坐立于血泊之中,身上明黄色的龙袍已经被染成了血色。 皇后服下了那一瓶毒药,她倒在了他的怀里。 鲜血从她的嘴边流出,她看向赵灵睿,最后开口道—— 灵睿,真的,很可惜,我没能见到你成为一代千古明君。 赵灵睿抚摸她的脸颊,我很后悔,高珊,我与你之间,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去做。 ……但我很幸运,因为一直以来,哪怕是到了现在,都还有你在我身边陪伴。 怀中人已经安详阖上双眼。 赵灵睿脸上的温和笑容渐渐消失,恢复如之前一般的死寂模样。 他隔着宫门,最后眺望了这一眼辉煌皇宫。 随后……挥剑自刎。 他与他的皇后一同倒在了遍布皇族尸体的血泊之中。 …… 新皇赵灵睿于宫内自刎。 藩王联军即将破开皇城之际。 李灭陵率领龙骧军忽然杀至,如同摧枯拉朽一般,将藩王联军击溃冲散。 藩王联军围城一个多月,城内的大乾军彻底崩溃,藩王联军也是疲惫不堪。 面对龙骧军的铁蹄,无人可挡。 尔后,藩王联军的江上战船水师,遭遇龙滔水贼突袭,水师死伤无数,战船全部着火、葬身一片火海。 藩王联军几近功亏一篑,不得不撤军离开金陵。 激战半日,李灭陵、龙滔已然控制了整座金陵城。 李灭陵站于这巍峨城楼之上,俯瞰这一望无际的金陵城。 ……这座世间最富有繁华也是最恶毒腐臭的城池。 龙滔来向李灭陵索要报酬。 李灭陵微微点首。 他上前,看向城下寂静无声、排列整齐的龙骧大军,以及散乱不堪、人数不齐、已经开始四处掠夺的洞庭湖水贼。 李灭陵突然高声下令道—— 传我将令,屠城三日,犒赏全军! 话语有力,附着强大内力,不断回荡在城头。 水贼们当即举刀高呼。 仅有的一两千来到此处集结的水贼队伍,也是立刻转身加入了掠夺屠杀队伍之中。 龙骧军初有些静立踌躇。 但在确认这就是将令之后,也是立马拔出战刃,如同嗜血疯子一般加入了这场血腥屠杀。 龙滔个人似乎倒是并不急着去掠夺财货,他静静倚立城头。 李灭陵的身边副将,紧急向李灭陵提醒道—— 将军,您这样做,王上听说后只怕会雷霆大怒的。 呵。李灭陵轻嗤一声,……你知道什么,姐夫早在多年前,就已经答应了我。 ……一旦我拿下金陵,这座城,便由我来屠灭! 李灭陵说着,神色疯狂。 副将顿时面如土色,那……大乾皇室? 副将突然提及。 李灭陵也是想起了这一点,当即下令道—— 你带上督战队以及本将军亲卫,去保护皇城,以及秦家、顾家、岑家……算了算了,拿一副城区图来,本将军给你勾出来! 说话间,副将便是拿着金陵城区图过来。 李灭陵看着此图,将几处与镇北王交好的人家勾出。 保护皇城以及这些地方,别让不长眼的蠢货去得罪了我姐夫朋友! 李灭陵说着,手中狼毫毛笔随手扔给亲卫。 副将战战兢兢。 他总觉得屠城金陵会触怒王上。 但面对这位王上的小舅子、冠军侯、龙骧将军,他不敢反驳,也只得恭敬应是。 …… 第284章 止屠杀与挟天子 承业元年。 二月中旬。 金陵城被藩王叛军所攻陷。 尔后,又被镇北军中龙骧将军李灭陵血战夺回,落入了镇北军的控制之中。 金陵城中众人,本以为是王师天降,但谁知,这才是金陵的真正末路。 徐州。 郡守府邸。 镇北王立于天下局势图前。 王桉上,李灭陵送来的蜀地汉王之头颅早已经风干,刻有“蜀地汉军”的玉锏也随之碎裂成片。 “长天率领的军队已经到达长江,渡江之后,便是金陵。” 镇北王静静说着,其周围的镇北军中高级将领也是纷纷点首。 “……现如今,大乾金陵,还不可让其完全被叛军夺走占据。” 统军大将军诸共祁闻声,试探性开口询问道—— “王上是想要让叶将军先行渡江,驱逐叛军、控制金陵?” 镇北王微微点首,肯定了诸共祁的说法。 众将正交谈之间。 忽然, 有前线哨骑匆匆忙忙地进入大厅,紧急来报—— “禀王上,龙骧将军来信,金陵城已经从叛军手中夺回控制,所有叛军皆已被击溃驱逐。” 众将闻声,顿时都是一阵惊奇吸气之声。 他们刚刚还在这里与王上讨论如何夺取控制金陵城,而那李灭陵竟是就已经先一步完成攻城,如同神兵天降。 镇北王倒是面色依旧平静。 他拿出了一副天下地图,示意众将聚拢。 诸共祁上前,当即指着地图开口道—— “当初王上与我们一同决定调龙骧将军去蜀地,为得就是让他远离金陵。” “……没想到,这小子一个月里绕了这么一大圈,还是打到金陵去了。” 诸共祁说着,同时还不由暗暗自嘲笑了一下。 的确,在当初得知了王上并不想让李灭陵攻下金陵的意思之后。 就是诸共祁等人给镇北王提出了这么一个的主意——调李灭陵前去蜀地灭汉。 但谁能想到,这李灭陵竟然这般生勐固执。 镇北王也是澹澹苦笑,“兴许天意注定如此吧。” 说着,镇北王转而看向哨骑。 “……拿下金陵城后,灭陵没干什么冲动事情吧?” 哨骑有些懵,不大明白镇北王所说的“冲动事情”是指得什么。 他如实禀报道—— “回王上,龙骧将军的信件比较简短,只提及了占领金陵、驱逐叛军,至于其它的,暂时还未有提到。” 苍狼将军南川越闻声,开口提出道—— “师父,老叶的虎啸营,距离金陵最近,仅有一江之隔。” “……想来,金陵既然已经被拿下,那么应该很快也会有虎啸营的传信。到时候,可以看看老叶怎么说。” 镇北王微微点首,觉得有理。 随后,向众将下令道—— “大军即刻开拔,南下金陵,与龙骧将军会合。” 众将齐声应是。 待众将回到各自军营之后。 郡府大厅内,便只有镇北王以及随侍在镇北王身边的密探长张春华。 镇北王忽然开口道—— “灭陵对于金陵的仇恨太深,只怕,夺城之后,会做出些不利于金陵百姓、不利于我们后续统治的事情。” “有这种可能。”张春华微微思索,也是深知这其中关系。 她突然靠近镇北王,提议道—— “王上若是放心不下金陵的情况,要不,春华先行前去金陵察看一番。” “……如果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也可及时规劝制止。” 当今天下,能够劝住李灭陵的人不多,但张春华绝对是其中之一。 镇北王想着,随即轻松一笑,开口道—— “倒也可行,多注意安全。” “王上尽管放心。”张春华抱拳行礼。 …… 金陵城。 龙骧军占据的第二日。 叶长天所部军队渡江而来。 城外,来迎接叶长天军队的龙骧营军士并不多,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极少,仅有一位统领带着数名军士。 叶长天本还疑惑,就算城内再怎么需要军队维持秩序,可李灭陵手中可是有好几万大军呀。 直到进入金陵城内。 映入眼帘之处,皆是废墟一片,血染长街。 杀戮无数,狼烟遍地; 残垣断壁,满目疮痍。 偌大的金陵城,此刻竟不见一个活口。 唯有堆积成山的尸体,散发着恶臭。血液与污水汇集,让人作呕。 叶长天见状,当即一愣,随后,便是猜到李灭陵都干了些什么。 他立刻询问起负责迎接自己的龙骧营统领。 后者一五一十地将李灭陵的屠城将令说出。 叶长天听罢,眼中顿时闪烁血芒,怒气上涌,沉声道—— “李灭陵现在何处?!” 龙骧营统领有些惊诧于这位将军前后的显着反差。 明明刚才还是一位温厚有礼的将军,现在就好像要立刻杀人了一般。 “李……李将军,应该是在皇城城楼之顶。” “……李将军他亲自控制着皇城,等着王上前来入驻皇宫,不让麾下军士与水贼进去冒犯造次。” 叶长天闻言,当即调转马头,匆匆赶去。 …… 皇城城楼。 虽也有被惨烈的战火波及,但却依旧是琼楼玉宇。 李灭陵立于此处。 从此道城墙分开,一面是被彻底摧毁成废墟的金陵外城,另一面是在军队保护之下的华丽皇城。 极度的繁华与最惨烈的地狱,汇聚成此时的金陵。 李灭陵将自己的佩剑放在城墙箭垛上,他从纳戒里面,取出了一个手掌大小的锦盒。 锦盒打开,其中只有几颗早已风干成枯黑模样的糖葫芦。 李灭陵的面色安静而惆怅。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与长姐一同进金陵城时的场景…… 当初的那几颗糖葫芦,没想到,竟是长姐如今唯一留下的东西。 李灭陵思绪飘远。 他的眼睛有些莫名发干酸涩。 忽有一阵甲胃鳞片响动之声传来。 李灭陵当即狠辣眼神扫去。 叶长天面色严肃至极,他一手握有腰间长剑,身着甲胃,急匆匆地登上城楼。 “李灭陵,你知道你都干了些什么吗?!” 叶长天与往常“温厚好人”的形象截然不同。 他直呼李灭陵之名,怒目而视。 “镇北军向来军纪严明,从不妄造屠戮。” “……你竟然敢假传王令、私自屠城!辱没镇北军之名,辱没王上之名!” “呵,叶长天,本将军何来假传之说?” 李灭陵讥讽着,他一手收回锦盒,拿起佩剑,转身直面叶长天。 赤黑战甲凌然耀眼,猩红披风随风而舞。 “……叶长天,姐夫当年在金陵时,就早已经答应过本将军屠灭金陵了。你,可别自以为是。” 叶长天面色冷酷,沉声怒喝道—— “立刻让你麾下的军士停手!” “本将军下达的将令是‘屠城三日’,那就必定是三日,不可更改!” “哇呀呀呀呀!” 叶长天大怒,义愤填膺。 他当即抽出腰间【将军剑】,剑锋直指眼前之人,威胁道—— “……李灭陵,尔要试试我的将军剑是否锋利吗?”(1) “我的龙骧剑,也就未尝不利!”李灭陵同时拔剑对峙,身上内力如同实质一般上涌。 一时间,二人对峙,杀气弥漫。 两人明明都身穿同样材质的上等铠甲,但却是截然不同的制式与颜色。 猩红披风飞舞间。 两股磅礴气势蔓延展开,冲击不断,如龙争虎斗。 周围的龙骧、虎啸两营军士,也都是手持战刃、屏气凝神,不敢有丝毫懈怠。 而就在这剑拔弩张的紧张时刻。 一道温和端庄的女声突然传来—— “二位将军好气势,只怕,此刻就算是王上亲至,也是拦不住你们了吧?” 是密探长张春华。 其一身暗黑华贵制服,胸前戴有象征着至高王权信任的“黄金花纹徽章”。 这枚黄金徽章,让她拥有着无上地位,甚至可以临时行使镇北王的权力。 “张夫人!”(“张姐姐!”) 叶长天与李灭陵见到来者,一时间皆是同时收敛起杀气,长剑竖叉于地,抱拳躬身向其行礼。 张春华身边带着有大批暗卫密探。 本是来为了控制金陵,以防有大乾暗门之流潜伏民间。 但如今看着已是一片血腥废墟的金陵城。 ……似乎也不需要了。 “张夫人,李灭陵假传王令、私自让麾下军士屠戮金陵。”叶长天当即禀报告状道。 张春华微微扫过了二人一眼,随后镇定开口道—— “叶将军多虑了。王上,当年的确有答应过李将军,若是李将军攻下金陵,准许屠城。” 叶长天一时大惊。 “可是……镇北军,我们……” 叶长天有些不可置信。 他是一位仁爱的将军。 他也深信着镇北军的严明军纪。 但张春华并不会欺骗于他。 王上、张春华也都不是嗜杀之人。 哪怕是当初张春华率领西域联军攻下了贝加尔城,王上与对方也都是三令五申、不准妄造杀戮。 叶长天一时间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而李灭陵则是如同斗胜的雄狮,趾高气昂。 张春华略作停留,转而对李灭陵说道:“李将军,虽说王上当时答应过你,但你也就到此为止吧。” “……军士已经劫掠屠戮够久了,再杀下去,金陵可就没人了!” “张姐姐,我的将令是三日,就算加上夺城的那一天,这也才第二日。”李灭陵试图反驳。 张春华则是当即冷声道—— “王上明日就要来金陵了。” “……你难道还要让王上亲眼看着你麾下的军士屠戮掠夺吗?” 李灭陵顿时面色一滞、哑口无言。 他没想到张春华会反应这么大,也没想到姐夫会来得这么快。 “我……末将遵命!” 李灭陵抱拳,随即,他又补充说道—— “……只是,末将麾下的军士们还好说,但担心,龙滔手底里的那些水贼,难以制止。” 张春华当即取下胸前“黄金花纹徽章”,坚定开口道—— “你们二人,带着麾下军士全力维持城内秩序,务必在明日王上到达金陵之前,止住屠杀。” “……王令在此,违令者斩!” “遵命!”李、叶等众将见此徽章,皆是一同抱拳应是。 随即,龙骧营、虎啸营等大批军士纷纷出动,开始遏制屠杀、维系金陵秩序。 …… 长江北岸。 镇北军营地。 密探长张春华将金陵的消息飞鸽传书而来。 军营帅帐内。 副密探长易秋月正在为镇北王禀报着手中密信。 “屠城?还真是难办。” 镇北王轻描澹写地说着,他正专注于手中的一幅水墨画。 “但,屠就屠了吧。本王当初,的确如此答应过灭陵。” “……这也是本王不想让灭陵攻下金陵的原因。长天与春华能够及时制止、做得很对。” 镇北王自顾自说着,似乎并没有对李灭陵有任何惩戒之意。 易秋月思索了片刻。 她身为镇北暗卫副密探长,又是镇北王的夫人,本不应该左右君主的想法。 但她仍是僭越开口道—— “王上,秋月担心,若是对此事不管不顾,只怕传扬了出去,会对于王上与镇北军的名声都有所影响吧。” “放心,传不出去的。” “……历史是由胜利者来书写,金陵的屠杀,最终会归罪于藩王叛军的头上,而非镇北军。” 镇北王简单几句便是做下定论,这场屠杀于他毫不在意。 “不过,秋月你说的,也有道理。”镇北王转而又突然道。 他放下了手中的水墨画。 “灭陵这一次屠了金陵,下一次,不知道又会干些什么。” “……本王可以不在乎名声,但镇北军的名声不能玷污。它是我父王传承下来的铁血忠胆之名。” “……传王令,龙骧将军李灭陵麾下龙骧营,剔除出镇北军体系。以‘龙骧军’自称,为本王直辖军队。” “王上这是……明贬实升。”易秋月于心底暗暗想着。 她听出了这王令里面的另一层意味——将龙骧军置于王权之下直辖。这其中带来的影响诸多。 也的确,王上不可能会为了一个金陵城,去惩罚自己手下最得力的战将、自己最为亲近的人之一。 而且,龙骧营完全由李灭陵所掌管,从训练军士之时,便是与其它镇北军各营不同,要更为严苛残忍。 作战风格也是,龙骧营杀戮太甚。 当初被李灭陵击溃金国西院大王拓跋韦的胡骑以及蜀地汉军,连带着所获俘虏,皆是被屠杀。 让龙骧营脱离镇北军,既保全了镇北军的名声,而且,说不定还可以闯出一个更为恐怖的“龙骧军”声名。 易秋月微微点首,觉得王上此举倒也是未雨绸缪,避免了许多将来可能的麻烦。 ……不愧是自己喜欢的心上人! 但即便如此,易秋月仍是再度开口提议道—— “王上,秋月担心,若是龙骧军独立性太强,他们又只听龙骧将军的将令,会不会……” “放心,不会的。” 镇北王径直说道,仿佛智珠在握。 “本王可以洞悉一切。” “……龙骧将军听我的王令行事,龙骧军,自然也会如此。” …… …… 承业元年二月。 这一天,丁卯日,辰时三刻。 镇北王的王驾到达金陵。 龙骧将军李灭陵、虎啸将军叶长天、以及新任水师都督龙滔等众多军中将领出城迎接。 笔直的金陵大道上。 两侧尽数皆是战火之后的残垣废墟。 尸体的血腥味与战争的火药味还未有被完全压住。 虽然街道已经简单清理过,看不见尸体了,但血迹残余却还是没有那么容易消失。 繁华至极的金陵十二坊市被付之一炬。 除去披甲执锐的镇北军士外,几乎看不见一个其他的活人。 整座金陵城都仿佛变成了死城一般。 精锐的骁骑跟随在王驾之后。 镇北王骑乘战马,来到了皇城大门前。 八名披甲锐士为镇北王打开大门。 皇城之内,倒是颇为干净完整。 叛军还没来得及攻入其中,便是被李灭陵给率军击退。 宫内的太监侍女,大多已经逃离,或许死在了城外,或许是逃出城去。 镇北王等军中将领一同骑马入皇宫。 途中,镇北王突然开口道—— “不知,赵灵睿可还在?” 此前一直控制皇城的李灭陵,立即上前禀报道—— “姐夫,两日前,叛军即将破开皇城之时,皇帝赵灵睿便是先一步杀尽了所有皇子后妃,然后自刎于乾清大殿内。” “嗯。”镇北王澹澹应了一声,“这可不算是一个好消息。” “……赵普瑞呢?” 李灭陵本还有些疑惑镇北王的前一句话语,尔后闻声,便又是立刻回答道—— “麾下军士搜寻了整座皇城,并未有找到赵普瑞。也没有找到其它的皇族成员。” “……紫金山顶的国师观,我也有派军士前去,但那里一片废墟,没有任何人影。” 李灭陵回禀完毕。 镇北王没有发声。 众人皆是一时沉默。 “随本王去看看赵灵睿的尸体。”镇北王突然道。 “末将遵命。”李灭陵等将领恭敬应是。 很快, 镇北王等一众军中将领,便是来到了乾清大殿外。 翻身下马。 军士们上前,为镇北王打开了紧闭的殿门。 先是一阵金碧辉煌之光入眼,尔后便是血腥气味扑鼻。 这里曾经是整个大乾王朝的最高统治中心。 但如今,只有遍地死尸。 因为多是新皇赵灵睿的后妃,当时也找不到宫内侍女来,所以李灭陵并没有让麾下军士收拾这里的尸体,甚至都没有让军士进来过。 不过好在,这段时间天气十分寒冷。 尸体放上两日,也不会腐臭败坏。 镇北王径直越过了一众后妃皇子的尸体,来到了大殿中央。 他看见了倒在龙椅前的赵灵睿与其怀中的皇后高珊。 两人死在了一起,脸上没有一丝痛苦之色,十分凄美。 “虽说战时从简,但还是用帝王帝后应有的礼制,安葬了他们吧。” 镇北王手中马鞭转动,径直吩咐身后部分带来的王宫礼官道。 礼官们纷纷拱手应是。 对于新皇赵灵睿以及一众小皇子的死亡。 镇北王心中有些可惜。 倒不是因为他与赵灵睿之间多么友谊深厚。 而只是因为大乾皇帝死了,他虽为镇北王,但可并没有对这大乾天下的宣称之权。 李灭陵这时候上前,双目带有一丝疯狂色彩,高声提议道—— “既然大乾皇室血脉已经断绝,如今,金陵又在我们手里,姐夫何不趁此机会、登基称帝?!” “……届时,天下四夷,必定俯首而降!” 其余诸将闻言,也是在此刻一同上前劝进。 就连一直稳重的叶长天,竟然也都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镇北王没有发话。 他手中的马鞭一时拿得更紧了。 称帝,何其艰难,又何其简单。 只不过…… 名不正则言不顺。 自己若是突然称帝,只怕天下野心家都会在此刻发作,届时必然群雄并起。 恐怕又会是一个“诸国混战”时期。 忽然, 有一道烛台火盏被打碎的声音传来。 “是谁?!”老将郭威当即一声怒喝。 只听见是有少女幼儿的害怕声音传出。 数名镇北军士当即循声上前,从一道道屏风帷幕之后,提领出一男一女两个小孩。 女的年龄稍大,十二三岁,长相水灵,看穿着打扮应是宫内侍女。 男的年龄较小,应该只有四五岁,眉清目秀,衣着华丽,像是皇子。 “还有活口?”郭威说着,带着其特有的杀伐气息与玩笑意味。 “……李将军,看来,你手下的人搜寻得不够仔细啊。” 李灭陵上前几步,仔细端详着眼前两个小孩。 他径直开口回应郭威道—— “这乾清大殿内遍是尸体,我也没想到,这里面竟然会还有两个活人。” 李灭陵说着,随后看向镇北王,“……要不杀了吧,姐夫。” 女孩闻声,顿时面色微白。 但她仍是鼓起勇气,立马抱出男孩,高声道—— “诸位大人,这……这是陛下的十皇子——赵元宏!你们,你们应该保护他!” “赵元宏?十皇子?” 李灭陵自语着,随即眼神一狠,“那便更要杀了!” “……姐夫您要称帝,前朝余孽就不应该再留有活口。” 李灭陵说话间,更是直接把手伸向腰间佩剑。 叶长天见状,当即挺身而出,挡在了李灭陵与小孩之间,出声道—— “哪有什么十皇子,只不过是两个小孩罢了。” “……王上,依末将来看,放他们一命也无妨。” 其余将军们也是一时分成这两种看法。 镇北王一直没有说话。 突然,镇北王缓步上前,逐渐走近眼前的两个小孩。 众将见状,也是停止争执,静静注视、一言不发。 镇北王一举一动间,磅礴气势,杀气凌厉,拥有犹如实质一般的压迫气场。 十皇子赵元宏登时被吓得眼泪直流,后退不断,欲哭无声。 女孩本还想要安抚怀中男孩,但却也是这股气势吓得双目失神,尔后被军士拉开。 镇北王来到了赵元宏身前,微微半蹲,打量对方。 他以前的确是听说过十皇子赵元宏的存在。 那是赵灵睿最小的孩子,庶出子。 生母是以前誉王府里的一丫鬟,连侍妾都不算,一朝被临幸,才诞下了赵元宏,也就没有任何的母家势力。 而且,看眼前人眉眼,也确实是与赵灵睿极为相似,应该就是赵元宏不假。 虽然对于这赵元宏的心智志向如何还不清楚,但也并不重要了。 镇北王忽得起身。 他走到了赵元宏身后,静静开口道—— “诸位将军,以后,这便是大乾新一任的皇帝,统统拜见陛下吧。” 军中诸将闻声,一时惊得目瞪口呆,左右互相看了看。 在确定王上并没有说胡话之后,众将这才纷纷半跪参拜,心中想着就权当是拜见王上了。 “末将拜见陛下!” 众将一时齐声,声音响彻整个乾清大殿。 突然看到眼前这么多凶神恶煞、杀气满满的将军们向自己参拜,赵元宏整个人都是被吓得哭出了声、一不小心后仰倒下。 而就在赵元宏即将倒地之时,一只有力的臂膀及时托住了他。 镇北王一边托住对方后背,一边微微蹲下。 王冠上十二旒珠帘缓缓摇动,让赵元宏一时感觉眼前这人才是真正的帝王。 ……比父皇还要像是一位帝王。 “陛下,本王如今奉旨勤王南下,必定会为陛下荡平叛军、匡扶宇内。” “……本王与先皇,乃是兄弟至交,陛下就权当本王为你的叔父即可。” 赵元宏一时恍恍忽忽,眼眶中泪水打转,不知该怎么办。 远处一边的女孩倒是极为机敏,当即出声让赵元宏拜见叔父。 赵元宏闻声,也是毫不犹豫,立即便学着以往嬷嬷们所教授的拜见父皇的礼仪,拜见了眼前这位华贵霸气至极的陌生叔父。 众人跪拜行礼间,镇北王直起身来。 整座殿宇之内,便只有镇北王依旧傲然站立于此,接受着所有人的跪拜大礼。 …… 在确立十皇子赵元宏为新皇之后, 镇北王便是命人带着赵元宏他们下去梳洗换衣了,并给他们准备了丰盛的午餐。 拷问长来俊臣,更是受令亲自前去询问套取情况。 ……当然,是用非常温和的谈话方式。 尔后,从其中得知—— 女孩名叫“红梅”,是入宫不久的侍女。 当时皇帝赵灵睿要杀光所有皇室成员,红梅恰好在乾清大殿值班,暗中将最小的十皇子给救了下来,躲在帷幕屏风后面逃过一劫。 外面战乱不止,又有军队屠杀。 两人便一直躲在这乾清大殿内,靠吃着一些龙桉上的蔬果才撑到了现在。 镇北王得知之后,倒是比较欣赏这女孩。 他给了红梅许多赏赐,并额外恩准,让其常伴新皇左右。 同时,来俊臣还探查到了红梅原本住在金陵郊外的家人,摄政王派出了专人前去“看顾照料”。 而对此,摄政王唯一的要求,则是让红梅作为新皇身边眼线,为自己效力。 …… 承业元年。 二月末。 叛军攻陷金陵。 皇帝赵灵睿几乎杀尽了皇子后妃,自刎身死。 尔后,镇北王重夺金陵,并找到了赵灵睿仅存的第十子赵元宏,立其为新皇,改年号为“昭武”。 新皇年幼。 镇北王奉旨勤王,又与先皇私交甚好、情同兄弟,被众臣拥立为大乾摄政王。 统摄朝政。 重组朝纲。 待到新皇成年,再还政于新皇。 摄政王有意迁国都于燕北。 挟天子而号令诸侯。 普天之下,莫敢不从,一时间皆归于镇北军的统辖。 仅有平西王、定南王、吐蕃王以及东金王太后等四王及其辖地,仍与摄政王为敌、未有臣服。 …… (1)老版三国经典台词。 第285章 女丞相与仙尊遗体 金陵城。 叛军破城之时,金陵乱作一团。 尔后,又遭龙骧军屠戮,更是再无秩序。 如今,摄政王拥立新皇,首件大事便是要重组朝廷、确立朝纲。 金陵城已经是一片废墟。 仅有皇城以及其他几处地方还算保全完好。 而且金陵城靠近南方藩王前线,受到敌人兵锋威胁。 这样的金陵城,作为国都,于摄政王毫无益处。 为了顺利迁都,同时也是为了稳固统治、处理大乾堆积如山的政务,摄政王及其身边幕僚,拟定了一批新的官员名单。 当先需要考虑的,便是这身为百官之首的丞相…… 摄政王有意立秦家当代家主秦婧为丞相。 她是一代名相秦书正的嫡长女,又是金陵秦家如今的主事人,地位足以服众。 同时,女子的身份,使得其注定会受到更大的阻碍,不可能如以往的丞相那般权重如山,也就更需要依赖于摄政王的支持。 而且,秦婧与摄政王私下交好,她更是曾暗地里表示过对于摄政王统治的服从。 另外一方面,秦婧同样憎恶着大乾,她认为大乾当年,有意将金陵世家以及她的父亲、胞弟,作为对付仙人的牺牲品。 并且,最为锦上添花的一点是,秦婧很有能力,足以应对如今大乾百废待兴的局面。 自当年秦书正、秦澈楚死亡逝世之后,秦婧便是成为秦家新一任家主,也是当今世间第一位世家女家主。 就连民风剽悍、观念开放的北疆,王太后完颜灵虚都还只是靠着傀儡幼王、居于法理上掌握朝政。……用着一种较为委婉的手段。 而秦婧,则是直接走上了台前。 有许多原本依附秦家的小家族,都在秦婧成为家主之后、在野心家的撺掇之下,转投了其它的世家大族。 一时之间,秦家这昔日金陵世家之首,衰败态势不止。 但秦婧却是丝毫不被影响。 她趁机开始大刀阔斧的家族改革,扭转了这种变化。 当初,面对诸多秦家长老的问责发难时,秦婧直言道—— 秦家已经积弊百年之久,家族基业、机构臃肿、复杂磅礴,更有无数支系打着秦家人的名头骗吃骗喝。 ……虽然如今秦家还未有完全显现颓态,但长此以往,再有数十年,必定致使秦家覆灭。 ……反正,这些人也不过是我秦家的蛀虫。干脆,就趁此机会,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全数驱除,修正秦家多年以来的弊端。 在秦婧恩威并用、软硬兼施之下,众家族长老、骨干逐渐对其心悦诚服。 而秦婧后来的手段,才是让更多的人见识到了这位女子,拥有丝毫不输于当年秦相的风采。 秦家也是由此才走向了新的鼎盛,屹立于金陵世家至今不倒。 当任命丞相的摄政王令传达至秦府之时,秦婧欣然接受。 她将会是天底下第一位女丞相,也是古往今来的第一位女丞相。 这是注定会载入史册的一笔。 另外,其余的金陵世家,也多有人物在此官员名单之中。 金陵世家被大乾皇室背弃,又遭到多年打压、王党之乱,对于大乾的仇恨远大于忠诚。 且金陵世家中不乏许多有能力的人。 这是最为合适的。 除去秦婧担任丞相之外,其余的六部尚书侍郎,则还多包括了顾北橘、岑千绘等原金陵世家领袖;以及陈丹阳、来俊臣等原燕北王宫高级官吏。 幕僚们 还有邀请了江阶等一类颇有声望、支持摄政王的地方存在入朝为官。 一个崭新的朝廷、服从于摄政王的朝廷,就此诞生。 …… …… 金陵城外。 紫金山顶。 那一天,金陵城破。 藩王叛军攻入城内。 新皇赵灵睿已有死志。 镇北军的主力还在徐州;叶长天所部即将到达长江北岸;李灭陵与龙滔的军队已经乘坐战船顺江攻城而来。 暗门当时的掌舵者——老板,带领着暗门仅剩的部分密探,汇聚于紫金山顶。 他们是来投靠太上皇赵普瑞、企图重整河山的。 当时他们刚来紫禁山顶时,发觉这里已是一片荒芜废墟。 老板等人本以为是藩王叛军先一步杀到了这里,摧毁屠戮,登时便是六神无主。 但尔后,国师颜斐突然凭空出现。 他们眼前的一片废墟,在颜斐的举手投足之间,便是又变回了原本巍峨大气的国师观。 老板等人也是后来才知晓—— 原来自己这些人当时看到的那些废墟,都是国师颜斐施加的保护性幻术,迷惑了藩王叛军,也迷惑了他们。 老板一时间发觉,传言中的妖师颜斐,似乎并不是想象中得毫无用处、靠美色蛊惑君主的妖人。 她比自己原本预想的还要厉害得多。 待到进入观内。 老板等暗门力量开始为太上皇赵普瑞效力。 在颜斐的有意推动之下,老板无意间得知了前太子赵灵峰的真正死因。 老板当时不敢相信。 而等老板回味过来之后,便是对于这样的赵普瑞,大感失望。 于私,前太子赵灵峰对于老板有知遇、提携之恩; 于公,前太子赵灵峰更是一心为国为民,仁德待人。 而赵普瑞,却依旧是赐死了太子。 老板现在知道了这些。 如今,金陵城沦陷、圣皇不再,老板对大乾前途失去了希望。 老板更是自我怀疑,他不知道,自己当年是不是就不应该带回王兆民。 他有了离开朝堂、远走江湖之意。 而这时候,国师颜斐又找到了他。 颜斐向老板索取了一些关于老皇帝的情报。 老板敏锐察觉了颜斐的异常。 他感觉颜斐,似乎别有图谋。 但是…… 颜斐洞悉了老板的想法。 她给了老板需要的金钱与去处。 一方面是对于大乾以及赵普瑞的失望,另一方面又是对于颜斐那一日幻术实力的惊诧。 最终, 在利益的驱逐下, 为了能够远走江湖,老板出卖了圣皇赵普瑞。 …… 承业元年三月初。 金陵城内。 新皇赵元宏登基不久。 摄政王统领朝政。 朝廷之内,议定迁都、组建六部、西域戎国来使等各项事务都进行得如火如荼。 朝廷之外,藩王联军早已经被威慑驱逐至金陵更南方的地带。 诸共祁、郭威、郭思远、燕骁等诸多镇北军将领,也是纷纷按照摄政王令,领兵南下与藩王联军对峙,谨防藩王联军北上侵袭。 龙滔看清时势,答应招安,出任水师都督。 他自此金盆洗 手,并与一部分水军将领率领水贼前往鄱阳湖练兵,力求做到军纪严明,不再有水贼习性。 李灭陵、叶长天、南川越等三人率部留守金陵。 河东药王谷中,姚迎然、赵玲珑以及冷家兄弟也是带着大量医师来到了金陵,与镇北军的随军医师一起,帮助治疗伤者,谨防可能的瘟疫。 …… 金陵皇宫。 乾清大殿。 这一日,诸多朝臣一如往常般上奏着新大乾面临的各种紧要事务。 年幼的新皇惴惴不安地坐于华丽龙椅上。 金色的琉璃宝珠帘虽然神秘梦幻,但却是难掩其面色的恐慌。 明黄色的五爪纹龙袍虽然精致高贵,但却无法带给其一丝的权柄。 在新皇赵元宏身旁偏后的位置, 摄政王高坐在气势丝毫不下于龙椅的华贵王座上,一袭黑底金纹蟒服、十二旒珠帘金冠,沉默注视着堂下的一切。 那种一言未发,便是不怒而威的气势,让众多朝臣大气不敢喘一声。 也是在时刻提醒着,这个朝堂之上真正的决策者究竟是谁。 忽然, 摄政王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天地波动,他微微举手示意堂下朝臣停止上奏。 朝臣们不明所以。 而摄政王则是径直起身,走出了乾清大殿。 其身边张春华、易秋月两位密探长紧紧跟随。 众多朝臣一时间也是如跟随皇帝一般,跟随着摄政王走出大殿。 徒留下年幼新皇,坐于龙椅之上。 赵元宏见到无数大人终于离开,暗暗松了一口气,直接瘫躺在龙椅上。 他现在,只想去见红梅姐姐。 …… 乾清大殿外。 众朝臣跟随着摄政王的步伐,来至此处,巍峨阶梯之上,可一览整个金陵皇城。 远处群峰清晰可见,紫金山更是尤为明显。 突然,朝臣们目瞪口呆、汗水流下。 只见那原本紫金山顶的方向,有一道猩红带有黑色雷电的魔柱凭空出现,从山顶直通天际! 紧接着,天地变化。 蓝天云层,开始如血色漩涡一般变化聚集,然后又开始逐渐失去了色彩。 大地群山,从紫金山顶开始,万物枯萎凋零,水流干涸枯竭。 霎时间,仿佛天地都失去了其应有的色彩,从紫金山顶开始向外蔓延,逐渐变成了一种黑白之色。 摄政王默默注视着眼前的这一幕诡异奇观。 他的身边,张春华与易秋月二人也都是惊讶无声。 她们可也算是见多识广,但却是从未见过这般可怕诡异的景象。 …… …… 时间微微回转。 就在老皇帝刚刚退位、镇北王奉诏南下之际。 紫金山顶。 国师观内。 那一日,老皇帝赵普瑞离开金陵皇宫,想要亲自登上紫金山顶,却顿时已经是气喘吁吁,不再复当年那般轻松了。 老皇帝赵普瑞突然发觉,自己的这副躯体,似乎有些太老了…… 国师颜斐也是同样发觉了此事。 她嘴唇微扬,开始向老皇帝赵普瑞建议道—— 陛下,您现在的躯体太过孱弱了。 【长生丹】虽能够延长寿元、也能固定食用者吃下丹药那一刻的身体机能,但却不能改善食用者原本的躯体。 ……若是陛下以这样的躯体服用【长生丹】,只怕 ,就算是拥有了无尽寿元,也会饱受躯体之苦痛、难以做到真正的与天地齐寿。 赵普瑞闻言,看向颜斐,眸色难测。 所以,国师是如何想法? 他的声音苍老而有力。 即便现在他已经是一个身躯经历了八十七载、行将就木的老者,那股气势也依旧是非凡人可比。 颜斐,可以给陛下换一具躯体。 颜斐说着,一语惊人。 ……找一个强大武者的完好死尸,将陛下您的意志灵魂、三魂七魄,换入这武者的躯体内。 魂魄之说,岂能儿戏?皇爷当即有话便说,他一直追随在赵普瑞左右。 而赵普瑞倒是微微摆手,示意皇爷止声。 既如此,便全依国师所言。 ……至于所谓武者身躯的话。朕的手中,倒也正好有一具这世间最适合长生的身躯。 说话间,赵普瑞起身来到了一处暗格,打开里面机关。 密门开启。 其内,是一片千年寒冰组成的冰窟。 白色寒气当即如实质一般散发出来。 颜斐、皇爷等二人,远在厅内、且有内力护体,但也都是清晰感觉到寒冷之意。 赵普瑞微微作手势。 便是立即有暗门探子进入其中,并从里面抬出来了一副冰棺。 冰棺之内,赫然躺着一具苍白尸体。 颜斐目光扫过,当即一怔。 那具尸体,正是当初为严栋所杀的谢岐行! ……这世间唯一的一位九阶道法仙尊。 …… 原来,当年紫金山顶的惊天一战,谢岐行身死之后。 严栋等人只拿走了神器【凝光剑】,而谢岐行的尸体,则是落在了大乾的手中。 老皇帝赵普瑞,饱读史籍,博览群书。 残缺古籍上有记载,仙人的身躯早已发生变化,与凡人的躯体截然不同,甚至是就连顶尖武者的躯体也不能与之相媲美。 而仙人之中,九阶仙尊的躯体,则更是只有传说中的至高武神,才能相提并论。 赵普瑞当时并不觉得这谢岐行的仙尊尸体未来会有怎样的用途,但也还是保留了下来。 没想到,竟是会在今日用到。 虽然,谢岐行作恶多端、甚至杀了赵普瑞曾唯一爱过的女子,但想来,自己占用他的躯体以寻求长生,也算是对他的无比恩德。 如此以德报怨,赵普瑞深感满意。 …… 赵普瑞简单向颜斐说明了这具仙尊遗体的强大无比。 刀斧不坏、水火不侵。 这是当今天底下最为强大的一副躯体之一。 唯一可惜的是,受到了很多伤势。 ……看来,还得靠国师多多设法解决才行。 颜斐闻之,也依旧是答应了下来。 她使用了【听云阁】内修复躯体的古法,将谢岐行原本因为与严栋交战而残缺的手掌等部分补全、受损的五脏六腑也同时进行了修复。 ……这【听云阁】古法,与当初镇北王在药王谷复原云清止躯体之法一模一样。 不过因为颜斐只是修复部分躯体而已,所以过程仪式要比当初镇北王在药王谷里的简单了许多。 …… 时间回到此刻。 距离赵普瑞上山、拿出仙尊遗体,已有三月时间过去。 关于【长生丹】的最后一步,炼制筹备了三月之久,终于是即将完成。 这一日。 青铜浮纹巨鼎正在赤色魔焰上不断变化纹路,巨鼎周围灵力与魔力共同环绕,【长生丹】在鼎内汇聚成形,丹香四溢。 颜斐身着一袭美丽至极的猩红法袍,立于广场中央、巨鼎之旁。 她也是同时开始作法,试图将赵普瑞的三魂七魄抽出,转移至那原谢岐行的尸体之内。 【长生丹】隐隐已有雏形,即将炼制成功。 长生丹。 如其名,能让人长生,与天地齐寿。 而炼制长生丹,则是需要炼化天地! 以世间鲜血为辅,用天地乾坤入药。 如此,才有法子做到真正与天地齐寿! 而那青铜浮纹巨鼎,也不是寻常的丹鼎,正是当年仙人时期的位列三大神器之一的【噬天鼎】。 其与【凝光剑】、【八阵图】齐名。 终于, 魔焰之上、流光之中,【噬天鼎】鼎盖自动打开。 一道猩红魔柱自那【噬天鼎】中迸发而出,直通天际、贯穿天地。 紧接着,天地变化。 蓝天云层,开始如血色漩涡一般变化聚集,然后又开始逐渐失去了色彩。 大地群山,从紫金山顶开始,万物枯萎凋零,水流干涸枯竭。 霎时间,仿佛天地都失去了其应有的色彩,从紫金山顶开始向外蔓延,逐渐变成了一种黑白之色。 …… 金陵皇宫。 巍峨阶梯之上,朝臣们议论纷纷,对于这等诡异奇观,不知是吉是祸。 十二旒珠帘摇动。 摄政王的眼中闪过一缕精芒,紧接着,一股强大无比的神识感知铺天盖地向外扩散开来。 并不断向紫金山顶处汇聚。 本王看见了。 摄政王突然开口,眼中神色讳莫如深。 他看见了在紫金山顶上的赵普瑞、颜斐等人。 本以为如李灭陵所说,那里已经变成废墟了。 但现在看来,却是不然。 王上。张春华突然上前开口提议。 同为九阶武者,她对于紫金山顶处的神识探测,虽不如摄政王这般清晰可见,但也大概能感知到那里有熟悉的敌人存在。 ……需要由春华带人去缉拿诛杀他们吗? 不。摄政王出声拒绝。 他转而继续道:本王亲自前去。 话语落下,蔚蓝色水龙卷平地出现,将摄政王完全包括其中。 水龙卷瞬息间消失。 金冠蟒服的摄政王,也是随之一起消失。 众多朝臣看见这一幕,一时间惊讶连连。 这就是王上的实力吗?! 好奇妙的身法! 天下第一武者,竟是恐怖如斯! …… 张春华没有理会这些朝臣的大惊小怪。 她立即安排易秋月召集高级密探、支援王上,随后便是紧随摄政王之后而运功前去紫金山顶。 赵玲珑也是在这时来到了皇宫的阶梯广场下。 她身为炎之恶魔传人,具备炎之恶魔的全部力量,实力丝毫不在九阶武者张春华之下。 张春华所感知到的,赵玲珑自然也能感知到。 而且,赵玲珑还知道,自己的仇人——皇爷、赵普瑞,此刻定然也是在紫金山顶上! 赵玲珑不由分说,当即义无反顾地跟随张春华一同前往。 …… 与之同 时。 正在金陵各处城区统领军队、维系秩序的叶长天、李灭陵、南川越三人,也是分别看见了紫金山顶上的异象奇观。 他们三人之中, 叶长天这么多年来刻苦修炼炼体录,实力已然突破到达了第九重魔纹境界。 李灭陵天生强者,这些年更是不断潜心习练杀伐之术,天下难寻敌手。 南川越拜师严无鹭多年,后更是获得地之恶魔的一半传承。陆鸣晖死后,另外一半地之恶魔传承力量也是尽数为南川越所得。 他们每人如今也都是九阶武者的实力。 对于紫金山顶神识探测扫过,也便是当即知晓了大概情况。 一边派人向摄政王前去禀报。 另一边则是当即率领军士前去紫金山顶追击残敌。 …… …… 紫金山顶。 国师观前,巨大八卦广场上。 颜斐将【噬天鼎】内【长生丹】的炼制,交给了听云阁吴大长老等一众炼丹师们。 她亲自为赵普瑞作法,转移三魂七魄至另外的一副全新躯体。 紫金山下。 有暗门力量在此把守。 叶长天、李灭陵、南川越三人碰面,并开始率军闯关入山。 暗门武者根本抵挡不住。 叶长天等人已然跨过了白石山门。 铁车感受到了山下的激烈战斗,当即主动出列,请求亲自下山拦截击杀叶长天等人。 当年,紫金山一战过后,铁车未死逃离。 最后,阴差阳错下,铁车加入到了大乾麾下,追随于老皇帝赵普瑞。 那一日赵普瑞退位之后,他便是与赵普瑞、皇爷等人一同来到了紫金山顶,秘密定居于国师观。 赵普瑞如今已经是陷入了昏迷状态,无法做主。 国师颜斐微微点首示意。 铁车随之消失。 转眼间,整个紫金山顶便只剩下了赵普瑞、皇爷以及颜斐等听云阁众人。 皇爷在周围护法。 他有些担忧,毕竟现在可不是从前,这里守备力量太为虚弱了。 忽然, 兴许是有什么事情变化。 颜斐突然停止了继续施法,原本已经抽离了快一半的三魂七魄,又悉数回到了赵普瑞的躯体里。 皇爷见状不解,他疑问的话语才刚刚到达嘴边。 只见, 颜斐转而从纳戒中取出一柄长剑。 剑身光亮洁净,宛如黑白世界中的一抹极亮白色。 随后,颜斐径直一剑,刺入了赵普瑞的心脏位置! 鲜血如柱飞溅。 昏迷的赵普瑞当即惊醒。 他眼神惊诧,似乎想要大喊出声。 但赵普瑞还未有说出话来,便是又被颜斐拔出长剑、一剑割断了喉咙。 一时间。 空气都安静无比。 唯有喷涌不断的鲜血血柱,说明着刚刚的画面并非虚假幻想。 一直在远处护法的皇爷,整个人都被眼前突如其来的一幕给惊傻了。 他目瞪口呆。 半晌之后,皇爷才怒喝道—— 颜斐!你竟敢弑君! 颜斐闻声,毫不在意。 她微微作手势。 周围的追随于【听云阁】的武者仆役,便是当即手持刀剑,将皇爷团团围住。 听云阁人多势众。 皇爷也并不是多 么武功高强之人。 而效忠于赵普瑞的九阶大圆满武者铁车,又已经是下山与镇北王的人交手。 这里,自然也就是听云阁说的算了。 皇爷试图上前,但却是被眼前众多【听云阁】的武者仆役拦住。 也是在此时。 国师观前,大理石八卦广场上,一道蔚蓝金色的水龙卷平地出现。 水龙卷完全消失。 尔后,摄政王身着黑底金纹蟒服、头顶十二旒珠帘金冠,赫然出现在眼前。 皇爷见到了摄政王严无鹭出现在此,更是大惊,心底暗道—— 这两人莫不是早就串通好了,一起图谋大乾?! 不然,怎么解释颜斐一动手,这严无鹭就来了。 而且,炼制【长生丹】时的动静如此之大,而颜斐炼丹前却不做丝毫掩饰。连她最擅长的幻术伪装也没有施加。 甚至,再联系多年前,颜斐竟是一力推荐北地出身的王兆民担任丞相。 皇爷此时想来,愈发发觉这颜斐当真是居心叵测! 而远处的【听云阁】阁主颜斐,就仿佛是早有预料一般,见到了摄政王严无鹭突然到此,也是丝毫不慌乱。 镇北王,你来了。 颜斐说着,语气轻缓而带有魅力,……比颜斐我预想的,倒是还要快上许多。 皇爷闻声,内心顿时如坠冰窟——这两人果然有一腿!串通图谋我大乾! 而颜斐自然是不知道皇爷内心所想,她继续看向摄政王说道—— 若是按照刚刚的速度来看,恐怕就算是西夷圣佛阿摩罗,其神火分身术如今也是远不及镇北王你了。 摄政王对于颜斐近乎奉承式地打招呼并没有太大反应。 他的眼神静静扫过了面前一切。 他看见了赵普瑞的血腥头颅就在颜斐纤长如玉的手指旁; 也看见了被众人围困、带有面具的皇爷; 最后,他的视线停留在了谢岐行的尸体上。 摄政王眼神玩味,嘴角动了一下,但最终也还是什么都没说。 …… 第286章 圣皇与【八阵图】 面对摄政王严无鹭如此冷澹的模样。 颜斐丝毫不受影响,继续谄媚般开口道—— 镇北王……不对,听说你已经是大乾摄政王了。 ……想来,摄政王如今这般丰功伟业里面,颜斐也算是有尽到一些绵薄之力吧? 摄政王闻声,也是别有深意地开口回应道—— 颜阁主谦虚了。 ……大乾能够如此迅速败亡,镇北军能够如此迅速崛起,颜阁主都功不可没。 的确如此。 若是没有颜斐,大乾国力强盛不衰,赵普瑞死后而前太子赵灵峰登基,又有张正、萧天左、多位柱国将军等一众能臣辅左。 就算三藩合力、冒天下之大不韪而一起叛乱。 镇北军也未必能如现在这般,以极小的代价、取得这样巨大的胜果。 颜斐闻声轻笑。 她当然也清楚知道自己的举动究竟帮助了眼前人多少。 颜斐如今,有意炼制【长生丹】。 若是摄政王不阻止,事成之后,【听云阁】也可分享一半数量的【长生丹】与摄政王你。 ……赵普瑞的头颅,颜斐也已经帮摄政王拿下。若是摄政王需要,赵普瑞的尸体首级,你全都可以带走。 颜斐说着,将自己与【听云阁】的姿态放得很低,……而颜斐只有一个要求——留我一枚【长生丹】以及这具仙尊遗体。 颜阁主想要【长生丹】,本王能理解。天下何人又不想长生呢? 摄政王一边缓步上前、靠近颜斐,一边静静回应道:……但是,索要谢岐行的尸体,颜阁主又是为何? 颜斐之所以炼制【长生丹】,并不是为了自己。天底下,总有一些人的目标,会比追求长生更加远大! ……而这谢岐行的尸体,可是九阶仙尊的躯体呀!世间唯一的仙尊躯体。 颜斐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颜斐费尽心力修复了这具躯体,所求,不过是想着……若是可行,说不定这具躯体,可以为林月义阁主复生所用。 ……如此,若是能再让林月义阁主吃下【长生丹】永生,【听云阁】必定重塑当年【摘星阁楼】之辉煌,万世流传、千古不灭! 颜斐说着,神色向往而疯狂。 同时,她还不忘补充引诱道:林月义阁主复生后,颜斐会劝她与摄政王合作。 ……有了【听云阁】的全力相助,摄政王将来的统治,也只会更加稳固 …… 林月义。 三界奇人,仙人时期【摘星阁楼】的末代阁主也是最伟大的一任阁主,是使得【摘星阁楼】名扬三界、到达鼎盛之人。 后因逆天而行、违背三界律法,为霁华仙尊所诛杀,身死魂灭,【摘星阁楼】也自此消亡。 但据说,当初【摘星阁楼】的人,有暗中留下了林月义的一缕残魂,以图复生。 【听云阁】当初也是由【摘星阁楼】的一遗存长老所创立。 …… 摄政王静静听着颜斐对于未来镇北军以及【听云阁】二者互相合作、宏图伟业的描述。 但他却是神情冰冷、毫无波动,丝毫不像是一个聆听者应该有的模样。 摄政王看着眼前的一切。 当颜斐提到了【摘星阁楼】、林月义等字词时,对方的面容眼神都明显是有了些狂热色彩。 终于,摄政王来到了一个不近不远、合乎礼仪,但又极其适合强者突袭的距离。 他停下, 并开口道—— 本来,本王应该要感谢颜阁主你,所以,答应这些事情,也并无不可。 颜斐闻言,脸上喜色还未有完全褪去。 而摄政王的语气便是突然急转直下,冷酷威迫道—— ……但是,颜阁主,当年我父王在弑龙陵遭遇伏击,【听云阁】,又在这里面参与了多少? 摄政王的话语,之前还安静平缓犹如挚友,此刻,便是顿时冷酷无情满是威胁之意。 颜斐一愣,但也随即明白了过来。 她的神色开始恢复平静,不再如刚刚那般狂热。 摄政王既然已经知道了一切,又何必再来询问颜斐。 这么说,颜阁主是承认参与伏击了我父王? 不是参与。 颜斐径直接过话语,她有意激怒对方,继续道:而是,主导。 ……若是无我【听云阁】,大乾召集不了那么多的力量。那样的话,说不定,严栋在弑龙陵也就死不了。 摄政王周身的气压都仿佛在这一刻降至冰点。 紫金山顶的【听云阁】众武者,都可以清晰感受到一股强大如实质的压迫气场突然出现,让人心季。 而摄政王神色依旧冷静,近乎冰冷无情。 颜斐,本王让你先出三招。 ……三招之后,本王会全力一剑,斩下你的头颅,再将你刨腹挖心,祭奠我父王在天之灵! 摄政王用最冷静的语气说着最残酷的话语。 颜斐闻言,却是依旧笑容不改。 当今天下,摄政王已然是公认的天下第一武者,就连女战神转世都不是你的对手。 ……我颜斐,自然也不是。 颜斐聪慧且谨慎,向来不做无准备之事。 摄政王知晓她此时能依然如此镇定自若,必定是留有后手。 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不再过多言语,摄政王的手中,幽黑之色的【霸王枪】突然出现。 挽枪于身后,逐步上前,锐利枪刃在地面划出金属火花。 摄政王每一步踏出,顿时皆是有地动山摇之感。 一时间,金色巨龙残影凭空出现在了这一片黑白世界,其身躯与整座紫金山主峰几乎同等大小,甚至还在不断变大。 暗金龙首,俯视着整个紫金山顶。 霸道无匹的实质气场笼罩在整个国师观上,强大的压迫力,让在场所有的人一时都只想跪伏倒地。 颜斐也是如此。 她的面色有些难看,她根本就不是摄政王的敌手。 但是,忽然,她开口道—— 颜斐当年赠给摄政王的【大罗九转金丹】,摄政王可还带着吗? 赏给手下了。摄政王假意说着,话语冷酷无情。 他其实倒是一直带在身边,但他现在不想再与血海仇人有任何的瓜葛。 颜斐闻言,神色似乎有些失望,那可不是个好消息。 ……没有这丹药的话,摄政王可能会……死在这里。 说话间,整个大理石广场上自当初建立起国师观便专门刻画的八卦符文开始显现,并逐渐光芒大盛。 在紫金山顶众人越发惊讶的神色之中,八卦符文汇聚成金色,悬浮出现于颜斐微微举起的右手掌心中。 这是位列仙界三大神器之一的顶级杀器——【八阵图】。 当年,仙人时期霁华仙尊座下第二弟子温明庭,才智双绝,法力高强,但后来却是堕入魔道、成为历代以来最 强大的一位魔尊。 而魔尊温明庭的本命法器,便是这【八阵图】! 曾经无敌于世间的女战神,便是殒命在了【八阵图】内。 甚至就连霁华仙尊本人,若非座下嫡系弟子以命相救,恐怕也会死在这【八阵图】中。 【八阵图】的强大,与【凝光剑】等神器不同。 它不需要使用者自身的实力如何强大,只要开启【八阵图】,便是能杀死通天修为之人。(1) …… 颜斐召唤出了这一迷幻未知的金色八卦,周围听云阁众人神色惊讶惶恐者无数。 摄政王的面容没有丝毫变化。 他的眼神如同凝视着死物一般,看着颜斐。 【听云阁】众人纷纷杂杂议论。 而颜斐则是缓缓将纤长如玉的食指放在了自己的嘴唇上方,做禁声手势。 【听云阁】众人瞬间噤若寒蝉。 同时,颜斐转而看向摄政王,以一种近乎暧昧的语气说道—— 摄政王放心,颜斐我自是无法与你一战,但是,你的对手,也并不是我。 颜斐话语一落。 还不待眼前摄政王有所动作,只见颜斐右手向上高高举起,一道闪着金色光芒的半透明八卦法阵,凭空浮现在她的手中…… 摄政王,你将会作为新纪元以来、第一个领教【八阵图】之威力的人! 【八阵图】·开! 颜斐的话语似是难得带上了一丝激亢的情绪。 其手中【八阵图】一下子直飞上天,不见踪影。 下一刻,只见一道若有若无的透明层,似是从这天际穹顶处落下,以摄政王为中心、甚至连带着整个巨龙残影,都被包围其中。 摄政王虽然不知这是何种招式,但也知晓若是被这透明层完全包裹,定然是不利于己身。 摄政王于瞬息间原地消失。 再出现时,便已是到达了颜斐面前。 一枪挥出,刹那间电闪雷鸣、龙吟咆孝。 而摄政王这持枪一击,却是被颜斐手中再度出现的金色【八阵图】挡住。 霎时间,金属法纹嗡鸣声不断响起,四周云层雷电轰鸣。 激烈变化间,但【霸王枪】的枪刃,却是始终无法击穿眼前的金纹八卦法阵。 摄政王的内心微微有些诧异。 他自身的实力早已非人族议定的武者等级可以衡量,一剑一枪之间,皆是有无穷法力加持,更能牵引天地之力为己所用。 刚刚这一枪,看似只是试探性一击。 但其实,这一枪的威力足以摧毁整座紫金山、甚至湮灭空间大道。 而就是这样的全力一枪,竟然没有伤害到这法器分毫。 摄政王内心开始有些烦躁,但面上依然保持着冷静,不见丝毫气急败坏。 他直言道—— 不错的法器。 而颜斐只是立于金纹【八阵图】后轻笑,没有立即回应。 透明层完全落下。 只见原 不仅如此,其余所有人都消失了,就连周围的紫金山顶的景象,也是彻底变化了个模样…… 从原本古色古香的国师观、大理石广场,变成了一种说不出的暗色虚无空间,仿佛连一处落脚点都没有。 周围一片漆黑虚无,只有摄政王一人立于此处。 摄政王右手挽【霸王枪】于身后,面色不改,但内心却也是不由警戒了起来。 在这种虚无环境之下,对于一切皆是未知,需要极其戒备敌人可能的偷袭…… 他的神识开始向四周扩散。 能够轻而易举覆盖整个金陵乃至更大区域的强大神识,此刻却是无法探知到这片虚无空间的边际。 放心。 颜斐的话语突然自四周响起,无法分辨究竟是来自哪个方向。 ……摄政王,论战斗,我不是你的对手,即便是用偷袭也是打不赢你的。所以,我不会出手的。 摄政王闻声,眉头微皱。 他能够听见对方的声音,但是神识却是感知不到对方位置所在。 颜斐的神识自是不可能强于自己…… 所以,目前的情况,应该自己被封印入了某一片特殊空间之内了。 而颜斐的声音,也是没有停止—— 你的对手,他……来了。 伴随着颜斐的话语落下。 在这一片暗黑的虚无空间之中,摄政王的眼前,似乎正是有着一人影靠近。 带有极其强大的威迫之力。 只怕来者的实力绝不可小觑…… 伴随着不急不缓的步伐,那人影终是出现在了摄政王面前十余米的距离。 此刻,纵使是冷静如摄政王,心下也是不免一惊! 眼前之敌人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是一个灰色化之后的他。 而更为可怕的是,灰色化摄政王的身后,还与摄政王本体一样,背后挽着一柄灰色版的【霸王枪】! 哈哈哈哈哈…… 颜斐的近乎变态一般的笑声回荡在整个暗色虚无空间,再也不见以往那悦耳妩媚的半分模样。 严无鹭,这就是【八阵图】中最为精妙的一阵——灭阵! ……你,与眼前的傀儡体,只能够活下来一个。 ……如果你能击败对方,你,自然也就可以离开此阵了。 似乎是在说完那最后一句时,颜斐的声音就已经渐行渐远了。 看来,颜斐并没有进入这【八阵图】空间。 摄政王静静思考着。 在见到了眼前的灰色自己,摄政王初有些惊讶,但是也就仅此而已罢了。 击败对方就能离开?感觉并不是死局。 ……不过,颜斐是敌人,她的话语也不可全信。 摄政王内心思索之时,虚无空间内,那摄政王的复制体,便已经是率先一步向他发起了攻击。 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压枪动作。 而摄政王也是当即举枪挥出,与对方击于一处。 碰! 两种几乎完全一模一样的蔚蓝金色能量,在剧烈碰击中发生爆破。 爆破之声响彻了整个虚无空间。 若非此地早已虚无一片,只怕,周围的一切都会在强大剧烈的能量余波下寸寸碎裂,甚至化作齑粉。 一阵剧烈能量爆破之后,摄政王竟是反而被击退了数米之远。 哦?摄政王似是有些疑惑道。 自从昆仑神殿一行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这样击退过了。 即便是当初与金国王太后完颜灵虚一战,看似有来有回,但他也自知是稳操胜券。 如今,似乎无法再保证自己就定然处于胜而不败的地位了。 摄政王将手中长枪一横,左手自纳戒里抽出了【帝王剑】。 而如其所预料,眼前灰色的复制体,也是抽出了一柄一模一样的灰色版【帝王 剑】。 实力不在本体之下,而且还拥有本体所拥有的一切法器。 ……看其模样,应该是永不会力竭疲倦。 摄政王一边戒备着眼前复制体,一边暗自思考着敌我实力差距。 他突然想起,有残缺古籍提到过,仙人时期的女战神完颜灵虚,就是殒命在强大魔尊的某一惊天古阵之中。 若是如眼前此阵一样,倒也是不无可能。 摄政王说着,当时心底还觉得所谓女战神也不过如此,现在看来,兴许真是死局。 不过,就算是死局…… 摄政王手中枪剑转动,语气也是带上了一丝激昂色彩。 ……本王既不是当年的女战神,也更不准备死在这里! 言罢,摄政王已经是在体内运转起了乾坤决功法,一高若数百丈、若隐若现的金色巨龙,竟是直接浮现在其身后…… 与之同时。 灰色化的复制体率先一步冲杀过来。 一枪忽得刺出,其势若惊鸿,大有山河崩裂之姿! 摄政王提枪反击。 枪影交错。 二人枪剑齐用。 复制体的身后,竟也是同时出现了灰金色的巨龙,与本体相互争斗、难分上下! …… …… 虚无封印空间外。 紫金山顶。 摄政王的消失,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远处的皇爷也都是被这一幕给惊讶得目瞪口呆。 什么圣皇, 什么摄政王, 什么天下第一武者, 结果竟都是在颜斐的算计之内。 皇爷感觉自己的脑容量有些不够了。 他本就不喜欢思考,一直以来都是听皇兄赵普瑞之令行事,但现在,皇兄赵普瑞……竟然死了。 他只感觉天都塌了,仿佛整个天地间就只剩下了自己一人。 远处,听云阁的吴大长老依然在与一众炼丹师、心无旁骛地炼制【长生丹】。 颜斐以神器【八阵图】,将摄政王严无鹭死死困住。 她感觉一切皆在计划之内有序进行。 颜斐缓缓侧首,看向了之前因摄政王的突然出现,而还未有处理的皇爷。 你不会是还想等铁车回来杀我吧? ……现在告诉你也无妨,铁车离开谢岐行后,便一直都是我【听云阁】的人,追随赵普瑞,也不过是因为我的指令罢了。 她丹唇轻启,继续开口道—— 你,放下武器投降吧。 ……若是听从我号令的话,我可以留你一命。 皇爷闻言,这才从失神惊愕中回过神来。 他缓缓起身,眼神坚定,无意识地开口道—— 我,乃是大乾圣上之皇弟,怎么会听你区区颜斐的号令! 面对众人持刀围困,皇爷毫无惧色。 他拔剑出鞘,正义凛然道—— ……你弑杀圣上,弑杀我的皇兄,你将会为此付出血的代价! 皇爷虽然一直藏身于黑暗之中,但此刻就像是光明之下、视死如归的勇士。 杀了他。颜斐冷声道。 众听云阁武者随即持刀剑一拥而上。 皇爷当即挥剑而战,并不断向前、杀向颜斐所在。 顿时间,身上便是多出数道刀伤血痕。 而皇爷却是丝毫不顾及己身,一心想要取颜斐性命,为皇兄 赵普瑞复仇! 颜斐一手轻拂而过。 幻术迷幻,干扰了皇爷视线。 众听云阁武者当即无数刀剑齐上,将其击伤、团团围住。 赵普瑞已经死了。 颜斐居高临下,傲然说着,……你现在的忠诚,毫无价值! 颜斐话语落下。 一时间,万籁俱寂。 皇爷也是整个人有些痴愣在原地。 他有些迷茫。 他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自己以往最为敬爱无比的皇兄,智多近妖、深不可测,竟然是就这样死在了颜斐手里。 直到, 一道熟悉至极、苍老有力的声音传来—— 国师就这么确定,朕已经死了吗? 那是赵普瑞的声音! 话音刚落。 众人还未有回过神来,一道强大无比的指力便是直接击中了颜斐腰腹部位。 颜斐毫无防备。 随着一声能量爆裂声响。 颜斐整个人当即倒飞而出、撞击到场内石柱。 剧烈的痛感袭卷全身。 颜斐顿时一脸的痛苦与不可置信。 她有些懵。 赵普瑞,他的心脏明明已经被长剑刺穿,甚至连脖颈都被割断、可以看见森白喉骨。 怎么会?还活着? 颜斐挣扎抬首,正疑惑不解间。 一眼望去。 寒冰床上,谢岐行的尸体不知何时已经起身,其手指间灵力聚集不散,正是刚刚强大指力的源头。 谢岐行睁开眼。 扫视周围,眼底满是赵普瑞所独有的那种历经世事的沧桑与智慧。 颜斐口中不断吐出鲜血。 她自身的武道修为并不强,但很聪慧,望向寒冰床上,登时便是明白了一切。 自己机关算尽,千算万算,却还是漏了一算—— 赵普瑞的意志灵魂、三魂七魄,原来早就已经被换入了修复完全的谢岐行躯体内。 想来,摄政王应该也是有所发觉,他的神识强大无比,远非颜斐这种幻术师能够比拟。 当时摄政王看见了谢岐行尸体,欲言又止。 颜斐还以为是因为对方看见了谢岐行。 而现在,颜斐才明白,是因为对方发现了赵普瑞! 此刻,赵普瑞看向皇爷所在,举手拂袖间,强大灵力化作波动,便是轻松解救出了被围困的皇爷。 众【听云阁】武者纷纷被这一灵力击倒在地、痛苦不堪。 赵普瑞转而身形消失,下一刻出现在了【噬天鼎】的猩红魔柱前。 他甚至都没有看向颜斐,直接说道—— 颜斐,你虽然乱我大乾,但朕,本念及你确实是炼制出了【长生丹】,想网开一面、留你一命的。 ……可谁能想到,你竟然都敢动手弑君。 颜斐没有回话。 她挣扎地试图起身,却又因为剧烈的痛苦,只能半蹲在地。 颜斐平缓了一下气息,开口发问道—— 赵普瑞,你……你原来,早就在提防我! ……既然这样,那么,我刚刚杀得是? 赵普瑞则是转身,缓步上前。 其一手从先前那死亡尸体的脸上扒过,人皮面具撕下,竟然就是早已经离开紫金山、远走江湖的老板。 他背叛了朕,国师难道以为朕不知道吗? 颜斐看见了那老板,一时间惊愕不已。 她虽然能够明白赵普瑞所为,但是依然觉得不可置信。 她不相信赵普瑞竟是会提前未雨绸缪到如此地步! 她更不相信自己会失败! 远处的皇爷也是同样的不可置信。 但紧随而来的,便是无比庆幸。 多年以来的经验与习惯,让他下意识选择了效忠皇兄、效忠圣上。 颜斐现在浑身上下伤痛不断。 她躬身在地,望着赵普瑞,继续发问道—— 赵普瑞,就算你早已察觉了老板的背叛,准备了替身,并提前进行换魂之法。可是,没有我的帮助,你怎么做到这个的? 这换魂之法,会的,可不止国师你一个人。 赵普瑞静静说着。 与之同时,负责炼丹的【听云阁】吴大长老,出现在了赵普瑞身后,恭敬跪下行礼。 颜斐当即明白了一切。 原来,吴大长老早就已经背叛了【听云阁】、投靠了大乾,并提前为赵普瑞进行了换魂之法、更换了躯体灵魂。 颜斐无话可说。 赵普瑞的手指间微微动作,属于修士的灵力不断积聚变化。 令人称奇的是,就算换到了仙尊身躯之内,但赵普瑞他也不应该一上手就能够使用道法仙尊的力量才是。 他的灵魂、他的神识,都不足以驱动仙尊身躯内的灵力。 赵普瑞看出了颜斐的困惑。 他轻笑,直言道—— 国师,你以为朕这些年,在皇宫内参悟修炼,修炼得都是什么? 颜斐闻声,童孔微缩。 ……金陵皇宫内藏书众多,找到一两本仙人时期的修士古籍,也不难。 赵普瑞继续说着,转而将注意力更多地放在了眼前的【噬天鼎】上。 颜斐无奈一笑。 赵普瑞天资聪颖,本就是万中无一的修炼奇才。 这些年来,就连颜斐都以为他一直在无意义地参悟长生,原来,竟是在暗地里为今天做准备。 颜斐想起了师姐当初前来要带她离开时候的话语…… 看来,师姐说得对,我确实不是你赵普瑞的对手。 ……但是,为了振兴【听云阁】、为了【听云阁】未来,我还不能放弃! 颜斐高声不断,她暗暗于背后作灵言手势,想要急召铁车上山顶。 赵普瑞一指出。 颜斐转眼间便是再度炸开,如血花一般绽放。 她本应该在此刻死去的。 但似乎有一枚【大罗九转金丹】在其体内发挥了作用,颜斐并未有就此立即死亡。 赵普瑞并不在意颜斐的生死。 他现在只关注眼前的【长生丹】的炼制。 忽然, 喊杀声自山下传来。 紧接着,便是一股浓郁至极的血腥杀伐气息。 皇爷等人顺着那股气息看去。 只见叶长天、李灭陵、南川越三人,身着镇北军的将军甲胃,分别戴有龙形、虎形、狼形头盔,登上了紫金山顶。 其中,李灭陵的腰间,更是还别着铁车的头颅。 ……这是镇北军士用以记载战功的血腥方法。 没人能想到,甚至颜斐自己也没有料到,他们三人合力,竟是击杀了这一实力不在碧海剑圣之下的存在。 ……击杀了当年众多老牌高手都未能杀死的存在。 叶、李、南三人 一上来,便是看见了眼前的这一幕。 先前感知到的王上气息,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打扮如古书中记载的华贵修士一般模样的陌生人,静静立于众人中心位置。 山顶上的众多【听云阁】武者,此时都是倒地不起、面色痛苦不堪。 大乾国师、【听云阁】阁主颜斐,也是躺在血泊之中。 唯有少数几人,正全部围绕在那华贵修士模样的陌生人身边,聚集在那发射着噬天魔柱的巨鼎之旁。 …… (1)【八阵图】的优点明显,但【八阵图】的缺点同样明显—— 一、只要进入【八阵图】之人能够破阵重出,便会成为【八阵图】的新主人。 二、【八阵图】使用一次之后,必须得待阵内厮杀完毕,才能再次使用。 第287章 命中注定的一切与仙尊vs武神 紫金山顶。 叶长天当即上前,见到那猩红魔柱,也便知晓这就是让天地失色、万物枯萎的源头。 他正欲说话。 谁知,李灭陵却是抢先一步上前,出声威慑道—— “吾王何在?!” 李灭陵虽年轻,但实力强横,话语附着内力,掷地有声,回荡不绝。 皇爷作为赵普瑞最忠实的追随者,就算赵普瑞身死也要誓死追随、为其复仇的狂热追随者。 自是不可能容忍其他人在赵普瑞面前如此嚣张。 他厉声回道—— “小子,这里可没有什么王,只有圣上!大乾圣皇!” 李灭陵嗤笑一声,“什么混账圣皇,简直找死!” 话音落下,李灭陵便是再无言语,直接持龙骧剑化作残影飞速上前。 皇爷也是提剑去战。 只是一合交手,便是被击倒在地。 皇爷当即无力再战,眼睁睁地看着那龙骧剑刃砍向了自己的头颅。 电光火石之间。 赵普瑞也是不得不出手,其微微一指灵力,便是轻易弹开了李灭陵的全力劈砍。 李灭陵退后几步,他的神色面容依旧疯狂嗜战,但却也是不敢轻视这神秘修士。 叶长天与南川越二人见到刚刚的状况,心中暗叹这修士实力强大,似乎仍在铁车之上。 “只能智取,不可力敌。” 叶长天心下决定。 他随即上前,晓之以理道—— “这位前辈,你知道你现在所为,乃是在吸取这世间灵气吗?” 叶长天一脸坚定、正气凌然,“……若因此致使世间灵气枯竭,前辈可知会是何种后果吗?” 赵普瑞闻声,轻轻一笑。 “当然知道。土地皲裂,河流干枯,山川移位,草木枯竭……不就是这样吗?” “到时候,这天底下,会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又会有多少万物惨死、生灵涂炭。”叶长天追问斥责道。 “只要我能成仙长生,那这些事情又有什么关系?” 叶长天闻言,一时间被气得发昏,“你得到了长生,但代价却是这整个世间枯竭萎缩、甚至毁灭!” 赵普瑞嘴角笑意不止。 “这世间毁灭,与我何干?” 赵普瑞说着,转而诱导道:“三位年轻人,其实,这些对于你们也没有关系。” “……朕,很欣赏你们三个,若是你们愿意追随于朕,朕兴许会大发慈悲,也允许你们随朕一同窥探长生奥秘。” 叶长天注意到了对方自称的变化。 但他仍是怒目拒绝,拔剑道——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前辈既然执迷不悟,那也休怪我等不客气了。” 说话间,叶长天眼神示意李灭陵、南川越二人——按照先前对付铁车的方法,击杀此人! 李灭陵、南川越当即肯定回应。 三人齐上。 皇爷本想为赵普瑞迎战,但考虑到自己实力所限,又只能悻悻然地收剑退了回去。 赵普瑞则是示意皇爷去护法吴大长老炼丹。 而他自己,直面眼前三人进攻,缓缓张开双臂,仿若拥抱着天地之灵力。 “鲲鹏展翅,九万里,看不见地上的蝼蚁!” 赵普瑞的话语玄乎又玄。 而灵力附着其上,却是仿若最强的声波攻击一般,就连天阶武技“狮吼功”只怕也未必有他这随口一句震人心魄。 叶、李、南三人体内运功抵挡。 一同合作攻来。 这一刻, 叶长天身上九重魔纹显现,刹那间竟是化身巨魔,口吐魔焰。 南川越更是使用地之恶魔的全部能力,恶魔真身显现。 两人的剧烈变化,顿时吸引了全部人的视线。 皇爷、吴大长老二人,也都是江湖上见多识广的存在,但此刻也无一例外被面前这两具参天恶魔给吓住在了原地。 吴大长老控丹的手法甚至都为之一滞。 而谁知,也就是这一滞,赵普瑞当即一声喝来——“给朕专心炼丹!” 吴大长老立马回过神来,一半带着恐惧,一半带着敬畏,继续潜心炼丹。 谁能想到,面对近在咫尺、如此恐怖的恶魔威胁,而赵普瑞竟然还是将大部分神识聚集关注于【长生丹】的炼制之上。 叶长天、南川越二人左右全力攻击。 赵普瑞后发制人。 灵力涌动,其纳戒之内,各种不知名法器突然悬浮于周身。 刹那间的交手。 黑白天地都在这一刻染上了一丝激烈能量爆炸的色彩。 无名法器甚至都因为承受不住赵普瑞那强大至极的灵力,而在顷刻间尽数破碎。 而与之相对应的,叶、南二人的全力攻击,也是被瞬间瓦解反伤。 在这交手的一刹那, 李灭陵手持龙骧剑,已然出现在了赵普瑞身后,其一剑挥出。 剑刃肉眼可见地砍在了赵普瑞身上。 赵普瑞全无防备。 但他,也不需要防备。 此时此刻,锋利无比、宝器级别的龙骧剑,却是根本伤不了赵普瑞的身躯分毫。 这一剑连赵普瑞的护体灵力都未有破开。 李灭陵神色一怔。 赵普瑞则是古井无波,他甚至还专门侧首去看了一眼【长生丹】的炼制情况。 李灭陵使用更为恐怖、有极大限制的秘法攻击。 而赵普瑞则是顺势一手握住了龙骧剑,灵力汇聚,注入其中,宝器级别的龙骧剑散发着金光,然后在瞬息间寸寸碎裂。 龙骧剑碎裂,灵力涌出,束缚李灭陵。 赵普瑞准备以另一手直取李灭陵头颅。 而叶长天也是此刻恢复人身,其见状,当即抽出【将军剑】,飞剑袭来。 赵普瑞不得已改用另一手运功格挡。 一时间,赵普瑞一人双手,控住了闻名天下的镇北军“军中双星。” 他试图以同样方法摧毁【将军剑】。 而【将军剑】器灵突然现身,尊器级法器,非宝器级别可比。 器灵“持剑将军”更是威武不凡。 赵普瑞一时化手为爪,无形巨手只能钳制住【将军剑】器灵,而无法就将其彻底摧毁。 赵普瑞分神间隙,李灭陵趁机挣脱了灵力束缚。 他眼神中闪烁着疯狂神色,瞬息时间内,自纳戒里取出了摄政王暂存于他手里一柄锈迹长刀——神器饮血魔刃。 李灭陵以左掌直抹刀刃。 饮血魔刃感受到了持刀者血液里的强大与疯狂。 于刹那间变化,认主李灭陵,从锈迹之刀,变成了一柄比【将军剑】还要耀眼的锐利之刃。 赵普瑞眼底出现了一抹提防之色。 “饮血魔刃,竟然会认可一个毛头小子为刀主?!” 赵普瑞欲要暂时脱身于此。 忽然,南川越地遁而来,从广场之下突然蹦出,抓住了赵普瑞双腿,试图将其拉入地下控制其移动。 但即便南川越发挥出地之恶魔全部的力量,却始终也无法拉动赵普瑞,只能将其这样暂时制住。 饮血魔刃燃起熊熊业火。 李灭陵持刀飞身而来,一刀划过赵普瑞脖颈。 刹那间, 万籁俱寂。 如此复杂的战斗也不过是在数息间罢了。 极快速的战斗让旁人难以看清。 皇爷、吴大长老目瞪口呆。 甚至就连逐渐恢复生命气息的颜斐,也是感知到了这一刻的风吹草动,格外清晰。 神器“饮血魔刃”割破了赵普瑞的咽喉。 李灭陵整个人更是持刀直接从赵普瑞身旁飞身而过。 刀刃上残留的淡淡血迹仍在。 ……是那种刀刃划破了惨白肉体之后,留下了如同腐肉血液一般的黑色血迹。 远处的皇爷整个人都惊住了。 虽然,他并不觉得,自己的皇兄,会死在这三个年轻人手里。 但是,皇爷亲眼看见,那柄魔刀,从赵普瑞的脖子划过…… 人的咽喉被划破了,就一定会死。 皇爷知道,这是真理。 但是,他又不敢去相信。 唯有山顶风声不断吹过…… …… 一刀划过。 李灭陵的神色竟反而是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惶恐之色,他转身,立马对叶长天、南川越二人提醒道—— “他还没死!他已经不惧刀斧了!” 叶长天、南川越二人闻言,也是一惊。 而南川越脸上的迷惑表情,似乎更像是在说—— 李灭陵这傻小子在说什么?哪有人被抹了脖子还能活?! 而下一瞬间,在所有人的亲眼见证之下,那赵普瑞咽喉之处深可见骨的割伤,竟是奇迹般的迅速愈合了。 没有一丝血迹。 也没有丝毫阻碍到赵普瑞接下来的动作。 似乎是感觉到了南川越内心的疑惑震惊。 叶长天全力横握【将军剑】剑柄,只觉得无比棘手。 他竭力保持镇定,低声向身旁的南川越说道—— “你和李灭陵先撤离去找王上,我来殿后。” 南川越似乎全然没有听见叶长天的低声提醒。 他咽了一口唾沫,失神喃喃道:“如那传说中武神仙尊一般……不死不灭的躯体?” 而赵普瑞眼中一缕精芒闪过。 他周身灵力爆发,径直将叶长天、南川越给震飞吐血。 【将军剑】也落在赵普瑞的手里。 他端详着这柄尊器级别的宝剑,却是根本看不上眼,随意丢弃在了一旁。 “呵哈哈哈……” 赵普瑞大笑着,他看了看自己左右双手,空手接白刃而完好无伤。 脖颈咽喉,被神器魔刃划过、深可见骨,亦能在瞬息间恢复如初。 赵普瑞似乎已经是掩不住自己的笑意,“没想到,谢岐行的这副仙尊身躯,竟是这般恐怖!” “……朕,真的很好奇,拥有如此不死不灭的身躯,当年,谢岐行是怎么败给严栋的?” “……究竟是谢岐行太傻,连基本的战斗都不会?还是严栋太过强大了?” 李灭陵闻声,当即持魔刃对峙,不露惧色。 “先王之名讳,岂是你这等卑鄙之人也配提及?!” 赵普瑞闻言,一时轻笑。 他自出生便是尊贵无比的大乾三皇子,尔后更是被立为太子,承继大位,八十多载岁月里,还没有哪个男人敢跟他说出这样的无礼字眼。 就连严栋、谢岐行之辈,也对他保持着基本的礼仪。 今日,倒竟还是见到了这样一个狂妄无礼之人。 赵普瑞一步踏出,他的身影于刹那间消失。 李灭陵随之持魔刃一同消失。 两者交错而过。 饮血魔刃的刀势震荡古今。 但赵普瑞依旧毫发无损。 李灭陵浑身真气爆裂,倒飞而出,口吐鲜血,一时败北。 从军多年,征战无数,李灭陵还是首次被人在正面战场上击败。 赵普瑞没有留手的意图。 他以灵力御剑,吸引来了刚刚的【将军剑】,手势微动,直接灵力附着、一剑飞去。 …… 李灭陵浑身受到灵力攻击所伤,身形迟钝、躲闪不及。 千钧一发之际,一阵蔚蓝金色水龙卷突然凭空出现。 赵普瑞的灵力飞剑被蔚蓝水龙卷挡住,灵力四散开来,广场周围被灵力所波及之处瞬间爆炸。 水龙卷消失。 摄政王一身金冠蟒服,出现于此。 其手中,还拿着刚刚那一柄赵普瑞飞来杀人的【将军剑】。 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在此刻变得躁动起来。 李灭陵、南川越二人见到了摄政王出现,更是顿时双目放光。 “无鹭贤侄。”面对眼前人的突然出现,赵普瑞倒是显得没有多么惊讶。 摄政王没有理会赵普瑞,转而看向身后李灭陵,询问道—— “灭陵,伤势如何?” “没事。”李灭陵面色一红,逞强说着,“……只是有点低估这老家伙而已,我其实打得赢的。” 说话间,叶长天、南川越二人也是聚拢了过来。 摄政王将手中宝剑交还给了自己身旁的叶长天。 随后,他转身回应赵普瑞道—— “赵普瑞,你现在的这副模样,不如原来了。” “哈哈哈哈。”赵普瑞闻声,豪爽一笑。 反正现在这躯体又不是自己原本的,他就当这算是眼前人在夸赞自己了。 而摄政王所说也的确是属实。 赵普瑞年轻时是一介风流王爷,模样自是不会差的,老年后常居上位、不怒自威,更有帝王之气。 至于谢岐行的模样,却是不敢恭维。 但赵普瑞的意志灵魂转移到了谢岐行躯体上,倒是让其少了一些以往的阴险小气,愈发有着高人之风。 当真是相由心生。 “说起来,无鹭贤侄之前应该早已发现我在这副躯体之内,怎么,当时为什么不揭穿我?” 赵普瑞转移话题道。 摄政王的神识远非颜斐之流可以相提并论,之间差距,仿佛浩瀚大海比之溪流。 当时,摄政王来到紫金山顶,强大无比的神识,让其第一眼看见石台上谢岐行的躯体时,便是感知到了其中赵普瑞的存在。 只是当时摄政王并没有说出来而已。 “本王当时,也只是想看看,颜斐是不是还留有后手。” 说话间,摄政王也是看见了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的颜斐。 对方猩红法袍摊开在地、与血液合二为一,如一朵美丽血花般绽放。 “……看来,是没有后手了。” 摄政王默默补充了一句。 赵普瑞并不在意。 他虽然表面与摄政王交谈,但也不过是拖延时间之举,他真正的关注点,永远都只在【长生丹】的炼制上。 “【八阵图】威力之大,连朕也是避之不及。” 赵普瑞决定问出自己的心中疑惑,也同时是为了再拖延更多的炼丹时间,“……朕,很想知道,无鹭贤侄是如何破阵而出的。” “以力破巧,击杀了复制体,自然也就出来了。” “这,不太可能吧。” 赵普瑞怀疑道:“复制体拥有本体的一切战斗能力、技巧、法器,且复制体不知疲倦。” “……就算是当年仙人时期战无不胜的女战神,也是最终殒命在【八阵图】中。” “可不可能,赵普瑞,你进入试试不就知道了吗?”摄政王突然莫名开口道。 而也是在此时,赵普瑞猛然发觉,自己周围,透明层早已经开始聚拢包裹。 赵普瑞当即手中法咒一捏,灵力法阵浮现于其脚下。 灵力法阵光芒大盛。 赵普瑞瞬间便是身形消失,与远处一追随吴大长老的听云阁武者调换了位置。 而同一时间,那听云阁武者则是如之前摄政王一般,被瞬间封入了【八阵图】空间之内。 脱离【八阵图】威胁之后, 赵普瑞面上依旧镇定自若,但心中却是有些后怕——原来眼前人也是在暗中拖延时间施法、使用【八阵图】对付自己。 若是真的进入【八阵图】之中,赵普瑞可没把握能够杀出来。 赵普瑞忽得嘲弄般笑着回应道—— “罢了,人老了,可不如无鹭贤侄这般敢闯敢冲了。” …… 【八阵图】,虽然一次可以装进许多人,但就如同魔物“食人花”一般,若是不将吞下的所有人“消化”完毕,是不能再度使用的。 “低阶武者与其复制体厮杀,想来,会消耗很长一段时间。”赵普瑞淡淡开口。 他知道,摄政王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再次使用【八阵图】这种神器,话语中满是一种大局在握的感觉。 而对于摄政王来说,【八阵图】复杂无比,远非一般法器可以比拟,初次使用【八阵图】,他还有许多地方没弄明白。 若是如颜斐一般对【八阵图】了如指掌、甚至能靠【八阵图】保护自己的话,又岂会这么轻易让赵普瑞躲开? 但即便如此,摄政王仍是面色不改。 他径直召唤出【霸王枪】,横于身前,狠声威胁道—— “这样也好,本王,就可以亲手杀死你了!” 赵普瑞闻声讥讽道—— “怎么,你难道也要为了所谓的拯救世间苍生万民,而阻止朕来炼制【长生丹】吗?” 摄政王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手中幽黑之枪不断涌现出蔚蓝金色的实质内力,恍惚之间更是有金龙环绕。 “拯救苍生万民,于本王有什么好处?” “杀你,是为报我父王之血仇!这才是唯一目的。” “……赵普瑞,新仇旧恨,就在今日一同清算吧!” 话音落,摄政王手中的幽黑长枪已然凝聚出无上天地之力,一挥而出。 【霸王枪】枪鸣不断。 一道巨大无匹的蔚蓝金色枪势,划破空气,径直冲过二人之间广场。 蔚蓝枪势所过之处,大理石砖瞬间化为齑粉。 而这枪势的目标——赵普瑞,面色一时难看至极…… 熟悉至极的强大枪势,让赵普瑞宛如在面对严栋。 他毕竟不是谢岐行。 多年以来,他从未亲身参与过真正的战斗。 赵普瑞刚刚与叶、李、南三人一战,才算得上是他第一次的战斗。但那也不过是靠自身强大实力的碾压一战,没有任何的战斗技巧可言。 而就在不久前,赵普瑞还在嘲笑谢岐行无能。 此刻,面对真正的强者,赵普瑞才是发觉,自己兴许还不如谢岐行…… 赵普瑞的脑海神识运转极快,他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无影寒剑决》、《自在如意功》……这些年来参悟的天阶修士功法,一一在脑海内闪过。 赵普瑞追随本能, 他全力抬手,灵力涌动,无坚屏障出现。 蔚蓝枪势撞击灵力屏障。 瞬间炸裂开来,掀起四周一阵烟尘。 烟尘还未有散尽。 摄政王于不可见之间,霸王之枪再次挥动。 速度之快,已非人族的眼力可以捕捉 但这一次的长枪挥动之后,枪势却是不似之前那般迅猛,反而极为缓慢且带有道道重影…… 长枪刚刚停止,空间便已然如玻璃一般破碎开来。 “这是我父王最强大的一招!” “……赵普瑞,你看看你还接得住吗?” 摄政王有力威严的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 他这一击,天地失色,大道泯然…… 整个紫禁山顶周围,都仿佛于此刻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与死寂。 唯有天上太阴、太阳两颗星辰,在此刻格外耀眼、光芒万丈,仿佛刺破天际。 一枪完全挥出。 如有龙吟。 金色枪势瞬间如同铺天盖地一般袭卷而来。 枪势所过之处,连空间都为之寂灭破碎,而后,蔚蓝金色能量拂过,空间又随之复原。 几次破碎,几次复原。 循环往复。 赵普瑞一时间愣住在原地…… 他第一道枪势还未完全抵挡住,此刻,便是又有面临着更为恐怖的第二道枪势。 而且,他见过这枪势。 那蔚蓝色枪势犹如一道高若万丈的城墙壁垒,正向着赵普瑞以一种看似缓慢无比而实则迅猛至极的速度袭来。 这就是当初严栋对付谢岐行时所使用过的招式! 当时,赵普瑞就在金陵的皇宫鹿台上看见的! 那时候还只是觉得壮观无比。 没想到,近距离面对这等枪势,竟是如此恐怖…… 仿若天劫神罚。 仿若万物归一。 赵普瑞周身灵力顿时如实质一般涌现。 他觉得自己可能挡不住了。 他突然回忆起来—— 自己看似是无所不能的大乾圣皇,但其实,也只不过是伪装得太久,连自己都相信了而已。 他想起,自己年轻时也常有失败的时候。 他从不练武,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无论怎么修炼武道,也绝对比不过北地那个叫严栋的武道怪物。 他会害怕,夺嫡之战的时候,他就已经怕得心胆动颤不已,甚至想过放弃一切、临阵脱逃。 他忽得在想,或许现在,注定自己要死了吧。 …… “不!” 赵普瑞脑海内,突然燃起了对于生的强烈渴望。 “如果朕注定要死,早在五年前,就应该已经死了!” “朕活着,朕,即是大乾,即是天命!” “与天地齐寿,除了朕,其余人谁也没这资格!” 赵普瑞双眼神色开始变成狠厉痴狂,那是对于长生的痴狂。 …… 什么叫做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 是严栋这样天生便是达到了人器合一之境。 亦是赵普瑞这样静坐参悟五年,便抵得上凡人数十载甚至百载、千载、万载之功。 是可以筋脉尽断然后在数个时辰间复原之人。 亦是可以凭借一本《儿歌三百首》而练出《大日如来真经》之人。 …… 赵普瑞,就是这样的练武奇才。 磅礴灵力遮天蔽日。 原本失去色彩的黑白天地,在这一刻似乎被这股灵力给添上了色彩。 即便是谢岐行本人与严栋殊死一战之时,也多依赖于【凝光剑】之利,而没有这般强大浩瀚的灵力。 赵普瑞在一瞬之间,领悟到了《无影寒剑决》、《自在如意功》等诸多功法的登峰造极之境。 他跻身成为了真正的道法仙尊。 是这世间真正意义上的九阶道法仙尊,而非谢岐行那种靠邪道而成的仙尊可以比拟。 巨大的枪势与灵力于刹那间相互碰击。 整个空间都被揉碎而又再复原。 紫金山脉被余波切割出来了一条巨大峡谷裂缝。 山顶山腰山脚的无数军士武者,纷纷于此刻退避撤开。 …… 赵普瑞突然的剧烈变化,让周围一切的人与事物都在惊叹。 就仿佛前一刻钟还是一不通武道之人,尔后在生死关头,刹那间打通了任督二脉、还学会了“如来神掌”一般。 激烈的劲风肆意吹拂。 摄政王在冷到极致的外表下,一时间也是回忆起来了许多事情。 当年, 弑龙陵一战后, 摄政王的身边,仅有万余白马义从,但他仍是想要立即领军、回扑金陵,擒杀赵普瑞。 而严栋跟摄政王讲,需要等待时机、等待大乾的龙运断绝。 摄政王等了很久。 一直到今天,已经足足等了七年。 踏破金陵时,得知赵普瑞销声匿迹、了无音讯,摄政王冷静镇定的外表下,心底里的第一反应却是失落—— 自己攻陷了金陵,但依然无法手刃仇人。 今日,神识感知到了紫金山顶上有赵普瑞的存在。 摄政王自是绝不可能再留有对方任何生还的希望! 他亲身前来。 这是他注定要杀死赵普瑞的理由! 当初,在昆仑神殿的时候。 在那【三生石】前,世界意志曾跟摄政王说,“……拥有了一部分前两世的修为”。 但其实对方说错了。 摄政王拥有的不是一部分,而是全部。 他的力量,不是源于记忆、也是不来自于传承,而是,自己所修炼而得 那一刻,【三生石】显现。 他彻彻底底地经历了两个十万年。 他并非是简单的回忆,而是意志与灵魂的穿越。 他见证了蛮荒的终结时刻,也见证了仙人的陨落离开。 但不论是当初的焚寂大帝、赤炎仙尊,还是如今的镇北王世子、大乾摄政王。 都只有一个名字——严无鹭。 从踏出昆仑神殿之后,严无鹭就已然是当今世间唯一的一位、也是最后的一位武神。 超越了世间论定的九阶武者等级,到达了传说中虚无渺茫的第十阶,甚至更高。 在滚滚历史长河之中, 残缺古籍上,关于世间武神的文字记载,只有三位。 并且,这三位武神之中,前两位是仙人时期武、法双修的人物,一定程度上借助了仙道法力的助力成为武神。 关于这两位武神的记载,古籍上长篇大论,即使残缺丢失了一大部分,也依然可以找到他们的名字甚至功绩。 而那最后一位…… 诞生于仙人时期结束的伊始。 诞生于【三生石】前。 他突然的出现,又仿佛突然的彻底消失。 对于他的文字记载极少。 甚至,古籍之上,关于他的名字部分,早已残缺消失,而再也无法从其它部分寻得。 但是,稷下学宫中,在地底藏经阁的最深处,阁楼密室之内,那一份珍藏的较完整古籍翻开,就会发现,关于最后一位武神的名字是——严无鹭。 世间的最后一位武神,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严无鹭。 在严无鹭修习武道之始。 君行跟他讲起了世间一共有记载过三位武神,殊不知,那最后一位武神,就是记载的眼前这位刚修炼武道的弟子。 这是严无鹭穿越【三生石】,在最后一刻,留在那时候的惊鸿一笔,为当时人们所记载。 武神的寿元已然足以跟天地齐平。 武神的能力更是绝非寻常修士、武者可以相提并论。 这是他注定要杀死赵普瑞的能力! …… 枪势与灵力的于刹那间交锋。 空间破碎不断,尔后又重新复原。 紫金山顶的一切人与物,都在剧烈的能量余波中被几近摧毁。 只有高强的武者们在艰难求存。 摄政王与赵普瑞立于两方对峙。 一时之间,二人间气浪汹涌,宛如双龙争斗。 两条巨龙残影,一金一黑,盘踞在二人身后,庞大的龙身几乎占据了二人各自身后的全部空间。 黑白世界因为他们而多了几度色彩。 万籁俱寂。 连风吹草动都格外清晰。 颜斐此刻忽然起身。 她体内的【大罗九转金丹】,让她凤凰涅盘、死而复生。 原本没人注意到颜斐。 只是她这一突然自血泊中直起身来,同时吸引了神识外放的摄政王、赵普瑞两人的感知。 所有的神识探知都一时聚集在了颜斐身上。 后者明显也是感知到——自己醒来得很不是时候。 两大强者的神识在此刻都极为紧张。 一丝动静,便会牵动全身。 摄政王本来下意识地想要对那动静处发起攻击,但他突然发觉那里是颜斐的时候…… 摄政王忽得想起当初,颜斐在西域昆仑赠他【大罗九转金丹】,如此圣品,有“死地复生”的奇效。 那时候,颜斐还没有伏击严栋,也没跟北地扯上任何关系。 但她仍是违背了【听云阁】宗旨,跟自己做了一次亏本买卖。 严无鹭,到现在也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 一时间,摄政王犹豫了瞬息,未有痛下杀手。 “连杀一个人都如此踌躇,朕替你出手了!” 说话间,早已疯狂的赵普瑞便是一指打出。 灵力聚集成剑。 一剑袭来。 颜斐根本无力抵挡。 摄政王当然有余力去救她,但他知道,赵普瑞此刻正在全力盯着自己,就等着自己露出破绽。 摄政王内心轻笑,他笑赵普瑞看错了自己——自己绝不会费力去救自己的杀父仇人! 他亲身来到此处,既是要杀大乾赵普瑞,也是要杀听云阁颜斐! 刚刚瞬息的犹豫,就已然是极不应该。 摄政王的神识全力应对着赵普瑞的威胁。 颜斐命将休矣。 千钧一发之际。 有一身着蔚蓝法袍的人影掠过,散出无数法器,极为艰难地挡下了这一剑。 灵力剑气余波让其吐血而出。 摄政王也是在此刻看见,此人面容正是张氏! “她怎么出现在这里?”摄政王脑海内想法不断。 赵普瑞见状,再下杀手。 摄政王没有丝毫犹豫,当即出手挡住了攻击。 张氏趁机带走了颜斐。 远处皇爷见状,当即高声道:“皇兄,我这就带暗门的人去追!” “丧家之犬而已。” “……没必要再去管她了。” 赵普瑞说着,转而无意间看向那一道猩红魔柱前,“【长生丹】,才是唯一的首要大事。” 也就是在赵普瑞话语落下的同时。 猩红之柱突然大盛大亮。 负责炼制【长生丹】的吴大长老欣喜若狂,“成功了!圣上,成功了!” 青铜浮纹巨鼎猛然变化。 无数道七彩光芒自其中散发而出。 【长生丹】,一共九枚,代表着九种世界之元。 赫然出现于巨鼎之口。 赵普瑞当即不顾一切,法阵齐出,飞身去取【长生丹】。 摄政王自然也是知晓这丹药之极度珍贵。 就算自己早已在昆仑之行后便成为了武神,已不再需要这种东西,但也绝不能让赵普瑞轻易拿到。 摄政王体内,碧海分身术在瞬息间运转到极致,身影幻化而出,与赵普瑞争夺巨鼎之口的九枚【长生丹】。 其余的众多武者,也有个别想要一窥长生、飞身上前。 但却是连那二人周围的实质气场都进不去,有的勉强运功冲进去,却是瞬间被反弹倒飞而去、七窍流血而亡。 一时间。 巨鼎之上,九枚七彩之丹悬浮于中心。 站于世间之巅的二人幻化而来,同时伸手争夺。 这一幕仿佛于此凝固,犹如创世纪的一幅画卷。 …… 张氏救走了颜斐。 但刚刚赵普瑞的随意一击,也是让她抵挡不住,五脏受损,身负重伤。 她带着颜斐逃至一处金陵的郊外田野。 在这里,天地都已然变得黑白…… 张氏也是终于撑不住,倒下。 蔚蓝色的星宫长法袍,已经在这时候被染成了血红色。 颜斐也是才发觉张氏受了这般严重的伤势。 她试图扶起张氏。 最后却也只能一同靠在了田垄之旁。 “师姐,你没有回燕北。” 颜斐有些愣住。 “……为什么?为什么要一直守在紫金山那里?” 颜斐也是身受内伤,但感觉比之张氏要稍稍轻松些许。 张氏已是知道自己死期将至。 她一脸释然,静静回道—— “我答应过师父,要照顾你的。” “师姐你,真是死板……”颜斐眼中有泪,本想说些什么,最后也只是骂了张氏一句死板。 张氏已经濒临死亡。 她转首看向颜斐的眼睛—— “师妹,春华早已经有了依靠,我也还抱过外孙和外孙女了。” “……我如今唯一担心的,便只有你了。” 颜斐苦笑,没有回答。 张春华的依靠吗? 她本想说,那严无鹭确实很有魅力的,自己很欣赏。 但颜斐思考了片刻,最终也还是什么都没跟张氏说。 濒临死亡间,二人就这样安静躺在这里,一下子,仿佛回到了刚拜师入【听云阁】的幼时日子。 年幼的她们,也常一同如此偷偷出听云阁,在野外看天上繁星。 颜斐暗暗拉住了张氏的手。 自从长大以后,她就再也没有拉过师姐的手了。 而张氏没有丝毫回应。 张氏甚至也没有了任何气息。 她就如颜斐的当初的预测一般,“会高居于华丽宫闱之内,但也会死于乡野田垄之间”。 颜斐依旧静静躺在这里。 她本以为自己早已经将一切都奉献给了【听云阁】,此生或许都再无悲喜。 但当现在,师姐无法回应自己时,她的心底……满是说不出的悲伤之情。 就在此时, 风声吹动。 有一幽蓝诡异之人影,由远及近,转眼间便出现于此。 幽蓝人影立于二人之前。 颜斐微微抬眼,却是发觉看不清对方的幽蓝迷幻之下的面容。 而那幽蓝人影,则是直接开口道—— “张氏已经死了吗?这对张春华来说,可不是好消息。” 颜斐动了动嘴唇,还未有出声。 幽蓝人影便是继续道—— “我是受人之托,来取你性命的。” “……他花费了足够的天命值,让我来杀掉你。” 颜斐闻言,不动声色,却也是明白了大概。 幽蓝人影上下打量着对方,忽得开口道—— “不过,你的身形样貌倒是不错。” “……颜斐,你炼制【长生丹】,有损吾之本元,而吾现在拿你躯体,也算是等价交换了。” 说话间,还未待颜斐作出回应。 幽蓝人影便是整个人虚幻成线条,一下子进入颜斐体内。 转瞬间,颜斐眼神一白,随后又变化恢复了神志。 当颜斐再度起身时,原本为赵普瑞灵力攻击所伤的身躯已经修复如初。 她伸出手臂,左右看了看,对于自己这副新的美人形象很是满意。 她起身,原地缓缓转了一圈,果然摇曳生姿、狐魅天成。 不愧是“美人榜”上的第二美人。 世界意志就此占据了颜斐的身体,大摇大摆地离开了此处。 …… …… 紫金山顶。 猩红噬天魔柱消失,黑白世界逐渐恢复了往日的色彩。 赵普瑞为摄政王幻影所迷惑,抢错了丹药。 九枚【长生丹】,摄政王夺得八枚,而赵普瑞只在最后一瞬回抢到了一枚。 赵普瑞没有丝毫犹豫,当即吞下手中唯一的一枚【长生丹】。 他感受到了自己的寿元大幅度增长,仿佛无休无止。 他感受到了天地的存在,仿佛就在自己身边。 他感觉自己逐渐理解了一切,理解了这世间万物。 “不愧是【长生丹】,绝非寻常血丹可以相提并论。”赵普瑞喃喃自语。 而摄政王夺得八枚,却是没有将其吃下,转而收入自己纳戒之中。 他示意叶长天、李灭陵、南川越等人先离开这里。 李灭陵、南川越本想留下帮忙,但叶长天明白摄政王的意思。 叶长天知道自己三人此刻留下,并帮不上对方,先前枪势与灵力冲击揉碎空间, 他们便是丝毫插不上手。 于是便带着另外二人一同遵循王令、快速下山。 皇爷、吴大长老等人见状,也是想询问赵普瑞意思。 赵普瑞已经得到长生,并不在乎这些。 不过若是战斗波及自己的手下,也是无益,便伸手示意他们离去。 一时间, 摄政王与赵普瑞再度对峙。 万籁俱寂。 群峰林立。 一位顶级武神,一位九阶仙尊。 两位世间的永生强者,将在这里决出最后的胜利者。 …… 第288章 高祖武皇帝与他的七位夫人们(完结) 这一战,最为激烈。 天地变化间,紫金山脉整个地壳都被击毁重塑。 连绵群峰被战斗余波给一一摧毁。 紫金山在此役后彻底消失。 后世人们只知道金陵城旁有一处武神遗迹,似谷地、若丘陵,又像是一处乱石堆,灵力聚集、煞气昂然,乃是王朝禁地,由皇室专门派军队把守。 但没有人会想到,在很久很久以前,这里会是一座连绵不绝、巍峨壮伟的群峰山脉。 而这种结果,还是在两人早已将战场转移至异空间进行后的余波影响。 这一战很短暂。 两人真正的交手,不过匆匆数个刹那罢了。 于凡人的眼里,更是才不到半天时间、两个时辰。 这一战又很漫长。 只有交手的那两人知道,他们已经在神识之中,穿梭古今,从蛮荒战斗至未来。 久远到从生命诞生于大陆之初,到更久远的未来大陆颠覆、世间种族更换。 这一战,是最后一位武神与最后一位仙尊之间的战斗。 但最终的结果…… 还是武神赢了。 当一切归于宁静之时, 叶长天、李灭陵、南川越、张春华、易秋月、赵玲珑等人,率领着镇北军士,试图前去紫金山顶。 他们发觉眼前的一切早已变化。 紫金山脉不复存在。 整个大地一片焦黑。 碎石、山木等各种说不出的东西,杂糅在一起,组成了一大片看不见尽头的似谷地、若丘陵之地形。 赵普瑞已死,彻彻底底的死亡。 不死不灭的躯体,永生的灵魂,都在此刻消散于这世间,回馈着这世间被其吸取的本元。 大乾玉锏的碎片随风飞扬,这是最后的一根复仇玉锏。 摄政王的金冠蟒服也已经多处破损,看得见其蟒服之下有力的线条肌肉,更有了一种破损的力量之美。 他立于此处,身形高挑而气场强大。 就像是—— 烈焰过境,但黑色大地上唯留有一棵挺拔的参天青松。 …… 见到摄政王平安无事、得胜而归。 张春华、易秋月二女当即热泪盈眶,她们立刻上前,左右拥抱住了摄政王。 摄政王也是一愣。 静静感受着怀里两种截然不同的清香与柔软。 ……不过自己好像也不是头一次一回抱住两位美人了。 叶长天、赵玲珑等其余人,也都是在此刻上前。 其中,赵玲珑的手里,还提领着皇爷的首级。 她与张春华原本准备一同上山支援摄政王,但却是正好遇见了退避山顶战斗的皇爷、吴大长老等人。 赵玲珑当然还记得,就是眼前这个面具人,亲手杀死了收养自己的老铁匠! 当即便是出手,与皇爷在紫金山腰激烈交手了起来。 吴大长老等武者想要保护皇爷。 张春华则是拔出寒光匕首,将他们全部于瞬息间杀死。 本还想再出手帮助赵玲珑,但谁知,赵玲珑已经是解决了战斗,皇爷的首级被其亲手撕扯了下来。 张春华一愣,怪不得王上会认其当义妹,当真是猛人一枚! 二人正欲继续上山,却又遇见了下山而来的叶长天等三人。 在叶长天三人的极力劝阻下,又有山顶的惊天动地的战斗余波传来,张春华二人也是知晓自己或许真的帮不上什么忙。 便是 同意一起撤离紫金山。 尔后,易秋月召集而来的高级密探,以及叶、李、南三人带领来的镇北军士,皆是撤离出紫金山。 众人退避至远处观望紫金山顶的战斗。 直至此刻, 万籁俱寂, 战斗结束。 摄政王来到了高处,在众人视线之下,他高举手中利刃,露出了如刀锋一般的锐利微笑,向众人宣布道—— 这一战,我们赢了! …… …… 这一战之后。 大乾国都迁至燕北,金陵降为陪都。 承业元年。 五月初。 摄政王以大乾皇帝赵元宏的名义,颁布圣旨,发往了平西、定南两王。 圣旨中声称——女干相妖师已除,两位藩王也应当平熄战火、止兵撤退。 并在其中要求二王上交封地、臣服于新的燕北朝廷。 平西、定南二王大怒。 他们深感镇北王反复无常,背叛了藩王联盟、违背了当初三分天下的承诺,自然也是不会接受圣旨。 于是南方藩王们的清君侧也就彻底演变成了藩王叛乱。 平西王吴温文更是当即提出了联合吐蕃、东金,组建一个反严联盟。 定南王耿鸿诚响应,两王同时向吐蕃、东金派遣使者。 吐蕃、东金积极回应。 那一日。 南方云贵之地,洛水河上,四王会盟。 平西王、定南王、吐蕃王以及东金王太后的代表,于此组建反严同盟,谋划一同攻克大乾、击杀摄政王严无鹭。 会盟之日。 大乾摄政王,竟然亦是来到此处。 摄政王是这一方世界意志的代表。 只要他想,他就能洞悉这世界上正在发生的一切事情。 而武神的绝对实力,更是让四王毫无反击之力,轻易生擒了三王以及东金代表。 气势汹汹的四王会盟,于顷刻间被摄政王瓦解。 摄政王本可以在随手间砍下平西王吴温文以及定南王耿鸿诚二人的头颅。 但他想起了当初同在金陵的日子,又想到了后来的多次合作。 摄政王软禁了两王于燕北,剥夺了他们的封号以及各种权力,但仍是以王爵之位以礼相待。 失去了王的领导。 平西王、定南王的军队,被轻易击败,摄政王的军队进驻两王封地。 承业元年,十月末。 云贵、百越之地,全部归于大乾摄政王的统辖。 大乾故地,归于一统。 …… 西夷吐蕃。 在吐蕃王被生擒之后, 吐蕃国内高层获悉四王会盟的详细情况,惊诧于大乾摄政王竟是已然到达了传说中的武神级别! 吐蕃群臣惶恐,当即派遣使团前来表示臣服,只求能够放吐蕃王归去。 尔后,更是有西夷圣佛阿摩罗,前来向摄政王为止战、为吐蕃而游说求情。 就阿摩罗的个性,竟是会为了止战而求情,摄政王是不信的。 想来,多是为了吐蕃而来。 但阿摩罗,也算是摄政王如今为数不多的故友。 这个面子,总还是要给的。 而且,吐蕃之地,高原艰苦,比之北疆还要闭塞迷信,生活习性也与中原大不相同,统治成本极高。 摄政王答应接纳吐蕃为大乾的附属国,如西金一般,年年 朝贡,贸易往来。 并且,同意让吐蕃拥有着比西金更高的独立自治权力。 吐蕃欣然接受,迎回吐蕃王之后,便是当即上奏国书归附于大乾摄政王。 …… 西域之地。 西域诸戎国,在张春华创立的影刹门推动下,纷纷主动投效大乾摄政王,成为大乾属国、年年朝贡、听王号令。 摄政王额外设立了西域都护府,立影刹门副门主凌龙为西域都护将军,招募军队、都护控制西域。 并通过西域,开辟了一条前往极西之地的商路,因为商队货物之中多有中原丝绸,故称之为丝绸之路。 无数大乾商队从燕北金陵等地出发,穿过河西走廊、走过西域诸国,直达极西之地。 在那里,仍有无数异国。 但也有更多的妖魔存在,其中有一条大量妖魔聚集的狭长蜿蜒的曲折秘境,称之为妖魔大道。 极西之地的异国,因为来自东方的商队,而了解得知在东方还有一幅员辽阔、强盛无比的王朝。 他们被东方的富饶所迷住,声称东方遍地是黄金。 无数极西之地的人们开始向往这神秘强大的东方之王朝。 纷纷派遣商队使团,前往东方。 丝绸之路一时人来人往、繁荣无比。 为大乾带来关税与商税无数。 在一定程度为摄政王执政时期,减免百姓赋税之举措定下了经济基础。 …… 藩王之乱平定后。 大乾百废待兴。 摄政王在开疆拓土、稳固边境的同时,也致力于恢复民生、与民生息。 摄政王奉行轻徭薄赋之策。 在藩王之乱平定后,主动提出为天下万民减免了一年赋税。 而饱受战乱之苦的南方诸州,更是直接免除了三年劳役徭役。 摄政王知人善任,且用人唯贤,不问出身、不问性别。 其一手提拔扶持的女丞相秦婧,也是一代名相,有其父秦书正之风,实施了许多开明创新之举措。 朝堂上,户部尚书顾北橘,礼部尚书陈丹阳,刑部尚书来俊臣,工部尚书岑千绘等人皆是忠臣能吏。 军队中,柱国将军叶长天、李灭陵、南川越、诸珙祁、郭思远、燕骁等人也皆是一代名将。 对于边境附属之国的异族问题上, 摄政王将汉族与胡族一视同仁。 尊重边族风俗的同时,又加强王朝中央对附属国的控制与驻军,稳固边境,开放互市,甚至允许胡人入大乾为官。 附属国西金之王,更是奉大乾摄政王为万王之王。 史书记载—— 昭武年间。 摄政王统摄朝政,出现了政治清明、经济复苏、文化繁荣、四边安定的治世局面,史称为昭武之治。 …… 昭武中期。 大乾国力强盛。 丝绸之路已然满足不了愈发繁荣的商队贸易。 在摄政王的允许与支持下,无数大乾王朝支持的商队,开始把目光望向更南方、以及更东方。 他们决定开辟南洋、东海。 陆路商队从百越、云贵之地而南下。 航海家们又从东海蓬莱乘坐海船远航。 无数大乾王朝控制的陆路商队与南洋半岛上的国家建立了联系,航海家们发现了南洋、东海之上的诸多岛屿小型王国。 他们一边贸易的同时,一边宣扬大乾之国威、摄政王之威名。 无数南洋国家对大乾王朝、以及那位站于权力顶峰的年轻摄政王感到好奇与崇拜,纷纷前来朝拜。 极西之地的国家也有大量官方使团穿过丝绸之路,来到大乾国都燕北朝拜。 一时间,万国来朝。 昭武之治达到了鼎盛时期。 摄政王更是在前来朝拜的诸国国王面前,亲自设置不征之国,以示友好。 (穷乡僻壤的打个球?摄政王内心小人摊手。) …… 天下大定数年以后。 万民只知有摄政王,而不知有皇帝。 无数追随于摄政王的群臣,一方面出于为摄政王着想,一方面出于为自身前途着想,开始劝谏摄政王登基称帝。 而摄政王则是一直明确拒绝了臣子的这类建议。 后世史官们,多认为是因为摄政王世食大乾俸禄,不愿僭越称帝。 而只有摄政王的心腹、礼部尚书陈丹阳,在一次询问中才得知真正缘由。 当时, 摄政王否决了陈丹阳的一封言辞华丽至极的劝进文书,直言道—— 称帝一事,今后就不必再提了。 陈丹阳不解至极,王上,臣想知道,王上为何如此抗拒称帝。 摄政王闻言,放下了手中的批阅奏疏,抬眼看了看陈丹阳。 摄政王的眼底常有阴霾,喜怒不形于色,且不怒而自威。 陈丹阳登时便只觉得自己后背的衣襟都湿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刚刚哪里来的胆子竟然敢追问摄政王的决策。 而摄政王,倒并没有生气。 他竟然还捏了捏自己的下巴,然后回道—— 并非抗拒,只是……本王答应过灵蕊,永不夺赵氏皇位。 大乾皇室覆没殆尽,灵蕊本就已经很痛苦了,就不必再让她更为难了。 摄政王说着,神色间对于王妃赵灵蕊的关心极为真切。 陈丹阳一脸懵逼…… 他没想到,王上竟还是……一个情种。 …… 昭武二十年。 统摄大乾朝政二十载的摄政王,忽然暴毙离世。 与之同时,摄政王的七位夫人竟是同一天相继逝世。 举国皆哀。 皇帝赵元宏亲自换下明黄龙袍,为叔父摄政王戴孝条、着素衣。 无数附属国、不征之国的国王,更是不远万里、亲自来到了燕北城吊唁。 而只有新王严政、大将军严战、郡主江容雅、严凝香等少数摄政王子嗣以及心腹知晓真相—— 堂堂摄政王,竟然是会想到用假死来摆脱繁忙朝政?! 这都是谁想到的馊主意! 多位成年的摄政王子嗣,此刻静静看着眼前一幕—— 平日里最为敬爱的父王,立于王宫大殿暗处,笑看着无数朝臣、异族国王为他的国葬而哭成一片。 自己参加了自己的葬礼,格外滑稽。 他们想去提醒父王,国不可一日无君。 可谁知,就连武道实力最强的严战,都还未有接近摄政王分毫。 后者便已经先行在一阵蔚蓝色水龙卷下挥手告别、消失不见,与他的七位王妃夫人们,同去游山玩水、环游四海。 徒留下了一枚严家权戒,以及一根玉锏。 严家权戒的力量,严政等人皆已知晓,那是藏于【忠魂阁】下的最终杀器。 不过这东西启动成本很大。 燕北城一役 ,为了剿灭魔族大军,几乎耗尽了权戒数十年来积蓄的全部力量,不到迫不得已之时还是不要使用为好。 而至于那根玉锏,则更像是信号感应的一类玉锏。 玉锏上还刻有八字——社稷危急,锏碎吾归。 …… 昭武二十年。 摄政王逝世后,嫡子严政承继王位。 以大将军李灭陵、礼部尚书陈丹阳为首的文武百官,***,劝谏皇帝赵元宏禅位于新王严政。 皇帝赵元宏非常识趣,当即主动发布退位诏书、禅让皇位于新王严政。 新王严政三次推辞。 赵元宏三次禅位。 终于,在赵元宏第四次提出禅位、百官劝谏之下,新王严政才勉为其难地答允接过皇位。 昭武二十年。 十一月廿五日。 新王严政于燕北登坛受禅称帝,立国号为大魏,改年号为洪元,仍定都燕北。 严政是为魏文帝。 魏文帝严政,追封先王严无鹭为大魏高祖、谥号为武,是为高祖武皇帝。 同时,文帝严政封已退位的赵元宏为荥阳公,让其于荥阳安享晚年、富贵一生。 在摄政王逝世的尔后几天,东金王太后也是离奇殡天。 魏文帝严政,励精图治,广开言路,克己复礼,既有高祖武皇帝的爱民与刚毅,又有高祖武皇帝所没有的节俭与温和。 并且,在文帝统治期间,大魏王朝吞并了东金、西金,并将丝绸之路上的西域各国纳入了直接统治,加强了对于西夷吐蕃的控制,由魏皇指定吐蕃王位的继承者。 大魏疆域在此时达到了鼎盛时期。 天下万民安居乐业。 燕北、金陵各大都市商业繁盛、夜不闭市,成为万国向往的国际之都。 比之昭武年间,还有更加强盛富饶。 史称为洪元盛世。 …… …… 洪元二年。 三月初。 太平盛世,四海升平。 燕北城内,一座豪华至极的宏伟酒楼,名为五香阁。 五香阁奢华至极,而它的镇店之宝,竟然却只是五种普遍至极的小笼包。 但即便如此,依然有无数人趋之若鹜。 据说,这是当年高祖皇帝以及老镇北王都夸赞过的五种包子,一直流传至今,在燕北城内经久不衰。 无数达官贵人,为了这五种包子而豪掷千金,都难以求得。 酒楼二层。 靠窗雅间。 严无鹭,身着黑底金纹锦衣,白玉冠带扎系发髻。 一条镶玉腰带束腰,将其高挑身形显得的无比完美。 他倚窗而坐,提酒而饮。 二十多年过去,严无鹭依旧是当年那副年轻俊俏的模样。 五香阁大厅。 这里总会有专门请来的说书先生,讲述当年五香阁还只是一个小包子铺时,高祖皇帝是如何在此地解救下了当今大魏兵马大将军叶长天的故事。 严无鹭静静聆听,他忽得开口疑惑道—— 当年,我有这么聪明正直吗? ……父王不是故意要刁难老叶吗?怎么,这里倒变成了父王误会老叶是金国间谍呢? 话音刚落。 便是有一道女声接着道—— 故事流传下来,总是会改编一些情节的。 ……而且,总不能真的将大名鼎鼎的 高祖皇帝之父、初代镇北王,给说成是一个为儿子强抢民女、欺压无辜之人的戏剧大反派吧? 严无鹭寻声看去,正是江月灵。 江月灵身着修身云裳,容貌二十年未变(食用了长生丹),却更有成熟魅力,美丽动人,恍若神妃仙子。 她一靠近,便有如月季花一般的清香扑鼻而来。 虽然改编很多,但是,无鹭哥哥的正直、英勇与帅气,却是没变。 ……你说呢?无鹭哥哥。 江月灵径直坐到了严无鹭身边。 她挽着严无鹭的手,将头靠在对方肩上,不时看向对方,一双水灵的大眼睛格外好看。 若我说的话…… 严无鹭说着,思量再三,月灵所言极是。 不过,我也并不正直啦,若不是月灵当初答应嫁给我,说不定老叶还得多受些欺辱才行。 ……月灵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说好一起回来看看容雅、政儿他们,结果你倒好…… 江月灵说到此处,面色有些嗔怪,在王宫寝殿里一下睡了我们七个之后,就突然消失不见了?怎么,是怕看见容雅他们,还是怕看见我们? ……不过呀,我猜到无鹭哥哥肯定会来这里,就先一个人来了。没想到,还真碰见了。 原来如此。严无鹭闻言,微微点首,面上有些尬笑,……月灵呀,你也知道,你们七个天天缠着我,武神之躯也不是这么用的呀。 江月灵趁势将其拥抱住,继续道—— 没事,那就先不管她们了。无鹭哥哥就单独和我一起,嘿嘿嘿,这样,我就不把你的位置告诉她们。 严无鹭闻声,顿时尬笑面色不见,嘴角一扬。 他伸手抬起江月灵的小巧下巴,低声道—— 七个一起,我的确不好应付,但月灵你一个人的话…… 说着,严无鹭忽然靠近江月灵耳语数句。 江月灵也是一时间面色泛红。 虽然刚刚的各种勾引话语与动作,她早就来之前,便已经在脑海内预先练习了好几遍。 但是现在,却还是被眼前人的三言两语给搞得一时心乱。 严无鹭手中微微动作,内力牵引,雅间窗户瞬间紧闭。 江月灵主动上前将严无鹭压倒。 二人嘴唇距离愈来愈近。 忽然,一阵缓慢有礼的敲门声响起…… 严无鹭与江月灵二人动作一滞。 紧接着,便是严苇雨一脚踢开了雅间阁门,极其粗暴。 我就说嘛,大侄子肯定在这里。严苇雨一眼扫过,正好看见了江月灵趴在严无鹭身上,月灵妹子,这是在……吃独食? 严苇雨的话语,豪气之中又带着些邪气。 青丝是随严苇雨一同找到这里的,她也是在此刻上前,见状,斗笠下的面容微红。 但她也是立即补救道:王上,打扰了。但其实,青丝刚刚是有先敲门的。 严无鹭闻声尬笑,他一边被江月灵压着,一边先回应青丝道—— 青丝,我已经不是王了,你叫我名字,或者一声夫君,都是可以的。 好的,王上。青丝安静点首,却是称呼不改。 严苇雨则是拉着青丝进入雅间,然后一把又将雅间的门给反锁上。 大侄子,昨夜在王宫里,你好像……时间花在我身上的有些少了。 严无鹭顿时内心直呼卑鄙! 虽说昨晚整整一夜,近乎六个时辰 ,他也忘记怎么分配的了,但严苇雨是唯一不可能少的,她一直缠着自己! 严无鹭正欲反驳,而严苇雨已经是脱了劲装外套,然后上前,直接红唇附上严无鹭的嘴巴。 交缠良久。 严苇雨才缓缓松开,现在,你和月灵妹子,可也得加上我才行。 严无鹭有些黑线,但也轻松一笑,才两……个。 严无鹭话语未落。 王上,我也要来!青丝忽得开口,然后上前,取下斗笠,面容之美,丝毫不下于江月灵、严苇雨二女。 江月灵微微有些嘟嘴,暗道独享计划落空,但也是给青丝让出了一半位置。 严苇雨倒是继续笑看着一切。 这、这算什么,不过是三个。严无鹭继续笑道。 他更是夸下海口,直言让你们一起叫我爸爸! 三女正欲动作解衣。 又有一阵敲门声匆匆响起! 严无鹭登时面色阴晴不定。 江月灵、严苇雨、青丝三女,也跟做了贼一般,不敢去开门。 客官,还需要酒吗?还有新蒸好的五香包。 是店小二的声音。 呼~四人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严无鹭正欲说不要,却是想起,小姑姑、月灵、青丝,你们应该还没有吃饭吧? 三女没有否认,她们确实还没吃。 严无鹭当即要了三壶美酒、十笼五香小笼包。 青丝主动前去开门,准备从店小二手中接过这些。 谁知, 刚刚开门,已经走下二楼楼梯、准备离开的赵灵蕊、张春华、易秋月三女,正好看见了青丝。 青丝?赵灵蕊先是一愣,你不找无鹭驸马那家伙,怎么在这里? 随后,还是张春华最先反应过来,当即几步飞身上前,夺门而入。 易秋月与赵灵蕊随即明白,紧紧跟了上来。 区区的一间雅阁,一下子聚齐了六位绝世美人。 若是美人不限定性别的话,也可以再加上严无鹭,就算是有七位了。 不过好在,雅间内陈设用心,再加上严无鹭的这间本就算是比较大的一类。 七个人在这里面,也不算拥挤。 只不过,严无鹭却是一时间被六女团团包围着,微微有些不知所措。 才……才……才六个而已,小问题。 昨夜,七个都应付过来了,哈哈,没、没得问题。 严无鹭一时间有些言辞恍惚。 还是张春华率先解围道—— 要不,咱们还是让王上好好歇息一下…… 严无鹭顿时眼神感谢,只觉得张春华才是真正的体己人。 可谁料,张春华接着道:好了,王上已经歇息了两息时间,这一回,得先从春华开始才行。 易秋月闻言,立马见缝插针,我在春华姐后面! 凭什么,应该是本王妃第一个!赵灵蕊不服气。 灵蕊妹子,已经没有王上王妃了哟。严苇雨暗暗提醒道,随即,她一把夺过严无鹭,轻轻舔舐,囫囵声音道:我排第三个。 第四个! 第五个。 第六个! …… 严无鹭一时间十分忙碌。 他于心中暗道,还是得当王才行,不然,没有宫规,镇不住这七位如狼似虎的美丽娇妻。 ……不过还好,才 来了六个,没到最差的一步境地。 雅间内正激烈无比。 这时候,又响起三下间隙有序的敲门声,并传来了一道悦耳女声…… …… (正文完结) 番外:【第七位夫人?】·【云清芷】·【转世】·【国号】 一、【第七位夫人?】 承业元年。 紫金山大战刚刚结束。 深夜。 金陵。 摄政王独自静坐在皇宫书房之中。 他的面前,是用锦盒分别装好的八枚【长生丹】。 猩红人影突然出现。 你手里一共有八枚长生丹,准备怎么分配。 摄政王闻声抬首,正好看见了如今颜斐模样的世界意志。 发觉对方是真正想知道这个问题,摄政王这才思考回道—— 我已是武神、肉身成圣,同时又还是你这一方世界意志的代表、位面之灵,早就是青春永驻、长生不老。并不需要这长生丹。 ……但我有六位夫人,她们并不能长生,所以,我决定分给她们每人一枚。 这可是吞噬了天地本元才炼制出来的【长生丹】,珍贵无比,九品丹药也不如它,你就这样分给了一些无足轻重的女人们呢?! 世界意志似乎十分激动。 摄政王很是淡然,她们对我很重要。 简单的回应,让世界意志顿时哑口无言。 再者,那九枚长生丹,也就消耗了你一点点本元,沧海一粟,算不得什么大事。 ……而且赵普瑞死亡后,他吃下的那枚,不也是已经被你回收了吗? 世界意志默默呢喃,虽然才一点点本元,但也是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的。 而且,九枚,吾才回收了一枚。世界意志有些泄气。 它转而继续问道—— 长生丹去了六枚,还有两枚。你是想要留给你的某两个孩子吗? 孩子们,有他们自己的路去走。 ……长生,是无数人一生奋斗的目标,如果他们渴望的话,我觉得他们应该自己去追寻。 世界意志觉得好笑,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像你一样,靠自己肉身成圣的。 这样也很正常,若是天底下每一个人都长生不死,那岂不是世间都乱了套了? 好吧。世界意志接受了摄政王的说法,……那你究竟想要怎么处理? 我想留着,留给一个人。 谁?世界意志追问。 摄政王没有回答。 世界意志突然被勾起好奇心,开始不断试探道—— 云清芷?她可是你娘亲的师妹!你不可以……额,好像严苇雨还是你父王的义妹。 完颜灵虚?就算她喜欢你,但她是金国王太后呀,你把长生丹给她了,说不定给你和中原都会造成了一个巨***烦! 秦舒棉?听说她可都已经是峨眉新掌门人了。 还是秦婧?这位女丞相,连看你的眼神都不对劲,我就知道她肯定对你不一般。 岑千绘吗?她似乎一直对你一往情深。 夏晶晶?不对,夏晶晶好像已经游历江湖去了,谁知道哪天才会出现在金陵。 白月?虽然她很好看,但你们俩物种都不一样! 不会是已经死去的李姑娘吧?她的转世虚无缥缈,你在想什么呢? 难道是龙滔?你不会真的…… …… 世界意志几乎把严无鹭认识的所有女子以及特殊男子都说了出来。 但是,摄政王只是保持淡淡浅笑,没有正面回答。 世界意志有些无语。 它突发奇想,不断靠近摄政王,以颜斐的声音,气若幽兰地开 口道—— 不如,还是给我吧。 ……我愿意当你的第七位夫人。 …… …… 二、【云清芷】 昭武元年。 大乾国都早在一年前就已迁至燕北。 望江楼内。 严无鹭与云清芷二人,此刻独坐于一雅间内。 推杯换盏。 酒过三巡。 二人皆是有了一些醉意。 云姑娘,今日不在观内修行,特地来请我喝酒,应该不会只是无事献殷勤吧? 嗯哼,我请摄政王喝个酒,有什么不行吗? 当然没问题。摄政王含笑直言。 摄政王,你还记得当年,你答应过我,无论何时,只要我找你求助,你都会帮我。 嗯?摄政王突然大脑短路,我有说过吗? 不知此话,还作数吗? 当然作数,云姑娘莫不是遇到了什么难处?摄政王下意识开口道。 哈哈,确实是有一难处…… 云清芷说着,放下酒盏,起身。 她跌跌撞撞地来到了严无鹭身前…… 后者此时还坐在案边,微微仰面看着对方。 云清芷没有说话,她直接突然将自己的发髻取下,长发瞬间披散在后,霎时间美丽极了…… 严无鹭有一瞬发愣。 而也正是这一瞬间,云清芷便已经是坐到了他的腰腿之间…… 清芷想,找摄政王您…… 云清芷说着,已经是自顾自地脱下了外套…… 一瞬间,美丽白皙的肌肤***在空气之中。 云清芷的整个上半身,只剩一件遮住身前的衣衫挡住部分…… 云、云清芷。严无鹭急促道。 而云清芷则是一手食指抵在了严无鹭的唇边,作噤声手势。 不要阻止我,也不要太过惊讶。 ……我并不是要缠上你,也不是想和你做什么长久情人。我只是,需要了却一段红尘,才能真正做到忘我。 ……而你,摄政王,身份高贵,长得好看,又聪明。 了却红尘?只是因为……这个吗?严无鹭不知为何,突然如此问道。 云清芷沉默了一会儿,她俯身吻了严无鹭一下,然后就像是得到了确认一般,开口道—— 果然是这样。 ……这世间的男人中,也就只有和你亲密接触时,才不会让我犯恶心。 ……这个理由,可以吗? 严无鹭知道,云清芷的性取向并没有问题。 她的这话,代表的含义……有些难以解读。 你还和其他男人亲密接触过?严无鹭似乎没有抓住话语重点,别有深意的询问道。 当然没有! 云清芷难得如此正经回答,……但不过,每次我看见其他男人时,都会在心中泛起一种排斥心理。 ……会不会,我有厌男症? ……但是,为什么我不厌恶你呢。 云清芷自言自语地说着,只是突然,云清芷语气一转。 会不会……是因为我喜欢你。 她的话语随意至极,她的手指一直在严无鹭身上游走…… 严无鹭一时间瞳孔微缩。 云清芷左手随手解下了自己身上最后一层衣衫,右手挽着严无鹭脖颈,一边微微呢喃,一边俯 身靠近严无鹭…… 会不会,你其实不是个男人?连女人都***了坐在了你的身上,你都不敢去做。 严无鹭知道这是云清芷的激将法。 因为云清芷明明就能清晰感觉到…… 云清芷。 严无鹭双手绕过云清芷纤细的腰肢,……好吧,既然是你来找我求助,那么无论何时何事,我严无鹭都会全力相助的。 一如当时的话语。 严无鹭与身上的云清芷激烈拥吻在一起。 拥吻的同时,双方的双手不断动作抚摸…… 持续了十余秒后,严无鹭抱起云清芷,翻身压下。 攻守逆转。 最开始的防守者此刻变成了最猛烈的攻击者。 严无鹭激烈的交吻动作下,有一种别样的霸道,却又可见温和。 双方结束深吻。 严无鹭注视着对方。 云清芷的脑内一阵恍惚…… 雅间内的烛火闪烁。 层层半透明帷幕后面,两个人的身影缠绕。 纵使是多层帷幕叠加,也挡不住此刻的欢愉之声…… 接下来本还有一些描述,但在读书,就不再深入描写了。 …… …… 三、【转世】 昭武九年。 万国来朝。 摄政王更是被无数国王奉为万王之王。 这是昭武之治的鼎盛时期。 天下皆在大乾摄政王的权势下服从。 而唯有东金,一直与大乾及其附属国保持着时战时和的微妙关系。 这一年,冠军侯、大将军李灭陵率军大败东金军队,得胜回朝。 摄政王对其大加封赏。 李灭陵欣然接受。 随后,二人相约一同前往了金陵。 几乎每年这个时候,他们都会来这里,祭拜李姑娘以及一些葬在金陵的友人。 但是这一年,燕北朝廷上的一些突发事务,让摄政王不得不半途中止,提前返回燕北主持大局。 摄政王便是拜托李灭陵,替自己前去祭拜。 李灭陵也是答应了下来,他笑道—— 自从姐夫当上摄政王之后,好像就一直都很忙,连陪伴张姐姐她们的时间都没有以前那么多了。 确实很忙。 摄政王苦笑回应,大乾幅员辽阔,远胜当年北地。事务纷杂之多,不胜其烦。 ……好在,还有秦婧、青丝、陈丹阳、顾北橘等一众能臣帮我分忧。政儿与战儿也都是开始成年,可以接触朝政了。 摄政王静静说着。 他猛然间想起了明太祖那个猛人,废了丞相,砍掉了一大批官吏,遇事自己亲自上!还搞出了洪武盛世。 ……真猛。 不过,我记得我陪伴在灵蕊、春华她们身上的时间很多呀。前段时间还被御史弹劾流连后宫、遗误早朝了。 李灭陵闻声,当即怒道:那些混账御史,竟然连姐夫都敢弹劾,真是不想活了!等我回去,就替姐夫宰了他们! 他们就是求一死,想博个清流名声。本王不理会他们便是。 ……不过也挺好,弹劾就弹劾吧,总比一味顺从要好些。而且说不定呀,以后史书还能给我评个广开言路、虚心纳谏的评价。 李灭陵闻言,想了想姐夫奉行的霸道之策,群臣颤栗、畏之如畏虎,觉得这样的评价似乎不大可能。 二人分别后。 摄政王回到燕北。 李灭陵来到了当年的金陵郊外,十多年过去,这里已然又是一片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景象。 江畔。 无数渔家在此捕捞,脸上洋溢着收获的喜悦。 李灭陵一身锦衣常服,立于船头。 他想起自己幼时与长姐也是此处捕鱼的。 当年,李家长辈早逝,就是靠长姐捕鱼,养活了她与李灭陵。 她的一面渔网下去,比经验最老道的老渔夫还要捕得多。 她总是会将捕捞到的小鱼放生。 李灭陵那时候常嘲笑长姐这些无谓的善良。 但她总说,这些小鱼,也卖不了多少钱,不如放生,也是一条生命。 李灭陵后来心想,是不是这些小鱼长大之后,主动以身报答长姐恩情,所以长姐每次一网抛出,捕到的鱼总会是最多的? 李灭陵一直没有得出答案。 直到,他回首,猛然间愣住…… 远处渔船上,一位十六七岁的美丽姑娘,正在将渔网中抓住的小鱼一一放生。 …… 燕北城。 摄政王见到了李灭陵带回来的人,也是一时愣住。 今年,距离那一年李姑娘身死,恰是十七年。 在未来的某一天,那位美丽少女,终于还是背着她的那个装满鲜鱼的竹笼,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 …… 四、【国号】 昭武二十年。 皇帝赵元宏已经禅位了三次,而且,据说现在已经开始草拟第四次禅位诏书了。 新王严政,此时正在皇宫大殿内与诸多臣子商议王朝更替之大事。 严政乃是摄政王严无鹭与摄政王妃赵灵蕊之嫡长子,身上有燕北严家与大乾皇室共同的血脉。 但很显然,他对于大乾并没有多少好感。 从登上王位起,他便决心称帝。 父王为了母妃而放弃称帝,这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而本王,会扭转这个错误。 在严政和善谦逊的外表下,是比先王更加的野心勃勃。 大殿上众臣议论纷纷。 国都、年号许多事情都已经敲定,但唯有国号,还未有定下。 有臣子建议道—— 自古以来,国号多以高祖封地为主。高祖陛下年轻时为镇北王,封地在燕北,臣认为应以燕为国号。 燕? 严政重复了一遍,随后径直拒绝。 不好,有些小气。没有吞吐天下、囊括四海之感。更像是偏安一隅之国。 那名臣子被严政拒绝之后,一时间有些汗颜,默默退回队列中。 礼部侍郎出列,上谏道—— 前朝大乾之国号,取自《易经》之中大哉乾元,乾之后便应是元,老臣认为,可取大元为国号。 大元? 严政摇了摇头,……更不行,大气是够了,但岂不是在先天就被大乾给压了一头? 一时间,众臣也深以为如此。 尔后,众臣讨论了很久,一直未有一个合适的国号。 终于,备受瞩目的三朝元老、礼部尚书陈丹阳,提出了他的方案—— 魏。夫魏者,大名,喻巍巍高大也,神州之上国也。…… 在礼部尚书陈丹阳一大长篇的华丽文辞之后,最后建议以大魏 为国号。 众臣纷纷附议。 严政听着,心里暗想——父王说得对,陈丹阳就是喜欢拽一些一般人听不懂的东西来佐证他的想法。 但是,严政也觉得,大魏听起来似乎不错。 严政起身,身上蟒服华丽耀眼,他中气十足地宣布道—— 好,那国号便议定为——大魏! …… 完本感言 本书圆满完结了,撒花! 现在的感觉就只有很累,以前读者的时候,还觉得太长的看不完,如今成为了作者,才知道长篇有多么消耗精力。 再也不敢小瞧那些写出几百万上千万字的作者了。 虽然本书还有很多不足之处,但该写的故事基本都已经写完了。 严无鹭的故事也就到此告一段落了。 以后或许还会补些番外吧。 另外,补充一个彩蛋—— 本书中常出现在仙人背景里面的“霁华仙尊”,其实是我上一本书的男主啦。 南华上仙、女战神、温明庭、林月义,还有【凝光剑】、【八阵图】、【摘星阁楼】,也都是上本书中出现过的存在。 算是联动了。 果然,每一个作者都有一个自己的江湖世界。 但因为我上本书过于扑街,所以也就不推荐大家阅读了。 然后, 要非常感谢一直追订本友,是你们陪着我一起完成了这本是一个王朝的话,那你们都是从龙功臣,哈哈哈哈哈。 再就是我的小伙伴们,一直给我支持和建议,很多卡文的时候,也多亏了他们的神想法,让我茅塞顿开。妥妥的狗头军师。 还要感谢一下编辑子良大大,每当我有问题的时候,子良大都会耐心解答。 最后感谢每一位支持过本友啦。 山高路远,咱们,江湖再见! …… 关于新书的话,我会休息一段时间,等发书的时候,会在这书里面通知的。 …… 对了, 记得刚开书时,有个“大聪明”留评说我这书一定太监。 果然,话不能说太满。 等我有空了,我要去评论区、用我的皮靴狠狠踢他的屁股! buiding~ 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