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凉晚出行，神鬼退避》 第1章 今夜有大事 盛夏的夜，凉风几缕。七月十五，血月当空，注定此夜无眠。 苍凉晚甩着膀子在城里溜达着，这条街据说闹鬼，一到晚上就空无一人。 子时已过，皇城的夜却依然喧嚣。 隐约能听到其他街道传来的人声，以及歌舞丝竹声，还有……不能听了。 自从三年前墨休皇朝建国，迁都于此，这里的土地和宅子价格翻倍得涨。 也是那一年她爹苍凉不休，成了这墨休皇朝第一位异姓王。 平日里她只能在自己的院子待着，因为她命格奇特，但凡接触过她的人，多数都会比较倒霉。 本来她这命格，只要别和其他人有直接接触，便能将杀伤力降低到可控范围。 可咱们那位缺德的国师大人，也不知道有什么大病，非要对外宣称：此女命格特殊，应当养在深闺。 至此，她就被关在了单独的院子中，平日里刘伯和刘婶给她送些吃食、衣物。 可那么个小小的院子，怎么关得住她？但说起来，那院子住着还挺舒服，冬暖夏凉的。 她爹和弟妹去见她，都会带着国师的符。而娘亲从未去看过她，她一直都知道，娘亲不喜欢她。 过去的三年，她晚上时常会出来溜达，对这皇城的大街小巷熟悉的很。 皇城晚上的治安不错，因为有个爱管闲事的她。 倒是白日里，鸡毛蒜皮偷鸡摸狗的事不少。 巡城史对此百思不解，六扇门倒是略知一二，但他们不说。 苍凉晚突然察觉有人在快速靠近，来的是个高手，她看向东边。 只见一抹黑影由远及近，他还踩过了好几个房顶，这人缺了大德了。 即便隔着很远，即便只是个虚影，苍凉晚还是准确地嗅出了仇家的气息。 “国师大人，你咋踩人家房顶啊？”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以咱们国师大人的耳力正好能听清。 天知道苍凉晚多想扯着嗓子大喊，让这皇城的百姓都看看，咱们那位号称此间无双、风光月霁的国师大人，做贼的模样！ 烛影尘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如魔音贯耳，突觉腿一软，瞬间内力全无。 于是他从半空中直线掉落。 苍凉晚一闪身，作势伸出手，在快要接到烛影尘之时，她不着痕迹地退后了半步。 烛影尘重重摔在了地上，腿疼，支撑身子的那条胳膊好像断了。 他疼的脸色惨白，头冒冷汗，却依旧神情淡漠。 苍凉晚觉得无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看到这位国师大人痛哭流涕的模样。 暂时是看不到了，但来日方长，她肯定会活得比坏心眼的国师久。 烛影尘垂眸，他又听到了。他是玄门中人，玄门记载中确实有前辈能听到旁人的心声，而他只能听到苍凉晚的。 他就是脑子一抽，说了实话，这位郡主骂了他三年。他这辈子听到的所有脏话，都是来自这位郡主的心声。 瞅见他这副模样，苍凉晚突然就心软了。 这也正常，她本来就是人美心善，路边的小猫小狗受伤，她也不会视而不见。 “还能走吗？”苍凉晚忍不住问出了口。 烛影尘扫了眼四周，附近没有巡城卫，还好没有，不然这脸就丢大了。 呵呵，即便他在苍凉晚心里，只是只受伤的小禽兽，他好像也没别的选择。 毕竟在苍凉晚面前丢脸也不是第一回了，总比在其他人面前丢脸的好。 “走不了了。我有急事进宫，能麻烦郡主背我回去吗？” “我能进宫？”背不背的不重要。 她已经很久没见到皇后娘娘了，也不知道皇后娘娘最近怎么样了。 都怪这混蛋讨人厌的国师。 可他们有那么熟吗？国师不觉得他这话说出来太不见外了吗？ 国师知道她经常在家里磨刀吗？国师知道她多想把他按在地上暴打吗？ 烛影尘睫毛颤动，他从袖子里拿了张人皮面具出来，“刚从我师父那拿的。” 这姑娘说话的调调温温柔柔的，心里话却是暴躁跳脱，因此很容易分清。 “嗯？特意给我的？”算出来的？算出来能遇上她？需要她帮忙？ “不是。师父说我可能用的上，师父说今晚皇城不安宁。”烛影尘说完自己都惊了，他怎么突然这么健谈？他是疯了吗？ 本来这事跟他没关系，皇帝和苍凉王妃的事他早已知晓。可师父说今晚这事恐怕会连累到苍凉晚。 师父说他欠了苍凉晚，这辈子不还下辈子也得还。 明知道那老头，十句里有八句都是胡说八道，他还是回来了…… 苍凉晚没注意到他那些小心思，这人皮面具很贵的。 整个皇城，最穷的就是苍凉王府了。一则天下初定，处处都需要银子，再则因为她的命格，苍凉家在神棍国师这买了不少符。 “当做我送你回宫的报酬可好？” 她把人皮面具轻轻放在了脸上，这人皮面具像是活得一般，自动就贴合了。玄门的东西，果然邪气。 烛影尘点头，“好。” 皇宫那边真的很急。 二人交易达成。 苍凉晚先是摘了手套，然后把烛影尘扛起来就窜了出去。 换成别人她可能会犹豫下，找个推车啥的，怕直接接触对方，会害了人。 可这位是谁？咱们墨休皇朝的国师大人，还是开国国师。 这混蛋国师，打天下没出啥力，守天下他也帮不上啥忙。平日里就在墨帝跟前说说吉祥话，薅薅苍凉家所剩无几的羊毛，总之就是个妥妥的奸臣。 烛影尘陷入了沉思。 他所谓的为她好真的是对的吗？他算出苍凉晚入皇城有死劫，他已经尽力化解了。 可这姑娘好像给逼疯了…… 但苍凉晚也没说错，他就是个吉祥物，墨帝把他放在身边，也是图个安心。 有飞天他们几个高手在，啥危险的活也轮不着他。 苍凉晚一路飞奔，想快点把这单生意做完。 只是后程，她内力不够用了，因此并未躲过大内高手。 大内侍卫瞅见国师被个姑娘扛着很是意外。 因此他们即便知晓国师大人无碍，还是凑了过来。 “国师大人，这是？”飞舞询问时，眼睛在苍凉晚身上打转。 晚晚郡主咋扛着烛影尘呢？这……好好笑。 飞舞是大内三大高手中唯一的女子，本来是两男两女的，主打一个平衡。后来飞舞的大师姐干了暗卫一年，觉得无趣，就做皇妃去了。 飞天和飞雾随后而来。 第2章 十四年前开始的 苍凉晚跟他们挺熟的，但她这次是偷着来的，因此她低着头，忍着没打招呼。 只是让她疑惑的是，飞舞为何会在这？飞舞是皇后娘娘的贴身侍卫。 “她是我刚入门的小师妹。我有急事，就先走了。”烛影尘说完，犹豫了一下，而后问道：“飞舞你怎么也在这？皇后那边没事吗？” 烛影尘还挂在苍凉晚的身上，这姑娘不愧是武人，浑身的肉结结实实，隔得他肉疼。 飞舞看了一眼小脸红扑扑，却气息平稳的苍凉晚，小声说道：“皇后得知苍凉王爷半夜进宫了，让我来打探一下。” 她也是头一回瞅见烛影尘这么狼狈的模样，确实想多看一会。 “哦。”烛影尘轻声说：“师妹，走吧。” 闻言，苍凉晚顺着烛影尘所指又窜了出去。 只是苍凉晚不太明白，她爹进宫是啥大事吗？ 可既然皇后娘娘都派飞舞过来了，应该不是小事。是边境又起战事了？还是前朝之人又闹腾了？ 留在原地的三位互相看了看同时笑出了声。 飞舞笑的肚子疼，“真当咱们是吃干饭的？以为晚晚郡主戴着张人皮面具咱们就认不出了？” 飞天若有所思，而后说道：“我怀疑国师大人就是故意的，对外说郡主怎么怎么地，为的就是他一人独占。” 飞雾表示赞同：“可尘怎么这般着急？是占卜到什么了吗？” 飞舞琢磨了一下，“估计要出事。”有些事瞒得住苍凉不休，瞒得住天下人，可却瞒不住他们，更是瞒不住那位心思剔透的皇后娘娘。 “有热闹不看是王八蛋。”飞天言罢，率先跟了上去。 这边……苍凉晚竖起了耳朵，寝宫内传来了爹的声音。 许是上天是公平的吧，给了她衰神的命格，却让她的听觉格外敏锐。 “放我下来吧。” 苍凉晚还回不过神来，顺手就把烛影尘扔在了地上。 烛影尘疼得倒吸了口凉气。 这里是墨帝寝宫，今日周围没有高手。 “墨忘！云端仙是我的妻子，是我苍凉不休的妻子！” 听得出来，爹很生气，却刻意压低了声音。 苍凉不休和墨帝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这俩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偶尔还会掐个架。 墨帝整天欠吧的，总惹爹生气，惹完哄，哄完下次还敢。也不知道是有啥特殊癖好。 今天这气氛不对劲……发生了什么？要知道咱们这位苍凉王，向来是嗓门和本事一样大，至今不晓得何谓君臣有别。 墨帝惦记娘亲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爹突然想起来宣示主权了？ 很多很多蛛丝马迹逐渐在苍凉晚脑中汇成一条完整的故事线。 今日十五，每月十五娘亲都会宿在宫中。 这一刻，苍凉晚嗓子里好似进了一群苍蝇，憋闷到无法呼吸。 一定是她的错，她这样的衰神，哪来的胆子天天诅咒咱们天选之子国师大人？ 如今是报应到了吗？ 娘亲厌恶她排斥她，对她的存在甚至有些恐惧。 父亲和母亲那般相爱，一定是因为她。 “郡主……这不怪你。”烛影尘开口劝慰。 他的确是世人口中的天选，可有啥用呢？他的符也没几个人买。 而且苍凉晚把他克的死死的。 这三年，他受了十五次伤，皆是与苍凉晚有关。 这个倒霉蛋并不知道，她是他这个所谓天选，算不出也躲不开的劫数。 “你早就知道了对吗？墨帝……是不是胁迫我娘了？” “最近刚知道。王妃和墨帝情投意合。” “最近是多久？” “三年前刚知晓。” 苍凉晚拳头硬了，能不能别问一句说一句？ 三年前刚知晓？就是说烛影尘刚下山就知道这事了？ “他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十四年前。” “你知道以后就袖手旁观了？” “王妃说这是你们的家事，她会亲自跟王爷说。” 苍凉晚沉默了。 她就一个爹一个娘，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她现在无法理智地想清楚。 “国师大人，您有什么想法吗？” 烛影尘陷入了沉思，这事他也没有经验，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苍凉晚凝视着烛影尘，疑惑道：“确定查清楚了吗？是十四年前？”不是十五年也不是十三年？咋就确定是十四年呢？ “不确定，只是十四年前的证据比较明了。”烛影尘也在犹豫，该不该直说。他怕，怕说多了会改变事情的走向。 他见苍凉晚看起来还算冷静，于是便说道：“我进去看看，如果有什么变故，你就快点回家去。” 皇帝讨厌苍凉晚，是放到明面上的。万一有什么事，苍凉晚定会被牵连。 苍凉晚点头。 她也才在皇城待了三年，之前都是在边境，倒是知晓一些家长里短。 在边境，寡妇改嫁不是什么稀罕事，但背夫偷汉却是人人喊打，倒是不会闹出人命，官府会插手，只需退回嫁妆给夫家些补偿即可。 可这里是皇城，在这段三角关系中，一个是开国将领苍凉王，一个是当今陛下，还有一个是云端家的嫡女。 这事官府肯定是处理不了的…… 苍凉晚上前几步，蹲在了墙根，听着里面的动静。 养心殿内空无一人，每个月十五都是如此，宫里没有秘密，只是所有人都瞒着咱们那位苍凉王。 墨帝站在苍凉不休面前，墨帝也算是个高个子，可却比苍凉不休矮了一个头，咱们苍凉王把墨帝挡得死死的。 云端仙则是坐在床边，身着里衣，许是穿的匆忙，领口大开，入眼大片雪白。 对此云端仙并不在意。眼前这两个，一个是她夫君，一个是她情夫，哪个都不是外人。 即便墨帝挡在苍凉不休面前，苍凉不休还是能无障碍地直视着他的妻子。 过了许久，他终于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没有误会，没有陷害，他的妻子就是给他戴了绿帽子。 苍凉不休深吸了一口气，却无法平复内心的烦躁，“你可知你这么做的后果？他是皇帝，没人会说他什么。所有矛头都会指向你，你会成为旁人口中的妖妃，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我是不介意有两个夫君，可既然已经这样了，你我之间便就到今日吧。”云端仙轻声叹息着。 第3章 不只克生，也克死 要非说她对苍凉不休，没有一点留恋，确实有些自欺欺人了。 可她过够了这种偷偷摸摸的日子。她本该是这墨休皇朝的开国皇后，她的两个孩子本该是龙子龙女。 苍凉不休打的天下，应该留给他的孩子们，即便不是亲生的。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苍凉不休的心一点点凉了。 他的脸紧绷着，看似冷静，实则只是不想输的太难看。 他可以丢脸，可以在任何人面前丢脸，但不想在自己媳妇的情夫面前失态。 可偏偏这个人又是他最好的朋友。 他现在的状态处在随时可能崩溃的边缘。 许是因为他也是第一次碰上这样的事，着实没有经验。 “你给我生了三个孩子，即便……即便你……”他说不出口，并非只是觉着丢脸，更多的是心痛。 苍凉不休的喘息声逐渐变大，他尽力压抑着内心的难过，可眼圈还是不受控制地泛着泪光。 过往，没人见过咱们这位苍凉王此刻的模样，他像是一座大山，只要他在，墨休皇朝便战无不胜。 他的笑容总是挂在脸上，他像是炙热的大太阳，永远不会熄灭。 苍凉不休察觉到门外有人，这气息……是国师，无妨的，国师不会理会这些俗事。 是啊，所谓的男欢女爱非谁不可，说白了不过是俗事，既然缘分尽了，那散就散了吧。 “明日我会把和离书送到云端府，以后一别两宽，再不相干。” 苍凉不休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他毕生的修养即将溃堤。 墨忘悄悄松了口气，他就知道不休一定会退让。 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向是如此，无论他想要什么，不休都会给他。 他忐忑过，担心过，可他没信错人。 “我就知道，你不会怪我的。说好了的，此生永不相负，说好了生死与共，说好了共患难同富贵。不休，这事算……我欠你，我知道咱们之间的感情，说欠字太生疏了。” 墨忘见苍凉不休已经平静了下来，于是放心地继续说道：“这天下的女子由你选，即便是我宫里的女人，就算你要皇后，我也会立刻给你送去。” 苍凉不休突然就不难受了。 他认识了墨忘太久，墨忘什么德性，他清楚的很。 看着眼前的男子，咱们墨休皇朝的开国皇帝，苍凉不休有些后悔了，他不想跟墨忘生死与共了…… 他现在只想离墨忘远远的，看见他就闹心。 “陛下，臣请旨调往边境。” “好，你去散散心吧，过年前回来就好，每年咱们都一起守岁的。”墨忘此刻无比轻松，他也知道自己做的这事不地道，可感情的事没有对错。 云端仙轻咳一声。 墨忘这才想起来，“不休啊，我打算让朝和暮认祖归宗，他们是我的孩子。” 他说的过分轻松，过分理直气壮，苍凉不休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苍凉不休的怒火终于爆发，他一拳狠狠打了过去。 云端仙离得比较近，立刻拉开了墨忘，可墨忘就在苍凉不休面前，因此只避开了要害。 她知道苍凉不休并未使用内力，也没想要了墨忘的命。 可这还重要吗？ 门外，烛影尘伸出的手又放下了，他听的太入神了。可即便是在他全神贯注防御的状态下，也拦不住苍凉王的攻击。 他也是万万没想到，皇帝就这么……这么无所畏惧地说出来了？没有一点预兆，没有一点铺垫。 这边没他啥事了。 墨忘昏倒之前还是不敢相信，“你竟然打我？”他很震惊，但更多的是失落。 云端仙怒视着苍凉不休，她大喊着，“护驾！苍凉不休行刺陛下。” 她用了内力，声音传了很远。 苍凉不休非怒反笑，他的笑声有些瘆人。 “你就这般恨我？巴不得我去死？” 云端仙眉眼如画，她笑的那般美，却又那般无情，“你既无情我便休，你心里没我，我又何必留你。苍凉不休，你可知功高盖主？” 既然不能为她所用，留着只会是心腹大患。 苍凉不休已经无话可说。 他早咋就没看出来呢，云端仙和墨忘才是天生一对，这俩可能共用了一个脑子，想法都那么莫名其妙。 飞天他们等了许久，终于有活干了。 “王爷，您看这事？”飞天也曾跟着苍凉不休上过战场，这位是英雄。 “不必为难。”苍凉不休轻叹。 随后苍凉不休被绑了，说是被绑了，其实就是身上搭了根绳子。 飞舞回去报信，飞雾去请太医。 烛影尘跑到了养心殿宫门外，他刚想说话。 苍凉晚已经撸起了袖子。 “你要干什么？”烛影尘忙放下了她的袖子，这大夏天的，再被蚊虫叮咬了。 “太欺负人了，我……”苍凉晚的怒火被丧气取代，她能干什么？打云端仙和墨忘一顿？ 她此刻才知晓，为何烛影尘刚刚特意说十四年前。 二朝和三暮是她的双胞胎弟妹，如今十三岁…… 烛影尘思索了一下。 苍凉不休刚才是气狠了才动手，但并未下死手，加上王妃把陛下拉开了，他看了一眼，皇帝的伤半年左右就能养好。 可王妃刚才的声音特意用了内力，这事恐怕瞒不住了。 “我去救醒陛下，你快回去把贵重的物件都收拾起来，你放在你院子的西边墙角，记得把坑挖的深一些。” 以墨帝对苍凉不休的感情，灭族是不会，但抄家应该是拦不住了。 苍凉晚听懂了，就是说苍凉王府要被抄家了。 只是她把东西埋起来安全吗？这个死要钱的国师，赚了她们家那么多银子还不满足，还想连她最后的积蓄都骗走吗？ “好。” 她应声之后，边走边琢磨着，一定不能埋在西边，她就要埋在南边。 烛影尘看着苍凉晚渐行渐远的背影，这姑娘心是真大，这种时候在意的是他们之间的私人恩怨。 也是，这样的命格，如果是个心思细腻的，恐怕撑不到现在。 师父说苍凉晚的命格克天克地克众生…… 他却觉得不够准确。 这姑娘不只克生，也克死。 她来了这么一趟，养心殿的邪祟散了一半。 这活本来该是他干的，他开始盘算着还给苍凉晚多少工钱。 第4章 随母后去看看你们的父皇吧 不远处灯笼摇晃闪烁，为首的是咱们雪妃娘娘，也就是飞天他们三个的大师姐。 “何人深夜在此徘徊？”宫女出声呵斥。 苍凉晚这才突然回神，她光琢磨银钱的事了，忘了她还在宫里。 雪妃娘娘已经看清楚了是谁，她轻声说：“师妹，你怎么来了？” 苍凉晚闻言便知晓，雪妃娘娘认出她来了，她小跑着过去，“我路上遇见国师，国师带我来的，师姐，我这就回去了。” “好。” 雪妃娘娘已经知晓养心殿的事，也知道晚晚去干啥，这事吧，只要陛下醒过来就不算事。 可云端仙显然是不想放过苍凉不休，苍凉王府恐怕是保不住了。 雪妃娘娘走的很慢。 跟着她的宫女有些疑惑，娘娘啥时候多了个师妹？算了，师妹不师妹的不重要。 这会儿娘娘咋还这么平静呢？陛下遇刺，这么大的事，娘娘还不紧不慢的。 “娘娘，咱们要不走快点？夜晚蚊虫很多的。”宫女大着胆子提醒道。 啥都不抢在前头，主子前途堪虞啊。 雪妃娘娘似笑非笑，她的脸颊白皙泛着微光，好像此时天上的那轮明月。 “那么急做什么？月色这般美。”她和那位皇帝没有夫妻之实，做皇妃对她来说只是玩玩。 飞天已经派人传信给她，皇帝无性命之忧。 她其实并未担心皇帝会死掉，那位苍凉王就是如此，他在意兄弟情，更在意这天下的安危。 这事终于被拆穿了，倒是挺好，苍凉不休终于没媳妇了。 坤宁宫。 烛火摇曳。 皇后并未睡下，飞舞回来的时候，她只是说了句，“去把二朝和三暮叫醒吧。” 飞舞刚想去，就瞅见了飞天。 她不解，“二师兄，你来干啥？”她一个人传信还不够吗？ 飞天手中是圣旨，他无奈道：“是王妃交于我的。” 他看过了圣旨中的内容，心情有些复杂。 皇后娘娘轻轻点头，飞舞忙接过圣旨交到了皇后娘娘手上。 皇后娘娘看过之后，神情依然平静，“去吧。” 她轻声叹息。 云端仙就这般着急吗？生怕她的两个孩子被牵连，可她忘了吗？她还有个孩子。 也不知道晚晚如何了。 这皇宫中的消息，怎么瞒得过皇后娘娘。 皇后知道晚晚来过了，也知道晚晚离开了。 这孩子为何没冲进去？因为她知晓她的娘亲不喜欢她，也知道那位皇帝陛下一直视她为眼中钉。 皇后突然笑了，真是有趣呢，欺负个孩子，一对没脑子的狗男女。 这个念头一出，皇后娘娘自嘲般笑出了声。 她以为够久了，她以为事发之时她能做到平静面对，可原来她的修为还是不够，终是破防了呢。 飞舞忙去把苍凉朝和苍凉暮唤醒了，这俩平日里就经常宿在皇后娘娘这。 皇后娘娘不能出宫，两个孩子知道皇后娘娘想念他们的大姐，因此有空就会过来跟皇后娘娘说些晚晚郡主的事。 他们并不知道娘亲去了皇帝寝宫，只以为娘亲睡得早。 皇后娘娘把孩子们教的很好，也保护的很好。 苍凉朝和苍凉暮睡眼朦胧，路上飞舞已经跟他们说了下事情的经过。 他们俩沉默着，这事他们是才知道，可之前也并非一无所知，这宫里哪有秘密啊。 只是事实和他们想象中的截然不同。 苍凉暮以为娘亲心里爱的是爹爹，对那位皇帝陛下有些留恋，但定会发乎情止乎礼。 之前娘亲被许配给了墨帝，后来墨家为了拉拢富可敌国的凤家，墨帝便娶了凤家嫡长女凤容妍。 并许以天下大定之时，凤家凤容妍会是后宫之主。 后来苍凉不休娶了郁郁寡欢的云端仙。 飞舞走的很慢，她想给两个孩子平复情绪的时间。皇后娘娘很不好受，这时候总不能哄孩子吧？ 这俩孩子是好孩子，也不知道之后会如何。但一个皇子一个公主，总能保住一个苍凉晚的吧？ 飞舞很是担心，也不知道苍凉晚如何了？是否平安出宫了。 苍凉朝和苍凉暮走到皇后娘娘面前之时，直接就跪在了地上。这事丢人是其次，主要是太缺德了。 皇后娘娘和母亲关系极好，俩人亲密无间。如今母亲抢了皇后娘娘的男人，还有了俩私生子，这事换谁不闹心？ 皇后娘娘并不意外，算起来苍凉家的三个孩子都是她带大的，晚晚在家中不被她母亲喜欢，她对晚晚总会多一份怜惜。 “不必跪我，这事跟你们没关系，你们是我带大的孩子，跟自己孩子一样。如今倒是名正言顺了。” 苍凉暮有些不明白，“皇后娘娘，您应该生气的，应该……”应该什么呢？痛打一顿那对狗男女？可人家一个是皇帝，一个是王妃……高位者总是如此，享受着美食华服，却不如市井来的畅快。 苍凉朝说道：“皇后娘娘……”他现在心情过分复杂，复杂到他无法冷静思考。他能说什么呢？连说出来都觉得屈辱，而皇后娘娘好像早就知晓了。 怎么可以这么过分，怎么能这么欺负人？这天下没别的男人了吗？即便想改嫁找别人不行吗？ 而且还有了他们俩。 苍凉朝暮兄妹心里是真的堵得慌。 皇后娘娘对于自己教养大的孩子信任的很，她只是嘱咐道：“别为了给我出气，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二朝、三暮，来日方长。”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 苍凉朝和苍凉暮听懂了，他们了解皇后娘娘，这位凤家嫡女可没那么好欺负。 皇后娘娘把圣旨亲自交到了他们二人手中，“用这个身份，保住你大姐。” 苍凉朝打开了圣旨，圣旨中的内容令人作呕。 什么叫当初天下未定，兵荒马乱，朕为保全皇儿性命，将皇儿养在苍凉王身边…… 苍凉朝很想破口大骂，去他娘的三皇子，他是苍凉王的次子，他是苍凉王的孩子！ 苍凉暮握紧了手中的圣旨，她看了眼二朝的，她自己的懒得看。 不外乎是圆谎加上所谓的赏赐。 皇后娘娘沉默了一刻钟，两个孩子从跪坐变成瘫坐。 见他们终于平复了心情。 皇后娘娘笑了，笑容那般雍容，世人言：凤家女长了张国泰民安的脸。 她那般端庄，好似长成了世俗中所有人喜欢的模样，可偏偏这样的她，却在这深宫中受尽了委屈。 “既然冷静下来了，便随母后去看看你们的父皇吧。” 皇后娘娘的声音听似飘忽却恨得绵长。 第5章 退亲，赐婚 苍凉朝和苍凉暮立刻爬了起来，整理过衣衫，随后就一左一右跟在了皇后身旁。 路上皇后在盘算着晚晚的以后。 晚晚不喜欢皇城，说这里憋得慌。 她知晓那个小院关不住晚晚，也知道晚晚经常外出。 正月十五那天，晚晚抓了五个拐子，救了十五个孩子。六扇门都有记录，只是未曾上报，这赏银她给晚晚存在了凤家商行。 后来晚晚还救了很多人，每一笔都清楚地记录了下来。 孩子们自小跟着她到处奔波，苍凉不休则是长时间在战场。 “见过皇后娘娘。”来人声音轻柔，是个水一般的女子。 皇后轻轻点头，“如妃来的有些慢。” 如妃温柔地笑着，“皇后娘娘，陛下已经醒了，云端仙如今是皇贵妃了。我听说，她传召了太子殿下。” 皇后愣了一下，她忘记自己那个好大儿了。这时候云端仙传召皇儿，还能叫动皇儿，唯一的可能就是她手中有圣旨。 如妃知道皇后想问什么，她本来就是来送消息的，因此也没卖关子，她直言道：“有两道圣旨，一道是退亲，一道是赐婚。” 皇后娘娘握紧了拳头。 退亲自然是退了皇儿和晚晚的婚事，赐婚？是哪家姑娘？ 那二位真的是一时不察被苍凉不休撞破吗？这一道道圣旨，让她不由得多想。 只是她到现在都不明白，晚晚到底做错了什么，到底怎么招惹他们了，犯得着做的这般决绝吗？ “陛下选的太子妃是云端家的姑娘。”如妃娘娘低声说道。 此话一出，苍凉朝和苍凉暮鹌鹑状，娘亲就那么着急吗？不能等等吗？这事还不知道会演变到何种地步，就那么急着把大姐的保命符一个接着一个废掉吗？ …… 苍凉晚行走在皇城的大街上，路上碰上了不少官员，他们都得知了陛下行刺的消息，赶着进宫去。 这其中就有云端府和凤家人。 不止如此，以皇宫为中心，向四周延展，整个皇城逐渐灯火通明。 她察觉到有些高手在附近活动，好像有如意阁的人，如意阁是个情报组织，如今的掌权者是如妃娘娘。 苍凉晚也没细琢磨，路上的人越来越多了，不少人都在讨论苍凉王行刺陛下一事，口口相传之下，短短时间内，事情的起因经过几乎人尽皆知。 她有些疑惑，云端一族这么大的本事吗？可如果不是云端家，是谁在散播消息？ 这事好像比想象中要复杂的多呢。 苍凉晚到了苍凉王府的后门，她直接翻墙而入，几个起落就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苍凉晚站在院中，突然想不起来国师让她把值钱的东西埋在哪了。 她就记得是东西南北其中一个，既如此，那就埋在墙中间。 她去找了铲子，蹲在了北墙中间的位置开始挖坑。 很快这坑的高度就超过了她身高。 有人来了……这个时辰，墨已止来干啥？这个没正事的东西，这时候不陪着皇后娘娘，还到处溜达，是不是没长心啊。 墨已止翻墙而入，苍凉晚快速躲开。 墨已止掉进了坑里，他灰头土脸的模样，看起来惨兮兮的。 “晚晚。”墨已止双手扒着坑边，腿疼得厉害。 苍凉晚没管墨已止，忙跑去开了门，她把门外的姑娘拉了进来。 这二位一块来的？ 明月盏气息不稳，正在顺气，她一路跑过来的。 爹爹进宫去了，府里的长辈都聚在一起商量宫中的事，她偷着跑出来的，她是在路上遇见墨已止的。 墨已止从坑里爬了出来，他两条腿生疼，裤子也被磨得破破烂烂，腿上是刚才滑入坑里蹭到的，看起来有些吓人，实则都是皮外伤。 自从认识了苍凉晚，这种伤对他来说比吃饭还常见。 苍凉晚拉着明月盏进屋，她得尽快收拾东西，眼见着就要天亮了。 明月盏看到那个坑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她跟在苍凉晚身边忙乎，“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你今晚出去过了？” 苍凉晚点头，“遇上国师了，国师伤着了，我送他回宫。这会儿陛下应该醒了，我爹估计在牢里。” 她爹只住过前朝的牢房，本朝的牢房还没进过呢。以苍凉不休的性子，估计此刻正跟狱卒们聊得热乎呢。 墨已止在隔壁洗伤口，伤口很疼，可这点疼哪能跟心里的委屈相比呢？他很清楚，这时候不该给晚晚添乱。 只是自小到大都是晚晚护着他和盏盏，有什么事，他总是会来找苍凉晚。 明月盏知道事情很严重，可听到这话，她还是想笑，“我一直不太明白，咱们国师大人，到底是吃亏上瘾，还是惦记上你了？他总共遇见你十五次，加上今晚十六次，每次都受伤，他咋就不长记性呢，还敢让你送他进宫？” 可能这就是高人吧，将生死置之度外。 苍凉晚也不太懂，她也懒得去想，去在意仇人的想法，没那个必要。 “太师直接进宫去了吗？”太师明月瑾和爹爹关系吧，一个武将一个文臣，平日里吵吵闹闹，但苍凉不休这人护短，太师只能他欺负。 “我爹说是直接进宫去了，但我打听过了，他派了暗卫去各处传信。不休叔叔这事比较复杂，墨帝对不休叔叔不会下死手。我听我祖父的意思，这时候联络朝臣去给不休叔叔求情，恐怕会适得其反。”明月盏来之前有去见过祖父。 苍凉、明月、云端、凤家、墨家以及百里家，联手推翻了前朝。 那段故事很长…… 明月家从明月盏的太祖父开始，已经是叛贼了。 墨帝的祖父遇见了明月老家主和苍凉老家主，是他的幸，有将有相，在那个叛军遍地的年代横扫天下。 墨已止推门入内，他看了明月盏一眼，欲言又止。 明月盏察觉到他的迟疑眉头微皱，“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吗？” 墨已止小鹿乱撞，怎么连皱眉都那么好看。 这墨休皇朝的第一美人，明月家的盏小姐，是少年人心里的白月光，她那般完美，又那般平易近人。 第6章 我不该恨你吗 苍凉晚瞅见墨已止那副痴汉样，她把明月盏拉到了身后，“有话就说，跟个色狼似的瞅啥呢？” 墨已止还是不敢说，他接下来要说的话，肯定会惹怒晚晚。晚晚揍他，可不在乎人多人少。 谁能相信，整个墨休皇朝，被弹劾最多次的，除了苍凉不休，就是苍凉晚……苍凉晚倒是没做啥，就是她这命格被传得神乎其神的，有些人路过苍凉王府，磕了碰了都会算到苍凉晚头上。 本来这种无理取闹的小问题，不会传到陛下那，可咱们陛下乐意听啊，只要是弹劾苍凉晚，都会得到赏赐…… …… 养心殿。 皇后娘娘从未觉着这条路如此短，她多想一辈子走不到他们面前，可她已经自欺欺人够久了，有些事拆穿了对谁都好。 云端仙已经换了衣裳，她站在卧房门口，仿佛一个胜利者。 皇后娘娘轻轻挥了下手，“都下去吧。” 苍凉朝和苍凉暮对视一眼，他们很生气，可看到娘亲又能如何呢？质问她？还有意义吗？ 如今最重要的是爹爹和大姐。 苍凉朝暮行礼告退：“母后，孩儿告退。” 听到这话，云端仙眼神一凛，只是瞬息她又恢复了刚才的模样。 此时的云端仙妆容齐整，发髻高耸，她泛红的眼圈，好似随时会滴出水来。 就是这样一个女子，在凤容妍的生命中一直都是不可绕过的存在。 “姐姐，您终于来了，陛下又睡下了。”云端仙站在门口，显然是不想让皇后入内。 “本宫是来见你的。”皇后娘娘神情平静，此刻的情形已经在她脑中复刻过无数次了，可真的发生了，又觉得好像有些无趣。 云端仙低下了头，擦拭着看不见的泪水，她缓缓跪了下去。 “姐姐，我和陛下是两情相悦，您放心，无论别人怎么说，您永远是这墨休皇朝的后宫之主。” 她的手指泛白，这话说出来有些违心了。这事她已经尽量做到万全了，而皇后是她唯一不可控的变数。 皇后娘娘随意地坐下了，还好院中有椅子，不然得站着说话了。 这大半夜的，本来就疲乏。 “仙儿，我只有一个要求，别为难晚晚。” 她能护住苍凉晚，可云端仙是晚晚的亲生母亲，人心都是肉长的，那孩子会难过的。 听到这话，云端仙破涕为笑，“姐姐还是那般伪善，抢了我的男人，又抢了我的孩子，如今这是在说什么呢？苍凉晚跟我有什么关系？在她心里你才是她的母亲。” 皇后娘娘松了口气，还以为要姐姐妹妹到天亮呢，云端仙这么说话，她果然舒服些了。 “你的男人？你说里面躺着的那位，还是天牢里的那位？” 云端仙捂嘴故作惊愕，“原来皇后娘娘还惦记牢里那个呢。” 她叹息之后续道：“可怎么办呢，无论是哪一个，心里都没有姐姐呢。” 说到这她眼神一变话锋变得凌厉，“抢不到我的男人们，就抢我的孩子们，姐姐还是一如既往的卑鄙呢。” 皇后娘娘眼神中是怜悯，她曾想过天下大定之后，女子会是何等模样？ 看到眼前的云端仙，她是失望的。 那个上马可驰骋疆场，下马可暴打恶棍的女子已经不见了。 她那副因为抢到了男人，因为被男人喜欢而得意洋洋的模样，真是令人作呕。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云端仙冷笑。 凤容妍惯是这副模样，高高在上。可她也不过是个商户女罢了，比她高贵多少。 “你就那般恨我？”皇后娘娘声音冷清。 她曾以为过往终会化成烟尘，可好像不是呢。 “我不该恨你吗？”云端仙想起她们之间的种种过往，心中便升腾起熊熊火焰，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疼得她无法呼吸。 “凤容妍，我救过你的命。可你怎么报答我的？你明知道我和墨忘互许终身，你还是嫁给了他！我像一个笑话，我在云端家听尽了恶言！” 皇后娘娘抬头，乌云遮住了月。 “那你也知道我为了拒婚绝食，你也知道我为了拒婚服毒！可即便我只剩一口气了，还是被送上了花轿。” “那你怎么不去死啊！你活下来了！嫁给了我的男人跟他生下了孩子！” 云端仙面目狰狞，那段过往是她过不去的坎。 在她最绝望的时候遇见了苍凉不休，她也曾想过和他就这么过一辈子。可她不甘心啊。 皇后娘娘的嘴角扬起了些许弧度。 这就是凤容妍啊，她的一切好似都恰到好处，她的一颦一笑总让人移不开视线。 云端仙收起了怒火，恢复了她惯有的可怜相。 皇后笑容逐渐清晰。 如果不是知道晚晚刚走不久，这里的邪祟被清理干净了，她还以为云端仙邪祟附体了呢。 “我为什么要去死？我得好好活着。” 她慢慢站了起来，转身离开了养心殿。 殿外都是高手，里面发生了什么大家都知道。 气氛有些压抑。 “这是怎么了？本宫听说陛下还能喘气啊。” 来的是雪妃娘娘，是的咱们雪妃娘娘绕了一大圈，宫人们腿都开始打颤了。 皇后娘娘看见雪妃的时候差点笑出声。 这位走的可够久的。 “陛下没事。”皇后轻声说道。 雪妃拍着心口，“还好还好，吓死本宫了，还以为要守寡了。” “娘娘。您小声点。”飞舞忍不住了。 这要不是皇后娘娘在这，飞舞直接就把她发疯的大师姐拖走了。 雪妃捏了飞舞的小肉脸一把，“胆子太小了，比晚晚差远了。” 飞舞揉着脸委屈极了，她哪能跟晚晚比？她要是有晚晚那命格，她走路都会只走道中间。 雪妃微微一笑，“皇后娘娘，飞雪玩够了。飞雪以下犯上应该赶出宫去。” “你犯谁了？”皇后娘娘反问。 雪妃抬手，她握在手中的石块破空而去，即便隔着三道门，还是准确地砸到了云端仙额头。 云端仙气的咬牙切齿，“飞雪！你有病吗！”她竟然躲不开！ 皇后娘娘听到喊声轻声说：“准了，回去收拾吧。你宫里的物件，可以都带走。” 第7章 舍不得储君之位，也舍不得盏盏 “谢皇后娘娘恩典。”飞雪行抱拳礼。 皇后娘娘看着飞雪走远，她也往回走了。 飞舞跟在皇后身后，也是难得的沉默。 她知道大师姐要去哪，对大师姐来说，外面天大地大，比这里有趣多了。 对她来说却是不同的，她以前觉得没意思，可这里以后肯定会很热闹。 …… 即将被抄家的苍凉王府。 “有事就说，再盯着盏盏，我把你眼珠挖出来。”苍凉晚转回身子继续收拾。 她收拾了一会才发现，她值钱的物件还挺多，皇后娘娘有钱啊，即便不能出宫，赏赐也能送到她手里。 “苍凉晚，父皇有旨，要我来退婚。”墨已止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握紧的拳头松开了。 从收到圣旨，到走至苍凉晚面前，他已经用尽了全部力气，主要是半路遇上盏盏了。盏盏跑太快，他追盏盏挺累的。 看到晚晚的时候，他想哭。他们是可以交托后背的同伴，他怎么可以在这时候落井下石？以晚晚的脾气，雪中送炭她可能记不住，但落井下石她能记一辈子。 苍凉晚想笑，笑墨已止好像在给她哭丧。可她笑不出来了呢，墨帝讨厌她她知道，她也讨厌墨帝。 可墨帝重伤，还有空管墨已止的亲事？ 她的好娘亲啊，真是……也算做了件好事。 明月盏拧眉怒视哭吧精，“你哭丧着脸干啥？你本来就配不上晚晚，再说了你们本来不就想找个由头退亲吗？” 晚晚哪能嫁给个哭包呢，而且还是一起长大的。 即便如今的墨已止已经贵为太子，在明月盏心里，他还是那个挨欺负了就会找晚晚告状的鼻涕虫。 弟弟永远是弟弟。 苍凉晚整理了下袖子，袖口处有些褶皱，看起来很不舒服。 已经三年了，这三年他们还是同年少时一般，并没有什么变化。 她不喜欢墨已止，墨已止也不喜欢她。只是青梅竹马，自小的相依之情，让她一直对这个小哭包多了份心软。 即便她并不想嫁给他，可皇命难违。新朝初建，新帝登基，那时的旨意谁敢忤逆？ 墨已止忍着眼泪，“王妃给了我两道圣旨，一道是退婚，一道是赐婚。可我只想娶盏盏，我干嘛要娶那个云端鸢啊？” 天知道他多想破口大骂，可他不能，因为云端仙是晚晚的娘亲。 听到这话苍凉晚终于停下来手中的动作，她上前抓住了墨已止的发髻，“你说啥？我刚才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墨已止头皮生疼，可他看到明月盏那张脸，突然就勇敢了起来，“我喜欢盏盏，我只想娶盏盏。” 苍凉晚冷笑，松开了手，墨已止跌坐在地。 墨已止惊呆了，晚晚没揍他？ “那你去退亲啊。”苍凉晚拿起包袱，就要走。 此话一出，墨已止那张白嫩红润的小脸逐渐失去血色。 是啊，他在这无理取闹什么呢？他不敢退亲。 “我有什么错？错的不是你那个不守妇道的娘亲吗？”墨已止气的恢复了些许血色。 苍凉晚转回身子，挑眉斜睨道：“墨已止，你是在跟我闹脾气吗？” 墨已止嘴唇微张…… 瞬间，过往被苍凉晚支配的恐惧席卷而至。 墨已止立刻捂着头，惊恐的他，那本就不多的勇敢瞬间溃散，“别打脸。”他此刻的模样仓促而狼狈。 看他这副样子，苍凉晚实在是下不去手，这倒霉玩意儿从小就是这样，惯会装可怜来博取同情。 “别闹了。送盏盏回去吧。”苍凉晚的语气中是难得的温柔。 “我没闹。” “墨已止，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就别犹犹豫豫，你是储君，别跟个大面瓜似的。” “我错在哪了？我是舍不得储君之位，可我也舍不得盏盏啊。” 墨已止越说越委屈，终是忍不住放声大哭。 苍凉晚气的眼皮直跳。 以前墨已止是小哭包，长大了以后成大哭包了。 于是她一把薅住了墨已止的头发，另一只手拉开了门。 她很是随意的把墨已止丢到了门外。 好像好久没扔墨已止了，总是被弹劾，烦人的紧。 明月盏也提着包袱，都是些衣裳，晚晚让她拿的这个比较轻。 只是她不太放心，“埋起来安全吗？据我所知不少人都惦记着这栋宅子。要不我和太子殿下帮你带出去吧。” 对于墨已止的喜欢，她不太在意，喜欢她的男人太多了，比夏天乱葬岗的苍蝇还多，烦人的很。 “带不出去了，苍凉王府被围了。”苍凉晚轻叹。 来的真快，天刚亮就来了，娘亲怕她跑掉吗？ 听到这话，明月盏心情极差。说句大不敬的话，不休叔叔下手还是太轻了。 她跑去厨房找了个铲子，就跟着一块埋坑。 “我爹说行刺陛下按律当满门抄斩，你们家估计就是抄家流放，你不必担心，凤家的产业遍布各地，无论你去了哪，我都能给你送银子过去。” 明月盏来之前已经想了一路，她怕见到晚晚的时候会失态，晚晚已经很难受了，她跟墨已止那个不懂事的不一样，她不会给晚晚添乱。 “嗯。不担心，你们也快回去吧。墨已止，回去陪着皇后娘娘。” “母后那边有二朝和三暮呢，用不着我。”墨已止撇嘴。 他和苍凉晚同命相连，也不算，母后对他挺好的，只是对晚晚更好。 “滚蛋。”苍凉晚直接怒吼出声。 快让他烦死了，来一趟，除了哭丧就是添乱，还敢惦记她的盏盏，这混蛋是真欠揍。 墨已止忙不迭小跑着去开了门，他感觉到了危险，他觉着他稍微慢一步，可能就会鼻青脸肿。 明月盏一步三回头地走到门口，这一别下次再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这皇城没有了苍凉晚，得多无趣啊。 苍凉王府门口。 刘伯很是紧张，他路上就听说了王爷的事，可他这个月的月钱还没结呢。 今早买菜和肉还有早饭以及自家婆娘做的点心，算起来也得不少铜板呢。 因此即便知道此去可能有危险，刘伯还是来了。 门口的守军得知这老头是来送吃食的，也没阻拦他。 苍凉晚还是郡主，陛下是下旨把晚晚郡主送去天牢，可总得让人家吃顿饱饭吧，毕竟皇后娘娘给的挺多的。 第8章 二朝和三暮 府内已经被翻得乱七八糟，府中的下人都在院中站着，正在被逐一查问。 刘伯一路小跑着去了苍凉晚的院子，正好瞅见太子殿下和盏小姐出来。 他仓促地跪在了地上。 明月盏说道：“您快起来吧，郡主还等着吃饭呢。” 她知道刘伯跪的不是她，可咱们太子殿下已经走远了。 明月盏慢悠悠走了，她是懒得跟墨已止一路，那个帮不上忙只会添乱的玩意。 苍凉晚听到了外面的响动，她忙拍打了下身上、手上的泥土。 她又在坑上蹦了几下，确定压实了。 只是她是不是选错地方了？这里是入院门……她应该埋在里院的。 等会再说吧。 有士兵来了，大概……十几个吧。 “官爷饶命。”刘伯又跪下了。也不是真怕，就是想卖卖惨，晚晚郡主是个心软的。 苍凉晚忙爬上了墙头，她看到食物笑颜绽放。 “刘伯，您别怕，您只是给我送饭的，抄家流放也没您的事。跟往常一样，放门口就行。” 苍凉晚是感动的，她只听过刘伯和刘婶的声音，面都没见过，她没想到这么危险的时候，刘伯还会来给她送饭。 刘伯憋的脸通红。 他怕的是抄家流放吗？抄的又不是他的家，流放的也不是他。 “郡主，那个……我儿媳妇坐月子，家里揭不开锅了，这个月的月钱能先给我吗？”刘伯忐忑不已。 他也知道这时候开口要钱不地道，可家里人要吃饭啊，他们全家都忙着这个营生。 这苍凉王府倒了，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唉，这么好说话的东家不好找了。 苍凉晚忙把钱袋子解了下来，她说道：“本来我爹说等您家办满月酒送贺礼过去的。” 说到这苍凉晚跳回院中，她看着那个结实的小土包陷入了沉思，这看起来也不太好挖啊。 于是她在身上摸索，发钗太大，放进钱袋里也会被看出来。 耳坠倒是可以。 于是苍凉晚把耳坠塞进了钱袋里。 苍凉晚又爬了上去，“刘伯，你家娃的满月酒我爹喝不到了，这是月钱，多出来的是给嫂嫂的。” “您扔给我就行了，您不用出来哈。”刘伯害怕极了。 家里还有个没满月的奶娃娃，他命硬没事，万一沾上点啥连累了孙女咋整？ 士兵们看了一会，觉得没啥事，就打算进去了。 刘伯见状忙挡在了门口，“不能进去的。” “老人家，您让开吧，我们不会伤害郡主的。”小将士都把诚恳两个字写在脸上了，并且还放大了。 他们来之前，皇后娘娘派了牛嬷嬷来找将军，话里话外就是提醒将军别伤到郡主，声音很大，没打算背着谁。 谁不知道，咱们这位倒霉蛋郡主，走到哪都人人退避，只有皇后娘娘对她疼爱的紧。 关于郡主的传言，他们也是听过的，只是不太相信罢了。 苍凉晚担心刘伯受伤，将士们粗手粗脚的，刘伯年纪大了，磕了碰了都容易要命的。 “别为难刘伯，我这就出去。” 听到这话，刘伯惊恐地大喊道：“郡主千万别出来啊，您快把月钱给我吧。” 苍凉晚愣了一下，把钱袋子扔给了刘伯。 刘伯拿到之后，重重吐了口气。 刘伯问道：“小将军，我能走了吗？”他问这话的时候，一条腿已经迈了出去，做好了准备起跑的姿势。 “您老可以走啊，这事跟您又没关系。”小将士没太看懂。 这老人家不是个忠仆吗？不是打算和主子同生共死吗？咋突然间变了？是想去搬救兵？ 小将士小声说道：“现在整个皇城都对苍凉王府避之不及，您搬不到救兵的，您还是快点回家去吧。” “我没有……”刘伯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他也没空解释了。 只见刘伯撒腿就跑，他跑出去很远，才大喊道：“郡主，我走远了，您可以出来了。” 苍凉晚迷茫了一下，她拉开了门，她看到了已经跑到三丈外的刘伯。刘伯看到她开门的瞬间，健步如飞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苍凉晚低下了头，她好像明白了，刘伯不是保护她，而是怕她。 无妨了，之前刘婶子时常会隔着门跟她聊天，刘婶子带来的吃食，有不少都是她儿媳妇做的。 耳坠子是给嫂嫂的，又不是给刘老头。 而且这也不算什么，世人对于难以理解的事，总会多些畏惧。 这也是云端仙不喜欢她的原因吧。 好在云端仙只是避着她，并未对她非打即骂，也从未可苛责过她的吃食，只是把她当个透明人一般。 即便是很不巧地碰上了，也会远远躲开。那时爹爹征战天下，娘亲陪伴在侧，而她则是跟着皇后娘娘，有时候在村里，有时候在城里。 皇后娘娘好像在哪都有宅子，去哪都像是自己家。 每年正旦和月夕娘亲才会回来，爹爹倒是时常来看她们。 “大姐。” 苍凉晚回神，她家二朝和三暮回来了。 将士们同时退后一步，而后行礼道：“见过三殿下，见过四公主。” 苍凉晚呆滞了瞬息，她没想到娘亲迫不及待到这种地步了。 可这事儿吧，坏到一定地步，反倒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于是苍凉晚嘴欠地问道：“你们认了墨帝当义父？不用流放了啊？那快回去吧，不用管我了，我没事的，到哪都能活。” 墨帝喜欢二朝和三暮，对他们俩比对墨已止好多了，那时候旁人以为墨帝和苍凉不休的关系无坚不摧，以为他们君臣对彼此深信不疑。 墨帝只对她厌恶得紧，看见她就恨不得白眼翻上天，在她的视角里，墨帝只有眼白。 人家也只是觉得她命格有问题。 “大姐，咱们进去说。” 三暮伸手去拉苍凉晚的胳膊。 即便还在走神，苍凉晚还是本能地躲开了。 “好了伤疤忘了疼？”每次三暮碰到她，都得出点事，磕了碰了崴了撞了的。 二朝轻咳，“你们去其他院子看看，我跟大姐说几句话。” “遵命。” 士兵们走的很快。 皇帝让他们来抓人，皇后娘娘让他们来请人，将军正为难着呢。 第9章 抄家呢，咋还玩起泥巴了 “大姐跟我们走吧，虽然这个身份恶心的慌，但能保住你。”苍凉暮认真地说道。 她语调听起来倒是平平静静，实则她一提起来就恶心地想吐。 而且苍凉暮多好听啊？突然她就是墨暮了，难听死了。 “你们保住自己就行，我这么个大活人，又不会饿死。” 苍凉晚瞄了眼小土包。 不对啊，她怕国师贪她的东西，可国师不来拿谁能拿走？ 二朝和三暮的本事可逃不过门外那位少年将军的法眼。 她倒是能做到，可被流放还有活路，要是携款潜逃死路一条。 见大姐还有空走神，苍凉暮说道：“你会，你连饭都要不着。” “我咋就那么惨？咋就要不到饭了？” 她为啥要去要饭？ 苍凉朝疑惑道：“大姐，你是早就知道了吗？怎么一点都不意外？” “嗯。当时我就在养心殿，带着这张人皮面具，国师受伤，我送国师进宫。”苍凉晚简略地解释了一下。 国师受伤是常事，没啥可大惊小怪的。 让苍凉暮惊讶的是，“大姐，你成长了。”她花了重金，才从如意阁那边打探到了具体情况，早知道大姐就在现场，这银子能省下的。 苍凉朝也很是佩服，“我们只是听说都气的要命，大姐你真是厉害，竟然忍住了。”过往大姐可是比爹还莽，有啥事苍凉晚比苍凉不休冲的都快。 苍凉晚思索片刻，“许是我清楚自己的地位，当时在里面的是墨帝和云端仙，墨帝会惯着苍凉不休，可不会惯着我。” 此刻提起来，她是后怕的，如果不是国师拦住了她，可能对她来说流放都成了件奢侈的事。 苍凉朝暮无言以对，大姐说的没错，皇帝好像上辈子跟大姐有仇似的。 苍凉朝说道：“等我多攒些银子，我去玄门找国师的师父给你化解一下，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啊。” “净做些没用的事，大姐的命格是把双刃剑，说不定能保命呢。”苍凉暮也在琢磨这事，这事不可操之过急，可怎么做能让墨帝恐惧，不敢再招惹大姐？ 越想越烦，偏偏墨帝旁边还有个云端仙。 苍凉朝抱着苍凉晚的胳膊，“大姐，带我走吧。”凭他对大姐的了解，他已经确定大姐不会留下，这破地方他也不想待。 爹和大姐流放了，家没了，娘改嫁了，他们也得改姓。 “大姐，为啥二朝能抱着你的胳膊？我也要抱。”苍凉暮说着就要往上凑。 “他倒霉我不心疼。”苍凉晚云淡风轻地说道。 苍凉朝本来就难受，这话成功把他惹哭了，“大姐，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是你的二朝啊，我是你唯一的弟弟啊。” “可我还有唯一的妹妹，这么一比，弟弟好像不是啥稀罕物了。”苍凉晚有一搭没一搭跟这俩孩子聊着。 两个十三岁的孩子，一夜之间经历了这么大的变故，万一处理不好，很容易内心扭曲，一不小心就走偏了。 苍凉朝抽泣着，他不想哭的，他觉得这时候哭不吉利，可他实在忍不住啊。 “行了，不就是换个爹吗，哭哭唧唧干啥。咱爹咋样了？你们去看过了吗？”苍凉晚想知道天牢的环境如何。 “大姐你过分了！”苍凉朝抽泣变成哭泣。 再看苍凉暮，显然就冷静多了，这个家没有三暮不行的。 苍凉晚见这俩没打算跟她说天牢的事，于是语重心长道：“咱爹身体好，流放也没事，你就是把他放在沙漠里，他也能长出一片仙人掌。我更是只有我克别人的份，谁敢招惹我啊？你们俩留在皇城反而才是辛苦的，估计会听到不少难听的话。难受的话别忍着，去找墨已止带你们打闷棍去。反正他虱子多了不痒，我和咱爹离开之后，估计御史也没啥事干，正好让咱们太子殿下给他们找点活。” 苍凉晚把人皮面具递给了苍凉暮，“带着这个去，到时候就咬死不认。” 苍凉暮碰到了人品面具，感觉指尖冰凉，有些刺痛，她忍不住拿起来戴在了脸上。 她从袖子里拿出小铜镜，看了一会，觉着毫无破绽。 “玄门的物件果然不凡。”苍凉晚感叹道。这面具戴在不同人脸上，变成了截然不同的脸。 她也有人皮面具，跟这个比不了，一眼可见的假脸。 苍凉暮摘下了人皮面具，塞回到大姐怀里，“你说是玄门的物件，肯定是国师给你的吧？你得戴在身上，说不定国师是算到了什么，还不好泄露天机。” 苍凉晚又把人皮面具给回了苍凉暮，“我不是带着苍凉不休上路吗？如果连咱爹都对付不了，那这张人皮面具顶啥用？你这是跟我客气上了？” 这话一说出来，苍凉暮是一点推拒的心思都没有了。就是觉得这事不对劲，明明大姐要被流放了，结果她们还从大姐这拿东西。 这个念头一出，苍凉暮眼睛一亮，“大姐，你还有不少值钱的物件吧？都藏哪了？拿出来，我和二朝给你带出去。” “外头抄家呢，能带出去啥？”苍凉晚话虽这么说，还是指了下不远处的小土包。 “就一口咬死了我们是拿自己的东西。” 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三殿下、四公主宫里来人催了。” 苍凉朝和苍凉暮对视一眼，同时跑去小土包开始疯狂刨坑。 苍凉晚见二朝和三暮这么卖力，她也只好过去帮忙了。早知如此，她何必埋得那么深，都怪国师，啥忙帮不上净添乱。 终于苍凉家姐弟三人组挖出了刚埋进去的家产，这俩泥猴子似的。 而苍凉晚则是干干净净，连滴汗都没流。 苍凉暮眼圈一红，大姐和他们不同，很多地方都不同，甚至长得都不像，原来一切早就有迹可循。 苍凉晚心疼自家妹妹，可也不能再多说什么了，说得越多三暮越难受。 无论以后如何，或许过些年月，没人记得苍凉王府的二朝和三暮了，只知道三皇子和四公主，可在她心里，他们永远是她的弟妹，是她的二朝和三暮。 门开了，少将军看到这三位一时间走神了，这三位知不知道苍凉王府正在被抄家？咋一个两个的还玩起泥巴了？ 苍凉暮看懂了百里止戈的眼神，她没空解释，只是把包袱系在了身上，然后眼睛眨都不眨地凝视着眼前的少年人。 第10章 出门在外多个谋生的本事总是好的 百里止戈避开了她的眼神，他翻看着手中的本子，“府中的侍女和侍卫并未在此次流放的名单中，三殿下、四公主有何打算？” 苍凉暮懂了，这位想要松下手，她差点感动哭了，“我和二朝带他们走。” 百里止戈点头，而后看向苍凉晚，“晚晚郡主，恐怕要跟我走一趟了。” 苍凉晚耸肩，丝毫不觉得意外，这府中的所有人墨帝都会放过，但一定不会放过她。 苍凉朝挡在苍凉晚身前，“百里将军，要带我大姐去哪？”他好怕，怕墨帝趁机报私仇。 大姐和墨帝的关系可不是单方面的，而是你来我往，大姐可不是个吃亏的性子。 其实苍凉朝现在心里挺没底的，他怕大姐突然杀进皇宫。 可杀进去就杀进去呗，他在旁边递刀呗。 苍凉朝垂眸，睫毛颤动着，泪珠不着痕迹地滑落。 他不怕，因为苍凉一族在皇城的只有他们几个了。 苍凉一族是北方大族，旁系倒是有一些，好在这次的事牵连不到他们。 几十年的战乱，苍凉一族几乎死光了。 苍凉晚不知道二朝想到了什么，她只是看得出二朝很难过，“只是去牢房待几天，过几天就走了，不用担心。” 苍凉朝咬着嘴唇，“苍凉一族已经快没人了，他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你呢。” 不知道的时候，他也以为墨帝针对大姐，是因为大姐的命格，如今真相大白。 苍凉晚是苍凉一族如今唯一的第四代子孙了。 百里止戈轻叹，他拍了拍苍凉朝的后脑壳，不只苍凉一族，百里族人也所剩无几了。 苍凉暮听懂了，她握紧了拳头。她没有二朝那么天真，她不觉那位墨帝真的是个重情义的，如今想来一切都有了答案。 墨帝想要苍凉一族断子绝孙…… 苍凉暮这次没再顾忌，她握紧了苍凉晚的手，“大姐，族谱上不要划掉我的名字。” “好。”族谱在老家呢。 百里止戈轻声说：“晚晚郡主，我送你去地牢，三殿下、四公主，你们还是快些回府去吧。” 苍凉朝和苍凉暮对视了一眼，紧紧贴在了苍凉晚身边。 “一家人，有难同当。”苍凉暮说道。 她毕竟是公主了，她跟着去，起码能保证大姐不会受苦。 百里止戈轻咳，“去了天牢，你们身上挂的这些物件恐怕就保不住了。” 闻言，苍凉晚忙把他俩推了出去，“银子重要，快走吧。爹在天牢呢，我还能被欺负了去？” 苍凉家的双胞胎被说服了，他们不远不近地跟着。 百里止戈走在苍凉晚身旁，他轻声说：“晚晚郡主已经许久没见过皇城白日的模样了吧？” 苍凉晚笑了，原来这位也知道，她夜晚外出好像不是什么秘密。 百里止戈沉默了，刚刚在苍凉王府的时候，他就听到起初是太子和盏小姐，后来是三殿下和四公主，都在愁晚晚郡主的家产，他好想冲进去告诉他们带走也无妨。 这事本来他不该干，但苍凉一族值得敬重，而且皇后娘娘会保他。 苍凉晚看清楚了这皇城的模样，路上很多人都避着队伍。 不少人认出了苍凉晚。 有哭声传来，是个女子，她夜半被采花贼掳走，是这个姑娘救了她。 原来她的救命恩人是晚晚郡主，晚晚郡主不是灾星，苍凉一族是英雄。 孩子们也看到了苍凉晚，他们不懂，为什么小姐姐会被官差带走，小姐姐怎么会做坏事呢…… 一开始的谩骂逐渐变成议论，口口相传之下，很快所有人都知道苍凉晚做过了什么。 可是……这样的人却要被关起来了，换了个皇帝，好像这世道依旧不干不净呢。 苍凉晚到天牢的时候，有些累了，折腾了一夜，加上来的时候走得比较慢。 她瞅见苍凉不休的时候，怒火差点掀翻天灵盖。 “苍凉不休！都被抄家了，你怎么还睡得着？” 苍凉不休翻了个身，睁了下眼，“来了啊？好好睡一觉吧，路上颠簸，没有这么踏实睡觉的地方了。” 百里止戈把苍凉晚带到了苍凉不休对面的牢房。 苍凉晚坐在地上怒视着没心没肺的苍凉不休。 “苍凉不休！你给我起来！你还有脸睡！” 苍凉不休其实也差不多睡醒了，见晚晚很生气，他只好坐了起来。 女儿生气这件事不可怕，可怕的是此事带来的后果，惹晚晚生气会倒霉的。 以晚晚此时的气愤程度，他怕流放之路会遇上天塌地陷。 苍凉不休一改刚才无所谓的模样，他眼圈瞬间就红了，“晚晚，爹知道错了。爹只是太生气了。” 苍凉晚深吸了口气，怒骂道：“生气就能动手了？你可曾想过后果？苍凉一族牺牲了多少人，苍凉一族才有了如今的一切。你那一拳对得起苍凉一族的列祖列宗吗？” 苍凉不休微怔，瞬间了然，“你在门口就看着？你咋不拦着我呢？你对得起咱们苍凉一族的列祖列宗吗？” 天牢内的囚犯和狱卒，纷纷竖起了耳朵。 而百里止戈这辈子没走的这么慢过，他还想再听一会。 苍凉晚哑口无言，她不敢去啊，她怕死啊。 过了好一会，苍凉不休轻叹道：“苍凉一族只剩咱们俩了，就别内讧了。” 苍凉晚不接他的话，而是探出头，她询问道：“百里将军，你腿脚出啥问题了吗？” “你这孩子，人家百里将军咋惹你了？冲着人家去干啥？” “你不是说不能内讧吗？”苍凉晚冷哼过后说道：“咋地？不是亲生的就不认了？我就不乐意听你说话，还就剩咱俩了。苍凉朝和苍凉暮永远是苍凉家的孩子！” 苍凉不休轻叹，对他来说是，对晚晚来说也是。 走廊的尽头，烛影尘头微微侧歪，他看不懂百里止戈在干什么？中毒了？会放慢动作那种？ 直到他听到了苍凉晚的声音，他瞬间眼白多了些许，他轻咳道：“百里将军，皇后娘娘还等你去复命呢。” 百里止戈气的啊，气得咬牙切齿，他还没听完呢。 这位气呼呼走了，烛影尘慢悠悠溜达到了苍凉晚的牢房门口。 他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本书。 苍凉晚看了眼封皮，玄门秘术？ “真的？”突然良心发现？ “嗯。”烛影尘凑近了一些，压低了声音。 对面苍凉不休的耳朵从牢房里伸了出来。 烛影尘声音极低，如果换个人肯定听不到。 “出门在外多个谋生的本事总是好的，你的命格可以克制邪祟，这书中记载着一些被邪祟影响的情况。” 第11章 国师大人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吗 苍凉晚一听是谋生的本事，她百般嫌弃地接过了那本破破烂烂的书。 她翻看了一会，确实记载了不少被邪祟附体的情况，可没说咋治啊？ 烛影尘又拿出了一本书，封皮上写着邪祟退散。 “你要跟我说这本也是真的，我就动手了。”苍凉晚气的手都抖了。 这位是她坐牢第一个来看她的，她是想态度好点的。 可这本书怎么个意思？不但新的泛光，就连字迹都模糊不清。 一看就是便宜货。 烛影尘平静的过分，他说：“这本是路边买的，你的命格用不着我玄门清理邪祟的手段，你只需靠近中邪之人，邪祟自然就散了。给你那本真的，只是为了你能更好的判断。有些人并非是邪祟附体，可越是偏远的地方，越是对神棍深信不疑，有时候小病耽搁成了大病。” 见他态度比较好，起码没胡说八道，而是真诚的在解释，苍凉晚的怒火散了不少。 可堂堂玄门骄傲，墨休皇朝的国师大人，就送两本书？不觉得拿不出手吗？ 此刻的烛影尘特别想找个无人之处嘶吼两声。 就送两本书？那本玄门秘术分了上册和下册，他给苍凉晚的是上册，而下册还在师父手中，下册记载的的确是些收服和清除邪祟的方式。 那些都是玄门的法术，苍凉晚用不到，而且他去找师父要，那老头肯定能算出他要来干嘛，到时候苍凉晚可就倒了大霉了。 上册说是记载了邪祟，可不单单是记载，里面的每一个邪祟都是存在的，只是被施以玄门秘术，给玄门干活，攒够了功德，这些邪祟可以修成正果。 苍凉晚见烛影尘在发呆，她拿着书本在他眼前晃了晃，“国师大人这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吗？” “不敢不敢。”烛影尘忙继续说道：“你们被流放之处，附近定会有神农家的医馆，到时候你就跟他们说是我让你去的，诊金记在我账上。还有你这几年夜晚在皇城中行走，无意中清理了不少邪祟，以及你去了趟养心殿，我都给你按玄门弟子出山的金额结算好了，存在了凤家商行。” 其实这钱他早就该给了，只是他也不富裕，算起来也是羊毛出在羊身上，他的小金库几乎都是从苍凉家赚来的。 苍凉晚觉得不可置信，这位国师大人怎么突然长出了良心？ “你是不是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 “凭心而为罢了。” “呵呵。” 苍凉不休轻咳，女儿对国师这态度太暴躁了，玄门之人心眼小着呢。 苍凉晚想了一下，“国师可算到我们流放到何处？” “回家。”烛影尘说完就打算走了。 这事吧，是云端仙单独决定的，陛下还在犹豫。 他已经占卜过了，苍凉晚会跟着苍凉不休回老家，这事不会变了。 苍凉晚也没打算留烛影尘，这位就带了两本书过来，来探监连点吃食都不带，真是不懂事。 烛影尘深深吐气，是他不想带吗？如果不是得知皇后宫里正在大张旗鼓地做好吃的，他会空手来吗？ 真是拿豆包不当干粮，玄门的宝物都给她了，她还挑三拣四！ “人皮面具可还在用？”烛影尘说出来之后分外后悔，他怎么突然就变得计较了？他不要像师父一样，不要成为世人口中脾气不好还小心眼的玄门中人！ “你不是想要回去吧？” “不是。只是那人皮面具中封印着个邪祟，普通人长时间戴在身上会被借些运道。” 听到这话苍凉晚放心了，“小事。”到时候让苍凉朝带着，“我给二朝和三暮了，您在皇城，应该能常遇到他们，帮着化解一下就行。”她说到这觉得自己确实对国师刻薄了些，“麻烦国师大人了。” 就这么几个字，感动的烛影尘快哭了，他声音有些小哽咽，“无妨，举手之劳。” 他没看到，在不远处苍凉不休一脸同情地看着他。 苍凉不休是觉得国师确实委屈坏了，玄门的骄傲，一辈子也没受过这种委屈啊，只要见到晚晚不是受伤就是挨骂。 可怜的娃啊，只是一句客套话，就感动成这样，这孩子都被晚晚压迫成啥样了。 哐当一声，一柄木梳掉在了苍凉不休面前。 “梳梳你那草包头，把衣裳的灰尘也拍打一下。” 苍凉晚还是觉得不够，她探出半个身子，“都退后些。” 她侧耳听了听，没听到动静，于是她直接从栅栏穿了出去，挨个牢房巡视。 被她盯上的，自然毫不迟疑地缩到了最里面的角落。 能住进这里的，哪个在外面不是呼风唤雨的人物，关于这小姑娘那个克天克地克众生的命格，他们自然是知道的。 苍凉晚拿出小镜子，用手帕擦着脸。 那边烛影尘一脸迷茫地给苍凉不休梳着头发，他刚才在走神，王爷把梳子递给他，他顺手就接了。 只是他还是不懂，晚晚郡主这是在干啥？他很清楚晚晚郡主没中邪，而且以晚晚郡主的命格，能影响她的邪祟，估计都修成鬼仙离飞升仅一步之遥了。 苍凉不休憨笑两声，他知道，但他不说，晚晚听觉灵敏这件事是晚晚的保命符，对他来说国师不是外人，可这是晚晚的秘密，只有晚晚能说。 苍凉晚确定自己此刻看起来干干净净，她神情变得乖顺温柔，还带着过分自然的笑容。 “嘶！”苍凉不休头皮被扯到了。 “抱歉。晚辈走神了。”烛影尘收回眼神，认认真真给苍凉王梳头。 苍凉晚走回了她的牢房中，她站在那，现在哪也不想沾。 “皇后娘娘驾到。” 烛影尘瞬间明了，原来晚晚听到皇后娘娘来了。关于晚晚郡主听觉敏锐这件事，他好像三年前就知道了。 烛影尘很是自然地把梳子放进了袖子里，他觉得脖子发麻，他转头一看，苍凉晚正用斜眼瞅他呢，一副不满意的样子。 见此，他忙整理了下衣衫，他从未这么认真对待过自己的衣裳。 皇后娘娘进入天牢的瞬间，整个地牢好像都亮了些许。 她走得有些慢，这里她也是第一回来，看着新奇。 皇后娘娘终于走到了苍凉晚面前，她看向烛影尘，眼神微闪，“国师大人为何在此？” 竟然比她来得快？ 第12章 我不能成为世人指摘你的借口 皇后娘娘上下打量着烛影尘，从外表上倒是挑不出毛病，可她就是越看他越不顺眼，到底是为何？ 烛影尘避开了皇后娘娘的注视，慢慢往后退，一不小心就缩进了苍凉不休的牢房中。 苍凉不休被他逗得直乐。 他当然知道皇后娘娘为何不满，以皇后对晚晚的感情，这就是婆婆看儿媳，越来越不顺眼。 “皇后娘娘。”苍凉晚轻唤。 她的声音过分软糯，烛影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姑娘在皇后娘娘面前像只乖巧的小猫，在他面前像只战斗猫。 皇后娘娘看向苍凉晚，眼圈瞬间就红了，她好久没见晚晚了，想的要命。 她握住了苍凉晚的手。 苍凉晚立刻挣脱，她没戴手套，不能碰到皇后娘娘的。 皇后娘娘又一次抓住了她的手，这次皇后娘娘直接穿过了栅栏，进了苍凉晚的牢房。 苍凉晚想挣脱，可又怕伤到皇后娘娘。 “你伤不到我的。”皇后娘娘笑得那般好看。 “伤到过的。”苍凉晚记得有过几次，皇后娘娘就是碰到了她，才会身体不适，要么是中毒，要么是行刺。 她是不太懂，她小时候就是皇后娘娘抱大的，怎么皇后娘娘嫁给墨忘之后，她就克皇后娘娘了。 “那是有人陷害，这也是我并未出宫去见你的原因。晚晚，我可是凤命，我这种身负天命之人，不会被你的命格所克。”皇后娘娘头都没回地问道：“国师，你说是不是？” “皇后娘娘说得对。”烛影尘并非是顺着皇后说，而是真相就是如此，晚晚的命格伤不到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属于天选那一类，有神格护体。 苍凉晚懂了，她之前一直不懂为何要如此小心，为何皇后娘娘三年都没见过她，明明只要保持距离便好。 原来是有人陷害。 那么只要她接触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必定会受伤，她的命格就会被坐实了。 她知道皇后娘娘一定有自己的原因，只是未曾细想过。 皇后娘娘轻轻顺着苍凉晚的头发，“即便不去见你，我也知道你在干嘛。晚晚，我不愿成为世人指摘你的借口，你可明白？” 苍凉晚鼻子酸酸的，她就知道皇后娘娘才是这世上最疼她的人。 这会儿苍凉朝和苍凉暮终于来了，这俩提着食盒，背上还分别绑了个小桌子。 实在是如今的苍凉王父女处于危险之中，苍凉家的两个孩子，不放心食物经过旁人之手。 做这些吃食的时候，这俩孩子一直在旁边盯着。 苍凉朝和苍凉暮瞅见苍凉不休的时候，同时低下了头，走的也慢了一些。 他们早就想来看爹了，可他们不敢来，他们不知道怎么面对爹爹。 苍凉不休无奈道：“走快点，你们不是跟着皇后娘娘吗？这有气无力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后娘娘没给你们饭吃呢。” 苍凉朝和苍凉暮立刻小跑着跑到了苍凉不休的面前。 这俩放下食盒刚想哭，就瞅见了牢房里的烛影尘。 “国师大人？您犯啥事了？”苍凉朝脱口而出。 烛影尘忙从栅栏穿了出去，“来清理一下邪祟。” 随后他行礼道：“皇后娘娘，王爷，臣告退。” 人家一家人吃饭呢，他还在这杵着太多余。 朝暮兄妹开始摆饭，一边摆一边抽泣。 上次见面，苍凉王还是他们的爹爹，这次见面苍凉王就成养父了，这上哪说理去？ 皇后娘娘听的头疼，“忍一会再哭不行吗？我刚从陛下那过来，你们不愧是一家人哈，都挺能哭。” 听到这话，苍凉朝暮屏住了呼吸，硬是把眼泪憋了回去。 苍凉晚坐在蒲团上，蒲团是皇后娘娘拿来的，只拿了两个，她俩一人坐一个。 苍凉不休那边不需要，他皮糙肉厚的，他这种庞然大物，到哪都压迫感十足。 “陛下也哭呢？”苍凉晚对此很感兴趣，“哭啥呢？” “还能哭啥？就是车轱辘话呗，反反复复絮叨着他的不休哥哥为啥出手那么重。” 皇后娘娘待了一会，知道了想知道的就来了。 “将你们流放到苍凉一族的老家，是仙妃的意思，陛下被她说服了。陛下现在还觉得他和你爹只是闹了个小矛盾，你爹会回来跟他过年。” 皇后娘娘气的头疼，“为啥把你们流放回家乡？还不是别人都是衣锦还乡，就你们是被赶回了老家。你娘那点小心思也就陛下看不出来。” “皇后娘娘。”苍凉不休啃着大馒头，“您别说了，仙……仙妃是晚晚的娘亲。” “你以为我想说啊？我还不是怕这孩子被你带坏了。”皇后娘娘连个眼神都没赏给苍凉不休。 她凝视着苍凉晚，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认真：“晚晚，这世上的人本就是独立的个体，即便对方是至亲，也要分得清好坏，你可明白？” “晚晚明白。”苍凉晚偷偷给了苍凉不休一个白眼。 苍凉不休一口气不上不下，可皇后娘娘在这，有些话他不方便说。 皇后娘娘多敏锐啊，“有话就说，你家三个娃都是我带大的，你这是把我当外人？” 苍凉不休就不明白了，那位事事都做到十全十美，在旁人眼中无懈可击的皇后娘娘，怎么就跟他厉害。 “我只是觉得这事也不能全怪仙妃，仙妃当时大部分时间都在战场，都在军营中。而且仙妃怀着晚晚的时候，确实惨了些，她不是不爱自己的孩子，只是疼怕了。而且晚晚明显就更喜欢你，她回去看晚晚，晚晚对她疏离客气。她觉得她生了个小凤容妍。” 仙妃二字，只要说了一次，好像就越说越顺口了。 “怪我呗？怪我对晚晚太好了呗？”皇后娘娘这辈子恐怕没这般失态过。 “你看你，我不说你非让我说，说了你还不乐意。”苍凉不休在皇后的怒视下，声音越来越小。 “我看你还不服气？”皇后娘娘并未打算罢休。 苍凉不休也不是个没脾气的，“你既然早就知道他们的事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啊？” “告诉你？我嫁给墨忘已经是背叛云端仙了，我再把这事告诉你，她还不得彻底疯了啊？而且这俩孩子你舍得吗？” 皇后娘娘好像也没了刚才的气势。 第13章 那样的女子…… 皇后娘娘在想，她为什么不告诉苍凉不休呢？ 许是那时的她还以为她能化解云端仙的怨气，也许是她也没那么心怀坦荡。 苍凉不休只剩无奈。 是啊，早知道的话，二朝和三暮早就是皇子公主了。 早知道一切都不会是如此模样，那时的他还足够勇敢。 宫女送来了被子。 皇后娘娘在这边给苍凉晚铺被子，让宫女先回去了。 皇后宫中的人，知晓皇后跟苍凉一家的感情，她对苍凉家的孩子很好。 苍凉晚习惯被皇后娘娘这样照顾着，她继续在那吃。 即便带来了熏香，散去了些许浊气，潮气也是散不掉的，食物放在这里很快就会腐烂。 苍凉朝站在苍凉不休身后。 自家爹在干嘛？怎么一边啃着大豆包一边盯着皇后娘娘的背影发呆呢？ 苍凉朝瞬间就明白了，“爹，咱们都知道你难受，你难受别忍着，哭出来二朝不会笑你的。你不能有歪心思啊，你要是惦记皇后娘娘，你不就跟……跟他们一样了吗？” 爹这是想报复吗？想抢了墨帝的媳妇？不可以的，这样太下作了。 娘亲背叛了爹爹，他其实没那么难受，毕竟平日里娘也是不遵礼法。娘亲时常说，什么一双一世一双人，根本是胡说八道，女子怎么非要从一而终，牌坊本就是男子强加给女子的枷锁。 可皇后娘娘不同，皇后娘娘本就是世人眼中完美的存在，这样的人不该有污点，也不会有污点。 苍凉不休斜愣了苍凉朝一眼，是不是所有老二都脑子不灵光？这话能说出来吗？ 皇后娘娘放缓了动作，她慢慢转回头，直视着苍凉不休。 苍凉朝忙说道：“皇后娘娘，我爹就是太难受了，您别跟他计较，您确实好看，他是欣赏欣赏，没有邪念的。” 皇后娘娘咬着嘴唇，过了许久，好似用尽了毕生的勇气，她轻声问：“为何不来提亲？” 苍凉不休呆愣在那，他张大了嘴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见此，皇后娘娘嗤笑一声，“怂包。” 这两个字成功点燃了苍凉不休的胜负欲，他本不想说，可已经这样了，也不会更糟糕了，他还怕什么呢。 “我是武将，我想攒下一份配得上你的家业。可我得知你定亲的消息，当时墨忘很欢喜，他说你答应了他，你答应嫁给他了。你说过你是凤命，我想你们是两情相悦的吧，我想你是要嫁给皇帝的吧。” 那时苍凉一族死伤惨重，而最可能问鼎帝位的，便是墨家人。 皇后娘娘气的想哭，也不只是气的，她是真难过。 “我是凤命，可我还告诉你，我是天命所归！你可知何谓天命？” “就是你没得选，你只能嫁给皇帝。” “不是。是我嫁给谁，谁就是皇帝。” 苍凉家的三个孩子挤在了一起，这消息比得知娘亲和墨帝有一腿还震撼。 其实苍凉家的孩子过往一直也有这种感觉，墨帝和娘亲很合适，皇后娘娘和爹爹很契合。 只是这话不能说，甚至这个想法都不该有。 原来是真的，原来喜欢根本就藏不住。 苍凉不休低着头，他以为的都是错的。他以为凤容妍变了心。 后来凤容妍嫁给了墨忘，云端仙时常出现在他身旁，总是在哭诉着她的难过，许是同病相怜吧，他看那时的云端仙好像看到了自己。 因此昨日，对于云端仙所谓的背叛他很难过，他们曾一起渡过最难熬的岁月。 但相较于难过，更多的是气愤，这显得他过往所做的一切好像是笑话。 墨忘没那么喜欢凤容妍，墨忘一直放在心尖上的是云端仙。 这四位的关系让孩子们震惊了。 苍凉晚忍不住问道：“皇后娘娘，我一直以为您对我好，是因为我娘曾经救过你，原来不只是这样啊……” 皇后娘娘无奈，被她气笑了，“两码事，我对你好起初是因为我身边只有你可信，后来养着养着就当成是自己的了。你娘怨我，你娘不喜欢你，大部分原因其实来自我。” 苍凉晚轻轻点着头，这事不能细琢磨。 苍凉朝听了一会，他小声问道：“母后，也把我一块流放了呗？” 皇后娘娘无奈道：“你现在是皇子，你流放的可能性不大。如今是你娘在管事，你娘答应才行。” 苍凉朝也没太失望，他就是问问。 他想跟着去，唯一的办法就是他也去行刺陛下，可他怕掌握不了力度，一不小心这脑袋可就没了。 苍凉暮拳头硬了，“咱们不走，咱们得留下。” 苍凉朝无奈道：“道理我都懂。” 可一家人就这么分开了，他不想接受。 苍凉晚吃饱了，苍凉不休已经躺下了，他背对着这边，突然就没脸面对任何人。 皇后娘娘给苍凉晚铺好了被子。 “要回去了，不少人都等着我呢。” “您去忙吧，我这边挺好。”苍凉晚笑眯眯的样子，无害且天真。 皇后娘娘想起，好像这样的环境，对她们来说并不算糟糕。 之前她出外行商，带着晚晚，有时耽误了，也会宿在荒郊野外。 那时家中有意打压她，怕她本事太大无法掌控。因此她身边通常就带两个侍女两个侍卫，功夫还不如她好那种。 皇后娘娘的语调总是温温柔柔的，有种可安抚人心的力量。 而云端仙则截然不同，她真实的有些刻薄。 苍凉晚听爹爹说过，以前娘亲在战场上的时候，骂起阵来狠着呢。 她试着想象过云端仙在战场上的模样，那样的女子在哪都有自己的一片天地，无论是战场还是后宫。 这便是云端仙啊，你可以说她自私、狠心，可她的生命力却那般坚韧，令人动容。 皇后娘娘出身凤家，而云端仙则是他们四个中唯一真正的草根。 当时的云端家，只是一波占山为王的土匪。 苍凉晚探出头，看向走廊的尽头，她说道：“仙妃娘娘，许久不见了。” 她知道云端仙已经来了很久了。 云端仙手中的手帕都快被她搅碎了，她心里乱成了一团麻。 她一步步走向苍凉晚，这是她的孩子，永远都是。 她终于走到了他们面前，这几步，她好似走了半生。 “你们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吗？苍凉不休，你以为我会吃醋吗？我不会，我早就知道！” 第14章 我是你娘，是你亲娘 皇后娘娘走出了牢房，自云端仙身旁走过，她轻声说：“只是想告诉你的孩子们，你也是个可怜人罢了。” “我用不着你可怜我！” 皇后娘娘回头给了她一个笑容，这一次，她走得很快。 云端仙站在那，被她三个孩子盯得头皮发麻。 “看我干啥？有话就说。” 苍凉朝忙说道：“母亲，我想流放。” 此话一出，云端仙好似找到了宣泄口，她一脚踹了过去。 苍凉朝侧开了身子，云端仙踹在了铁栅栏上，疼得她泪眼婆娑。 她慢慢蹲下了身子。 苍凉晚一踢，蒲团穿过铁栅栏准确停在了云端仙屁股底下。 云端仙坐在那，揉着脚。 她气不打一处来，“这天牢的铁栅栏到底被谁贪了去？”怎么做的这么宽？这宽度只能拦住苍凉不休。 苍凉不休躺了一会，他是不想面对云端仙，可有些事躲不过的。 他慢慢坐了起来，转回身子面对着云端仙。 “别再怨了，太累了。” 云端仙嗤笑出声，“别再怨了？我不该怨？我喜欢的男人被凤容妍抢了去，我的夫君心心念念着她。” 苍凉不休已经平静了下来，“你喜欢的男人如今娶了你，你是这墨休皇朝的皇贵妃，你的前夫也要被流放了。” 云端仙只是瞪着苍凉不休，好一会，她才说道：“怂包！” 随后她就爬了起来，“苍凉晚，你个认贼作母的东西。” 苍凉晚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您大老远从养心殿跑到天牢，就为了骂我一句？” 云端仙微怔之后，扬起了下巴，“我是你娘，是你亲娘！我不能骂你吗？” “你是我娘，是我亲娘，可我认识的云端仙不是这样的，你现在好像在无能狂怒。” “反了你了！”云端仙嘴上是厉害着，可她却离铁栅栏远了一些。 她来干嘛的？许是她良心未泯？不重要了，她一直都知道，这个家不需要她，她们喜欢的都是凤容妍。 苍凉朝和苍凉暮见娘亲情绪这般反复，只好上前去劝。 “母妃，咱们回去吧，这边潮气太重了。”苍凉暮上前搀扶云端仙。 云端仙并未拒绝，实在是脚太疼了，“确实该回去了，湿气重对孩子不好。” “啊？”苍凉暮惊呼，“你又有了？” 云端仙斜眼瞅着苍凉不休，“苍凉不休，我又有了，你有什么话想说吗？” “快回去吧，好好养胎。”苍凉不休可不想跟她吵架，他了解云端仙，云端仙很生气。 凤容妍也了解云端仙，她走之前说的那句话，只会让云端仙更生气。 云端仙见他这样，也懒得搭理他。 苍凉朝暮跟着云端仙离开了天牢，苍凉父女各自躺下了。 苍凉晚也没心情骂苍凉不休了，上一代的恩怨情仇真精彩。 一夜好梦。 到了这皇城以后，苍凉晚都是白天睡觉，晚上外出，已是许久没这么踏实地睡一晚了。 朝堂之上，咱们陛下上朝了，不仅如此，皇后娘娘和仙妃娘娘也出现在了早朝。 墨休皇朝本就有女官，后宫也可干政。 两位娘娘精神奕奕，陛下双眼红肿脸色惨白。 对于苍凉不休流放一事朝堂内争论不休，不少臣子觉着放虎归山是大忌。 咱们太师大人一人舌战群臣，把他们说的哑口无言。 墨帝轻咳，之后说道：“你们忘记这天下怎么来的吗？苍凉一族为我墨休皇朝鞠躬尽瘁。” 他真的很生气，他和苍凉不休只是私人恩怨，这些人怎么可以如此公私不分？ 皇后娘娘冷笑一声，咱们陛下顺风顺水惯了，他到现在还以为他和苍凉不休只是家事。 可一个是皇帝，一个是王爷，这事已经是国事了。 过往陛下对苍凉不休过分纵容，而苍凉不休早已成了百官的眼中钉肉中刺。 “陛下。苍凉不休行刺陛下，按律当满门抄斩，流放已是陛下仁慈法外开恩了。” “满门抄斩？”太师的语调突然高亢，“要不云端大人去武庙看看？如今武庙中一大半都是苍凉一族的牌位！你到底安得什么心啊，非要陛下做那兔死狗烹之事吗？” 提到武庙，满朝无一人敢再多言。 是啊，如今的武庙中摆满了苍凉一族的牌位。 没有苍凉一族，就没有如今的墨休皇朝。 早朝之后，结果还是跟之前一般无二，苍凉父女已经准备离城了。 百里止戈带人去了天牢，带了两套囚服和一块大红布。 他轻声说道：“晚晚郡主、王爷换上衣服，准备走吧。” 苍凉晚接过囚服，百里止戈把红布挂好，挡住了苍凉晚那间牢房。 苍凉晚换上囚服之后，抱着烛影尘给她的那两本书。 这囚服是新的，闻着还香香的，估计是新做的。 她看了眼对面，爹已经换好了。 以爹的身形，囚服肯定得现做，她估计就是沾了光了。 百里止戈看了一眼苍凉晚的胸口处。 苍凉晚忙说道：“这是国师大人给我的。” 百里止戈一听也没多说，他可不敢惹国师，玄门中人小心眼。 随后，苍凉父女被戴上了枷锁。 百里止戈找了块布，把那两本书包好，之后系在了苍凉晚的脖子上。 苍凉晚只能偷偷翻白眼，就没别的地方能挂吗？ 此时皇宫西门处，出现了一个姑娘。 今日苍凉王在此离开皇城中人尽皆知，很多人都想来，可他们不敢来。 直到这位姑娘的出现，让这里热闹了起来。 这里有部分人是来看明月盏的，太师府这位盏小姐，这是头回未戴面纱出现。 明月盏神情看似平静。 后来人越来越多，拥挤的人群中传来了孩子的哭声。 明月盏循声望去，她看到了那天跪在地上的老人家。 她跟身边人耳语了几句，墨已止点头之后去了刘家人所在之处。 太子走过之处，让开了一条路。 “随我过去吧。” 太子和明月盏都未带随从。 刘家人千恩万谢，即便不想麻烦贵人，还是不得不跟过去，这么多人，拒绝太子殿下简直是不要命了。 明月盏逗着孩子，心情舒畅了些。 刘家嫂嫂紧张的不行，她知道这位是盏小姐，也知道盏小姐跟晚晚郡主的关系极好。 刘婶和刘家儿子都跟在刘家嫂嫂身边，只有刘伯一副缩头缩脑的样子。 第15章 苍凉王真的没有还手之力吗 这……是怎么回事，明月盏眼露疑惑。 刘婶子自然是注意到了，她忙说道：“盏小姐，抄家那天我家老头子去送饭，晚晚郡主在月钱里放了耳坠子。我儿媳妇快出月子了，晚晚郡主一直记着呢。这样的姑娘，到底是哪个天杀的说她命格克人？” 那个天杀的此刻就在他们身后……烛影尘又挨骂了，他不觉得委屈，而是觉得新鲜，好容易有别人骂他了。 而且他只说苍凉晚命格奇特。 明月盏微笑，她侧头看了眼身后的烛影尘，还不是咱们这位国师大人。 “出来了。”有人喊道。 一时间人群拥挤，烛影尘无奈，只好上前阻拦趁机靠向明月盏的男子们。 要是苍凉晚出来看到明月盏被人推挤，绝对会发火。 苍凉父女走的很慢，倒不是他俩乐意的，而是带路的百里止戈收到了陛下口谕，他不得不走得慢一些。 苍凉晚看着百里止戈的腿陷入了沉思，昨天是如此，今天也是如此，这位少年将军真的不是腿脚出了问题吗？ 不远处便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即便多数人都没说话，互相推搡还是显得很是嘈杂。 苍凉晚一眼便看到了明月盏，她小跑了几步。 她轻声问道：“怎么起这么早啊？只是流放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刘婶婶见状忙抱回了自家孙女，自家孙女是真幸运，能被盏小姐抱。 明月盏拿出梳子，轻轻顺着苍凉晚的头发，她大声地说道：“我是第一个来的，我就是要这天下的人都知道，你即便不是郡主了，即便身后无权可依，你也是我明月盏护着的姑娘。” 这便是她来此的目的，她不喜欢分离，很不喜欢，每次和晚晚分开，她都不会去送。 可这次她一定要来。 苍凉晚深呼吸，她怕自己哭出来，说好了要扬着头颅，挺直了腰杆离开的，可她好像忍不住了呢。 明月盏束起了苍凉晚的头发，瞅见了她脖子上挂的那个布袋，这多不舒服啊。 于是她解开了布袋，转而系在了苍凉晚的腰上。 “挂脖子上不舒服的，万一遇到高手，用力一扯容易勒死。”还系了死扣。 明月盏斜眼瞅向苍凉不休，“不休叔叔，您也是高手？怎么会犯这种错误？情场失意罢了，就让您失了方寸？” “不是我干的。”苍凉不休带着笑意，瞄了百里止戈一眼。 百里止戈小声说道：“我不是怕放在别的地方，被木枷挡住了视线，万一被人偷了去。” 明月盏也没空跟百里止戈计较，而且百里止戈是有官职的武将，她是太师府小姐，可说白了还是白身，也没那么大的脑袋跟咱们百里将军争论。 她刚才试着抬了一下，这木枷对她来说略重，对晚晚来说可以忽略不计。 “晚晚郡主。”刘婶子轻唤道。 刘伯在旁咳嗽，已经不是晚晚郡主了，自家婆子这么叫，恐怕会祸及家人。 苍凉晚看向刘婶子，她轻轻点头，“刘婶，这就是你家小孙女吧。” 闻言，刘婶子立刻把小孙女递了过去，“是啊，晚晚郡主您不是一直说想看看我孙女吗？我带过来了。” 她也没顾及太多，她认识苍凉晚三年了，这姑娘什么性子她清楚的很。 她直接就把孙女放在了木枷上。 苍凉晚忙后退，“不能碰的。”她看向旁边的女子，“我的命格不可以直接触碰孩子的。” 刘嫂子摇着头，她眼圈红的随时可能滴出泪来，她笑中带泪，“晚晚郡主，您送的礼物我收到了，我很喜欢。” 她指了下耳朵。 这耳坠子本来公爹不想给她的，是婆婆发现了，婆婆帮她从公爹那抢来的。 她出嫁没有嫁妆，没有嫁妆的女子，到了婆家哪个不是做牛做马？ 本来自家婆婆也是跟大多数婆婆一样，后来婆婆遇见了晚晚郡主。 晚晚郡主对婆婆来说，像是个惹人怜惜的晚辈，可对她来说，却是恩人。 苍凉晚收回了即将触碰到小奶娃的手，她不能，即便她不会伤到小奶娃，她也不能保证别人不会以此做文章，到时候刘家小姑娘就危险了。 “晚晚小姐，我的孩子不怕您，您是我们母女的恩人。”刘嫂嫂很清楚，婆婆是听了晚晚郡主的劝，才会在她生产之时接受了男子接生，当时的情况很危险，正好有神农族人路过。 苍凉晚摇头，“我没做什么啊。嫂嫂快把孩子抱回去。”即便这娃可以承受得住，她却控制不了人心中的恶念。 连皇后娘娘都无法做到周全，如果她真的碰到了刘家小女娃，就是将这娃陷入了危险之中。 烛影尘轻咳，“此女和晚晚姑娘有缘，不会受影响。” 国师大人都说了，苍凉晚终于忍不住了，她那两只被禁锢的手，轻轻捏了下小女娃的脸颊。 小女娃笑着，甚至笑出了声。 烛影尘继续说道：“此女不凡。” 这话不用他说旁人也看出来了，一个还未满月的小奶娃，能笑出声本就罕见。 苍凉晚看向烛影尘，她从未这般诚恳，“国师大人，您会保护好她的对吧？” 烛影尘点头，“只要我在，谁也不能伤她分毫。” 听到这话，刘嫂子再也忍不住了，她哭出了声，哭的很大声。 都这种时候了，晚晚郡主还在考虑她们，这样的姑娘怎么就被流放了呢。 她不懂，她看向苍凉不休，咱们那位横扫天下的苍凉王，真的没有还手之力吗？ 这也是所有人心里的疑问。 苍凉晚看懂了刘嫂嫂的眼神。 她微微笑着。 因为他是苍凉不休啊，因为不忍，因为他们都知道再起战事所要付出的代价。 即便只是为了刘家小孙女这样的小奶娃，也不能那么做。 这天下已千疮百孔，再经不起动荡了。 这也是朝堂之上那群高高在上之人，敢对苍凉不休大放厥词的原因，他们过于了解苍凉不休。 “晚晚姑娘，该启程了。”百里止戈轻叹。 苍凉不休走在了前面，他可不想跟着这位百里小将军。 苍凉晚跟在他身后，明月盏则是紧紧跟着苍凉晚。 苍凉晚回头，“刘婶婶回家去吧，孩子该睡了。” 听到这话刘婶子停下了脚步，那天她家老头子拿了月银回来，里面还有耳坠，她就知道这是晚晚郡主给的满月礼。 第16章 明月盏并非早起，而是一夜没睡 自家那个老头子吓得要命，生怕被牵连，他更怕晚晚郡主的命格。 刘婶子很生气，除了骂他一顿也没别的办法，她能管得住自家老头子，却堵不住这天下悠悠众口。 这世道为什么那么不公啊。 刘嫂嫂轻轻拍着怀里的孩子，本来还在笑的孩子，看到苍凉晚越走越远，突然放声大哭。 她的孩子从出生开始，就不哭不闹的，饿了尿了，也只会小声哼哼。 “似锦，不哭了不哭了哈，晚晚郡主会回来的。” 哭声好像会传染一般，有几个孩子也跟着哭了起来，他们是偷着跑出来的，家里的长辈担心人太多会被拐了去。 可晚晚郡主就要走了，他们不能不来送啊，他们都是晚晚郡主从拐子手里救回来的孩子。 苍凉晚并未回头，只是这双脚怎么好似被绑上了千斤锁。 她不喜欢皇城，她想要去江湖走走，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舍不得这里。 不远处的茶楼，云端仙靠坐在栏杆处，她神情平静，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苍凉暮低声问道：“母亲不去送送爹爹和姐姐吗？” 云端仙笑容放大，她回头看向苍凉暮，“你可知他们现在要去哪？” “流放回老家。” “是谁让他们回老家的？” 苍凉暮瞬间哑口无言。 云端仙起身，走出了包厢，慢慢下了楼。 她已经把她的前夫和女儿送回了老家，送到了很远的地方，她还要怎么送呢？ 苍凉朝小跑着追上了娘亲，“我就知道，娘亲一定会去送大姐的，咱们快点走。” 云端仙横了他一眼，加快了脚步。 即便她一万个不愿意承认，她也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凤容妍把她的三个孩子都教的很好。 而跟在凤容妍身边最久的便是苍凉晚，苍凉晚也是三个孩子中最优秀的。 苍凉朝小跑着追了上来，“娘亲，你去送大姐，皇帝不会生气吗？” 云端仙的理智终于被怒气值掀翻，她用力戳了苍凉朝的脑门一下，“我真是……苍凉晚有个强壮的身体，苍凉暮有个 聪明的脑子，你咋啥都没有？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蠢货？” 苍凉朝揉着脑门，娘亲下手真重，“云端仙，我跟你说啊，你别想离间我们姐弟三人的感情，我的姐妹们优秀，我高兴着呢。” 他说完就撒腿就跑。 云端仙深深吐了口气，忍住了在众目睽睽之下，追上去暴打不孝子的冲动。 陛下不会生气吗？陛下不会，陛下正往外挪动呢。 三大暗卫抬着咱们陛下，还不能太快，毕竟伤到了骨头。 墨忘疼的直哭，可他一定要去见他的不休哥哥！ 百里止戈到城郊之时还未等到陛下，因此便原地休息了。 苍凉不休对此不太满意，这才走了几步就休息？ 苍凉晚倒是没啥感觉，她坐在那吃包子，离开太早了，天牢还没放饭。 明月盏和墨已止在旁边忙着给苍凉晚端茶倒水。 直到太师府的人来了，明月盏才不得不离开。 百里止戈小声说道：“太子殿下，您也回去吧。” 墨已止不明白，“我回去干啥？我今天没事。” “陛下快到了。” 听到这话墨已止憋闷的慌，父皇不喜欢他跟晚晚玩，母后倒是很支持，他夹在中间很为难的。 长辈们真是一个省心的都没有，整天给晚辈们添乱。 “晚晚，我先回去了。” “走吧走吧。”苍凉晚看他闹眼睛。 这位在这这么一会，整个早餐摊子，都快找不到一个囫囵的碗了，好在咱们太子殿下不是个不识民间疾苦的，他给的银子足够买下这间铺子了。 苍凉不休催促道：“快走吧，带着包子走。” 百里止戈很是为难，这要是走了，陛下以后肯定得给他穿小鞋。 “王爷，您别为难属下了。” 苍凉不休没再说话，因为墨帝已经来了。 墨帝一瘸一拐地走到了苍凉不休面前，气的苍凉不休眼皮直跳。 这是跟谁装可怜呢？他又没打断墨忘的腿。 墨忘终于走到了苍凉不休面前，疼得他脸色惨白，他声音颤抖，“不休哥，你会回来跟我一块过年的对吧？” 苍凉不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看了好一会，他本来紧绷的面颊逐渐松缓。 “会。回去养伤吧。” 听到这话墨忘好似满足了遗愿似的，直接晕了过去，以四脚朝天的姿势。 苍凉不休很是不耐烦地伸腿，托住了墨忘的后背，之后暗卫三人组带走了咱们这位瞎折腾的陛下。 苍凉晚看他们走远才说道：“我可不跟你回来。” “他也没叫你回来啊，有你啥事。”苍凉不休大步走了。 苍凉晚翻着白眼跟了上去。 她回头说道：“百里大人，您咋还跟着呢？” 百里止戈笑得灿烂，“陛下命我护送二位。” 苍凉晚哼哼着，押解就押解呗，说什么护送，这人忒虚伪。 烛影尘也笑了。 “国师大人笑啥呢？刘家小闺女那边你不用去看看吗？” 想要害她的刁民那么多，最大的刁民就是皇帝！ “我有同门住在刘家隔壁。” “哦。那你没事干吗？” “要回玄门修养一阵，正好顺路。” 苍凉晚突然笑了，笑得不怀好意。咱们国师大人真是吃亏不长记性，回玄门修养一阵？跟她一路的话，恐怕要休养好一阵了。 烛影尘自然知道跟着苍凉晚很危险，可他总觉得还有事没做完，有些不放心。 “国师大人，没准备您的吃食，只有些干粮。”百里止戈只是这么说而已，刚刚盏小姐送了吃食过来，并且给了他张地图，就是他们要走的那条路，并且标记好了在哪落脚，去哪休息，甚至客栈和山庄的名字都写得清清楚楚。 只是一夜，盏小姐就做的这般详细，这位并非是早起，而是压根没睡。 只是让他不明白的是，这条路线上，标记的这些产业，有些并非是明月家的。 但这条路确实是最近最安全的路线。 烛影尘眸光闪烁，“无妨。”他好像知道他不放心什么了。 第17章 苍凉不休都做不成 倒是苍凉不休，自在着呢，木枷也限制不住他。 只要碰上的人，他一个也没放过，他跟路人打招呼的模样，就像是相熟已久的故友。 同行的囚犯们，脑袋都快缩进肚子里了，这是啥骄傲的事吗？不觉得丢脸吗？ 正午，又闷又热的，百里止戈下令原地休整。 他们走了一上午，吃食不但没少，反而多了……这就要感谢咱们那位苍凉王了，一个流放的王爷，一路化缘。 苍凉晚本来靠在树上休息，她慢慢睁开了眼，这位置……不太安全啊。 有一波劫匪在快速接近，他们的目标……苍凉晚探听过后，确定，劫匪们的目标是一里外的商队。 苍凉晚骤然暴起，她速度极快，百里止戈反应过来的时候，苍凉晚已消失于他的视线中。 流放的队伍瞬间就乱了，这苍凉家的姑娘是要逃跑啊。同行的还有九个犯人，他们是想过逃，可没想过可以这么跑。 这大白天的，众目睽睽逃得掉吗？ 苍凉不休稳稳坐在原地，他大手一挥，“你去瞅瞅怎么个事，这边有我和国师大人，你无需担心。” 闻言，百里止戈抱拳之后，解下了身上的两个大包袱，这才一跃而起。 而烛影尘则是悻悻地收回了迈出去的那只脚，他看向苍凉不休，眼中是不赞同。 苍凉不休看出了他的怨气，摸了摸鼻子，尴尬道：“来日方长来日方长，国师大人不必急在一时一刻。” 烛影尘避开了苍凉不休的眼神，他没太懂苍凉王的意思，他只是担心苍凉晚会连累旁人。 苍凉不休一副大明白的模样。 烛影尘不懂他明白啥了。 这边苍凉晚稳稳落地，眼前是个商队，货物上标记着诚信镖局。 从年纪上看男女老少都有，看模样好像不只是一家人。 他们看到苍凉晚的时候有些发懵。 那群人中的一少女询问道：“姑娘是这是犯了什么事？” 苍凉晚微笑，语调轻快，“家父行刺陛下，我是被家父牵连，抄家流放。”听起来有种若有若无的骄傲。 少女抱拳道：“失敬失敬。” 一旁的妇人眼中是犹疑，她把少女拉到了身后。 再看其他几人，看苍凉晚的眼神已经变了，有种说不出的钦佩。 只有妇人心里在打鼓，她在想是不是皇帝察觉了什么？特意派这姑娘来试探。 闲聊这么一会，土匪们终于到了，百里止戈在不远处的树上猫着。 他知道苍凉晚不会逃跑，只是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去。 土匪来了二三十人。 苍凉晚面对土匪群，心情不太好。 这才离开皇城半日，就是说这里离皇城并不远，这里都有土匪，这不是打咱们苍凉王府的脸吗！ 苍凉晚眉头微皱，“哪路人马，报上名来！” “你个小丫头跟谁俩在这虚张声势呢？” 回答她的自然不是为首之人，而是匪首旁边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 男人瞅见苍凉晚的衣裳，他突然乐了，“姑娘是犯什么事了？” 苍凉晚轻轻摇头，她轻叹之后，貌似无奈地说道：“我本玄门中人，无意说了忤逆之言。” 男人笑了，土匪们也笑了，笑得很大声。 男人指着她的衣裳，“你还玄门中人？谁不知道皇帝对玄门中人言听计从，你一个囚犯还敢冒充玄门之人？” 苍凉晚低下头，她身上的那个囚字确实乍眼了些。 谁见了她都问她犯了什么事。 苍凉晚决定速战速决，她直接就一头撞向了匪群，诚信镖局的人终于回神，也明白这些贼匪是冲着他们来的，于是便加入了战斗。 只是喘了口气的时间，贼匪们全都躺在了地上。 苍凉晚轻唤：“百里大人，传信给附近的州府，来带人。” 百里止戈放出了信号，他也不知道自己为啥这么听话。 之后苍凉晚看向镖局的那群人，她说道：“我知道你们要去干嘛，此去定然有去无回。” 闻言，少女忍不住说道：“你说你爹行刺陛下？既如此为何要拦着我们？” 妇人来不及阻拦，只剩叹息。 “我爹是苍凉不休，他干不成的事，你能干成啊？他不要面子的。”好像扯远了，苍凉晚把话题拉了回来，“天命如此，何苦逆天而行。” “狗皇帝天命所归？我怎么就不信了呢？”听到这位是苍凉王的女儿，少女再没了顾忌，“你苍凉一族为了辅佐那位墨氏，死伤无数，你们就不怨吗？” 苍凉晚笑着摇头，“狗……天命所归的并非是墨帝，而是咱们皇后娘娘，小姑娘你的路还长，没必要早早折在这。” 这家人除了那位夫人，另外几个太过喜形于色，他们能走到这已经是运气好了。 苍凉晚的笑容逐渐僵在了脸上。 凤家的情报网，怎么会未察觉？唯一的可能就是皇后娘娘放任他们走到了这里。 这样的遇见，未免太过巧合了些。 苍凉晚慢慢低下了头，“回去吧，保住命比什么都重要，这世上有很多事比杀皇帝更有趣。你们现在回头，全族平安。如果继续往前走，我苍凉一族就是你们的下场。” 她说的已经够多了。 诚信镖局的人站在那，一时间无话可说。 苍凉一族的下场……就连那位无敌战神苍凉王都选了墨帝，或许现状真的无法改变了。 苍凉晚回到了流放的队伍中，苍凉不休已经睡着了。 她靠在了爹爹身上，心里难受的慌。 苍凉一族快没人了啊，之前她没空想这些，最近却总是想起来。 如果祖父祖母还在，如果太祖父和太祖母还在，会让墨帝和云端仙这么欺负他们的孩子吗？ 妻子出墙，在蒙骗中养了别人的孩子十几年。如果祖母还在，早就骂上了金銮殿。 “心疼爹啊？”苍凉不休缓声问道。 “只是觉得你有点可怜，没有长辈护着。”苍凉晚觉得有些热，靠了一会就离远了一些。 苍凉不休看向远处，他慢慢站了起来，“爹没事的。” “我怨她，但不想恨她。” “嗯。她只是疼怕了，她怀你的时候，一步能摔八个跟头，你能活下来确实是你命大，也是她身体好。” 苍凉不休轻叹。 苍凉晚笑了，她不恨云端仙。那样的女人，冒天下之大不韪，可她确实是个女子中的勇士。 第18章 可以先报仇再攒功德吗 流放的队伍又一次启程，同行的犯人们已经彻底歇了逃跑的心思，不少人还偷偷传信给家人，不要来营救。 如果说只有百里小将军一人，还有一战之力，可多了苍凉不休，就没必要以卵击石了。 入夜，凉爽了些许，走了一天无论是犯人还是士兵们都被大汗浸透了，只想找个地方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他们入住了城郊的客栈，这里空无一人。 百里止戈是按着地图上的标识来了这里，这里是明月盏的产业。 他找了掌柜说明了来意，掌柜笑眯眯的开始安排。 东家传信来，晚姑娘何时到都写得清清楚楚。 士兵们和苍凉晚住进了客栈，犯人们和苍凉不休住进了柴房。 同行的犯人百思不解，一个小破客栈，咋整了三个柴房，有那个必要吗？ 好在可以洗澡，睡在哪好像没那么重要了，毕竟流放途中能有瓦遮头，已经是万幸了。 苍凉晚回了房间，回来之前百里止戈给了她俩包袱，一包是点心，一包是衣裳。 她是没想到还有新的囚衣可以换。 她记得这包袱是盏盏给百里将军的，就是说昨晚盏盏给她做了衣裳。这衣裳做的很好，针脚整齐，显然是明月府中绣娘的手笔。 苍凉晚洗完澡，换上了新囚服，之后就出了房间。 一楼只坐了俩人，百里止戈和烛影尘。 俩人同时抬头看向她，苍凉晚在这二位的凝视中，慢慢下楼，被这么两张好看的脸看着，心情确实不错。 埋怨云端仙，理解云端仙，成为云端仙。 烛影尘斜眸，这个武夫跟他平起平坐了？他不服！ 苍凉晚坐在了左侧。 百里止戈把地图放在了苍凉晚面前，“这是盏小姐给我的。” 苍凉晚看到地图的那一刻，特别想哭，这就是她的盏盏啊，即便时间仓促，也能做到无懈可击。 她以后要做将军的，要做侠女的，不能像墨已止那个小哭包一样，动不动就哭。 烛影尘看着那张地图陷入了沉思。 他都干了什么？只给了苍凉晚两本书，跟着溜达了一天。跟那位明月姑娘相比，他做的一切可以忽略不计。 可他为什么要跟明月盏比？他疯了吗？ 周围没有邪祟，他确定并未被邪祟影响。 苍凉晚把地图小心翼翼卷好，然后还给了百里止戈。 “早些睡吧，明早还要赶路呢。”百里止戈轻声说道。 苍凉晚给了他一个笑容，今晚恐怕没那么好睡，这二位估计是睡不了了。 虽是如此想，苍凉晚还是乖乖回了房间。 苍凉晚躺下之后，一抬指便熄灭了烛火。 要说这囚服，虽然丑了点，但穿着是真舒服，还好是夏日流放，要是冬日恐怕就没这么好受了。 时间还早，可以趁空睡一会。今晚定然不会安宁，这世上的有权有势之人，并非所有人都在意所谓的大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更加重要，而苍凉不休的政敌一个、两个、三个…… 苍凉晚数着数着就迷迷糊糊睡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是觉得周围潮乎乎的。 她起身，摸了下床铺，很奇怪，湿透了，她怎么会出这么多汗？ “苍凉晚……” 有人在唤她，是个女声，声音缥缈中透露着些许诡异。 苍凉晚露出了兴奋的笑容，她是撞邪了吗？她这命格终于有机会撞邪了吗？ 苍凉晚毫未犹豫，顺着声音的方向大步而去。 她走出了客栈，走了没多远就看到了很多人。 他们聚在一条河边，不少人手持火把。 苍凉晚凑了过去，“在干嘛呢？”无人理会她。 她干脆就穿过人群。 人群中间是个猪笼，里面蜷缩着个身无一物的女子，她的头发遮住了大部分的身体，露出的些许肌肤皆是伤口，伤口已经发烂流脓。 她看向苍凉晚的方向，她问道：“想知道我的故事吗？” 苍凉晚掐了自己一把，会疼的啊，不是在梦中。 她对诡异之事倒是听说过一些，这种情况应该是幻境，对方可以造出幻境。 周围的男人把猪笼抬了起来，扔进了湖里，巨石扯着猪笼很快便沉底了。 即便知道是幻境，苍凉晚还是跳进了湖里，她试图去触碰猪笼，结果她的手并未触及到一物。 在水底时间太长，苍凉晚已经无气可换，她还是不停地去触碰猪笼。 她感觉到眼前一亮，之后眼前便换了景色。 还是那个女子，她跪在院中，她的肚子看起来应当是快生了。 屋内走出一男一女，二人看年纪应当是此女的长辈。 “婆婆、公公，这孩子真的是夫君的，你们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女子的婆婆一把薅住了她的头发，一脚狠狠踹在了她的肚子上，“你个不守妇道的贱货，你公爹都看到了，村里的李二进了你的房。” 女子的公爹眼中本来是不忍，可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逐渐变得狠厉。 女子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李二从未进过她的房，她甚至都没见过李二。夫君在外跑商，她在家中伺候公婆，是公爹对她有了歪心思，被她拒绝了，才会刻意污蔑她。 这话说出来婆婆不会信，公爹也不会承认。 大门开了，陈家大郎回来了。 女子好似找到了救星，“夫君，救我救我啊。” 陈家大郎看都没看她一眼，他说：“爹、娘，我通知了族中长辈们，这女人不守妇道，沉塘就是了。” 之后便发生了苍凉晚看到的那一幕。 苍凉晚站在那，她什么都做不了，她看着眼前的女子，轻声问：“我该怎么帮你？” 女子转回头，血泪浸透了周围的地面，“我把公爹和婆婆杀了，陈大攀上了高枝，以我的道行去不了那么远。公爹对我有坏心思，陈大郎一直都知道，他和他爹商量好，只要我和他爹有了首尾，他就能光明正大将我沉塘。我在湖中生下了孩子，村中的傻姑娘把我的孩子捞了上来。我跟在她身边，她对我的孩子很好，我帮她赶走了一些想要对她不轨之人。后来这事闹得太大，惊动了玄门中人，我便被封印了。” 信息量有些大，苍凉晚不太明白，“你被封印了，为何会找上我？” “玄门中人把那本封印着魂体的书给了你。苍凉晚，那个男人就在这座城中，你会帮我的对吗？” 女子继续说道：“玄门那个老头说，只要我攒够了功德便可以报仇，可是我等不了了。可以先报仇再攒功德吗？” 第19章 是你回来了吗 苍凉晚在心里骂了烛影尘祖宗十八代整整十八遍，才暂缓怒火。 她找不到拒绝的理由，这样的事，遇上了就做不到视而不见。 只是她心里是真的憋得慌，这活应该是玄门的吧？怎么就落到她头上了？ 于是苍凉晚唤道：“烛影尘！” 她的声音穿透力极强。 潜伏在客栈周围的刺客们不由得一激灵，以为被发现了。 女子抬手，手中飘出一个纸条。 纸条飘在了苍凉晚面前，上面写着：晚晚姑娘，你的命格需要很多功德方可化解，我就先回玄门去了。如果晚晚姑娘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烛影尘随叫随到。 女子微笑道：“国师大人一刻钟之前已经离开了岁城。” 苍凉晚气的把纸条揉成了一团，然后直接吞了。憋得慌，特别想追上去暴打一顿烛影尘。 女子安静地等着她，等着她平复情绪。 “晚晚姑娘。” 听到唤声女子消散在原地。 苍凉晚循声望去，看到了百里止戈，她周围景色变幻，她此刻位于客栈一楼。 百里止戈说道：“晚晚姑娘，你好像鬼打墙了。” “嗯。”苍凉晚看不太懂。 她鬼打墙这位百里将军在高兴什么？他那嘴角都快压不住了。 百里止戈看出了她的疑惑，轻咳道：“国师大人走了。” 苍凉晚是听明白了百里止戈的话，可她还是不懂，国师走了这位高兴什么？ 她突然感觉到一阵眩晕，脑中多了些画面。 她知道了负心汉的名字，并且入赘到了谁家。 这……很神奇，就是说邪祟可以篡改记忆。 那这世上的人，他们的记忆都是真实的吗？ 这种问题，她这种入门级的肯定理解不了。 “百里大人，我遇到了邪祟。” 苍凉晚把事情的经过跟百里止戈大概说了一遍，“我要进城去。” 百里止戈坐下了，他拿出了那张地图。 他琢磨了一会才说道：“咱们不会经过临夏村，但那个村子离咱们要走的那条路并不远，可以拐过去看看。” 苍凉晚抱拳道：“百里大人大义。”她以为百里止戈在犹豫进城的事，哪曾想这位已经想到去看孩子了。 “你等我一下，我同你进城去。”说话间，百里止戈卸下了苍凉晚的木枷和镣铐。 苍凉晚的木枷洗澡的时候也戴着，冲洗的干干净净。 随后百里止戈就出了客栈，外面传来了打斗声。 苍凉晚听了一会儿，百里一人足矣。 很快百里止戈就回来了，二人没再多说直接进了城。 这个时辰城门已关，百里止戈出示过令牌之后，这二位大张旗鼓地进城了。 岁城的官员们收到信，有些意外。 百里将军押解苍凉王的事，岁城的官员自然是知晓的，可他们不是宿在了城外吗？这个时辰进城是有什么事吗？ 打听过得知，百里将军不是孤身前来，而是带着一位姑娘，那姑娘穿着囚服，她衣裳上的那个囚字比普通囚犯的要大很多。 苍凉晚听到了，她低头看了一眼，她的这个囚字确实格外大。 许是因为明月府的绣娘，不喜欢太多留白？ 二人直奔城主府而去，百里止戈并未看到，苍凉晚身边飘着个脚不沾地的邪祟。 邪祟女子在苍凉晚旁边低声述说着，“被玄门封印的邪祟，都是同我一般成了气候的，我是得到了你的允许，加上仇人就在眼前，你才能看到我。” “我没允许的时候，你就让我看到你的过去了。” “那是幻境。” 苍凉晚掐了百里止戈一把，百里止戈委屈地看着她。 苍凉晚确定现在不是梦中，亦不是幻境。 苍凉晚又问道：“既然你已经成了气候，为啥不去吓死他，带我去有啥用吗？” “城主府有门神，我进不去，等到他出来的时候，咱们估计离这岁城已经很远了。” 苍凉晚有很多问题，可她一个人在这说话，多少有些吓人。 百里止戈是知道的，苍凉晚有同他说，只是他没想到邪祟这般厉害，能跟苍凉晚无障碍沟通。 城主府大门开了，城主带着家眷出门迎接。 邪祟指向站在城主身后的男子，“就是他。” 城主上前，“见过百里将军。”他知道旁边的姑娘是苍凉晚，虽然这姑娘如今是囚犯，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可不会不知天高地厚招惹人家。 苍凉晚附耳同百里说了几句，并且拉住了邪祟。 邪祟女子呆住了，苍凉姑娘能碰到她？这是什么先天圣体？ 短短时间内不但适应了，还能直通阴阳。 百里止戈轻咳之后说道：“我本是路过此地，想起了一桩陈年旧案，此案与你府中人有关。” 城主眉头微皱，他自知屁股不干净，可也只是小打小闹，不至于惊动皇城那边。 “百里大人请入府一叙。” 城主府的家眷们这会儿终于彻底醒了过来，刚才看到百里止戈的时候，被吵醒的怒火已经散了大半。 这位是谁？百里家的少主，这样的人能见上一面都是难得。 进屋之后，苍凉晚站在了百里止戈身后，倒不是她多客气，只是身为囚犯的自觉罢了。 百里止戈也没废话，直奔主题，“我听闻城主的五女婿，有一发妻。” 陈家大郎，如今的城主府赘婿慌忙跪在了地上。 “百里大人，草民是曾有发妻，但我那妻子偷人，后被村中长辈沉塘。” 听到这话城主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话能说出来吗？如今不少偏远的村落，确实有这样的陋习。 可眼前的这位是百里将军，在百里将军面前这么说，不就是承认动用私刑了吗？ 城主忙找补道：“陈影当初也才十七岁，这事下官查过，陈影有阻拦族中长辈们动手，可他一个人着实拦不住。为此，陈影一直自责不已。” “父亲。您在说什么？”一粉衣女子出声反驳，“当初那女子不守妇道，不但怀了别人的孩子，还勾搭自家公爹，这种猪狗不如的贱货，只是沉塘便宜她了。” 陈影已经察觉出了不妥，他的妻子平时不会这般冲动说出这种话。 他看了看周围，感觉到阴风阵阵，他在心里问：是你回来了吗？ 第20章 她叫细竹 苍凉晚看向邪祟女子，邪祟女子飘在陈影身后，只见邪祟女子轻轻点了下头。 就是说她确实影响了这二人，不然这二位也不会当着百里止戈的面，就这么毫无畏惧地说了实话。 百里止戈脸色很不好看，他说道：“此事已经调查清楚，当初陈影出外行商，偶遇落单的岁五小姐，家中的发妻就成了他攀高枝的拦路石。因此他便和家中的父母商议，陷害他即将临产的妻子。” 岁五小姐盯着百里止戈，“百里大人真的查清楚了吗？” 她当时是遇到了陈影，只是觉得新奇，在她眼中当时的陈影和她见过的男子不同，他的笑容都格外率真。 后来陈影找到了她，跟她述说着他妻子所做之事，说他妻子背叛了他，说他还是很难过，说即便是这样，他也不希望他的妻子死掉。 就这样一来二去，她才和陈影越走越近。 她喜欢的陈影，是个宽容善良的男人。 可相处久了，总会泄露出蛛丝马迹。 如今的陈影对她来说可有可无。 她之所以说出那些话，不过是想撇清罢了。 她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只是希望这位百里大人真的查清楚了，此事和城主府无关。 百里止戈将岁五小姐的反应看在了眼中，他也不敢轻易断言什么，有时候眼见不一定为实。 他不能凭几句话就猜出岁五小姐是何时知晓的，知道多少。 也不能凭猜测定岁五小姐包庇之罪。 他在客栈中，已经看过烛影尘走之前留给他的卷宗，关于那件事详细的记载。 此卷中，不只是玄门之言，还有如意阁收集的消息。 苍凉晚默默看着陈影夫妻二人，她瞅见邪祟女子的阴气不停向陈影汇集。 邪祟女子猩红的眼眸逐渐散去血色。 百里止戈没回答岁五小姐的话，这话他无需回答，谁都知道他是皇后那一派的，别说如意阁和玄门了，就单说是凤家的消息网，是这个岁五小姐能怀疑的吗？ 岁五小姐也知道这话问出来很失礼，她沉默了。 陈影忙解释道：“夫人，你一定要相信我啊，我怎么会做出那等禽兽不如之事，我也是被蒙骗啊。” 百里止戈有些无奈，陈家夫妻死了，陈影咬死了不认，几乎能算是死无对证了。 岁五小姐盯着陈影，她认真地问道：“我只问你一次，你有没有冤枉你的发妻？陈影，机会只有一次，你说过，如果你欺骗我，天打雷轰死无全尸。” 陈影慢慢握紧了拳头，可是好一会儿，他都说不出话来。 百里止戈起身，“人我带走了，为了避嫌，此案会交给六扇门。” 这个岁五小姐确实是知道了当时的真相，但与当时的冤案无关，卷宗里已经言明。 岁五小姐上前，跪在了地上，“百里大人，我和陈影毕竟夫妻一场，我能跟他说几句话吗？” 百里止戈看向苍凉晚，苍凉晚几不可见地点了下头。 随后岁五小姐就带着陈影回了他们的院子。 百里止戈看暂时走不了，又回去坐下了。 城主立马开始安排吃食，苍凉晚等到上菜了，这才坐下开吃。 她一边吃，一边听着那边的动静。 她觉得大家都是流放，就她一个人吃独食不太地道，因此，她要了个布袋。 那对夫妻沉默了好久才说话。 陈影问：“你真的想我去死吗？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只是太喜欢你。是！纸鸢死了，可我爹娘的命也赔给她了，还不够吗？如果百里大人不来，你还会送我去死吗？” 岁五小姐坐在那，垂眸看向坐在地上的陈影，“你该谢谢你的妻子，如果不是她，你陈家就断子绝孙了，如今好歹是有个后。” “你在说什么？如果不是她我陈家就断子绝孙了？” “我还去见过那个孩子，她很聪明很漂亮。我看到她的时候，就在想她的母亲会是何种模样，一定是十里八村有名的美人吧。我也在想，如果我不是生在了城主府，我的下场会不会同她一般。陈影，你令我恶心。如果不是为了城主府的颜面，我不会留你到今日。你安心去吧。” 陈影没再说话，这就是他的结局。他也是刚知道，他的孩子活了下来。 等到陈影出来的时候，苍凉晚已经吃饱了。她的布袋里装满了肉包子。 随后百里止戈便把陈影送去了岁城的六扇门。 他们离开岁城不久，陈影便在牢中发起了疯。 他的惨叫声撕心裂肺，他感觉到浑身剧痛，好像谁在掐他，又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抽打他，后来他逐渐窒息。 经仵作勘验，陈影淹死了…… …… 苍凉晚回了客栈之后，就回房躺下了，她眼见着邪祟飘回到了那本书里。 她翻看了书，第一页已经变了模样。 本来只是简略记载，此刻是图文并茂。 上面有张画像，是女子生前的模样。 上面写着。 谢纸鸢：冤死于水中，因其女生来便脚踏阴阳，使其得机缘遇贵人，大仇得报。 后面便是谢纸鸢的过往。 只是一页，便记录了一个女子被虐待残害的一生。 苍凉晚轻声问道：“你的孩子通阴阳？”她也不知道谢纸鸢能不能听到。 “嗯。璇儿从小就能看到我，有神婆想收她做弟子，被她养母拒绝了。那个傻姑娘本来没有名字，后来璇儿刚会说话，我就和璇儿给她起了名字。等你见到她，叫她细竹。” 苍凉晚跟纸鸢聊着，聊着聊着便睡着了。她以为她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人，懂得很多事，原来……她曾见过的不过是众生的一面。 苍凉晚被唤醒的时候，天已大亮，她觉得自己没睡多一会。 她得适应白天赶路晚上睡觉，可咋适应了？她就是习惯晚上当街溜子…… 流放的犯人们昨晚也没睡好，刺客一波一波的来，杀谁的都有。 经过这一夜，苍凉不休在这个流放的团队中的地位无可撼动。 虽然没有睡好，但好歹是全须全尾，而且一大早还有大肉包子吃，还是那种特别好吃的大肉包子。 苍凉晚又一次戴上了木枷。 百里说今晚就能到临夏村，可以在那住一晚。 苍凉晚小声问：“细竹那边有地方住吗？” 她等了一会，纸鸢也没回答她，估计是睡了。 第21章 她只怕恶人没有恶报 苍凉晚现在是一肚子问题，这本书到了她手里，可烛影尘也没说清楚。 昨日她刚得知此事，是愤怒的，但此刻怒火已经平息地差不多了。而且国师大人在她这攒了太多挨揍的事，也不差这么一件了。 她现在只希望烛影尘快点回来，跟她解释清楚。 而且万一之后再有类似的事，她这边人手也不足啊。 总不能每次都把百里搬出来，百里还得押送犯人。 今天能明显感觉温度舒适了不少，许是她们是一路往北走。 苍凉晚很困，她半个身子挂在苍凉不休的胳膊上，后来苍凉不休干脆把自己闺女扛了起来。 苍凉不休的木枷比旁人的要大很多，因此苍凉晚在木枷上挂着睡了半天。 中午的时候，队伍停下休息。 苍凉不休瞅向前面还在忙碌的百里止戈，他小声说道：“晚晚啊，有啥活不能白天干吗？百里大人也不容易的，如果不是有咱们俩，这活怎么会劳动到百里止戈。” 苍凉晚睡了一上午，倒是不困了，就是肋骨处有点疼。 百里家的少主，墨休皇朝的少年将军，十三岁的时候便上了战场，他的军功是自己攒下来的。 苍凉晚眼中是说不出来的羡慕。 她也上过战场，和百里止戈不同，她是陪同皇后娘娘回家的时候，路上碰上的。 当时战火四起，单是叫得出名号的反王就有三十二路。 苍凉不休看了苍凉晚一眼，自然是看得出她在想什么，“没啥可羡慕的，你当时所做之事，也很重要。” 如果没有晚晚，皇后娘娘恐怕已经没了。 很多人都清楚凤家对他们有多重要，而那位天命所归的皇后娘娘，更是所有反王争抢的对象。 苍凉不休还记得，关于皇后娘娘的命格之事，是玄门放出来的，这才让所有人都深信不疑。 玄门看似未曾入局，实则却无处不在。 休息了半个时辰之后，再次启程，晚上就要到临夏村了。 “等等我。” 苍凉晚回头，瞅见了一少年，还是熟人，是凤家的孩子。 她瞅见凤月瑾推着个小车，她忙跑了过去，“小瑾子，你啥时候来的？还挺懂事，知道我没睡醒，给我整了个车。” 说话间，苍凉晚顺势留坐在了车上。 凤月瑾上手，直接把苍凉晚从小车上推了下去，“不是给你的，姜姐姐不舒服。” 他唤道：“姜姐姐，快来车上歇会儿。” 苍凉晚坐在地上，顺着凤月瑾的视线看了过去，是个女子，还是个孕妇。 女子站在原地，踟蹰不前，她疼的头冒冷汗，可借她个胆子也不敢跟苍凉晚抢东西啊。 苍凉晚看明白了，她起身，过去，直接抱起女子，放在了车上。 “郡主使不得。” “不是郡主了。姐姐是犯了什么事啊？” 苍凉晚推着小车，凤月瑾跟在旁边，很是担心，晚晚一向没轻没重的，再把姜姐姐颠出个好歹。 “凤月瑾，去后面跟着。”百里止戈的声音传来。 凤月瑾是一百个不放心，可还是不得不走，“晚晚你小心点，姜姐姐经不起颠簸。” “啰啰嗦嗦，去后面待着吧。”苍凉晚抓住凤月瑾的腰带，直接把他扔了出去。 凤月瑾在空中一个翻滚，而后稳稳落地，早就防着苍凉晚这一手呢，他从小被苍凉晚扔到大！ 这边苍凉晚又问了一遍，“所以姐姐是犯了什么事啊？”这话终于轮到她问别人了。 姜玉宁小声说：“我把我相公切了。” “啊？你把你相公分尸了？那他干了啥该死的事？” 如果不是对方十恶不赦，这位姜姐姐恐怕会直接砍头，连流放的机会都没有。 “不是。是我把他那个东西剁了，他侵犯村里的小姑娘。” “那他该死啊，你不应该流放。”苍凉晚也不清楚律法修订成啥样了，反正还在修订中。 “小姑娘的家里不愿意追究，觉得这事丢人。”姜玉宁轻叹。 苍凉晚琢磨着，这事确实没办法，女子的贞节牌坊好似生来就带着一般，即便自己能勇敢面对，可闲言碎语就能逼得一个活生生的人去死。 “那你那禽兽相公呢？他死没死？” “在家中养伤，没有被告，官府没办法拿人。” 听到这话苍凉晚气的不行，她唤道：“百里将军。” 百里止戈小跑着过来，“晚晚姑娘。” “你知道姜姐姐的事吗？” “嗯。” “她那个混蛋相公凭啥没事啊？” “律法还在修订，前朝律法民不举官不究，即便受害者还是个十三岁的孩子。” “不能快点修订吗？” “我听我祖父说，人手不足。” “那您跟您祖父说，快点修订行吗？” “好。”百里止戈从布袋里掏出笔墨，他是没那么大的脑袋敢命令自家祖父，但皇后娘娘说了，对晚晚姑娘所求必应。 苍凉晚在旁边看着，看着看着就笑了，“聪明。”找皇后娘娘可比百里止戈直接跟百里老家主说有用的多。 姜玉宁看着这一幕，她笑不出来。她慢慢低下了头，只有无奈。 “姜姐姐不舒服是吗？”苍凉晚忙唤道：“军医，这边需要你！” “没有。”姜玉宁轻叹，“晚晚郡主也是个小姑娘罢了，我不该埋怨你，就是这心里堵得慌。上位者一句话的事，对我等庶民来说，却是拼了命也办不到的。” 苍凉晚明白姜姐姐难受什么了，她说道：“世道如此，我被流放不也是咱们陛下一句话的事吗？” 而且她越走就越觉得，皇后娘娘是故意放她走的，毕竟她留下也是皇后娘娘一句话的事。 姜玉宁抱歉地笑了，“是我一时想岔了。” 苍凉晚没再多说什么，她明白姜姐姐难受什么，如果未被流放，如果没遇上她，恐怕姜姐姐的前夫，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姜玉宁偷瞄了苍凉晚一眼，而后闭上了眼，她怕泄露眼中的情绪。 她这事本有两种判法，一是流放，二是坐牢。 玄门那位国师大人去牢中看她，她才得知那个小姑娘自缢了，玄门收魂之时得知了她的事，国师大人说可以带她离开牢房，但她什么都不能做。还有一个选择就是流放，有机会给那个小姑娘一个公道。 国师大人还特意说明了流放之路恐怕会很辛苦。 姜玉宁轻叹，她不怕辛苦，她只怕恶人没有恶报。 第22章 细竹是纸鸢的骨架 苍凉晚唤道：“爹，你过来推一会。” 苍凉不休立刻过来接手，姜玉宁吓得差点从车上掉下去，她是流放啊，不是来享福的啊。 先是晚晚郡主，又是苍凉王，她这辈子的福气是不是一次用光了。 苍凉晚放慢了脚步，落在了队伍最后面，她小声问：“你知道姜姐姐的事？” 凤月瑾眼睛一亮，随即又暗了，“咱们离皇城太远了，赶回去恐怕来不及。” “说的什么话，我是那种不遵礼法之人吗？”苍凉晚说出这话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 闻言，凤月瑾失语中。苍凉晚遵礼法？他听了个天大的笑话。这三年，皇城的拐子后期都极少出现了，还不是怕了咱们这位晚晚郡主，谁不知道皇城有个侠女，对拐子下手最狠。 苍凉晚琢磨了好一会，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如今还处于乱世，墨休皇朝三年，新朝根基不稳，各路反王还在蠢蠢欲动。 死个畜生，再毁尸灭迹，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这样对吗？这样的话，那个姑娘的死便永远无法昭雪。 这俩人琢磨着差不多的事，只能暂时等等了，等皇后娘娘那边的决定。 天色渐晚，甚是凉爽，姜玉宁也缓过来下地走路了。 临夏村。 山脚处一个茅草屋，炊烟袅袅。 细竹在那做饭，天璇在旁边盯着。 小天璇七岁了，今日是她七岁的生辰，细竹别的记不住，自家闺女哪天生的她记得清清楚楚，每到这一天，家里都有肉吃。 平日细竹会带着小天璇去山里捡些草药，偶尔捡到一些也会被村里人抢去。 细竹如今脸颊红肿着，身上的衣裳也是破破烂烂。 她不能让女儿生辰没有肉吃。 因此这次她们来抢草药，她没有退让。 再看小天璇身上的衣裳虽满是补丁，却干干净净。 这两年母女二人过得很不好，之前村里人不敢来，因为家里有个飘着的女人，她会吓唬他们。天璇知道那个飘着的女人是她的亲娘，亲娘后来被玄门的人带走了。 亲娘还教她识别草药，还给娘亲取了名字。 亲娘说：她是纸鸢，细竹是纸鸢的骨架。 细竹突然握紧了菜刀，她口齿不清地说道：“璇儿，在家，娘亲，去。” 天璇乖乖点头。 门外来了很多人，围着茅草屋，他们手中的火把照亮了周遭。 细竹缩了缩脖子，显然是有些怕火，她回头看了一眼，突然就直起了腰杆。 她只知道要保护自己的女儿。 “傻子，仙姑看上了你闺女，你识相的就乖乖把闺女给仙姑送去。” “又不是你亲生的，整天当个宝贝似的，你要想生我跟你生。”说话的男人笑得令人作呕。 细竹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她慢慢后退，她的手在抖。 等了一会，村民们失去了耐心，逐渐向细竹靠拢。 细竹是个傻子，可傻子才无所畏惧，这傻子发疯的模样他们都见过。 那次他们想要强行带走天璇，这傻子不要命地冲上来。 可她就一个人，即便她不要命，也拦不住这么多人，他们之所以离开，也是因为仙姑仁慈，说是要对方心甘情愿。 这次不同，天璇已经七岁了，仙姑说再耽搁下去，这孩子她就不收了。 仙姑出了十两银子，听起来很多，分到每个人头上其实不多。给仙姑干活，他们不是为了那点银子，而是没有仙姑，这村里就没人看事了。 当时天璇娘亲闹得凶，还是仙姑出手，玄门不过是路过捡了便宜罢了。 细竹握紧了拳头，她的身子在颤抖，即便她怕的要命，她还是停了下来，她站在门口，就站在那，凝视着眼前的每一个人。 天璇在屋内寻找了一番，最后她拿起了斧头。 不远处，百里止戈看到了这一幕，只有他和苍凉晚知道发生了什么，也只有他们俩知道那姑娘的智力与常人不同。 就是这样的一个自身难保的姑娘，也知道保护自己的孩子。 “大人，发啥呆呢？上啊！”凤月瑾说道。 “滚后边去。” 凤月瑾白眼，“就知道欺负我，就我好欺负是吧。” “就你是靠关系进来的。” “呵呵。” 他靠关系干啥不行？他有病吗？靠关系混进押解犯人的队伍？还不是姑母说晚晚身边不能没有自己人！ 屋内。 苍凉晚看着这漏风的小破屋，好像明白纸鸢为啥装不在了。 苍凉不休一把捞起来手持斧子的小天璇。 天璇吓了一跳，家里来了只熊？她看清楚的时候咯咯咯笑了，这熊长得还挺好看。 苍凉晚无奈道：“别吓着孩子。” 苍凉晚话音未落，大门开了。 细竹冲了进来，一头撞向苍凉不休。 苍凉不休也不敢躲啊，他要是躲开了，这姑娘直接撞墙上再一头撞死了。 细竹被弹了出去，跌坐在地，头晕脑胀。 “娘亲，不要！”天璇大喊。 细竹爬了起来，这一次她半路被拦截了，她挣扎着，疯狂地抓挠着拦住她之人。 苍凉晚脸颊多了几道抓痕，她说：“细竹，冷静。” 听到这个名字细竹看向她，似乎想在她脸上寻找什么。 苍凉不休弯腰，把天璇放在了地上，天璇怒气冲冲一脑袋撞在了苍凉不休身上。 苍凉不休对这么个小玩意自然是未防备。 “别再撞傻了。”苍凉不休伸出手，想要去揉天璇的脑壳。 天璇仓促地躲开了。 细竹连滚带爬过去把女儿护在了怀里，她心疼的要命，她揉着天璇的脑袋，动作格外温柔。 “天璇，不傻，天璇不傻，天璇，不像娘亲。” 天璇把眼泪硬生生憋了回去。 门外的村民们瞅见这一幕，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进是退。 看了一会，这俩人是囚犯？ 村长大喊道：“哪来的逃犯？跑咱们临夏村抢孩子吗？” 有人去找仙姑去了。 天璇看了眼外面的一群人，又看了眼苍凉晚，她拉着娘亲，挪到了苍凉晚身后。 “姐姐，你怎么知道我娘叫细竹的？你也是仙姑吗？你也想带我走吗？能带着我娘吗？” 如果这位姐姐是仙姑，她挺乐意，但她知道这位姐姐不是仙姑。 她看了一会也看明白了。 那个熊一样的叔叔是这个姐姐的爹爹，这俩人长得很像。 加上姐姐和叔叔身上的枷锁，天璇眼睛一亮，她知道这俩人是谁了。 第23章 不介意做一回法外之徒 天璇听说书的说过：苍凉王虎背熊腰，身高八尺。 她当时以为是胡说八道，原来是真的，真有人长这样。 临夏村虽然离皇城挺远，但消息灵通，最近村里人都在讨论苍凉王府抄家流放这件事。 她当时不懂，这事跟他们有啥关系？一个个自己还没吃饱呢，还有空关心他们口中所谓的国家大事。 “娘亲，他们是好人。” 细竹看苍凉晚的眼神是缓和了不少，可她看苍凉不休的眼神依旧是怒火升腾。 她指了下自己的脑袋，又指了指天璇的脑袋，然后疯狂摇头。 村民们眼看到手的鸭子要飞走了，再也按耐不住。 苍凉不休自知有愧，他大步上前，只要有村民进院，就被他轻轻松松扔了出去。 凤月瑾看着这一幕，心疼自己，苍凉家扔人是遗传啊？怪不得二朝和三暮不爱扔人呢。 这个念头一出，凤月瑾心里连忙道歉，罪过罪过，这话万一说出来了，不休叔叔肯定得揍他。 只是苍凉叔叔和晚晚啥时候进去的？他看百里止戈的眼神带着些许埋怨，过分了吧？只许州官放火！ 村民们很是闹腾。 苍凉晚轻唤道：“纸鸢，能出来了吗？咱们会住在这。” 纸鸢飘了出来，她看着眼前的两个人，泪流满面。 “亲娘，娘亲，亲娘回来了。”天璇的声音很大，像是故意说给谁听一般。 听到这话村民们逐渐安静了下来，之前这房子邪气的很，可天璇的亲娘到底是谁啊？村里几乎每天都会丢女孩子，他们也不能确定天璇是谁家的。 苍凉晚小声问道：“你能去把他们吓走吗？”人实在是太多了，她要是动手了，恐怕连百里也没办法给她收场。 “可以是可以，但你确定吗？你让我去吓人，损耗的是你的功德。”纸鸢是有些小心思，她刻意不出现，只是担心如果苍凉晚提前知道了这里没地方住，可能会另寻住处，她想跟女儿多待一会。 苍凉晚帮她报了仇，是她的宿主，宿主的命令是吓唬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村民。即便他们恶事做尽，她出手也会算成恃强凌弱，因此才会损耗功德。 苍凉晚呵呵冷笑三声，“功德？那玩意我有吗？”可万一有呢？ 这事不能冲动，她很快就有了答案。 让个灵魂去吓唬村民，还不如她自己去。 苍凉晚一用力，木枷和脚上的锁链都断了，她慢慢走向村民。 看到这一幕，村民们是吓着了，这不但是个逃犯，还是个会功夫的逃犯。 “你们可知我是谁？”她的声音阴恻恻的。 “你是谁？你不就是个逃犯吗？一个会点拳脚功夫的黄毛丫头！我跟你说，仙姑马上就来了，我们也已经报官了。你不但是逃跑，还跑来我临夏村伤害无辜的村民，你……你无法无天，罪加一等！” 苍凉晚看向说话之人，这人一直站在人群的中心处，“你是村长？” 村长扬起了下巴，“是又如何？你敢碰我，我就让你有去无回，一个逃犯罢了，呵呵。” 有个男人凑近村长附耳了几句。 村长瞪了他一眼，可他再看向苍凉晚之时，眼神已经从愤怒变成了打量。 这个眼神苍凉晚懂，这种混蛋她见多了。 而且那个男人跟村长说的话她也听得清清楚楚。 他说：这丫头一看就没沾过男人，模样很是好看，反正她都是逃犯了，还不如把她留下，给村里的男人生孩子。 苍凉晚已经确定，这群人并未报官。 村长挤出了笑容，他看向苍凉不休，“这位壮士，我想你也是走投无路了，要不就留在咱们临夏村吧。你喜欢天璇那丫头是吧？天璇年纪还小，先让她跟着仙姑，等仙姑把她养的白白胖胖的，再给您送来。” 苍凉不休轻叹，他说：“苍凉晚，动手吧。” 细竹抱紧了天璇，她对村长的话似懂非懂，但她看得出村长眼中的恶意。 她琢磨了一下，而后她握住了苍凉晚的手腕，把她也拉到了身后。 “妹妹，别怕。” 苍凉晚愣在那，她看着手腕上那只瘦骨嶙峋的手。 细竹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 就是这样的一个姑娘，却想着把她这个身强力壮，只是比她小几岁的妹妹护在身后。 不说她本来就想活动活动筋骨，只说细竹，只是为了这个挡在她身前的姑娘，她也不介意做一回不法之徒！ 苍凉晚抽回了手腕，而后几个大步就走到了村长面前。 村长只感觉眼前闪过光亮，紧接着他就惨叫倒地。 地上多了两颗眼珠，眼珠上是两根银针。 百里止戈他们已经悄无声息地混进了人群，犯人们也挤在里面，刚刚在外围的时候木枷和脚铐已经卸下了，他们没打算逃，这种时候看热闹比逃跑重要。 凤月瑾看着地上的眼珠，他回头问道：“当时没搜身吗？” 百里止戈给了他给看傻子的眼神，女官本就少有，当时又走的仓促来不及调派女官，如果他去搜苍凉晚的身，恐怕他走不出那座天牢。 村民们乱成了一团，起初是有邪念，现在也是有的，只是这女人真的要留下吗？留下她真的能给村里的男人生孩子？村里的男人们能打得过她吗？ 苍凉晚站在那，面无表情，她在等，等着这些人继续作死。 天璇笑了，她的笑声清脆悦耳，她说：“娘亲，别怕，姐姐没事。” 细竹再傻也看懂了，她拿了扫把，跑过去，把眼珠子扫远了一些。 村民们疯狂躲避，乱成了一团。 厨房传来响动，细竹抄着扫把就跑回了厨房，她看到苍凉不休在厨房里，立刻拿扫把抽打他。 “出去，出去，不许，偷，肉。” 苍凉不休把她的扫把抢了过来，而后很是无奈地掐住了她的后脖颈，“我带了很多肉过来的。” 细竹看清楚的时候，没再挣扎。 苍凉不休见她冷静了，便放开了手。 就在他放手的瞬间，细竹抱起肉就跑了。 她抱着肉跑到了院子中，“有肉肉，吃，璇儿，长高高。” 天璇笑得肚子疼，“娘亲，不能抢人家的东西。” “别人，也，抢娘亲的，东西。”细竹不懂，为啥不能抢，她的东西也整天被抢。 苍凉不休没再纠结这件事，而是唤道：“小瑾子，再去拿些吃食过来。” “得嘞。”凤月瑾忙去车上搜寻。 第24章 拦住我你接生啊 车子这边是姜玉宁和几个士兵留守，前面人太多了，百里止戈怕姜玉宁被挤着，因此就没让她过去。 姜玉宁在这只能看到前面乱糟糟的，“发生啥事了？他们喊啥呢？” 她脖子伸得老长，可急死她了。 “晚晚把村长的眼珠挖出来了，村民们有点懵，晚晚就是这样，出手太快，不给对方放狠话的时间。我觉得吧，还是得等对方放完狠话，打起来才爽快。” 说话间凤月瑾挂了不少点心和食材在身上。 姜玉宁在这坐着没意思，于是也提了两个食盒跟了上去。 她才走两步，就觉得肚子传来阵阵剧痛，她没生过孩子，可看过几回，她裤子已经湿了。 “凤少爷，我可能……要生了。” 听到这话凤月瑾吓得东西全都掉在了地上，他一时间手足无措。 姜玉宁疼得要命。 她身体算是不错的，在婆家干很多活，吃的是不太好，但好歹能吃饱。后来在牢中没待几天就流放了，流放这两天吃得好睡得好，还走了很多路，因此体力是够用的。 凤月瑾上前，“姜姐姐，失礼了。”他说完就把姜玉宁拦腰抱了起来。 姜玉宁被断断续续的疼痛折磨的都想骂娘了，别说是凤家少爷抱着她了，现在就算是苍凉不休抱着她，她也没空在意什么男女有别了。 前面打的很是热闹，这村子还真是什么下作的手段都有，不少人身上都带了迷药。 苍凉晚抢了个蒲扇过来，在那呼扇着，不少村民被自己撒出的药粉迷倒了。 村民的惨叫声不绝于耳，不少人想跑，可根本就跑不掉。 苍凉晚一直都明白一个道理，勿以恶棍弱小而心软！不可恃强凌弱，但可以恃强凌辱弱棍。 “仙姑来了！” “晚晚，姜姐姐要生了。” “仙姑，这女人中邪了，她挖了村长的眼珠。” “仙姑快收了她啊。” “仙姑救命啊。” 仙姑刚想说话，就被撞了一下，她神情微怒。 “抱歉。”少年抱着个孕妇，自她身边跑过。 仙姑瞅见是个孕妇，怒气散去。 她穿过人群，村民们本来就惨兮兮的，又被凤月瑾一顿冲撞，一时间人仰马翻。 苍凉晚让开了身子，凤月瑾抱着姜玉宁就跑进了屋里。 她又一次挡在了门口，看着眼前的女子。 眼前的姑娘身着白衣，头发随意地束起，年纪二十左右，看起来确实仙气飘飘的。 “你拦我？” “你是仙姑？” “我是，怎样？”仙姑也来了脾气，一脸不高兴。 “那我就要好好跟你说道说……” “你拦住我，你会接生啊？”仙姑直言道。 苍凉晚突然就懵了，这女人什么套路？她不是反派吗？ 仙姑在苍凉晚发呆的时候，就绕过她进了院子。 苍凉晚回神，她说道：“百里大人，这里您看着，我去看看姜姐姐。” “好。”在外围的百里止戈轻声回答。 苍凉晚小跑着追上了仙姑，“你最好别有什么坏心眼，不然我……” “废话真多。” 仙姑已经去洗手去了。 让苍凉晚意外的是，细竹和天璇跟在仙姑身边，帮仙姑打水递毛巾，一副自家人的模样。 即便苍凉晚不想承认，她也不得不承认，这女人应该不是坏人。 只是为啥每次都不让她把话说完？也忒气人了！ 苍凉晚跟着仙姑进了屋，她得看着啊，这女人邪气，跟玄门的人似的，不得不防。 门外是细竹、天璇和凤月瑾。 细竹很是担心的模样，她也没注意到多了个外人。 倒是天璇好似吃了蜜糖似的，一直在傻乐。 凤月瑾平复了情绪之后，才反应过来，他闯进了人家的家里。 他抱拳道：“是在下失礼了，在下凤月瑾，叨扰了。” 细竹这才察觉了凤月瑾的存在，她立刻把天璇拉到了身后。 天璇也学着凤月瑾的样子，“在下天璇，不叨扰不叨扰，生孩子是大事。”她奶声奶气地说着。 凤月瑾感觉自己的心都化了。 他也看出了细竹的不妥。 凤月瑾从兜里掏出了一把金锁，“给天璇的见面礼。” 他已经做好了对方拒绝的准备，他看得出天璇的娘亲不似常人，而且防备心极重。 金锁自他手中消失，他愣住了。 只见细竹温柔地把金锁的红绳系在了天璇的脖子上，“是，哥哥，给天璇，的生辰礼物。” 凤月瑾听懂了，他笑着说：“天璇，生辰喜乐。” 天璇也呆呆地看着他，“嗯。”她声音明显有些哽咽。 “细竹啊，给我打点水。”苍凉不休的声音自厨房传来。 细竹立刻小跑着去找桶。 凤月瑾有些疑惑，“你娘亲不怕不休叔叔？” 天璇捂嘴偷笑了一会，才小声说道：“我娘亲本来是怕的，后来不休叔叔给了她块地瓜吃，说是叫拔丝地瓜，我娘亲就不怕了。” “不休叔叔做饭确实好吃。”凤月瑾感觉没那么紧张了。 “凤月瑾多烧点热水。”闻言凤月瑾也跑掉了。 天璇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累了，而且厨房那边的香味太诱人了，于是她跑去了厨房。 细竹和凤月瑾打水回来，就瞅见天璇在厨房吃吃喝喝。 细竹笑着放下水桶，而后又跑出去接着打水。 苍凉不休一边做饭一边烧水。 屋内，只有姜玉宁的叫声。 姜玉宁都快被折磨疯了，“要痛就一直痛呗？还一阵阵的，烦死了。” 仙姑笑着说：“生孩子是这样的。” “哎，就没有那种不痛的办法吗？”苍凉晚问道。 仙姑看向她，“你娘生你的时候恐怕比这位姜姑娘疼得多。” 苍凉晚知道，知道云端仙从怀她到生她受了多少苦，“你咋看出来的？”要说是听说也可能。 “你这命格，一般人承受不住，好在你娘亲的命够硬。”仙姑轻叹之后继续说道：“你这样的命格，能接住的少有，扛过去了便是一世富贵。” “我娘亲即便没生下我，她也会一世富贵。”苍凉晚承认，云端仙确实不凡。 从前云端仙和凤容妍被称为此间双骄，生女当如云端仙。 只是后来，那个曾站在云端的姑娘，非得给自己选条不一样的路。 仙姑笑了，“也对。” 第25章 你抢不过玄门，我抢的过 姜玉宁好像没那么疼了，听这俩人闲聊倒是能分散些注意力。 “你俩多聊点，能止疼的。” 仙姑忍着翻白眼的冲动，“你不那么疼了，跟聊天无关，是我家狐仙在帮你。” 听到这话苍凉晚来了兴趣，她凑近了一些，“在哪呢，让我看……” “你离我远点。”仙姑挪开了几步的距离。 “你就不能让我把话说完？我怎么惹你了？我还没说你呢，你还跟我来劲！”苍凉晚终于怒了。 仙姑冷笑两声，“你怎么惹我了？你一来附近的邪祟跑出去八里地，之后十天半个月我没活干。你这是砸我饭碗啊。” 当然只是这么说说罢了，她不是计较这个，就是苍凉晚离她近了，她觉得不舒服。 她缓和了一下继续说道：“你是想说细竹母女的事？细竹和天璇如果不是有我护着，她们早就被村里人卖了。细竹是跑得快，可天璇是她的软肋，她绝对不会丢掉自己的孩子。因为我说了，天璇是我选的小仙童，村民们才暂时没伤害她们。” 这事真是越说越来气，“玄门之人来的时候，只是把纸鸢带走了，他们这群人从未想过细竹母女之后如何。” 说起玄门她就更来气了，“那群人啊，高高在上惯了，怎么懂得我们这种人的无奈。” 苍凉晚这次没动，没再试图去靠近仙姑。 她都快忘了，自己的命格不能随意触碰旁人。 可对方是个大仙，怎么说也有抵抗力的，应当无妨。 “玄门之人来带走纸鸢，应当是有别的考量，如果纸鸢留下，你会收了她吗？”苍凉晚随意地问道。 “我不会，我在这村里长大，没有人比我更懂这座村子有多邪恶，我只会尽我所能护住她。可这世间有太多能人，纸鸢这事当时闹得太大了，即便玄门不来，也会有别人来。” 她是巴不得纸鸢把村子里的混蛋都弄死，可这么做会损耗纸鸢的阴德，也会影响天璇的运势。 她很清楚，玄门带走纸鸢是最好的选择。 玄门看中因果，纸鸢这事是因果循环，杀人害命会受到处罚，但不会散去。 苍凉晚看着眼前的姑娘，她觉得她说的是真的，可是……“邪祟走了不是好事吗？你也能休息一阵子。” 仙姑轻叹，这姑娘对诡异之事连入门都算不上，可偏偏玄门那本书却落在了她手上。 而且还让她遇到了，她自然做不到什么都不说。 “你可知何为邪祟？” “据说是生灵离世之后，留下的情绪，也有说是留下的残魂。”苍凉晚对此并未细琢磨过，毕竟对于过往的她而言，活人的事她还忙乎不过来呢。 “是情绪。这世上的生灵都需要情绪。举个例子吧，就说天璇，情绪冷漠之人遇到她，只会觉得是个小女孩，她的过往她的以后，跟他们无关。而情绪丰富之人，像是这位姜姑娘一般，会产生同理心，想要帮她，可姜姑娘本就自身难保。结局就是，要么天璇平安一世，姜姑娘会放下心来。可但凡天璇有个好歹，姜姑娘定会自责、愧疚，后悔当时的自己未曾尽力。” 仙姑喘了口气，看了眼桌子上的茶杯。 虽说被这种命格之人端茶递水不是什么好主意，但她不介意倒霉一阵，就是想喝一口苍凉晚给她倒的茶。 苍凉晚偷偷翻白眼，而后乖乖倒茶。这说着说着，还开始摆谱了，要不说人家是仙姑呢，氛围感十足。 仙姑接过杯子，继续说道：“如果换成你就不同了，你不但可以保护天璇，还能让她以后的日子好过。” 苍凉晚和姜玉宁同时陷入了深思。 姜玉宁回想过往，她确实是这样的，她此刻还在自责，如果她没那么冲动，或许就有机会救下那个姑娘。 苍凉晚也在回想过往，她琢磨着哪一次没做到尽心尽力，哪一次没让那些凶手得尝因果。 仙姑继续说道：“我确实是有私心，天璇那个孩子天生阴阳，她是棺材子，又生在水中，如果跟着我，之后一定比我强。但玄门来过，我知我抢不过玄门看中的孩子。” 苍凉晚不明白，仙姑跟她说这个干啥？ “我要带细竹母女离开，你抢不过玄门，我抢得过。”苍凉晚想把她们带在身边。 “我知道。”仙姑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啊。”苍凉晚急了，想说又不说的样子，搁这演戏呢？ 姜玉宁喃喃道：“这次好像是真的要生了。” 随及姜玉宁的惨叫声划破云际。 仙姑和苍凉晚立刻忙碌了起来，仙姑在那忙着接生，苍凉晚在旁边打下手。 门外村民们还没走，他们相信仙姑的本事。 半个时辰后，姜玉宁力竭，娃的哭声震耳欲聋。 仙姑轻叹，“孩子长得很好看，像你。” 仙姑把娃擦洗干净，包好之后放在了姜玉宁身旁。 苍凉晚开门出去的时候，撞上了门口的细竹，细竹抓着她的手问道：“是，男娃，还是，女娃？” 苍凉晚笑着说：“是个女娃，像姜姐姐的女娃。” 她话音刚落，就感觉手腕有些疼，细竹看起来很紧张。 “怎么了？”她察觉出细竹在害怕。 苍凉晚的声音很大，门外的村民听到了。 “是个赔钱货，真是晦气。” 她看向人群，还有些年长的女子，也是一脸嫌弃。 有些人甚至边骂，边啐。 细竹松开了手，跑去厨房，从苍凉不休手里抢过菜刀，而后跑进了房间。 姜玉宁吓得把孩子抱进了怀里，再看仙姑并未动，她这才反应过来，细竹并非想要伤害她的孩子。 只见细竹蹲在了床边上，她看向门外。 苍凉晚心疼得慌，细竹是听说是女娃之后，才有了之后一系列的动作。 即便她未曾细想，也能猜到个大概。 仙姑轻声说道：“我们这样的村子，很穷，家里只有男人能吃口饱饭，生下女娃多数都会被丢进山里。即便孩子的娘亲拼命挣扎，最后也只会换来几顿毒打。有些女人因此疯掉了，有些为了活下来，只能逼着自己接受。时间久了，那些不愿接受的姑娘，都活不长，而那些为了生存，苟活的女子，她们变成了别人的婆婆，也成为了刽子手。” 第26章 克天克地神鬼退避 苍凉晚蹲在了细竹身旁，她轻轻顺着细竹的背，“细竹不怕，有晚晚在，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姜姐姐的孩子。” 姜玉宁有些小惭愧，她刚才确实吓着了，她轻唤道：“细竹，要不要看看我的孩子？” 细竹回过头，她眼中是胆怯，过了好一会她才断断续续说道：“细竹，看到，了。” “要不要抱抱她？”姜玉宁把娃递向细竹。 细竹眼中是温柔，她接过小奶娃，认真地看着，她说：“当时，我把，璇儿捞，出来的时候，她也这么大。” 姜玉宁心里是有些小忐忑的，听到这话彻底放下心来，细竹都能把天璇带大，肯定会带娃，她没必要担心那些有的没的。 苍凉晚看向仙姑，“你能跟我出来一趟吗？”她说话间还端起了那个满是血水的木盆子。 姜玉宁想说让她们在这说，她还想听，可她实在太累了，还未说出口，就睡着了。 细竹把娃放在了姜玉宁身旁，她轻唤道：“璇儿，你能看着妹妹吗？” 天璇用力点头，“娘亲，放心吧，璇儿看着妹妹。”她有些意外，娘亲竟然能说完整的话了。 细竹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房间，然后她去了隔壁翻找东西。 仙姑跟着苍凉晚出了房间。 苍凉晚说道：“你先等我一下。” 苍凉晚端着木盆，直奔村民们而去，她毫未犹豫，直接把血水泼了出去。 一时间村民一边闪躲，一边破口大骂。 “你个贱货是疯了吗？” “下作的贱种，你一辈子都生不出男娃！” “呵，她这种贱东西，没男人要的！” 苍凉晚把木盆放下，而后撸起了袖子，“你们可知我是谁？” 没人回答她，只是继续骂骂咧咧，丝毫未察觉危险的来临。 她轻声说道：“我叫苍凉晚，你们可能不太清楚，玄门的人说我命格奇特……” 村民们已经知道苍凉晚是谁了，那个克天克地的晚晚郡主。 有人畏惧的后退，也有人还在骂骂咧咧，只是个贱货，谁怕她啊？她要是有那本事，能成了阶下囚？ “就是你个贱玩意，连累了苍凉一族，你们全家都是被你害死了。” “你怎么还有脸活着？跑到咱们临夏村，欺负良民，陛下也是过分仁慈，才会让你活到现在！” “还没尝过郡主的滋味呢，苍凉晚，你跪下给我娘磕头认错，我就娶了你。反正你也没地方去了。” “说什么呢？即便她给我磕一百个头，咱们家也不能要这种丧门星啊。” 苍凉晚的拳头已经落在了说话之人脸上，村民们多数都在闪躲，谁也不想被这么个晦气的玩意碰着。 很快，村民们彻底全躺下了，可即便这样，也管不住他们那张满是污言秽语的嘴。 苍凉晚看着这一幕许久，她回头看向仙姑，这就是这姑娘长大的地方？ 她不明白，在这种地方长大，这姑娘怎么做到一身正气的。 对于恶人，她很敏锐，她很确定这个仙姑是好人。 她慢慢走到了仙姑的面前，“你是怎么长大的？” 刚才仙姑说……“你说女娃都被丢进了树林里？那她们……那这村里的女人都是哪来的？” 仙姑犹豫了一下，还是握住了苍凉晚的手腕，隔着衣裳，应当不会倒霉吧？她可不想走路掉坑里，鸟粪掉头上。 她轻叹，她能活到现在，是因为她很少提及那些过往，她怕她疯掉。 “我母亲是仙姑，我外婆是仙姑，我们家的保家仙是传到我这辈的。我家狐仙是个心软的，他耗损了不少道行，护住了一些被丢掉的女娃。可他的能力也有限，过多插手世俗之事，会损耗他的道行。他也无法护她们太久，运气好的孩子遇到了好人家，运气不好的也能有口饭吃。” 仙姑脸色有些白，她额头冒着冷汗，她的家仙不只狐仙一个，也并非都像狐仙这么好脾气。 她说这些，有家仙试图捂她的嘴。 苍凉晚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她看得出仙姑不太舒服，于是她用袖子擦了擦仙姑额头上的汗。 仙姑愣了一下，她只想到苍凉晚的命格会让她倒霉，可没想到这么厉害。 苍凉晚的手刚才碰到了她的额头，她的家仙们突然就闭嘴了。 “细竹也是其中之一，她被家人丢弃，后来被捡了去，细竹五岁的时候，那家人遇到了土匪，她们把细竹藏了起来。后来细竹就疯了，在村里到处乱跑。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生的，细竹跑得很快，村里的人想对她有不轨的，都追不上她。细竹也被骗过，我的家仙通知我，我赶去的时候救下了细竹，对方并未得逞，后对我怀恨在心。” 仙姑说着说着，就停了下来，“故事很长，你确定要站在这听吗？” 苍凉晚看了眼门口，人好像少了一些，估计爬回家了吧，她还以为这群人连死都不怕呢。 这边细竹还在隔壁房里发呆。 苍凉晚察觉细竹进去很久了，她便跟过去看了一眼。 只见细竹坐在地上，她面前是个看不出本来模样的摇篮，这摇篮已经破烂不堪。 细竹听到动静回头，她说：“破了，不能，用了。” 苍凉晚笑着过去，把她拉了起来，“小瑾子去采买了，等会他就带回来了。” “小瑾子？”细竹疑惑脸，“是谁？” “就是……凤月瑾。” 细竹慢慢点着头，“他，是好人，给了，天璇生辰，礼物。” 苍凉晚笑眯了眼，她也是好人，她啥也没有。 之后这二人便出了小仓房，那边百里止戈已经开始摆饭了。 苍凉不休还给姜玉宁做了月子餐，细竹给她端进去的。 姜玉宁就是睡了一小会，实在是外面那些村民太吵了，吵得她梦里都在跟人对骂，睡这一觉更累了。 细竹小心翼翼把碗递向姜玉宁，她说：“熊，做饭，好吃。你，吃。” 姜玉宁笑出了声，“嗯。”她是万万没想到，她的月子餐是苍凉王给她做的，这神奇的命运。 另一边，凤月瑾回来了，他问道：“晚晚，东西卸在哪？”他也不确定明天能不能启程，这村子的事一晚上肯定解决不了。 他去了凤鸣阁，也拿了份消息，半路上遇上如意阁的人，如意阁还给了他两份消息，都是关于这个村子的。 仙姑轻声说道：“我家比较宽敞，去我家住吧。” 第27章 苍凉晚我想借势，你愿意借我吗 苍凉晚问道：“你家很大吗？” “挺宽敞的，都过去都住的开。”仙姑笑眯眯回道。 苍凉晚看向人群，士兵和犯人们正排队领饭呢，他们其实也没想到，在流放的路上还能吃上苍凉王做的饭。 细竹家里没有多余的桌椅，领到饭的随便找个地方就蹲在那或是坐在那吃。 苍凉晚唤来了百里止戈，她说道：“仙姑家里有地方住，您带犯人和士兵过去，把我爹也带过去。” 百里止戈点头应了。 仙姑先吃完了，她站在门口，等着带路。 百里止戈不习惯人家等他，于是他便大口把饭吃了，而后站在了仙姑身旁。 他试图寻找话题，“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在下百里止戈。” 仙姑笑眼看他，轻声说：“水微澜。”她说完自己的名字之后，再看百里止戈的时候，神情微变。 “将军，是福泽深厚之人。” “不敢当不敢当，全靠祖上庇佑。”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这位不是江湖骗子，确实是有本事的。 百里家本就和玄门走得近，对于这些事知道不少。 仙姑笑容放大，跟这样的人相处起来很舒服。 百里的底蕴是其他家族比不了的，百里家在前朝，前前朝之时，就从未站错过队。 随后仙姑和百里止戈带着人走了，苍凉晚悄悄跟在他们后面，她想知道仙姑家到底有多大。 仙姑笑眼盈盈，即便隔了一段距离，她的仙家们还在提醒她，苍凉晚来了苍凉晚来了。 仙姑带着众人进了院子，安排他们的住处。 苍凉晚则是围着房子绕了一圈，真是好大的一圈，这么说吧，单是仙姑家的围墙，就足够在村里盖十个砖瓦房了。 她绕回到门口的时候，正瞅见仙姑出来了，同时苍凉不休晃悠着过来了。 苍凉不休说道：“我给姜姑娘准备好了吃食，她要吃的时候，你热热就行。” “嗯。” 随后苍凉晚跟仙姑还有百里止戈就往回走。 仙姑轻声说道：“晚姑娘，想问什么就问吧。” “你家这房子挺大啊。”苍凉晚有很多问题，这房子到底怎么保存下来的？她看很多砖块都有些年头了，有些是百年前的，有些是新砖，就是说这宅子起码百年了。 仙姑回头看了一眼大宅，眼中是化不开的浓重。 “这宅子是我太婆那时候开始盖的，起初是个四合院。我们家一脉单传，每一代只有一个女孩。” 那段过去好像很长，可说起来原来不过是几句话的事。 “我家的大仙是从我太婆那一代开始的，后来传给了我外婆，传给了我娘，然后传给了我。” 苍凉晚疑惑道：“那你太婆总要成亲，才能生下你外婆吧？” “嗯，我有太公、外公、爹爹，可他们在这里都待不久，但那不重要，本来他们也是用来传宗接代的，任务完成了，想去哪都无妨。” 水微澜看向百里止戈，她轻声叹息声。 百里止戈疑惑，“嗯？水姑娘是看出我哪不对劲了吗？”他没觉着不舒服啊？ “不是。只是我水家向来只能入赘，百里家的孩子定是不会入赘的吧？”水微澜只是说说。 可也有那么一两分真心，这样的家世这样的好皮囊这般强壮的身体，遇到了自然会惦记，世俗的欲望而已，可惜与她无缘。 百里止戈只笑不语，水姑娘只是想说说话罢了，又不是真的想如何。 水微澜继续说道：“苍凉一族和百里家不同，百里家本就是望族，而苍凉一族算是新贵。晚晚姑娘，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想知道很多，想知道你们家怎么做得到在百年战乱中，攒下了家业，又怎么做得到独善其身的。还有这村里的女人都是被拐来的吗？”苍凉晚干脆一次都问出来了。当然她跟水微澜刚认识，她不觉得水微澜会什么都跟她说。 “乱世总会伴随着妖孽肆虐，我家家仙们就是那时候遇到我外婆的。”说到这水微澜惊呼一声，她头疼的要命，她忙说道：“是微澜失言了，仙家们莫恼莫恼。” 见此，苍凉晚撸起了袖子，她啪啪拍了水微澜的后脑壳两下，“别闹腾！正说话呢！妖孽就妖孽！你们本来就不是人啊。”而且当妖多自在，还能欺负人，可好像当人也能欺负人…… 水微澜泪眼婆娑，苍凉晚拍她这两下，比仙家打她的还疼，好在仙家门安静了。 越是这种有道行的存在，越是在意因果，他们其实也比较排斥苍凉晚，怕被她的霉运沾染上。 水微澜继续说道：“后来你也能想到，我太婆就开始给人看事，然后就传给了我外婆。就这么传着传着就到我了，越是乱世越没人会招惹我这样的仙姑。”也不能说是完全没有，只是不值一提罢了。 百里止戈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一个女子想要在这乱世之中安身立命，可不是水姑娘说的这般轻松。 “这村子的女人，要么是遇战乱逃到这的，要么是被村里人捡回来的，所谓的捡回来，对方的意愿他们并不在意。他们只是想得个不要钱的媳妇。” 苍凉晚看向她，看了一会，也没看出个所以然，于是她干脆直言道：“你为何都说与我听？你是不是没朋友啊？” 她们满打满算才认识了两个时辰，这姑娘连族谱都给她背了一遍。 她不会说水微澜为何明明知道，还不做些什么。乱世中，水微澜这样无家族庇护的姑娘，能活下来已经不容易了，人家还救了很多孩子。 水微澜凝视着苍凉晚，她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可她还是想试一下。 “我想借势，我想借你的势，苍凉晚，你愿意帮我吗？” 苍凉晚自然是愿意帮的，可借势怎么个借法？ “说说看，如果我富裕，就借给你。”她那运势还有人借？是嫌自己脑壳的包太少了吗？ 既然决定说了，水微澜也没再扭捏，她说道：“我的堂口没有碑王，处理起幽冥之事比较麻烦，我需要一个在幽冥站得住脚的碑王。你也知道的，我们家就那么几口人，到了幽冥之后，因有功德在身很快就投胎了。” 苍凉晚似懂非懂，“你的意思是借我的势，要跟我借个碑王？我也没有啊。” “碑王通常都是直系亲属，我的直系亲属都入了轮回。”仙姑说道。 “我的直系亲属在你家呢。”苍凉晚顺嘴胡咧咧。 “不是活着的人，是身在幽冥能说的话的那种厉害的阴魂。” 第28章 你要相信一个仙姑看人的眼光 苍凉晚琢磨了一下，直系亲属，还不能是活人，她喃喃道：“我也打不过苍凉不休啊。” “呵呵。我闺女真孝顺，人家要，你就要把你爹弄死？”苍凉不休悠悠然溜达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个玉米棒子。 “您咋来了？那边不得看着吗？”苍凉晚直接回避话题。 这苍凉不休是真厉害，她是一点都没察觉这么个庞然大物靠近。 苍凉不休没瞅她，也没想搭理她，他还递了个玉米棒给百里止戈，“给你吃，不给不孝女吃。” 百里止戈接过，哭笑不得。 “您这是要去哪啊？” “去拿点吃食，我怕半夜饿。” 苍凉不休说完就大步走了。 苍凉晚无奈，她就是顺嘴胡说。 水微澜也听出来了，“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晚晚姑娘既然不愿意就算了吧。” 苍凉晚问道：“你是不是已经有人选了？”她知道肯定不是苍凉不休，只是不想直面这个话题。 “嗯。我去问过别的仙家，苍凉家的长辈在地府吃得开。” “嗯？刚才不还是幽冥吗？怎么又变成地府了？” “幽冥是阴间，而地府就相当于阳间的官府。” 苍凉晚轻轻点着头，又学到了呢。 “我家哪位长辈在地府吃得开？” “是晚晚姑娘的祖母，您的其他长辈多数都入了轮回。”以苍凉一族的功德，投胎都不用排队，而且还能自己选择出身。 “那你派人去问问吧，我祖母不一定乐意回来。”苍凉晚不觉得这时候把祖母从地底下捞出来，她会乐意。 如今苍凉家的子孙，在流放的路上。 水微澜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您答应了？” “不用您您的，就是让我祖母行走阴阳呗？” “是这个意思，您懂啊。” “有些不懂，有些听说书的说过。” 祖母本来就爱溜达，不算啥大事。 说话间这三位走回到了细竹的小院，门口一个村民都没有，估计骂累了回家吃饭去了。 苍凉不休拿了些点心，从苍凉晚身边走过，还不屑地哼了一声。 苍凉晚给了他个怜悯的眼神，她傻爹还不知道，祖母要回来了…… 水微澜直接就跪在了地上，“多谢晚晚姑娘，此恩水微澜铭记于心。” “不是，我只是说可以去问问，还得我祖母答应。”苍凉晚也不确定祖母在幽冥干啥活，万一走不开呢。 水微澜也没再多说，晚晚姑娘不知道她此举，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柳仙同她说，错过了这次，她恐怕这辈子只能是个小仙姑，可如果借到了势，她会成长到让她的先人们无法想象的地步，她可以帮更多人。 苍凉晚进了院子，细竹在院子里打扫，细竹看到她们回来了笑眯了眼，她说：“谢谢。” 苍凉晚拉着细竹坐下，她有些疑惑，“我看细竹不傻啊，啥都懂啊。” 水微澜坐在了她们旁边，这次她详细地解释着细竹的事。 “细竹五岁的时候无家可归，后来就独自流浪，时间久了，她只顾得逃跑，以前的事忘得差不多了。没人教她说话，她起初只会些骂人的话，后来她捡回了天璇，天璇跟村里的孩子们玩，听村里人说话。这孩子天生聪慧，你跟她说什么她一次就记住了。天璇开始教细竹说话，教她一些生活常识。细竹这种情况只要在人群中久了，可能还会迟缓些，但不是真傻。” 细竹认真地听着，可是仙姑一下子说了太多了，她没记住。 凤月瑾去洗过了澡，他啥都买了，连浴桶都买了五个。 他凑了进来。 细竹憨笑着说：“小瑾香，香。” 凤月瑾用力点着头，“嗯，小瑾香香。” 笑闹完，有些事不得不面对了。 凤月瑾做好了挨打的准备，“晚晚，今晚这些东西花了十两银子。” “十两就十两呗。”凤家的孩子还能十两都出不起？不对！苍凉晚面色一变，凤月瑾不会无故跟她说这事，“你什么意思？” “就是你猜到的那个意思，我买了好些东西，都是给姜姐姐和娃的。我这次出门，家里没给钱。用的是你的钱。” “我也没钱。” “你有。盏盏和国师大人都给你开了个户头。” 凤月瑾没全都说，其实还有个户头，晚晚还不知道，他也不说，他嫉妒，他恨！ 苍凉晚深呼吸，“你随手就能拿出金锁，连十两银子都拿不出？” “那是离开皇城时候从家里拿的，拿了两个，一个给天璇了，一个给姜姐姐的娃了。” 凤月瑾缩着脖子，他知道这顿打肯定逃不过了，但他也没别的办法。 “要不这银子……”百里止戈出声…… “不用。”苍凉晚打断了百里止戈的话，你还别说打断别人说话这件事吧，虽说不礼貌，但还挺爽。 她转头问道：“细竹，你家没种地吗？” 细竹点头，“仙姑，给了，两亩地，西瓜，总有人偷。” “你带小瑾去干活吧，把西瓜都收收，他没种过地，一直想种地没机会。”苍凉晚放缓了语调。 细竹听明白了，可是……“种地很累的，小瑾，刚刚洗，香香。” “他喜欢啊，细竹，你会满足小瑾的愿望吧？” “嗯。小瑾，是，好人。” 于是细竹便去找农具了，也没在乎什么时辰，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小瑾喜欢。 之后凤月瑾扛着锄头就跟细竹走了，你还别说，他是真没种过地。 天璇不放心娘亲，也跟着去了。 姜玉宁在屋里睡的正香，娃也刚喂饱睡着了。 苍凉晚轻声说道：“这么好的夜色，不干点什么可惜了。” 仙姑会意，她说道：“我同你去。” “嗯？他们都认识你，你之后怎么在这村里混？” 仙姑笑颜如花，“我以后跟着你，细竹和天璇你不是也要带走吗？你人手不足，需要我。” 苍凉晚很意外，就这么跟着她了，“咱们才认识半天。” “你要相信一个仙姑看人的眼光。” “我是不是那种日后有大作为之人？” “你是个善良的人。” 苍凉晚哼哼两声，神棍都这样，一遇到这种问题，就拐弯抹角。 “百里大人，我去了？”她询问道。 “去吧。”百里止戈看起来答应的轻松，他其实也人手不足，特别是在遇到苍凉晚以后。 苍凉晚撸起了袖子，拉着仙姑就窜了出去。 邪恶的村长，无知的恶人们，你们的报应来了！ 第29章 该死之人不该留在这世上 水微澜侧眸看着苍凉晚，她是羡慕的，如果可以选择，谁不想像苍凉晚这般，活得无所畏惧。 每个人都活在规则中，被束缚着，一生都在苦苦挣扎，挣不脱也逃不过。 夜晚是苍凉晚的主场，她的双眸在发光。 “先去哪家？”苍凉晚已跃跃欲试。 “从东边开始吧。”水微澜带路，她边走边说道：“住在东边的是户姓雪的人家，雪家是前朝之人，二十年前逃命到了此处，已在临夏村落地生根。雪家如今只有一脉还留在村里。” 苍凉晚疑惑道：“他们家为啥欠揍？”如果没做什么恶事，水微澜不会说从他们家开始。 “雪家有三个儿子，三个儿媳妇都是从邻村抢来的，别说聘礼了，抢来之后，连家都不能回，怕会跑掉。雪家人是武人，公婆和三个儿子都不把儿媳妇当人，他们家的儿媳妇总是遍体鳞伤的。大儿媳和二儿媳被打小产了数次，三儿媳身体好一些，连续生下了两个闺女，一个被扔掉了，我给救了回来，找到了收养的人家，并且劝雪家人别这么做了，要积德行善。第二个闺女，一出生就被雪家人溺死了。” 说到这水微澜声音哽咽，“我以为用鬼神之事，能让他们有所收敛，可我却害了那个孩子。我总是在想，如果当时我什么都没说，或许她就能活下来了。” 雪家那边一直是她重点关注的对象，一有风吹草动她就会赶过去，可她到的时候，只看到那个刚出生的女娃被丢进了水里。 她看向右侧，那湖里早已怨气冲天，玄门的人来过，却未曾压制……许是他们也心生不忍了吧，即便对方是邪祟。 “什么时候的事了？”苍凉晚轻声问道。 “第二个闺女是七年前被掐死的。” “当时你多大？” “十二岁。” 苍凉晚揽住了她的肩膀，就是说水微澜还没到十岁的时候，就开始给那些被丢掉的孩子找家人了。 “你做的已经够多了。” “还不够啊，如果我是你，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可如果我在这，我也不会是如今的模样。”苍凉晚无奈至极。 她之所以有如今的本事，是因为皇后娘娘给她找了很厉害的师父们。如果她生在了这里，不是苍凉家的孩子，她自问她做不到水微澜十分之一。 水微澜苦笑着，“是我钻牛角尖了。” 她拉着苍凉晚离那片湖远了一些，“别惊动了他们。” 苍凉晚明白水微澜的意思，她靠近可不只是惊动，恐怕会伤了她们。 二人临近雪家之时，水微澜神情骤然一变，“出事了。” 苍凉晚已嗅到了血腥味，她揽着水微澜的腰身，就跳到了附近一户人家的房顶，也是同时，雪家传来了惨叫声。 雪家乱成了一团，她们踩着的这户人家听到响动出来，看到苍凉晚的时候刚想破口大骂，就瞅见了水微澜。 “仙姑，雪家出什么事了？”老太太紧张地询问道。 这叫声，恐怕是要出人命啊。 “雪家造了孽，你们回屋去，不必理会。” “好好好。”老太太进屋前，还不忘瞪了苍凉晚一眼，“踩人家房顶，忒缺德了。”她说完就小跑着回屋了。 苍凉晚点头，她表示认同。 “这家人没做过坏事吗？”苍凉晚是通过水微澜的态度判断的。 “林家人没做过坏事，林奶奶是个正义的老太太，雪家人蛮横，林家人一直被欺负着，林家的闺女被雪家人盯上来着，老人家把闺女送进了城里，在城主府做厨娘，才避过了一劫。” 所以林老太太听到雪家出事了，才会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苍凉晚听着雪家的动静，这边离雪家不算近。 她瞅见了个小姑娘，拖着个男人的尸体从屋里走了出来。 雪家人见状扑了上去。 小姑娘身后跟着个女人，女人怀里抱着个孩子，她很是紧张的样子。 “她打得过他们吗？”苍凉晚问道。 水微澜咬着嘴唇，“打不过，她的力量几乎耗尽了。” 苍凉晚抓着水微澜的手腕，“帮我过去，我靠近会伤到她。” 水微澜想了一下，“玄门那本书不是在你手里吗？你拿出来，把她收进去。” 苍凉晚应声，忙把书从怀里掏了出来，她继续问道：“然后呢？” 此时她耳边传来低语，听着跟天书似的，她看向来人，“回来挺快啊。” 烛影尘念完，虚空中出现一个阵法，阵法飞了过去，将那个小姑娘笼罩。 小姑娘挣扎着嘶吼着，她看向这边，她在说：“水姐姐，帮我，我要保护娘亲和妹妹。” 水微澜闭上了眼，天玑没有别的选择，一个七年的虚魂，靠着湖里的怨气勉强撑到现在，继续下去会消散于天地。 小姑娘挣扎无果，她被吸进了书里。 苍凉晚问道：“可以了吗？” 烛影尘点头，“可以让她出来了，你不会伤到她。” 苍凉晚还未说话，只是脑中有这么个念头，花天玑就从书里飘了出来，落在了她面前，而后花天玑直奔雪家人而去。 可这次，她无法碰到雪家人了。 花天玑急的要命，却只能眼见着他们靠近娘亲。 苍凉晚轻轻吐气，她问道：“国师大人，我觉着该死之人不该留在这世上，您觉得呢？” “我也这么想。”烛影尘意外，这姑娘竟然在意他的想法了。 苍凉晚嗖一下就窜了出去，而水微澜则是从屋顶跳落，之后一路小跑着过去。 苍凉晚一脚就踹开了雪家的大门。 雪家人破口大骂，“哪来的疯子？” 水微澜看了眼院内，院内之人也看见她了。 雪家人大喊着，“仙姑救命啊，她回来了！她杀了老三！” 水微澜面无表情地上前一步，而后把大门关上了。 随后她就坐在了门口，之后村民们陆续赶来，不少人都是听到了雪家人的惨叫声。 “仙姑，雪家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大的血腥味？是死人了吗？” “因果循环，报应而已。”水微澜轻声回答着。 院内惨叫声连连。 花天玑是七岁孩童的模样，她扶着自家娘亲坐下。 雪家三儿媳妇看着眼前的女孩，一点都不觉得陌生，这孩子时常会来她的梦里，跟她说话。 第30章 噩梦终于醒了 她说：“娘亲，二妹三岁了，水姐姐给我了新衣裳。天璇的娘亲给二妹起了名字，叫花天玑。” 就这么一年一年，她知道自己的孩子还在，她也知道仙姑会去湖边送祭品。 她还看到天璇在湖边自言自语。 她也有自己的名字，多久了，她都快忘记了呢。 花绽儿慢慢站了起来，真是没用呢，到了现在，还让自己的孩子保护她，她是个没用的娘亲。 “二妹，照顾你三妹妹。” 花天玑点头笑着，她看着娘亲把妹妹放进了摇篮里，她守着摇篮就好。 外面有那个厉害的姐姐，她知道那个厉害的姐姐是谁，天璇刚才在瓜田有跟她说。 苍凉晚跟雪家这一群人打了一会，有些意外，对方并非软柿子，还是有还手之力的。 雪家人则是意外地沉重，这招式对于雪家人来说太过熟悉了，雪家的先人们都是死于苍凉一族之手。 雪家主盯着苍凉晚，他已经知道这臭丫头是谁了。当他得知苍凉一族抄家流放之时，就觉得疑惑，墨帝和苍凉不休之间的感情，怎么会因为个女人就反目？ 雪家主冷笑道：“我雪家已经沦落至此，你苍凉一族非要赶尽杀绝吗？我雪氏一族真是荣幸，让墨家和苍凉家演了这么一出大戏。” 苍凉晚停下了，这老头还没输就疯了？ “你说啥呢？”啥叫演了一出大戏？ 雪老头一副不屑的模样，“我就觉得不对劲，墨忘和苍凉不休的感情那么好，怎么可能为了个贱货反目。原来流放是假，想要灭了我雪氏一族是真。” 苍凉晚惊掉了下巴，这老头真是疯了。雪氏一族？无论是墨家还是苍凉不休都并未放在眼中，老头还挺会给自己加戏。 她轻声叹息，“只是路过而已，你们雪家？没人记得。还有，你口中的贱货是我娘亲。今日本是替天行道，可你自寻死路。雪家羞辱当今仙妃娘娘，这个罪名足够你雪氏灭门。” 本想当个法外之徒，可对方非得给她送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雪老头愣住了，这丫头看起来不是个聪明的，应当不是在说谎。 雪老头突然就笑了，笑着笑着就开始吐血。 原来苍凉一族从未把雪家放在眼里，真是可笑呢，这些年只要听说苍凉家的事，雪家就乱成一团。 门外的村民们都听到了，实在是雪老头的声音太大了，这……没必要吧？当着人家的面骂人家的娘，不是找死吗？ 人群中有些女人，对此一万个赞同，对苍凉晚略微改观，这姑娘虽然是个扫帚星，但确实是孝顺。 苍凉晚想说的都说完了，她看了看眼前的这群人。 看模样应当就是雪老头和他的两个儿子。 于是苍凉晚动作极快，花绽儿找到工具跑出来的时候，雪家这三个已经没气了，血流了一地。 花绽儿坐在了地上，好似噩梦终于醒了。 她爬着跪在了地上，用力地磕头。 苍凉晚忙过去拉她起来，“举手之劳。” 花绽儿摇着头，泪流满面，“对您来说是举手之劳，对我来说却是救命之恩，姑娘，我……”她不敢多说什么，她怕说多了会连累这位姑娘。 花绽儿一咬牙，突然用力推了苍凉晚一把，“你从后门走。” 苍凉晚装作被她推动了，然后被她推出了后门，随后她又跳回到了院中，而后跑去了房间里，跟花天玑一块逗娃玩。 房间里很多血，还有个老太太的尸体。 苍凉晚有些意外，这娃杀了俩？这不是抢人头吗？她总共才弄死了三个。 花天玑瞅见她来了，忙离娃远了一些，“我是怨魂，会伤到妹妹，既然主子来了，您帮我看着妹妹。” “好。”苍凉晚应声。 花天玑见她答应了，立刻跑了出去。 苍凉晚提起摇篮跟在了后面。 院中，是雪家的三个儿媳妇，她们手里有斧子有菜刀，她们用力地砍着雪家人的尸身。 苍凉晚看懂了，她垂眸看着地面，她在想为什么要这样呢？这世道是不是只会欺负良善之人？ 雪家三个儿媳妇累的满头大汗，她们看着彼此然后相视而笑，随后她们站了起来，牵着彼此的手，一步步走向门口。 花天玑飘回到了苍凉晚身边，“主子，我娘和两个伯母都是好人，她们是被欺负了太久了。”她看不太懂，娘亲她们砍死人干啥？ 苍凉晚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她们是好人，很好很好人，好人应该有好报的。” 雪家三个儿媳妇打开了大门，村民们看到她们一身血肉的样子，惊得后退。 雪家大儿媳说道：“仙姑，人是我们杀的，您送我们去官府吧。” 村民们此时的表情很复杂，他们听得很清楚，知道院中发生了什么。 这三位是想要保护那个姑娘。 花天玑见此轻叹，“原来是这样啊。”她有些疲惫，然后就回到了书里。 她知道一切尘埃落定了，天璇说得对，她遇到的这个姐姐是神仙。 苍凉晚抱着孩子，慢慢往外走，实在是周围太血腥，不想脏了鞋。 村民们看着她，眼中是畏惧，这女人真的太可怕了。 不少村民们跑去呕吐。 门口的三个女人看向苍凉晚，眼泪来的过分汹涌。 “姑娘，你是谁？你在这干啥呢？”花绽儿带着哭腔，好容易才说出来。 苍凉晚笑着，刚想把娃交还到她手中，一看她这浑身挂着的血肉，她就转头把娃塞进了水微澜怀里。 苍凉晚轻声说：“我是谁他们都知道，你寻找武器的时候，你们俩还在昏睡的时候，他们就来了。不用替我顶罪，雪氏一族羞辱谩骂仙妃娘娘，理当处死。” 她抬头看向前面，她笑着问：“国师大人，您说对吗？” 烛影尘轻咳，他穿过人群，行至苍凉晚面前，他说道：“此事我会上报朝廷，晚姑娘只是爱母心切，无过。” 这个答案让三个雪家的儿媳妇喜极而泣，终于……她们可以摆脱这里了，终于能活着离开这里了。 水微澜轻咳道：“你们随我去细竹家吧，姜姐姐也刚生了娃，准备的东西齐全。” 花绽儿回头看了一眼，雪家也准备了不少东西，以为这胎是儿子。 水微澜小声说道：“这边我来处理，你们先去细竹家。” 细竹也在附近呢，听到仙姑叫她小跑着就过来了，她看了眼院中，然后笑了，“活该，谁，干的？英雄。” 第31章 无骨之人 不远处是推了一车西瓜的凤月瑾，隔着这么远他都闻到血腥味了，细竹姐姐真是女中豪杰。 天璇跟在凤月瑾身边，皱着小眉头，她不喜欢这里的味道。 “瑾哥哥，咱们快点回家去吧。” 凤月瑾也没多停留。 这边水微澜找村民去报了官，这么大的事，根本就藏不住。 随后她把孩子交给了细竹，她说道：“带着三位姐姐回家去吧。” 细竹乖乖点头，随后就抱着娃走在了前面。 水微澜慢慢走到了湖边，苍凉晚不敢靠过去。 水微澜回头唤道：“过来吧，无妨的。” 这话让苍凉晚有些疑惑，她行至水微澜身旁，烛影尘也跟了过来。 他刚刚驱散了雪家人的残魂，这家人的结局早已注定。 “不会伤到她们吗？”苍凉晚小声问道。 水微澜低声轻叹，“她们已经不在了，天玑之所以能杀死两个雪家人，是因为这湖里的邪祟贡献了全部力量，如今她们已经散了。” 当时的纸鸢也是如此，如果不是这村里和山里的邪祟太多，她也没办法拥有可以报仇的力量。 苍凉晚看着那片湖，“真是不公平呢。”这样的几个人，她随手就能弄死，却要这整片湖的邪祟全都魂飞魄散。 她说道：“国师大人，这样不对。” 烛影尘应声，“确实不公。”可却没有别的办法。 水微澜轻叹，如果她能早来一点，或许一切都会不同。可留下真的是好事吗？在此徘徊不去，真的是最好的选择吗？ 她突然笑了，不是，她们从来就没有选择，活着的时候受尽了苦楚，死后也只是想用尽全力护住绽儿母女俩。 她开始动摇了，邪祟的存在真的像旁人说的那般可怕吗？ 苍凉晚知道水微澜很难过，她握住了水微澜的手，“如果活着的人做的足够好，那这世间的邪祟就会少一些。” 沉溺悲伤、愧疚过往，不能改变什么，不如尽力而为，凭心而活。 水微澜最后看了一眼那片湖，这才是真正的结局啊，消散于天地间。 她说道：“再去其他人家看看吧。” 苍凉晚应声：“好。” 三人在村里溜达着，这村子的夜晚意外的热闹，有打老婆的有打孩子的，就是没有男人自己打自己的。 苍凉晚窜进了数个人家，把打老婆打孩子的教训了一顿之后，烛影尘在旁记录了下来，之后的事就要交给官府了，有几户人家，媳妇是抢来的。 皇朝根基不稳，官府都在替有权有势之人干活，根本就没空管这穷乡僻壤中的事，有国师的手谕，一切就不同了。 苍凉晚听到了村长的声音，村长哼唧着，以她偷听多年的经验，自然知道村长在干嘛。 她貌似无意地停在了一户人家的门口，里面的人忙乎的热火朝天，因此声音极大。 “这是村长家吗？”她很确定村长就在里面，叫那么大声，生怕别人听不到。 水微澜和烛影尘也听到了，实在是太大声了。 烛影尘面颊微红。 “你害羞啥？”苍凉晚突然就来了兴趣，咱们国师大人这么容易害羞的吗？ 水微澜轻咳道：“这里是阮姑娘的家，阮小宁。”无骨之人，无骨命格的女子天生媚骨。 苍凉晚明白了，“村长在别的姑娘的家？”那不能不管！ 听这姑娘的叫声，太过沉醉，估计是被下药了。村长是个大混蛋，她很确定。 于是苍凉晚一脚踹开了门。 水微澜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了，只好跟了进去。 苍凉晚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屋内之人却依旧叫的很大声，她站在窗口。 就瞅见……还没看清楚她的双眼就被捂住了。 这冰凉的触感……她轻声问：“国师大人，你不怕死吗？” 村长本以为是村里其他男人来了，这种情况很常见，他们听到动静会在外面排队。 可那句国师大人让村长瞬间萎了，他匆忙地穿着衣裳。 而屋内的女子却看着窗外，笑眼盈盈。 苍凉晚扒开烛影尘的手，正好面对她的笑容，那感觉……是心动，这女子不能用美来形容，而是欲望。 “好一个媚骨天成。”苍凉晚惊叹道。 听到这话女子的笑容僵住了，有种被拆穿了的窘迫。 她看到一旁的水微澜，好似明白了，定是仙姑跟这姑娘说了什么。 这姑娘穿着囚服，却难掩高位者的贵气，原来仙姑也不能免俗，为了攀上高枝用她这种人的秘密当成垫脚石。 阮小宁的那张脸会说话一般，她明明什么都没说，苍凉晚却看懂了。 苍凉晚翻窗入内的时候，村长已经撒腿就跑，她薅住了村长的头发，突然间闻到了一股奇怪的香气，让她恍惚瞬息。 只是这个瞬间，村长已经挣脱她的手跑掉了。 苍凉晚直接追了出去，就在阮小宁的门口开始暴打村长。 这让刚在家中洗干净来此的几个男人却步了，阮小宁是让人迷恋，可是命更重要。 最后村长是爬走的。 苍凉晚是服气的，这村长命是真硬，眼珠子都没了，还这么能折腾呢？身体是真好。 苍凉晚回了房间，把门窗关好。 阮小宁靠在那，被子很是随意地盖在了身上。 烛影尘则是站在院中，发呆中。 阮小宁轻声说：“最好留点缝隙。” “为何？” 阮小宁眉头微皱，这姑娘看起来不像是在装傻，她面带疑惑看向水微澜。 水微澜终于有机会解释了，“我什么都没说。” 苍凉晚问道：“说什么啊？” 阮小宁感觉有些小愧疚，她轻声说：“仙姑，抱歉。” “无妨。”水微澜坐在了窗边，窗户关得不严实，能喘口气，阮小宁身上这香气，让人心潮荡漾的。 阮小宁道完歉就回答了苍凉晚的问题，“原来姑娘也是有道行的，一眼便看出了我是无骨之人。” 听到这话苍凉晚笑了，她凑近了一些，她刚想坐到阮小宁身边。 阮小宁推了她一把，而后从床上走了下来。 “别坐在这，咱们去隔壁，这里太脏了，会弄脏了姑娘的。” 这身子……苍凉晚看呆了，真是美。 这样的眼神阮小宁从未见过，她很脏，她一直都知道。 阮小宁突然笑了，她说：“要不我多站一会？让姑娘看清楚一些？” 苍凉晚忙摇头，“别冻着了。”她跑去衣柜，找了件衣裳，给阮小宁裹好。 阮小宁呆呆地站在那，许久未能回神。 苍凉晚拉着阮小宁的手，这手真是软乎，这便是无骨之人吗？跟没有骨头似的。 她忍不住轻轻捏着阮小宁的手，阮小宁轻声低吟着。 “弄疼你了？我只是没摸过这么软的手。” 第32章 苍凉晚为母出头何错之有? 苍凉晚拉开了门。 她唤道：“国师大人，别在那傻站着了，美人，这种美人你肯定没见过。无骨之人，这姑娘是无骨之命。” 烛影尘倒是没觉得多稀奇，无骨之人他见过，九紫桃花的命格他也见过。 这样的人，要么颜祸众生，要么连自保都做不到。 烛影尘轻咳道：“晚晚姑娘，你最好松开手，不然这姑娘遭不住。” 听到这话苍凉晚立刻松开了手，她的笑容带着歉意，“抱歉，我忘了我的命格不能触碰旁人。” 水微澜忍不住笑了。咱们国师大人这是在徇私吗？阮小宁的命格是会被晚晚影响，但不是会沾染霉运那种。 苍凉晚疑惑道：“你笑什么啊？”她的命格就是这样啊，水微澜是仙姑，肯定明白的啊。 阮小宁也笑了，她说：“仙姑在笑咱们这位国师大人。” “仙姑你膨胀了，连国师大人你都敢笑。所以是笑什么呢？”苍凉晚还是不懂。 “笑初次心动的少年郎，直白可爱。”阮小宁说完，还未等苍凉晚反应过来，就拉着她进了屋。 苍凉晚探出头来，“国师大人，啧啧，眼光不错。”然后她就被水微澜拉了回去。 苍凉晚看见了一张大床，细竹家那边肯定没地方住了，今晚就住在这吧。 烛影尘脸颊燥热，他走的很是匆忙。 三个姑娘在屋里看着彼此。 过了好一会，苍凉晚率先打破了沉默，“我听说书的说过无骨之命，就是只要被无骨之人看上的，根本拒绝不了。你……” 她有些说不出口。 阮小宁倒是知道她想问什么，“你想说我这样的命格，可以去选个英俊的男人？而不是跟村长那种丑东西苟合？” 她见苍凉晚点头了，继而说道：“命格这东西说起来很厉害，可在这乱世之中，我只想活着。而且于我而言，睡一个和睡一百个并没有什么不同。” 苍凉晚不懂。 水微澜在旁解释道：“阮姑娘有些特别，她只要和男人亲密，便会变得漂亮一点，如果不碰男人，她的肌肤会快速干燥衰老。” 这次苍凉晚听懂了，可……“不能找个强壮的吗？又强壮又好看的？” “我的身子会让男人迷恋，除非是天赋异禀那种，才不会被我吸干。可这样的人，不试过怎么知道？有些看起来强壮，实则外强中干罢了。” 苍凉晚慢慢点着头，又学到了呢，有些是中看不中用，也不知道国师大人是哪种。国师大人是中看的，也不知道中不中用。 去而复返的烛影尘推门入内，快速把被子和衣裳放下，转眼就不见了。 水微澜听的眼皮直跳，晚晚对于男女之事是啥也不知道啊，被这么灌输一顿，不得走偏了啊？ 苍凉晚继续问道：“那这村里有吗？” 她说话间还铺好了被子，国师还挺善解人意。 “没有。可是他们迷恋我，我被禁锢在这了，离不开了。”阮小宁直言道。 “我带你走。天下那么大，总会找到的。”苍凉晚回答道。 阮小宁呆愣地看着她，看了好一会，而后喃喃道：“我十三岁那年初潮，之后我身上就会散发香气。” 她淡淡地说着她的过往。 “我五岁的时候我娘亲跟别人跑了，我爹很快就娶了别人，继母对我很好。我七岁的时候我父亲就不在了，继母带着三个孩子，只好改嫁了。我十三岁的时候身体发生变化，我无法控制自己，我拒绝不了任何男人的触碰，后来继父就把我卖去了花楼。继母曾经来找过我，但她还有两个孩子要养，她救不了我。后苍凉军入城，城破，我趁机逃了出来。等我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村长，之后我就被留在了这里。” 这就是她过去十八年的生活。 苍凉晚安静地听着，她知道不止如此，这样的活法不容于世，能活下来已经不容易了。 “以后你跟着我，我帮你控制着。” 阮小宁摇头，“姑娘的路很干净，我的过往一片狼藉，我不能弄脏了姑娘的人生。” “也不用这么说，不过是世俗的欲望罢了，你控制不了自己的欲望。男人们还天天逛花楼呢，你不过是做了大部分男人会做的事，不算什么错。” 苍凉晚转头问道：“这姑娘有背负什么因果吗？如果欠了债咱们去还。” 水微澜摇头，“没有。阮姑娘接受的男人，家中的媳妇都是被抢来和拐来的。” “那不就行了？也没对不起谁，干啥总说自己脏了啊。”苍凉晚是这么想的。 阮小宁还在犹豫，她怕控制不了自己，她沉迷于让自己变美。 苍凉晚她们三个聊到了天亮。 而苍凉晚一路所作所为已传回了皇城。 早朝之时，弹劾苍凉晚的官员准备好了满腹说辞。 “陛下，苍凉晚一路打打杀杀，甚至还残杀了雪家一家五口。” “陛下，苍凉晚不遵国法，不得不杀。” “陛下，苍凉晚残暴至极。” 要是换成平时，墨帝定会奖赏弹劾苍凉晚的官员，并且派人去苍凉王府教育苍凉晚。 可如今苍凉晚又不在皇城，他能如何？ 派人过去打苍凉晚三十大板？他很确定百里家那孩子，肯定会手下留情。 要了苍凉晚的命？天高皇帝远的，苍凉晚不会跑吗？结果就是他非但弄不死苍凉晚，不休哥还会跟他彻底反目。 “苍凉晚为何杀了雪家一家五口？据本宫所知，雪家是前朝余孽。”皇后娘娘轻声说道。 “前朝之人遍布天下，陛下恩威并重，苍凉晚此举着实过分，雪家人有错但罪不至死。” “你的意思是雪家人不该死吗？”仙妃娘娘声音清冷。 墨帝意外地看了左边的云端仙一眼。 云端仙继续说道：“雪家人辱骂我，苍凉晚杀了她们，往大了说是维护了皇家的颜面，往小了说是为母主持公道。你们没有娘亲的吗？你们的娘亲被人羞辱了，你们会充耳不闻？” 仙妃这话让满朝文武哑口无言，倒不是真觉得她说的有多对，而是咱们皇后娘娘和仙妃娘娘难得一致一回，这对很多官员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后宫可是块大饼，官员们都铆足了劲想把自家闺女送进去，毕竟墨休皇朝的后宫可干政。 如果同时得罪了这两位，恐怕谁家闺女去了后宫也活不过三日。 “仙妃娘娘说的极对，苍凉晚虽暴戾了些，但孝心可鉴。” “苍凉晚虽是皇后娘娘养大的，但她从未忘记仙妃娘娘才是她的亲娘。”这话是云端家的人说的。 云端仙狠狠地给了自家大哥一个白眼，蠢货，他是不是真以为其他官员是在替晚晚说话呢？人家就是想分化她和凤容妍。 下朝之时，墨帝搀扶着云端仙，云端仙是自己能走，可皇后在旁边呢…… 云端仙轻叹道：“姐姐只有一个孩子，真是幸运，不像我一个一个的怀。” 皇后娘娘笑眼看她，而后轻轻摸了摸她的肚子，“本宫生一个就够了，因为仙妃娘娘会替本宫生。” 她说完就大步离去。 身后传来了云端仙的嘶吼声！ 墨帝揉着耳朵，他是不明白了，仙儿这么聪明个姑娘，怎么一遇到皇后就变蠢了呢？ 第33章 别人的孩子 “母妃您这是？孕反？”苍凉暮来的时候，正瞅见皇后娘娘笑着走了，娘亲在原地发疯。 云端仙看向苍凉暮，这一口气就下去了，这如果来的是苍凉朝，高低得挨顿揍。 墨帝是害怕的，他还不是皇帝的时候，经常被云端仙暴打。最近不少朝臣都在提后宫的事，他不想后宫佳丽三千吗？他是真不敢。 而且他已经有四个孩子了，加上仙妃肚子里这个五个了，这几个看起来都是长命的，他压根就没必要为了繁衍子嗣娶了谁。他是喜欢美人，可不想被当成种公。 仙妃虽然凶，但是把他当个人。皇后娘娘也把他当人，只是没把他当成夫君罢了。 “暮儿，你陪着你母妃。”墨帝说完就仓促离开。 苍凉暮上前，牵着母亲的手，“母亲，谢谢您。” 听到这话云端仙甩开了她的手，“我只是说了实话，用得着你谢我？你是替苍凉晚谢我？你也把我当成外人？那一句句母妃，叫的还挺顺口是吧？我真替苍凉不休不值，即便知道你们不是亲生的了，他还是把你们当成自己的孩子，你怎么就能这般若无其事？” 苍凉暮笑眯了眼，她抱住了云端仙的胳膊。 这女人说她复杂吧，她从来都是有话直说，说她简单吧，偏又反反复复的。 “暮儿，你也怪我了对吗？” 这话……苍凉暮无法做到听而不闻，“是啊，我听说当时父亲堵住了你和墨帝的时候，他担心的是你要面对流言蜚语。可他们说感情的事没那么简单，母亲，感情的事很复杂吗？不是你对我好我对你好，你喜欢我我喜欢你就行了吗？” 云端仙垂眸，“是啊，感情很简单的。” 当时的她只是觉得苍凉不休根本不在乎她这个妻子，他心里有太多太多东西比她重要。 可这个男人是她选的啊，而她却选择了背叛，从头至尾她都知晓苍凉不休的心意。 等到如今才弃了他，不过是有了更好的选择。 苍凉暮其实也想不明白，她在想或许等到她遇到喜欢的人以后，就会明白吧。 苍凉暮送仙妃回了宫，之后就去了皇后娘娘那。 皇后娘娘显然是知道她会来，长桌上一大半都是她爱吃的食物。 “母后。您是不是……”苍凉暮犹豫了，应当不是的，大姐想去哪，皇后娘娘哪能算得到？据她所知，就连玄门那位宗主，也只能算出大姐的吉凶罢了。 “镖局的那些人确实是我有意让他们遇到晚晚的。”皇后没打算隐瞒，“后来的事我大概能猜到，只是没想到你大姐下手这么利落。” 苍凉暮笑着，原来不是她多想了，原来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巧合。 皇后娘娘身边如今的确有很多能人，可他们忠诚的是皇后娘娘。大姐这一路会遇到很多人，她所选才是她想要，才会真正地忠诚于她，这个道理她懂，大姐也懂。 皇后娘娘见她开始吃饭了，于是问道：“你呢？最近忙得好几天不见人影。” “您又不是不知道。”苍凉暮无奈地回答着，“我用的都是从凤鸣阁那拿来的消息。” 她这几天算不上忙，只是收集些消息，苍凉王流放，反王们自然不会安生。这天下是爹爹打下来的，她不能让有心之人，扰了这爹爹宁愿流放也要保住的安宁。 苍凉朝和太子殿下自然也没闲着，这俩主要是给苍凉暮打下手跑跑腿啥的，偶尔遇上编排苍凉晚和云端仙的，偷偷打下闷棍。 皇后娘娘接过嬷嬷递给她的食盒，而后将点心一块块装进了食盒中。 苍凉暮瞅见皇后娘娘夹起的点心笑了，“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食盒中是红豆饼，是牛嬷嬷做的，而大舅舅最喜欢的就是牛嬷嬷做的红豆饼。 “你们是我的孩子，我自然了解。”皇后娘娘笑得总是那般温柔。 “母后，我娘情绪不稳定，太医也说我娘火气太大，您就别惹她了。”苍凉暮觉着这么下去不是个事啊，“你们闹腾一下，我娘是没啥事，可你们俩这么吵，不是给了外人可乘之机吗？” 皇后娘娘捏了捏苍凉暮的鼻子，“果然别人的孩子养不熟，你就别担心了，我们四个曾共患难，你娘不顺气，我让她撒撒气，不然多憋得慌啊。你娘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坚强，也没有看起来那么不在意你爹。” 这么一解释苍凉暮就放心了，皇后娘娘心里有底就行。她们要面对的敌人太多了，这时候不适合内讧。 苍凉暮轻叹，或许这就是云端仙有恃无恐的原因吧。 苍凉暮提着食盒离开了皇宫，直奔云端府而去。 云端家如今是高高在上，但从未忘记微末之时的朋友们，云端府时常会来些江湖中人，而大舅舅脱了官服依旧是匪气十足。 …… 临夏村。 天已大亮，一大群人在细竹家里吃早饭。细竹已经得知她们要离开这了，对细竹来说天璇去哪她就去哪，这破地方她早就不想待了。 她没走一是因为带走天璇娘的那个神棍说，天璇娘会回来。她是不信的，天璇娘想找她们，她们去哪都能找得到。 二是因为仙姑，她走了仙姑得多孤单了。 那片湖，平时只有她们母女和仙姑去祭奠。 村民们聚在了细竹家的门口，苍凉晚端着饭碗出去瞅了一眼，来的多是女子，还有些她没见过的男子，挨过她揍的那些今天都没来。 苍凉晚很快就吃完了饭。 她今早才知道另外两位雪家媳妇的名字，一个是雪千梦一个是雪千幻，她们是雪家远亲，也正是因为如此，她们才活了下来。这二位身子弱，雪家有花钱救治。 花绽儿提着小筐，筐里是她的娃，这三位就这么站在苍凉晚身后，意思很明显。 苍凉晚也站了起来，吃饱了消消食。 她说道：“千梦姐姐和千幻姐姐身子弱，在城里养些日子，你刚生了娃，孩子经不起颠簸的。” 雪千梦忙说道：“姑娘，我们身子不弱的，我俩是不想生孩子。” 雪千幻接道：“晚晚姑娘，我们的娘亲是医女，娘亲教了我们些保命的本事。” 第34章 花绽儿百毒不侵 “那药我们也偷偷给绽儿用了，可绽儿的身体有些特别，用了之后还是怀上了。”雪千幻解释着。 绽儿应当是百毒不侵的身体。 花绽儿默默点头，这事她知道的。 “姑娘。”姐妹二人跪下了。 花绽儿也跟着跪下了。 雪千梦说道：“姑娘，我们俩是没啥本事，但跟在您身边，帮着照顾孩子还是可以的。” 姜姑娘和绽儿都是昨天刚生，没人照顾不行的。 细竹想说，她和仙姑就够了，可这次她没说，因为天璇在捏她的手，通常这种情况，就是天璇提醒她别说话。 雪千幻接道：“姑娘，您会带着小宁妹妹走吧？小宁妹妹是我们的恩人，我们得跟着报恩啊。” 听到这话阮小宁愣住了，她此刻正挂在苍凉不休的身上，这男人真是壮硕，肯定够用，可惜就把她当个孩子。 苍凉不休知道这姑娘的身世，以为她想她爹了，也就没管她。 阮小宁松开了手，“我是你们的恩人？这话从何说起？” 雪千幻磕了三个头，才继而说道：“是药三分毒，如果不是小宁妹妹来了村里，那个畜生不会嫌弃我懒得碰我，如今我们姐妹二人，要么是被毒死了，要么就是生了孩子。” 雪家人功夫高强，在江湖上算是排的上名号的，她们三个即便团结起来，也只能让彼此过得稍微没那么痛苦罢了。 阮小宁垂眸，她说道：“我做的还不够，绽儿姐姐才会……” 花绽儿摇头，“怎么能怪你呢，雪家兄弟三人，老三功夫差，打不过那两个，抢不过才会……” 这话说的有些直白了，宁儿妹妹也只是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罢了。 她们的话，门外的村民都听到了。 苍凉晚轻咳道：“她们俩是报恩，小宁于你可没有恩情。” 花绽儿站直了身子，她看着苍凉晚，“姑娘是个心善的，一定会带着我对吧？” “你是赖上我了呗？” “是啊。因为我知道，这样的机会，于我恐怕此生只有这么一次了。姑娘，我想跟着您，我想看看这世间真正的模样。”花绽儿的眼眸闪着光亮。 苍凉晚垂眸，她确实心软了，昨日那一幕在她脑中闪过。昨日还那般决绝存了死志的花绽儿，终于活了过来。 她眼中的是希望。 既如此，那她苍凉晚就要做那野火，点亮这世间所有被亏欠的生命的希望之芒。 “收拾一下就启程吧，仙姑那边恐怕会慢点，咱们先去仙姑那。” 细竹在屋里转悠了一会，最后就背了个包袱出来。 不用看也知道，肯定都是天璇的东西。 要出远门了，天璇很是欢喜，她坐在苍凉不休的肩膀上，她说：“原来长得高看到的世界是不一样的。” 她此刻看到的都是别人的头顶。 苍凉不休笑了，“不用长得高，站得高也可以看得很远，咱们天璇以后会站在高处。” “好。天璇要站在高处，要像不休叔叔一样，只看别人的脑壳。” 天璇笑得前仰后合，神棍叔叔说：天璇你以后会遇到很厉害很厉害的人，她会保护你和你的娘亲。 神棍叔叔说得对，她真的遇到了很厉害很厉害的人，姐姐是神仙。 这群人刚出了细竹家的大门，村民们就围了上来。 “还想挨揍？”苍凉晚声音阴冷。 “不是不是，晚郡主误会了，咱们是来送送您的。”说话的是个婶子，她如今四十多岁，上有老下有小，全家都可着她一个欺负。昨天那家人被晚郡主打了一顿，后半夜就被官差带走了。 她还收到了凤鸣阁的令牌，来人跟她说如果她家中的公婆相公还欺负她，就直接拿着令牌去凤鸣阁。 今早，她跟村里的人打听这事，不少人都收到了令牌，只是有的是六扇门的，有的是如意阁。 这些地方，她只是远远看见过，门槛太高了，她这样的人一辈子都迈不过去。 有人说晚郡主沽名钓誉，她所做之事对她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就像给路边乞丐一个馒头一般容易。 可……对于婶子来说，这样所谓沽名钓誉的人可不可以多一点呢？ 今早她公婆和相公回了家，对她的态度转变极大，她知道只是一时的，可她不怕了，她有了依仗。 “小宁，你真的要走吗？”说这话的是个男人。 苍凉晚让开了，她用袖子擦干了婶子脸上的泪水，她说道：“您要是得空可以去凤鸣阁，跟阁中的人学几招，足够对付你们家那几个废物了。” 婶子用力地点头，她会去的。 阮小宁则是笑容格外灿烂，她指了指苍凉不休，“云哥，你也知道的，我一直就想找个强壮的男人，如今我找到了。你想我留下吗？” 男人咬着嘴唇，他和那群畜生不同，他是垂涎小宁的身子，可他不想成为小宁的拦路石。 主要是他拦也拦不住。 男人们纷纷开口挽留阮小宁，阮小宁就杵在苍凉不休身边，虽说在她心里晚晚更有安全感，但晚晚很累的。 苍凉不休看向阮小宁，“都喜欢你？啧啧，你也没我家三暮好看啊。”他百思不解。 阮小宁偷偷翻白眼，而后大步跟上了苍凉晚，不爱跟这种莽夫玩，忒不会说话了。 走了几步，身后传来了不少女子的哭声。 阮小宁呆住了，“她们也在舍不得我？” “小宁，你是好人。”有个女子哽咽道。 其他人纷纷附和。 阮小宁迷茫了，“她们不是信了你俩那套唬人的说辞吧？” 雪千幻抢先说道：“怎么能是唬人呢，我们说的是真话，这村里的男人不把女人当人的。” 对方这么诚恳，阮小宁只好说了实话，“仙姑说我是无骨之命，我这命格和男人同房可以变美。”她没那么伟大，不值得被称赞。 雪家姐妹笑着，无心杀人却杀了人有罪，无心救人却救了人自然有功。 “哇哦。厉害。你就是活着的啖精气鬼啊，厉害厉害。”凤月瑾说完就小跑着去找百里止戈了，这么有趣的事，得跟百里分享。 阮小宁气的直跺脚，这是什么好事吗？她追上去捂住了凤月瑾的嘴。 百里止戈面露疑惑。 阮小宁自觉不妥，立刻松开了手，“凤公子，民女冒犯了。” “都是自己人，说什么冒犯。不能说啊？那我就不跟百里哥说了。”凤月瑾倒是觉得自己太无礼了。 阮小宁深深吐了口气，她好像可以当个人了，像普通人一样活着。 这群人一路打打闹闹到了水微澜的宅子，这边差不多收拾好了，还多了两辆马车。 水微澜带的东西比较少，马车是给姜玉宁和花绽儿准备的。 第35章 叫，伯父 百里止戈看着这长长的队伍，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见他在发呆，苍凉晚凑了过去，“百里大人，细竹她们跟着微澜，咱们就算是一起上路，您是墨休皇朝的将领，会保护她们的对吧？” 听到这话，百里止戈突然就明白自己在憋闷什么了，他在意的是晚晚姑娘没跟他商量，而是跟国师说好了…… 也是，玄学上的事他确实帮不上忙，但是护住这几个姑娘，他还是能做得到的。 “好。就让她们跟在后面，我会时时注意着的。”百里止戈觉得还得另外安排住处，明月家的那位小姐，怎么也不会算得出，他们才离开两天，就多了这么些人呢。 姜玉宁把娃放在了细竹怀里，而后她就跟上了队伍，她是产妇，但她还是个囚犯，她和花绽儿不同。 “你也去车上坐着呗？”苍凉晚知道姜姐姐在顾忌什么，可是天大地大产妇最大。 于是她的眼神便落在了百里止戈身上。 百里止戈笑着说道：“你刚生了孩子，可以坐马车的，万一伤了身子，以后想补也补不回来了。” “对，有个健壮的身体很重要。”苍凉晚接道。 姜玉宁被说服了，并非是她觉得自己需要特殊待遇，而是她也怕伤了身子。如果她成了个药罐子，还怎么帮晚晚姑娘干活？ 苍凉晚见姜玉宁上了马车，她乐呵呵坐在了小推车上。 “启程。”百里止戈瞅见凤月瑾去跟马车了，他便拉着小推车缓步前行。 苍凉晚是想让苍凉不休帮她拉车的，没想麻烦咱们百里大人，但百里大人既然已经拉着了，等会换她拉百里大人一会。 她瘫在车上，车上还铺了被子，本来是凤月瑾给姜玉宁准备的，倒是让她得了便宜。 或许她的运气变好了？其实这事吧， 她自己也察觉不出，毕竟一向是她让别人倒霉，对她自身影响不算大。 苍凉晚闲的没事，随手就翻开了那本书。 这一页正好是花天玑的故事，怎么会这般巧合？这书确实邪气。 书上写着：花天玑出生便被至亲掐死扔入了湖中，集万千邪祟而生。随后成了鬼王，护住了其母和其妹，背负两条人命，功过相抵。 苍凉晚冷笑三声，这一点都不严谨，万千邪祟是多少？是万还是千？也不说清楚了。 玄门的宝贝？不过如此。 这个念头一出，苍凉晚感觉手心刺痛，她把书本扔在了小车上，再看手掌，手心处红肿，像是被蜜蜂蛰了。 只是疼了一下，就不疼不痒的了。 气的苍凉晚拍了书本两巴掌，“你个小本子，脾气还挺大。” 百里止戈疑惑地回头，晚晚姑娘可能真的觉得很无聊吧，跟本书都能吵起来。或许是因为这书是国师给她的？晚晚讨厌的是国师大人。 话说国师大人又去哪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细竹是头一回坐马车，本来觉得新鲜，坐一会没意思就下车了，她跟在苍凉晚的小车旁边。 苍凉晚拍了拍身旁，“上来啊。” 细竹摇头，“百里，累。” 苍凉晚笑着大喊，“苍凉不休，来拉车。” “是，晚晚的，父亲，不可以，这么无礼。”细竹对苍凉晚的态度不太赞同。 苍凉不休本来是没想搭理自家那个孝顺闺女，听到闺女喊他，虽说他就在附近，也想装没听见。 可细竹真是个懂事的孩子。 于是苍凉不休两步就过来了，说道：“细竹上去吧，伯父力气大。” 细竹犹豫间，已经被苍凉晚拉到了车上，而天璇早就挤在了苍凉晚身旁。 苍凉不休一根手指勾着绳子，看起来毫不费力。 小推车走的很是稳当，晃悠晃悠着，天璇就睡着了。 细竹跳下了小车，说道：“伯父，细竹，想，试试。” 苍凉不休看细竹小身板，不太放心，“苍凉晚可沉了。” “试试。”细竹眯眼笑着。 苍凉不休把绳子递给了细竹，他也是这辈子头一回有带闺女的感觉。 晚晚太燥，三暮太聪明，他这个爹没啥用，再有皇后娘娘珠玉在前，云端仙那个心眼多的在侧，更显不着他这个爹了。 细竹拉着绳子，倒是能拉动。 让苍凉不休惊讶的是，细竹步子很稳当。 “你这身体，不习武可惜了。”苍凉不休轻声说道。 细竹惊大了双眼，饶是她傻，也知道这位是咱们墨休皇朝的战神，这位说她不习武可惜了？ 细竹憨笑着，“我，也觉得，我是练武，奇才。” 苍凉晚忍着笑，她怕笑太大声吵醒了天璇。 这便是细竹的可爱之处，她确实是练武奇才，通常听到苍凉不休的话，旁人都会以为是客套，只有咱们细竹信了。 可偏偏她还说对了。 苍凉不休说道：“你跟着我，我路上教你些入门的内功。” 细竹看向苍凉晚。 苍凉晚跳下了马车，“你去吧，我拉着天璇。” 细竹笑颜绽放，她刚才拉了一段路，很清楚晚晚姑娘确实壮硕，身上的肉是很结实那种。 “不休哥，您顺便也教我两招呗？”阮小宁本来就在周围转悠，路上瞅见了不少好看的小哥哥，所以说还是得出来走走。 “叫，伯父。”细竹纠正道。 “不重要。”阮小宁随意地婉拒。 苍凉不休上下打量她，而后说道：“身体底子不错，跟细竹虽然比不了，但只要肯吃苦，也能成为高手。” 一听到要吃苦，阮小宁犹豫了。 阮小宁犹豫的时候，苍凉不休已经带着细竹走了。 她侧头看着苍凉晚的脸颊，“你也是高手，你的皮肤细腻紧绷，是有什么方法吗？” 她见过的武人，也就雪家那几个，皮肤粗糙的很。她之所以犹豫，怕的就是这个。 “我是自小练武，小时候也黑了一阵，后来皇后娘娘从神医谷给我买了药膏，之后我就没再黑过。” 阮小宁琢磨着，神医谷的药膏贵死个人，她比较穷，肯定买不起。她最大的武器，就是这副好皮囊，成为高手并非一朝一夕，过程中万一遇到仇家咋整？ “那我还是等等再说。” “我教你几招，不用晒黑，皮肤也不会变的粗糙。” “还是这种好事呢？”阮小宁继而又问道：“晚晚姑娘，你就是不休伯父口中说的练武奇才吧？年纪轻轻就这么厉害？” 第36章 为何有人会对陌生人这般大的恶意 苍凉晚笑着摇头，“我不如细竹，我是靠金子堆起来的。” 她缓缓说着过往，“我三岁的时候，皇后娘娘就重金给我请来了天下第一高手。四岁的时候，我已经有五个师父了，他们擅长的各有不同，只是我比较懒，多数东西只学了皮毛。” “天下第一高手？”阮小宁倒是隐约听说过，“那肯定花了很多金子。” “重金只是一个说法，我师父那样的人，不会被金钱打动。皇后娘娘给了他想要的，他才答应教我。” 苍凉晚看向远处。 她那鸡飞狗跳的童年啊。 她的爹娘在战场上杀敌，她跟师父习武，起初总是遍体鳞伤，师父也是如此。 师父凭着功夫倒是能躲过大部分灾祸，可架不住她的命格厉害。 后来师父们商量好了，每个人出现几个月，一直跟着她，实在是遭不住。 开始的那段日子，皇后娘娘的眼睛每天都是肿着的，一边心疼的直哭，一边给她寻找更厉害的师父。 皇后娘娘说：女子想要立世比男子艰难万倍，我小时候只会赚银子，没学到什么本事。我希望我们晚晚，变得很厉害很厉害。 那几年神医谷可谓是赚的盆满钵满，啥贵皇后娘娘买啥，很多都用不上。 阮小宁见苍凉晚沉默了，也就没再多说。 她很想见见那位皇后娘娘，这个念头，换成昨天的她都不敢有。 听了晚晚姑娘的话，她觉得那位皇后娘娘于晚晚，就好像晚晚姑娘于她一般。 皇后娘娘和晚晚姑娘都是神仙一般的人，她们那般良善，在这乱世中，光芒万丈。 前面细竹认真地记着，苍凉不休是看出细竹身体好，可没想到这个话都说不清楚的姑娘，记性也这么好。 因苍凉不休在前面教细竹功夫，流放的队伍便一路走走停停，一天过去了，只有午间吃饭的时候正式休息了一下，倒也没觉得多累。 两个小奶娃睡得很香，姜玉宁在看娃，花绽儿则是下了车。 姜玉宁脸上始终带着笑容，她的孩子很幸运，一出生就遇到了很好很好的人。 傍晚，夜色朦胧，流放的队伍进了城。 此处是月城，月城附近很不安宁，土匪极多，这也就罢了，毕竟咱们云端家如今是土匪头子，多数土匪只敢小打小闹。 这里曾是那位临羡王爷的封地，那时的月城繁华耀眼，堪比当时的京都。 那位的故事很长很长，那位是英雄。 月城内依旧热闹，与往日不同的是，城中的商铺都挂上了丧幡，入眼白茫茫一片。 如今的月城城主是那位临羡王爷的后人。 百里止戈去打听过之后得知，“今日是临羡王爷的百年冥诞。” 苍凉晚轻叹，那位如果活到现在已经百岁了吗？ 她边走边发呆，前朝好似还过去不久，当时最先起兵的并非是墨家，前朝中也有临羡王爷这般至今仍令人敬畏的英雄人物。 他们路过一个小客栈，一妇人端了盆水，她刚想泼，瞅见有人路过就往回缩了一下。 苍凉晚慢悠悠走了过去。 百里止戈拉住了她，“就是这里。” 妇人算着她们已经过去了，因此那盆水泼了出来，直接把苍凉晚淋了个透心凉。 百里止戈伸手摘下了她头上挂着的烂菜叶。 妇人瞅见苍凉晚衣裳上那个显眼的囚字，立刻破口大骂，“你他妈是不是瞎啊，没看着啊？非得往这凑，贱逼玩意！” 苍凉晚转头看她，有些疑惑。这种小事，只要说开了就不算事，这女人有啥问题吗？骂人干啥啊？ 阮小宁看苍凉晚这副样子，就知道这姑娘可能很少碰上这样的人，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你骂谁呢？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位可是官差，你这算是袭击官差。这月城不讲王法的吗？” 她其实也没啥机会骂人，村里的妇人们对她的态度是那种又爱又恨的，一边嫌弃她一边又会心疼她。 妇人的眼神转向百里止戈，她放声大笑，“真是有意思，我如果没看错这贱货是个犯人吧？官差这么护着个犯人干啥？肯定是这贱货靠着身子换来的。我月城讲王法，可哪条王法会护着个跟犯人有一腿的官差？我真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个犯人，一副贱样还缩进男人怀里了，背地了还不知道你们做了什么恶心的勾当。” 苍凉晚深深吐着气，许久无法回神。 她遇到的女子，要么温柔、要么坦率。 她不太能懂，为什么会有人对陌生人这么大的恶意。 阮小宁正满脑子寻找骂人的话呢。 苍凉晚捡起了地上的盆子。 妇人吓得往后一缩。 见此，苍凉晚笑了，“原来也是个外强中干的？平时你也这么欺负人的吗？只是路过的陌生人，就被你荡妇羞辱？” “姑娘，你一看就是外地人。”说话的是个年轻女子，她也不是无的放矢，她看得出这姑娘的囚服不是月城这边的。 李婆子在这她也不好多说，只能劝道：“姑娘，莫气莫气。” “林寻烟，你个贱逼玩意在那装什么好人呢？你是说我欺负外地人？我还不信了，这天下没有说理的地方。这贱货和这官差本来就不清不楚。” 周围的百姓只是同情地看着苍凉晚，也不敢多说什么。 李婆子的女儿嫁给了城主府的管家，李婆子平时就这么嚣张跋扈，她女儿孝顺，什么事都顺着她娘。 这种家长里短的事，告去了官府也没用，官府只是双方安抚一下。 可惹了这李婆子，可就没好果子吃了，这婆子阴的阳的一块来，不但会跑到人家门口大骂几天，还会陷害人家。 月城的人都知道，李婆子的嘴能杀人。 苍凉晚还在犹豫，这人是打残，还是留一口气？ 大师父总说：苍凉晚，身为武者，应锄强扶弱，不可欺负弱小。 她在犹豫，是因为长久以来的信念，让她不想和一个弱者还是女人动手。 水微澜凑近她，在她耳边说道：“这婆子有人命在身，她逼死了一个姑娘，两个书生，年轻的时候还曾经害死了个女子。” 她能看到李婆子身后有邪祟跟随，她能看到的只是虚影，还得是仙家们帮着她沟通，她才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这婆子应当是请到了有本事的仙姑化解，不然早就疯了。 只是怨气太重，这婆子才会霉运缠身，不然她这母凭女贵的命格足以让她终老，不会遇到苍凉晚。 第37章 你不是跑得快吗?你跑呀 苍凉晚看向李婆子，“原来你有人命在身啊？”她并不觉得欢喜，四条人命，还能活到今时今日，这世道真让人失望。 李婆子愣了一下，而后大声说道：“你个贱货是不是看上我女婿了？还调查我？谁不知道我年轻的时候遇到过土匪，我为了保住贞洁才会杀了几个土匪。” 李婆子恶狠狠瞪了苍凉晚一眼，“下贱的东西，不要脸的逼玩意，还想倒打一耙？我今日就替天行道，撕了你个贱货。” 苍凉晚轻轻吐气，躲开了李婆子的爪子，她轻叹道：“我本玄门中人，今日你这是逼我犯下杀孽。我一再退让，你却咄咄逼人，既然你毁我道行，那我就灭了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水微澜侧开了身子，实在是李婆子动作太大了，她怕沾了晦气。被这种冤孽缠身的东西碰到，一时半会缓不过来。 只是晚晚姑娘咋突然把玄门搬出来了？国师大人也没在附近啊。 苍凉晚闪躲之时，感觉脑中多了些什么。 她耳边传来了谢纸鸢的声音，“我把关于那四个被害者的故事告知于你了，怎么做你决定。” 苍凉晚消化着脑中的记忆，随后挥了下手中的盆，盆直接就砸在了李婆子脸上，李婆子惨叫一声便坐在了地上。 苍凉晚都懵了，她根本没用力啊。 李婆子坐在那拍着大腿大声叫骂，“丧尽天良的贱种，跑到月城欺负人了，要打死人了！都是死人吗？快去报官啊。” 李婆子客栈里有伙计出来，有来搀扶她的，被她一顿痛骂，“别碰我，疼着呢。” 也有打算去报官的，只是他们的去路被堵住了。 周围的百姓对李婆子的事都知晓，只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咱们那位城主不爱理这些俗事，一年十二个月，有十个月都不在月城。管家又是看着城主长大的，因此城主对管家很信任。 苍凉晚感觉浑身无力，头有些眩晕。 不远处正在城中闲逛的其他人也陆续围了上来，伙计想要从后门走，结果碰上了一头熊。 月城的守城卫闻讯赶来，可根本挤不进来。 姜玉宁探头看了看，有些疑惑，跟她同行的这些犯人好像都挺厉害，把路堵得死死的。 苍凉晚差不多理清楚了。 被李婆子害死的姑娘名唤战允。 对面的客栈是姑娘家的祖业，李婆子这边本来是面馆，后来在面馆后面加盖了客栈。 李婆子眼热战允这边生意好，就编排人家姑娘，天天说她勾搭男人。 每天李婆子就坐在人家门口，跟每个去客栈的人胡说八道，满嘴污言秽语。 死的那两个书生，一个是被李婆子直接害死的，李婆子为了陷害那个姑娘，偷偷在菜里下毒，书生被毒死了。 另外一个书生为了替同伴讨回公道，告到了城主府，结果李婆子倒打一耙，非说他和战允合伙害死了他的同窗。 他本是一腔热血，心怀抱负，想要在城主府谋个职。 这些事发生之后，他被管家带人严刑拷打，想要屈打成招。他被活活打死了，死前他对这世道很绝望。 过了不久战允也惨死，城主府给的结果是她外出被野兽咬死了，可谁都知道肯定是李婆子下的手。 李婆子年轻的时候，有个朋友名唤玉娘，二人在一个村里长大，情同姐妹。 后天下大乱，逃难路上遇到了劫匪。李婆子跪地求饶之时，玉娘凭着一身蛮力杀了三个土匪。 土匪的同伴们闻讯赶来，来了四个人，玉娘跟李婆子说她三个，李婆子一个。 她们俩都是家里的顶梁柱，那时候男人们都去了战场，玉娘知道李婆子力气也挺大。 可李婆子已经被吓破了胆，玉娘跟土匪拼命的时候，李婆子跑了。 玉娘死于土匪之手，李婆子跑进了月城。 月城当时是三不管地带，李婆子颠倒是非，说是她的同伴被土匪害死了，她为了给同伴报仇所以杀了土匪。 老城主派人去城外查看，查看之人只是粗略地看了看就回来了。 而那个查看现场的男人，后来娶了李婆子。 李婆子得了赏，开了个小面馆，她早已经忘了她这条命是谁保住的。 苍凉晚握紧了手中的盆，木盆被她捏碎了。 李婆子吓得张大了嘴巴，想要骂，可她害怕，这么久官差都没来，很不对劲。 苍凉晚把木盆扔在了地上，而后掰了一块碎木，她直接就把碎木戳进了李婆子的肩膀。 李婆子甚至来不及叫，苍凉晚已经把碎木拔出，又一次戳进了李婆子另一边的肩膀。 “这是替玉娘还你的，当然你也还不清了。” 李婆子疼的大喊着，“我他妈弄死你个……” 苍凉晚一巴掌扇了过去，李婆子的下巴脱臼，随及她用力一扯，李婆子的舌头掉在了地上。 周围鸦雀无声。 苍凉晚蹲下了身子，又掰了一块碎木，这一次，她把碎木戳进了李婆子的小腿。 然后她又掰了一块，就这么重复着，李婆子从脚腕到大腿都插满了碎木。 “你不是跑得快吗？你起来啊？你倒是跑啊？” 李婆子已经无力挣扎，她只是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的女人，她下辈子做鬼也不会放过这个贱种！ 苍凉晚轻叹，碎木剩的不多了呢，她又掰了两块，这次两块碎木戳进了李婆子的双眼。 她笑着，还剩一块，再等等，等这婆子再疼一会，就这么让她死了便宜她了。 周围的钦佩逐渐变成惊恐，这下手也太狠了，这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头？ 后门的苍凉不休算着时间，觉得差不多了，便让开了路。 伙计立刻连滚带爬去了城主府。 苍凉晚举起了手中的木刺，她的手腕被握住了。 她看向手腕上交叠的两只手，“你俩牵手呢？”一只手是国师的，一只手是百里的。 这二位匆忙地收回了手。 国师说道：“这条人命无需你背负。” 百里止戈说道：“城主府的人快来了，即便是十恶不赦之人，也该让她见她女儿最后一面。” 听到这话苍凉晚扔掉了手中的碎木。 还是咱们百里大人的心肠够狠，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这婆子胡作非为，不就是仗得她那个闺女的势吗？李婆子该死，她的女儿和女婿也该死。 第38章 何仇何怨?为姐报仇 烛影尘翻看苍凉晚的手掌，他唤道：“小瑾，拿个蜡烛过来。” 凤月瑾已经看呆了，他没想到晚晚会下手这么狠，这婆子到底是做了多人神共愤的事？ 他了解苍凉晚，也看到了微澜姑娘凑近晚晚说了什么。 凤月瑾呆呆地掏出了蜡烛，而后递向烛影尘。 烛影尘斜眼瞅他。 别人什么感觉凤月瑾不知道，反正他觉得国师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傻子。 “怎么了嘛？不是你要蜡烛吗？这蜡烛你不喜欢啊？我再去给你找根大的？”凤月瑾还不明所以的时候，他手中的蜡烛已经被百里止戈拿走了。 百里止戈用火折子点燃了烛火，而后照亮了苍凉晚血迹斑斑的手。 苍凉晚的手掌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木刺。 她眼见着烛影尘拿出了一根类似暗器的银针，这才感觉手掌好疼。 烛影尘过分专心，一根根挑着苍凉晚手中的木刺，蜡油滴在他手上，他好似感觉不到一般。 对面客栈的门突然开了，走出一少年，少年上前，“见过晚晚姑娘，主子传信说您今天会到，客栈已经收拾好了，您先去客栈中休息一下吧。” 苍凉晚一猜便知，肯定是盏盏，她们本来就是按着盏盏给的路线走的。 苍凉晚她们陆续进了客栈。 月城的百姓让开了路，因为城主来了。 少年并未跟着回客栈，而是走到了李婆子身旁，他捡起地上的碎木，直接戳进了李婆子的脖子里。 刚刚赶来的李曦嘶吼着跑了过来，“娘！” 李婆子躺在血泊中，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指向对面客栈。 少年回头看着她，面无表情。 苍凉晚已经走到了客栈的门口。 她刚才就在想，这边动静这么大，这少年应当早就知道她来了，为何等到现在才出现？ 如今她好像明白了，少年就是想等她折磨完李婆子，才送她归西。 苍凉晚低声问道：“他是谁？” 水微澜已经问过了，“他是战允捡回来的，他们情同姐弟。战允被害死的时候，他并不在月城，而是想去参军，他知道消息的时候，想要报仇，被明月家的人拦下了。” 苍凉晚还有很多疑问，等会找机会再问吧。 李曦听说有人找麻烦，以为只是小打小闹，可她没想到娘亲竟然死了，而且是惨死。 她坐在母亲的身旁，整个人像是失了魂一般。 管家林九怒吼道：“大胆狂徒当街行凶！给我拿下！” 城主临沐站在那，来了好像没来似的。 城主府的官差以及守城卫，这会儿终于看到了现场，一时间也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婆娘是该死，可下手的人也真是够狠。 口口相传之下，很快管家就得知了事情的经过。 管家握紧了拳头，许久未出声，他不说话其他人也不敢动啊。 临沐好像才醒过来一般，他慢步而来，看了眼李婆子的尸首，而后看向被官差按在地上的少年。 “你干的？” 少年点头。 “何仇何怨？” “为姐报仇。” 城主有些疑惑，在他看来李婆子有些小肚鸡肠，但没做个什么恶事，平时爱吵架，可从未伤过人。 管家已经知道是谁把岳母折磨成这样，也知道这仇恐怕是报不了了。 管家上前，“回禀城主，当时战诺的姐姐外出被野兽咬死，之前战允和我岳母争吵过几回，战诺年纪小可能是误信了传言。” 城主有些疑惑，管家是他爹捡回来的，是个无亲无故的。后来他娶了李家女，对家人格外看重。 这么大的事，管家说是误会？好像还不打算追究的样子。 即便城主多数时候不在月城，对月城的家长里短不太清楚，也察觉出了管家的不对劲。 李曦好像突然惊醒一般，她怒视着对面客栈，“是那个贱货，她路过我娘不小心把水泼在了她身上，她便不依不饶，把我娘折磨的不成人形。” 跟李曦说这些的是她大姐，她嫁去了城主府，大姐招了个赘婿陪着娘亲，大姐和大姐夫也是刚回来，路上打听清楚的。 而李曦不知道的是，这夫妻二人一直都在附近，发生了什么她们看的一清二楚，甚至还帮着苍凉晚阻拦守城卫。 官差们松开了手，打算去对面客栈抓管家夫人口中的凶手。 战诺干脆就坐在了地上，他仰头看着天空，“姐姐，你的仇晚晚姑娘替你报了。你安息吧。” 周遭突然阴风阵阵，好似在回应战诺一般，丧幡被吹起，场面很是骇人。 战允始终是虚影，水微澜见她飘远，询问过狐仙，得知有阴差来带她离开了。 临沐已经看到了李曦口中的凶手，他还看到了百里止戈和烛影尘。 临沐淡淡地笑了，这三位都是年轻一辈中炙手可热的人物，不像他，前朝臣子的后人。 李曦不懂，城主为什么会笑？ 管家凑近城主，小声说道：“城主，您千万不要为了我惹怒了他们。我受点委屈无妨的，咱们月城本来就不得皇帝在意，万不可因小失大。” 临沐转头看着管家，许久未出声，这位是看着他长大，在他心里林九更像是他的大哥。 他很信任林九，可林九的话让他不得不反思。林九配得上他的信任吗？这话里话外就是鼓动他跟如今的朝堂权贵撕破脸皮。 临沐几步就进了客栈。 国师头也没回地说道：“靠边站，挡着光了。” 临沐没出声，不自觉地便让开了几步。 苍凉晚说道：“微澜，你去跟咱们城主说说都发生了什么吧。城主如果不信，可以去如意阁和凤鸣阁询问。如果城主连如意阁和凤鸣阁都不相信，那便是有意包庇该死之人了。” 临沐没敢说话，苍凉家的姑娘这话说的这般理直气壮，定是有理的那方。 水微澜轻叹，“城主随我来吧。” 临沐跟着她进了隔间。 随后水微澜便闭上了双眼，再睁开之时，她的双目变得漆黑，她述说着四位被害者的过往。 她述说着战允儿被杀之时的绝望，她述说着玉娘的过往，她述说着两个书生的悲愤。 临沐不愿意相信，可他不得不信。 随后临沐脚步虚浮地离开了客栈，而后便直接去了如意阁。 确认过消息之后，临沐回了城主府。 李曦不信，城主怎么会这般怯懦？不过是个囚犯罢了。 第39章 杀一人为罪，杀万人为雄 李曦缓缓站了起来，恶狠狠瞪着不远处的女人，她厉声道：“贱货！你给我滚出来！在我月城当街行凶，真当这墨休皇朝没王法了吗？”她喊得声嘶力竭。 苍凉晚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向这个恨她至极的姑娘。 她是女子，自然习惯站在女子的角度思索。她在想这姑娘是不是有苦衷的？在这孝道至上的世道，她没办法反抗，才会不得不助纣为虐？ 管家很是无奈，他凑近李曦小声说了个名字，然后低声说道：“曦儿，算了吧。” 李曦甩开了他的手，好似从未认识过他一般。 李曦的愤怒逐渐变成绝望，她瞪着苍凉晚，恨不得食其肉啃其骨。 母亲不在了，于她而言，如同天塌了一般。 过了许久，苍凉晚站在李曦的三步处，人群散开了一些。 之前这姑娘是杀了李婆子的英雄，而此刻她是苍凉晚，是那个克天克地克众生的苍凉家嫡女。 李曦说道：“原来你就是苍凉晚，你这种连你娘都不稀罕搭理你的贱货，怪不得会对别人的母亲下此狠手呢。” 听到这话苍凉晚没啥感觉，她好像已经过了渴望母爱的年纪，而且母爱这东西，云端仙不舍得给她，皇后娘娘给了她很多很多。 见苍凉晚没说话，李曦的声音更大了，“如果我是你，早就一个麻绳吊死了，你得有多下贱，才会连你母亲都厌恶你。” 一巴掌狠狠扇在了李曦脸上，清脆响亮。 李曦怒道：“大姐，你疯了吗？她杀了娘亲！” 李裳脸上是怒气，“她杀了该死之人，你非得把自己这条命赔进去吗？” “她杀了娘亲啊，就算拼了我这条命，我也要给娘亲报仇。大姐，你视而不见也就算了，你怎么还拦着我？”李曦不懂，娘亲惨死啊，大姐怎么还帮着仇人？ “那是你娘，她从未把我当成她的孩子。准确地说，她对你好，也只是因为你有用罢了。”李裳是真的希望妹妹活下来，过往，她唯一的温暖是李曦给她的。 “大姐，你到底怎么了？你听不懂吗？她杀了娘亲。” “娘亲早就该死了。” “大姐！” 李裳垂眸，“曦儿，你还有一丝生机，别闹了行吗？你错了，别一错再错了。” “我做错了什么？娘亲又做错了什么？乱世中，她一个弱女子，只是想活着罢了。” “活着就能害人吗？” 李曦突然笑了，她指向苍凉晚，“苍凉一族杀了多少人？她苍凉晚杀了多少人？杀一人为罪，杀万人为雄是吗？” 李裳轻轻吐气，她不想说，可她不得不说：“既然你非得要给娘亲报仇，我不想拦着你。我也是你的至亲，我十二岁的时候，娘亲就让我陪客人喝酒，把我送进了客人的房间。” 李家女婿拉着李裳的手轻轻摇头。 “十五岁的时候，我遇到我夫君，娘亲说我不能外嫁。后来她用亲情胁迫我，她总是让夫君外出，逼着我陪客人。我就是这么长大的。我反抗不了，因为她身后有你。我也不敢反抗，我怕这事闹大了，你的夫家会因此厌弃你。曦儿，咱们都错了。” 李裳说完这些，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李曦看着大姐回了客栈，好一会都回不了神。 不是这样的，娘亲只是逼不得已，杀了欺负她的恶人，她不是坏人，她…… 李曦握紧的拳头逐渐松开了，城主府的护卫们来了。 为首之人说道：“李曦包庇其母作恶，林九以权谋私，带走。” 李曦这才惊醒，她指着苍凉晚大喊着，“把她也抓走，她在月城当街行凶，罪该万死！” 远处传来了惊呼声。 “城主怎么了？” 苍凉晚顺着人群让开的那条路看了过去。 临沐穿着囚衣，一步步走向她，他行至苍凉晚面前，说道：“是我的错，是我放任手下不管，我应当受到处罚。” 苍凉晚冷笑之后，看清楚的时候倒是有些意外，怪不得这位走得这么慢呢，他在流血。 临沐大声说道：“临沐自判五十大板，捐出我临氏一族所有产业，临沐愧对先祖威名。” 他跪下了，艰难地磕了三个头，而后就昏死了过去。 百里止戈来的很快，他把临沐带回了客栈。 他查看完临沐的伤势，出来之后跟苍凉晚说：“临沐失血过多，如果不请大夫，恐怕熬不过这晚。” “他活该。” 苍凉晚说完见百里止戈还愣在原地，有些疑惑：“快去请大夫啊，在这傻站着干啥？” 百里止戈抱拳之后，“姑娘大义。”而后便离开了。 苍凉晚神情凝固。 她可不是大义，只是她也碍于那位临羡王爷的威名。临沐的所作所为当死，祖上积德说的就是他吧。 临家这一百多年救了太多太多人了。 人群传来了哭声。 他们家中的长辈来月城定居之时，可谓是身无长物，是那位临羡王爷，给了他们房子土地，给了他们一处安乐之地。 临羡王爷是当时的第一高手，他守住这座城，靠着一己之力，那样的人啊，这世上恐怕不会有第二个了。 月城的百姓都知道这姑娘是苍凉晚了，倒是有些疑惑，据说苍凉王爷跟晚姑娘一路，怎么没瞅见人呢？ 世人皆慕强，谁不想亲眼看看那位横扫千军的苍凉王呢。 此刻咱们苍凉王在客栈的厨房里，厨子们在给他打着下手。 有个厨子说道：“大哥，您这身材，当个厨子可惜了，你应该当将军的。” 苍凉不休憨笑着，“打过仗的，我觉得当厨子比打仗有意思。” 厨子表示赞同。 厨房的窗户敞开着，有邻居探头在看。 苍凉不休召唤着，“大哥，进来吃一口啊？” 老头愣了一下，这壮汉咋这么热情？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老头无奈道：“你家这烟有点大，都跑到我家来了。” 苍凉不休转头问道：“咱们客栈的烟道是堵了吗？” 厨子回答道：“许久没开火了，我也不晓得啊。这不是苍凉王和晚晚郡主要来吗？咱们主子才临时把咱们派来的。你不知道吗？”这人进来就开始干活，说是自己人。 于是苍凉不休打算去看看咋回事，他便直接从窗户跳了出去。 老人家瞅见他这张脸这身材，也是惊了，“你长得这么高呢？” 刚才在他外头看，还以为这人是踩着啥才那么高呢。 第40章 月城的下一位城主 苍凉不休依旧是那副过于亲切的模样，“我娘长得高，我随我娘了。”他探头，“给我拿个梯子出来。” 厨子们还没回答，老人家抢答了，“我家有，我家有。” 老人家小跑着回了家，很快就扛了个梯子出来，跟他一块出来的，还有他一家老小。 白家人知道自家爹爹去客栈理论了，还以为要吵架呢，所以全家出动。 白家只有一个儿子，儿子娶了媳妇，生了俩娃，一男一女，哥哥七岁，妹妹四岁。 白家小妹妹惊得张大了嘴巴，“叔叔长得好高啊。” 苍凉不休把她捞起来放在了肩头，白家人吓得要命，可看到自家闺女还笑嘻嘻的，也就没说啥。 白家老头说道：“我上去帮你看看，你这身子，容易把房子踩塌喽。” “那就麻烦您了。”苍凉不休本来就打得这个主意，要是他真上去，厨房塌了，他那个孝顺闺女，又得跟他不乐意。 白家长子问道：“您家这客栈要重开了吗？” “可能是吧，我也是今天刚到，不太清楚。我们主子说苍凉王父女路经此地，也没说别的。”苍凉不休现买现卖。 白家老太太倒是知道的多一些，“当初这间客栈是战家的，战家人都去守城了，最后只剩战允一个，后来被李婆子那混蛋玩意盯上了，结果，哎。好在苍凉姑娘来了。” 苍凉不休轻轻点着头，“苍凉姑娘像他爹，都是好人。” 听到这话白家老太太笑了，“王爷，您这是拐着弯夸自己呢？” 白家儿子儿媳其实也看出来了，以为这位是不想暴露身份，只有自家爹没看出来。 白老头忙乎了好一通，烟筒那边没事了，他又去厨房瞅了瞅，等他出来的时候，整个人灰扑扑的。 苍凉不休抱拳道：“多谢大哥，咱们客栈今日做了很多吃食，您带着家人来吃一口吧。小弟没别的本事，做的食物还是不错的。” 白老头摆了摆手，“不用那么客气，举手之劳，都是邻居，应当的应当的。” 白家老太太说道：“人家说啥咱们就听着呗，这饭菜也忒香了。” 白老头一向听媳妇的话，但他觉得白吃不太好，于是白家长辈们回家去了，白家两个娃跟着苍凉不休走了。 苍凉不休把他们交到了天璇手中，“天璇，带着弟弟妹妹去找你晚晚姐姐。” “好嘞。”天璇牵起了白家小妹的手，白家哥哥则是躲开了。 白家哥哥说道：“男女授受不亲。” 天璇给了他个白眼，“小屁孩。” 白无意委屈巴巴，白无华捂嘴偷笑着。 天璇走的很快，她把白家兄妹俩送到了苍凉晚面前，“晚姐姐，不休叔叔让我给你送俩娃过来。” 白家兄妹看到苍凉晚的时候，呆住了，他俩刚才在自家房顶上看到了，爹娘说离太近容易溅到血，那老太太的血不吉利。 可即便隔着一条街，他们也看清楚了，就是这个姐姐，杀了坏人。 苍凉晚半蹲，“你们是谁家的孩子啊？”她是服气的，苍凉不休长成了那样，偏偏孩子们都喜欢他。 “白家的孩子，姐姐是英雄。”白无华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白无意则是抱拳之后说道：“姐姐是英雄。” 苍凉晚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敢以暴制暴，是因为她身后有很多人给她兜底，可这么教孩子，孩子会不会走偏了啊？ 苍凉晚琢磨了一下，才说道：“我叫苍凉晚，如果有人欺负你们，就……” 苍凉晚转头问道：“国师大人，帮我算一下月城下一位城主是谁。” 国师说道：“明月盏。” 水微澜闻言惊呆了，不是因为下一任城主是明月盏，而是：“国师，你算得这么快吗？” “没算，我本来就知道。”国师是真的佩服那位明月姑娘。 水微澜心里平衡了些许，她刚算出来，“确实是明月家的那位姑娘，晚晚姑娘，那位盏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啊？” 她是听说过一些，明月盏聪慧至极，自小过目不忘，据玄门传言，明月家这位小姐是天相星临世。 “此间唯二的完美，这世上好像就没有什么事是盏盏不知道的。”苍凉晚说起明月盏的时候，那笑容温柔的能溺死人。 “唯二？”水微澜懂了，“另一位肯定是皇后娘娘。” “嗯。”苍凉晚坐在那，两个孩子在旁听着。 白无意是震惊的，原来下一位城主是明月家的人。 客栈来人了，来的是林寻烟。 林寻烟打过招呼之后坐下了。 苍凉晚问道：“姑娘是皇后的人，还是盏盏的人？” 林寻烟笑着说道：“我是盏姑娘的人，一直在凤鸣阁干活，也是皇后的人。因为晚晚姑娘，皇后娘娘和盏姑娘的势力早就不分彼此了。” 苍凉晚笑着，是啊，她们是一家人。 林寻烟说道：“我其实是本地人，我家中有老有小的。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即便知晓李婆子做过了什么，我也不敢用一家老小的性命跟她赌。晚晚姑娘，或许盏姑娘早就猜到了如今的结局。” “是啊，盏盏什么都知道。”苍凉晚倒没觉得有什么。强龙不压地头蛇？她的世界里，从来都是强龙碾压地头蛇。 林寻烟并不意外，毕竟盏姑娘和晚晚姑娘的关系人尽皆知。真是让人羡慕呢，两个厉害的姑娘，对彼此深信不疑，晚姑娘即便知道了一切是盏姑娘刻意安排，也没有一丝不满，只有佩服和骄傲。 如果她在晚姑娘这里看到一丝不满，都不会说接下来的话。 “晚姑娘，估计过不久，盏姑娘就会成为这月城的城主。” “我知道啊。” “啊？”这回换林寻烟迷茫了，所以她就是枉做小人了？“盏姑娘跟您提过？”不像啊。 “国师算出来的。”苍凉晚笑容洋溢。 国师也笑了，笑着笑着就迷茫了。他最近怎么跟个傻小子似的？ 水微澜突然站了起来，她说道：“来了。” “谁来了？”苍凉晚是啥都没看见。 水微澜已经抓起了国师大人的布袋子，掏了张符扔了出去。 国师大人：苍凉晚的朋友们都这么不客气的吗？ 虚空中传来一声惨叫。 水微澜说道：“只是前菜，今晚恐怕不会安宁了。李婆子身后之人是个厉害的，本来他不来我也要去找他的。” 第41章 城外南山的道观 苍凉晚在客栈门口转悠，她冲着虚空大喊着，“再来啊！藏头露尾的东西，姑奶奶在这等着呢，不弄死你，我就改姓墨！” 门口路过的百姓对此有些不懂，这姑娘疯了吗？而且墨不是国姓吗？哦，对了，苍凉家和墨家有仇。 有胆大的凑过来，“姑娘，咋地啦？谁要来啊？” “李婆子身后之人，她害死了那么多人，能活下来，是有邪修保他。你通知下去，今晚都别出门，关好门窗。” “您说的啥话，咱们是月城的居民，今日是老王爷的百年冥诞，这时候来闹事，咱们可不会惯着他。”说话之人只是大概懂了，就是说李婆子身后有会邪术之人，晚姑娘弄死了她，那人要来报复。 苍凉晚斜眼瞅着这个缩头缩脑的男人，她看得出这位明显在害怕。 对于未知的领域，多数人都会恐惧。 她轻咳之后说道：“最好不要，被缠上，很可能会厄运缠身。” “厄运就厄运，总不能让这些孤魂野鬼扰了王爷的安宁。”男人硬挺着脖子，眼神已经开始闪烁。 苍凉晚继续说道：“轻则破财，重则缺胳膊少腿。” 听到这话，男人腿一软，“破财啊？我本来就挺穷了。既如此，我们就不添麻烦了，国师大人在，一定会赶走所有邪祟。” 男人说完就小跑着，一路还通知了其他人。 苍凉晚笑颜绽放，是个听劝的，这月城的人好像多数都挺听劝。 只是，干活的是水微澜，关国师啥事？ 苍凉晚见路上几乎没人了，就回了客栈，这边已经摆好了饭。 除了他们流放的队伍，还多了白家一家人以及战诺。 战诺如今接手了这家客栈，他看苍凉晚的眼神是感激的。 苍凉晚想快点吃完饭，不然又来了邪祟，抢饭吃咋整？ 白家老头终于知道壮汉是谁了，他非但没有一丝畏惧，反而更兴奋了。 白家老头一直在询问打仗的事。 白家老太太抱歉地看向苍凉晚，她语调温柔，“男人就是这样，都有个英雄梦。” “女人也有。”苍凉晚轻声说道。 “晚晚姑娘说得对。” “您是长辈，叫我晚晚就好。” “好。” 这家人相处起来是真舒服，白家夫妻俩看起来就感情很好，两个孩子也是那种见过大世面的，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 如果这世界多一点白家这样的人，那幸福值肯定直线上升。 饭后，苍凉不休跟着白老头回家了，白家其他人则是留在了客栈。 水微澜踌躇道：“白老夫人，等会我得跟那个修士斗法。” 白家老太太明白了，“咱们走吧，别给仙姑添乱。” 她的儿子儿媳和两个孙辈，显然是不想走的，但白家人是听话的，即便很想亲眼看看这一幕，还是乖乖跟着白老太太回家了。 水微澜见他们走了，才无奈道：“其实邪祟伤不到他们，这家人是那种一辈子没做过坏事的，邪祟根本就无从下手。” 苍凉晚这才明白，“怪不得跟他们说话，感觉那么舒服呢。既然伤不到他们，为啥要人家回去？” “这不是怕万一吗？有孩子在，万一对方是个不择手段的，对孩子出手咋整？”邪祟是伤不了白家的孩子，可修士的法术可以。 水微澜虽然不太想说，还是说出了她的感觉，“我觉得那个修士并非大奸大恶之人，如果他真是个坏的，玉娘他们等不到咱们。” 苍凉晚疑惑道：“可他帮了李婆子，就是坏人啊。” “咋跟你说呢，修士也得吃饭的，也有世俗的欲望，能挣脱世俗的修士，是极少数的。”水微澜说到这就没再说了，她帮对手解释这么多，算是仁至义尽了。 苍凉晚点头听着，见水微澜去准备东西，她便出了客栈。 夜晚的月城阴风阵阵，据她所知她克邪祟，就是她站在这，就能解决大部分邪祟。 国师走到了苍凉晚身旁，“晚晚，你站在这耽误水姑娘干活了。” “我是减轻微澜的负担。” “可水姑娘是仙姑，她想证明自己。” 苍凉晚回头，见水微澜摆了一桌子东西，她好像听明白了。 咱们仙姑想证明自己是个有用的人。 她在这属于抢人头了，这活是仙姑的，她应该乖乖做个配角。 有人来了。 苍凉晚不太懂，“你咋从那边跑过来的？” 跑过来的是阮小宁，阮小宁看了国师一眼，国师默默退下了，就他多余。 阮小宁无奈道：“还不是你吓唬人，月城的百姓都回家去了，我想去打听下……” 苍凉晚知道她要说啥了，于是拉着她打算走。 阮小宁跑进客栈，拿了个水袋，还装了些点心。 苍凉晚不明所以，也没多问。 阮小宁跑回到苍凉晚身旁，在无人的大街上，周围还挂满了丧幡，可她身旁的女人却给了她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而且自从认识了苍凉晚之后，她对男人好像没太多欲望了。只会对苍凉不休和百里止戈那种极品，有所躁动。 咱们国师大人当然也很好看，但她觉得国师大人给她的禁欲效果，比晚晚也差不了多少。 俩人走到了城门口，苍凉晚才问道：“邪修在哪？” 阮小宁反问道：“你就那般信我？你就觉得我一定会打听到？” “你这命格吧，虽然糟心了点，但也是天命所归那一类，这种小事对你来说还不是信手拈来。” 阮小宁笑得得意洋洋，“在城外南山的道观，本来他们还不想说的，那道士好像不是坏人，赚了不少银子，但都用来接济灾民了。” 苍凉晚听到这话倒也没觉得太意外，毕竟刚刚水微澜说的也是差不多的意思。 于是这二人便直奔南山而去。 苍凉晚站在山脚，也没人跟她说这山这么高啊。 俩人爬了一刻钟，阮小宁走不动了，苍凉晚背着阮小宁走了后半程。 阮小宁趴在苍凉晚的背上，或许她也可以做个有用的人，像晚晚一样，给这天下受苦的女子一个靠山。 虽然如今的她还很弱小，但终有一天，她会变得很厉害。 苍凉晚看到了道观，这道观看起来破破烂烂的，一副年久失修的模样。 她坐在了道观门口的台阶上。 阮小宁解下身上的水袋，直接就跑进了道观，打了水才出来。 她打了个冷颤，“里面凉飕飕的。” 她把水袋递给了苍凉晚。 第42章 临羡王妃 苍凉晚喝完之后把水袋还给了阮小宁。 阮小宁喝过水之后，顺了一会儿气才问道：“咱们不进去吗？我刚才去瞅了一眼，里面没人。” “这活是微澜的，咱俩在这守着就好。等微澜打败了道士，咱们把他逮了。”苍凉晚不确定里面有没有良善的邪祟，她怕她进去会伤到无辜。 而且她相信微澜一定会赢。 俩人就这么在道观门口蹲着。 清风道长位于主殿中，道观的邪祟到处逃窜。 “清风道长，太可怕了，吓死魂魂了。” “清风道长，那位就是传说中的晚晚郡主吧？她咋那么吓人呢？” “是啊，我刚才就是在门内转悠了一下， 差点没散了。” 清风道长杵着脸颊，坐在地上，他一一回答着邪祟们的问题，其实他更喜欢称呼他们为灵魂体。 “只要你们别有恶念，晚姑娘伤不到你们，她没进来就是怕会伤到无辜的灵魂体。” 清风道长此刻只是想跟那位仙姑比试一下，可道观门口坐着的那两个姑娘，太容易让他分心了。 一个是克天克地克众生也克死，另一个是无骨之命。 这么两个天命所归的存在，显得他跟个反派似的。 夜晚的山里有些寒凉，阮小宁明显感觉有些不舒服，本来就一身汗，再被风这么一吹，她这身子遭不住。 阮小宁又一次跑进了道观中，她跑进了主殿。 她和清风四目相对之时，双方都有些措手不及。 可咱们小宁心理素质极好，她微笑道：“道长长得还挺好看，我有点冷，您能给我件棉袄吗？” 清风道长起身，去了后殿，抱了床被子出来。 阮小宁谢过之后，就抱着被子跑了。 殿内萦绕着若有若无的香气，这要是不知道这位姑娘是活人，清风都以为遇到了山间鬼魅。 阮小宁把被子围上，还把苍凉晚也裹进了被子里。 苍凉晚一直听着里面的动静，阮小宁进去之后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她都是知道的。 她问道：“那个道长长得很好看吗？”她只能听到，没有画面的。 “是啊。我觉得道长不是坏人。”阮小宁整个人缩进了被子里，小小的一团。 “因为他好看？” “自然不只是因为好看。”阮小宁想了一下才缓缓说道：“我就是一说，你就随便听听哈，我也不知道我理解的对不对。” “你说。”苍凉晚洗耳恭听。 阮小宁轻声说着她的见解，“仙姑说国师大人虽身在世俗中，却不能算得上真正的入世，算起来他和这世间的唯一牵扯就是你，他所做都是与你有关之事。我在国师大人面前，没有任何世俗的欲望。可我刚才看到那位道长的感觉却截然不同，在他面前，我好像是被悲悯的众生之一，他虽然有些抗拒我，但我感觉到了怜惜。不是男人对女人的怜惜，而是一个良善之人，对我的过往的唏嘘。” 大概就是这么个感觉，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清楚。 苍凉晚听懂了。 国师身在世俗却未曾入世，确实如此，国师就是个吃干饭的。之前在皇城混吃混喝，如今跟着流放的队伍混吃混喝，就可着苍凉家霍霍。 混蛋道长是入世之人，和这世间有很多牵扯。 苍凉晚后悔来的太匆忙，她该去凤鸣阁打听一下道观的事，总比自己在这瞎琢磨有效得多。 苍凉晚看向身侧，“你是邪祟？” “准确地说是鬼修。”姑娘眯眼笑着看起来过分无害。 阮小宁探头看了一眼，“晚晚，你跟谁说话呢？” “我旁边有个鬼修你看不到，是个顶漂亮的姑娘。” 鬼修姑娘闻言笑得很是好看，“晚晚姑娘说得对。” “叫姐姐。” “我死的时候三十五岁，成为邪祟十五年，就是五十岁，修炼五十年成为如今的模样，今日也是我的百年冥寿。”姑娘依旧笑得天真，“晚晚，还要我叫你姐姐吗？” “不用了不用了。我得叫你祖宗。你是因为成为了鬼修，才不会被我伤到吗？”苍凉晚对于自己的命格其实还在摸索中。 “我对你的命格确实抵抗力强一些，但其实只要邪祟没有恶念，你对他们就是无害的。你身边现在飘着十几个邪祟，你看不到也感觉不到。”姑娘低声述说着。 苍凉晚轻轻点头，“那就好。” “这事其实比较复杂，即便是良善的魂体，也不能保证没有恶念。这么跟你说吧，就是说一个好人，在你身旁本来无事，但突然有了恶念，还是会被你伤到。可恶念这东西就更复杂了，想要杀了恶人也算是恶念。” 苍凉晚不觉得意外，她之前也这么理解的，所以她才会刻意避开所有人。 阮小宁不同，仙姑说了，她可以碰小宁，不但不会让她缺胳膊少腿，顶多破点财，还会克制命格对小宁的控制。 “前辈，您是谁啊？为何会停留这么久？”苍凉晚是那种知恩图报的，这位跟她说了这么多，她自然想要报答。 “我啊，我叫墨若曦，他们都叫我临羡王妃。”姑娘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好像想起了什么，情绪有些浓郁。 苍凉晚愣怔地看着她。 临羡王爷也是死于三十五岁。 可好像从未有人提起临羡王妃。 “您当时也是死于守城之战吗？” “是啊。可好像没人记得我了。或许因为我是个女子吧。即便我也是当时数一数二的高手。”临羡王妃微笑着，即便到了现在，还是没人提起她。 她和临羡同年同月同日生，也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苍凉晚抱住了临羡王妃，“辛苦了。” 临羡王妃笑着拍了拍她的脑壳，“晚晚，如今不同了，如今女子可以为官，女子可以光明正大走到人前。虽然只是开始，但我相信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苍凉晚无比汗颜，这位还在操心这些，“是啊，会越来越好的。墨前辈，您为何会一直留在这呢？” 墨若曦飘了起来，她看向月城的方向，看了好一会才回头，“因为我不放心啊，即便他们都不记得我了。” “以后我会记得您，这月城的新城主也会记得您，等她来了之后，每年都会祭奠您。墨前辈，新城主是个很厉害很厉害的姑娘。” 苍凉晚说的很是认真，这话不只是有感而发，还是承诺。 第43章 清风所选之人不是你 墨若曦微笑，她说：“我也该走了。” “您要去哪啊？” “回幽冥。” “然后入轮回吗？” “不入轮回，我在幽冥有官职的，要是有关于幽冥的麻烦，就让清风道长找我。晚晚，清风道长是个好孩子。” 墨若曦说完这句话就不见了。 苍凉晚现在很后悔，她不该顺嘴胡说，她可能要改姓了。 如果一个人跟她说清风道长是个好人，她还会犹豫一下，可连墨前辈都这么说了。 苍凉晚开始回想，当时她说改姓这件事的时候有没有人听到。听到了也没啥，就咬死不认，就这么定了。 她改姓倒是没啥，而且还能膈应墨帝，但自家爹也是个人啊，莽夫爹也会不舒坦。 周遭越来越冷了，苍凉晚是看不出清风和水微澜怎么斗法。 于是她便唤道：“纸鸢姐，你跟我说说呗，他俩现在打到哪一步了？怎么个打法？” 阮小宁也很是感兴趣的模样，清风道长是个好看的少年，可于她而言仙姑才是最厉害的，过往十里八村大事小事，都是仙姑解决的。 谢纸鸢缓缓说道：“清风道长派了灵魂体过去，他好像只是想解释清楚。” “只是想解释清楚？那之前呢？微澜拿了国师的符挡了一下，不是清风出招了吗？”苍凉晚反问道。 谢纸鸢笑出了声，“清风道长那道帖子是约仙姑见面详谈，仙姑当成战书了。当时仙姑心里，清风道长不是个好东西。” “后来呢？”苍凉晚记得她走之前水微澜是有帮清风说话，但话也没说死，就是说水微澜也不太确定。 “后来啊，咱们清风道长派了灵魂体过去，他们跟微澜解释着自己的过往，替清风道长说话。这也就罢了，就连玉娘和那两个书生也说清风道长是个好人。” 苍凉晚没有任何怀疑了，清风道长之所以敢派魂体去，是知晓了微澜的秉性。 可是……“隔了这么远，你能看到啊？你是千里眼吗？”苍凉晚不太明白。 谢纸鸢解释道：“我身上有玄门的秘术，还有阵法啥的，我也不太清楚，反正国师在那边，可以实时把消息传过来。国师大人说，夜风寒凉，晚晚姑娘早点回家吧。” 谢纸鸢陷入了沉思。国师把玄门至宝给了晚晚，只是因为晚晚是天命所归？真的没有私心吗？她都成传声筒了。 少年人的感情，确实直白可爱。 苍凉晚摇头，“有被子挺暖和的，我也想看看那位清风道长长得有多好看。” “晚姑娘，阮姑娘，你们往里面躲躲。”是清风道长在说话，内力传音。 苍凉晚和阮小宁对视一眼，不明所以，但还是往里挪了挪，这俩躲在了门口的房檐下。 突然阴雨密布，大雨瓢泼而下。 “仙姑竟然可以呼风唤雨了？”谢纸鸢的声音是掩不住的震惊。 仙姑年纪尚轻，而仙姑的仙家们的实力和她有关，她强则仙家强。 “是微澜干的啊？”苍凉晚不生气了，还以为清风下雨淋她们呢。 “是啊，晚姑娘，你可能不太清楚。这雨是仙姑身后的仙家招来的，而通常仙家的实力能发挥多少和仙姑本身有关，就是说咱们微澜姑娘，是年轻一辈中的天才人物。”谢纸鸢是惊喜非常。 苍凉晚笑着，“我们微澜本来就很厉害。”水微澜是她认识的第一个仙姑。 她这运气真是越来越好了呢，路过认识个人，就是此间少有的厉害人物。 雨停了，天高云散，繁星璀璨，似有紫气飘过天空。 谢纸鸢如果活着，此刻已经惊掉了下巴，“是紫气，晚姑娘，咱们遇到了了不得人物。” “也是个天才？”苍凉晚不太懂紫气在道家中的含义，她只知道紫气自古以来都是贵气的象征。 “是啊。”谢纸鸢轻声叹息着，“果然得出来走走，真是长见识。” 阮小宁听不到谢纸鸢说话，通过晚晚的话，大概能猜出话中的内容。 真是震撼呢，这样的强者们陆续出现。 “晚晚，你说清风道长过往是不是刻意藏拙了？”阮小宁问道。 “可能是藏拙，也可能是没遇到过值得出手的对手。”苍凉晚好像明白了，“我在这他出手了，是不是也想跟着我啊？我有微澜足够了。” 阮小宁笑着，“真是羡慕你，总是那么自信。” 苍凉晚听出了她话中的嘲讽，“你咋就知道不是呢？那你解释一下，为啥我出现了，清风道长出手了？本来他派魂体去解释清楚，微澜是个讲道理的，不会跟他动手的。” 阮小宁笑着摇头，“仙姑会动手，她的目的和清风道长一样，都是给所选之人的投名状。” “对啊，都是给我看的。”苍凉晚很确定。 “我觉得不是。”阮小宁说道。 “你觉得不一定对。” “我的直觉就从来没错过。”阮小宁眯眼笑着，靠在了苍凉晚肩上，“晚晚，要不要打个赌？如果你不是清风道长所选之人，你就改回姓苍凉？” 苍凉晚本来还很确定的，但小宁不会拿这事开玩笑，“你隔着那么远都听到了？” “有人特意告诉我的，这事估计传遍月城了。”阮小宁笑得肚子疼。 苍凉晚想把自己藏起来。 谢纸鸢继续探听着，之后就是占卜，这二位真是没想费什么力气，在那算天气，这是最省力气的占卜。 不同的是，这二位甚至算出了，明天每个时辰的天象。正在算有没有云，有没有风呢，是什么形状的云，是多大的风…… 谢纸鸢都听困了，让她一个灵魂体都觉得无趣，也是本事。 终于水微澜停手了。 水微澜侧眼看向国师，她问道：“国师何意？是觉得我不如他吗？” 国师摇头，“你比清风厉害，只是晚晚还在道观门口，清风观在南山山顶。” 水微澜微笑，“好。”她收了手。 她和清风道长什么时候探讨都可以，但这大半夜的，晚晚…… “小宁也去了？”水微澜这才察觉，怪不得这么消停呢。 “嗯。她俩现在坐在道观门口。晚晚说她进去显得你胜之不武，要等到你们比试结束她再进去。” 说到这国师大人就不想说了，清风……呵呵，确实长得挺好看，以前没觉得他那长相那么烦人呢。 第44章 国师大人总能看透她在想什么 水微澜微微笑着，双眼已盛不住她内心的欢喜。 原来这就是被在意的感觉，被这般信任的感觉真好。 水微澜开始收拾东西，她唤道：“伯父，等会晚晚就回来了，麻烦您再煮锅面呗？我也饿了。” 苍凉不休其实刚回来没一会，他在旁边蹲着。月城那位前城主还在高烧，不太稳定。国师说微澜这边有很多邪祟路过，他怕惊扰到邪祟。 苍凉不休慢慢站了起来，晃晃悠悠的，腿麻了，“伯父这就去。” 他一瘸一拐去了厨房。 这个点厨子们都睡下了，本来是不好意思睡的，客人们都醒着呢，但咱们苍凉王大手一挥让他们休息去了。 山顶这边。 谢纸鸢忍着笑，“晚姑娘，国师大人说伯父开始煮面了，咱们现在回去，正好来得及，面坨了不好吃。” 苍凉晚回答道：“只是进去瞅一眼，不耽误啥事，我爹还得擀面条，没那么快的。” 一旁的阮小宁询问道：“伯父让你快点回家啊？”不应该啊，据她所知伯父对晚晚是放养。 “国师说的，说现在回去正好来得及。我爹做面怎么个速度我还能不知道呢。”苍凉晚说完就笑着起身，把被子扛在了肩头，而后进了清风观。 她边走边说道：“都离我远一点啊，别伤到你们。” 阮小宁愣了一下，国师大人这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她小跑着去追苍凉晚。 二人直接去了主殿。 苍凉晚看着眼前的少年，一时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于是她便直说了，“你这时候出手，闹出这么大动静，是因为你想跟着我吗？我跟你说啊，我有水微澜足够了，不太需要你。” 清风起身，他紫色的衣袍有些掉色了，但洗的还是很干净的，他起身之后抱拳道：“我所择之主并非晚姑娘。” 刚刚这二位在门口的对话，邪祟们已经告知于他。 “原来真的不是啊。”苍凉晚拍了拍阮小宁的肩膀，“厉害。”她可以继续姓苍凉了。 阮小宁微微一笑，“小事小事。” 她上前把被子还给了清风道长，“多谢道长的被子。道长要跟我们一块下山吗？” 清风道长点头，“正有此意。” 苍凉晚问道：“你道观不要了？” “不是。是我所选之人，马上就要来了。”清风道长回答道。 他也不是非要今晚就去，而是他也许久没有同伴了，他想去见见那位微澜姑娘。 阮小宁今日显然心情极好，她遇到了很多有意思的少年人，他们无需隐藏，他们率真坦诚。 可她的过往一片狼藉，这样的人啊，遇见只可远观。 苍凉晚眼见着清风拿起旁边放着的几个包袱，她问道：“是刚才斗法的时候收拾的？” “是斗法之前收拾好的。”清风道长说完就走在了前面。 这山里一直都不安宁，苍凉晚的命格是无视这些的，但容易伤到山中的鬼魅，他带路可以极大避免伤亡。 苍凉晚走得很快，她不太喜欢走在别人后面。 让她感到奇怪的是，无论她走的快还是慢，清风道长都能跟她保持相同的距离。 她很确定对方没用轻功，也没用内力，到底用了什么方法，应该是玄学方面的事吧。 阮小宁气喘吁吁，她觉得这么下去，她别的本事可能没长，但体力上会突飞猛进。 到山脚下之时，清风走在了苍凉晚身旁。 苍凉晚斜眼瞅他，“不用你那些小手段了？比我快能咋地啊？” 清风道长笑着解释道：“我走在前面，是担心晚姑娘会无意冲撞山中鬼魅，如果是做过恶的也就罢了，可万一是良善的精怪呢？” 苍凉晚不懂，“那你提前说啊，你看把我们小宁累的。” 阮小宁已经挂在了苍凉晚的背上，她现在是一步都走不动了，腿软的跟两根面条似的。 “是我顾虑不够周全，只是当时我也不方便说。如果我说出来了，精怪们恐怕都会凑过来，他们不知何谓恐惧，他们也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那么厉害。” 清风道长边走边继续解释道：“所以夜晚在山里，尽量不要说话，如果真的碰上危险了，就呼唤山神大人。很多山脉年代久远，有灵性的。” 苍凉晚这次认真听着，边听边点头。 她对清风道长没有啥不满了，只是不喜欢输，才会在下山的时候试图跟他比快。 她也猜到这位所选之人是谁，对他更是多了几分喜欢。 咱们清风道长别的不说，肯定是个极具慧眼的。 城门口，烛影尘看到清风也跟着回来了，并未觉得意外，只是说道：“盏姑娘要两天之后才到，你来这么早有必要吗？” 清风笑眯眯看着他，“尘啊，你有些燥，等会贫道给你开服下火的汤药。” 他说完就从烛影尘身边走了过去。 苍凉晚也路过了国师大人，“国师大人，您是来接我的吗？” 烛影尘刚想说话，苍凉晚就继续说道：“你有些燥，我太累了，不想跟你打架。” 烛影尘许久未能回神，他好像越来越多余了。 苍凉晚回到客栈的时候，水微澜就跑去厨房抱着个大盆出来了。 一群人围在一起吃打卤面，而水微澜和清风道长只是相视一笑，俩人都没说话。 苍凉晚边吃边看着这俩人，可能这就是高人之间的相处方式。 高人都是这样，好像能看透人心似的。国师大人也是这样，国师大人薅苍凉家羊毛这事她都说腻了，她虽然常说，但并未走心。她之所以排斥国师大人，是因为国师好像总是知道她在想什么。 像是微澜和清风一般，他们之间的沟通方式就是这样，不用说就知道答案。 她和国师就不同了，国师好像一眼就能看透她，她对国师的想法是一点都看不懂。这种相处模式很不平等。 国师此刻蹲在角落里，他是有些燥了，这次是真的。他万万没想到，晚晚竟然感觉到了。是他表现的太过明显了吗？ 百里止戈是闻着味下楼的，他坐下之后说道：“咱们恐怕要晚两天上路，临沐身体太虚弱了，勉强上路会死在路上。” 苍凉晚也没打算要走，她得等盏盏来，“挺好挺好，您就受受累。” “临沐那边有大夫照顾，伯父也跟着帮忙。主要是城主府那边，盏姑娘起码得两天才到。国师你怎么看？”百里止戈询问道。 国师大人冲着清风抬了抬下巴，“他闲着呢，提前给他主子干活他乐意。你带着他去城主府就好。” 第45章 微澜答应我，不要跟仙家有任何交易 清风笑眼看着国师，他又瞄了苍凉晚一眼，咱们国师大人多少幼稚了点。 他回答道：“百里大人，我很闲。等会给你们煮些降火的汤药。” 国师不想搭理他，一个两个都说他燥？他燥吗？燥吗？好像是有点。 清风其实是吃饱了的，可咱们苍凉王做的饭实在是太香，因此他就没抗拒了，又吃撑了。 这一夜，月城格外安宁，就连那些法外之徒，得知晚上会有邪祟出没，今晚都休息了。 这也就让不太困的苍凉晚觉得很无趣。 后半夜时候，苍凉晚她们陆续回房睡了，睡前喝了清风的降火汤药。 清风说这汤药降火消食，果不其然后半夜客栈很热闹，茅房就没空闲过。 当然只是少部分，苍凉晚就没啥事，那点药性对她来说跟不存在一样，花绽儿也是没啥感觉。 天亮之后，饭菜的香味唤醒了苍凉晚。 苍凉晚梳洗一下，换了件花绽儿的衣裳便下了楼。 这个时候除了苍凉不休，好像只有花绽儿和天璇醒着，这一大一小忙乎着。 客栈只回来了些厨子，伙计们还来不及招。 “晚姐姐。”天璇扑了上来，小孩子的眼睛像是星辰，看到她们喜欢的人，格外闪耀。 苍凉晚把天璇抱了起来，“你娘亲呢？” “回去睡了，昨天太折腾了，一大早又跟不休叔叔去采买食材。” “我爹大早上叫你娘起来干活？” “不是的。我娘觉得不休叔叔的厨艺不错，想着跟他学学，也是个谋生的本事。我娘是自己起来的，不休叔叔让我娘回去睡。你也知道我娘亲的性格，她坚持谁也拦不住。”天璇也不觉得早起有多累。 以前在村里的时候，她们一直都是早起早睡，然后去地里干活。 苍凉晚抱着天璇坐下了，俩人坐在门口，看人来人往。 天璇从苍凉晚怀里跳落，而后拉了个椅子，坐在了苍凉晚身旁。她是大孩子了，不能总抱着的。 苍凉晚脑中是有画面的，细竹想要做什么，她只说一遍，然后就用她那漆黑的大眼珠盯着你，一般人是真舍不得拒绝。 “晚姐姐，这里很好。”天璇笑眯眯地说道。 “怎么个好法？”她们对面就是李婆子家的客栈，李家大闺女在清洗血迹，她看到那位在哭。 “这里的人很礼貌，早上去买菜的时候，他们态度可好了，非但没缺斤少两，还送了不少蔬菜瓜果。”天璇眼中的好就是如此直白，拿到手中的物件才实在。 苍凉晚笑着，“那是挺好。”咱们苍凉王长了副唬人的模样，其实脾气好的要命。她是佩服自家爹爹的，苍凉不休给人的感觉过分亲切。 俩人说话的时候清风下了楼，他腿软，他现在的感觉应当跟宁姑娘昨晚下山之后的感觉差不了多少。 烛影尘那个脑子有问题的，硬是灌他喝了一大碗，他熬的药，他能不知道效果吗？ 跟着晚姑娘的这群女子，当时喝的时候以为对身体好，都喝了不少，他试图阻拦，结果那个叫细竹的姑娘瞪他，说他抠门。 清风寻了个椅子坐下了，昨晚鸡飞狗跳的，还没来得及跟晚姑娘好好聊聊。 苍凉晚回头问道：“您是能看到邪祟的过往吗？” “嗯。我可以看到，但我会询问他们愿不愿意，只渡有缘之魂。”清风解释道。 “可并非所有邪祟都有勇气直面过往。”苍凉晚也是最近才开始接触邪祟，多数邪祟的过往都惨不忍睹，把伤口扒开很疼很疼。 “是啊。我能看到功德和因果，即便对方不让我看到她们的过往，我也能分得清是好魂还是坏魂。”清风觉得这么说应该很清楚了。 “清风道长真厉害。”天璇跳下椅子凑了过去，“但我觉得我们仙姑更厉害。” 清风笑眼看着眼前的小女娃，“是啊，仙姑更厉害。” “道长不必过谦。”水微澜承认，她靠的是仙家的本事，如果仙家不帮她，她连清风的一招都挡不了。 水微澜也是闻到饭菜的香味，艰难起床的。 清风没多说什么，客套来客套去显得虚伪。 苍凉晚还有个问题。 “清风道长，我一路走来遇到了很多人和很多邪祟，有件事我不太明白。” “但说无妨。”清风道长听着，国师在洗脸，他应该还能跟晚姑娘聊一会。 “我所遇之人多是良善之人，所遇邪祟也都是好魂。即便遇到一些有恶念之人，他们也大多是听劝的。那这世道为何还会这么乱？” 苍凉晚在皇城三年，皇城中有拐子，很容易就抓到了，其他的就是小打小闹的小贼，打一顿就改邪归正了。 清风道长想了一下，缓缓解释道：“这就是晚姑娘的特别之处，能被你遇上的都是运道极好的生灵和死灵，之前受过苦，如今攒够了功德。大奸大恶之人通常是遇不到晚姑娘的，除非有人刻意安排。就像恶魂，对道士的感觉，离着老远就感觉到了危险，自然会避开。” 苍凉晚将信将疑，她不是克天克地克众生吗？咋遇到她还成了福气了？ 但她愿意选择相信，毕竟这话是夸她的。 清风道长拿起了几个包子装进了布袋里，“我去城主府干活了。” 他跑的很是利落。 他刚跑出门，咱们国师大人就出了房间。 烛影尘只看到了清风道长的背影，他从二楼跳下来，说道：“我去协助清风道长。” 苍凉晚看向这俩人的背影，好像清风道长越走越快了，并不想被国师协助。 苍凉晚琢磨着，李婆子这事是盏盏安排的，她是不太懂，盏盏要来做城主了，这事盏盏亲手处理不是更好吗？ 仙姑见苍凉晚在沉思，她问道：“有啥不明白的，问我啊，晚姑娘，我还在这呢，你就问别人，显得我很没用的。” 苍凉晚回头，笑了，“你跟他不同。” “有何不同？” “他用的是法术，你靠的是仙家。我一直都明白一个道理，有借有还，微澜，如果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和你的仙家们有任何交易，可以吗？” 她怕的是这个，欠下的债要还的。 水微澜听明白了，她的仙家们也听到了， 这次没折腾她，也是难得。 有些事水微澜不会提，她不会告诉苍凉晚，她能遇到苍凉晚也是她刻意为之。 并非皇后娘娘安排，也没有那位盏姑娘的手笔。 仙家们早就知道她的想法，许是怕会控制不了她。 第46章 能让恶人畏惧，也是本事 当日，她能走到苍凉晚面前，好似在地狱走了一遭。 她每一步都好像走在刀尖上，浑身剧痛。就在她以为这辈子都走不到苍凉晚面前的时候，她被凤家那个少年撞了一下。 她看到了门口的苍凉晚，那一瞬间，一切都值得了。 苍凉晚出行，神鬼退避。跟着这样的人，她好像可以站得很直，走得很远。 她很庆幸，过往抵抗住了金钱和美色的诱惑，她很庆幸她从未为恶。 苍凉晚还在看路人，她问道：“我就在这坐了这么一会，我看到了三次年轻人帮老人家提东西，看到好几次色棍看到漂亮姑娘想要调戏，然后突然就变得礼貌了。这月城的人，真是有意思。” 水微澜坐在了苍凉晚身边，“能让恶人畏惧，晚晚，你多坐一会吧。” 苍凉晚隐约记得一些月城的事，这里很混乱，城主整天忙着到处救人，好人也救坏人也救，救回来就给房子给地。 而且躺着的那个城主还是个过分心软的，从来不用重刑，在他眼中再坏的人也能拯救。 如果不是临沐功夫高强，估计早就死了八百回了。 遇到了临沐之后，苍凉晚决定，以后一定不要像他一样，滥好人才是害人。 李裳收拾了好一会才回了客栈，之后端了个大托盘过来，托盘上摆了五个菜，看起来都很好吃。 李裳先是把菜都摆好，然后她跪在了苍凉晚面前。 苍凉晚说道：“贿赂我也不行，你妹妹的事盏姑娘会来处理。” 她不太懂的是，“你为何会哭？哭你娘吗？她该死啊。” 李裳跪了一会，瞅见咱们晚姑娘没有叫她起来的意思，她就自己站起来找了个椅子坐下了。 苍凉晚对她此举很是欣慰，就是嘛，没事跪啥啊。如果下跪有用的话，那她也不会跪…… 李裳思索了一下才说道：“我跪晚晚姑娘，是因为您救我于水火。我妹妹是帮凶，罪不至死我明白的，我会时常去牢里看她。”不是她不想给妹妹求情，而是她今早刚去过，妹妹还是执迷不悟。 妹妹关在牢里，好歹能保住一条命，如果出来了，非得鸡蛋碰石头。 李裳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想哭。她死了，我应当高兴的，我是不是没救了？” 水微澜拿着国师的符，在李裳旁边转了转，“你们血脉相连，即便做父母的再混蛋，再十恶不赦，孩子多数都会不忍心。这关系从头到尾就是不平等的，你之所以想哭，只是来自血脉的影响。只要你尽量别想起那个人就好，等我们走了，你如果还觉得不舒服，就去找清风道长。” 李裳起身，认真地说道：“多谢仙姑。” 苍凉晚在旁接道：“是这样的，云端仙整天作死，我还是会偶尔想念她，这事是没办法的。” 听到这李裳来了兴趣，虽然觉得有些大胆，但她的胆子好像真的变大了。 “晚晚姑娘，您的弟妹真的是陛下养在苍凉家的吗？” “这么说也没错。只是我爹不知道这事。”苍凉晚没觉得这算个事。 这事的唯一受害者就是苍凉不休，苍凉不休都原谅他的墨忘弟弟了，其他人说什么都多余。 李裳跑去关上了门，“晚姑娘，这话就咱们自己说哈，在外面可不能这么说出来。” “啊？你们不是都猜到了吗？” “是啊，可即便猜到了，也只敢自己瞎琢磨。我听来店里的客人说皇城的事，他们说仙妃娘娘不守妇道，祸乱朝纲。反正很多难听的话，我猜如今仙妃娘娘在皇城肯定不好过。” 苍凉晚站了起来，连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撸起了袖子，“那几个客人现在在你客栈吗？” 李裳眼睛亮了，“在的在的。”她就是听着闹心，想过来探听一下。 苍凉晚已经跑出了客栈。 苍凉不休也出来了，他放下了个大锅，是排骨汤，“要吃饭了，她跑别人家干啥去了？照顾别人生意？” 他瞅见了李裳，“你家出了那事，生意不太好吧？” 李裳摇头，“我家出了事之后生意反而好了。” 一旁的水微澜说道：“那边有几个客人羞辱仙妃娘娘。” 水微澜甚至没来得及说第二句话，苍凉不休也不见了。 苍凉晚刚找到人，就瞅见自家爹爹来了。 “是你们几个辱骂仙妃娘娘？” 看到来的是苍凉不休，这几个男人好像有了底气一般。 “是又如何？仙妃不但背夫偷汉，还生下了两个孩子。咱们是替苍凉王委屈啊，怎么就被欺负成这样了呢？” 苍凉晚看向苍凉不休。 苍凉不休无奈，他深吸了口气，而后认真地说道：“仙妃是背弃了我，可那又如何呢？只要我不怪她，谁也没资格羞辱她。她不只是我的前妻，她还是苍凉晚的娘亲。我跟你们说啊，苍凉晚脾气挺不好的。惹到了她，缺胳膊少腿都是轻的。” 他说完了想说的话，便回了客栈。 战家客栈那边的人也听到了。 每个人脸上都闪着好奇的目光。 水微澜最近跟苍凉不休相处下来，知道这位脾气极好，于是她便很是失礼地问了所有人的疑问：“伯父，您真的那般大度？” 苍凉不休憨笑着，“我就是这么大度。” 水微澜也笑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唯一的受害者苍凉王都选择了原谅，其他人再多说什么就是欠揍了。 苍凉晚也很是大度，只是一人一巴掌，便回来了。 之后的两天，月城鸡飞狗跳，也是这一次，苍凉晚听觉敏锐这件事被很多人知晓了。 明月盏来的时候已是傍晚，她孤身走在城中，这月城的百姓又热情又好心。 她忍笑忍得肚子疼。 只用了两天时间，晚晚就做了她可能三五年都做不到的事，晚晚克谁她不知道，但肯定是她的大福星。 “姑娘，您是外地人吧？您找到了住处吗？”说话的是个男人，看起来柔柔弱弱的。 “是外地人，还未找到住处，你有好推荐？别坑我，要是坑我我就报官。” “姑娘这话说的，我们客栈童叟无欺。”男人缩了缩脖子，看了看周围，希望晚姑娘不要听话只听一半，他真的没坑人啊。 “晚晚。”明月盏的双眸瞬间变得璀璨夺目。 男人回头的时候，看到苍凉晚吓了一跳，“晚姑娘，我没坑人啊。” 苍凉晚把他往旁边一扒拉，“盏盏。” 第47章 碰到苍凉姑娘会倒霉的 男人僵在原地，就瞅见两个姑娘抱成了一团，虽然他很畏惧苍凉晚的武力值，还是舍不得这么漂亮的姑娘倒霉。 于是他硬着脖子说道：“姑娘，你快跑啊，被苍凉姑娘碰到会倒霉的。” 他的勇气也就这么多了，他说完这句话撒腿就跑，他才跑出去一步，就扑通一声趴在了地上。 战诺怒吼道：“谁乱扔香蕉皮啊！”这月城最近治安极好，整座城的百姓都变得素质极高，别说乱扔垃圾的，就是狗狗都不敢在大街上拉屎，即便没憋住，也会很快被打扫干净。 战诺最近在琢磨一件事，是不是苍凉家到了哪，哪里的房价就会涨啊？ 苍凉晚松开了明月盏，她转身蹲下，“战诺啊，还说你没有坏心思？你没有坏心思碰到我能摔倒？” 她刚才扒拉了战诺一下。 “我能有什么坏心思？我不就是看天色晚了，这姑娘又生得这般好模样，我担心她遇到歹人。苍凉姑娘，我这是为了月城的治安。” 苍凉晚给了他一脑壳，“你当我傻呢？我在旁边看了好一会了。路过了起码二十个外地人，十几个男人，五六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你为啥没去拉客？你就是看我们盏盏好看。在那挑挑选选的，你搁这选妃呢？墨帝知道这事吗？”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苍凉姑娘不也喜欢看国师大人吗？”战诺知道自己躲不过这顿打了，干脆破罐子破摔。 明月盏再也忍不住了，她笑了，她这辈子只有在苍凉晚面前才会笑得这般大声。 有旁人在时，她是明月家嫡女，她是玄门口中的天相星，她是明月家的骄傲，她是很多人眼中贵女的表率。 只有在苍凉晚面前之时，她只是明月盏，她可以做任何事。 战诺这才反应过来，苍凉姑娘叫这位姑娘盏盏，这位就是新城住。 刚才他好像隐约听到苍凉姑娘叫了个名字，对，就是盏盏。 确实是他见色起意，看人家姑娘好看，就凑了过来，心里有鬼才会害怕见到苍凉姑娘。 战诺爬了起来，作揖之后郑重地说道：“是属下失礼了。” “小事。”明月盏也是第一次见到战诺，战诺是小叔叔救下来的，后来去了军中，最近才回到月城，前一阵他们有书信往来。 明月盏抱着苍凉晚的胳膊，“走吧，我饿了。” “其他人呢？”苍凉晚问道。 “我让他们先去城主府了。”明月盏知道晚晚耳朵有多灵敏，只要她进了这月城，就是进了晚晚的保护圈，绝对安全。 苍凉晚笑着，带着明月盏往客栈走，战诺跟在后面。 苍凉晚所过之处，不少人都跟她打着招呼，这就是咱们月城现在的风气，逐渐苍凉化。 二人到客栈门口的时候，苍凉晚说道：“你先进去，我有点事要处理。” 明月盏并没有放开的意思，“我跟你一块去。” 苍凉晚点头，“也行。” 随后二人又去了对面的客栈，还是那天挨巴掌的那几个人。 他们看到苍凉晚的时候，眼神闪烁。 “见过晚姑娘。”几个人纷纷开口问好。 苍凉晚说：“你们刚才说我太暴力？试图用暴力捂住你们的嘴？” 听到这句话，在座的五个人都懵了，他们很确定，刚才苍凉姑娘走了，苍凉姑娘走远了他们才说的，咋还被听到了呢？ 书生看向李裳，“老板，您这就不地道了，咱们在你家客栈住了也好些日子了，只是闲谈没有恶意，你咋还告状呢？” 李裳没搭理他。 苍凉晚笑着，“不是老板说的。” “那总不可能是你自己听到的吧？” “是我听到的。”苍凉晚没打算继续这个话题，她拉着明月盏坐在了旁边，这桌空着。 李裳看清楚明月盏的模样，她擦桌子的动作明显慢了。 李裳说道：“晚姑娘，您帮着看一会，有贵客到，我去给你们添几个小菜。” “好，等忙乎完了，去对面一块吃。” “好嘞。” 这几天李裳送了不少吃食过去，李裳做甜食很好吃。 明月盏的到来，让平日里高谈阔论的几位有些窘迫。 这么个绝色美人在这坐着，万一晚姑娘揍他们，太丢人了。 这几个里，有三个书生，两个游侠。 书生说道：“晚姑娘，我们在背后说您确实不够君子，只是当面说会挨揍，您要是我您会如何呢？” 苍凉晚听到这话，有些反应不过来，这几个人这几天一直不服，她来了好几趟了，倒是没下重手。 打了几顿之后，对这几位生了几分敬佩之心，别的不说骨头是硬的。 明月盏说话了，“敢问几位大哥，苍凉姑娘为何会用暴力对待你们？” 说到这书生二号那满肚子的怨言终于找到了宣泄口，“因为仙妃娘娘，仙妃娘娘背叛了苍凉王，还婚内便和陛下有了两个孩子，这样的女子不能说吗？姑娘觉得仙妃娘娘做得对吗？” 明月盏轻轻敲了下桌子，战诺瞬间跑了进来，还端着托盘，立刻给明月盏倒了杯茶。 苍凉晚用眼睛斜楞他，“用得着你啊？人家客栈没伙计啊？” 听到这话，云裳客栈的伙计这才反应过来，立马端茶递水拿点心的。 实在是晚姑娘带过来的这个姑娘太美了，伙计们光顾着看美人了。 书生二号轻咳。 苍凉晚说道：“失礼了，你继续说。”她打断人家的话，确实不礼貌，要是跟她说话也就罢了，书生是在跟盏盏说话。 明月盏喝了杯茶之后，才缓缓开口，“如果我没看错，你们五个，两个是要去参加武试，三个是要参加文试？” “姑娘真是慧眼如炬，正是如此。”游侠回答道。 苍凉晚端起杯子，这种画面她常见。她现在有些担心了，以前盏盏也时常出外走动，但都在明月家的势力范围内，要么就是有她在旁边。如今让盏盏在这么个，遍地都是色棍的地方，真的安全吗？ 明月盏也想笑，这谁看不出来啊？她只是生了惜才之心，如果这几个真的是坏人，他们估计早就伤的起不来床了。晚晚之所以会小惩大诫，应当也是不忍心。 寒门学子，仕途之路可谓是满目荆棘。 一个月后便是会试，他们五个显然是经过了层层选拔，才走到了这一步。 明月盏问道：“你们几个成亲了吗？” 第48章 皇后娘娘的来信 这话问的有些突然了，这五个在苍凉晚面前不服气的男子，突然就没了气势。 有两个还脸红了。 书生一号说道：“我家中有妻子，他们还没有。” 明月盏轻轻点着头，她笑着问：“如果你们高中，我是说如果，当朝太师和陛下同时要将女儿许给你们，你们怎么选？” 书生一号说道：“自然是那位明月府的小姐。” “有你什么事？”苍凉晚反问道：“你不是有妻子了吗？”公主怎么了？还被选剩下了？他们也配不上三暮，哼！ “自古以来，男子一妻多妾本就是常事。我妻子是个大度的，她自然会甘愿让贤。” 苍凉晚冷笑，之前真是打轻了，“如果她不愿意呢？你要休妻吗？” “自然不会，我妻子怎么会不愿意？”书生一号不懂，他想了一下继续说道：“如果她不愿意，我的仕途之路可能就没了。苍凉姑娘生在苍凉家，你这种生在高处的权贵，不会懂我们这种人的为难。如果她愿意，她可以富贵一世，如果她不愿意，可能我连命都没了。权贵的要求，我等平民怎敢拒绝？” 苍凉晚愣住了，说的是家事，这突然上升到以权谋私了。 明月盏笑着说道：“就像你说的一样，男子可以一妻多妾，女子为什么不行呢？你生来是男子就享有特权？据我所知，仙妃娘娘在战场上曾数次砍掉了对方将领的头颅。这样的女人，就不如你男人的身份？她做错了什么呢？只是想要两个夫君罢了，偏偏另一个还是皇帝。这事皇帝乐意，苍凉王乐意，轮得到你不乐意吗？仙妃娘娘不只是后宫的妃嫔，她还是咱们墨休皇朝的开国将领，这样的她只是做了多数男人都会做的事罢了，你们就要口诛笔伐吗？” 明月盏说完便起身了，她说道：“祝诸君高中，希望各位不要丢了本心。” 苍凉晚跟着明月盏回了对面的客栈。 苍凉晚问道：“你跟他们说那么多，是看出了他们有啥特别之处，是可用之人？” “我只是尊重十年寒窗，寒门学子。”明月盏轻叹。 希望这几个是听劝的，墨休皇朝本就根基不稳，祖父那边整天叫唤着人手不足。她不希望这几位以卵击石，以为凭着一腔热血，就能挑战战功无数的云端仙。 云裳客栈这边很安静，那位姑娘说的令人无法反驳。 他们只是身为男子罢了，所作所为比不上仙妃娘娘千分之一，他们只记得仙妃娘娘背叛了苍凉王，却忘记了仙妃娘娘还是这墨休皇朝的开国将领。 战家客栈这边看到明月盏的时候，一时无声，这长得也太好看了。 还是水微澜最先反应过来，“见过城主。” 其他人纷纷行礼。 明月盏笑着说：“还没正式任职，你们是晚晚的朋友，也是我明月盏的朋友，叫我盏盏就好。” “盏盏。” 所有人齐齐看向战诺，战诺挠头，“盏姑娘说的啊。” “你不行，你得叫我城主。”明月盏笑得过分亲切，看起来跟苍凉不休的亲闺女似的。 “盏盏来了啊？”苍凉不休穿着围裙拿着锅铲就跑出来了，“洗洗手，等会就开饭。” “好嘞。伯父。” 明月盏坐下了，其他人也坐在了大厅内。 明月盏看向姜玉宁，她说道：“姜姑娘，我带了圣旨来。” 姜玉宁站了起来，她是不是得跪下接旨？她还没来得及跪，苍凉晚已经把圣旨打开了。 苍凉晚说道：“是赦免的旨意，你那夫君已经砍头了，姜姐姐你自由了。” 姜玉宁接过圣旨，许久未能回神，她拿着圣旨，默默回了房间。 “她得缓缓。”苍凉晚说道。 明月盏递了封信给苍凉晚，“是皇后娘娘让我带给你的。” “送信这种小事，还劳动你了？随便找个驿站给我送过来不就行了？”苍凉晚接过之后打开。 明月盏只是笑着，并未多说。 苍凉晚瞄了一眼，就晓得了，这信确实不适合随便找个人送。 入眼满篇的云端仙墨忘。 苍凉晚边看边乐。 晚晚，你是不知道，云端仙那个脑子不太好使的，整天挺着她那根本看不出来的肚子，在我面前晃荡。 她还说亲闺女就是亲闺女，你一路上为了她又打又杀的。 你说她咋想的？给自家闺女添乱她还挺得意。 每天我看着墨忘和云端仙就闹眼睛，这俩玩意太烦人了。 一个就不停地说他不休哥哥不休哥哥，他还说如果早知道苍凉不休心里有我，他绝对不会娶我。 我觉着吧，墨忘和云端仙可能共用一个脑子了。 墨忘说如果我愿意，他要把我许配给你爹。你说他是不是疯了？我？当朝皇后娘娘，把我许配给苍凉不休？ 我的天呐，我真的想打他俩一顿，可我偏偏还打不过云端仙。 最最气人的是，这俩玩意之所以这么闹腾，这么有恃无恐，一个是我惯的，一个是你爹惯的。 晚晚，你好好的，我这边挺好，就是多带两个糟心孩子。 你的皇后娘娘有钱，你使劲花。我给你在凤家商行开了个户头，金额是无限。对了，墨忘也给他不休哥哥开了个户头，给了一万两，说是怕给太多了他不休哥哥就不回皇城跟他过年了。 抠就抠呗，还找借口。诡计多端的抠门皇帝。 对了，我给你娘肚里的娃起了几个名字，你帮忙选选。 墨已宁、墨已樱、墨已炽。 我说是女娃，你娘非说是男娃，说再生个女娃容易跟三暮抢王位。 你娘疯了，我也疯了，我竟然觉得她说得对。 苍凉晚笑得肚子疼，皇后娘娘被气得不轻，又好像乐在其中。 “你看过了吗？”苍凉晚问明月盏。 “看过了啊，皇后娘娘写得时候我就在旁边呢，她还问我，这个是不是不能说，你是不是会担心。我跟她说不会。”明月盏记得当时皇后娘娘的模样，又怕给晚晚添乱，又忍不住跟晚晚告状。 她也是头一回看到皇后娘娘那般鲜活的模样。 仙妃娘娘知道她要来月城，也亲自去送信，陛下也拿着信过来了，给他的不休哥哥。结果那俩人被皇后娘娘直接赶走了，并且把信撕了个粉碎。 那二位也没生气，云端仙就是单纯地想气皇后娘娘，陛下觉得不帮他送，他可以找别人。 在陛下眼中，她跟晚晚是一伙的，把信交给她，陛下其实是不太放心的。 第49章 赦免姜玉宁 苍凉不休带着厨子们开始上菜了，这三个厨子这几天过的那叫一个爽快，平日里也没见这月城的人这般礼貌，今日出门的时候，一个个跟中邪了似的。 月城的治安一直很差，前城主救回来的那些人，他们只服临家，对城中的普通百姓就没那么友好了。 这几个厨子之前是在附近的城池干活，虽说是明月家的人，但也是头一回见盏姑娘。 这几天三个厨子跟苍凉不休已经到了掏心掏肺的地步了，要说谁不想咱们盏姑娘来的那么快，一定是他们。 “见过盏姑娘。”三个厨子放下了菜之后，才齐声说道。 明月盏微笑道：“这几日辛苦你们了，附近几座城有不少咱们明月家的铺子，厨子也是极多的，但你们三个无论是人品还是厨艺都是出类拔萃的，这才麻烦了三位。” 她知道这么突然把人家调过来不太好，毕竟人家都在当地有家有口的，而且晚晚他们人实在太多了。 她这次也是估算错了，她没想到短短三天晚晚身边就多了这么些同伴。 可这好像就是晚晚的本事，她也没觉得多惊讶。 三个大厨被夸得美滋滋的。 姜玉宁出了房门，她抱着孩子，双眼红肿，她不是为了自己，她是为了那个死去的姑娘。 恶人有了恶报是该欢喜，可死了的人却再也回不来了，如果这世上少一些作恶之人，便会少一些枉死之魂。 明月盏伸出手，她把娃抱了过来，“这就是姜姐姐的孩子吧？皇后娘娘给姜姐姐的孩子和绽儿姐姐的孩子都起了名字，你们看看可不可以。” 明月盏从小布袋里拿了两张纸签出来，把其中一张递给了姜玉宁。 姜玉宁打开之后一看便笑了，“姜摇光？我喜欢这个名字。”本来因为天璇，她也想给孩子起这么个名字。 明月盏还在翻找，她拿了个玉坠，挂在了姜摇光的脖子上，“这是我给摇光的。皇后娘娘也给姜姐姐开了个户头，一是因姜姐姐是好人，二是因为咱们摇光可是皇后娘娘赐名的孩子。” 听前半句的时候，姜玉宁是想婉拒的，可听到后半句的时候，拒绝的话咽了回去。 她不过是做了一个身为人该做的事，不想要奖赏，可孩子得吃饭的，总不能一直吃晚姑娘的吧？ 姜玉宁跪在了地上，朝着皇城的方向磕了三个头，“多谢皇后娘娘赏赐。” 明月盏继续说道：“还有件事得跟你说，你赦免这事我提前派人去你家送信，你爹娘和弟妹已经离家了，把房子和地都卖了。是我小人之心，当时还以为他们怕被你连累。后来我明月府的人查问才知晓，你爹娘带着全家来找你了。你家的邻居说，你娘说苦寒之地又如何？一家人这种时候应当在一起的。” 姜玉宁看着明月盏，许久不能回神。她一直以为娘偏心弟妹，她嫁人的时候心里是有些怨气的。 苍凉晚忙说道：“快把人拦下啊，姜姐姐不用流放了，姜姐姐想要在月城或者回皇城都行，有皇后娘娘护着你，你在哪都能横着走的。” 姜玉宁笑眼看着她，轻声问道：“姑娘是要赶我走吗？” 苍凉晚愣住了，她不是这个意思。 姜玉宁继续说道：“姑娘身边需要人手，我要跟着姑娘，我也想做你想做之事，还是姑娘觉得我没用？” 苍凉晚无言以对，姜姐姐这样的人，为了个非亲非故的姑娘，都能做到这般地步，她本可以有更好的选择，并非一定要跟着她。 “你看你，我是为你好，你咋还不乐意了呢。”苍凉晚这话说的很没底气，她的为了姜玉宁好，已经是种不尊重了。 姜玉宁把娃抱了回来，放进了一旁的小筐里，她回头唤道：“绽儿，你在那都站半天了。” 花绽儿这才回神，她不是觉着不好意思吗？盏姑娘给了摇光礼物，她就抱着娃过来了，好像是讨东西似的。 明月盏起身，她走到了楼梯口，见状，花绽儿忙抱着娃下了楼，“见过盏姑娘。” “叫我盏盏就好。这就是咱们小玉衡吧？”明月盏拿出一样的吊坠，挂在了花玉衡的脖子上。 花玉衡大大的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明月盏。 饭菜摆好了，国师、百里、清风一块回来了，这三个里，两个都是神棍，算个饭点是小事，百里这几天跟着他们俩，每次都能准确赶上吃饭。 百里止戈对于神棍这个职业，本来是有些排斥的，就像国师，不就是个说吉祥话的吗？可相处下来他才发觉，真是有用啊。 清风上前，“见过城主。” “无需多礼。”明月盏笑眼看着清风，“不错。” 清风反问道：“哪里不错？”他是想听赞美。 “模样不错。”明月盏笑眯眯坐下了。 这顿饭吃的可真是热闹，战家客栈挤得满满当当，门外也挤了不少人，都是来看新城主的，也有想来找茬的。 可苍凉家的父女在那呢，他们只敢想想，不敢真做什么。 苍凉晚站了起来，走到了门口，门口的人群一哄而散。 她摸了下脸颊，“我那么吓人的吗？”她就是想关个门。 苍凉晚关好门之后，坐下开吃。 盏盏来了，她就得走了，她是想跟盏盏多待几天，可盏盏如今是月城城主，临沐在这，盏盏做起事来像是被绑住了手脚。 饭后，人很多，转眼就收拾好了。 苍凉不休去白家玩了。 剩下的这一群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烛影尘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既然盏姑娘来了，咱们明日便启程吧，我算过，明日天气不错，适合赶路。” 明月盏那双过于明亮的双眼，只是一眼，便看透了咱们国师大人，“国师大人，你知道我和晚晚的关系吗？” “亲密无间。”烛影尘不懂，这跟他们启程有啥关系吗？ “既如此，你得对我好点，我跟你说，我在晚晚心里很重要很重要。”明月盏已经不能说的更明白了。 烛影尘沉默了。 苍凉晚想起了一件事，“国师大人，你算得每次都准吗？是不是你让我挖坑把贵重东西埋了的？” 苍凉晚也是瞅见明月盏才想起这件事。她忙乎了半天，结果东西被二朝和三暮直接就带出去了。 她觉得国师大人就是故意坑她，她就不懂了，国师大人咋那么缺德呢？吃苍凉家的喝苍凉家的，还专挑她一个忽悠。 是因为她傻吗？每次都信！ 第50章 苍凉家满打满算四个人，那么重要呢? 烛影尘有些疑惑，晚晚的记性怎么突然变好了？ 他解释道：“当日一下子发生了太多事，我怕晚晚姑娘会在冲动之下，做出后悔的事，就想着浪费下你的力气，你就没空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这套说辞，他早就想好了，他以为没机会用。 清风似笑非笑，这就是咱们国师大人？撒谎眼睛都不带眨的。 他听百里和尘聊过这事，百里问尘为啥让晚姑娘在院子里挖坑，国师大人也是这么胡说八道的。 国师怎么会算错这种小事？之所以出了变故，是因为意外，百里止戈是意外的变数。 凭烛影尘的本事，其实连变数也能算在其中，只是当时的他轻敌了。 “清风道长，你笑啥呢？你觉得我在院子里挖坑这件事很好笑吗？”苍凉晚不明所以，这位没事盯着百里止戈傻笑啥？ 清风道长轻咳之后说道：“不是，我在琢磨别的事。” 苍凉晚问道：“你还有空瞎琢磨呢？你要是跟国师大人一样，干吃饭不干活，我们盏盏可不用你。这月城的邪祟清理干净了吗？周遭城镇的邪祟清理干净了？这天下的邪祟清理干净了？” 清风被一顿指摘，他也没觉得不舒服，他很清楚，晚姑娘在指桑骂槐，他就是那个桑。 咱们槐显然也听明白了。 国师大人起身，跑去泡茶了，好像想证明，他也干活的。 清风道长想了一下，才说道：“晚姑娘，百年战乱，饿殍遍野，枉死之魂无数，邪祟清理不干净的，只能舒缓。晚姑娘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我也知道我能活很久，可是这事跟邪祟有啥关系？清理邪祟不是你的活吗？”苍凉晚听不太懂，这位东一句西一句的。 清风道长看了眼窗外，他快速地说道：“邪祟横行，鬼魅丛生，皆因乱世。苍凉一族终止了百年战乱，如今苍凉一族被流放，苍凉一族的选择，便是这天下的归宿。苍凉一族可止战，亦可祸起。” 苍凉晚听的笑出了声，“苍凉一族？我们家满打满算现在四个人，有两个最近还改姓墨了。我们那么大本事呢？清风道长，你这就不地道了，你少跟烛影尘玩，别的没学会，吓唬人的本事倒是青出于蓝了。” “晚姑娘，你还不懂你的强大之处。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短短时间，就聚集这么多强者。”清风道长打算快点说完，泄露天机要遭雷劈的。 “强者也包括我吗？”一旁的花绽儿忍不住问道。 她就是个连自己孩子都没护住的废物，她跟着晚姑娘没什么大志向，不过是想站着吃饱饭。 “百毒不侵之人很是罕见。”清风道长说完就跑出了客栈。 在所有人不解的目光中，一道雷直接劈在了清风道长的头上。 苍凉晚见他还能喘气，笑得很大声，“胡说八道遭雷劈了。” 她这话刚说出口，国师大人就一闪抱着她出了客栈，然后把她扔了出去。 苍凉晚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瞅见国师大人也遭雷劈了，这次她笑得更大声了，“烛影尘，你咋那么缺德呢？被雷劈还想连累我？” 烛影尘：“……”能不能给条活路啊！啊啊啊啊啊！ 苍凉晚回去坐下了，她问道：“微澜，你也被雷劈过吗？” 水微澜微笑摇头，她不会告诉晚晚，刚才国师是替晚晚挡了一道雷，清风道长是泄露了天机被雷劈，而晚晚则是不信上天才被雷劈。 月城的百姓这回没再凑过来看热闹，这俩人闪电冒火花的，再被连累了。 一盆水泼了上去，烛影尘和清风被同时淋了个透心凉。 他俩看向拿着水盆的姑娘，一时无言。 细竹笑眯眯地说：“不用，谢，应该的。” 随后她就拿着水盆跑回去了，她还没舍得用干净水，用的是洗菜的水。 烛影尘和清风看着彼此，然后摘掉了对方身上的烂菜叶子。 百里止戈觉得还是尽快离开的好，整天跟这么两个遭雷劈的一起玩，再连累了他。 苍凉晚看了一会，确定这俩只是皮外伤，之后就拉着明月盏上楼了。 路过临沐房间的时候，临沐出了房间，“见过明月城主。” 明月盏认真地看着他，“我听人说你是百年来，临家所有后人中，长得最像临羡王爷的。临沐，这里是临氏一族的根基，我只是代管。等你分得清是非对错，能辨别好坏，你还是这月城城主，我希望这一天早点到来。” 她要去的地方很多，要做的事也很多，不会被月城牵绊住太久。 临沐跪在了地上，等到明月盏走了，他才起身。 苍凉晚和明月盏回了房间，苍凉晚才开口问道：“你让他跟着我们流放，是想我教他分得清是非对错？我自己都还分不清呢。” “不只是你，还有伯父。你主要靠本能，伯父见过的人太多了，你总是低估咱们苍凉王。” 苍凉晚点头，“我会学着尊重我爹的。”之前是没有参照对比，如今不是有了云端仙和墨忘了吗？最近她确实看自家爹顺眼了不少。 “晚姑娘。” 苍凉晚有些疑惑，对面那五人组喊她干啥？大晚上的想挨揍啊？ 苍凉晚揽着明月盏的腰，从窗户飞了出去，踩了下栏杆，直接跳上了房顶。 走了几步，就到了前门的位置，她低头问道：“又来找揍？” 五人组寻声抬头，有些无奈。咱们苍凉姑娘，让整座城的百姓都懂礼貌了，偏偏她是最不礼貌的一个。 五人组整齐地行礼，“多谢苍凉姑娘。” 苍凉晚不明所以，还没来得及问，五人组已经回去了。 她看向明月盏，“他们五个中邪了？还是被我打傻了？” “他们是想明白了，想谢谢你。”明月盏面带欣慰。 “想明白啥了？” 明月盏细细解释着， “你去临夏村的时候，杀了雪家人，可来了月城，也遇到了同样对仙妃娘娘不敬之人，你却放过了他们。他们此去皇城是为了会试，本来这样的出身，即便考的好，顶多得个只有虚名的官职。而皇城中的权贵们，对你们苍凉家不满的极多，他们在你面前宁折不弯，这些人自然想要拉拢他们。而你放过了他们，无论是皇后娘娘还是仙妃娘娘都会觉得他们是可用之人，他们的前路，本是满眼荆棘，被你斩去了大半。” 苍凉晚听懂了，这事对她来说挺复杂，但盏盏就是盏盏，说的很明白。 第51章 怼天怼地怼空气的百里皓月 苍凉晚侧眸看着身旁之人，她很小的时候就认识明月盏，那几大家族之间的关系盘根错节。 她练武的时候，明月盏在读书，她跟着皇后娘娘游历之时，明月盏应该也是在家里读书呢。 从前她常听人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可盏盏让她知道，读万卷书比行万里路强。 “同辈中你有对手吗？”苍凉晚记得，当年皇后娘娘是没有对手的。 明月盏想了一下，她笑着说：“你可听过百里皓月？” “听过。” “百里家嫡女，百里止戈的胞妹。明月家的底蕴不如百里家，咱们都知道，我祖父不服输啊，他就想着他的孩子们一定要赢过百里家的孩子。我爹那辈你也知道，虽说也算是通达良善之人，但比我祖父所求相差甚远。到了我这辈，百里家出了位皓月姑娘。” 明月盏觉得好笑，“我祖父这辈子没那么失礼过，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他听到有人说百里家的皓月姑娘，比明月府的盏姑娘更加貌美聪慧，我祖父跑去偷看，回来跟我说我更好看。” 苍凉晚也觉得好笑，平日里明月家那位老太爷，最讨厌别人拿女子的外貌说事，结果听到别人说自家孩子，他也没忍住。 明月盏轻声说道：“我当时就跟我祖父说，女子应当团结，比来比去的比给谁看呢？长得好看就能封侯拜相吗？那年我五岁。” 听到这，苍凉晚也笑了，“皓月姑娘那时候多大？” “六岁……”明月盏都无奈了。 祖父跟个变态老头似的，这就是百里家的人脾气好，才没揍他。 后来她打听过这事，凤鸣阁记录了当时的情况，这种小事也记录的那般详细，也是恶趣味了。 据凤鸣阁记载，当时的明月家主和百里家主会面，世人皆以为会看到一场酣畅淋漓的论道，结果咱们明月家主，偷摸打量人家百里家的皓月小姐。明月家主此生从未失礼，他当时一边端详，一边摇头，那副刻薄的模样，令人记忆尤深。 明月盏继续说道：“凤鸣阁当时在场的是阁主，也就是小月瑾的爹爹，他不但详细记录了当时的情况，还画了我祖父的画像，把我祖父刻薄的嘴脸复制的惟妙惟肖。我祖父得知之后，出高价买了画像，后来只要一提起阁主，祖父就说他是奸商。” 苍凉晚觉得很有趣，她认识的明月爷爷是个特别和蔼的老头，脾气好得要命，她在明月家可以天天上房揭瓦，明月爷爷只会说将门虎女果然不凡。她这辈子得到的最多的夸赞，就是来自明月爷爷。 “你们说我妹妹呢？”百里止戈站在客栈门口，仰头看着房顶的这两位。晚姑娘是这样的，他也不是第一回瞅见晚姑娘在房顶了，之前在皇城的时候，晚姑娘就时常在房顶跟他打招呼。 苍凉晚笑着说：“没说皓月姑娘的坏话，夸她呢。”她想象不太到明月爷爷刻薄的模样，但应当是因为那位皓月姑娘真的很优秀吧，不然明月爷爷也不会因为嫉妒变得丑陋。 百里止戈冷笑道：“呵，她有什么可夸的？整天眼睛长在脑门上，这世上除了皇后娘娘和苍凉王，她谁都不放在眼里。” 百里皓月是全家人的掌中宝，她又挑剔的很，全家人包括祖父祖母，都被她挑过刺。 “百里止戈你出息了？在背后说你妹妹？我百里家的家教就是如此吗？你此言丢的是百里家的脸面。” 这声音很好听，来人一袭白衣，此女完美无缺、无懈可击。 百里皓月看向明月盏，她看了好一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倒是明月盏终于反应过来了，她说道：“晚晚带我下去。” 苍凉晚带着明月盏自房顶跳落，落在了百里皓月面前。 百里皓月找到了话头，“原来明月姑娘也知道站在房顶跟人说话不礼貌啊？” 对面看热闹的五人组，对此话偷偷赞同了一下。 苍凉晚忍笑，这姑娘有些燥，她回头唤道：“清风道长，给皓月姑娘拿份降火的汤药。” “咱们晚姑娘怎么也下来了呢？你不是住房顶的吗？”百里皓月说起来就来气，好几次苍凉晚都踩了她的房顶，她每一次都以为苍凉晚是来找她的，是有意结交，显然是她自作多情了。 苍凉晚笑不出来了，“我住房顶这事你咋知道的？”她觉得百里皓月话中有话。 她们三个聊着的时候，百里止戈已经悄悄溜掉了。 “我能不知道吗？你从我的房顶经过了十五次。”百里皓月是带着一肚子气来的。 明月盏忙说道：“里面说，里面说吧。” 这月城的百姓不用睡觉吗？才几句话的功夫，就来了这么多人。 百里皓月看了看周围，她说道：“你们能不能把衣服穿好，头发梳整齐了？看着心烦。” 围观群众们互相看了看，竟然真的开始整理衣冠。 这姑娘太可怕了，她说话咋那么有气势呢？比苍凉姑娘还吓人。 百里皓月满意地进屋了。 苍凉晚打算关门，关门的时候听到外面有人说：“苍凉姑娘，你这是把我们当外人啊？有啥我们不能听的？” 随后就是很多附和声，于是苍凉晚停下了关门的动作。 她干笑着坐下，她怎么会不晓得这群人想看啥？不就是想看她吃瘪吗？ 这位皓月姑娘眼里众生平等，无差别攻击。 烛影尘这次很乖觉，给百里皓月倒了茶。 可百里皓月也没想放过他，“咱们国师大人，好好的皇城不待，好好的国师府不待，跑到这月城端茶倒水了？” 烛影尘给了她个白眼，然后把茶壶和茶杯都拿走了。 苍凉晚看热闹看的挺开心，完全忘了刚才被骂的是她。 明月盏轻咳之后问道：“皓月姑娘怎会来此？” “这月城是你的地盘，我就不能来是吗？你才来几天？根基稳了吗？”百里皓月反问道。 听到这苍凉晚终于攒够了怒气值，“差不多就得了，别逼我揍你。” 百里皓月更生气了，“我为什么会来？还不是明月老头跑到我家显摆，说他孙女做城主了。我家老头被气着了，大半夜就给我收拾好行囊，让我来抢了明月盏的城主之位。” 苍凉晚离开皇城之后，她好容易踏实地睡了几晚。结果呢？大半夜被赶出家门！她这一路上啊，气的死去活来。 明月盏无奈，自家祖父越活越幼稚了，百里家那位老家主也是的，咋就那么好控制呢。 但来就来了，反正她这边缺人手，百里皓月别的本事她还不清楚，但吵架应该不会输。 第52章 因为她怀了孩子 苍凉晚轻声说道：“辛苦你了。”让这么个贵女大半夜上路，百里老家主也放心。 话说回来，百里家不缺高手。 “早些睡吧。”苍凉晚觉得她还会挨骂，因此她溜得很快。 明月盏看了眼苍凉晚消失的方向，真是没义气。 百里皓月起身上楼，路过苍凉晚门口的时候敲门说道：“晚姑娘，半夜别去房顶了，影响我睡眠。” “知道了。”苍凉晚闷在被子里。 这一夜很安静，对于苍凉晚而言却没那么安静了，她听着月城的动静。 几乎整座城的人都知道了百里皓月的身份，在猜测百里家和明月家是不是要掐架。 翌日一早，最先起来的是苍凉不休。 今天不用去采买，月城居民送来的蔬菜瓜果足够了。 苍凉不休下楼的时候，看到大厅内坐着个姑娘。 他一时间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此女一身华服，妆容整齐，头发也梳的一丝乱发都没有。 这么说吧，她这身装扮，可以直接上朝了，打扮的比皇后娘娘还正式。 百里皓月回头，见下楼的是苍凉不休，她起身郑重地行礼，“晚辈百里皓月，见过王爷。” “不是王爷了。” “在皓月心里，您就是这墨休皇朝的苍凉王，永远都是。” 苍凉不休没接话，只觉得她是孩子话，“原来是百里家的孩子啊，你们百里家的人都长得挺好看。” 百里皓月认真地说道：“晚辈最好看。” “你说得对。”苍凉不休去了后厨，搬了不少水果和蔬菜到门口。 百里皓月看了一会，也撸起袖子跟着一起搬抬。 苍凉不休坐在门口卖水果，百里皓月回去换了身衣裳，头发又梳了一遍。 百里皓月回到门口的时候，有些踌躇，她不知道自己该干嘛。 “坐下吧，等会人就多了。”苍凉不休笑着说道。 这小姑娘是他认识的晚辈中最礼貌的，他也觉得新奇。 细竹出来的时候，看到这情形，她问道：“我去，做饭？” “好。”苍凉不休回答道。 厨子们也起来了，细竹之后会跟着一路，最近几天主要是学那三位大厨的手艺。 天璇没去厨房，之前她喜欢在厨房待着，是因为熊叔叔和大厨叔叔们都会投喂她，可最近她吃太饱了，好像对厨房就没那么大热情了。 天璇小跑着，她跑到百里皓月身旁的时候停了下来。 “姐姐，你好漂亮啊，你的衣裳也好漂亮，你的鞋子也好漂亮，你的头饰也好漂亮。你怎么可以那么漂亮啊。”天璇的双眼黑白分明。 百里皓月看着她，好一会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也好漂亮。”她很少夸人，语气干巴巴的。 天璇笑眯了眼，然后靠坐在了苍凉不休身上。 那么大只的苍凉不休，那么小只的天璇，那画面很有趣。 百里皓月忍不住笑了，只是她的笑容依旧很是收敛。 天璇见漂亮姐姐在看她，不自觉的就坐直了身子，这个姐姐坐的好直啊。 三人沉默无言，路过的居民瞅见这位姑娘在这，都是匆忙地整理衣衫，然后才敢凑过来买东西。 苍凉不休爽朗的笑声传遍了整条街，本来打算采买的李裳，也直接跑到这来买菜了。 结果苍凉不休没收她钱，李裳也没客气。 苍凉晚起来时候门口挤着很多人，她看着百里皓月的表情觉得很有趣，这姑娘怼天怼地怼空气的，偏偏在苍凉不休旁边成了个乖宝宝，她瞅了一会，好几次百里皓月都差点忍不住了，还是忍回去了，只是眉头越皱越紧。 苍凉晚怕这姑娘把自己憋死，她走过去，说道：“跟我走一趟吧。” “好。”百里皓月只是觉得长辈在这里干活，她突然要离开不礼貌，但苍凉晚叫她了，她是可以走的。 她起身说道：“王爷，晚辈跟晚姑娘走一趟。” “去吧去吧。” 百里皓月一走，天璇大大松了口气，刚才那个姐姐在的时候，她都不敢大声喘气，总觉得喘气太大声了都不礼貌。 百里皓月跟在苍凉晚身旁，“去哪啊？” “去城主府看看，跟你一块来的人呢？都安排到哪去了？” “有些住进了对面的客栈，有些去了百里家的宅子。”百里皓月回答道。 路人很多，其实都想停下来看看百里家的姑娘，可偏偏苍凉晚还跟在她旁边，因此谁也没敢看第二眼。 这种情形，对于百里皓月来说很罕见。如果不是她来之前，就知道苍凉晚在这月城做了什么，她还以为这月城的居民审美和其他地方不同。 百里皓月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些阴冷，耳边传来阵阵惨叫声。 “你带我来地牢干啥？我就是说了几句实话，你至于吗？”百里皓月不喜欢这里的气味，没过脑子的话脱口而出。 苍凉晚回头看了她一眼，“你可以在门口等我。” 百里皓月冷笑，进都进来了，还不得看看要干啥啊。 苍凉晚询问过狱卒，去了李曦所在的那间牢房。 李曦看她的眼神依旧是恨意满满。 “还不愿意承认你娘该死吗？” “我娘……即便她做错了事，你一刀杀了她也就罢了，你不觉得你太残忍了吗？”李曦其实也清醒了些许，可只要她想到当日的情形，她就做不到原谅。 苍凉晚进了牢房，她坐在了地上，而后说道：“报官有用吗？那两个死去的书生，他们的家人没报官吗？结果呢？李曦，本来这月城你们夫妻可以只手遮天，视人命于无物，如今不过是因果循环，怎么就不服了呢？” 李曦慢慢往后挪，她不觉得苍凉晚会那么好心，她是不想活了，可也不想死的那么痛苦。 苍凉晚把手放在了李曦头顶。 李曦双目失神。 百里皓月看呆了，“你做了什么？你动用私刑自己偷着来不就行了吗？你带着我干什么？我肯定会报官的。” 苍凉晚轻声说道：“只是想让她亲自经历一遍，那四个死者所经历的绝望。” 战允去了幽冥，但她的故事纸鸢已经全部知晓了，李曦陷入了幻象，那幻象是死者生前真实发生的。 这事本来只凭她和那本玄门的书是做不成的，微澜和清风帮了忙。 百里皓月更不懂了，“这事我了解过了，李曦所作所为该死，你为何要帮她？” “因为她怀了孩子，李裳求我，希望李曦能活到生下孩子。”苍凉晚轻叹，“吃人嘴短。” 第53章 墨休皇朝才三年，哪来的会试资格? 一刻钟之后，李曦回神，她看着苍凉晚。 “何必多此一举？本来我也不想活了。” 怎么会这样？她知道的真相与她刚刚看到的截然不同，她不信苍凉晚会为了骗她故意扭曲事实。 李曦深深地看了苍凉晚一眼，只是瞬间便泪流满面，她轻声说：“对不起。” 随即，她便一头撞向了墙。 苍凉晚瞬间穿过栏杆，挡在了李曦的身前。 也是这个瞬间，苍凉晚晕倒在地。 她还有意识，只是浑身无力，头晕目眩。 苍凉晚此刻也特别想知道，到底是谁贪了牢房栅栏的银子？这墨休皇朝的所有牢房，都是以能关住苍凉不休为标准所造？ 她询问道：“纸鸢姐姐，我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谢纸鸢也有些疑惑，“我也不太清楚，你这症状是被反噬了，也是遭天谴的一种，按理说李曦是帮凶，让她经历一遍这些，你顶多会倒霉几天，不会这么大反应。” 百里皓月惊了一下，才大喊道：“快来人啊，苍凉晚晕倒了。” 转眼间，牢房就跑进来了两个人，国师比百里止戈跑得快那么一点。 国师上前，探查过后松了口气，他说道：“休息几日便无事了。” 他言罢，就把苍凉晚抱了起来。 李曦看着这一幕，只是不敢置信，为什么要救她？ 如果不是她偏听偏信，如果不是她护着娘，悲剧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她该死啊。 百里皓月立马穿过了栅栏，她把苍凉晚抢了过来，而后背了起来。 烛影尘也是没反应过来，这姑娘劲挺大，他说道：“百里姑娘这一身华服，恐怕行动不便，晚姑娘还是我背回去吧。” 百里皓月呵呵笑了两声，“你倒是想得美。” 言罢，她便背着苍凉晚出了牢房。 “皓月，大哥背着晚姑娘就好，你不放心国师大人，总不会连大哥也不放心吧？”百里止戈说话的时候，还得意洋洋地瞅着烛影尘，谁叫咱们国师大人没有妹妹呢？ 也不一定没有，国师的身份比较神秘，但起码没在这里。 百里皓月继续冷笑，“大哥又如何？大哥也是男人，我不能把虚弱的苍凉晚，交到任何男人手里。” 她从未见过苍凉晚如此虚弱的模样，从前她只是远远见过苍凉晚，并未有过正式照面。 但她记忆中的苍凉晚是个永远都活力满满的姑娘，不然她的屋顶也不会经常需要修缮。 苍凉晚虽然睁不开眼，但听的还是很清楚的。她也没想到那位传说中高不可攀、清冷如月的百里姑娘，还有这样的一面。 那句我不能把虚弱的苍凉晚，交到任何男人手里。听起来真是霸气。 百里皓月背着苍凉晚往客栈走，她也知道苍凉晚现在的状态，在城主府休息最好，可城主府大部分都是陌生人，她不放心把仇人无数的苍凉晚放在这里。 只有那位苍凉王在的地方，于苍凉晚来说，才是最妥帖的。 路上，不少人看到这一幕，很是意外。 有人小声哔哔着，“苍凉晚晕倒了？看起来好像不太好。” “肯定是遭了报应呗，整天打这个骂那个的，不就仗着她姓苍凉吗？” “也不能这么说，晚姑娘确实让咱们月城的环境变好了，我家房子都涨价了。” “那是因为她吗？咱们月城本来就是福地，咱们月城的人本来就是良善之人。” 百里皓月停下了脚步，她看向人群。 细细碎碎的声音戛然而止，不少人都低下了头。 这姑娘的嘴太厉害了，不想惹，而且人家可是百里家的姑娘，也惹不起啊。 百里皓月指向人群，“那个红衣裳的男人，那个绿衣裳的女子，那个躲在后头的小矮个。百里止戈，都带走，等我抽空了过去教教他们怎么说话。” 百里止戈差点笑出声，百里皓月教别人说话？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即便是笑话，这时候他也不会忤逆自家妹妹，毕竟皓月也是为了晚晚。 眼见着人被带走了，周围再没有人敢废话。 百里皓月在想，或许讲道理对这些人真的没用。 百里皓月问道：“苍凉晚，你还活着吗？” “嗯。”苍凉晚本来是有那么点感动的，现在好像又没了。 “苍凉晚，你以后做事情之前，能不能用用脑子？李曦本就该死，即便李裳求你，你也没必要用自己的这条命救她。” “本能罢了，当时来不及想那么多。” “我说的不只是这一件事，以后遇到事稍微琢磨一下，别横冲直撞的。” 多疼啊。 这个念头一出，百里皓月有些茫然，她在干什么？她在担心苍凉晚？这个身体比牛还壮的姑娘，需要她担心？ “那是你和盏盏处理事情的方式，咱们不是一个路子，你琢磨事的时间，足够我把人杀完埋了。”苍凉晚感觉恢复了些许力气，她是能下地走的，可她不想走。 百里皓月知道苍凉晚就是这样的性格，她就是一说，也没觉得苍凉晚会听。 于是她便换了话题，“苍凉晚，等我以后做了城主，你也去我的城池住几天，就当做我背你的报酬。” 月城的居民显然是记吃不记打那一类的，苍凉晚能短短时间让他们暂时服气，也是挺厉害。 刚才人群中废话的那几个，她看得出都是外地人，也不知道苍凉家的哪路仇家又混进来了。 苍凉晚听乐了，“盏盏是临危受命，才做了这月城的城主，她也说了是暂代。你当城主是大白菜呢？不少人都说你们几大家族只手遮天。”本来可以说我们的，如今苍凉一族被除名了。 她继续说道：“你这话被有心之人听到，还以为你们这些高门大户把权力都瓜分了。” “你还不知道吗？”百里皓月问完已经有了答案，苍凉晚不知道也是正常的，跟她没关系的事，她确实没必要关心。 百里皓月解释道：“我参加了科举，我有会试的资格，明月盏也跟我一样。等我考中了状元，做个城主，名正言顺。” 苍凉晚疑惑道：“之前就觉得奇怪，咱们墨休皇朝才建国三年，咋那五人组就有会试资格了呢？” 她以为是墨休皇朝直接接收了前朝的学子们。虽说战乱百年，但前朝摇摇欲坠还坚持了挺久。 第54章 玄门宗主抓走了雪妃 “墨休皇朝是才建国三年，但科举在三十年前就开始了。那时候墨家和你苍凉家还是反王，虽说当时祖父也不确定最后这天下是姓墨还是姓苍凉，但祖父和明月家主一直未停止科举之事。当时明月家和百里家的大部分力量，都派去保护书生。反王太多了，反王中也有些有样学样的。” 百里皓月停了一下，轻声唤道：“苍凉晚，你还活着吗？” 苍凉晚想咬人，“听着呢，接着说。” 百里皓月继续说道：“此次会试的学子，大部分都是有真才实学的，也有些是站对了队，还有些是别的反王不要的。” “原来如此。”苍凉晚抢答了，为了证明自己还活着。 俩人快到客栈了，才瞅见其他人簇拥而上。 “晚晚，你没事吧？”姜玉宁紧张地问道。 “没事。你们咋没去接我呢？”苍凉晚不太明白。 水微澜笑着说道：“还不是咱们百里姑娘震慑力十足，还是云裳客栈的伙计刚才看到，跑来告诉我们的。”要是像往常一般，早就传遍全城了。 百里皓月腿软，她快站不住了，“能进去聊吗？”她猜到苍凉晚肯定比看起来重，可没想到她竟然能这么重，她低估了苍凉晚的重量，才会走得这么慢。 众人立刻让开了，百里姑娘都背到这了，她们要是接手了，像是抢人家果实一般。 百里皓月欲哭无泪，她艰难地上楼，把苍凉晚放在床上之后，便直接坐在了蒲团上，她现在是一动都不想动。 苍凉晚躺在那，她是想起来的，可她把百里皓月累成这样，她要是这时候起来了，百里皓月非得跟她拼命。 天璇跑去端了茶水给百里皓月，百里皓月感动的要命，“还是咱们天璇最乖。” 水微澜笑眼看着苍凉晚，晚晚是被反噬了，会虚弱一下，短时间内不能剧烈运动，但她可以自己走。 有些事看透不说透，她不信那位百里姑娘看不明白。 苍凉晚躺在床上发呆中。 明月盏入内，坐在了百里皓月对面，她笑着说：“厉害，我就背不动晚晚。” 百里皓月不想跟她说话，她没力气说话。 “主子，凤鸣阁派人送信来了。”门开着，战诺站在门口。 他看到百里皓月也在，只是恭敬地行礼，天知道他多想多看一眼漂亮姐姐，可是苍凉姑娘在那呢，他怕挨揍。 “给我的？”明月盏疑惑道。 祖父传信给她，无需经过凤鸣阁，明月家也有自己的情报势力。 “是皇后娘娘的来信，说是给谁都行。”战诺放下信之后，就小跑着离开了。 明月盏更不明白了，皇后娘娘不是刚给晚晚写了信吗？她也没细琢磨，就拆开了信。 明月盏懵了，“晚晚，皇后娘娘说玄门宗主把雪妃娘娘抓走了，那老头惦记雪妃娘娘的吗？” “不知道啊，没听说过啊。那老头都多大岁数了？还有脸惦记飞雪姐姐呢？”苍凉晚终于躺不下去了。 她下床，也坐在了小圆桌边上。 百里皓月嗤笑道：“你们俩真是啥也不知道啊？” “你知道啊？”明月盏和苍凉晚异口同声反问道。 百里皓月清了清嗓子，“我自然是知道的，玄门宗主也不是个老头，现在还是个美大叔，他模样可好看了。长辈们闲聊的时候，并未在意一旁的我，我就记住了。那个好看的大叔是玄门宗主，他喜欢的是皇后娘娘。” “你百里家的人还这么八卦呢？当着你的面就聊这些？你当时多大啊？” “三岁零五个月。这不重要。”百里皓月突然反应过来，她反讽道：“自然，我们百里家的长辈，可没你们明月家的长辈那般高傲，只关心家国大事。” “好好说话。”苍凉晚都无奈了，这姑娘三句话就暴露本性，好好个姑娘，咋就非得长张嘴呢。 百里皓月哼了一声，继续说道：“我当时是记得这件事，后来我长大了才明白是什么意思，我有去打听过这事。原来玄门宗主比苍凉王还要更早遇到皇后娘娘，玄门宗主结识了苍凉王之后，便开始撮合这二位。皇后娘娘嫁给墨帝之时，玄门宗主曾经来抢亲，皇后娘娘拒绝了他。我知晓这些之后并不明白，据我所知皇后娘娘并不想嫁给陛下。如今我懂了，因为去的不是苍凉王。” 这……让苍凉晚和明月盏听呆了。 苍凉晚觉得那位不但是情种，爱的还有些卑微了。 明月盏已经懂了。 苍凉晚还不太明白，“那玄门宗主为啥要抓走飞雪姐姐，他变心了？”也没啥稀奇的，飞雪姐姐那么优秀。 百里皓月继续解释道：“雪妃娘娘离开了皇宫，她想要提前去你们流放的终点。你连雪妃娘娘心悦苍凉王你都不知道？” 苍凉晚干笑两声，“隐约有听说。”不是隐约，而是飞雪姐姐从来未掩饰过。她以为飞雪姐姐嫁给了墨帝，已断了这个念头。 明月盏帮着在旁解释，“就是说在玄门宗主心里，皇后娘娘和苍凉王才是一对，飞雪姐姐是想要上位的小三。” 当然，飞雪姐姐肯定不是，飞雪姐姐是在苍凉王和离之后，才离开皇宫的。 苍凉晚点头，“这……多余。”两个主角不努力，其他人做再多都没用。 苍凉晚唤道：“国师大人。” 门开了，烛影尘说道：“我也是刚知道这件事，师父传信给我，要跟我在虞渊城汇合。师父不会伤害飞雪姑娘。咱们今晚启程的话，明早就能到虞渊城。” “你师父在虞渊城干啥？”苍凉晚也没觉得玄门老头会伤害飞雪姐姐，只是觉得这老头脑子不太好。 “虞渊城附近的不少村庄都出了事，也不确定是邪祟还是精怪，师父回玄门正好从能从那边经过。” 百里皓月说道：“知道了，你退下吧。” 烛影尘：“……”他关上了门。 “我家在虞渊有几处宅子，今晚我跟你们一起走。”百里皓月的语气并非询问。 “用不着你，我给晚晚安排了住处。”明月盏是不想放百里皓月走的，好容易来了个帮手。 百里皓月一副她什么都懂的模样，“等苍凉晚离开虞渊城，我就回来找你。” 这么一说明月盏没意见了。 苍凉晚不懂，“你非得跟去干啥？你能除邪祟？你命格奇特？” “我的命格自然是无比尊贵，我跟着去，是因为我没流放过，好奇。” 第55章 虞渊城 “你还年轻，会有机会的，不用着急。”苍凉晚反唇相讥。 百里皓月给了她个蔑视的眼神，“我家可没有那种不遵礼法的长辈。” 百里皓月突然起身，“见过王爷。” 苍凉王看了她一眼，很是无奈道：“都是自己人，不用这般多礼，我不太习惯。” “我是自己人了？这么快的吗？”百里皓月脸上是掩盖不住的惊喜。 “也不用太开心，于苍凉不休而言，路边随便碰上个人都是自己人。”苍凉晚直言道。 “晚姑娘，你怎么能直呼你父亲名讳？”百里皓月很是不赞同。 苍凉晚不想跟她说话了，这姑娘一天天的对全世界都无礼的很，偏偏到了苍凉不休面前，像只顺毛的小猫咪。 她想起了百里止戈的话，她小声询问道：“盏盏，百里皓月在皇后娘娘面前也这么乖巧吗？” 明月盏默默点头，而后说道：“皓月姑娘，只有在重大场合才会出现，每次见了皇后娘娘，就是这副模样，谁敢说皇后一句不是，她能把人家骂的三天抬不起头来。咱们皓月姑娘的战绩，这么跟你说吧，墨休皇朝的御史们，都被皓月姑娘骂过，有五个还被她骂哭了。” “因为皇后娘娘？” “还有苍凉伯父。” 苍凉晚笑着，笑着笑着就不对劲了，“她这张嘴肯定没少说云端仙坏话吧？” “苍凉晚！虽说仙妃娘娘所作所为令人不耻，但她是你母亲，十月怀胎生养之恩，你怎么能直呼仙妃娘娘的名字。”百里皓月在旁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呢。 苍凉晚瞄了苍凉不休一眼，这位真是双标啊，平时别人说云端仙啥，他都不乐意，到了他自己的死忠这里，他就装听不见了。 聊了一会，就开饭了。 饭后，便开始收拾行囊，毕竟是流放，犯人们又一次戴上了枷锁镣铐。 这群人叮叮当当离开了战家客栈，明月盏送他们去了城门口。 一路上，这月城的百姓夹道欢送。也是这一刻，苍凉晚明白为啥苍凉不休要带着十个小推车。 待他们到城门口的时候，十个小推车已经被塞得满满当当。 苍凉不休笑得花枝乱颤，他觉着这一路可以走慢一点，按这趋势，等他们到了祖宅的时候，他能攒下一份像样的家当了。 明月盏站在城门口，看着流放的队伍远走，她知道分离是短暂的，这天下太大了，她们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碌。 明月盏转回了身子，这里还有个烂摊子等着她收拾呢。 回去的路上，明月盏路过战家客栈之时看了一眼，并未停留。晚晚走了，这月城突然就冷清了呢。 路上，明月盏碰到了李裳，她问道：“李曦那边情况如何？” “我妹妹应当是想清楚了，她说她会生下孩子，她也放心把孩子交给我。”李裳说起这些的时候，神情平静。 噩梦一般的过去，这次是真的过去了。 明月盏轻叹。 李裳这辈子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李婆子为了让自己的女儿赚银子，在李裳十岁的时候，就给她服下了绝子药，时间实在是太久了。而且李婆子还怕药效过了，后来又在李裳十五岁的时候给她补了一份。 明月盏已经请神农族人来看过了，李裳的身体是无碍的。李裳也想通了，她其实一直打算收养个孩子。 这边……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流放的犯人们，都被苍凉不休养胖了。 烛影尘走到了苍凉晚身旁，他问道：“身体可还感觉到不适？” 苍凉晚回头看了一眼，见百里皓月离得挺远，她小声说道：“我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姜家人到哪了？” 他们离开月城两个时辰了，这期间只要国师过来跟她说话，就会被百里皓月赶走，她现在也不太明白百里皓月的立场。 以这姑娘的脑子，应当能看得出国师伤不到她啊？ 烛影尘快速说道：“姜家人比咱们先到虞渊城，师父下山是大事，我师弟也赶去虞渊，路上正好护送姜家人。” 他说完还没等苍凉晚说话，就加快了脚步，几步就走到了苍凉不休身旁。 “你俩背着我说啥呢？”百里皓月的眼睛转啊转。 苍凉晚不太明白，通常她有疑问都会直接问，毕竟她也想不清楚，“皓月啊，我想知道国师是有什么黑料被你知道了吗？还是他有啥传染病？为啥只要他离我近一点，你就不乐意。你这态度吧，我知道肯定是有原因的，但旁人看来，你就跟个抓小三的正房似的。” 当然小三是她还是烛影尘，这事就见仁见智了。 百里皓月回想了一下，“国师大人没有暗病，也没做过什么坏事。我觉得你俩男未婚女未嫁的，别走的太近，会影响你名声的。” “皓月，你不会说谎。”苍凉晚都被她这套蹩脚的说辞逗笑了，这姑娘会在意所谓的名声？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百里皓月避开了苍凉晚的眼神，她咋说啊？说实话啊？说娘亲给她传信，让她挡着些苍凉晚身边的狂蜂浪蝶？ 咱们百里夫人不要面子的？这话说出来显得咱们百里家没自信一样。 可据她这一天一宿的观察，大哥恐怕真的不是那个神棍国师的对手。这可咋整啊？百里家的人就是太懂礼数了。 苍凉晚笑眼看她，难得，咱们百里姑娘也有说不出话的时候。 流放的队伍走走停停，还未到寅时便到了虞渊城。 虞渊城是座古城，经历了无数次战乱，这里的山上埋满了尸骨，这里的故事很长很长。 在城门口之时，百里止戈便卸去了所有人的枷锁，随后他问道：“咱们是直接去休息，还是进城看看？” 苍凉不休说道：“先进城把菜卖了，咱们的住处是在城外吗？” “嗯，离这里不远。”百里止戈也不太懂。城里也有百里家的宅子，为啥皓月非要带大家去村里。 苍凉晚想睡觉，但她觉得她还能撑一会，都这个时辰了，起码得吃过早饭啊。 后来苍凉不休带路，犯人们也没意见，毕竟苍凉不休是他们的饲主，跟着苍凉不休能吃饱饭。 实在是太早了，街上开着的铺子寥寥无几，很多都是还在备菜阶段。 苍凉不休凭着本能，带着大家找到了虞渊城的早市。 第56章 这里是百里一族的起源 随后众人便分开了，这条街很长很宽敞，已经有不少摊主出摊了。 突然来了这么一大群人，他们的衣裳又太过显眼。特别是那个为首的姑娘，她身上的那个囚字，只要是不瞎，隔着一条街都能看到。 百里皓月是没想到，刚在月城卖完水果，又跑到这虞渊城来卖菜了。 花绽儿在马车里看着娃，其他人都蹲在了自己的摊位前。 苍凉晚看了一会，就苍凉不休那里的生意最好。 跟苍凉不休一块卖水果的是阮小宁，这二位的组合，可谓是男女通杀。 苍凉晚这边主要是些蔬菜。 她很不满，苍凉不休就是防着她呢，怕让她卖水果，被她都吃光了。 百里皓月剥了个橘子递给了苍凉晚。 路过的客人，只是看了她们一眼，然后又看了好几眼，也没有要买的意思。 那个大囚字旁边的姑娘，一看就是个不缺银子的主，估计就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跑出来体验生活的。 而且，虞渊城消息灵通，月城的事早就传到虞渊了，这二位的身份，来采买的客人们很快都知道了。 知道了之后，苍凉晚这边的人潮突然热络了起来。 她的摊子上最后只剩颗大白菜，她挥着手说道：“卖光了，你们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不是还有吗？”一婶婶不明所以，她又不是瞎了。 苍凉晚憨笑着把大白菜抱进了怀里，“我想吃猪肉炖粉条。” 听到这话，婶子走了，她也想吃。 苍凉晚不太懂，“他们是认出你还是认出我了？咱俩的名声好像都挺赶客。” 百里皓月笑眯眯说道：“都认出来了，买东西是冲着我的。” “他们不知道你爱骂人吗？”苍凉晚更不明白了，百里皓月可比她难相处多了。 “你个文盲。”百里皓月又开始科普，“虞渊城是我百里家的发源地，我百里家的祖宅，就在城外三里处的百里村。” “哦。你们村子很多人都姓百里？”苍凉晚记得这个姓氏挺稀有的。 “只有我们一家姓百里，后来村子才改名字的。”百里皓月说到这是得意的。 百里家的历史和这虞渊城一般漫长，这便是底蕴，也是后代子孙的底气。 苍凉晚不想说话了，苍凉家有名有姓的也就四代，算上她的话。太祖父起家，高祖父的时候，苍凉家属于吃不饱饭那群。 后来太祖父娶了太祖母，苍凉家是太祖母撑起来的。 半个时辰之后，流放的队伍不但卖光了所有蔬菜水果，还吃饱了。 百里止戈和苍凉不休带着其他人去采买了，说好了之后直接回百里村。 国师大人则是要去见他师父，如果不是姜姑娘急着见家人，他是不想这么早就去见师父的。 苍凉晚自然是跟着的，百里皓月不放心苍凉晚跟烛影尘走，也跟着了。 国师带着他们到了一处大宅，他推门而入，随手点了几下，便散掉了师父布下的阵法。 玄门宗主睁开了眼，他嘟囔了一句：“逆徒！” 苍凉晚看这园中的景色， 景色随着国师的走动在变幻，很神奇，刚才前面没有石头，转眼就突然有了。 眼前出现了个男子，模样很是好看，长发飘飘的，像是狐狸成了仙。 苍凉晚见过他，当时她不知道这位就是咱们玄门宗主，她以为这个模样英俊的男人，是皇后娘娘的朋友。 玄门宗主盯着苍凉晚，好一会都没说话。 苍凉晚也盯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前辈，您是玄门宗主，德高望重，可您不觉得这么盯着个姑娘家很不礼貌吗？”临浮世看了百里皓月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了。 烛影尘无奈道：“我师父就是这么个性格，不太习惯跟活人相处。” “逆徒！滚进来！” 苍凉晚震惊了，不都说烛影尘是玄门宗主的宝宝吗？咋这么凶呢？ 她见烛影尘走远，转身冲着百里皓月竖起了大拇指，她刚才就不太敢说话。。 苍凉晚小声唤道：“纸鸢姐姐。” “在呢。”谢纸鸢有些喘不过气来，那位的存在对于灵魂体的压迫感太强了。 “你不是叫那位玄门老头吗？他也不老啊。” “是啊。可我也看不透啊，我们魂体群里，都以为这位玄门宗主很大年纪了，只是容颜不老。”谢纸鸢想了想，好像也没听其他前辈这么叫过，会这么叫的都是他们这些新魂。前辈们应当是知道的，也不跟他们这些新魂说。 苍凉晚没问题了，她扯着嗓子大喊，“飞雪姐姐！姜家伯父伯母。” 很快就跑出来一群人，包括飞雪。 屋内的临浮世揉着耳朵，他深吸了口气，问道：“你就把玄门至宝给那丫头了？那可是咱们宗门的根基！” 烛影尘平静地回答道：“宝贝也要放到合适之人手中。” 临浮世看他这副样子，也不知道该从哪开始骂。 院中的苍凉晚看到飞雪安然无恙松了口气，“飞雪姐姐，你咋被抓着了？” “临浮世那混蛋，算到了我的去路，半路布下了很多阵法。我是能逃跑的，但我挣脱的结果可能是两败俱伤。他就是算准了这点！” 玄门于墨休皇朝而言很重要，这时候她伤了玄门宗主，咱们苍凉王又流放了，天下会大乱的。 “我就偷偷给皇后娘娘传了信。”飞雪很确定，皇后娘娘一定会捞她。 苍凉晚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玄门宗主叫临浮世啊…… 姜家人哭成了一团。 姜母问道：“我听闻你生下了孩子，怎么没带过来呢？” 姜玉宁笑了笑，“咱们进去说吧。” 姜玉宁回头说道：“晚姑娘，我跟我爹娘说说话。” 苍凉晚行礼道：“见过伯父伯母。你们去。” 姜家人有些不解，但也没敢多说什么。毕竟这位晚姑娘，身旁的那个姑娘，都敢跟玄门宗主吵架。 百里皓月看了苍凉晚一眼，“这玄门的人还真没礼貌，就把咱俩晾在这？也没人招待咱们？” 听到这话飞雪笑眼看她，“跟我进屋坐会吧，一会我跟你们一块走。” “宗主前辈会放你走吗？”百里皓月问道。 “你不希望他放我走吗？”飞雪反问道。 百里皓月沉默了，她不希望，她也希望苍凉王和皇后娘娘修成正果。 “我觉着吧，飞雪姑娘没必要白费力气。”百里皓月继续说道：“我也是为了你好，你大好的年华干什么不好？非得把时光蹉跎在一个心里没你的男人身上吗？” 第57章 姜家人好像跟想象中不同 飞雪还没说话，门开了。当然她也没什么话要说，百里家这丫头的嘴有多厉害，她可是现场围观过的。 过往她看到御史哭哭啼啼之时，就暗自决定，以后万一惹着百里皓月了，就听着她说，千万不能犟嘴。 临浮世看向百里皓月，“百里家的丫头，你进来，我有话跟你说。” 百里皓月不想进去，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和临前辈都是皇后娘娘和苍凉不休爱情的守护者！ “晚晚，你等我一下，等会咱们一块回去，姜姐姐那边一时半会应当说不完。” “好，你去吧。嗯……你忍着点，玄门厉害着呢。”苍凉晚忍不住嘱咐道。 “放心吧。”百里皓月不太适应这样的关心，她过往没有朋友的。 飞雪悄悄松了口气，“咱们进屋说吧，大早上的还有点冷。”她是没想到晚晚他们这么早就到了。 苍凉晚跟着飞雪进了屋，左边那间是玄门宗主，右边那间就是姜玉宁他们一家人。 苍凉晚犹豫了一下，决定先听右边。 飞雪泡好茶之后，看苍凉晚在发呆，就知道她在干什么呢。 “人家一家人团聚，你听个啥子。”飞雪嗤笑出声。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在听左边？”苍凉晚反问道。 “因为我也觉着家长里短比男欢女爱有趣。”飞雪说完自己都笑了，她大老远赶来是为了啥？嘴上说着无趣，行动上倒是一刻都未耽搁。 苍凉晚边听着姜家的动静，边跟飞雪闲聊着，“既然飞雪姐姐觉得无趣……我也觉得皓月说得有道理，苍凉不休有啥好？二婚带仨娃，他配不上你。” 飞雪被逗笑了，一个两个三个都来劝她，当然晚晚跟前两个不同，晚晚是真的觉得苍凉不休配不上她。 “我也没像开始那般热络了，晚晚，有时候情爱是最好的借口。”飞雪也不知道她这么说苍凉晚能不能听懂，毕竟这姑娘那脑子很少用。 苍凉晚似懂非懂，就是说即便飞雪姐姐对苍凉不休已经没那个心思了，还是会来找他们。 飞雪见她明白了，也就没再继续说什么。这天下能人太多了，她不能把话说的太明白。 她不敢保证敌对阵营中，有没有晚晚这般耳力敏锐之人。 隔壁的姜家人越说越大声，苍凉晚听得清清楚楚。 姜母说道：“玉宁，既然你选择跟着苍凉王，咱们肯定是跟着你的。” 姜玉宁是意外的，“娘，我以为你会劝我？我跟着的是晚姑娘。”她甚至在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说辞。 她此刻是疑惑的，她了解爹娘，他们是偏心儿子，但对她也是不错的。听说全家人来投奔她，她是感动的，也不太敢相信，她之所以什么都没跟晚姑娘说，也是不想让晚姑娘跟着操心罢了。 这事她有偷偷问过盏姑娘，她担心爹娘有别的想法，盏姑娘的意思是，只要别太过分，晚姑娘会看在她的面子上不计较。 姜母脸上是可见的嫌弃，“一个会些功夫的小丫头罢了。你识文断字的，跟着那么个草包委屈你了。” “娘，晚姑娘是好人，也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姑娘。传言只是有心人刻意散播，晚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 “她能有那本事？你就是太年轻。”姜母看向姜父，见他还在发呆，于是用胳膊杵了他一下，“你也说句话啊，你不是说闺女受了这么多苦，咱们以后得好好护着她吗？怎么见着了你反而没话说了？” 姜父轻咳之后，想了一下才说道：“玉宁啊，咱们也没那么大志向，咱们一路走来，也听了不少事，以前在皇城的时候，苍凉家于墨休皇朝而言的意义，无人不知。我知道，你能遇到这样的主子是你的造化。” 姜母听得直翻白眼，“自家闺女，用得着拐弯抹角吗？” 她握住了姜玉宁的手，脸上堆笑，“玉宁啊，你模样好，但你毕竟嫁过人了，还有了娃。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苍凉王即便没了爵位，即便是戴罪之身，你也是配不上的。但你妹妹就不一样了，你妹妹年轻貌美，咱们一家又在这时候雪中送炭，总是跟旁人不一样的。你觉得娘说的有理没？” 她见大女儿不太赞同，又继续劝道：“跟着苍凉晚你一辈子是个奴才，你妹妹要是成了主子，你还用得着给那个灾星做牛做马吗？你不能分不清里外啊。” 姜玉宁抽回了手。 她很生气，但也松了口气，如果只是想攀高枝，倒不算啥大事。王爷和晚晚姑娘，都不太在意这些。 她想过最坏的可能是爹娘被别的反王收买了。 只是……她看向姜玉雪，“二妹，你也这么想吗？” 姜玉雪现在是有一肚子话想跟大姐说，可母亲根本就不给她机会啊，这一路上，她挨了很多次骂了。 如今晚姑娘也在，玄门几位也在，她可不想在这些贵人面前跟娘亲吵起来。 那位百里姑娘最重礼数。 她是有些自己的小心思，她想着大姐既然给晚姑娘干活了，她没啥本事，能不能在大姐旁边跑跑腿？ “大姐，咱们一家好容易团聚了，不说这些没边的事了。”姜玉雪是真怕娘说出什么不该说的。 “一家人有啥不能说的？”姜母急了，“玉宁，你是不是不想帮你妹妹啊？娘明白，你受委屈了，可你妹妹以后过得好，肯定不会忘了你的。如今苍凉一族流放，咱们这时候跟随苍凉王，说不定以后也是开国……” 姜玉宁直接捂住了母亲的嘴，“娘，有些话不但不能说，这个念头都不要有。苍凉一族对墨休皇朝忠心耿耿。” 这话要是真说出来了，姜家全家都没活路。 姜母不太服气，但看女儿确实生气了，于是便忍了回去。 隔壁的苍凉晚笑着，“玉宁姐姐不像姜家会养出来的孩子。” 飞雪比苍凉晚早认识这家人，这家人确实奇怪，那夫妻俩，姜父在背后撺掇，鼓动着姜母大放厥词。 她曾提醒过姜母，那位压根没听懂，还把她当成惦记她男人的小贱货……倒是那个姜家二姑娘听明白了。 这一家人各怀心思，姜母一心想着让二女儿攀高枝，帮她小儿子吹吹枕边风。 姜父的心思就更明显了，刻意引导姜母作死。 飞雪小声问道：“你和那位姜姑娘关系很好？” 第58章 晚晚，这一战我要名扬天下 “我这一路上遇到了很多姑娘，她们每个人都不同。姜姐姐是账房先生，进账出账这些事都是她在管。” 苍凉晚也没细说。 姜姐姐是她在流放路上正式结识的第一个姑娘，于她而言意义不同。姜姐姐在让人安心、舒心、放心。 飞雪轻轻点着头，“也不算什么大事，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坏心思。只是姜夫人这张嘴容易惹祸，这话被谁听到，姜家都得灭门。” “我明白的。”苍凉晚笑着，她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跟姜姐姐生嫌隙。可无论是苍凉不休还是皇后娘娘，又想要这天下太平一些。 因此即便旁人再怎么撮合都是没用的，皇后娘娘是天命之人，她换个夫君就等于换个皇帝。 苍凉晚甚至在想，或许这也是皇后娘娘纵着云端仙的原因吧，云端仙可以不管别人死活，活得肆意活得尽兴。 姜家人没声了，另一边也安安静静。 百里皓月敲门，“晚晚，咱们回去吧，国师大人暂时不跟咱们走了。”这就是她和临前辈商量出的结果。 她在旁边盯着，不让飞雪姐姐接近苍凉王，临前辈暂时把国师大人留在身边。 苍凉晚没听，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 飞雪倒是听得清清楚楚，临浮世也没想瞒着她，不然随便布个玄门的阵法，她就听不到了。 而飞雪不知道的是，玄门的阵法要么需要内力，要么需要功德，要么需要生机，哪个都是稀罕东西，不能常用。 姜家人听到这边的敲门声，也陆续出来了。 随后姜家人便跟着苍凉晚她们走了。 苍凉晚走了几步，想起了国师大人，她喊道：“国师大人，你不跟我们走了吗？要是你师父禁锢你，你告诉我，我去救你。哦，不用我救你啊，那我先走了啊。” 她说完就小跑着，快乐得不得了，像个小二傻。 屋内的烛影尘看着窗外。 呵呵，苍凉晚压根就没想管他。根本就没给他说一个字的间隙。 他堂堂玄门宗主首徒，墨休皇朝的开国国师，就这么被当成个物件交易了！他过去的十几年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沦为皇后娘娘和苍凉王爱情的牺牲品！ “你不满为师的决定？”临浮世坐在了烛影尘对面。 烛影尘没看他，“您觉得呢？” “最近虞渊城附近不安宁，即将有宝物现世，各路玄门高人都陆续赶来。这种时候，你不想着好好干活，还在意男女情爱之事？” 烛影尘冷笑，到底是谁在意男女情爱之事？ 临浮世也知道这话他说出来没啥说服力，于是他便没再继续说。 烛影尘终是没忍住，“师父，苍凉晚的命定之人是谁？” “算不出。” “连您都算不出？” “你要我耗费一半的命数算出苍凉晚的命定之人？” “那么严重吗？” “上天总是对特别的存在格外重视，清风只是随口说了几句就被雷劈了，为师也是被格外重视的那一类。” 这次烛影尘彻底安静了，不能好好说话吗？说几句就开始夸自己。 苍凉晚他们离开了玄门所在的宅子，进去的时候感觉走了好远，出来的时候很快就到门口了。 姜母探头看了看，她问道：“没有马车吗？你妹妹肌肤细嫩，又一路奔波，这虞渊城的风太硬了，再把皮肤弄粗糙了。” 她说完这句话，看到大女儿眉头微皱，她忙补上了一句，“你刚生了娃，哪能吹风啊。” 飞雪轻叹，姜家二妹的皮肤她不想管，但姜玉宁刚生娃没几天，确实不好吹冷风。 百里皓月唤道：“马车。” 很快，便有人驾车而来。 姜母立刻要上车被车夫拦住了。 百里皓月过去拉着姜玉宁上了车，而后说道：“送姜姐姐去村里。” 姜母趁机挤了上去。 车夫应声而后便离开了。 姜母大喊着，“快停下啊，我闺女和儿子还没上来呢。” 车夫装没听见，姜母急得推搡着姜玉宁，“你倒是说话啊，装什么死呢？” 姜玉宁闭上了眼。这才是真相，只是死过一次的她，忘记了过去的种种不好…… 姜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忙找补，“玉宁，娘就是太着急了，你弟弟和你爹身子弱……” 苍凉晚走着去了百里村。 临近百里村的时候，就看到了一块石碑，上面写着百里村三个字，这字很好看，连最不爱写字的苍凉晚都多看了两眼。 没走几步就进村了，入眼是条宽敞的大街，人来人往，皆衣冠齐整。 别说是行人了，就连道路两边的房子都整整齐齐，房子的高度和门槛的高度都一模一样。 苍凉晚小声问道：“穿成这样咋种地啊？” 百里皓月笑着解释道：“种地会换衣裳的。” 之前百里村不种地，百里村的居民几乎都是后搬来的，这村子的房子都是高价售出。 可后来经过数次战乱，别的村子被抢走了粮食，还能自己种，就百里村的居民躲在家里挨饿。 好在能住进百里村的，家里都是非富则贵，也会在外面送些吃食进来。 只是那时候送一趟，可是随时会送命的。 当时虞渊城处于战争的中心地带，送粮食来这里，价格甚至最高到了百倍。 那之后，百里村的居民就开始买地了。这是用无数条人命和无数人家的倾家荡产换来的经验。 苍凉晚走在村里，不少人都很是恭敬地对百里皓月行礼问候，还顺便问候了他们这一群人。 这里的人吧，礼貌的过头，看着累挺，好在终于到了百里家的大宅。 “我们家的祖宅在村子后山脚下，等晚上我带你去看看。” 苍凉晚没意见，她是来做客的，去哪百里皓月定就好。 赶了一夜路，流放队伍的所有人都睡觉去了。 百里皓月带着苍凉晚去了自己的院子，而后苍凉晚洗过澡之后，也很快就睡着了。 傍晚，繁星闪烁，天空中隐隐有红光闪过。 苍凉晚睁开眼的时候，就瞅见她床边站着个人，她问：“有事你叫我啊，就站在这等着？” 水微澜回头，“晚晚，碑仙归位了，有异宝即将现世，这一战我要名扬天下！” 第59章 她那个好大儿怂了?吓破胆了? 水微澜只说了一句话，但信息量着实有点多。 碑仙归位了……就是说，“我祖母回来了？”苍凉晚很想祖母，虽然那老太太多数时候都很严肃，但她就是很喜欢祖母。 “是啊。”水微澜笑眯眯抬了抬手指，而后说道：“恭请苍凉老祖。” 一阵白烟，苍凉晚的祖母，墨家之女墨念，就这么出现了。 苍凉晚惊讶了好一会，“我祖母果然是很厉害的魂体。”她以为又得是入梦，没想到祖母可以直接现身。 苍凉老夫人看到孙女的时候，快速收起了笑容，突兀且不自然，“真是我的好孙女，人家缺个碑仙，你就把你奶奶送人了？” 苍凉晚上前，她试着触碰祖母，不出意外没碰到，她脸上堆笑。 此刻苍凉晚的神情可以用谄媚来形容，“祖母，这事我跟微澜说好了，要是您不乐意，可以拒绝的。” 苍凉老夫人听到这话更来气了，“我拒绝？派去跟我提这事的是临羡王妃。” 这不巧了吗？苍凉晚不太明白的是，“去的是谁，也不能左右您的想法啊。” “可她是我年轻之时最崇拜之人，她的要求我怎么会拒绝。”一半一半吧，另一半原因还是晚晚，她相信晚晚不会选错人。 苍凉老夫人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反正她已经是小水的碑仙了，以后想见晚晚随时能见到。 “你爹呢？你这边睡觉呢，我让小水带我去见你爹，她非说得先见你。”苍凉老夫人对此很不满意，咋就非得等晚晚醒啊？ 她以为小水要派人去偷偷给她那个好大儿报信，可她一直盯着呢，小水并没有这么做。 苍凉晚也不太明白，“是啊，为啥啊？” 水微澜解释道：“苍凉伯父做饭呢，要是这时候挨顿打，咱们晚上吃啥啊？” “百里家没厨子啊？”苍凉晚也明白水微澜怎么个意思了。 苍凉不休这些日子这饭是没白做的，他们这一群人都被苍凉不休养的嘴刁了，对饭菜挑剔的程度疯涨。 当然并不包括她，她主打一个吃饱就好。 苍凉老夫人轻叹，“你爹终于干上厨子了？他以前啊，一直想当个大厨的。” 苍凉晚看着祖母，她常听人说，她和祖母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 好像走的越远，她就对云端仙没那么大怨气了。云端仙辛辛苦苦，被折腾得死去活来，生下的孩子，长得一点都不像她，这搁谁谁不来气？ “祖母，您回来应该有一会了，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应该都知道了吧？我不用再跟您说啥了吧？我觉着吧，这事我爹不在意了，您也别惦记着去骂我娘了。”苍凉晚生怕祖母生气，毕竟祖母和娘的关系一直不太好。 苍凉老夫人轻哼一声，“本来我也不待见她，现在不是正好？” “哦。”苍凉晚不太懂，“按理说您应该喜欢云端仙的啊。”祖母对女子一向是只看得到优点，缺点一律忽视。 “婆媳大多都是这样，晚晚我跟你说啊，你别找那种有娘的。”苍凉老夫人累了，她说的有点多。 苍凉晚更迷茫了，祖母突然提起这事干啥？她是不太招人待见，但也不会让婆婆磋磨。不对，很不对劲，她咋就非得遇上那种事多的婆婆呢？ 水微澜也有些疑惑，老夫人的意思是晚晚要见婆婆？国师大人的娘亲是谁啊？ 随后苍凉晚梳洗了一下，换了套简单的服饰，便跟着水微澜出了屋子。 一路上，祖母就飘在旁边，苍凉晚猜测，祖母应当不能离微澜太远，不然老太太早就自己跑去见苍凉不休了。 很快她们就到了吃饭的地方，所有人都聚在苍凉不休住的这个院子，这院子是百里皓月特意安排的，厨房最大，饭厅也是最大的。 这三位直接去了厨房。 苍凉不休还在忙乎，他似乎是察觉了什么，动作明显放缓了许多。 苍凉老夫人上前，一巴掌，没打到苍凉不休的脑壳，直接从他脑袋穿了过去。 苍凉不休继续翻搅着锅里的菜。 “出息了？竟然敢装作看不见我！”苍凉老夫人声音高了八度。 周围还有几个厨子，他们是看不到这位的，只是感觉厨房突然变得凉快了。 天璇就站在苍凉不休身旁，她看着这位盛怒中的奶奶笑眯了眼，她说道：“奶奶，您长得和晚姐姐好像啊，也是那么好看。” 苍凉老夫人低头，看着这个不大点的小女娃，她无奈地收起了怒容，“你能看到我啊？” “是啊，天璇从小就能看到。”天璇依旧笑嘻嘻的，她知道这位是谁了，于是她乖巧地跑去了门口。 苍凉晚靠在门上，天璇靠在了苍凉晚身上。 苍凉晚忍笑中。 她都看到了，祖母抬手的时候，爹的身子抖了一下，爹真以为能装下去呢？ 苍凉不休始终充耳不闻。 苍凉老夫人在他旁边絮絮叨叨：“你个混蛋玩意，媳妇跑了就跑了，我早就说她的心思没在你身上。可你怎么那么没用？连我们二朝、三暮都让人抢跑了！我跟你说，你快去把孩子给我抢回来！二朝和三暮是我苍凉家的孩子，即便不是你的种，也是吃我苍凉家的饭长大的！” 苍凉不休回头说道：“上菜吧，你们吃完早点休息，这边有我就行了。” “王爷，哪能让您守着厨房啊，您先去吃吧。”厨子现在是有些小害怕的，他们这里那些怪事不少的，刚才那个小女娃说的话他们也听到了。 “我还有事。”苍凉不休没再多说。 见苍凉不休坚持，百里家的厨子便端着饭菜，拿着碗筷，跑去饭厅摆饭了。 其他人也跟着忙乎，很快那边就准备开饭了，都在等着苍凉晚呢。 苍凉晚牵着天璇，回饭厅去了，她在饭厅也能听到。 等到人都走远了，苍凉不休直接跪下了，“母亲，孩儿不孝。” 苍凉老夫人愣住了，这是唱的哪出？ 被骂傻了？ 还是这些日子发生的变故，让她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逆子吓破了胆？ 苍凉老夫人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在幽冥的时候也曾经反省过，别人的祖母要么刻薄狠心，要么无比慈爱。 而她呢？心里是疼孩子的，但好像有点凶了。 这种时候她该咋整？她那个走路只走道中间，自以为无敌于天下的好大儿，怎么突然就怂了呢？ 第60章 百里夫人要相看的儿媳妇不只有苍凉晚 苍凉不休等了好一会，他抬起了头，见母亲的神情不像是生气，于是他便继续说道：“娘，三暮心在朝堂，我要是带她走了，她得从边境经历很多次考试，才能逐渐靠近朝堂。我不放心三暮孤身一人，二朝自然也要留在皇城。” 苍凉老夫人过了好一会轻叹道：“你们想如何便如何吧。”她消失在了原地。 她就是心里不太舒坦，自家的孩子突然改姓了。 苍凉不休坐在了地上，心里暗骂：苍凉晚你个不孝女！你祖母回来你也不说一声，吓死你爹了。 饭厅内的苍凉晚也知道就这样了，毕竟祖母打不着爹，没热闹可看了。 她倒是有些小意外，苍凉不休也没白流放，确实成长了。 祖母一向吃软不吃硬，以前的苍凉不休可从来没服过软。 百里皓月挤在苍凉晚身边，小口吃着饭，好几次欲言又止。 苍凉晚知道她有话想说，她就是不问，憋死她。 饭后，百里皓月拉着苍凉晚，“我带你们去我家祖宅。” 苍凉晚问道：“还有谁要去？” 睡了一天都精神着呢，但他们也知道，百里家的祖宅可不是随便去的，百里姑娘也就是客套一下。 但也有不明白啥叫客套的。 除了本就有话要说的水微澜，阮小宁也跟着了。 阮小宁实在是待不住了，姜家人有病一样，如果不是看在姜姐姐的面子上，她早就骂人了。 姜母一个劲拿眼珠子瞪她，姜父看她看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路上，苍凉晚提起了异宝之事，“知道是什么宝贝吗？你很想要吗？我帮你去偷偷摸过来不行吗？非得跟别的高手抢夺吗？” 她听水微澜的意思是打算大显身手。 水微澜看了看周围，小声说道：“异宝通常都有异兽守护，而且周遭肯定会有不少阵法毒烟之类的，是什么宝物我也不知道。” 苍凉晚轻轻点着头，她不是不相信水微澜的实力，而是水微澜势单力薄，她们这群人里，唯一在玄学方面有天赋的，就是小天璇。 “微澜，你其实不用那么着急。我今早去接飞雪姐姐，看到玄门宗主了，玄门宗主都来了，就是说对此志在必得。” 水微澜笑眯眯应声，“我明白你的意思，跟那位比我确实差太多了。但临行之前清风道长给我算过，这次异宝会落入我手中。” 苍凉晚一听，这也没得劝啊，清风那个拖后腿的玩意。不知道机遇通常都伴随着危险吗？ 她开始细细琢磨这件事。 百里皓月听了个大概，“怪不得我娘说最近晚上少出门。”异宝现世这么大的事，这几天才传出来，有些蹊跷，“你们说附近村镇突然出现很多诡异之事，是不是也跟所谓异宝有关？” 水微澜笑着说道：“应当是有关的，很多玄门高手都能操控邪祟，还有些擅长风水的，只要改变一下原有的格局，就会引来邪祟。这事比较繁杂，说穿了都能听懂，但又一时半会说不完。” 百里皓月应声，“等见了我娘，咱们回去慢慢说。” 三个姑娘停下了脚步，看着她。 水微澜明白苍凉老夫人的意思了。 “完了，说漏嘴了。”百里皓月低头愧疚中，她怎么就说出来了呢？娘说了不能提前告诉晚晚的，怕晚晚知道她是谁，会刻意隐藏本性。 她跟娘说了，晚晚不是那样人，娘非说什么人心隔肚皮。 阮小宁说道：“既然是去见百里夫人，那我就不去了。”她那个活法，平时只能靠自圆其说宽慰自己。 “没事。我娘对于无关之人很礼貌，不会多看你一眼的，也不会在乎你的过去。”百里皓月说完之后，丝毫没觉得自己这话有什么不对。 阮小宁倒没觉得被冒犯，反而松了口气。如果这世上的人都像百里夫人这种想法，她也能多喘几口气。 水微澜捏了下百里皓月的鼻子，“我们这些无关之人也是人啊。” “你不是无关之人。”百里皓月说完捂住了嘴巴，“我怎么回事？”有些话是实话，说了就说了，可有些话娘亲让她保密的。 水微澜听懂了，笑出了声，“没想到百里夫人想要相看的儿媳妇，不只是晚晚啊。” 都已经说出来了，百里皓月也懒得挣扎了，“水姑娘，这事其实是因我而起，我想看看苍凉晚都干啥了，咋都流放了，朝堂上还总是因为她吵架。这查着查着，关于你的事很有趣，我也一块了解了一下。” 眼见着就要到祖宅了，百里皓月加快了语速，“我娘的性子吧，有点欺软怕硬，你们平时什么样，见着她什么样就行。” 大门开着。 苍凉晚迈过了门槛，百里家的门槛挺高的。 关于被相看这件事，她是不太乐意的，但既然吃人家的住人家的，而且来都来了，长辈想见就让她见呗。 只是百里夫人想得有点多，百里止戈对于娶媳妇这件事并不热衷。 水微澜从门口开始，神情便严肃了起来。 百里家起家果然不是偶然，先祖攒下的功德，让这祖宅红光闪闪。 这也就罢了，百里家应当有高人指点过，很多风水阵法她都是只听过没见过，这一趟她是长了见识了。 关于名扬天下那件事，可能要暂缓了，但异宝肯定是她的，她相信清风道长的本事。 百里夫人拿着个扫把，在一尘不染的堂屋里打扫。 她听到脚步声回头，刚想说话…… 三个姑娘已经入内之后行礼问好。 “见过百里夫人。” 百里夫人微怔，随即微笑道：“坐。” 百里夫人给了女儿一个埋怨的眼神，咋就把她出卖了？显得她多此一举。 百里皓月张了张嘴巴，也无从解释。 百里夫人唤人上茶，而后询问道：“水姑娘可知异宝之事？” 水微澜点头，“略知一二。”她可以在晚晚面前想说啥说啥，可不会在陌生人面前顺嘴就说。 “我听闻水姑娘是仙姑，这次我百里家也派了一路人马，正缺个领头之人，水姑娘可愿意替我百里家得到异宝？” 水微澜微笑摇头，“微澜本事微末，只是想凑凑热闹长长见识。” 百里夫人满意地点头，是个谦逊的姑娘。 第61章 百里夫人还有个儿子 看到这一幕别说水微澜了，就连百里皓月都有些好奇，娘亲怎么突然好相处了？不是都说婆婆见媳妇，越看越不顺眼的吗？ 反观苍凉晚和阮小宁，一个在吃吃喝喝一个在投喂，当是自己家一般。 阮小宁知道自己不在百里夫人相看的名单里，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她要是一副小家子气的模样，丢的是晚晚的脸面。 百里夫人也注意到了这二位，苍凉家一向如此，交朋友重在交心，并不在意对方的出身。她也觉得应当如此，只是百里家规矩太多了，显得他们没有苍凉家那般好相处。 百里夫人轻声问道：“这位就是阮姑娘吧，我听说过你的事，过去委屈你了。我说这些可能有些无礼，但我想告诉你，过去你无法选择，以后你有的选。” 阮小宁呆愣地看着百里夫人，这就是贵女吧？真正的贵女。 她起身，认真地说道：“夫人，小宁明白的。” 百里夫人瞄了苍凉晚一眼，见苍凉晚没啥反应，她悄悄松了口气。 不对啊！她是长辈，她怎么这么怂呢？ 百里夫人轻咳之后说道：“小宁姑娘坐吧。”而后她唤道：“晚姑娘，一直听皓月提起你，你小时候我见过你还抱过你呢。” 苍凉晚也有点反应不过来，百里夫人过分客气，跟皓月口中所谓的欺软怕硬压根不搭边。 百里皓月也是在这一刻才突然理清楚了所有事，有些话不能的当着娘亲的面说的，咱们百里夫人也要面子的好不？ 苍凉晚微笑着，“夫人，我和皓月不同，她记性好，我记性不好。” 百里夫人也不介意，她也不敢介意，那次之后她就不敢再随便抱别人家孩子了。这么说吧，她抱过苍凉晚之后，过了她此生最狼狈的三天。 她也不敢说什么，万一被有心人听去了，对孩子不好，苍凉姑娘又没做错什么，天生的命格如此。 百里夫人又把话题转回到了水微澜身上，“微澜姑娘是仙姑，这次异宝之事你怎么看？” 水微澜很是无奈，既然百里夫人非得把话题往这上面引，她也没必要客气了。这于她而言，是送上门的福气。 “不瞒夫人，我要查看异宝所在的位置，需要耗损很多修为。夫人，您百里家的高人定然已经查出异宝所在了吧？”水微澜觉得都到这一步了，没必要为了客套，把送上门的运气往外推。 百里夫人笑出了声，这姑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倒是个好相处的，“自然，水姑娘想知道吗？那水姑娘应当也知道，这世上的事，有舍才有得。” “夫人，微澜蒲柳之姿，百里大人眼中无我。”水微澜很确定，百里止戈喜欢的不是她，百里夫人只要知晓了，便不会以此交换。 百里夫人轻叹，“太聪明的孩子，总是要面对更多的挑战。不瞒水姑娘，我百里家还有个孩子，名唤百里止战。” 百里夫人轻唤道：“止战出来吧。” 百里止战无奈地现身。 水微澜看着这少年愣住了，这位长得更像百里夫人，和百里家的另外两个孩子只有下巴长得一样。 是个顶英俊的少年郎，只是看起来像是没睡醒一般。 百里夫人问道：“仙姑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这……所有人都很震惊，包括刚刚被绑来的百里止战。 百里止战揉着手腕的红印子，委屈极了，“母亲，您早说要我相看美娇娘，我自己就来了，还用您派人绑我吗？” 母亲这次可是下了血本，派了百里家十位高手围堵他。就这样娘害怕逮不到他，还去皇后娘娘那借了飞天…… 水微澜只是笑笑便坐下了，她说道：“成交。夫人，异宝所在何处？” 百里夫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水姑娘，止战和止戈不同，他是世人口中的浪荡子不遵礼法不敬长辈。” “夫人，我看得出他是好人还是坏人，您不必担心。”水微澜浅浅笑着，她毕竟是仙姑，看人是她的看家本事。 听到这话百里夫人大大松了口气，她说出了异宝的位置，“就在后山山腰的山洞中。” 百里皓月过去，拉着百里止战，“娘，您早些休息吧。” “走，找宝贝去。”百里皓月走在前面。 其他人起身告退之后，才追了上去。 路上，百里皓月笑着说道：“我娘态度那么好，我就猜到不是为我大哥，可能是为了老三，果然如此。”她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百里止戈的婚事，娘亲可做不了主，老三就不同了，这位在百里家只有娘宠着他。 百里家是敬重武者，但自家孩子习武却在读书上一塌糊涂，于百里家而言是件很丢脸的事。 水微澜走在最后面，要爬山了，她是不乐意爬山的，但小宁好像兴致挺高。 “你咋眼睛冒光呢？就那么喜欢爬山啊？”水微澜忍不住问出了口。 阮小宁嘿嘿傻笑两声，“上次跟晚晚爬山，遇到了清风道长，我觉着这山更高，可能会遇见更好看的少年郎。”她瞄了百里止战一眼，可惜这个不能惦记，这个被许配给水姐姐了。 百里止战很安静，平时一个百里皓月他都招架不住，这几个姑娘看起来比皓月还厉害呢。 百里皓月轻声说着，“晚晚你不知道，我娘抱过你之后，过了噩梦般的三天，她就是在屋里坐着啥也没干，地都能陷了。后来我娘觉得那座宅子不吉利，就搬走了，结果啊，地陷之后挖出了九具尸首……” 苍凉晚听到这事很是意外，“既如此，你娘亲见了我应该特别反感的啊？” “我娘觉得是你的命格在提醒她那个房子不能住，她没把抱过你之后，才开始倒霉的事往外说，她只是跟我说过。她还说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和你结交。她担心说出去之后，你那本来就被传得吓死人的命格，又得雪上加霜。” 说到这百里皓月还记起一件事，“国师大人路过苍凉王府的时候，有八次从房顶掉下来，他不也没记恨你吗？” 第62章 我护着的姑娘 “这事你咋知道的？”苍凉晚真是佩服，百里皓月到底是天天读书还是天天打听八卦？ “飞雪姐姐说的。” “飞雪姐姐又是咋知道的啊？” “飞雪姐姐偷看苍凉王洗澡的时候，亲眼所见。可惜你爹功夫太高了，飞雪姐姐一次都没得逞。” “是在我爹娘和离之前？” “是啊。所以飞雪姐姐面对你娘的时候，多数时候都跟只小鹌鹑似的，她理亏。” 苍凉晚笑得肚子疼，跟着百里皓月，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飞雪姐姐真是，知道理亏还敢干，不过是知晓苍凉不休肯定能防住她罢了。 怪不得墨帝那么理直气壮呢，他们那一辈的感情错综复杂，一时之间也算不清谁欠谁的更多。 苍凉晚拧眉，她好像听到了些熟悉的声音。 她细细听着。 “来都来了，咱们就空手回去了？” 苍凉晚惊讶极了，她很确定，这异宝不凡，这声音是她二师父。 “不回去能咋整？咱们拿走了，晚丫头绝对得追来，我好容易消停了几年。” 这是大师父的声音。 “看一眼总成吧？”这是五师父的声音。 “看一眼自然是可以的，等会晚晚身边那个小仙姑挖出来让你看个够。”这是四师父的声音。 “来的真快。”这是三师父的声音。 这边水微澜停下了脚步，“晚晚，咱们回去吧，明天等其他人到齐了再来。” 苍凉晚笑眼看她，“咋啦？非要等到别人来抢吗？” 水微澜小声说道：“仙家提醒我，有高手在，咱们打不过。” “不用打架的，都是自己人。”苍凉晚笑着走在了前面。 听到这话水微澜放心了。 爬到山腰处的时候，阮小宁香汗淋漓，她擦了下汗之后，疑惑道：“你们身体都这么好的吗？” 水微澜点头，“我自小要去山里捡孩子，时常跟野兽抢夺。”她的本事是在虎口逃命练出来的。 百里皓月笑着说：“我自小也习武，只是多数时间用来读书了，不然我也是高手。” 阮小宁轻叹，“就我啥也不是。” “你是天命所归，听着就霸气。”百里皓月也是很难得说了句好听的话。 苍凉晚握着水微澜的手腕，隔着衣裳的，她怕会连累水微澜，随后，她带着水微澜就消失于山洞中。 山洞口的几位，百里止战燃起了火把，带着这两位在后头慢悠悠走着。 苍凉晚一阵穿梭，顺着五个师父聊天的声音，很快就到了宝物所在之处，这里被掏空了，洞中的石头也不知道是啥材质，反正照得这里宛如白昼。 苍凉晚上前，快速抱过师父们，五个人都未能幸免。 要是非要躲开，其实也是躲得开的，但不太好收场，这样才最合理。 “师父们，你们被我碰到了，这宝物你们没份了。”被她碰到会倒霉的，如果硬要去抢宝物，肯定会受伤，她的师父们都惜命的很。 大师父是个男子，模样好看，是那种很大众的好看，就是单拿出来细看很好看，但扔进人堆里注意不到他。 “知道了，也没想跟你家小仙姑抢。” 苍凉晚看向另外几个师父，她五个师父擅长的各有不同，效力于不同势力，皇后娘娘能都给她请来当师父，是皇后娘娘的本事。 “五师父，真的不想看吗？” 被唤五师父的是个女子，身材娇小，身着黑衣。 此女名唤阮青烟，是江湖中最厉害的刺客，也是神偷，五师父的轻功天下第一。 虽说大师父在江湖上的排名第一，但若真的打起来下死手，只能说是势均力敌。 “自然是想看的，可为师都被你碰到了，我怕看了会毒瞎眼睛。”阮青烟知道这宝贝跟她无缘了。 闲聊的时候，另外三位也来了。 大师父笑着，“我百里家的孩子们也来了？那我倒是可以走了。”本来他也没想来，只是家中长辈非得叫他过来，说别的势力都来了强者，他们百里家虽然不惦记宝物，但是不能输了气势。 而且这里还是百里家的地盘。 百里皓月和百里止战上前行礼，同时唤道：“见过小叔叔。” 苍凉晚震惊了，她一直以为她师父也是个老头子，只是看起来年轻，原来人家是真的年轻啊。 百里净世笑着摆了摆手，他看向阮小宁，“天命之人果然不凡。” 阮小宁惊呆了，“我今天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吗？咋一个两个的都夸我呢？我这辈子也没听到过这么多赞美啊。”谁说百里家的人不会说话了？她得到最多的夸赞就是来自百里家的人。 “就是说话粗鲁了些。”百里净世摇头。 苍凉晚走到了中心处，这块空地太过明显，她回头喊了一声，“五师父给我个铲子。” 阮青烟扔了把铲子给苍凉晚。 五师父平时啥都偷，只要雇主给的价格满意，挖坟掘墓的活她也干。 苍凉晚没挖开，而是松了松土，之后她唤道：“微澜，我把土弄松了，你来挖吧。” 水微澜都惊呆了，她以为晚晚担心出现什么异兽，才会挖的那么小心翼翼，原来晚晚只是帮她松松土。 水微澜呆愣了许久，“晚晚，这样……不太公平吧？” 苍凉晚用袖子擦了下脸上的泥巴，“你都说了这异宝是你的，我只是帮把手罢了。” 她站了起来走到了水微澜面前，“我知道你有你想走的路，也知道你想做什么。可你是我护着的姑娘，我不介意提前替你铲平所有荆棘，让你这条路走得顺遂一些。微澜，没什么公不公平的，这是你的运道。” 水微澜笑眼看着苍凉晚，以前她常听人说苍凉一族很会收买人心。 如今她明白了，哪有什么收不收买，不过是真心换真心罢了。 她接过了铲子，走进了土坑，用力刨着土，第一铲子下去，山洞震动。 家仙在提醒她异兽要现身了，而她这次拒绝了仙家上身。 水微澜身后出现一条巨蟒。 苍凉晚问道：“四师父，这蟒有毒吗？” 神农天衍仔细看过之后摇头，“没毒。” 苍凉晚放心了，她上前，“小蟒蛇，别守在这了，出去玩吧。” 巨蟒直接就缠住了她。 “二师父，你跟它说啊，它打不过我的。” 第63章 小仙姑比倒霉徒弟懂事 黎溪想骂人，这如果不是她徒弟，她已经动手了。 她咋说啊？跟巨蟒说你让开，你打不过这个小姑娘。 这话不说还罢，说出来像是挑衅一般。 黎溪觉得可以劝一下仙姑，“小仙姑，你身上带仙，你应当知道修行不易，这巨蟒已经成了气候，这时候把宝贝抢走了，它恐怕就没机会得道了。” 听到这话水微澜也犹豫了，她说道：“晚晚，我还年轻，不急在这一时一刻。” 苍凉晚被巨蟒缠住，这巨蟒很有灵性，故意把她脸露出来，估计怕她憋死，“还是只良善的大蟒。” 黎溪见有的谈，她便用兽语跟巨蟒沟通了一下。 巨蟒呆愣地看着她，那硕大的绿眼珠很是茫然。人族一向狡诈，真的会为了他一个异族，放弃眼前的宝贝吗？ 苍凉晚给了巨蟒一拳，她试过了，这巨蟒的皮很厚，她用了七成力道，巨蟒应当能感觉到疼了。 巨蟒松开了她，倒也没想拼个鱼死网破。 苍凉晚说道：“这里也不知道被哪个缺德玩意暴露了，你带着宝贝跑吧。” 她说完看向黎溪，黎溪帮她翻译了一遍。 巨蟒愣了好一会，他低下了头，用他的大脑袋拱开了地面。 一个西瓜大小的小盒子现于人前。 巨蟒嘶嘶嘶了一阵，而后便离开了，他走的声势浩荡，苍凉晚她们跑得很是狼狈，她们刚跑出山洞，山洞就塌了。 水微澜抱着那个小盒子，她把盒子递给了苍凉晚，“晚姑娘，给你。” “不是你要的吗？”苍凉晚反问道。 “我要，是因为清风道长说我会得到，我想拿来给你。”水微澜也不确定里面是什么，只是她为的不是此物。 苍凉晚觉着这东西埋了那么久，说不定有机关有毒啥的。 于是她很孝顺的把盒子递给了神农天衍，“四师父，你百毒不侵，你打开。” 神农天衍轻轻吐着气，他自小行医，见过太多不听话的病人，这性子早就磨没了。可每次碰上他这孝顺的好徒弟，他都有打人的冲动。 即便如此不满，神农天衍还是接过了盒子。 另外四个还有苍凉晚同时跑出去好远，苍凉晚还拉着阮小宁。 这宝贝是水微澜得来的，微澜在旁边看着没事，四师父不能护住一群，护住一个还是可以的。 百里家的姐弟也溜得很快。 神农天衍喊道：“这锁我不会开。” “神农前辈，让我试一下可好？”水微澜小声问道。 她之前听晚晚提过，晚晚的四师父是神农族人，晚晚懒得学，只记了些名字好听的药草。 “需要仙家上身吗？”神农天衍反问道。 “不需要。”水微澜有些不懂，“神农前辈，晚晚也不希望我请仙上身，为什么啊？” “正神不附身，你的仙家是不是折腾你来着？被晚晚知道了？”神农天衍一猜就是这样，晚晚可不在乎正不正神，即便对方不是正神，只要没折腾过小仙姑，没让小仙姑不舒服，晚晚不会在意这种事。 “嗯。仙家们不想我见到晚晚。”水微澜对当时的感觉记忆尤深，她现在也明白了仙家们为啥阻拦她。 神农天衍应声，“那就对了，晚晚见不得自己人被欺负，无论对方是神是佛。你不请仙家上身，仙家乐意帮你开锁吗？” “墨奶奶说她见过这个锁。” “墨奶奶？你还跟墨家人结契了？” “我的碑仙是苍凉老夫人，今天刚刚归位。” “哦。”神农天衍不想说话了。 苍凉晚那个死丫头，对个刚认识的姑娘就这么好。对他呢？呵呵，不提也罢，提起来就闹心。 他是收了皇后娘娘的银子和宝物，可折算下来根本就不够用在苍凉晚身上的药材一半的价格！ 她们俩认识满打满算有十天吗？就把自家祖母送人了？嫉妒使他丑陋。 水微澜按着墨奶奶的指示，一步步解锁中，墨奶奶不但帮她解锁，还在教她解锁。墨家的机关自古以来，无人可匹敌。 山脚处。 苍凉晚他们聊着巨蟒之事。 黎溪说着巨蟒的故事，“那条巨蟒是墨家先祖所养，墨家先祖大限将至，便放他离开了。可他出去转了一圈又回来了，很多人想要抢夺墨家先祖留下的手书，可手书却和巨蟒同时不知去向。那条巨蟒一直守着手书，近日他觉得身体不太对劲，应当是要得道升仙。他想去幽冥，寻找那位墨家先祖，他放弃了成仙。” 黎溪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巨响，山石开始滚落，巨蟒从天而降慢慢阖上了眼，也是同时盒子打开了。 苍凉晚蹲在巨蟒的大脑壳旁边，伸出手摸着他的脑袋。 “他丢下你就走了，干嘛要去找他啊，还帮他守着他那本破书。真傻。” 她说着说着就想哭，她好像看到了好多好多画面，这条巨蟒还是手掌大小的时候，便跟在了墨家先祖身旁，它的全部回忆，只有那个男人，后来……只有孤寂。 惊雷乍现！ 苍凉晚来不及闪躲，被劈了个正着，巨蟒在她眼前化成了一缕青烟飘走了。 苍凉晚破口大骂，“有毛……咳咳咳。”被口中的烟尘呛着了。 阮小宁用袖子给苍凉晚擦着脸，边擦还边抖，“酥酥麻麻的，真好玩。” “我也试试。”百里皓月也凑上来，用手指戳了苍凉晚的脸颊一下。 山腰处，水微澜打开了盒子。 墨念说道：“这本书以后就交给你了。” “墨奶奶我不是墨家血脉，这东西应该给晚晚。” “她也看不懂，给她白瞎了，让你留着你就留着。” 水微澜抱着盒子，傻笑着，她的碑仙跟别人家的好像不一样呢。 神农天衍探了下她的额头，确定她身体无碍，“咱们也下山去吧。” “好。” 神农天衍走在前面，水微澜跟在后面，前面的人很高大，挡住了风。 神农天衍低声说着，“小仙姑，我听说你的保家仙是祖上传下来的，你之前没办法选择，以后你可以选。” 水微澜愣怔着，“嗯。”这话百里夫人也跟小宁说过。 她们都遇到了晚晚，她们都有了重新选择的机会，真好。 很快众人在山脚下汇合，苍凉晚的五个师父打算待两天再走。 第64章 羡慕自己命好 苍凉晚笑着问道：“祖母说把这东西给你了是吧？” “是啊。”水微澜压低了声音，“我觉得应该给你。” “不用这么小声说话，我祖母听到了也不会折磨你。给我没用啊，我也看不懂，小时候祖母试图教过我机关术，很快便放弃了。”苍凉晚也不是看不懂学不会，只是她那个破坏力，不适合学这东西。本来价值千金的物件，到了她手里，随便碰两下就变小破烂儿。 “为啥放弃了呢？晚晚，你小时候肯定很辛苦吧？你五个师父擅长的各有不同，苍凉老夫人还是墨家女。”阮小宁算着，这一天十二个时辰不睡觉也学不过来啊。 “是啊，可辛苦了，要不是我天生聪慧，身体健壮，肯定熬不住。”苍凉晚没脸没皮中。 五个师父神情各有不同，有的比较得意，有的比较嫌弃。 百里净世倒是还好，他教晚晚习武，晚晚大部分时间都很认真在练功。 二师父黎溪就是嫌弃的那一派，她功夫是不错，但跟百里比差了不少，她擅长的是兽语。 她倒是想对得起凤容妍给的金子，可苍凉晚学不会啊。而且，这确实也为难晚晚了，她会兽语是天生的，她也不知道咋教。 晚晚跟她在一块的时候，她就是个翻译，晚晚跟路过的飞虫走兽闲聊，她帮着传达。 三师父裴北欲是这五个人里最好看的，裴北欲是江湖中第一美人，男女通杀……他在的地方，总是少不了争夺，为博君展颜，使尽了浑身解数。 这么说吧，阮小宁在裴北欲面前，就是个妹妹…… 和另外四个不同，裴北欲当时是挺乐意接这个活，说是当苍凉晚的师父，实则是他活在四大高手的保护中，这四个对他还没有邪念。 五个人里只有他度过了最顺遂欢喜的几年。 四师父神农天衍，医毒双绝，他只有苍凉晚这么一个弟子，师门不幸。 五师父阮青烟，之前已经说过了，顶尖的刺客，神偷是她的副业，连副业都能做到行业第一，这位阮姑娘，这辈子只输给过百里净世。 苍凉晚想起年少的自己，想着想着，连她自己都羡慕自己，“我这运道，年轻的时候就能遇到这么多高手，我觉得吧，我的命格可能是吸收别人的运气。” 阮小宁笑眯眯看着她，根本就不是。 苍凉晚突然加快了脚步。 其他人也小跑着跟上，除了苍凉晚的五个师父。 苍凉晚听到姜姐姐很害怕地在说：“我是不是中邪了？我刚才明明抱着的是摇光啊。” 苍凉晚到了姜玉宁所在的院子，就看到姜家人一家人都在，还有花绽儿她们。 花绽儿心疼的慌，“姜姐姐，你找仙姑给你看看吧，你确实不对劲。我刚才在屋里睡觉，你突然闯进来了，抱着玉衡就走，我叫你你跟听不见似的。” 苍凉晚上前，她去拿了小筐，把花玉衡放进了小筐里，小玉衡脸颊破了，衣裳也被刮破了。 “姜姐姐就算认错了，也不会伤害小玉衡啊。”苍凉晚回头问道：“发生什么了？” 花绽儿刚想说话，姜母就抢先说了，“不就是抱错孩子了吗？她大半夜跑进我们的院子大吵大闹的，这要是被别人听了去，还以为我们姜家欺负人呢。” 姜玉宁忙说道：“晚晚，是玉衡认生，我娘抱着她，想还给绽儿，结果玉衡咬了她一下，我娘吓着了就没抱稳。但飞雪姐姐在，接住了玉衡，没摔着就是吓着了。” “这话你信吗？”苍凉晚反问道。 小玉衡连牙都没有呢，能咬疼姜母？而且小玉衡如果不是疼了，怎么会咬人？ 其他人这会儿也到了。 苍凉晚把小筐递了过去，“四师父，你帮我看看玉衡有没有别的伤。” 神农天衍接过小筐，花绽儿跟在了他身后，花绽儿走之前还担心地说道：“姜姐姐不对劲，仙姑你帮她看看。” 姜母怒吼，“胡说八道什么玩意？你才不对劲呢！我家玉宁哪不对劲了？肯定是你这个女人邪气，你那死去的相公和公婆来找你了，连累了我闺女。” 百里皓月深吸了口气，她说道：“吵什么吵？吓着孩子怎么办？绽儿姐姐只是担心姜姐姐。” “百里姑娘，你不知道，她可没那么好的心，这种人我见多了。她就是故意冤枉我家玉宁，我姜家行的正坐得直，怎么可能招惹邪祟？”姜母急死了，除了她姜家一个长嘴的都没有。 水微澜已经查看过，她说道：“姜姐姐没被邪祟干扰，她是身体方面的原因。” 姜玉宁现在觉得很烦躁，特别想骂人，可她脾气挺好啊。 “我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啊？我怎么会大半夜跑去偷玉衡呢？” 苍凉晚虽然是半桶水，但她毕竟有个神医师父，如果不是邪祟，那这种情况她是听师父说过的。 “你生了娃，身体发生变化，情绪起伏会比较大。这种时候，遇到事会比较容易崩溃。姜姐姐，慢慢来，我师父在呢，会给你治好的。这是心病，还是得靠你自己。” 还得靠家人，可姜家人看起来不太靠谱。 “晚姑娘，你这话什么意思？心病？我姜家可没那种病，你这话要是传出去了，我家玉雪怎么嫁人？我家玉风怎么娶媳妇？” 姜母翻着白眼，就是吃太饱撑的。她坐月子的时候，天天吃粟米汤不也啥事没有？到了姜玉宁这，还吃什么月子餐。还是苍凉王每天按时按点给她做好的。 一个寡妇，哪来的那么大脸？ 她就是提点了大女儿几句，别惦记她妹妹的男人，她就装疯去偷孩子。 “哪个女人不生孩子？别人咋没事呢？咋到我家玉宁这就成了心病了？” 之前玉宁很听话的，就是认识了苍凉晚，总跟她犟嘴。 苍凉晚不想跟她吵，“姜姐姐，去我的院子，咱们慢慢说。” “我闺女凭啥跟你走？你是囚犯，我闺女可是良民，还得了皇后娘娘赏赐的。”姜母抓着姜玉宁的手腕。 姜父见状上前故作好人地劝道：“晚姑娘，玉宁是我姜家的孩子，这种时候，哪能让她跟你走啊。我们是她的爹娘啊，还能害她不成？” 姜玉雪说道：“让大姐去吧，大姐就是跟晚姑娘说说话。” 她看不太懂了，爹娘是有些小心思，但人不坏的。可她有些动摇了，爹娘所谓的为了大姐好，是真心的吗？ 怎么大姐一路上都没事，偏偏和家人重逢之后生了心病呢？ 第65章 指望不上的爹和不喜欢自己的娘 “大半夜的说什么？有话不能明天说啊？”姜母对二女儿的语气明显缓和了不少，毕竟玉雪以后是家里的摇钱树。 苍凉晚拉着姜玉宁的手，冷眼姜母，“你再多说一句，我就揍你。” “还反了你了？你个半大的丫头，跟长辈怎么说话呢？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姜母说完还啐了一口。 苍凉晚摸了摸自己的脸，她最近是不是太和善了？她放开了姜玉宁的手。 姜玉宁闭上了眼，她此刻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她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疯。 过往的一幕幕在她脑中闪过，她就是这个样子，好了伤疤忘了疼。 苍凉晚一巴掌扇了上去，“听不懂人话是吧？” 姜母被打懵了，她愣了一下之后，才嘶吼着抓挠苍凉晚。 苍凉晚只是闪躲，姜家人没动，姜父只是沉默地看着这一幕，姜玉雪很着急，可她拉谁啊？怎么看都是娘亲在找茬。 姜玉风转身回了屋，他是获利者，他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他只希望大姐早点看清楚，所谓的家人很多时候不如外人。 姜母很难过，她为了谁啊？她是为了姜家啊，怎么一个两个都不懂呢？脸面有那么重要吗？今天苍凉晚打了她的脸，以后姜家在人前如何能抬得起头来？ “玉宁，你就看着她打我？我是你娘啊，我生你养你，你个白眼狼！狼心狗肺的赔钱货！” 姜母很快就没了力气，即便她拼了命还是没能碰到苍凉晚。 姜玉宁上前，姜母眼中闪过光亮，她就知道，这丫头孝顺。 姜玉宁拉着苍凉晚，“走吧。” 姜母这一刻彻底疯了，“姜玉宁！你要是今天敢走出这个门，我姜家和你一刀两断。” 这时姜玉风走了出来，他把小筐递给了大姐，说道：“大姐，别吵醒了摇光。” 看到女儿的睡颜，姜玉宁的怒火散去些许。 她接了过来，她说道：“我知道的。” 苍凉晚见姜母伸手，她连忙把小筐拿了过来，而后，拉着姜玉宁就出了院子，她走得很快却很稳。 回到了苍凉晚的院子，百里皓月站在院中，听到隔壁很是热闹。 她爬上了梯子，就瞅见流放队伍的所有人都在，还包括百里止戈。 苍凉不休坐在中间，很是显眼。 “皓月啊，玉宁没事吧？”苍凉不休自然也听到姜家那边的动静了，这事他不方便出手，他一出手就是断胳膊断腿。 “不太好。伯父，你们这是干啥呢？”大晚上不睡觉，聚在一块编筐？百里皓月是看不太明白的。 苍凉不休憨笑着，“我们这么一大群人，吃的喝的不要银子的？正好白天睡了，大家这会儿都不困，就编点筐。”给娃们弄个小床啥的，还能多编点明早去卖掉。 百里皓月笑着下了梯子，苍凉伯父真有正事。 她回头看了一眼，苍凉晚的房间燃起了烛火，晚晚跟姜姐姐有话说，她没必要去掺和。 屋内，苍凉晚把姜摇光放在了床上，给她盖好了被子，这才坐下了。 二人坐在窗边。 姜玉宁握紧的拳头，逐渐松开，“晚晚，我的情绪真的出问题了对吗？”她自己都察觉出了不对劲。 苍凉晚点头，她唤道：“四师父。” 神农天衍也在这院，花绽儿和她的娃就在隔壁房间。 神农天衍溜达着过来了，他说着玉衡的情况，“小玉衡身上有青紫，你娘偷偷掐她了，脸上的伤是被刮到了，我看到你娘身上挂着个金器。” 姜玉宁很是懊悔，“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了，我听到摇光哭了，我就去找摇光，我也没发现我抱的是玉衡。绽儿是看我不对劲，想要叫醒我。” 神农天衍坐在了姜玉宁旁边，探过她的脉搏，而后说道：“压力太大了，喝些汤药就好，还是得放宽心，尽量不要和让你产生负面情绪的人接触。” 姜玉宁边听边点头。 听到喝些汤药，苍凉晚眉头微皱，“四师父，你把药方给我，汤药让我爹熬就好。你熬的那汤药，我怕姜姐姐病上加病。” 这话让姜玉宁有些疑惑，“神医的汤药很苦吗？”她是不太明白的，药苦不苦要看放了什么药材。晚晚怎么会，还不知道要用什么药材，就认定了一定会苦呢？ “姜姐姐你是不知道，我四师父问病断症开药是神医，但熬出来的药苦得要命。”苍凉晚皱着小眉头，四师父熬的药，是她童年抹不去的阴影。 “别听这丫头胡说，我熬的药不苦的，你如果不喜欢药味，我会把药熬成糖水的味道。这丫头小时候贪嘴，啥都吃，我熬的汤药总被她偷喝，我怕她把自己毒死，才会特意把汤药熬得苦一些。” 神农天衍解释完便起身离开，去小厨房熬药去了。 姜玉宁听完之后，笑得肚子疼。反观苍凉晚已经把脑袋埋进了裤裆里，这种丢脸的事咋还说出来了呢？ 姜玉宁轻声问道：“晚晚，你小时候肯定过的很有趣吧？” 苍凉晚知道有些话题得面对了，她轻声说道：“我年少的时光，除了有个不太喜欢我的娘亲，好像还挺美好的。” “或许仙妃娘娘只是太忙了。”姜玉宁轻声说着。 苍凉晚看这姜玉宁，认真的说道：“我也跟你一样，无论云端仙做了什么，无论她对我多冷漠，我总会在蛛丝马迹中试图寻找她在意我的证据。我也总会跟自己说，她不是坏人。离开皇城越远，我就会找很多很多理由去理解她。可就因为她不是坏人，她就能伤害我吗？她是我娘啊。” 姜玉宁听懂了，心里难受得慌。 “我是家里的长女，家里条件算是不错的，爹爹是教书先生，我们家时常能吃肉的，只是我只能喝肉汤罢了。我就想着，有肉汤吃已经很好了，爹爹要赚钱养家，娘亲要照顾孩子，弟弟妹妹年纪小，我没关系的。” 姜玉宁抱紧了自己，“玉雪出生之后，我经常吃不饱，有时候抱不动，摔着了玉雪，被我娘打的遍体鳞伤。我很害怕，很长一段时间，我怕碰到玉风和玉雪，我怕疼。后来他们俩长大了，会跟我一块干活，可娘说玉雪模样好看，以后是要嫁进高门大户的，哪能干这些粗活。有时候被娘亲碰到弟弟妹妹帮我干活，挨打的还是我。” 第66章 真是个傻姑娘呢 她轻轻吐了口气，继续说道：“后来我嫁人了，我知道他不是良人，可他脾气很好，虽然好色了些，但不会打我骂我。而且跟了他之后，我能吃饱饭了。我没有嫁妆，婆家给的聘礼，我娘只是给我爹和弟妹添了几件新衣裳，她甚至都没给自己做衣裳。我有时候很讨厌我娘，可我又很清楚，她之所以这样，不过是因为她也是这么长大的，她的世界就是如此。我想恨她，却又恨不起来。比起我娘，我更恨我爹，我娘很听我爹的话。我娘觉得她嫁个读书人，是光宗耀祖的事，整天把我爹当神仙供着。但凡我爹为我说一句话，我也不会过成那个样子。” 姜玉宁看向苍凉晚，“我是不是说太多废话了？这种事很常见的，我是不是太娇贵了？明明就是贱命一条。” 苍凉晚摇头，“能说出来总比憋在心里好，你就是憋着的事太多了，才会生了病。” 姜玉宁笑笑，“我坐牢的时候，弟弟妹妹偷偷来看过我，他们卖了自己的衣裳给我买了些吃食。晚晚，我听到爹娘为了我卖了房子来找我的时候，我真的很感动。是我记吃不记打了，是我忘记了我的家人原本的模样。明日我会让他们离开，这事我自己处理。” 苍凉晚呆愣地看着姜玉宁，她可不觉得姜姐姐现在的情绪状态，能处理这么大的事。 别说自小在道德绑架中长大的姜玉宁了，就连她也迈不过那个坎，不孝二字太过可怕，好像生来就背负在身上，一辈子都挣脱不了。 “别想那些了，你娘惦记给你妹找相公，她不会走的。到时候又得闹腾，咱们过几天就到地方了，到时候就各过各的。”苍凉晚心里是真憋得慌，对方干的这些事，连律法都不管，她也不能把人给弄死了，到时候姜姐姐肯定更难过。 姜玉宁轻轻地吐着气，“又给你添麻烦了。晚姑娘，对不起。” “我不怕麻烦的，我本身就是个大麻烦。”苍凉晚笑着，她也在试图冷静。 苍凉晚说道：“早点睡吧，明天肯定很热闹。”她觉得应该等不到明天，估计宝物被拿走的消息，这会儿该知道的应该都知道了。 姜玉宁点头，然后抱起了女儿，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坐在黑暗中，耳边是谩骂声，她在提醒自己，都是幻觉，不要当真。 就在她即将崩溃之时，响起了敲门声。 姜玉宁狼狈地起身，她打开了门，她看到门口之人之时，瞬间浑身无力坐在了地上。 神农天衍先是把汤药放下，然后燃起了烛火，这才去把姜玉宁扛进了屋里。 姜玉宁冷汗直流，“麻烦神医了。” “我是大夫，你是病人，这本来就是我分内之事，谈不上麻烦。”神农天衍端来了汤药。 姜玉宁一口喝完，她笑着，“是甜的。” 神农天衍轻轻点头，说道：“姜姑娘，都会过去的，你经历了那么多的事都熬过来了，别轻易就放弃了。” 姜玉宁应声，“嗯。”她要活下来，可是活着好累啊。 神农天衍等着姜玉宁睡着，之后就出了房间，他坐在门口的台阶上。 他探过姜玉宁的脉搏，这姑娘在故作坚强，她已经崩溃了，随时可能放弃自己。 姜玉宁突然惊醒，她坐在那，她听到娘亲在骂她，她捂着耳朵，“不要再说了，别说了。” 神农天衍轻叹起身进了屋，“姜姑娘，我在这呢。”他握着姜玉宁的手腕，姜玉宁手中是玉簪，她想戳聋了自己。 “这玉簪很好看。” 姜玉宁放下了手，“是盏姑娘送给我的。”她慢慢呼气吐气，这病太可怕了，她根本就控制不了自己。 苍凉晚听着这边的动静，握紧了拳头。 姜母确实还在骂姜姐姐，姜姐姐是隐约听到了姜母的声音，但这个距离应当是听不清的，具体内容靠脑补。 姜母还在喋喋不休，姜父听得烦了就离开了院子。 姜父去了阮小宁的院子，阮小宁是跟仙姑住在一个院子，姜父真是色胆包天。 阮小宁睡得死沉，水微澜倒是听到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要是闹起来，姜姐姐肯定更严重，她琢磨着悄无声息把姜父扔出去。 苍凉晚起身，翻窗进了阮小宁的房间，而后她上了阮小宁的床，蹲在她床上轻轻戳着她的脸。 “晚晚，我困死了，别闹。”阮小宁眼睛都没睁。 苍凉晚小声说道：“姜父在你门口呢。” “我听到了，让他进来呗，我也不差他一个男人，到时候我就把这事说出去，姜母也就没空折腾姜姐姐了。”阮小宁还翻了个身。 苍凉晚听得来气，直接把阮小宁提了起来，“用得着你牺牲自己啊？” 阮小宁也无奈了，“那咋整啊？你有更好的办法？” 苍凉晚无言以对，她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但以前阮小宁是没遇到她，无法自控，可现在她可不会让小宁被那些色棍占便宜。 姜父轻轻推了下门，门没推开，他去推窗户了，窗户开了，他翻窗而入。 他听犯人说，这女人是个人尽可夫的贱货，可这贱货是真美，既然这女人都有那么多男人了，应当也不差他一个。 姜父摸上了阮小宁的床，随即他飞了出去，并且撞飞了门。 阮小宁叹息起身，“这觉是不用睡了。” 姜父的惨叫声很大，水微澜刚刚是察觉晚晚在所以没动，现在可以出来了。 水微澜看向屋内的二人，眼带询问。 阮小宁深吸了口气，大喊着，“姜伯父！你想干嘛啊！” 这声音中气十足，苍凉晚摸了摸阮小宁的肚子，“你最近没少吃啊。” 阮小宁看着苍凉晚，这傻丫头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吧，还在傻乐。 姜父想跑，可他骨头好像断了，他拼命解释着，“是这个女人勾引我，我来是为了跟她说清楚的！这女人是个什么东西你们都知道，我是读书人，可有教无类，我想劝她改邪归正。” 苍凉晚把阮小宁揽进了怀里，“明知道会听到这些，还是要帮你的姜姐姐吗？” 阮小宁微笑点头，“姜姐姐是好人，她教我读书写字，我不能让任何人欺负姜姐姐，即便是她的至亲！” 姜玉宁就在围墙上，她看着阮小宁，好像那些幻听没那么可怕了…… 苍凉晚顺着阮小宁的头发，“真是个让人心疼的姑娘呢，自己淋雨都淋成了狗，还想给别人撑伞。” 第67章 晚姑娘，好久不见 “你们俩非得黏在一起吗？不觉得热吗？这里是百里村，晚姑娘还是需要守些礼数。” 苍凉晚抬头，给了站在房顶的烛影尘一个白眼，一天天的正事不管，可爱管闲事了。 “我乐意，你管得着吗？皓月都没说我什么呢，显得着你了。” 烛影尘落在了苍凉晚身旁，“晚姑娘，好久不见。” 苍凉晚不想搭理他，好久个屁，早上才分开。 烛影尘的到来让阮小宁笑得肚子疼，这位真是一点事都藏不住，可爱的少年郎。 “阮姑娘还是别笑了，等会你恐怕就笑不出来了。”烛影尘已经看到姜家人来了。 阮小宁轻叹，“国师大人，姜父半夜翻进了我的屋子，你快把他带走关起来。” “关起来顶多打几板子。”烛影尘眉头微皱，他来的时候就看到姜父飞了出去。 他虽然是国师，但对如今墨休的律法不太信任。律法保护不了好人，也惩治不了一些恶人。 姜母来了之后，先是恶狠狠瞪了阮小宁一眼，然后就去查看她相公的伤势。 “哪个天杀的贱货，把你伤成这样？” 姜父轻轻摆着手，“你小声点，大半夜的，别吵到别人。” “她都能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还怕人知道啊？我偏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女人有多下贱！”姜母叫嚷着就要冲向阮小宁。 姜父拉住了她，“别闹了，误会罢了，我只是皮外伤。”他被吵得脑袋嗡嗡的，心烦的要命。 “误会？你怎么那么善良啊，怎么可以那么大度？明明是她勾引你，你就放过她了？这女人该死！应该浸猪笼的，这里是百里村，百里村最是守礼数，不能轻易饶过她！”姜母担心自家男人，更想弄死那个招蜂引蝶的贱货。 “我说算了，我不计较了。咱们在这白吃白住，别把事情闹大了。阮姑娘也是年轻不懂事，才会走错了路。”姜父说这话的时候，还在看着阮小宁，一副深情的模样。 姜母气的快疯了，“你怎么还想管她啊？这贱货就是天生的坏种没救了！”她怒视着阮小宁，“贱货，我要是你现在就找根绳吊死。如果你爹娘还在，肯定恨不得你一出生就掐死你！” “别说了。”姜父挣扎着想要起身。 “怎么就不能说了？我说错什么了？你人好，她就想勾搭你，我可没那么好脾气！敢勾引我男人，我非得撕了你个贱货！” 姜父有些生气了，“我让你别说了！” “你现在为了个贱货跟我发脾气吗？我辛辛苦苦给你生儿育女，你就这么对我？”姜母很是难过，怎么可以跟她发火，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如果你非要闹就继续闹吧，等会我会把和离书给你。”姜父等这一刻已经等很久了，好在他很了解这个女人，她不是那种息事宁人的性格。他早就想和离了，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如今这么多人看着呢，知道这女人有多恶毒多蛮横。所有人都会觉得，是他忍无可忍，没人会责怪于他。 “站在这干啥呢？”苍凉不休站在了姜玉宁身旁，他手里是个食盒。 姜玉宁感觉脚下晃动，她被苍凉不休带飞了出去，回头一看，围墙已经塌了。 苍凉晚呵呵两声，“自己怎么个重量没数啊？姜姐姐站在墙上，你也上去。” “你小时候撞倒的围墙都数不清了，还拆过房子，我责怪过你一句吗？怎么我就踩塌了个围墙，你就冷嘲热讽的？”苍凉不休委屈，他把食盒递给了烛影尘，“听说你要跟你师父上山，你今天一天都没吃饱吧？伯父给你准备了吃食。” “多谢伯父。”烛影尘笑得很甜。 “啧啧，你那么喜欢他，认他当儿子得了呗？”苍凉晚继续释放着自己的负面情绪，她说完也觉得自己这样不太好。 明明是姜母带给她的坏心情，她全都给自家亲爹了。 “他不乐意啊，他想当我女婿。”苍凉不休拍了拍烛影尘的肩膀，“也不知道咋就那么想不开。” 苍凉晚知道国师大人惦记她，但惦记的是啥她不太清楚，反正她得防着。 这个男人出现之后，她们家的银子花的可快了，如今爵位没了，王府没了，家产也没了，他还想薅羊毛，还惦记上她了？她可是苍凉家最宝贵的财富，国师大人未免太贪心了些。 烛影尘是要走的，他本来也是路过，听苍凉晚的心声，听着听着就不太想走了。 “你师父在山脚等你呢，还在骂你呢，快去吧。”苍凉晚开始赶人。 烛影尘不走也不成了。 这边姜家还在闹腾，姜母确实没空管阮小宁浸不浸猪笼了。 “你要休了我？我给你生了三个孩子！你竟然为了个贱货就要休了我？”姜母很是不可置信。 她的男人她了解，心里有她的，对她很好。村里的女人们都惦记她男人，可她男人从来没正眼看过她们。 姜父说道：“我与你本就是父母之命，这些年你所作所为我已忍无可忍。”他不想再吵了，便忍着疼痛爬了起来，慢慢往回走。 姜母看着他的背影想去追，可她怕了，怕自家男人不是一时之气，而是真的不想要她了。 她一腔怒火，直接就冲着阮小宁去了，“就是因为你！你年轻貌美，为啥非得跟我抢男人啊？我守了他半辈子，我含辛茹苦，我……” “跟我有什么关系呢？”阮小宁说完就进屋了，并且关好了门窗。 姜母坐在了地上，她很难过很难过，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姜玉宁伸出手又收了回去，她还是会心疼母亲，可还能怎么样呢？小宁被骂了那么多难听的话，只是为了帮她，如果她这时候安慰母亲，她就等于辜负了小宁的心意。 苍凉晚把姜母提了起来。 姜母并未挣扎，过了许久，她才问道：“我做错了什么呢？” 苍凉晚回头看了一眼，姜姐姐进了小宁的房间。 姜母对姜父是没做错什么，可她伤害了姜姐姐，把一个好好的人逼疯了。 “我认识的姜玉宁是个坚强的姑娘，她正义勇敢，我就想她的家人应当也是如此的。” “我说我男人的事，你提玉宁干嘛？哪有娘亲不骂孩子的？我只是希望她好。”姜母很是不高兴。 第68章 给我站直了 苍凉晚知道没必要说了。 姜母可能这辈子都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在姜母眼中的姜玉宁不是个独立的人，而是用来获取利益的工具罢了。 她把姜母扔进了姜家的院子里，这次连姜母的骨头也断了。 这一夜姜家鸡飞狗跳，姜母忍着疼，还在求她的相公不要休了她。 姜父则是铁了心，毕竟这事他早就想做了。 天还没亮，百里家的人就来了，把姜家人丢出了百里村，说是百里村不收留这种人。 姜母只剩半条命了，还在谩骂，“我们是哪种人？我夫君是读书人。倒是姓阮的那个贱货，她睡过的男人比你见过的都多，她凭什么留在百里村？还有苍凉晚，我是长辈，她把我伤成了这样。你们百里村的人，也欺软怕硬吗？真是罔为读书人！” 百里村的人互相看了看，一个老头说道：“这位夫人虽然粗鲁、恶毒、蛮不讲理，但她这话说的没错。咱们百里村民风淳朴，不少人家都把贵女公子送来读书，不能收留那样的女子。” 于是还没睡醒的苍凉晚和阮小宁也被吵醒了。 百里村的村民对于欺软怕硬这个指控挺在意的。 百里夫人也被叫了过来，她是不想管村里的事，可这村子又是姓百里，她怕事情闹大了没办法收场。 百里夫人这辈子从来没这般谦卑过，她先是进了阮小宁的院子。 阮小宁刚睡着，跟姜玉宁聊了好久。 敲门声，阮小宁是没想理会。 “宁姑娘。” 可来人她不能不理。 阮小宁深吸了口气，她知道这么早来肯定没好事，可她还是笑脸相迎。 她先是整理了头发， 而后穿好了外衣，这才去开门。 “百里夫人，进来说话吧。” “宁姑娘，外面闹起来了。”百里夫人进屋之后，把事情的经过以及她的来意说了一遍。 阮小宁笑着，“我收拾一下就离开。”她这样的人，能让这位百里家的长媳这般礼遇，是她过去的十几年做梦都不敢梦到的事。 “宁姑娘，我不介意你的过去，他们介意，这世上的很多人都介意，你以后的路恐怕会很难走。我知道我这么做是落井下石了。”百里夫人解释着，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就是看阮小宁收拾东西的样子，她心里很难受，她怎么能欺负个孩子呢？ “我没关系的。我明白您的意思，您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都不是外人，我们也不想给您添麻烦。”阮小宁柔声安抚着百里夫人。 这位夫人应当是出身很好，又嫁进了好人家，孩子们也是出类拔萃的。这样的女子，一辈子活在蜜罐中。百里夫人应当是一辈子都没做过坏事，甚至从未口出过恶言吧？ 所以才会因为这样的小事愧疚。 可她和百里夫人不同，她生在烂泥里，长在烂泥里，曾见过这世间最丑陋的模样。 面对百里夫人之时，她只想尽可能离远一些，百里夫人把她衬托的更脏了。 阮小宁背着个小包袱出了房间。 门口是苍凉晚和百里皓月。 百里皓月声音不大，“我请来的客人，你们说赶走就赶走了？你们是忘了这个村子姓什么了吗？” “二小姐，您是贵女高高在上，不在乎这么个小村子。可我们村子的名声，是百年守礼维系下来的。很多人都会把孩子送来咱们村里读书，您不能为了私心，害了咱们村子的名声啊。” “二小姐，本来流放路过此处，咱们就不说什么了，毕竟这次负责此事的是少主。可那位阮姑娘确实不干净了，她来这么一趟，要是传出去了，咱们村子的房价都得降低不少。” 百里皓月轻扯嘴角，“你们是真的忘了啊。”她很失望很失望，这些人忘了百里村的根基是为何。 以前的百里村，收留了很多人，不拘出身，即便是曾经犯过错，有心改过，先祖也没将人拒之门外。 “这村子的房价会降低，不是因为阮小宁，而是因为今日起，我百里家搬离此处。”百里皓月说出这话的时候，整个百里村沸腾了，是民怨沸腾。 “你个姑娘家，还能管得了祖宅之事？” “她自然能管得了。”百里止戈已经带着犯人们都出来了。 犯人们昨晚编筐，早上又跟苍凉不休去卖筐，刚吃过早饭准备睡觉。 百里止戈和百里皓月走在了前面。 村民们想上前阻拦，被苍凉不休全都扔了出去。 有村民看到百里夫人还在，就围了上去，百里夫人直接上了马车，跟随她的四大婢女开路，这四位都是高手。 百里夫人对于孩子们的决定是没意见的。 这事只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虽然发生的有些突然，但也不至于措手不及。 姜家人还在村口，姜父是想走的，可他被姜母死死抓着，他不想在大庭广众被扯破衣裳，而且他也想再看一眼宁姑娘。 瞅见流放的队伍，姜母笑得很大声，还不是得一起走。 苍凉不休路过她身边之时，“你可知何谓法外之徒？” 姜母的笑声戛然而止。她不怕苍凉晚，一个臭丫头罢了，名声都是吹出来的。可是她怕苍凉不休，这位杀过的人，她三天三夜都数不清。如果真惹怒了苍凉不休，弄死她跟弄死蚂蚁一样。 姜玉宁不想和家人照面，因此便上了马车。 姜家人跟在了流放的队伍后面，他们也不知道去哪，只是得暂时离开这里，百里村的村民看起来挺生气的。 百里止戈带路，他们去了百里家在城内的宅子。因虞渊城是百里家的势力范围，因此明月盏就没在这给苍凉晚他们安排住处。 苍凉晚倒是很快就找了个房间睡觉去了，其他人也陆续被安排了住处。 只有百里皓月还醒着，她还有些事要做。 阮小宁困得直打瞌睡，“皓月姑娘，不能让我先睡会吗？” “不解决了这件事我睡不着。”百里皓月看她这副不在意的样子就来气，“我是为了谁啊？” “你是为了我，可嘴长在人家身上，不过是说了我做过的事，咱们能干啥啊？”阮小宁瞅这位皓月姑娘，也不是个狠心的，估计下不去手。 “你做过的事，就能到处说啊？你吃他们的喝他们的了？凭啥背后骂你啊？”百里皓月越说越来气，气的她掐了阮小宁一把，“你给我站直了！” 阮小宁泪眼婆娑站得笔直。 第69章 虞渊城的特别之处 “瞅你那个样子，跟没骨头似的，你能不能好好练练体？你要去北境的，极北苦寒之地，你这小身子遭得住吗？”百里皓月觉得自己有着操不完的心。 好像从前从未如此，她竟然还挺喜欢现在的生活。一下子多了好多朋友，她们各有不同。 “行行行，会好好锻炼身体的，别骂了别骂了。” 这姑娘怎么那么啰嗦呢，而且……“我本就是无骨之命，非得长骨头吗？”阮小宁说完很是后悔，这不是找茬吵架吗？给她十张嘴她也吵不过百里皓月啊。 “我说的是那个意思吗？你的无骨之命是命格，跟你长没长骨头有什么关系？谁说无骨之命就不能是个硬骨头了？你以后要跟着晚晚的，你不知道苍凉家有多少仇人吗？这万一你被敌人掳了去，言行逼供你遭得住吗？” “男子不舍得对我用刑的。”阮小宁自信地说道。 “万一是女子呢？” “女子多数也是舍不得的，连你都对我这么好。”阮小宁更自信了。 “我对你好？你哪看出来我对你好了？”百里皓月这话说的很没底气。 她明明也困得要命，还拉着阮小宁给她出气，她确实对阮小宁很好。 阮小宁跟紧了百里皓月，百里家的宅子是真大啊。 犯人们住在西边，晚晚她们住在东边，走了好远才到犯人所在的院子。 苍凉不休跟他们在一块呢，百里止戈不知道干啥去了，他不在的时候，都是苍凉王看着这些犯人。 所有人都睡着了，苍凉不休坐在厨房门口摘菜呢，跟他一块干活的是百里止战。 百里止战看到自家二姐，起身行礼后说道：“见过二姐，见过宁姑娘。” 百里皓月给了他个嫌弃的眼神，平时也没见他这么礼貌，这是瞅见她旁边有美人了，才突然乖巧。 “王爷，您不困吗？”百里皓月看向苍凉不休，眼中冒着小星星，王爷这样的男人，只有皇后娘娘配得上。 “晚上再睡，昨晚我睡了。”昨晚好像就他睡得最香。 百里皓月笑着，放心地扯着嗓子大喊，“在背后编排阮小宁的混蛋，都给我滚出来！” 苍凉不休眼神一闪，“他们在背后说小宁？” 阮小宁都惊了，“您都没听到？” “说的什么浑话？我听到别人编排你，还能惯着他们啊，你可是晚晚的人。骂你不就等于打了晚晚的脸吗？打了晚晚的脸不就等于没把我放在眼里吗？” 苍凉不休见犯人们陆续不情不愿地出来了，他继续说道：“一群混蛋玩意，吃我的喝我的， 还在背后骂晚晚的人。忘恩负义的东西，你们赶不上国师大人万分之一。” 同样都是吃苍凉家的软饭，国师大人多懂事。 百里止战抱着颗大白菜，他凑到了阮小宁身旁，小声问道：“他们说你坏话啊？等晚上咱俩打他们闷棍啊？” 犯人们神情各异，百里家这位三少爷，不觉得自己说的太大声了吗？ 一年纪稍长的男人说道：“百里三少，这是为博红颜一笑，无视律法吗？” 阮小宁离百里止战远了一些，“你配不上微澜，也别惦记我。” “水姑娘看不上我我知道啊，她啊……”百里止战压低了声音，又凑了上去，“她喜欢神农大夫，我又不瞎。” 阮小宁又退了一大步，这是两码事，她可不想招惹这种世家公子。 百里皓月轻咳之后说道：“律法？你们跟我说律法？你们这些人哪个身上没有命案？”整个流放的队伍中，姜姐姐所犯之事跟这群人比只是小打小闹。 “那又如何呢？我们犯了错，律法惩罚了我们，犯人也有人权的。”说话的是个中年男人。 “这样啊。”百里皓月眼中寒光乍现，而后笑了，“你们身后的势力也算墨休皇朝中权贵的中心。你们应当知道这里是哪里。” 年纪稍长的男人冷笑，“知道又如何？这里是虞渊城，这里是你母族玉家的地盘，这里的城主是你大舅舅玉暖风。然后呢？就因为我们说了几句实话，你就要跟我们算账？你凭什么呢？百里家有你这种子孙，真是有辱门楣！” 百里皓月眉头微皱，这人是刻意为之，故意在激怒她。 可她偏偏就习惯反其道而行，她就怒了能如何？ “这虞渊城从来就不是玉家的一言堂，而是墨休皇朝最重要的城池。”苍凉不休已经坐下了，这群人什么个心思他大概知道了，别说皓月了，就是小宁就能摆平他们。 真是让人失望呢，各大势力培养出来的人才，原来也不过如此。 百里皓月微笑接道：“虞渊城是临近边境最大的一座城池，这里住了四种人，本地人占了很小一部分，大部分都是战乱之时逃难来的。整个墨休皇朝，这里是别国探子最多的城池，这里各国各个势力的情报组织盘根错节。也正是因为如此，这里才能如此富裕。”这是把双刃剑，把探子养在眼皮底下是放心一些的。 “皓月姑娘说这么多，是想给咱们平白安插罪名吗？”老者眼睛微眯，他想过很多种可能，可来的是百里家的人，百里家一向遵循礼法，他料定了百里家的人不会这么做。 一旦百里皓月这么做了，万一传出去，那百里家百年的声望将会毁于一旦。 “老人家年纪大了，确实听不懂人话了。”百里皓月轻叹之后，懒得说了，“宁姐姐，你跟他们说吧。” 阮小宁是听懂了，可她被骂只能算是邻里纠纷的小事，咋就上升到各国探子身上了？ 虽然不太明白，她还是好心地解释道：“虞渊城的城主有先斩后奏的权力，这里是军事重地，诸位入罪之前都是大人物，怎么还不如我一个村姑明白？” 老者愣住了，他不是不明白，而是不敢相信百里皓月那么大胆。 阮小宁无奈地叹息之后说道：“你们都是长辈，背后编排我确实不太君子。我只要你们道歉即可。” 阮小宁说完还摸了摸自己的脸，她以前只是觉得她因为有特殊的香气，才被男人喜欢。 后来她认识了苍凉晚，跟着晚晚认识了很多人，她们从不吝啬对她的赞美。最近她逐渐接受了一个事实，就是她真的很好看。 百里皓月看她这样，就知道她想啥呢。气的她在阮小宁后脑壳拍了一下，“你给我醒醒，突然就陷入自己的美貌无法自拔了？” 说正事呢，注意力咋一点不集中呢？ 第70章 还是不服呢 阮小宁抬眸，她才发现，百里止战就站在她面前，看着她，她在他眼中看到了自己，真是美啊。 百里皓月看不下去了，一脚把百里止战踹一边去了。 百里止战有些小失落，他蹲下继续扒白菜。 阮姑娘已经忘了他。 那年他十三岁，阮小宁十五岁，他受了伤误入了阮小宁的房间，这个姑娘救了他。他第二天就离开了，之后便回家筹集银子，想要带他的救命恩人离开那个地狱。 家里人知晓他去了青楼，知道他要赎楼里的姑娘，他被打到重伤。等他伤养好之后，城破，他的救命恩人也失去了踪迹。 犯人们还是一副不服的样子，跟个下贱的女人道歉？疯了吗？ 百里皓月看明白了，这些人是铁了心欺负个小姑娘了。 于是她撸起了袖子，“既然你们不懂得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今日我百里皓月就教教你们做人的道理。” 她一拳就打在了那个长者脸上。 她说了半天，也没吓唬住这群人……等于白说。 阮小宁看呆了，她呆了瞬息，见老头要还手，她立刻跑去了厨房拿起菜刀就跑了出来。 她一刀就砍了上去，这次换百里皓月懵了。 咱们宁姑娘下手真狠啊。 老头以为自己要见血了，他一拳打在了阮小宁肚子上，阮小宁飞了出去。 阮小宁笑着爬了起来，“是你先伤我的！”这次她把菜刀捡了起来，换成了刀刃。刚才她是在用刀背比划，只是不想老头伤到百里皓月。 百里止战笑出了声，自家妹妹平时会说的对方哑口无言，也是头一回这么气急败坏地动手。 苍凉不休说道：“小宁攻击他下盘，他腿不好。” 阮小宁记得很多招式，都是最近苍凉伯父教细竹的，她在旁边跟着比划来着，她当时觉得没啥用，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百里皓月看了一会，对方有几个功夫好的，她把人拦住了。 这些人是谁派来的她大概是知晓的，她有些疑惑，“伯父，他们是看不起你吗？派些弱鸡过来？” 苍凉不休一边指点阮小宁攻击，一边回答着百里皓月的问题，“他们觉得我身边不缺武将，派的都是读书人。” “真是好笑，您要是缺读书人，我百里家多得是。”百里皓月是明白了，即便派了高手来，在苍凉不休手下也走不过三招。况且对方是有意和苍凉王套近乎，没想结仇。 这些人压根没把阮小宁放在眼里，于他们而言阮小宁只是闲聊之时调笑解闷的工具罢了。 如果这天下的读书人大多都是如此，那百里皓月真的很失望很失望。 百里止战见这边没啥事了，他就跑进厨房做饭去了，他现在的心情比较复杂。他想跟恩人相认，可他又很清楚，恩人肯定不愿意想起那段过去。 阮小宁终于力竭，她确实得练体了。 流放的犯人们躺了一地，皆是鼻青脸肿，这女人真是缺德啊，专门打脸的！ 那老者更是气死了，王爷都说了他下盘不稳，咋这姑娘还是挠他脸？ 阮小宁轻声问道：“服了吗？” 老者眼珠子翻的啊，几乎只剩眼白了，“既然做了，为啥怕人说啊？你做了那不要脸的事，还不让人说了？” 阮小宁微笑，“看来是没服啊？我做了什么不要脸的事？我不就是多睡几个男人吗？你爹和你娘不睡觉能有你啊？我吃你的喝你的了，用得着你说我？” 老者想了半天，也没找出反驳的话，他总不能说他娘就他爹一个男人吧？可他爹倒是妻妾成群…… 百里皓月也只是想带阮小宁来出出气，姜家那边她们没啥办法，这口气堵着没地方出，正好这些人不安分。 “咱们回去吧。”百里皓月笑着说道。 她也是许久没这么动弹了，以后她也得多练体。 阮小宁轻声说：“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出来。” 百里皓月见阮小宁进了厨房，有些意外，她看的出小宁在刻意回避和三弟接触…… 阮小宁走到了百里止战旁边，轻声问道：“我们见过对吗？”她冷静下来之后，想起百里止战刚刚的眼神，那眼神像是久别重逢的故人。 昨晚她也见到百里止战了，但她觉得百里止战是百里夫人许配给水微澜的，她就看了一眼，知道他长啥样。 “是啊，你救过我，后来我养好伤去找你的时候城破了。”百里止战想了一下，觉得还是说出来的好，他相信那位婶婶跟姜家人是不同的，“我遇到了个婶子，她在城中翻找尸首，她哭喊着小宁小宁。” 阮小宁抓住了百里止战的胳膊，“她没事吧？她还活着对吗？你肯定救了她对吧？” “嗯。她就住在虞渊城。”百里止战记得那画面。 所有人都在逃命，只有那个婶子，像是不怕死一般。 阮小宁说道：“多谢，可以给我地址吗？”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她想看看娘亲如何了，她不想成为娘亲的麻烦。 那个女人不是她的亲娘啊，她已经连累她太多太多了。只是看看，只是看一眼应该没关系的吧？ 百里止战从布袋里掏出了纸笔，写下了地址。 “谢谢。谢谢你。”阮小宁说完就跑出了厨房。 她跟百里皓月说了事情的经过。 百里皓月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有姜家人在前，她现在不敢多说，怕平白给了小宁希望。 “皓月姑娘，我……给我娘丢脸了是吧？”她记得姜母说如果她是她的爹娘，肯定会在她生下来就把她掐死。 “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咱们先见过你娘再说。” “我只是想偷偷去看一眼。”阮小宁低着头。 “我听了个大概，就是说你救过止战，后来他去找你顺便救了你娘？”百里皓月对这件事更感兴趣。 “是三公子小题大做了，世家公子有点娇贵了，他当时就是皮外伤。”阮小宁笑着，一旦开始回忆，画面就逐渐清晰了。 本来那段故事，是她最不愿意回想的，或许可以试着面对了。 等到她俩走后，犯人们松了口气，互相搀扶着，打算回屋搽药。 就听到房间的门陆续关上了。 “你们觉得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吗？” 看到来人，犯人们有些慌乱。 “苍凉姑娘，咱们就是在背后随口说了几句，已经挨过打了。” “可你们还没道歉呢。”苍凉晚的声音轻飘飘的。 她扔出药粉，又扔了瓶解药给百里止战。 “他们什么时候道歉，什么时候给他们解毒。” 老者怒道：“苍凉姑娘，你这是为了私人感情，逼我们服软，逼我们说出违心之言吗？” “是啊。”苍凉晚给了他个大大的笑容。 她来之前刚把姜玉宁从井里捞出来，她怕了，怕放任下去，下一个被逼疯的就是阮小宁。 第71章 百里夫人的愧疚 苍凉晚离开了那个院子。 她一直都明白一个道理。 如果道理说不通的话，就没必要客气了。人吧，不吃亏不会长记性，不疼在自身，就永远不会怕。 院中惨叫声一片，他们猜到苍凉晚会动手，可没想到这女人用毒，现在他们身上痒的要命。 百里止战把药瓶放进了袖子里，而后他去把房间的门陆续锁上了。 犯人们知道，今晚恐怕没有床可睡了。 苍凉不休拿了个洗衣裳用的大盆，大盆里是些烂菜叶子，他把大盆放在了地上，“这就是你们晚饭，既然你们那么清高，就别吃晚晚花钱买的东西。” 犯人们痒的死去活来，倒是清醒了几分。 他们是不是真的做了过分的事？王爷看起来很生气。 于是老者直接跪下了，“王爷，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在背后编排阮姑娘，更不该把阮姑娘的事说给姜家人听。” 其他人见带头的都服软了，自然也都陆续开始认错。 苍凉不休垂眸看着这群人，“这天下太大了，我管不了所有人的嘴。可你们跟着我一路了，连你们都这般下作欺负个小姑娘，真的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吗？” 老者咬着嘴唇，他真的要痒死了。 苍凉不休说道：“止战，把解药给他们吧。” 百里止战愣了一下，这么轻易就给了？ “要是他们的伤口溃烂了，还得麻烦大夫，到时候还得花晚晚的银子。”苍凉不休又一次进了厨房。 不用给这些犯人做饭，今晚可以少做很多。 百里止战一想也是，如今小宁跟着晚姑娘，自然不能让恩人的恩人破费。 服下解药之后立竿见影，犯人们感觉如获新生。 烂菜叶就烂菜叶吧，做错了事总要付出些代价的，晚姑娘下手是真狠啊。 那个阮姑娘，也不是好欺负的，真敢拿菜刀砍人。 百里止战跟苍凉不休一块做饭，他不太明白，“王爷，您想把他们留在身边？他们可信吗？” “以后小宁还会遇到这样的事，总不能每次都直接把人弄死吧？这因果小宁要背负的。我认识的阮小宁是个善良的姑娘，即便经历过最险恶的世道，即便直面过最丑陋的人心。她还是愿意去相信，去用良善回馈友好。如果你还不够强大，最好不要招惹她。” 苍凉不休觉得自己说的已经够多的了，孩子们的事他一向是给足了空间，他相信自己的孩子，足够坚强足够强大。 可阮小宁不同，这姑娘经历了太多事，指不定什么时候突然就撑不住了。如果她的情绪崩溃了，定然比姜玉宁更加严重。 百里止战明白王爷的意思，他还不够强大，他没办法让所有人闭嘴。 这样的他，配不上那个姑娘。 另一边，阮小宁和百里皓月回了苍凉晚的院子。 “不就是偷偷去看你娘一眼吗？我带你去不就行了？这里是我的地盘，你还不信我吗？”百里皓月觉得自己的实力被低估了。 “我自然是信皓月姑娘的，就是有晚晚在我踏实。”阮小宁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 面对恶言她不怕，面对谩骂羞辱她也不怕，因为她知道晚姑娘就在不远处，守护着她信任着她，是她最最坚实的后盾。 百里皓月也没再多说，她其实也不太踏实，家长里短的事她确实不太擅长。刚才她想着跟那些人先礼后兵的，可她下不去狠手，她佩服小宁。 刚才阮小宁拿着菜刀的模样，真的很勇猛。 苍凉晚住的那个院子站满了侍女，手里都拿着些物件，有衣裳有首饰有吃食。 百里皓月一看就笑了，她知道娘亲来干嘛了。 倒是阮小宁不明所以，“百里夫人是来找晚姑娘吗？怎么能让长辈等着呢，我去叫晚姑娘起来。” 这么多人这么些东西，长辈赐不可辞，晚晚应该可以拿着吧。 他们这么些人，吃喝用度可是一大笔银子，总不能坐吃山空吧。 “我不是来找晚晚的，我是来找你的。”百里夫人轻叹，她问道：“阮姑娘住在哪间房啊？” 阮小宁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便指向自己的房间。 只见侍女们陆续进了她的屋子，把东西都放下了，而后关门离开。 百里皓月笑着说道：“我跟你说啊，玉暖烟这辈子都没做过亏心事，她这是后悔早上赶你走，特意来补偿你的。你也不用客气，都拿着。” “使不得使不得的。”阮小宁惊呆了，“百里夫人，您只是做了当做之事，我没怪您。” 百里夫人没好气地看了百里皓月一眼，自家闺女真是的，直接就说出来了，还直呼她大名。 可她现在只有愧疚，没空计较那些有的没的了。 阮小宁见百里夫人好像还有话要说，于是她忙说道：“夫人，咱们进屋说吧。” 随后这三人进了屋，阮小宁去泡了茶。 百里夫人喝了茶之后，才缓缓开口，“我于你愧疚之事，不只是早上这一件。” 既然已经知晓了，她做不到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如果她绝口不提，那这件事会一辈子跟随着她，令她寝食难安。 阮小宁很是不解。 百里夫人继续说道：“我也是刚刚知晓，原来当日止战要去赎回的姑娘是你。是我的错，止战信我，想在我这拿银子，我却把这件事告诉了他爹，家中长辈都知晓了这事。当时我以为只是少年人一时起了色心，算不得什么大事，掰回来就好。百里家的孩子，怎么能跟青楼的女子有所牵扯呢。后来，我得知他的恩人因战乱失去了踪迹。” 百里夫人起身，郑重地行礼，“阮姑娘，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如果不是我不相信自己的孩子，也不会害的你流落到临夏村。你后来所遭受的一切，皆是因我而起。” 百里皓月在旁说道：“你确实错了，老三怎么个性子你还不知道？他自小见多了美人，怎么可能是那种见色起意之人。” 阮小宁好一会都无法回神，她是懵的，“百里夫人，这事哪能怪您啊。别说百里家了，就是普通人家，也不想自己的孩子跟青楼女子有所牵扯啊。” “您快坐下说话吧，您这样才是让我个晚辈无地自容。”阮小宁猜到这位夫人是个善良的，可没想到会善良到这种地步。 百里夫人把所有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可她也不过是做了一个母亲都会做的事。 第72章 她的家人真的是家人 阮小宁见百里夫人还很是难受，于是便拉着她坐下了。 “百里夫人，我没那么辛苦的。我在临夏村吃得饱穿得暖，村里的男人还都护着我。于你而言我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可我是无骨之命，我这命格没有男人本来就不行，我长时间不碰男人会快速衰老的。我也是遇到了晚晚之后，才能克制住欲望，而且皮肤也不会变得粗糙。” 阮小宁已经很详细地解释了，可百里夫人听过之后好像更不好受了。 百里夫人抱着阮小宁嚎啕大哭，“你怎么那么懂事啊，你明明受了委屈啊，你明明被欺负的那么惨，你还为了安慰我装作没事一样。上天不公啊，怎么能让你这么好的孩子有这破命格！” 阮小宁轻轻顺着百里夫人的背，她清醒过来之后，不敢去想那些过往。 那些于旁人看来，是她不知廉耻放浪下贱，于她而言也是提起来就隐隐作呕。 可还能怎么样呢？已经发生了啊，她可以试着忘记，但这天下的人会帮她记得。 从前的她是无名小卒，在村里村民们尚且会议论她，以后她跟在晚晚身边，这些事更是不会少。 “我没关系的，现在不是挺好吗？夫人，都过去了，我想好好活着。您这么哭，我也会想起过去，我也会难受的。”阮小宁见安慰不成，干脆反其道行之。 听到这话百里夫人屏住了呼吸，试图把眼泪憋回去。 阮小宁看着眼前的女人，她在想娘现在如何了。命运是不是早就书写好了，从出生到死去。 “夫人，我想去看一眼我娘。我知道我是让父母丢脸的孩子，我只是想偷看一眼。”阮小宁很想快点看到娘亲。 百里夫人摇头，“你是让父母骄傲的孩子，你很优秀，你走过无间，却依旧心向光明。小宁，你是我见过最坚强最善良的孩子。如果谁敢说你给你爹娘丢脸，你就跟他们说，我百里家少夫人，玉家嫡女说你是这世上最好的姑娘。” 百里皓月听不下去了，“您可别夸了，小宁本来就不禁夸。”这姑娘时常会沉浸在自己的美貌中，再夸还不得上天啊。 百里夫人深吸了口气，“你陪小宁去吧。”她是想去的，可她去动静太大，恐怕小宁想要偷偷看一眼不太可能。 但她是知道一些事，“我知道止战救回了你娘，我想把她带在身边的，可你娘不答应。也不是不答应，就是反反复复的。我请高人去你家看你娘，结果被你娘赶出来了。高人说你家有邪祟，但是你娘不愿意他进门，他也没办法。这些年我一直注意你娘的情况，你家倒是算富裕，但是你娘很节省。你回来就好了，邪祟在人身边久了，会伤到人的。” 她能做的有限，她派人偷偷在他们家周围贴了符纸，都被撕掉了。 “好，我会注意的。多谢夫人。”阮小宁起身告退。 之后阮小宁去了苍凉晚的房间，房内空无一人，也不知道晚晚去哪了。 于是，阮小宁就带着百里皓月去了百里止战给她的地址。 是个小酒馆，酒馆中很多人。 在算账的是个姑娘，阮小宁看着她，笑了，是妹妹。 后娘嫁给爹之后，一年多生下了双胞胎弟妹，弟弟排行老二名唤阮霆，妹妹排行老三名唤阮颜儿。 她被卖进青楼的时候，弟弟妹妹七岁左右。 他们都长这么大了。 阮颜儿似乎察觉了什么，她看向门口。 阮小宁匆忙跑掉了。 百里皓月知道小宁还没准备好，但她也跑掉了太明显了，而且她看到了苍凉晚，小宁肯定没事。 于是百里皓月进了酒楼，不少客人都是认识百里皓月的，纷纷行礼打招呼。 阮颜儿笑着，眼中带泪，“百里姑娘，刚才是我大姐对吗？” 百里皓月示意她坐下。 阮颜儿坐下之后唤道：“二哥，上茶，有贵客。” “是你大姐，她好像还没准备好，等会晚晚就带她过来了。”百里皓月笑着说道。 她看到了小宁的弟弟，这两个孩子都长得很好，可能是因为他们长得像阮小宁吧，算是她先入为主以貌取人了。 阮家的孩子长得都挺高的。 阮颜儿等到阮霆泡好茶之后，说道：“坐下吧。” 阮霆摇头，“我是男子，百里姑娘来是喝茶，我凑过来别人还以为我有什么坏心思呢。” 百里皓月被他逗乐了，“不至于，你毛还没长齐呢。你大姐回来了。” 听到这话阮霆坐下了，而后问道：“百里姑娘，百里家找到我大姐了？” 百里皓月摇头，“不是我们找到的，是晚姑娘带着你大姐，我们正好遇上了。”她不知道阮家的事，之前这家人跟她只能算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娘亲自然不会跟她提这事。 “晚姑娘？”兄妹俩异口同声，“苍凉晚？” 门外的苍凉晚探头，她眯眼笑着，“是我啊。”她又被阮小宁拉了回去。 阮小宁此刻是进退不得，“知道他们过得不错我就放心了。” “你怕他们嫌弃你啊？你真是不了解你弟妹。”苍凉晚手里是个本子，是她刚从凤鸣阁拿来的，关于这一家人凤鸣阁有记录。毕竟阮家在虞渊城格外受到玉家的优待。 阮小宁轻叹，“我不是怕他们嫌弃我，我的弟弟妹妹我还不了解吗？我是不想连累他们。” 苍凉晚认真地看着阮小宁，她说道：“家人之间说连累太生分了，有些话我知道我不该说，可为了你我不介意说一回。我家二朝和三暮，即便有一天我造反了，他们也会立刻替我招兵买马。这才是家人的意义，一家人会吵会闹，但心里却是最在意彼此。” 阮小宁捂住了苍凉晚的嘴巴，晚晚都说到这份上了，如果她在矫情，她怕挨揍。 苍凉晚扒开了她的手，又继续说道：“我看过了凤鸣阁的记录，跟着你娘的那个邪祟很可能是你后爹。咱们得见到你娘才能帮她。” 阮小宁深吸了口气之后握紧了苍凉晚的手，后娘当时是为了他们三个才嫁给了那个混蛋！ 她进了酒楼。 阮家弟妹立刻扑向了她。 “大姐，你活着真好。”阮颜儿带着哭腔。 “大姐，只抱一次，我是大孩子了。”阮霆有些小害羞。 阮小宁僵在了那，她的家人……好像真的是家人呢。 第73章 感受过温暖，才会如此坚强 苍凉晚松开了阮小宁的手，跑去了百里皓月身旁，她唤道：“伙计，上菜，把你们店里的招牌菜和最贵的几样菜都给我摆上来。” “好嘞。”店小二应声之后唤道：“东家，我先去备菜哈。” 阮霆很是为难，是苍凉姑娘带回了大姐，又是百里家救了他们一家人，这时候他不去做菜，确实太失礼，可他又刚见到大姐。 苍凉晚笑着说：“你们去厨房说呗，又不是外人。” 阮小宁笑着，拉着自家弟妹就去了厨房，她很想知道娘亲的事。 苍凉晚把从凤鸣阁拿来的记录递给了百里皓月。 百里皓月详细看过，不由得佩服，“凤鸣阁果然厉害，竟然查得这么清楚，连那个男人的死因都查出来了。” 这资料苍凉晚已经看过了，小宁后爹的尸首无人收殓，凤鸣阁的人路过那里，记录之后便处理了他的尸体。 小宁后爹死因是中毒，不像小宁后娘说的那样。 小宁后娘对外的说法是，小宁后爹为了护着她们，才死于乱军中。 “你们百里家应该没查这件事。”苍凉晚觉得这不算啥事，那男人把小宁卖进了青楼，即便小宁后娘不动手，她也会杀了他。 百里皓月轻轻点着头，“这事我娘不会怀疑，她光顾着愧疚了，自然是小宁后娘说什么我娘就信什么。可我不懂，这上面的记载，小宁后娘杀了她后爹，应当是恨他的，为何不让高人收了他？” “我也想不太明白，这事还是得见了小宁后娘之后才能确定。”苍凉晚是能猜出个大概，这女人明知道留着那个邪祟会伤到自己，还是把他留下了，应当是有气没出完。 阮家三姐弟在厨房聊着母亲的事。 阮颜儿说道：“你被卖了之后，后爹还想卖了我和二哥，娘护住我们两个很不容易，她还想攒银子把你赎回来。那段日子，娘亲几乎是住在战场上的。起初娘会把银子带回家，结果被后爹抢走了。后来娘就把银子存入了凤家商行，后爹拿不到银子，就天天打娘亲。”她和二哥本来是被留在家里的，但后爹总是虐待他们，娘就带着他们也去了战场。 她自小就见多了残肢断臂，后来逃命的时候反而没什么好怕的了。 那种无力感，阮颜儿永远都记得，那时候他们三个总是遍体鳞伤。 “娘亲得知城破之时，她想去寻你，可后爹拦住了她。娘亲就顺了后爹的意，可当晚后爹就死了。”阮颜儿只能说到这了，她怕隔墙有耳。 阮小宁意外，意外那个温柔的女人竟然能杀人，她又不那么意外，后娘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为了护着自己孩子，她什么都做得出来。 “娘亲这些年一直反反复复的，有时候很温柔有时候很暴躁。先前的两年她还打理酒楼，后来就足不出户了。好在百里家派了人来帮忙，不然这酒馆早就撑不下去了。娘亲多数时候很节省，她担心万一你被卖去了别的地方，她得有钱赎你啊。你被卖了，是娘心里一直都过不去的一个坎。可她有时候又很大方，买很多没用的东西。” 阮颜儿细细说着，实在是发生太多事了，一时半会她也没办法都说明白。 阮小宁大概是知晓了，刚才晚晚跟她说是后爹成了邪祟缠着娘亲。 阮小宁还在犹豫，邪祟这事晚晚就能去处理了，甚至都不用仙姑出手，可她真的能回避吗？真的不去见娘亲吗？ 后院传来响动。 “让那个女人滚出去！咱们酒楼不做她的生意！” 是娘的声音。 “娘在说谁？”阮颜儿有些疑惑，她去了后院，“娘亲，您说让谁滚出去？”娘那么想大姐，如果娘让大姐滚出去，肯定是娘亲又犯病了。 “就是坐在门口位置那两个女人。”小宁的后娘声嘶力竭，可好像还有些颤抖。 阮小宁小声说道：“晚姑娘克邪祟，娘亲可能是被后爹生成的邪祟附身了，他怕了。你们俩在这待着，我去就好。” 兄妹二人一琢磨，一切好像都合理了，这就是母亲反反复复的原因。 阮小宁去了后院，她看着院中的女人。 她记得后娘来家里的时候，穿着粗布做的红衣裳，未施粉黛却脸颊红润。 当时的她是害怕的，她听多了后娘虐待孩子的故事。可后来，这女人意外的温柔，她知道自己有了真正的娘亲。 许是因为曾经被温暖过，才让后来的她，即便深陷烂泥，依旧能一次次站起来。 曾拥有过足够多的爱，才能在这险恶的人世间无比强大。 “娘，小宁回来了。”阮小宁嘴角上扬，她的眼中溢满了泪水。 她知道现在这副狰狞的面孔，肯定不是娘，可娘一定能听到她的话。 “滚出去！脏东西！贱货！带着那个女人滚出我家！”后娘的嗓子都喊哑了，她突然面色一变，眼中的情绪在那瞬间天翻地覆汹涌而来。 “小宁，娘没事，你去招待贵客吧。”映月的笑容很是僵硬。 阮小宁看到了母亲脸色很不好，她知道母亲在和那个邪祟战斗。 她说道：“娘，我回来了，咱们好好过日子，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他会伤到你的。” “臭……”映月还没骂出来，就惨叫一声。 苍凉晚手里拿着个大豆包，“跑了，胆子真小。” 映月恢复了神智，她有些疑惑，“他去哪了？” “跑掉了。”苍凉晚上前，抱拳道：“苍凉晚见过伯母。” 听到这个名字映月有些意外，但是欢喜的，女儿碰到了好人，有苍凉姑娘护着，肯定没人敢欺负女儿了。 “怎么就跑了呢？道长说今年八月十五就会把符给我，我要他受尽折磨的。”映月的心情过分复杂，女儿回来的喜悦其实可以冲散不能报仇的苦痛，可就这么让他跑了？ 苍凉晚笑着上前，“您就放心吧，我猜到您为啥留着那个混蛋了，他跑不远的，我有帮手的。” 映月很是震惊，“苍凉姑娘还懂这些事呢？” 阮小宁拉着映月进屋，“娘，晚晚很厉害的，咱们慢慢说。” 映月对女儿的称呼很不赞同，这么叫晚姑娘会不会生气？女儿好容易找了这么个靠山，别再把人得罪了。 但这些年被邪祟附体，映月伤了身体，反应也慢了很多，她不太能想明白这么复杂的事。 屋内倒是啥都有，估计是那个男人做主买的。 映月泡茶，她坐下之后，有很多话想说，可一时半会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第74章 晚姑娘终于长出良心了? 阮小宁此刻过分喜悦，她迫不及待跟母亲分享，“娘，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们，还好遇到了晚姑娘，后来我们遇到了百里姑娘，不然我还不知道啥时候能见到您呢。” 映月忍不住问道：“那遇到晚姑娘之前呢？” “逃命呗。”阮小宁避重就轻地回答。 即便映月现在脑子不好使了，也知道肯定不像女儿说的这般轻松。 敲门声。 苍凉晚跑去开门，门口是烛影尘。 烛影尘进了屋，说道：“在这里。”他手中是个小布袋。 阮小宁忙介绍道：“娘亲，这是国师大人，国师大人，这是我娘。” “见过伯母。” “国师大人？”映月反应过来了，晚姑娘刚才说的帮手是国师大人？我滴乖乖，“那混蛋活着的时候都没见过这么多大人物，死后见到晚姑娘和国师大人，倒是便宜他了。” 烛影尘坐下了，坐在了刚才苍凉晚坐的地方，很是顺手地拿起了那半个豆包。 阮小宁抢了过来，“国师大人，等会给您新的，您想吃多少个给您多少个，您不能吃晚晚的豆包。” “你这孩子，国师大人吃个豆包咋了？咋那么抠呢？”映月是真的很担心，这些大人物杀人跟玩似的，女儿这么没上没下的，万一惹怒了人家，小命不保。 苍凉晚坐在了烛影尘身旁，接过阮小宁递给她的那半个豆包，“饿坏了？那也不能抢我豆包啊，我家小宁护食。” 映月被逗笑了，她忍着笑，她觉得她这时候笑有些不敬，她现在还挺怕国师大人翻脸的。 烛影尘抬眸，“是个忠犬。” 阮小宁不乐意了，她抱着苍凉晚的胳膊，“晚晚，国师大人是在骂我吗？他怎么能骂我呢？我好难过好难过……” 苍凉晚当时的感觉，就是很上头，她直接把豆包塞进了烛影尘嘴里，“给你给你，就半个豆包呗，还骂我们小宁。” 烛影尘的眼神在二人中流转，愤愤不平，但他忍！他气呼呼地啃着豆包。 “苍凉晚，你就像个昏君，阮小宁就是你的妲己！”百里皓月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这些，她是服气的，这种时候这三个人还闹。 映月忙行礼道：“见过皓月姑娘。”皓月姑娘时常会来虞渊城，她远远地瞅见了几次。 “您是长辈，我娘要是看到您给我行礼，肯定得跟我不乐意。都是自己人，咱们坐下说话可好？” 百里皓月面对多数长辈的时候，都是个乖巧懂事的晚辈。 映月慌忙坐下。 这世界跟她想象中的好像不太一样呢，她祈求过她家小宁能遇到好人，可没想到这丫头一下子遇到了这世间最优秀的孩子们。 阮小宁瞅见娘亲的表情，悄悄松了口气。她平时可不敢跟国师大人这么放肆，不过是为了让娘亲放心罢了。 苍凉晚拿过布袋，询问道：“伯母，您想怎么折磨他？” 映月本来是满肚子恨，恨死了这个混蛋，可她现在心情太好了，一时间也想不到。 “就打他一百鞭子，一百板子，五马分尸就差不多了。”映月小声说着。 “好。”苍凉晚唤了谢纸鸢一声，借了些阴气，而后解开了布袋。 烛影尘随手就扔出一道符纸，男人的魂体现于人前。 苍凉晚问道：“有鞭子吗？” 映月跑了出去，很快就拿了鞭子和板子回来，随后她和苍凉晚一顿暴打魂体。 魂体散了，又被国师大人凝聚了，一次次经历苦痛。 可这些于映月而言，好像已经经不起波澜，这个男人所做之事，千刀万剐也不过分。 当初他就是惦记小宁的身子，她拼死阻拦，结果这男人打晕了她，她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她不敢去想，等她醒来的时候小宁已经被卖掉了。 她的前半生从那刻起生不如死，如果不是还有两个孩子要照顾，她活不到现在。 谢纸鸢的声音传入了苍凉晚耳中，“小宁的亲爹来了，是苍凉老夫人带来的。” 苍凉晚点头，随即虚空中又出现了个虚影。 映月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她哭的很大声，“你……怪我了对吗？这么多年，我从未梦到过你。” “月娘，辛苦你了。”阮父在幽冥之时，知晓一些阳间的事，可他生前也没攒下啥功德，死后想要托梦都做不到。 映月哭了好久。 阮父说道：“我带他走，他对你们做的事，我会替你们讨要回来。”他看向阮小宁，“我的小宁长大了，真好。” 阮小宁轻叹，“快回去吧，惹得我娘哭。没事别回来了。” 阮父也不在意，于小宁而言，映月才是护着她长大的至亲。 阮父走后，映月忍不住说道：“小宁啊，别怪你爹，他也不想死那么早的。” “我知道，我没怪他，可他让你哭了，我心疼得慌。” 这么一说映月没意见了。 烛影尘起身，他伸出了手，苍凉晚迷茫，“没有豆包了。” 烛影尘趁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握住了她的手，而后拉着她出了房间。 这……百里皓月肯定不能答应啊，于是百里皓月追了出去，她挤在了二人中间，“撒开你的手，趁机占便宜是吧？” 轰隆隆，这雷声有些熟悉。等百里皓月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飞了出去。 阮小宁接住了她，紧接着一道惊雷没入了烛影尘和苍凉晚的头顶。 苍凉晚疼的吱哇乱叫，用力甩开了烛影尘的手，“国师你可真缺德！被雷劈又拉着我！” 阮小宁都习惯了，她拿出手帕，过去给苍凉晚擦脸。 她说道：“晚晚啊，你有点欺负人了。国师大人明明就是被你连累的。” “女大不中留，胳膊肘往外拐。”苍凉晚闭上了眼，不想说话了。 阮小宁笑得没心没肺，原来晚晚都知道啊，她就是故意欺负国师大人，还恶人先告状。 雷声惊动了前面的客人，如果不是百里皓月反应过来，跑过去把门堵住了，估计不少人都会看到咱们国师大人和苍凉姑娘乌漆墨黑的模样。 苍凉晚拿过阮小宁手中的手帕，走到了烛影尘面前，用那抹漆黑的手帕给烛影尘擦着脸。 “国师大人，谢谢你。” 烛影尘垂眸看她，晚姑娘终于长出良心了吗？ 苍凉晚在心里默默念叨着，不能一次把人欺负死了，国师大人还是挺有用的，但咱们国师大人好像挺好哄，打一顿给个甜枣就哄好了。 烛影尘：苍凉晚！你这辈子都长不出良心！ 第75章 连死都不怕了呢 苍凉晚擦了好一会，国师大人的脸好像更黑了，她干脆就放弃了，“你还是自己去洗把脸吧。” 而且国师大人是被劈傻了吗？怎么半天不说话？她忍不住轻轻戳了烛影尘的脑壳一下。 烛影尘当时的感觉，像是被暗算了，被雷劈只是头皮疼，戳这一下脑仁疼。 苍凉晚一直盯着烛影尘，她也不是那么没良心的人，她也知道这次国师大人是被她连累了。 她其实是有那么一点小担心的。 直到烛影尘去了井边洗脸，苍凉晚才算彻底放心了。 映月也终于从震惊中回神，她拉着苍凉晚就进屋了，开始查看她的伤势。 苍凉晚抓住了自己的衣裳，“伯母，我没事的，又不是第一次被雷劈了。” “我不信，你让我看看。”映月很是坚持。 苍凉晚拒绝不了这种眼神，担忧和心疼，她便由得映月脱了她的衣裳。 映月一边看一边用巾布轻轻擦拭着苍凉晚的身子，越擦越惊讶也越放心，“苍凉姑娘是神人下凡吧，被雷劈只是皮肤稍微红肿。我有些膏药，你躺下，我给你涂上。” 苍凉晚穿着裹胸和小短裤躺在了床上，她这点伤，但凡在院子里多看一会烛影尘，都好了，压根不用涂药。 映月轻轻给苍凉晚涂着药，边涂边哭，“明明就是打了该打的邪祟，凭啥劈你啊？这事因我而起，要劈劈我啊，上天真是不分好赖，不讲道理的。” “我也这么觉着。”苍凉晚回答的是映月的后半句，上天确实不太讲道理，她这么善良的姑娘，怎么总被雷劈？天道不公啊！可她算是做了逆天之事，但如果只是被雷劈的话，那她可不怕了，以后还会再接再厉。 轰隆隆……苍凉晚惊呆了，咋映月说就没事，她想一下都不行呢！ 阮小宁烧了热水，她觉得没啥用，只是想看起来没那么闲。反正等会晚晚回去也得洗澡，她跟着纯属瞎忙乎。 可晚晚是为了她家里的事被雷劈了，要是她站在这啥也不干，娘肯定得跟她不乐意。 苍凉晚感觉这药膏很舒服，她吸了吸鼻子，已经知晓是什么药了。 此药用于伤口流血不止的情况，可快速止血。 “伯母，您为啥要准备这种药膏？这药膏用于普通外伤太浪费了。” 她猜这药膏的来历应当不简单，这种药她们家都比较少，想买都买不到的。 “这是玉家人给我送来的，起初的几年，我在外行走之时，被城主府的人瞅见我脸上有伤。”映月说这话的时候头也没抬，继续给苍凉晚按摩着红肿的地方，“来了这虞渊城之后，玉家人因为百里家的关系，对我们格外照顾。不少人就起了心思，想要通过我攀上玉家。那个混蛋那时候就已经跟着我了，时常会附身，他说我不守妇道，他上了我的身然后用我的手打我。” 说到这映月抬起了头，“我知道我说出来小宁一定会心疼，会替我难受。可这就是家人啊，受过了委屈要告诉家里人的，我不希望你从别人口中听到我的经历。” 她也不想从别人口中，听到小宁的过去。 阮小宁轻叹，“都说被邪祟附体会伤身子，时间长了脑子也不好使，我看您没啥事啊？还会拐这么大弯问我。” 映月轻声问道：“小宁，你遇到晚姑娘之前，是受了苦吗？” 阮小宁坐在了床边，苍凉晚起身，穿好了衣裳。 她觉得人家母女俩有话说，她的菜应该做好了。 于是苍凉晚便出了房间，去了前厅，百里皓月和烛影尘已经坐在那了。 苍凉晚刚坐下，就听到后院传来了哭声，声嘶力竭。 苍凉晚轻叹。 酒楼当天关门很早，苍凉晚他们吃完饭就回了百里家的宅子，这里离阮家酒楼不太远，苍凉晚在房间里，也能听到那边的动静。 苍凉晚坐在床上，看着坐在地上发呆的姜玉宁。 “姜姐姐，你是不是药吃多了？”怎么看起来有点呆呢？ 姜玉宁回头微笑道：“神农大夫说我情绪太过汹涌，给我吃了些可以平缓情绪的药，副作用就是反应会慢一些。” “小宁的娘亲被邪祟附体之后的症状就是反应有点慢。”苍凉晚也没了睡意。 姜姐姐在她的房间，应当是四师父让她过来的，四师父估计有事暂时离开了。 “小宁的娘亲……”姜玉宁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问起，她很担心小宁，大多数长辈都是不能接受小宁的过去吧。 “小宁的娘亲是后娘，见到她之后我才明白，原来所谓血脉相连没那么重要。”苍凉晚下了床，挤在了姜玉宁身旁，她喃喃道：“她一直在找小宁，小宁不是她的孩子啊，可她却对小宁那么好。” 姜玉宁抱住了苍凉晚的胳膊，她总是在琢磨自己的那点事，可她却忘了，在所有人心里无比强大的苍凉晚，也和她一样，有个不喜欢自己的娘亲。 门外传来了吵闹声，苍凉晚第一反应便是捂住了姜玉宁的耳朵。 姜玉宁轻轻扒开了苍凉晚的手，“晚晚，我没关系的，总要面对的。我知道我生病了，我知道我随时可能会崩溃。但我上吊你会剪断绳子，我跳井你会捞我上来，总会过去的对吧？” 她眼中的泪水一次次溢满，她很委屈很委屈，可却又很无力很无力。 昨晚小宁跟她说了很多很多。 小宁说：姜姐姐，以前咱们都是无名之辈，可以后不同了，咱们遇到了苍凉晚。 小宁说：姜姐姐，一定要活下去，以后史书上一定会有咱们的名字。 姜玉宁想到这笑了，“晚姑娘，我去看看。” 苍凉晚点头，“去吧，记得如果情绪崩溃了，可以用肩膀撞墙用屁股用肚子，但不要用头。四师父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要是把头撞碎了，我救不回来。” 姜玉宁起身，用力点头，“好。”她连死都不怕了，偏偏怕了她的至亲，真是可笑呢。 苍凉晚见姜玉宁出了房间，她才起来，而后跳出窗外，跳上了房顶，几个起落之后，她落在了大门处的房顶。 没过一会，百里皓月就来了，她听到苍凉晚踩她房顶了。 她也跳到了房顶上，而后窝在了苍凉晚身旁，她来的比较慢，因此准备的比较齐全。 她把带来的小被子盖在了她和苍凉晚的屁股上。 第76章 谁还要骂阮小宁?来啊! 姜玉宁慢悠悠走了过来。 姜母还坐在门口哭喊，门外已经聚集了很多人。 但百里大宅的人显然是知晓了内情，都没凑过来。 姜玉雪站在母亲身后，周围的眼神让她无地自容。 可她不能走，她如果走了，就要大姐独自一人面对娘了，大姐撑不住的。 也不知道玉风找没找到爹，也就爹能管得了娘亲了。 姜玉宁开门的时候，有些意外，这虞渊城的人原来也爱看热闹啊。 姜母见她出来，直接连滚带爬扑向了她，“玉宁啊，你跟娘回家吧，娘知道错了，娘不该骂你的，娘也是太着急了，娘也是希望你好啊。娘知道你攀上高枝了，看不上咱们这些泥腿子了，可我是你娘啊，我还能害你吗？跟娘回家行吗？你流放的时候，娘变卖家产来投奔你，你不能因为几句重话，就不认娘了啊。” 姜玉宁并不意外，还是那套说辞，这些话折磨的她死去活来，如今听起来好像也没什么。 许是她从地狱走了一遭。 姜玉宁把母亲扶了起来，姜母神情一变，跌坐在地。 周围的议论声在这一刻格外刺耳。 “百里家怎么会收留这种不孝的东西，不孝之人该死。” “这么欺负自己的亲娘，烂了心肠的狗东西。” “可咱们只是听了那个妇人的一面之词，百里家不可能收留不孝之人的。” “那可不一定，我听说百里家还收留了个人尽可夫的贱货。” 百里皓月轻叹，她知道现在是姜姐姐在面对自己的心魔，她不能去打扰，这是姜姐姐要扛过去的劫数。 她只是悄悄把口出恶言之人都记下了。 从前的她总想着讲道理，她这一套在皇城还是行得通的，可离皇城越远，好像就越没用了。 与其多费唇舌，不如直接打服。 姜玉宁听到这话眉头微皱，“什么叫人尽可夫？你出来说话，躲在后面藏头露尾是没脸见人吗？” 看到这一幕苍凉晚又是心疼，又是暖心。 姜姐姐本身就自顾不暇了。 一声惨叫。 苍凉晚和百里皓月对视一眼，她俩都没动手啊。 再看人群中，滚出一个男人，他捂着自己的裆部。 一少女自人群中走出，她弯腰拍了拍鞋子。 男人还是很疼，他忍着疼说道：“你就是那个叫阮小宁的贱货吧？就因为你，在苍凉晚面前胡说八道，才会惹得百里家动怒迁出了百里村。” 男人还是有些疑惑，他听说阮小宁是个风情万种的女人，可这丫头怎么看都是个小姑娘啊。 阮颜儿轻叹，而后她抬起了脚，一脚狠狠踩了下去。 这一次，男人没声了，他疼得昏死了过去。 百里皓月小声问：“踩爆了吧？颜儿出手真是够狠。”她喜欢。 苍凉晚很确定，“踩爆了。” 阮颜儿看向人群，“还有谁看不惯我大姐？我大姐就是长大美，就是招男人喜欢，他们非得扑上来还怪我大姐了？” “真是不知廉耻，当姐姐的下作……”此人话还没说完，就瞅见阮颜儿跑到了他面前。 他想跑，谁挡住了他的去路？他回头一看，看到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只见阮霆咔嚓一声卸了男人的下巴，而后匕首闪过，半个舌头掉在了地上。 阮颜儿又是一个飞踢，这位也捂着裆躺下了。 姐弟二人背靠着背，眼神扫过人群。 阮颜儿轻声说道：“谁还有意见？谁还要骂阮小宁？来啊！” 阮母和阮小宁这会儿才到，看到这一幕，阮母只是扫了一眼，就拉着阮小宁走过了人群，路过的时候，还把舌头踩烂了。 别说姜玉宁了，就连苍凉晚都惊了。 阮家这一家人真是强悍。 阮小宁笑眯眯走到了姜玉宁面前，而后一脚就把姜母踹了出去。 姜母又连滚带爬连哭带嚎回来了，阮小宁又一脚把她踹了出去。 姜母还是不肯放弃，她吼道：“姜玉宁你是个死的吗？就看着这贱货打你娘？” 这两个字仿佛是阮家姐弟的指令似的。 阮家姐弟挡在了姜母面前。 这回姜母没声了，这俩小怪物哪冒出来的啊？真下死手啊！ 映月轻轻顺着姜玉宁颊边的乱发，她说：“她配不上你这么好的女儿，你不必为她难过。如果我能早点认识你就好了。” “嗯？”姜玉宁还在震撼中，这就是小宁的家人吗？真强悍。 “如果我能早点认识你，我就不会让那个混蛋死的那么容易。”当时的她怎么就没想到呢，可以先把他迷晕了，再剁了的，悔之晚矣。 姜玉宁没太听懂，刚才晚晚也没详细说阮家的事。 姜父来了，姜父灰头土脸的，他刚才去跟着阮小宁，结果被这两个小魔星扔进了泔水桶。 他想明白了，阮小宁他是没那个命高攀了，但他还有两个女儿，等女儿嫁了好人家他有了银子，就买一堆漂亮女人。 姜母看到姜父来了，活了过来，“夫君，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小声说话，我以后不骂人了，你别不要我行吗？” “既然知道错了，我就给你次机会。”姜父一副看似大度的模样，“起来吧，咱们别在这打扰闺女了。” 随后姜家一家四口就离开了。 姜玉宁还反应不太过来，“就这么走了？” “咋地？你还想留他们吃饭啊？”苍凉晚和百里皓月自房顶跳落，苍凉晚的肩上还披着小被子。 “你真是的，看热闹还盖被子。”阮小宁笑着。 “皓月，干活了。” “走。” 随后这俩人就没入了人群，百里皓月指认，苍凉晚逮人，转眼间，苍凉晚身后就绑了一串人。 巡城卫来接手，把人带去了城主府。 百里皓月让带走的，肯定是有嫌疑的，自然会好好调查，而这虞渊城的多数居民，都经不起调查。 这其中有是真的来看热闹的，但底子又确实不干净，这次的事给了很多人一个教训，就是热闹也不能随便看。 实在想看也行，就是别胡说八道，管住自己那张嘴。 等到人群散了，苍凉晚才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伯母，您说玉家人对你们好，可这也太好了吧，当街行凶连个过场都不用走的吗？” 阮小宁笑眯眯回答了苍凉晚的疑问，“我娘说这样才名正言顺，刚才我娘去了城主府投案，说了杀夫之事。” 阮颜儿接道：“城主说我们想要流放也行，就当街打几个混蛋就好。” 第77章 苍凉晚就是我的命中注定 这虞渊城的城主还挺有意思。 苍凉晚也没提什么下手狠不狠的事，在她看来，既然城主说了，这尺度怎么把握在颜儿自己，颜儿这么干确实够流放了。 百里皓月倒是比苍凉晚多明白些，“看这下手的手法和招式，你俩的师父不会是我小舅舅吧？” 阮颜儿刚才连动作都跟小舅舅一模一样。 “皓月姑娘慧眼，我二人的师父的确是皓月姑娘的小舅舅玉暖骁。” 一群人一边闲聊一边进了院子，阮家人自然是安排在阮小宁住的这个院子。 “晚姑娘，我想见见苍凉王，可以吗？”阮霆也知道，肯定能见到的，但他听大姐说饭都是苍凉王做的，他没别的本事，武功平平智力平平，做饭是唯一拿得出手的优点。 苍凉晚一副她很了解的模样，“去吧，路上随便问问，就知道我爹在哪了。”即便她百般嫌弃苍凉不休，还是不得不承认那位是无数人心中的英雄。 阮霆快快乐乐离开了小院。 映月则是跟着姜玉宁走了，有映月在旁，苍凉晚是放心的。 她拉着阮小宁进了屋子，百里皓月也跟了进来。 阮小宁有些疑惑，“国师大人呢？你们在酒楼的时候不一起吃饭来着？咋你俩回来了国师没回来？” “半路说他师父找他。”苍凉晚坐下之后说道：“你就没劝劝你娘？在这虞渊城有家有业的，就这么丢下了？” “我娘说好容易团聚了，她不想跟我分开，弟弟妹妹也觉着在这里太久了，想出去看看。我被他们说服了，而且我觉得你需要帮手，我的家人好像还挺能帮得上忙。”阮小宁笑得很是得意。 苍凉晚其实就是说说，而且已经成了事实，没必要扭扭捏捏。 百里皓月则是说起了另一件事，“想必你们也听过玉暖骁的名字。” 说起这个阮小宁有很多疑问，“我听说的玉将军是温润如玉，模样是一顶一的好看，他很礼貌很善良，可他是我弟弟妹妹的师父？教的都是些踢裆割舌头抠眼珠的招式？这跟传闻也对不上号啊。” 苍凉晚在脑中搜寻着这个名字，“我也知道些你小舅舅的事，听闻当年太师出使邻国和谈之时，只带了玉暖骁一人。那次归来，邻国撤兵，才给了咱们墨休喘息之机。”当时的墨休只是个名号，还在和各路反王争地盘。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对外宣称是祖父只带了我小舅舅一人，实际上你的五个师父都去了，他们在暗处。” 苍凉晚了然，原来如此。她细细回想，太师出使邻国的那段时间，五个师父确实都没在。 师父不在家，于她而言是好事，她可以吃吃喝喝快快乐乐，她没想到她的师父们是干大事去了，真是肃然起敬。 百里皓月轻叹，“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凭着实力让邻国畏惧了。” “那你小舅舅肯定是上过战场的吧？”苍凉晚问道。 “是啊。当时邻国不想我祖父活着离开，派了很多杀手，他们踏着无数尸骨归来。太师孤身去邻国和谈，不过是个让大多数都能接受的说法罢了。”百里皓月也生在了这样的年代，邻国虎视眈眈，国内反王蠢蠢欲动，他们的路恐怕也不好走。 但……总会结束的，一代代人去努力，总有一天天下太平。 另一边，烛影尘回了玄门的住处，玄门弟子都睡着呢，只有师父醒着。 临浮世等了好一会，他那个好徒弟都没有进来的打算，他说道：“你早就算到了结果是吗？还害得为师白跑一趟？” “不是徒儿算到的，是清风算到的。”烛影尘平静地回答道。 这话差点没把临浮世气炸了，这混蛋徒弟，就是知道结果…… “你还要跟着苍凉晚？跟着她天天遭雷劈？你的前途呢？你的修行呢？你的功德呢？都不要了？她不是你的良人，跟着她你倒霉一辈子！” 烛影尘轻叹。 师父现在就像那种不太好相处的婆婆，晚晚什么样他能不知道吗？ “苍凉晚就是我的天命之人。” 从他读到苍凉晚的心那一刻，他就知道苍凉晚是他的命中注定，曾经他也想过要避开天选。 可时间越久，他就越不想离开了，他觉得上天还挺会选。 “你什么时候开始顺应天意了，我认识的烛影尘可不是上天的乖宝宝。” “这次我愿意。” “你愿意人家还不乐意呢，你喜欢一个人的方式就是吃她的喝她的在她旁边当个小跟班？” “师父，那你呢？你喜欢一个人的方式就是撮合她和别人吗？你争取过吗？你害怕，怕被拒绝。” 临浮世垂眸，烛火熄灭了。 他好像没给自己的徒弟树立什么好榜样。 烛影尘说道：“师父，徒儿告退。” 这是他选的路，即便跪着他也会走完。 这边……苍凉晚她们聊了一会，她有些疑惑，“一天没看着水微澜了，我去叫微澜过来。” 苍凉晚去了水微澜的房间，轻轻推开了门，一桶水把她淋了个透心凉。 苍凉晚好一会儿无法回神，她想过水微澜可能在研究那本记载机关的书，可她没想到会是这么低级的手段。 “这桶水是给我准备的？”她用袖子擦了下脸。 水微澜笑眯眯看着她，“苍凉祖母说了，对付你只需用最简单直白的方式。” “你这是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苍凉晚跑到了水微澜身旁，把水微澜也蹭了个湿乎乎。 水微澜也是无奈，“苍凉祖母帮了大忙，这么点小要求我不能拒绝的。晚晚，你确实太大意了。” 苍凉晚没什么想说的了，因为水微澜说的没错，“别自己在屋里待着了，过来一块聊天吧。” “好。”水微澜把书本收了起来，而后跟着苍凉晚回了房间。 四个姑娘聚在一块，聊了一会儿觉得这么干聊没意思，于是便去酒窖抱了一大坛酒回来。 阮小宁喝了一大杯，笑着说道：“我很欢喜。” 苍凉晚靠在阮小宁身上，阮小宁身上软软乎乎的，靠着是真舒服。 “你欢喜就好。” 水微澜问道：“我听说你家弟妹去城主府了，不会挨板子吧？” 阮小宁一听坐不住了，“怎么去城主府了呢？不是说好了直接跟着流放就好吗？” 于是这四位刚喝了一坛酒，就直奔城主府而去。 第78章 晚晚，一路平安 一路上，她们笑得很大声。 百里皓月小脸红扑扑的。 她转头看着她们，这样的画面她会记得很久很久。 她有了自己的同伴，她们一起打架，一起笑一起哭。 百里皓月进城主府自然无需通报，她直奔城主所在而去。 玉暖风是个中年男子，他的笑容很慈祥，年纪轻轻就慈祥了起来，一看就是个好脾气的。 院中还有个男人，百里皓月跟他长得五分相似，这位应当就是百里皓月的小舅舅了。 玉暖骁坐在墙上，笑眼看着眼前的孩子们。他本来是有些担心的，他的两个好徒儿就要跟着苍凉晚走了，去的还是边境。 可这就是孩子们选的路啊，就像当时的他一般。即便邻国满是豺狼虎豹，即便前路注定满是尸骨，他还是去了。 “见过城主，见过玉家小舅舅。”苍凉晚打着招呼。 这便是玉暖骁，她好像有点明白别人见到苍凉不休的感觉了，她也见到了传说中的人。 这位曾经也是他们那一代的天才少年。 那时才是真正的乱世，无数英雄横空出世。 苍凉晚眼睛一亮，她想起来了，这位不只是上过战场，他守城的故事也很多。 她当时光顾着看故事了。 玉暖风听到这称呼也不介意，本来骁就招孩子们喜欢。 玉家最优秀的孩子便是玉暖骁，骁也是他的骄傲。 “来找你弟弟妹妹？”玉暖骁轻声问道。 这声音好听的要命，阮小宁捂着脸颊，她的命格不会在这时候发作吧？千万不要啊。 阮小宁握住了苍凉晚的手，这次怎么没用呢？ “见过城主，见过玉前辈。”她也不好意思直说是担心弟弟妹妹啊。 玉暖骁笑着说道：“我只教了他们杀人和保命的本事，他们此去是边境，临时抱佛脚总是有些用的吧。” 他没想过自己的徒弟会离开的这么早，但无妨，反正他还活着，等这边安稳了，他可以去边境。 听到这话阮小宁收起了花痴的笑容，她郑重地行礼，“多谢前辈。” 玉暖骁没再多说，无骨之命，真是让人怜惜的存在，这样的孩子长大很辛苦吧。 阮小宁不喜欢他的表情，她不喜欢别人可怜她。 玉暖骁也察觉到了，于是便没再看她。是个坚强的姑娘，怪不得颜儿和小霆那么惦记这个大姐。 阮霆和阮颜儿就在隔壁，听到这边的动静就过来了。 阮颜儿看大姐这副样子，被逗乐了，“你这是喝了多少啊？” 阮小宁傻笑着，“四个人才喝了一坛。” 玉家两个舅舅听到这话，才反应过来皓月喝酒了。 玉暖风说道：“皓月，你别回去了，让你娘看到你喝酒，又得说你。” 百里皓月慢慢松开了苍凉晚的手，她知道她只能跟她们走到这了，天知道她多想跟她们一块去边境。 可她还有自己的路要走。 她看向苍凉晚，“晚晚，一路平安。” 苍凉晚看着眼前的百里皓月，初见之时，这姑娘还是怼天怼地怼众生，如今眼圈红红的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你好好考试。”她拍了拍百里皓月的肩膀。 她不喜欢分别，很不喜欢。 百里皓月用力点头，而后转过了身子。 苍凉晚拉着阮小宁，离开了城主府，她走出城主府的大门之时听到了百里皓月的哭声，百里皓月哭的很小声，只有她能听得到。 玉暖风也很是意外，“我家皓月有朋友了，倒是难得。” “大舅舅，我难受着呢，我去睡了。”百里皓月晃晃悠悠回了房，抱着被子继续哭。 苍凉晚她们回了百里家的大宅，而后就各自回房睡下了。 这一夜姜玉宁倒是难得的安稳。 映月一直守着她，姜玉宁只要醒来就看到映月在她旁边，此刻的她很安心。 小宁的家人也是她的家人，为啥家人不能自己选呢？ 阮小宁躺在床上，烛火已经熄灭了，这一天过得跟做梦似的，她找到娘亲，还找到了弟弟妹妹。 她感觉有点冷，她起身，看向冷风吹来的方向。 “原来是百里家的小公子啊，您想进来就进来呗，何必走窗户呢。”她这话的语气明显不太高兴，“惦记我的身子？来呗，我也不差你一个男人了。只是，这还是在百里家呢，你就那么迫不及待吗？” 百里止战这才反应过来，他忙翻窗而入，并且关好了窗户。 他拿了件衣裳递给了阮小宁。 阮小宁接过那件黑衣裳，她还迷迷糊糊的酒劲没过，没反应过来，“还带了衣裳？百里小公子是想看我穿上？”这衣裳怎么跟夜行衣似的，这位的癖好还真奇怪。 百里止战忙解释道：“不是说好了去打闷棍吗？你走之后晚姑娘来了，给他们下了痒痒粉，他们已经大彻大悟了，我带你去打别人。我跟你说啊，还有人在骂你骂晚姑娘。” 阮小宁抬眸，眼白很多，“这就是你大半夜闯进我房间的原因？”可她的心暖暖的，晚晚又给她出气了呢。 “我想在窗口说的。”百里止战也觉得这样不太好，可他要是敲门的话，就不能偷溜出去了。 阮小宁轻叹，“走起。”是她误会了，有点恼羞成怒。 随后……这二人就离开了百里大宅，当晚的虞渊城鸡飞狗跳。 阮小宁被带着飞来飞去，她想念晚晚，晚晚带着她飞就稳稳当当。 遇到了苍凉晚之后，她对男人的要求好像高了，这要求一高连以前她高攀不起的百里家公子，她都有些看不上了。 翌日一早，百里止戈回来了，给犯人们戴上了木枷，锁链就没必要了，苍凉父女弄断了太多条，不太够用了。 而且百里止戈也没想到，他就离开了一天，又多了三个犯人。 这事大舅舅已经告知于他了。 百里止戈给阮颜儿和阮霆戴上了木枷，映月就不用了，她得照顾姜玉宁。 “你们俩就是我小舅舅的徒弟啊？”百里止戈之前是听说小舅舅收徒了，他很少来虞渊城一直没见过，而且小舅舅去皇城的时候也没带着他们。他隐约听小舅舅提过，这俩要找他们的姐姐。 “大公子，是我们俩。”阮颜儿内心感叹，百里家的孩子都很好看呢。 百里止戈笑笑，觉得很巧，还好走了这条路，不然又得错过了。 阮小宁溜达在苍凉晚身边，一直打哈欠，可困死她了。百里止战那个没义气的，一起打的闷棍，他天一亮就走了，说是睡醒了再追也能追的上…… 好在她不用戴木枷。 第79章 抵达边境 细竹凑了过来，“晚姑娘，小霆做饭，也好好吃。” “是啊。他们家开酒楼的。”苍凉晚笑着回答，咱们细竹最有正事了，学做饭学武功。 细竹继续说道：“那，我是不是，可以用更多，时间练武了？” “自然啊。本来也不用你做饭啊。” “不干点啥，总觉得，白吃，白喝。”细竹憨笑着，蹦蹦跳跳在人群中穿梭。 烛影尘默默放慢了脚步，苍凉晚又用眼睛瞄他，肯定是想找茬。 苍凉晚见国师大人走远了，她笑了，最近烛影尘是真乖啊。 阮小宁挂在苍凉晚身上，“咱们流放团队都挺消停，晚晚一定是你的痒痒粉让他们听话了。” “应该不只是因为我。”苍凉晚不觉得昨天那些人真服气了。 凤月瑾溜达着过来说道：“确实不只是因为你，今天不少陌生面孔在周遭出现，宁姐姐的弟妹真是人狠话不多，都没问就直接把人打了一顿。” “会不会打错人啊？”阮小宁有些小担心。 “不会，我后来去查过了，挨打的都是其他反王派来的人手。” 听到这话，阮小宁莫名沮丧，“以前男人们都是图我，如今好像不一样了，他们图的是苍凉伯父。” “是啊，谁不想得到苍凉不休呢。”凤月瑾笑着走开了，去找他的国师哥哥玩去了。 阮小宁的沮丧并不多也不持久，“快到了吧？一直在路上，我都晒黑了。 “快到了。”苍凉晚看着逐渐壮大的流放队伍，再不到目的地，她就养不起了。 午饭过后，一人一马疾驰而来。 阮小宁看着豆包上的尘土，她怒视着来人，“百里止战！你可缺了大德了！” 听到这话烛影尘笑了，这话平时晚晚经常骂她，听着还挺亲切，而且这次挨骂的不是他。 百里止战拉停了马，笑着道歉，“是我错估了路况，我不知道这段路灰这么大。”他想停下的时候已经尘土飞扬了，根本看不清前路，“宁姑娘，我教你骑马可好？” “显得着你了？我有晚晚教。晚晚教我骑马，我跟你说骑马什么的最暧昧了，他就是想占我便宜。”阮小宁又抱着苍凉晚的胳膊开始撒娇。 百里止战已经习惯了，在宁姑娘心里，他就是个好色之徒。也可以理解，在宁姑娘的角度，只是收留他，他就又是要给她赎身，又是帮她全家的。 苍凉晚看着那马，是真羡慕，“我骑马还没我走得快呢，还是让止战教你吧。” “晚晚，我教你骑马。”烛影尘脱口而出。＜＞ 听到这话阮小宁笑呵呵地拍了拍国师大人的肩膀，“孺子可教。”咱们国师大人终于开窍了。 苍凉晚摇头，“不想学。” 阮小宁觉得晚晚既然不会骑马，咱们苍凉王总会的吧？ “我去让苍凉伯父教我。” 苍凉伯父怎么说呢，对她是一点企图都没有，而且还是个爱当爹的男人。这话放在别的男人身上，肯定是贬义，放在苍凉不休身上，绝对是夸奖。 到了今天，姜姐姐和绽儿姐姐的月子餐，还是咱们苍凉王每天亲手做的。 这话把苍凉晚逗乐了，“苍凉不休也不能教你骑马，这么说吧，咱们苍凉王骑马的速度，都没有他扛着马跑得快。你们没听说过吗？有一回退守之时，遇到了敌军阻截，通常这种情况，苍凉不休都会直接把敌人打趴下。可那天他的马中箭了，于是他就扛着马跑了，敌军还是骑兵，硬是没追上他。” 一旁的烛影尘继续讲解道：“苍凉王即便没有武器之时，也无敌手，这样的存在令邻国畏惧，也让反王馋的要命。” 阮小宁陷入了沉思，之前她是觉得陛下和苍凉伯父为了仙妃娘娘反目，如今看来好像不只是如此。 这时候把苍凉王放在边境，真的没有别的用意吗？如果有的话，那仙妃娘娘岂不是独自承担了骂名？ 阮小宁知道别人都指望不上了，只能靠自己了，她唤道：“百里将军，你教我骑马可好？” 百里止戈回头看她，倒是有些意外，“宁姑娘想学骑马啊？” “是啊。” “那我教你。” 百里止戈教阮小宁上马，百里止战在旁边发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反而看着还挺赏心悦目。 他小声说道：“我不太能明白那些男男女女为了找配偶，和至亲和挚友反目成仇的，自己喜欢的姑娘，应该希望她过得好啊，即便她最后选的是别人。” “你跟我师父肯定很投缘。”烛影尘笑着走开了。 苍凉晚倒是觉得百里止战说的挺有道理。 流放团队抵达边境之时，阮小宁不但学会了骑马，还能在马背上翻跟头了，有个好师父真的很重要。 此处是雪城地界，他们要去的是离雪城不远的苍凉村。 雪城是苍凉不休的第一战，那一战苍凉王名扬天下。 昨晚大部分人都没睡，这个时辰已经困了。 夏末的北境，还有些炎热，这几天又正好是北境最热的时候。 入夜之后便凉爽很多，因此路上还有很多人。 这里不像是听说的那般穷苦，这里的人也不像传说中那般穷凶极恶，反倒很是热情。 当然这只是大部分，还是有那么一小撮人看起来就不太好相处。 苍凉不休他们先回村去了，苍凉晚很没义气地决定，先进城逛逛。 这种时候回去，她怕她跟着一块挨骂。 苍凉一族可是整个北境的骄傲，如今一无所有地回来了。 苍凉晚和阮小宁还有水微澜走在雪城中，这城池建的很宽敞。北境地广人稀，这里是墨休和邻国熊霸国的主要战场。 阮小宁小声说道：“我从未见过这么高大的城门，我听闻雪城是北境最大的城池。” 水微澜点头接道：“这里还是墨休皇朝的国门，也是前朝的国门。内乱之时，这里的百姓都在忙着抵抗邻国军队。” 这个地方令人肃然起敬。 “三位姑娘是外地人吧？咋就跑到咱们这偏远之地了？”这三个小丫头，无论是模样还是身段都是一顶一的好。 苍凉晚疑惑地看着说话之人，雪城的居民生活在这样的地方，咋一点危机感都没有呢？ 他怎么不用他那没啥用的脑子想想，她们没点本事，敢大晚上在边境的大街上闲逛吗？ 男人被那个中间穿着白色衣裳的姑娘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有些疑惑，直到他看到了这姑娘身上的那个字。 “是在下失礼了，打扰了苍凉姑娘，我这就滚开。”他说完麻溜地跑掉了，还跑掉了一只鞋子。 第80章 苍凉一族是我墨休的根基啊 “是有啥坏心思吗？”苍凉晚不太明白，她以为这人跟战诺一样呢，就是看见漂亮姑娘有点小心思。 “林二是来拉客的，他们家的客栈又贵饭菜还不好吃，我家的就……”说话的婶子也看到了那个大大的囚字，“苍凉姑娘？” 苍凉晚笑眯眯地说道：“是我啊。”她就是懒得换衣裳，而且走了一天了，没洗澡就换干净衣裳，晚上睡觉前还得换，太麻烦。 “苍凉姑娘恐怕住不了客栈，但我请你们吃顿饭还是可以的，苍凉姑娘可愿意赏脸？”婶子知道囚犯到了北境，自然是要劳作的，想要住客栈恐怕不行。 “好。”苍凉晚也没啥地方想去，到处都黑乎乎的。 婶子带着这三个穿街走巷，这要是没有苍凉晚在，阮小宁早就跑了，这画面怎么看都像要被拐卖了。 婶子家的面馆在一条小巷子里，这里冷风嗖嗖的，空无一人。 水微澜笑着，“婶子这顿饭，咱们可没白吃啊。” 婶子也不意外人家看明白了，“不瞒几位，这里是不太安宁，不然我也开不起铺子。我听闻苍凉姑娘的命格可以克制邪祟，就想着您来溜达一圈，我以后能睡得安稳些。” 苍凉晚不觉得这算个事，她进了铺子坐下之后，问道：“您不怕吗？” 婶子笑笑，燃起了烛火，她轻声说道：“见了越多的人，就越觉得邪祟没什么可怕的了。人会害我，这里的邪祟不会伤我，他们只是喜欢我的面。” 水微澜有些惊讶，这里是有邪祟停留过的痕迹，都不是恶魂，只是路过歇歇脚。 婶子进去煮面了。 阮小宁看了看周围，烛光昏暗，“邪祟都跑干净了吗？” “嗯。”水微澜应声。 很快面煮好了，婶子坐在一旁，看着她们吃。 苍凉晚闻了闻，很香。 很快就吃完了，婶子送她们离开，婶子忍不住嘱咐道：“苍凉姑娘，以后在外面吃东西，还是注意些的好，这天下坏人比好人多。” “知道了，谢谢婶子的面。”苍凉晚记下了这家铺子，决定以后经常来。 这次是婶子说请她们的，如果非要给银子，就是不给婶子面子了。 离开了那条小巷之后，三个人吃饱喝足也不想溜达了，于是苍凉晚带路，他们回了苍凉村。 村子里很热闹，摆了宴席，苍凉晚到的时候都懵了。 水微澜看她这样觉得好笑，“还好回来的快，差点就错过了大席。” 村长招呼着苍凉晚坐下，“晚晚啊，我知道你本事大，但北境坏人可多了，你晚上别在外面瞎溜达。” 苍凉晚看着村长，笑着，“知道了，三叔公。” 村长也是苍凉家的人，是曾祖父弟弟的小儿子，她小时候在村里也住过的。 村长想了想，也没啥可嘱咐的了，都被流放了，都一无所有了，就该怎么活怎么活呗。 苍凉晚凑向姜玉宁，“你们回来的时候，我爹没挨骂？” 她声音很小，可村长还是听到了，姜玉宁刚张嘴，村长就不乐意了，“晚晚，你说的是啥话？这是你们的家啊，你们回家挨啥骂啊？” “是晚辈失礼了，三叔公你去跟我爹聊吧。” “村里的晚辈们都围着你爹呢，我挤不进去啊。晚晚啊，你们毕竟是流放，暂时只能住小破屋，那地方挺宽敞的，你也别觉得委屈了，咱们就是做个样子。估计明天消息就会往外传了，咱们就能修缮屋子了。” 苍凉晚自然是不介意，她这一路过得太舒服了，一点流放的感觉都没有。 苍凉晚又吃了一顿，水微澜和阮小宁是一点都吃不进去了。 饭后，姜玉宁带着她们去了村长安排的住处。 眼前是个漏风的大宅子。 “风水倒是不错。”水微澜喜欢这个地方。 嗡嗡嗡，就是蚊虫太多。 苍凉晚问道：“打扫过了吗？咋还这么多蚊虫？” “临水临山蚊虫多很正常，可好像有点太多了。”水微澜最近开始试着独立行走。 保家仙于她而言，是份恩情。虽说是交易，仙家们要功德，她赚银子，但如果没有它们，水家也没有本事救那么多孩子。 仙家们其实功德也攒的差不多了，只需要一个契机，等契机一到便可修成正果。 水微澜也没多想，倒是烛影尘眉头微皱，这里风水极好，无论对活人还是死人…… “瞅瞅你们一个个细皮嫩肉的，都不够蚊子吃，你们受得了吗？”来人声音清脆爽朗。 听到这话，所有人齐齐看向烛影尘，烛影尘摸了摸鼻子看向阮小宁。 阮小宁笑着摇头，“你看起来比我可口，国师大人的皮肤更加细腻。” 烛影尘拿出张符贴在了身上，“防蚊虫。” “卖给我一张呗？”阮小宁呼扇着蚊虫，她现在就觉得身上痒得慌了。 “很贵的。” “看不起谁呢？多少钱一张？”阮小宁挺直了腰杆。 “十个铜板。” “呵呵。每人一张。”阮小宁把钱袋子扔给了烛影尘。 烛影尘收起了钱袋子，而后给每个人一张防蚊虫的符纸。 阮小宁忍不住问道：“如果我不买，你还会给吗？” “会。” 阮小宁想打人。 这边苍凉晚拉着刚才说话的妇人，“刘婶子，您咋过来了？” “你们家祖宅就是我看顾的，你们回来不住祖宅，住这么个破地方干啥？”刘婶子不太明白。 “暂时住在这，您不用跟着忙乎了，我们这么多人呢，自己收拾就行。”苍凉晚笑得天真无邪。 刘婶子是不太放心这群人的，这一个个的，没一个像会干活的样。 “救命……” 苍凉晚一愣，这声音是那个卖面条的婶子，好像离得很远。 她顺着声音的方向就窜了出去，她寻到声音的出处，在半山腰的山洞中。 刚到洞口，就臭气熏天。 苍凉晚燃起火折子进了山洞，山洞中尸骨成山，她找到了婶子。 婶子心口上流着血命悬一线。 “烛影尘！”她给婶子服下了保命丹，周围无数小生物在蠕动，可她不敢随意搬动婶子，她怕一动婶子就没命了。 烛影尘进来之后，立刻贴了张符在婶子脸上，“暂时锁住了命魂，要尽快救治。” “我师父回来了吗？” “回来了。” 苍凉晚背起了婶子，“您一定要撑住啊。” 婶子喃喃自语，“不能害人啊，苍凉家是我墨休的根基啊……” 第81章 大规模起尸 “四师父，这里有人重伤，你快来啊！”苍凉晚的声音很大，她用了内力，她抱着婶子，稳稳当当跑到了那个破宅子里。 她下山的时候，声音已经传到山下了，细竹她们正在匆忙地收拾屋子。 本来也在打扫了，有人重伤还得弄得更干净一些。 苍凉晚身上有些血，好在保命丹生效的速度快，不然婶子都等不到烛影尘赶到。 神农天衍查看过伤口，“去打水，都别挤在这了，挡着光了。” 细竹忙拿起烛台，在旁边照着伤口，其他人也乱成了一团。 苍凉晚那么着急，这婶子肯定伤的很重。 苍凉晚咬着嘴唇，她不能在这时候哭。 只是听到婶子无意识地一句话，她就猜到发生什么了。 怎么可以这样！怎么能对无辜之人下手呢。 神农天衍回头看她，“过来干活，救得回来。” 苍凉晚立刻跑到了床边，慢慢剪着婶子的衣裳。她很害怕，她为什么没有好好学医术呢？如果四师父没回来？她不敢想。 神农天衍一针扎在了苍凉晚的手上，“给我精神点，别要死要活的，你是我神农天衍的弟子，以后这种情况会时常碰到。苍凉晚这里是边境！” 苍凉晚疼得清醒了过来，她拔掉了手上的针，这一次她的手没再抖。 婶子恢复了生机，苍凉晚这颗悬着的心放下来些许。 其他人都在门外，也很是着急。 从阮小宁口中她们得知，这婶子请她们吃面来着，还嘱咐晚姑娘吃东西时候注意些。 许是那时候婶子已经被威胁了。 烛影尘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山洞里那些尸首得尽快处理了，那个地方汇聚了太多阴气，随时可能起尸。 最近过的太过美好顺遂，他也放松了警惕。 “微澜姑娘，随我上山一趟吧，那山洞里有很多尸骨。” “就咱们俩？不用通知官府吗？”水微澜觉着这事不简单。 “官府应当是默许那个地方的存在，边境一向不安宁，时常有邻国贼匪前来，我刚刚看了一眼，有不少都是熊霸国的人。”烛影尘轻声叹息。 本来只是扔邻国歹人的地方，如今看来好像不只如此，婶子被丢在那，如果不是晚晚耳朵好，估计已经断气了。 水微澜回房拿了些东西，就跟着烛影尘上山去了。 这边神农天衍处理好伤口之后，在一旁的隔间熬药，苍凉晚给婶子换了衣裳。 衣裳刚换好，婶子就睁开了眼，她看着眼前的姑娘，一时间也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 她很确定，那一刀，她没有活路的。 如今她怎么会完好无损？ 婶子琢磨了一会问道：“晚姑娘，我是尸变了吗？啥时候要烧掉我啊？能不能先把我弄死，烧死太痛苦了。” 苍凉晚哭笑不得，她坐在了床边，“您活过来了，我四师父是神农天衍，他救回了你。” 婶子一听忙要爬起来，“我活过来了？晚姑娘，那山洞不对劲，我听到尸体在动的声音。”她现在还有些迷糊，她竟然活过来了？她以为她必死无疑。 她迷迷糊糊的时候，想了很多事。 她攒下了些银钱的，都放在了家中墙洞里，她还想着怎么托梦给晚姑娘，把她那五两银子拿出来…… “您活过来了，您先休息一会吧，您失血过多，估计得调养个十天半个月的。”这么重的伤，如果不是有四师父在，别说十天半个月了，就是活过来的希望都不大。 山洞的尸体在动？这事得尽快处理。 婶子感觉有什么遮挡住了她的视线，她扒拉了一下，而后她手中就多了张符，看到符的时候婶子哭了。 “我就是尸变了，晚姑娘您就跟我说实话吧。我有五两银子藏在了我家东边的墙洞里，您帮我拿出来。” “这是救命符，当时国师大人为了锁住你的命魂，争取救治的时间。”苍凉晚把符收了起来，这符肯定是很贵的那种，留着给微澜看看，说不定水微澜就学会了。 婶子这次放心了，“晚姑娘，有人让我害你，他们好像很了解你的性格，知道你肯定会跟我走。对方穿着黑衣蒙着面，你们走后他们就回来了。” 让婶子更不明白的是，“他们杀了我可以直接离开的，为何要把我扔到那么远？”她尚有些许意识的时候，感觉很颠簸，后来她就被扔进了死人堆里。 虽说她对邪祟的接受度比较高，可谁冷不丁被扔进一堆尸体中能不害怕？ 尸臭和恐惧让她恢复了一丝神智，她呼喊救命来着，她是没想到，晚姑娘真的来救她了。 “这事我们会查，您家中可还有别的亲人？我去接过来。” “我没有亲人了，他们都死在了战场上。”婶子声音哽咽，她低着头，许久没再出声。 外面突然很吵，尖叫声击碎了北境宁静的夜晚。 苍凉晚忙说道：“四师父，我出去看看。” “去吧。”神农天衍端着药碗进了屋。 婶子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一时间回不了神，这位就是神农族人。 神农天衍坐在床边，说道：“您安心休息。”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刚才也听到了，这位的家人都死在了战场上。 门外，阮小宁举着个大棒槌，她说道：“天璇刚跑回来，说是起尸了。” 苍凉晚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国师带着天璇去的？” “天璇偷偷过去看的。” “心可真大。” 苍凉晚觉得起尸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国师和微澜都在呢。 她走得不快不慢，耳边还充斥着尖叫声。 她抓住了个妇人，“国师大人和微澜姑娘在山上呢，没什么大事，你们回家关好门窗就行。” 妇人看清楚说话之人，她忙说道：“晚姑娘，你快点跑吧。临近的几个村子都收到了消息，说是你上山背了个尸首，惊动了亡魂。” 苍凉晚松开了手。 真是环环相扣啊，就连遇到婶子都是安排好的，婶子不给她下药，也在对方的预料之中。 苍凉晚走向山中，夜晚的山路伸手不见五指。 苍凉晚唤道：“凤月瑾。” “干啥啊？”凤月瑾举着个大锅盖跑了过来，“不是要抓僵尸吗？你喊我干啥？” “去凤鸣阁，给我查清楚是谁害了婶子，是谁传播的消息。” 听到这话凤月瑾偷偷翻白眼，这种大场面，还把他派出去了……呵呵，要不是姑母给的实在太多了，他肯定不会这么听话。 苍凉晚拿过凤月瑾的锅盖，她转身又回去了。 第82章 国师大人会读心? 苍凉晚把锅盖放回家之后，这才踏实地上山了。 凤月瑾胆子够大的，拿了苍凉不休的锅盖，不跟要他命一样吗。 苍凉晚刚出门口，就瞅见了行尸。 实在是太过明显，衣裳破破烂烂，身上还有些东西在蠕动，而且走的跌跌撞撞。 能跑到这，估计活着的时候轻功不错。 她在书本上看过，遇到这种情况，要砍头。 苍凉晚抽出了腰间的鞭子，鞭子缠住了尸体的脖子，她稍微用力，尸体的头和身体就分家了。 她刚想喊人帮忙收拾，就看到细竹快跑过去，一手提着头，一手拖着身体，“晚姑娘，国师大人说要集中焚烧，我把它们先放咱家门口了。” 苍凉晚甚至都没反应过来，细竹已经把脑袋扔在了门口，而后拖着身体走到了自家门口。 可是……放在家门口好吗？ 苍凉晚干笑两声，细竹霸气。 随后她也没走远，她听着周围的动静。 她听到烛影尘说：“晚晚，有人在操控阴气，尸体都跑了。” 烛影尘的声音不大， 他知道晚晚能听到。 水微澜就在不远处，她的身体足够强壮，可她的功夫一般般，这种时候，她不能再矫情了。 “水微澜请仙家助阵！” 这话一出，烛影尘忙说道：“咱们拦得住，等会雪城就会派人来了。” 水微澜的神情已经变了，她的笑容可以用风情万种来形容，“少年人，也想拦本尊的路？” 烛影尘有些疑惑，“我听闻微澜姑娘的仙家是有位狐仙，可是只公狐狸。” 狐仙不想搭理这少年了，他是公狐狸，咋地啦？公狐狸就不能娇媚了？这是性别歧视。 烛影尘隐约看到了虚影，很多条狐狸尾巴乱舞，逮住了好些个行尸。 烛影尘看了一会，放心了不少。微澜姑娘的仙家，脾气不太好，但确实本事大。他还没看到其他仙家，只说这只公狐狸，他的功德足以封正。 “好好干活吧小国师，还有空琢磨那些有的没的。我们之所以没走，是因为水丫头还需要我们。苍凉晚那臭丫头，整天还防着我，好像我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闻言，烛影尘呆住了，狐仙前辈能读他的心？ “多稀罕，我可是狐仙，你以为就你能读心？” 烛影尘忙去干活了，再说下去，苍凉晚该听到了。 水微澜被附体，但她能看到也能听到，她小声询问着，“国师大人会读心？” “他啊，只能听到苍凉晚的心声。”狐仙说完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小国师看起来不太高兴。 他活得越久越明白一个道理，玄门之人不能惹。 水微澜震惊不已，国师大人一直能听到晚晚的心声？岂不是天天挨骂？国师大人是有什么特别嗜好吗？天天挨骂还喜欢上了？ 当然水微澜也没空走神太久，这漫天遍野的行尸，还是大半夜，万一跑丢了几个，恐怕会酿成大患。 苍凉晚一路砍砍砍，细竹跟得很紧。 其他人是不太能适应，但还是硬着头皮上了，除了花绽儿和姜玉宁得带娃，剩下的所有人都跟着忙乎了起来。 苍凉村此刻宛如白昼，附近村子的村民也来了不少。 这事有些蹊跷，不少人都是在起尸前就收到消息了，说苍凉晚从那个山洞里背了尸首回来。 苍凉不休则是在村里转悠，对方藏头露尾的，谁知道还会使什么下作手段。 有苍凉不休在，也没人敢大声说苍凉晚的坏话了，只敢小声说。 阮家弟妹在人群中默默听着，听了一会，翻来覆去就是晚姑娘进过那山洞，之后便起尸了。 这些人聊了一会，甚至自己就得出了结论，一定是有人想借刀杀人，故意散播消息，把他们当刀使。 阮家弟妹见这边没事了，就忙别的去了。 苍凉不休晃悠了一圈，倒是放心了些，对方只是对尸体下手，还没丧心病狂到对村民下手的地步。 苍凉晚大汗淋漓，本来天就热，行尸还到处乱跑，再把小生物散播的到处都是…… 宅子门口堆满了尸首，阮小宁忙着搬抬，多数尸首都是腐烂的状态，她估计好久都不想吃肉了。 流放的犯人们看到这一幕，对阮小宁肃然起敬，这姑娘是个狠人。 细竹一趟趟往回送尸首。 天亮了，雪城的官差在事发后一刻钟左右到了现场，这会正在满山搜索顺便清理。 苍凉晚坐在山脚处，听着周遭的动静，确定没有行尸了，于是她也回了大宅。 眼前的情形过于震撼，她当时去找婶子的时候，没看到有这么多尸体啊？ 要么就是那山洞很深，她看不到的地方还有很多尸首，要么就是这山里和附近的尸体都跑来了。 “这得有一千多人吧？” 得烧很久。 “八百三十六具，有些缺胳膊少腿的，有些内脏已经被掏空了的。拼拼凑凑算总数的话，六百五十六具。” 神农天衍说完就去背柴火了，其他人也忙着砍柴。 凤月瑾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一车猛火油。 苍凉晚看着心疼得慌，“慢慢烧呗，用猛火油太浪费了。” 凤月瑾只当没听见，他不只希望自己听不到，还希望自己瞎了。 苍凉晚眼见着猛火油淋在木头上，也知道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这猛火油的银子我可不出，上报朝廷。”苍凉晚在旁嘟囔着。 凤月瑾无奈道：“这事就是为了陷害你的，你就出点血吧。” 苍凉晚心不甘情不愿，也没办法，只能跟着一块忙乎，这样心痛会少那么一点。 可转念一想，本来她也打算抽空把那个山洞的尸首清理一下，那么多尸首堆在那，时间久了会出大事的。 如今尸首们自己跑出来了，倒是省了不少事。 水微澜和烛影尘站在山脚处，这边烟熏火燎的。 水微澜累的要死，随时可能晕过去。 烛影尘见状弯下了腰，“我背微澜姑娘回去吧。” “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不告诉晚晚了？” 水微澜摇了摇手，“我还能走。” 这事吧，知道了更闹心。可晚晚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辛苦了。”苍凉晚给了水微澜一个大大的拥抱。 俩人都是浑身血肉，一身尸臭。 水微澜微笑，她对苍凉晚知无不言。“晚晚，国师他能……” “我也要抱。”烛影尘急忙把水微澜挤到一边去了，他抱着苍凉晚说：“晚晚，我也辛苦了。” 苍凉晚的鼻子在烛影尘肩上蹭了蹭，她清空了思绪，“辛苦了，快去洗个澡吧。” 水微澜看向苍凉晚，晚晚怎么突然对国师这么友好？ 她笑了…… 原来晚晚已经知道了…… 烛影尘乖乖洗澡去了，笑的那叫一个荡漾。 第83章 肯定是喜欢你啊 水微澜笑眯了眼，虽然不太清楚这二位故事的走向，但突然就变得有趣了。 她说道：“我也去洗个澡，我俩在洞口只能挡住一部分，我们到之前就跑掉了一些。晚晚，你这衣裳以后估计也穿不到了，等会你换下来给我，我一块都泡洗了。” 水家经常处理尸变的问题，平时也会去墓地看看，因此去除尸臭的方式很多。 苍凉晚应声，“好。”她现在大脑空白，啥也不敢想，她不确定离得够不够远。 苍凉晚去了婶子的房间。 婶子坐在那发呆中，这跟做梦似的，她活过来了，苍凉姑娘背她下山，国师大人给了她保命符，救她命的还是神农族人。 她觉得自己是个好人，可前半辈子攒下的功德，会不会这一天就用光了啊？ “婶子，我要进城，顺便给您把银子拿回来，家里的食材我看看，我吃不完的就都带回来，您就好好在这养伤，铺子那边您不用担心。” “才五两银子，还麻烦你跑一趟，我是挺担心食材的，你顺路去就行，不用特意跑一趟。”婶子是明白了，命在比什么都重要，她还有很多事放不下，她想好好活着。“你也小心点。” “我知道的，他们不敢明着来，只敢使些阴损的手段，是我连累了您。”这群藏头露尾的混蛋，只敢欺负婶子这样的无辜之人。 “怎么能怪你呢？害我的是谁我记得清清楚楚，即便他们蒙着脸，我鼻子好使着呢，只要再遇到我肯定能把他们抓出来。苍凉姑娘，你是苍凉家的孩子，苍凉不休是咱们墨休皇朝的镇国战神啊，你们的敌人太多了，你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行，那我就先去了。”苍凉晚去衣柜里拿了衣裳，她心内感叹，苍凉一族并未护住婶子的家人。 而后她去院子里梳了下头发，把头上的脏东西拍打一下，随后她去水微澜的房间换了衣裳，“微澜，衣裳我放在这了，我先进城去了，我去婶子的铺子冷静一下。” 水微澜自然知道晚晚要冷静什么，“你去吧，自己小心点。” 苍凉晚离开了苍凉村，村民们有看到的也没说啥，这时候苍凉姑娘应该出去避避风头的。 她身旁跟着的是凤月瑾，她出来的时候，顺手把他带出来了。 凤月瑾说道：“凤鸣阁查到对方应当是容王的人，已经跑掉了，凤鸣阁派人去追捕了。倒是那位婶子，她并没有说实话。” “婶子有啥难言之隐吗？”苍凉晚很确定那婶子是好人。 “婶子夫家姓临，是前朝皇族。她夫君走得早，她有两个儿子。内战之时，邻国趁机发难，她的大儿子上了战场，死在了战场上。那时候的北境，家中只余老幼，年轻的男男女女都在战场上。婶子本名临梦，是临家收养的孩子，自小婶子就知道她不是临家人，后来婶子嫁给了她那个体弱多病的夫君。婶子的二儿子回来奔丧之时，正好遇到了溃败的敌军。当时跟临家老二一块的，还有他的媳妇和女儿，后来只找到了临家老二的尸首。婶子的二儿媳是熊霸国的人，凤鸣阁有记录他们家的事，那姑娘被带回了熊霸国。” 凤月瑾快速说完，而后说道：“后来凤鸣阁就没再追寻这事，如今提起来了，凤鸣阁已经派人去查了，今晚之前就会有消息。我回去了，困死我了。”他是真佩服苍凉晚，困不死的。 苍凉晚应声之后，溜达着出了村子。 边境通婚是常事，只是婶子是临家人，这事就复杂了。 还是得看看再说。 她现在就想离烛影尘远远的，自由自在地待一会。 苍凉晚到雪城的时候天已大亮，她直接去了凤家的澡堂。 这么早来洗澡的人很少，掌柜看清楚来人笑着迎了上来，“听闻苍凉姑娘忙了一夜，您辛苦了。” “还行。”苍凉晚说道：“我什么都没带，你给我拿……” 她还没来得及说完，掌柜就打断了她的话，“还用您带啥？您来咱们这不就跟回家一样吗？闺女，带苍凉姑娘去她的浴房。” 掌柜是想多聊几句的，可他也知道人家忙乎了一宿了，肯定很累的。 听到爹喊她，叶裳高高兴兴过来了，这个时辰通常不会有客人的，她听到了苍凉姑娘四个字。 “苍凉姑娘，您随属下来。属下叫叶裳，是这间澡房掌柜的闺女。”叶裳走在苍凉晚身旁，偷偷瞄她， 一边看一边傻笑。 “看到我你那么欢喜啊？”苍凉晚不觉得她是个大客户，她通常去凤家的铺子都不用花银子。 “自然欢喜，您不知道，我每天打扫那间浴房，终于把您给等来了。”叶裳说完就后悔了，她一高兴就这样，脑子不清楚，顺嘴什么都说，苍凉家是被流放，她在这傻乐？ “我刚才还以为我听错了，真的有我的浴房啊？”苍凉晚倒也没那么意外，这就是她的皇后娘娘，天下最好的皇后娘娘。 “真的有。不只咱们家有，其他的凤家澡堂也有您单独的浴房。”叶裳这次清醒的没再继续说，她以为用不上了呢，没想到真用上了。 苍凉晚跟着叶裳进了浴房，里面就跟她的澡房一样，她脱了衣裳泡进了池子里。 叶裳拿起苍凉晚的衣裳，“苍凉姑娘，您没带换洗地衣裳来吧？您先泡着，我让我爹去凤鸣阁帮你拿衣裳。” 苍凉晚还没来得及回答，叶裳已经跑走了。 这姑娘来去一阵风，很快就回来了。 叶裳脱了外衣，只着里衣坐在了池子边上，给苍凉晚冲洗着头发。 苍凉晚昏昏欲睡，这里离国师大人够远了吧？她可以胡思乱想了吧？ 她昨晚就听到了，只是一直在忙乎来不及琢磨，可一旦停下来，过往蜂拥而至。 她几乎每天都会骂国师大人，琢磨着用各种方法折磨国师大人。 这些……竟然都被烛影尘听到了，她怀疑烛影尘就是给她攒着呢，打算攒够了就弄死她。 世人皆知，玄门之人最是小心眼。 “叶裳啊，你说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天天说一个人坏话，天天骂他，被他知道了，他还表现的跟没事人一样，对你特别好，是为啥啊？是不是攒着找机会报仇呢？” 叶裳笑出了声，“要是这样，还对你特别好，肯定是喜欢你啊。” 第84章 你咬我?你就那么恨我吗 苍凉晚摇头，“排除这个可能。” “没有别的可能了啊，除非那人有病。”叶裳也不懂了。 苍凉晚没得到答案，也就没再琢磨。 很快凤鸣阁就送来了衣裳，叶裳去拿了进来。 苍凉晚也冲洗好了。 叶裳在池子里加了些香料，说是可以除尸臭，苍凉晚现在整个人干干净净香喷喷的。 “我要去婶子的面馆，你不用跟着我了。” “我送您过去。”好容易见着主子了，哪能让主子自己走啊。 苍凉晚实在是抗拒不了叶裳的热情，也就由着她了。 面馆周围有官差，看到来的是苍凉晚有些意外，这姑娘都不困的吗？ 他们是今天换班刚过来的，之所以认识苍凉晚是因为太过好认，这姑娘和苍凉王长得太像了。 苍凉晚问道：“我能进去吗？” “苍凉姑娘随意，咱们也要走了，这边没留下太多踪迹。”但是凤鸣阁已经查到了，他们来只是走个过场。 “吃饭了吗？”苍凉晚问道。 官差们面面相觑，确实还没吃呢，昨晚的事闹得太大了，能派的人手都派过去了。 “婶子得过些日子回来，家里还有些食材，你们吃了再走，不然我也得带回村里去。” 这话让官差们有些反应不过来，苍凉家嫡女，皇后娘娘的掌中宝，这么接地气的吗？这么平易近人的吗？ 苍凉晚已经进了铺子，去厨房转了一圈，而后去了仓库和地窖。 她抱了几颗大白菜出来，“叶裳，你切肉行吗？” “行啊。苍凉姑娘，我也练过功夫的。”叶裳没想到她来是跟着做饭的，但干啥不是干啊？ “我最近见不得肉，就麻烦你了。” 叶裳拿了几块肉，在一旁切，还很是善解人意的用身子挡住了。 “姑娘，我听说昨晚行尸满山跑，你们是咋挡住的啊？” 她知道这事的时候，已经天亮了，她睡觉比较死。听爹说昨晚外面都吵翻了天。 也因为这样，今天的雪城格外安静。 “是国师大人和微澜姑娘挡住的，水微澜是个仙姑，很厉害的仙姑。我听国师的意思，是有人汇集阴气，所以才会起尸。” 苍凉晚尽量不去想家门口的那些尸首，这事吧，当时没多想，后劲是真大啊。 “哦，这样啊。”叶裳陷入了沉思。 她在雪城长大，见过很多人，这里本来就不安宁，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这次是冲着晚姑娘来的。 苍凉晚觉得擀面条太麻烦，于是她就削面片了。 门口也就五六个官差。 叶裳爆炒肉片和白菜之后，倒了很多水，她说道：“姑娘，你出去吧，我在这煮面就好。” 苍凉晚坐在旁边，“没事，我不看就行，肉熟了看着就不难受了。”这话她自己都不信。 叶裳说道：“姑娘，雪城时常要面对邻国骚扰，每年入冬邻国就没完没了的前来挑衅。”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说以后我会经常看到死人。但昨天的情况不同，那山洞里的尸首，有的都烂了一半了，后来都跑了出来，堆在我家家门口，我现在都觉得有蛆跟着我来了。” “姑娘，就说到这吧。”叶裳明白了，不是晚姑娘见不了死人。 是她自作聪明了，把姑娘当成没上过战场的贵女了，她忘了姑娘姓苍凉。 面煮好之后，叶裳给苍凉晚盛了一大碗，还很是细心的把肉都挑出去了。 苍凉晚吃了碗没肉的面，但面里有肉味，还是让她的胃很不舒服。 官差们没想到来走过场还混了顿饭，吃饱喝足之后，官差们便守城去了。 苍凉村那边接近尾声了，那座山不大，行尸跑也不是乱跑，而是直奔苍凉晚所在去的，所以清理起来比较容易。 只剩那座破宅子门口没弄干净了。 叶裳是跟官差一块走的，她知道苍凉姑娘得休息了。 苍凉晚关好了铺子的门，而后就去了后院，后院有几间房，她随便找了一间倒头就睡。 这一觉苍凉晚睡得很不踏实，一会梦到馒头上爬着蛆，一会梦到汤里飘着手指头，一会梦到烛影尘磨着刀阴恻恻地说：“苍凉晚，你的报应到了。” 苍凉晚惊醒，她又躺下了，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烛影尘坐在门口，他听到屋内的响动有些奇怪，晚晚不是醒了吗？怎么又躺下了？ 苍凉晚平生第一回感觉到无措，这事她理亏啊。 这事在她的角度看就是，她天天在心里谩骂诅咒烛影尘，结果他一直都知道。 她像个没事瞎找茬的精神病。 烛影尘听到了，他推开了门。 他听说苍凉晚进城了，他心里就不踏实，他猜到晚晚可能知道了。 苍凉晚深吸了口气，而后坐了起来，她凝视着门口之人，她说：“对……” “对……” 二人异口同声。 “你先说。”苍凉晚说道。 “对不起，我不该偷听你的心声。” 苍凉晚眼睛亮了，“真心的？不是想偷偷攒着报复？” “真心的，舍不得伤你分毫。”烛影尘上前一步，他关上了门。 苍凉晚立刻抓紧了被子，“你关门干啥？你想怎么报复我？我就知道，你肯定给我攒着呢，你想弄死我是吗？不对，你肯定是想折磨我？你想怎么折磨我？” 烛影尘闪到了苍凉晚面前，把她连着被子抱了起来，他凑近她耳边低声说着，“因为喜欢啊，因为喜欢你，你骂我我也乐意听。因为喜欢，即便你嫌弃我，我也只会觉得，你在意我，你就没嫌弃别人。” 他转回头，面对着苍凉晚，“因为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 苍凉晚不信，“这就是你想到报复我的方式？先取悦我，然后再抛弃我？我跟你说啊，我可不在乎那些，你休想得逞！” 烛影尘低下了头，轻轻咬着苍凉晚的嘴唇。 苍凉晚一把推开了他，“你咬我？你就那么恨我吗？” 既然已经这样了，她也破罐子破摔了，她扔掉了被子。 “来！咬我！咬死我吧！” 烛影尘捡起了被子，裹紧了自己……心疼自己。 哐当门开了。 阮小宁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了，“晚晚，你对国师大人干了啥？” 她在门口听到晚晚在喊，还以为被欺负的是晚晚。 “你们继续。” 她退了出去，关好了门。 原来被欺负的是国师大人啊。 第85章 临家二儿媳 苍凉晚指着烛影尘，“这就是你想出的招数？你以为我会在乎？” 烛影尘沉默了，怎么就非得觉得他要报复呢？这事肯定不是他的错，也不是晚晚的错，都怪师父，害的旁人误以为玄门之人都小心眼，一定是这样的。 苍凉晚穿上了外衣，便出了房间。 昨天一天一夜到现在，烛影尘一直没睡，这会儿碰到被子枕头，突然就开始犯困，这被子上还有晚晚的味道。 阮小宁在院中想偷听来着，没想到晚晚就这么出来了，“你们不继续了吗？” 苍凉晚呵呵两声，“美的他，你咋来了呢？” 说起这个阮小宁这话就来了，“晚晚，我跟你说啊，别那么快决定，国师不是好人，他路上故意停下来等我。” 哐当一声，听这动静，应当是枕头砸在了门上。 “你看看，脾气还不好。” 苍凉晚好像没那么愤怒了，她的所有愤怒都来自心虚罢了。听着阮小宁胡说八道，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我听说你进城了，又看到国师鬼鬼祟祟走了，我就跟了上去。” 苍凉晚笑着进了厨房，“饿了吧？给你煮面吃。”看到烛影尘之后，昨天的画面带给她的影响力好像没那么大了。 “是饿了，我这一路小跑着来的。可他如果那么急着见着你，怎么会停下来等我呢？晚晚啊……别太快交付真心，一定要了解清楚了再说知道吗？”阮小宁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 “小宁，不用解释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他停下来等你就是见色起意。放心吧，我不会那么快喜欢上他的。” 苍凉晚笑得肚子疼，咱们小宁真可爱，为了拦住她都不怕死了。 听苍凉晚这么说，阮小宁暂时放心了些，“路上遇见些不怀好意的男人，国师是为了保护我。是我故意扭曲事实，我怕，可好像我怕的有些多余。” 她低下了头，她遇到过很多男人，她面对男女之情的第一反应，总会是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她的晚晚那么美好，这天下没有男人能配得上她。 可咱们也得讲道理吧？晚晚一开始遇到的就是国师和百里大人这样的人，好像没什么需要担心的。 苍凉晚爆锅倒水之后就坐在了阮小宁身旁，她靠在了阮小宁的肩头。 “皇后娘娘也是这样的，一边希望我找个夫君，一边又觉得全天下的男人都配不上我。” “对，就是这种感觉。可你咋能把我跟皇后娘娘放在一块说呢？多失礼啊 ？”她那么脏，皇后娘娘就像天上的月，她这样的人，提起皇后娘娘都是一种亵渎。 苍凉晚安静了下来，屋内只有煮水的声音。 即便她说一千遍一万遍小宁和男人之间都是你情我愿有什么用呢？总会有人冒出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阮小宁，好像指责她这样的姑娘，就能显得自己多干净一样。 这世间的多数女子，都是被逼无奈，非得那么不依不饶吗？非得揪着别人那些和你无关的过去不放吗？ 过了一会，苍凉晚下了面条，阮小宁才小声说道：“国师对你是挺好，但你再看看，我觉得百里大人也不错。” “知道了知道了。”苍凉晚显然不太想聊这个话题，毕竟国师还在这呢，她不敢细琢磨，又得被他听了去。 还能不能让人有点秘密了？这她要是惦记别的男人，烛影尘估计会立刻知晓。 阮小宁吃完面就去睡了。 苍凉晚在铺子里忙乎着，倒是也来了几个客人，这条街其他铺子也开了，多是些丧葬用品。 入夜，雪城终于热闹了起来，不少人谈论起昨夜的事。 城中的居民也有不怕死去凑热闹的，关于苍凉晚带回来的那几个姑娘，也成为了故事的主角。 有个叫细竹的，扔脑袋跟玩一样。 苍凉晚坐在铺子门口，听着议论纷纷，倒是没什么阴谋论，而是都知道是容王派来的人干的，这估计是凤鸣阁的手笔，这么快就把消息散播出去了。 叶裳溜达着过来了，这个时辰澡堂最忙了，但本来她也不用干啥活，如今小主子来了，她就被派来跟着主子。 “晚姑娘，凤鸣阁那边查清楚了，我把消息带过来了，这事跟您身边的那位宁姑娘还有些关系。” 苍凉晚微怔，“小宁没来过雪城，咋跟她扯上关系了？”她说着便翻看着卷宗。 叶裳见姑娘开始看了，就进铺子收拾去了。 苍凉晚很快就看完了，这事……确实和小宁有些关系，临家那个二儿媳是小宁的亲娘，她是熊霸国的探子。 准确地说小宁的外公外婆是熊霸国派来的，小宁的娘亲小时候并不知道这些。 叶裳收拾了一会，就看到了国师大人，国师大人身后还跟着个顶漂亮的姑娘。 叶裳的神情是兴奋多一些，她是围观到了国师大人的八卦了吗？ 烛影尘垂眸看她，“收起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我心里只有晚晚。” “呵，说得好像是我单恋你似的。”阮小宁自烛影尘身边走过，她抢在烛影尘前面挤在了苍凉晚身边，还搂着苍凉晚的腰，冲着国师大人一副挑衅地模样。 “我也要抱！”烛影尘过来之后，就看到阮小宁两条胳膊都缠在了晚晚身上， 他要是抱的话，可以抱的地方只剩脖子了。 叶裳被逗笑了，“姑娘，我叫叶裳，是凤鸣阁的人，敢问姑娘是？”她其实已经猜到了大概。 “我叫阮小宁。”阮小宁起身，打算跟着叶裳一块收拾。 她刚站起来就被苍凉晚拉回去了。 “晚晚，你舍不得我啊？别这样，国师大人看了怪难受的。” “幼稚。”烛影尘干脆烧火做饭去了。 苍凉晚把卷宗递给了阮小宁。 阮小宁不明所以，但还是翻看了，看过之后哭了，然后又笑了。 “疯了？”苍凉晚说道，“别难受，你不是还有我呢吗？” “我以为她抛弃了我和我爹，原来她是有苦衷的，晚晚，她怎么样了？”阮小宁急切地想知道。 上面只记载了事情的经过，只记载到娘被带回了熊霸国。 “我也不知。”苍凉晚询问道：“叶裳，你知道她们被带回去之后如何了吗？” 第86章 来的正是时候 叶裳轻叹一声，看了眼厨房，虽说让国师大人自己干活不太好，但这边的事更重要。 “临家二少夫人任务失败，她被带回去之后，赏给了一个边境小官差，离咱们这不远的。” 苍凉晚看向阮小宁，问道：“要去看你娘亲吗？” “想知道她过得怎么样了，凤鸣阁可以查到的吧？咱们不能过去的，这事不能冲动。”让阮小宁不明白的是，“我娘在咱们这边做探子，应当算是熊霸国的功臣啊，咋回去之后就被赏给个官差了？” “对他们来说，你娘二嫁还带了个女儿，给她找个夫君是对她最大的恩赐了。”叶裳说这话的时候心情很不好，虽说国在个人之上，可就事论事她就觉得很不舒服。凭什么嫁人就是对女子的恩赐？这种恩赐谁爱要谁要！ 阮小宁沉默了。 她现在什么都不敢说，甚至不敢泄露情绪。她但凡泄露一点想去见亲娘的情绪，晚晚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带她过去。 她不想给晚晚添麻烦了。 “我娘回了自己的国，我也有自己娘亲，挺好的，咱们再看看吧，如果她实在活不下去了，咱们再去。” 苍凉晚微笑道：“好，这事是大事，你回去跟你娘商量一下，国师大人，麻烦你送小宁回去吧。” 烛影尘看向苍凉晚，他知道晚晚在想什么，边境对于晚晚来说，过去跟玩一样，他能做的就是别拖后腿。 “走吧。” 阮小宁本来不太放心的，但微澜都说了，国师能听到晚晚的心声，如果晚晚打算偷着去，国师肯定会知道，不会放心随她离开。 于是阮小宁就跟着国师走了。 这俩出城之后，苍凉晚便开始关铺子。 叶裳有些疑惑，“姑娘，你要回去啊？刚才为啥不一起走呢？” “我要去看看小宁的娘亲，凤鸣阁是知道我的性格，所以才故意没给我后面的记录。” 她很确定，小宁的娘亲一定过得很不好。凤鸣阁之所以没给她，是很清楚她知道了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叶裳轻叹，“走吧。” “你知道？”苍凉晚已经关上了铺子，走在这条人烟寂寥的小路上。 “管事说你肯定能猜到，便给了我地址。边境那边只有几个守将，加起来都不是你的对手。但万一有埋伏，总得有个人回来报信，晚姑娘我轻功不错。” 苍凉晚看着叶裳，犹豫了，她可以孤身一人前去。 “晚姑娘，你别想丢下我，我清楚那边的情况，你去了万一迷路咋整？我是凤鸣阁的人，也是皇后娘娘的人，也就是您的人，您不会在这时候跟皇后娘娘见外吧？” 苍凉晚笑着，“你这套说辞早就想好了吧？” “来的路上就想好了，管事的是真厉害，都提前料算到了。” “雪城凤鸣阁的管事是哪位啊？” “云端家的人，是你小姨母。” 苍凉晚知道小姨母是凤鸣阁的人，给皇后娘娘干活，但没想到她在雪城。 “云端管事是最近才过来的，本来她在虞渊城的。” 苍凉晚打算回来之后就去看看小姨母。 云端家最小的女儿，云端月，和云端仙的关系极差。主要是这位无论是身还是心，都是完全站在皇后娘娘这边的。 她以前觉得一家人，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小姨母和娘亲表面上再怎么不和，有事还是会选择家人。 苍凉晚去澡房换了套熊霸国的服饰，熊霸的服饰比较厚重繁琐。 叶裳和苍凉晚离城之时，云端月下令， “凤鸣阁待命。” 当晚凤鸣阁在附近城池的人手，全都赶往了雪城。 雪城城主对此很不赞同，这时候跑去邻国，万一被发现了，邻国又得发难。 虽说熊霸国出兵不需要理由，可他不希望这个理由是苍凉晚，这姑娘刚来就被反王盯上了，本就一身麻烦，她撑得住吗？ 叶裳带着苍凉晚翻山越岭， 这边也有雪城的侍卫，但避过他们还是比较容易的。 熊霸国并未留人在附近驻守，这座山有玄门的阵法，熊霸国的来了几回，都是有去无回。 俩人下山之后，就看到了一座城池，这便是熊霸的边境之城，也是熊霸的国门，汤谷城。 这个时辰，正是最热闹的时候，汤谷城的居民多是附近守军的家属。 苍凉晚和叶裳入城的那一刻，已经有人认出了她。 苍凉晚和叶裳走的很快，在消息传遍汤谷城之时，她已经找到了小宁的娘亲。 小宁娘亲住在西城门附近，是个小小的四合院。 苍凉晚听了一下，而后进了堂屋，她推开门的时候是惊了一下的。 她忙把叶裳拉进屋，立刻关上了门。 小宁娘跌坐在血泊之中，她身旁是个男人的尸首，男人脖子上还在冒血。 “你们是谁？”小宁娘一眼便知晓，这两个姑娘是墨休国的人。如果可以选择，她希望在那个村子里终老。 “我们是阮小宁的朋友，您快跟我走吧。”苍凉晚拉起了血泊中的女人。 “我走不了了，我杀了人，我如果跟你走了，熊霸会以此发难，你要为了个熊霸国的人，再起战事吗？”小宁娘亲听到女儿的名字，倒是清醒了几分。 “呵，我来找你是因为你是小宁的娘亲。熊霸如果拿我当借口出兵，那苍凉不休会教他们做人的道理。我墨休不喜欢战争，但从不畏战。” 小宁娘愣了一下，刚想说话…… 门开了，进来了个姑娘，十三四岁的模样，长得有些像小宁，形似神不似。 “娘，咱们快走吧。” 小宁娘看到女儿的时候立刻爬了起来，“你逃出来了？” “嗯。苍凉晚来了的事已经传遍全城了，咱们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不能连累人家啊。” “已经连累了，娘，你要是还继续犹豫，咱们死路一条。” 小宁娘闻言，忙爬了起来。 来的时候两个人，离开时候四个人。 西城门正在缓缓关闭，苍凉晚她们四个都跑的很快，在城门关闭之前跑了出来。 身后是漫天箭雨。 苍凉晚回手抽出了鞭子。 这四个都轻功不错，很快就消失在了树林中。 汤谷城的守军并未追击，这事换成平时，熊霸可以直接出兵要人了。 可如今的情况有些不同，苍凉不休在边境。 熊霸国的将领们怕他。 第87章 雪城无眠 一路奔波，苍凉晚出了一身汗，她本打算直接去叶裳家洗澡的，可这俩暂时不适合带过去。 于是她便带着这母女俩去了凤鸣阁。 凤鸣阁的门开着，大堂内只有云端月一人。 已经半夜了，云端月一袭红衣坐在角落，艳光四射，她看到苍凉晚的时候笑了。 “回来的比我料想得还快。”凤鸣阁的人手甚至有些还在赶往雪城的路上。 “姨母，是我没考虑周全。”苍凉晚走到了云端月面前，“姨母，晚晚好想你啊。” “知道你想我，”云端月嗔笑道：“所以我就在这等着你了。没什么周不周全的，本来汤谷也不是什么去不得的地方。”百年前汤谷还是他们的城池。 云端月笑眼看着眼前的姑娘，她们的晚晚长大了。 其实，她在凤鸣阁是自由的，去哪她可以自己选，这次即便皇后娘娘不提，她也会来这雪城，她知道这里以后肯定会很热闹。 赢雪和临渊鱼站在那，很是不自在，她们俩的身份可以来这个地方吗？ 临渊鱼知道她这时候不该开口，可已经到了这了，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晚姑娘，我们可以去见我祖母和大姐了吗？” 云端月抬眸看着门口的母女俩，“急什么，有些事还是要先说清楚的好。” 赢雪轻叹，进了凤鸣阁的内堂。 苍凉晚听着周围的动静，熊霸国的探子在周围徘徊，这时候过去一抓一个准。 这母女俩显然带着任务来的，她也猜到了。她到的时候，一切过于顺理成章。 云端月知道赢雪在犹豫什么，“周围是有熊霸国的探子，我猜他们是在监视你们俩，但你不必担心，今晚这些探子都会被送回去。”现在还不是大动干戈的时候，不能把人都弄死了，毕竟在汤谷城中，还有墨休的生意人以及凤鸣阁的人。 赢雪还在犹豫，她不知道该不该说，她是有自己的想法，可她们会信她吗？她是熊霸国的人。 临渊鱼知道母亲在为难什么，她说道：“三天前上面派了人来，他们说了我大姐的事。今晚这出戏是他们提前安排好的，我后爹被所谓国家大义说服了，愿意配合他们。说好是假死，我娘把这事做成真的了。为了让这事逼真一些，他们把我卖给了个富商，那老头六十多岁了。我和我娘没别的路可以走。我是墨休国的人，我娘也是在墨休出生长大的。我们从来就没得选，如今只想回家和家人团聚。” 临渊鱼跪在了地上，“请云端大人给我们母女一条活路。” 苍凉晚坐在了云端月身旁，“他们用什么控制你们俩？怎么料定你们会乖乖听话？” 临渊鱼说道：“用了毒，一个月给一次解药。” 苍凉晚没有问题了，倒是也没有别的方法，不是毒就是蛊，反正四师父都能解了。 “他们不知道我四师父在边境？” “知道的。” “那这事他们也做不成，何必把你俩整过来？”苍凉晚疑惑道。 “我们俩来顺理成章，您对我大姐多好，连熊霸国的人都知晓了。在他们眼中我娘胆子小，会听他们的话。而且对方许诺，这次任务完成了，回去之后，给我娘封官。他们还威胁我娘，说即便在雪城，也随时能要了我的命。”临渊鱼说起来都想笑。 熊霸国的人有点太过自信了，熊霸国从未给过娘温暖，却以为娘会对所谓的国忠心不二。 “啥任务啊？”苍凉晚很感兴趣。 “让我娘嫁给你爹……”临渊鱼说完被掐了一把。 赢雪脸红扑扑，“我知道我高攀不上苍凉王，可他们觉得我可以，说我长得……晚姑娘，失敬了，他们说我长得像仙妃娘娘。” 听到这话云端月乐了，“你长得是挺像云端仙的，可他们料算错了，应当找个像皇后娘娘的。那才是苍凉不休心里的白月光。” 赢雪有些惊讶，她觉得这话挺不礼貌，可本着诚实的态度，所以说出来了，这二位的反应跟想象中截然不同。 苍凉晚是羡慕的，“其实还有我呢，把我拿下不也是大功一件吗？你们那边咋就没派几个好看的男人来勾搭我呢？” “他们说您旁边有国师大人和百里大人这样的人物，派谁来都没用。”临渊鱼说到这笑了。 “我这样的人物？”百里止戈迈过了门槛，还把那个跟了他们一路的小推车抬了进来。 临渊鱼抬眸，眸光闪闪，“原来您就是百里大人啊。” “我怎么就不能是国师大人呢？” “传闻百里大人温润如玉，总是笑脸对人，国师大人却总是冷着一张脸。” “传言有误。”百里止戈想起烛影尘今日的模样，也不知道发生啥了，国师一会傻笑一会叹气。 “您这大半夜的来干啥啊？”苍凉晚去翻了下推车上的东西，这些物件她没见过。 “宁姑娘说我娘给她这些物件她也用不着，让我帮她来换成银子，别的地方她不放心，凤鸣阁肯定不会坑她。” “阮小宁最近挺嚣张啊，大半夜让咱们百里大人干活？”苍凉晚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宁姑娘回去之后觉得不对劲，国师大人又不乐意带她回来，她就找到了我，她说我们都是自己人，国师是外人不好麻烦国师的。晚姑娘，我是自己人了吗？”百里止戈问这话的时候，很是期待。 “自然。”苍凉晚头疼，小宁是察觉出她的想法，特意让百里来看看，顺便还背刺了国师大人一下。 百里止戈继续说道：“本来我也打算进城的，顺便而已。等会我就回去了，这二位跟我回去吗？” 苍凉晚应声，“跟你回去。” 百里止戈上前行礼，“见过云端大人。” “我还以为你看不着我呢。”云端月调笑着。 咱们晚晚最后到底会选哪个呢？她也很想知道，按她的想法就是两个都收了，苍凉家的嫡女，找两个夫君不是应该的吗？ “是晚辈失礼了，云端大人，您帮着看看，我把银子给宁姑娘带回去。” 云端月无奈起身，她查看过后，大概算了个价格，就把银子装好放在了小车上。 百里止戈乐呵呵推着小车就走了，“伯母，临姑娘，要不要坐在车上？我推得动。” “不用不用。”赢雪立刻说道。她是惊讶的，自家闺女这么出息的吗？ 百里止戈带着这母女二人走后，凤鸣阁突然就热闹了起来，躲在暗处的人都跑出来了，一时间整个雪城鸡飞狗跳。 苍凉晚见有热闹，自然也要去凑一凑的。 第88章 城主又走丢了 苍凉晚在屋里的时候，一直在听着外面的动静，她抓起人来比凤鸣阁的人还快。 “晚姑娘，别跟我们抢人头啊！” 这些探子，早就在凤鸣阁的名单上，之前没出手，只是没那个必要。 “能者多得！” 苍凉晚忙乎的脚不沾地，雪城的房子质量极好，她踩过很多房顶，都平稳落地。 这里是丧葬街，有个男人躲进了婶子的铺子，苍凉晚当做没听到没看到一般，神色平静地开了锁。 她刚想开门就被一只惨白的手挡住了。 这邪祟厉害了，她都没察觉到。 那只手的主人脸色白到透明，这品相可以跟咱们百里大人和国师大人争下天下第一美男的称号了。 这邪祟阴气这般重，比鬼王小天玑还浓郁的死气。 “我劝你还是离我远一点的好，我阳气重，容易伤到你。你应该是成了气候的邪祟吧？修行不易，以后见我还是绕路吧。” 苍凉晚无视了他的阻挡，直接就开了门。 这鬼物是个好东西，周身寒气四散，在他旁边站一会，解暑降温。 门内的细作听得云里雾里的，他感觉有些冷，门口有个姑娘，在跟邪祟聊天？ 这条街果然跟传说中一样，邪门的很。 “小心！”雪夜空挡在了苍凉晚身前。 苍凉晚扯起嘴角，“还是个好魂。” 就在她以为暗器会穿过身前的邪祟之时，她听到了暗器扎进了肉里的声音。 她一个转身，便落在了细作面前，揪起他扔了出去。 她刚把人扔出去，凤鸣阁的人就过来把人带走了。 苍凉晚探头，“谁抢我人头？” “苍凉姑娘，你休息一会吧，你把人都抓了，我们的赏银就没了。”凤鸣阁的人拖着人就跑了。 还有赏银的？ 苍凉晚回头，“你好好的活人装什么邪祟啊？” 雪夜空拔掉了背后的暗器，他眼前有好几个苍凉晚，“我中毒了。”早知道这姑娘是苍凉晚，他压根就不会沾边！ 世人皆知，苍凉晚克邪祟，而他是至阴之体，被苍凉晚克的死死的。 刚刚他可以带着苍凉晚闪开的，碰到她的瞬间，内力全无，动作也迟缓了。 苍凉晚上前查看，还好遇到了她，这毒见血封喉。这位是有内力护体，能撑过一刻钟。 她给这位形似邪祟的男人服下了丹药，而后就等着他醒来。 天亮了，苍凉晚过去探了下他的额头，有些烫不是什么大事，于是苍凉晚煮面去了。 昨天的官差今天又来了，昨晚又没睡觉，今天恐怕也没的睡了，再这么下去，会困死的吧？ 官差不懂了，“抓几个细作，咱们城主咋还丢了呢？” “城主路痴，他经常迷路，估计不知道又在哪走丢了。”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凭城主的本事，不会有大碍。 官差看到地上躺着的人，又看了眼厨房忙乎着的苍凉晚，一时间也不确定发生了什么。 “苍凉姑娘，我们城主怎么躺地上了？是不能移动吗？”他闻到了血腥味，城主伤的那么重吗？可苍凉姑娘看起来跟没事人一样。 “中毒了解过毒了，他身体底子好，只是有些发烫。” 苍凉晚煮上面，之后才慢悠悠出来，她探了下男人的额头，“还有些烫。” 不对……“他是你们城主？” “苍凉姑娘没见过我们城主啊，这位就是咱们雪城城主。” 官差们商量了一下，苍凉姑娘是神医的弟子，医术肯定是极好的，城主放在这暂时无碍。 他们吃完饭再把城主带回去，应该也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吧？ 雪夜空是半睡半醒，他这颗心啊，凉飕飕的，他这些属下，没看出来他快死了吗？ 在苍凉晚身边越久，他就越不舒服，他的阴气就像活人的阳气一般，散干净了他等于少了半条命。 官差们已经自来熟地去厨房自己拿筷子，并且把面端了出来。 昨天没付银子，今天来吃肯定要给钱的。 雪夜空压根就不知道，这群人不但不管他死活，还在考虑付不付银子的事。 阮小宁是赶了个大早来的，昨晚她没睡，突然见到了她已经记不清模样的娘亲，还多了个妹妹，对她影响是不大的。 但是母亲很不喜欢亲娘，在母亲眼中，亲娘就是抛弃了自己的女儿，无论什么理由都不能原谅。 阮小宁明白母亲在意的是什么，在母亲的角度也没错。只是她遇到过苍凉晚，她也会学着去理解去感谢。 “来这么早啊？”苍凉晚笑着说道。 “苍凉伯父要来城里卖菜，我就跟着过来了。”阮小宁进了铺子之后看到了椅子上的男人，她情不自禁地凑了过去。 她轻轻摸了下男人的脸，“长得可真好看。” “宁姑娘，那个……这是我们城主。”官差提醒道，他也不知道城主是不是真的睡着了，城主最讨厌别人碰他。 阮小宁又摸了一把，“城主这么好看呢，我喜欢雪城。” 雪夜空有些疑惑，这女人是宁姑娘？阮小宁？ 宁姑娘身上的阴气让他舒服了些。 “城主咋睡在这了呢？”阮小宁的小眼珠转啊转，也惦记上咱们晚晚了？ 苍凉晚扛起雪夜空，就去了后院，官差们也没在意，苍凉姑娘又不会伤害城主。 官差吃完饭之后，放下了铜板就离开了，也没管他们城主。 苍凉晚打了水，“你给他擦擦脸。” “还有这么好的事呢？”阮小宁乐意极了。 “我碰他他好像不太舒服，我猜应该跟他的体质有关系。” 阮小宁也感觉到了，“城主身上散发着寒气，这屋子都凉快了不少。” “见到你亲娘了？”苍凉晚说起了正事。 “见到了，怎么说呢，本来也记不太清了，没啥感觉。倒是我娘不太高兴。”阮小宁笑着，“我娘觉得我亲娘抛弃了我，无论什么原因，都是不能原谅的。我的角度吧，我亲娘只是我亲娘，我不太在意她的存在。” “跟你娘说清楚呗，这事实在是没办法，对方料定了我会去救她，准备了那么一出戏。而且这事也不只是因为你，你只是最小的那部分原因，我是觉得婶子被我连累，我想弥补。婶子肯定很想见到孙女。” “我咋没想到呢？我娘觉得她对我那么好，我还惦记亲娘，你才去找我娘的，她心里憋得慌。”阮小宁笑着，这话是娘亲口说的。 第89章 给阮小宁找了个活干 “别担心那些了，咱们估计要在边境生活很长一段日子，还是先把这位城主照顾好吧。这万一城主出点啥事，又得赖我克死的。”苍凉晚听到些动静，她笑着又问道：“你娘和你亲娘呢？没跟着进城吗？” “进城了，我娘说稍后就来，不跟我们一块，话里话外还暗示我亲娘，离苍凉伯父远点。”阮小宁说起来哭笑不得。 “我娘那么善良的女人，偏偏遇到了她前夫的前妻，就变得草木皆兵了。等会我跟苍凉伯父一块回去，把她们俩放一块，我不太放心。” “不用那么早，晚上一块回去吧。我照顾不了城主，你得留下来帮我，让他再躺会儿估计就能走动了。” “好。我就是怕她俩打起来，等会我去跟苍凉伯父说一声。” “打起来你娘也不会吃亏，你弟妹那么霸气。”苍凉晚轻声说着，她想洗毛巾的手又收了回去，还是别让这位城主伤上加伤了。 “那可不一定，那俩是被当成细作培养的，光明正大的来我娘肯定不怕，万一使阴招呢？”阮小宁越说越不放心，“等会我让伯父帮我注意点。” “哦。”苍凉晚笑着看向门口。 映月只好进屋了，她哀怨地看了苍凉晚一眼，苍凉姑娘早就听到她来了，故意让小宁说这些，内容是实话，她听了也舒坦不少。 “娘，您来了，小霆和颜儿没陪着您吗？” “他俩去看铺子了，打算在雪城重操旧业。小宁，我也不是非得跟你亲娘过不去，就是心里不舒坦，我也说不清为啥。”可能是直觉，她总觉得那个女人会给小宁添麻烦。 “我明白的。娘您是这天下最善良的女人，您怎么会故意找她麻烦呢。咱们就是暂时在一块，她毕竟生了我，您生过孩子也知道，生孩子很辛苦的。毕竟是两条人命，我没办法把她们当成陌生人。以后就当成亲戚处着就行了，过年过节上门拜见一下就好。”阮小宁已经想的很清楚了。 “别再夸我了，夸我我也不信，你就是为了你亲娘。”映月话虽这么说着，神情显然是满足的。 “小宁说的是实话，您是我见过和皇后娘娘一样善良的女人。”苍凉晚在旁捧哏中。 这话让映月笑开了花，“我能和皇后娘娘放在一块，我也没算白活一回。我就是来看看你，等会我就得回去了，玉宁那边离不了人。” 苍凉晚起身，送映月离开。 阮小宁也想跟着。 “不是让你照顾城主吗？一家人送来送去干啥？”映月说完就关上了门。 她是带了些菜和水果来的，她听百里大人的意思，晚姑娘帮临嫂子打理铺子呢。 “晚姑娘，既然临家儿媳妇和孙女回来了，这活应该她们干的。”映月说道。 “知道的。这不是刚回来吗？我晚上就回家去，您放宽心，在小宁心里，没人比您重要。” “知道了知道了。蔬菜和水果家里挺多的，村民送来了不少，你爹说你爱吃水果，你多吃点。”映月说完就离开了面馆。 这条街真是邪门，明明是盛夏，她来这么一趟凉快了不少。 映月不知道的是，这条街白日里跟往常无异，只有晚上凉快一些， 她之所以这么凉快，是因为刚才那间房里躺着位至阴之人。 苍凉晚把水果蔬菜都放厨房里了，然后抱起了个西瓜。 反正有小宁在，城主那边不需要她，于是她便切起了水果。 先是切了两个大西瓜，又洗了几个桃子，还有葡萄和梨。 苍凉晚端着水果拼盘去了后院。 阮小宁发呆中，把她和这位城主放在一块，就等于在饿狗面前放块红烧肉，晚晚也真是放心。 苍凉晚开门的瞬间，阮小宁如获大赦，“你可算回来了，我都快把持不住了。” “吃西瓜。”她坐下之后，问道：“你知道这位城主的来历吗？咋都这个时辰了，还没人来找他？”这位城主没家人的吗？ 阮小宁轻轻点头，“雪城城主雪夜空，前朝旧部雪家后人。雪家人世代镇守边境，内战之时，雪家人在抵抗外敌。雪家的人都死在了和熊霸国的战场上。于前朝而言雪家是罪人，他们并未在内战之时出手，可于北境百姓而言，雪家是守护神。” 苍凉晚愣了一下，她知道雪家的故事，可传闻雪家已经没人了。 她回想着关于雪家的事，她看到的记载和阮小宁口中的有些不同。 墨休皇朝的史书上对雪家人比较刻薄，说是雪家人畏战，被咱们苍凉王吓破了胆，攻城之时，雪家人紧闭城门。 “听你的意思，你对这位城主比较推崇？”苍凉晚问道。 “只是不想英雄的故事被扭曲，晚晚，苍凉王是无敌战神，他无需踩着雪家人。”阮小宁听到的说法有两种，她比较相信自己说出来的这种。 “苍凉不休不知道史书上写了什么，他也不在乎，反而他对雪家人崇拜的紧。”苍凉晚记得苍凉不休说过雪家的事，赞不绝口。 她吃着西瓜，琢磨了一下，“反正你也闲着，以后你就跟着他吧。” “啥？你不要我了？”阮小宁声音高了八度。 雪夜空无奈地睁开眼，这俩姑娘是真不把他当外人，宁姑娘可能不知道他醒了，但苍凉晚肯定是知道的。 “不是。你不是没活干吗？跟在他身边谋个职位，你照顾他有功，咱们城主肯定是个有恩必报的。”苍凉晚觉着小宁该有片自己的天地，而不是单单跟在她身边。 “话是这么说，可我能干啥啊？而且你身边也需要人手啊，咋就把我派给别人了呢？”阮小宁万分不理解。 “我身边不需要人手，我是流放之身。你不同，你可以做个捕快啥的。”苍凉晚琢磨了一下继续说道：“你整天混吃混喝，让你干点活你不乐意是吧？” “也不是。”阮小宁的气势瞬间就弱了，“我真的能当捕快啊？我能打得过谁啊？” “功夫可以学的，不当捕快也可以当个文书。”苍凉晚平静地说道。 阮小宁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她突然睁大了双眼，“晚晚，你不是为了给我谋职，才留下城主的吧？” 第90章 城主您有点刻薄了 苍凉晚没太听明白，“你惊讶啥？”她给小宁谋职，所以没让官差把城主带回去，这事值得大惊小怪的吗？ “我是说……”阮小宁看了雪夜空一眼，见他已经坐起来了，就把后面的话咽回去了。 雪夜空笑了，他是在冷笑，可他的双眼像是夜空中闪烁的星辰，“宁姑娘的意思是，你为了给她谋职，所以故意看着我受伤。” 阮小宁低着头，搅着手指，“晚晚，你对我太好了，我这辈子下辈子都会只忠心于你一人。” 苍凉晚呵呵两声，她戳了阮小宁的脑门一下，她手上还有桃子的汤汁，“我没那么爱你，昨晚的情况有些特别，这位突然出现我以为他是邪祟，以为暗器会穿过他的身体。” 说到这苍凉晚也不懂了，“城主，您看起来也不是个弱鸡啊，真的躲不开吗？” 雪夜空有苦难言，他深吸了口气，“你克我，你的命格克我的阴气，我当时动不了了。” 阮小宁明显有些小失落，“原来是误会啊，我还以为晚晚为了我连城主都下得去手。” “你在那失望个什么劲？”雪夜空气的肚子疼，“苍凉晚对你有多好谁不知道？连熊霸国的人都知道了，你还想她为了你杀人啊，做人咋那么不知足呢。” 不对，他怎么站在苍凉晚那边了？ “不许说我家小宁，我乐意惯着，你管得着吗？等会你就带小宁去城主府吧，带她熟悉一下，晚上我去接她。” “你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而且，你就那么信我？这么个美人就放在我身边了 ？”雪夜空说到这突然就明白了，“苍凉晚，我的身体没问题！” “你阴气这么重，肯定虚，我四师父在苍凉村呢，你去让他看看，他要是解决不了，国师能帮你解决。” 本来她只是猜测，可这位反应这么大，肯定是被说中了。 雪夜空深呼吸，他下了床，他要在气死之前离开这里。 雪夜空出了房间，回头说道：“还不跟上来？你个做属下的， 还得本城主等你？” 阮小宁眉头微皱，但还是跟了上去。她是看明白了，城主惹不起晚晚，就拿她当出气筒。 她回头看了一眼，其实她也想问，晚晚就那么放心她吗？就不怕她把这位城主扑倒？ 苍凉晚见这二位走到了铺子门口，她忙去厨房拿了个竹篮，里面装着切好的水果。 “跟城主一块吃，去吧去吧。” 雪夜空给了她个白眼，苍凉晚碰过的东西，他绝对不会碰！ 苍凉晚目送二人走远，便回了铺子准备午间的食材。 她笑着，显然是心情不错。 她不担心把小宁这么个大美人放在城主旁边，在她眼中这二位在外貌上是匹配的，要是生个娃肯定好看的要命。 她也不担心小宁会把持不住，把持不住不是正好？雪家人啊，这样的缘分不故意做点啥就成别人的了。 城主带了个美人回来，这让整个雪城震惊了，很快就有人认出是阮小宁，关于阮小宁的事很快就传遍了全城。 苍凉晚见铺子没人，就去街上溜达了。 不少人青天白日被打了闷棍，去城主府报案，也说不出一点蛛丝马迹。 阮小宁站在雪夜空身旁，她知道她如果走到人前要面对些什么，晚晚肯定也是知道的，可她要一辈子躲在晚晚身后吗？ 她不要，她不要永远被保护着，她也要有片自己的天地，或许做不到太多，起码也能给晚晚挡风遮雨。 雪夜空走到阮小宁面前，蹲下了身子，轻声说道：“一下午，来报案了五十九人，都说被打了闷棍。宁姑娘，这样的事会一直发生。” 阮小宁笑着，“我知道，我也做好准备了。城主，我这样的人，曾经因为命格做了很多不容于世俗之事。如果我这样的人都有机会重头再来，那这天下的女人或许会勇敢一些。” 雪夜空有些意外，他猜到宁姑娘是听了苍凉晚的话想做个有用的人，可他没想到这姑娘不只是为了苍凉晚。 “苍凉晚对你真好，以前我不信所谓红颜乱天下，可看到你我好像懂了，苍凉晚为了你什么都会做。” “城主，我听的懂你说我红颜祸水，你有点刻薄了。还是你嫉妒我？” 雪夜空眸光闪闪，似有流星划破长空。“先看看卷宗吧，有很多陈年旧案，咱们雪城一直不安宁。”他嫉妒。 “属下领命。”阮小宁抱起卷宗，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她喜欢现在的自己，她是属下，而不是谁的奴婢也不是谁的妾身。 苍凉晚忙的一身汗，她去了澡堂，叶裳见她来了笑着迎了上来，“晚姑娘，打闷棍这种事怎么没叫着我呢？” “也不是啥大事，我自己就能解决了。”苍凉晚进了浴房，浴房里已经准备好了换洗的衣裳。 她洗完澡之后，就带着叶裳离开了。 叶裳跟在苍凉晚身旁，“晚姑娘，咱们打谁去？”她这话说的有点大声，周围还人来人往的。 苍凉晚低着头，装作不认识她，走得很快。 叶裳小跑着追了上来，很快她们周围聚了很多人。 “就是苍凉晚！她打得我！有人看到了！” 苍凉晚回头，“不是我。”她的神情过分诚恳。 这让来说理的雪城居民迷茫了，苍凉家的姑娘，应当是不屑于说谎的吧？ “我看到了，就是她！” 苍凉晚一跃而起，把说话的男人逮住了，“细作啊？昨晚没把你送回去呢？” 这一出让雪城的居民对苍凉晚的话多信了几分，毕竟苍凉姑娘下手狠着呢，怎么会只是皮外伤？肯定是熊霸国的人从中挑唆，一定是这样的。 苍凉晚深吸了口气，“是我干的。” 她实在不想说谎。 这……一片寂静。 苍凉晚继续说道：“小宁是无骨之命，从前她没办法控制自己，可她现在只想好好活着。城主昨晚被细作暗算中了毒，是小宁救了他。你们非得揪着她的过去不依不饶吗？” 无骨之命？城主被细作暗算？ 有个婶子问道：“城主没事吧？我们城主那么厉害，怎么就被细作暗算了呢？” 苍凉晚轻叹，“都怪我，城主因为碰到了我，我的命格和城主一阳一阴。” 听到这话，所有人沉默了，城主确实是至阴之人，浑身散发寒气的。 第91章 她遇到到了自己的守护神 苍凉晚偷偷观察着众人的反应，看了一会默默松了口气，还好咱们城主得人心。 她见那个刚才叫的最大声的婶子，都赞同地点着头，于是便大胆地说道：“以后小宁会在城主府任职，她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姑娘，希望诸位帮忙照看着点。她曾经因为命格，做了不容于世俗之事，可所谓的不容于世俗，真的就大逆不道吗？以后我苍凉家也会常驻雪城，我爹早上会经常来卖菜卖水果，诸位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找我爹就行。我爹认了小宁当干闺女，小宁也是我苍凉家的人。” 她觉得她说的已经够清楚了，她没多大的面子，但是苍凉不休有啊。 苍凉晚整理了下衣衫，学着百里止戈的模样，郑重地行礼道：“苍凉晚在这拜托诸位了。” 好在她下手比较轻，刚才那婶子，她也就是在后屁股轻轻踹了一脚，不然即便她说破了天，这些人估计也不会这么快消气。 雪城的居民是听劝的，只是个曾经走岔了路的姑娘，不至于不依不饶的。不少人是有些惭愧的，他们之所以那么急切地拿阮小宁的过去说事，不过是觉得城主也被美色所祸。可这个念头本来就不对，咱们城主咋就不能喜欢美人了？非得喜欢美男吗？ “晚姑娘客气了。”苍凉一族虽然人不多，但一个苍凉不休可抵千军万马。 苍凉晚笑开了花，“婶子叫我晚晚就好，以后都是自己人，不必那么客气。我家小宁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周到的地方，您也说着点她。” “我哪有那么大的脸面，替苍凉家管教孩子啊。”婶子嘴上虽然这么说着，笑得却很欢喜。 其他人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如果那个宁姑娘真的不是个好东西，苍凉姑娘不可能做到这个地步。 这雪城死的人够多了，活着的人为啥不能对彼此宽容一点呢？ 阮小宁站在人群后头，城主突然派她去凤鸣阁拿衣裳，她现在也没个正式的职位，让干啥就干啥呗。 她还没到凤鸣阁，就瞅见这边聚集了很多很多人。 她何德何能啊。 阮小宁抿着嘴唇，可眼泪还是来的汹涌。 仙姑说她这样的天命之人，会受很多苦，但有一天她会遇到自己的守护神，那时的她定会光芒万丈。 她一直以为，这话是仙姑哄着她玩的，怕她活不下去。 原来是真的，她真的遇到了自己的守护神。她的守护神不是男人，不是精怪，不是，而是个刚及笄没多久的小姑娘。 阮小宁慢慢转回了身子，在旁人发现她之前去了凤鸣阁，她走得是小路，走得很快。 这些日子她的功夫也没白练，虽然不能飞檐走壁，但跑起来飞快。 阮小宁一口气跑到了凤鸣阁门口，扶着门框平复着呼吸。 一只凉凉的手划过她的眼角，“谁追你呢？咋还吓哭了呢？晴雪，出去看看。” “不是不是。我是因为别的事。”阮小宁看向说话之人，她行礼道：“见过云端大人。” “你怎么知道我是云端大人？”云端月属于明知故问了。 阮小宁笑着说：“直觉，就是觉得您跟晚晚肯定是一家人。”气场？神情？总有些相似的地方。 云端月拉着她进屋，而后问道：“因为啥事哭了啊？晚晚给你谋职你感动哭了啊？” 阮小宁点头又摇头，“本来因为这个感动了一顿，刚才我来的时候，听到晚晚拜托全城的人照顾我。”她说着说着就变成了哭腔。 云端月笑着顺着阮小宁跑乱了的发丝，“她就是这样，对喜欢的人掏心掏肺的好。平时看着跟个没心眼的似的，一遇到在意的人在意的事，总会做到事事周全。” 连晚晚自己都不知道，她有多像容妍姐姐。 阮小宁更想哭了，可她知道，她不能再耽搁了，“云端大人，城主让我来拿衣裳，我还得快回去复命。” “晴雪，把城主的衣裳拿来。” 晴雪应声，笑着去了后院，咱们城主的衣裳，啥时候用派人亲自来拿了？ 她从前觉得城主和晚姑娘，一个阴一个阳，这见面还不得跟世仇似的，可好像现实跟她想象中截然不同呢。 阮小宁拿着包好的衣裳，打算告辞了。 阮小宁回到城主府的时候，苍凉晚已经回了婶子的铺子，还跟过来不少人。 这条街谁没事也不会来啊，把铺子开在这个地方，生意能好才怪。 本着给苍凉姑娘面子，不少人都进了屋子，苍凉晚撸起袖子就开始干活。 隔壁卖棺材的大叔探头过来，“这是谁家出事了？来了这么多人啊？是要大办吗？” 苍凉晚从厨房探头出来，“李叔，我如果是你现在就立刻跑掉，不然挨揍了可别怪我。” 李叔知道他误会了，在众人揍他之前，他笑眯眯地说道：“没事也能买个小棺材当摆件，升官发财嘛，讨个好意头。我听说咱们雪城最近来了不少大人物，各位家中有孩子的，赶快去谋个职位吧，指不定啥时候就水涨船高一飞冲天了呢。” “说的好像攀上了大人物，就能步步高升似的？还不得看自家孩子的本事。” “这位大叔，我看你这面相，你有子孙福啊，来买个棺材给孩子讨个好意头，说不定你家孩子就能跟着大人物当差了呢。” 大叔是觉得自家孩子以后指定有出息，而且正好遇上了，去看看也没啥损失。 “行，等我吃完面就过去瞅一眼，反正早晚用的上，我也给自己提前看看。” 雪城的人并不忌讳这些，所以李叔才敢那么大胆。 苍凉晚有些小失望，竟然没挨揍。 李叔满意极了，他干脆也进了铺子。 这天的下午，丧葬街格外热闹，多数人来了都没空手走，毕竟谁家还没个故去之人。 这条街的商户也是许久没见过这么多客人了，铆足了劲夸赞来往的客人。 苍凉晚忙乎了一下午，她累了，终于觉得累了，这种感觉真好。 她瘫在门口的躺椅上晃啊晃。 阮小宁来的时候，看到这一幕，她慢慢走到了苍凉晚身边，而后蹲下身子，抱着她的腰。 如果……如果以前的一切换来她遇到苍凉晚，那她觉得值得了。 第92章 别扫兴 苍凉晚睁开了眼，“才半天不见就这么黏人啊？城主府的人有没有欺负你？” “没有，他们都知道我是晚姑娘的人。”阮小宁扬起了下巴，得意极了。 苍凉晚看向寒意散发的方向，“城主也一块回村啊。”她一副她都了解的模样，城主这样做是对的，不能讳疾忌医的。 “收起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雪夜空离苍凉晚又远了一些，他听宁姑娘的意思，家里很多人，他应当不用跟苍凉晚一桌吃饭的吧？ “是我邀请城主去的，我听说下属请上峰吃饭送礼，是默认的规则。”阮小宁一副她很懂事的模样。 这不好说出来的吧？ 苍凉晚关了铺子的门。 李叔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个精致的小棺材，“给宁姑娘的贺礼，祝宁姑娘升官发财。” 阮小宁受宠若惊，她接过之后，抱着苍凉晚的胳膊甩啊甩，“晚晚，你对我真好，礼物都准备好了。” 苍凉晚笑着说：“没花钱的，咱们李叔是知恩图报。” 李叔憨笑着，也没说什么。晚姑娘说的没错，今天他的营业额，比往常一个月都多。他是想感谢晚姑娘的，可晚姑娘不需要这些，晚姑娘从出生开始，已经在高处了。 如果这世上所有身在高位之人，都如同晚姑娘一般，这世间或许会清明一些。 苍凉晚带着阮小宁和咱们城主溜达着离开了丧葬街，路上不少人都跟城主打招呼。 城主看起来确实挺虚弱的，估计是昨天的伤还未痊愈。 城主这时候跟着晚姑娘走了，肯定是去拜见苍凉王的，别人不知道，他们雪城的人还不知道吗？苍凉王和雪家人关系极好。 雪城因是前朝旧部驻守，邻国来犯之时，无人援助，只有苍凉王，只有苍凉王来了。 雪夜空走在这两位姑娘身后，他离苍凉晚越近就越虚弱。 苍凉晚走得很快，直接就停在了凤鸣阁，她唤道：“小姨母，回家吃饭了。” 云端月很快就出来了，她笑着跟在了苍凉晚身旁，看到雪夜空的时候有些小意外。 雪夜空行礼道：“见过云端前辈。” “见过城主。”云端月笑着回应。 很快就回到了村里。 “宁姑娘去城主府任职了啊？恭喜恭喜。” “宁姑娘恭喜恭喜。见过城主。” 一路上，阮小宁听着道贺声，她问刚跟她说话的村长，“三叔公，你们咋都知道了呢？” 村长笑眯了眼，“咱们村的人今天进城的时候听说你是不休的干闺女，村里的人就去问不休，不休说是认了你，打算上族谱的。这不你出息了吗？他觉得得尽快把这事办了，刚把你的名字写在了族谱上。” 阮小宁想哭，苍凉父女要不要那么好啊，这……要哭死她吗？ 苍凉晚不意外，自家爹爹就是这样，很是懂得变通。 村长继续说道：“快回去吧，都准备着给你庆祝呢，等你再升升官，咱们村里给你大办。” 阮小宁慢慢吸着气，憋着眼泪，“谢谢三叔公。” 阮小宁就这么一路哭得梨花带雨地回家了，她直接跑去了厨房，然后跪在了地上。 苍凉不休回头看她，“干啥啊？不过年不过节的，知道你当官了，给你准备红包了，起来吧。” 阮小宁挪了过去，抱着苍凉不休的腿，“谢谢伯父。”她边说边哭。 “这事主要得谢谢你娘，你娘要是不答应，我也没办法。”苍凉不休抓着阮小宁的后衣领把她提了起来，“咱们小宁真是出息。”他拍了拍阮小宁的脑壳。 “别把鼻涕蹭我身上了。”他一松手，阮小宁又坐在了地上。 阮小宁呜呜呜，哭的很是大声。 天璇也坐在了地上，坐在了阮小宁身边，“不哭，好事。” 阮小宁被她逗笑了，“你咋学你娘说话啊。” “我觉得我娘才是真聪明，她总会用几个字就表达清楚。”天璇靠在了阮小宁身边。 细竹进来的时候，看到这一幕，“起来，地上，凉。” 阮小宁和天璇立刻爬了起来，可能是因为细竹手里拿着扫帚吧。 “小宁，你真的做过那些事？”赢雪眼睛红肿，她这一下午过得跟做了场噩梦似的。 细竹挡在了阮小宁面前，“别扫兴，小宁好人。应该，有好报。” 天璇在旁用力点头，附和道：“小宁好人，别扫兴。小宁给天璇好吃的。” 阮小宁轻叹，“没事，小宁的娘跟小宁说说话。天璇去吃锅包肉吧，细竹去摆碗筷好吗？” 细竹还是很担心，她听得出那话语中的是善意还是恶意，这世上并非所有亲娘都是好人啊。玉宁的亲娘就很不懂事，爹更不懂事。 阮小宁拉着赢雪，去了院子的角落。 “我是无骨之命，以前的我没得选。你非要我在今天跟你说那些事吗？你想知道什么呢？知道我经历了什么？然后呢？你能做什么呢？”阮小宁说完就低下了头。 “小宁，娘明白，你因为命格走错了路。可如今你不是过得挺好吗？非得跟在那个城主身边吗？你在他身边只能是个暖床丫头。” 听到这话阮小宁笑了，“你接下来是不是想说，临渊鱼跟我不一样，她过去干干净净，她比我有本事，可以在城主身边站稳脚跟？您真是天真呢，您真以为城主那样的人会需要我暖床？您真以为我退让了，临渊鱼就能补位？真是好笑呢。” 她不想再多说了，她现在心情极好，不想破坏此时的好心情。 阮小宁跑去找娘了，映月已经张开了双臂，在她扑过来的时候就把她搂在了怀里。 “我家小宁可真优秀。” “娘，别夸了，还没正式任职呢。” 阮小宁觉得再这么夸下去，她都快相信自己能平步青云了。 雪夜空这会儿才进了厨房，他行礼道：“见过苍凉伯父。” “小空来了啊？”苍凉不休笑着回头，“过来跟伯父一块做饭。” 云端月靠在门口，她笑眼看着苍凉不休的背影，上一次见的时候，这位还是她姐夫。 刚才她就想打招呼了，就是突然不知道叫啥。 苍凉不休回头的时候正好看见她了，“小月也来了啊？等会就吃饭了，你先进屋待会吧。”他说道：“细竹，带云端大人去歇会，这位是晚晚的小姨母。” 细竹放下了扫帚，“云端大人，随我来。” 云端月自然知道细竹的经历，凤鸣阁早就把晚晚身边的人调查的一清二楚。 第93章 都是被命运摆布的可怜人 这边映月和阮小宁刚进屋，临渊鱼就敲门之后进来了。 她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你也别委屈了，她不是偏心我，只是想对你好，又被你这个娘比下去了，她开始病急乱投医了。” 她说着就很是自然地坐了下来。 映月对孩子一向是宽容的，“这有啥啊？你在她身边长大，她偏着你点小宁不会在意的，而且没事跟我比啥啊。女人们啊，就是比来比去才容易有矛盾，又不争房子不争地的。” 阮小宁笑眯了眼，“争我呗。赢雪也是运气不好，碰上我娘这样的对手，我娘是这天下少有的好娘亲。” “谁说不是呢。”临渊鱼轻声叹息着，“当时外公外婆怕提前告诉娘，娘会泄露消息，娘嫁给你爹之后，生下了你，外公外婆才告诉她。还不是想告诉她，而是上面需要人手了，要派娘去临家。娘自然是不答应的，可上面来的人威胁她，如果她不去，就会把你带走。她只好答应了，她说当时她想着她这辈子已经这样了，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成为棋子。” 阮小宁知道这些，她好像是对赢雪苛刻了些，赢雪也是无法改变命运罢了。 “今天你的事传的人尽皆知，娘很难过，她不停地说如果她没离开，这些都不会发生。她说你被映月姨养的太过善良，在这乱世之中，你这样的美貌本来就是种灾难。万一你动了情，没人会说城主什么，只会羞辱你一人。她说我不同，我自小就面对这些，我又是在雪城长大，我可以守住自己的心。你看，她就没想想我也是个还未及笄的姑娘。” 临渊鱼是有些怨气的，可她又不能去怨谁，那个女人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很羡慕你，有映月姨这样的母亲。” 阮小宁轻叹，握住了临渊鱼的手，“不必担心，我的活是晚晚帮我找的，想换你也换不了，母亲那边还是看看大夫的好。” 临渊鱼松了口气，很多事说清楚了其实就没问题了，她有了大姐，又认识了映月姨一家，她不想跟他们之间有隔阂。 她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很喜欢这些人。 映月倒是笑了，“你娘其实也没啥错，她只是跟天下大多数父母一般罢了，我就不一样了，小鱼啊，以后有啥事跟我商量。你娘现在脑子不太清楚。” 赢雪在门口听了一会就转身走了，这一个两个的，都喜欢映月。她是有些小嫉妒，但相处下来，她也很喜欢这个女人，她经历了那么多，还是那般良善。她的孩子们都养的很好，如果小鱼愿意跟她亲近，也不是什么坏事。 赢雪去了临婶子的房间，她在旁边给临婶子剥桃子。 “哭过了？你也是的，孩子已经受了天大的委屈了，你非得在这时候提。”临婶子虽然现在躺在这，下午也出外走动了，她听村里人说，她铺子的生意最近很好。 “我也知道不该提，可我是她娘啊，我得告诉她啊，我怕啊，我怕她受到伤害。”赢雪糯糯地说着，很是没有底气。 她确实做得不对，孩子正高兴呢，她非得去触霉头。 “慢慢来吧，小宁是个很好的孩子，你是个有福气的女人啊。”临婶子笑眯眯地说道。 “是啊，如果不是生了小宁，如果不是小宁拜托晚姑娘，我可能这辈子都是一颗棋子。” “咋就只有小宁的功劳了呢？”临婶子故作生气，“你婆婆我可是差点死了，咱们晚姑娘也是为了我。” “是是是，也有婆婆的功劳。”赢雪笑着把桃子递给了婆婆。 她是个有福气的女人，她有两个很优秀的女儿，还遇到临家人。 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还在贪心什么呢？如今的一切，已经是她曾经梦寐以求的了。 苍凉晚偷听了一会，睁开了眼，每个人都不容易呢。 这边细竹在那端茶倒水。 云端月瘫在软榻上，“细竹啊，要不要找个活干啊？我凤鸣阁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细竹放下了手中的活，“我忙，不过来。上午要练武，下午学做饭，晚上要去种地的。” “干嘛那么辛苦啊？来我们凤鸣阁，我教你功夫。”云端月羡慕极了，这就是晚晚的运气，她观察了一会，细竹是练武奇才。 细竹摇头，“我在这，也有工钱的，而且，苍凉王，厉害。” 云端月被气笑了，她轻轻戳了细竹的脑门一下，“你这是说我没有苍凉不休厉害呗？” “肯定，要跟，最厉害的人，习武。而且，还能跟神农大夫，学医术。”细竹知道云端大人不是真的生气，这位像晚晚，肯定是那种特别大气的女子。 云端月被细竹说服了，“可以去我凤鸣阁挂个职，平时帮着打探下消息就好。每个月都会给你工钱的，还不用天天去，可以不？” “那可以。”多个活她肯定乐意啊。 苍凉晚笑着，细竹就是这样的姑娘，生命力极强，在险恶的环境中也能茁壮成长。 这样的姑娘，注定不凡，注定会在这乱世中能闯出一片自己的天地。 “晚晚，笑什么啊？”细竹疑惑地问道。 “替细竹高兴啊，咱们细竹这么优秀的人才，到哪了都人人争抢。”苍凉晚实话实说。 “那是因为，细竹遇到了，苍凉晚，才有了，这一切。”细竹眯眼笑着。 苍凉晚突然就想哭了，她只是顺路，也没做什么。 云端月看着孩子们，心情极好。 很快就开饭了。 咱们城主被苍凉不休拉着坐下了，他还担心呢，苍凉晚不会也坐这一桌吧？直到他看到苍凉晚在隔壁桌坐下才放下心来。 “城主看啥呢？”烛影尘轻声问道。 “没什么。”雪夜空忙收回了视线。 百里止戈顺着雪夜空刚才的眼神看了过去，他笑着说：“晚晚确实很好看。” 烛影尘沉默了，他好像防错人了。就雪夜空这命格，跟晚晚绝对不可能，这俩人见面不打起来已经是用尽了毕生的修养。 倒是这位百里大人…… “百里大人，既然犯人已经送到了，您也该回皇城去了吧？”烛影尘轻声询问道。 百里止戈笑着摇头，“皇后娘娘传信给我，让我在北境待着。秋收熊霸国的人会来抢粮食，这边需要人手。倒是国师大人，陛下催您回去呢。陛下说，皇城没了晚姑娘，邪祟太多了，扰得他都睡不好觉。” 烛影尘这次是彻底沉默了，他没再说话，乖乖开始吃饭。 第94章 路痴的世界 饭后。阮小宁坐在院子中，门口的尸臭彻底散干净了，神农大夫和仙姑这两天都在忙乎这事。 细竹跟着忙前忙后的，细竹是有些小愧疚的，如果她多走两步，别把脑袋扔过去，这门口不会那么难清理。 当时天太黑了，天亮了她才发现，脑浆溅的到处都是。 姜玉宁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了阮小宁身边，“给你的礼物。恭喜咱们小宁。” 阮小宁接过盒子，打开一看，是个吊坠，星星的形状很是好看，“谢谢玉宁姐姐。” 姜玉宁看起来有些虚弱。 “玉宁姐，都会过去的。” “我知道的。”姜玉宁很感谢阮小宁，她们认识的时间并不久，可这些天都是映月姨陪着她，她的伤口逐渐在愈合。 其他人也陆续过来给了阮小宁礼物，阮小宁都收下了，这些肯定要留着的。 她懂，大家为什么这么郑重对待她去城主府干活这件事，她能有机会正式站在人前，确实并不容易的。 她曾以为她这辈子，都要在床上待着了。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苍凉不休唤道：“晚晚。” “说。”苍凉晚吃饱了正犯困呢。 她听着雪夜空的动静，这位说是去村里转转，她听着雪夜空的脚步声，好像在原地打转。 “明天开始咱们要干活了，流放的犯人都会被安排些工作，上午去挖煤，下午去盐井。晚上种地。” “种地也是安排的工作？” “种地是咱们家自己的活。”苍凉不休笑得露出了一排大白牙。 苍凉晚轻叹，“苍凉不休，跟我出去一趟。” “去哪啊？”阮小宁问道。 “解决一些私人恩怨，你早点睡吧，明早还要上职去呢。” “好。”阮小宁今天又哭又笑，确实有点困了。 苍凉不休跟着苍凉晚离开了自家院子。 其他人依旧该干啥干啥，苍凉父女一块出门，需要担心的是他们的仇人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苍凉晚路过一条小路停下了脚步，“城主，你在这转悠啥呢？你把我林嫂子吓坏了。” “晚姑娘，别乱说。”林嫂子就在院子里，她开了门，“我是知道咱们城主不认路，担心他在这转一晚上。” 她说完很是懊悔，她是不是嘴太快了？ 雪夜空很是疑惑，“我明明一直在走啊，怎么会还在这？” “我不太懂路痴的世界，我看你也挺闲的，跟我们出趟门吧。”苍凉晚过去拉了雪夜空一把。 雪夜空刚想倒下，他就迷茫了，“怎么会……” “帮你借了些阴气，我跟你说啊，我很多魂体朋友的。以后你再走丢了，你就喊我的名字，我魂体朋友们会替你开路的。”苍凉晚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她在邪祟中的名声，估计跟虎姑婆在人们心里的地位差不多。 雪夜空很是聪明地没反驳，他疯了才会喊苍凉晚的名字。他只是走丢，总会遇到活人的，万一喊了苍凉晚，他还不得被跟苍凉晚有仇的邪祟们生吞活剥了？ 他这种至阴之人，从小就能看到邪祟，苍凉晚的名字在邪祟中就是个暴君，残忍可怕。 雪夜空走在苍凉不休另一边，“伯父，咱们干啥去啊？” “我也不知道，晚晚说解决一些私人恩怨。”苍凉不休都走到这了，还不知道要干啥去。 半个时辰后，他们到了一座山下，山上漆黑一片。 翻过山头之后，入眼是个山寨，寨子的规模比较大。 “我问过小姨母了，这里就是容王的藏身之处，寨子中很多前朝之人，咱们这次不伤及无辜。”苍凉晚简略地说道。 苍凉不休轻叹…… 雪夜空震惊了，他是相信苍凉父女有这样的实力，可他没想到苍凉晚会这么着急。 “因为临婶子吗？” “嗯。他们想要临婶子的命，这个仇我不能不报。” 苍凉晚说完就走了出去。 她还未到寨子门口，箭雨便袭来。 苍凉晚快速闪躲，而后停在了寨子的门前，她刚想去拆门，就看到门开了，不少人手持武器冲了出来。 苍凉晚大声说道：“容王你给我滚出来！鬼鬼祟祟做些偷鸡摸狗的事，现在又让你的属下们替你送命吗？苍凉不休来了，要么死你一人，要么我屠了这山寨！” “呵呵。” 苍凉晚有些疑惑，她好像听到了笑声。 听到这话山寨的人更拼命了。 苍凉晚有些意外，为什么这种下作的小人，还有这么多忠心耿耿的属下？ “都住手吧，让苍凉姑娘进来吧。”容王的声音很是疲惫，他知道他的命就到今日了。 早知道苍凉晚来的这么快，今天他不会赖床的，他该早些起来，看看太阳的。 如今……恐怕是没机会了。 苍凉晚走的很慢，很多人围在她身边，看起来恨得咬牙切齿。 她观察了一会，这些人好像看的不是她，而是苍凉不休。 可苍凉不休长得太高了，他没低头，压根就没察觉到这些恨不得吃了他的目光。 苍凉晚琢磨着，该给小宁整个高跷，这样小宁也就看不到大多数的恶意了。 三人进了主殿，雪夜空关门的时候，看到了这些人脸上的难过。 雪家人啊，前朝雪家啊，前朝战神啊，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呢。 雪夜空轻轻吐着气，过去太过漫长。 那时他还没出生，可如果是他他也会那般选择，比起所谓的帝位之争所谓的天下之争，雪家人只想守住雪城的百姓。 容王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他面貌有些阴柔，男生女相，他坐在那，神情平静。 容王笑着，“我早就知道我这辈子不可能寿终正寝，可我没想到会是苍凉家的人收了我的命。” 苍凉晚想着容王这一脉的故事…… 容王是反王之一，当时容王这一派归顺了苍凉一族，后来苍凉一族选择退出帝位之争，容王这一脉负气离开。 “你不该伤害无辜之人。”苍凉晚看清楚这位的模样之时，好像一切都变得清晰了。 她小时候见过他，“容叔叔，您不该伤害临婶子。” 为什么偏偏是他啊，为什么啊…… “我们晚晚长大了，我如果真的想她死，你会有机会救她吗？” 他本想着安心赴死，可他又想替自己辩解一下。 他不希望在苍凉晚心里，她的容叔叔是个坏人…… 第95章 苍凉不休说我保你们性命 苍凉晚沉默地看着眼前之人，容叔叔就是容王，在她心里这位是个很好很好的长辈。 容王见这父女俩，一个在发呆，一个已经坐下吃吃喝喝了。 “苍凉不休，少吃一会能饿死你啊？”容王此刻很是轻松，他以为他这一生都要当个反贼。 “东西摆在这，不快点吃了就不新鲜了。”苍凉不休还递了块绿豆饼给雪夜空。 容王眼睛一转，他就见不得苍凉不休过得这么快活，“二朝和三暮真是墨忘的孩子啊？” 一块绿豆饼砸在了容王脸上。 苍凉不休冷笑之后说道：“就应该把你送去虞渊城，让皓月教教你怎么说话。” 苍凉不休吃得很快，还把剩下的都包起来了，“快把人弄死得了，明天还得早起干活呢，早知道是来见这么个嘴欠的玩意，给我钱我都不来。” “苍凉不休你好狠的心啊！”容王指着苍凉不休手指颤抖。 苍凉晚轻声说道：“城主，容颜初罔顾人命，为了一己之私险些害人性命，把人绑了带回城主府吧。” 雪夜空已经不在乎苍凉晚一个流放犯在指派他干活。 他绑了容王？他的身份绑了容王，外面那群人会把他生吞活剥了。 “怎么？愧疚啊？”苍凉晚声音大了些，“你有什么好愧疚的？你雪氏一族对得起天下人。” 她干脆就打开了门，她说道：“还在怨吗？怨谁呢？怨雪夜空？只剩他一个了啊，雪家已经没人了。” 她声音有些哽咽，就像苍凉一族一般。过去的百年，谁好过呢？ 众人看着雪夜空，一时间也感慨万千。雪家人的存在，那般无可撼动。 可前朝所面对的敌人不只是苍凉不休。 苍凉晚转回了身子，“容王，你还要继续守在这吗？让这些人跟着你做反贼？他们会永远都见不得光，他们的子孙后代也无法现于人前。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苍凉姑娘，我们都是容王救回来的，容王是因为我们才被束缚在这里。” “你也知道啊？你们都知道啊？”苍凉晚说不下去了，她想哭很想哭。 容颜初从座位上走了下来，他去找了根绳子，“走吧。” 雪夜空把绳子挂在了容颜初身上，“晚辈失礼了。” 容颜初笑笑，他看向门外，他说道：“我做错了事，能活下来已经不容易了。我想活着，我也该为我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苍凉不休背着个小包袱，里面是他在屋子里搜寻的吃食，“你们也收拾一下吧，带上值钱的东西一块走吧。” 容王回头，他慢慢摇着头，“苍凉不休，是我一个人犯了错，放过他们行吗？” 他说着便跪在了地上，“容颜初求你，给他们一条生路。” “王爷，别求他，求他干什么啊，咱们不怕死。” “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能跟王爷一同赴死，是属下的荣幸。” 苍凉不休还想再看一会，可苍凉晚已经用眼睛横楞他了。 苍凉晚知道苍凉不休肯定不想要他们的命，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吗？苍凉不休对前朝之人极好。 苍凉不休说道：“城主，我已经买了苍凉村不远处那个没人住的村子，他们可以落户的是吧？” 雪夜空自然愿意冒这个险，“可以。”在那双双期待的眼神中，他说不出拒绝的话。 “快去收拾吧，我可是苍凉不休，我保你们，谁也不能要你们的命。”苍凉不休大手一挥，豪气十足。 容王气的狠狠踹了他一脚，“你早就想好了？早就安排好了，还让我跪你！” “我看你乐意跪，我也没必要拦着你啊。”苍凉不休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容王咬着牙，他也跑去收拾东西了。 苍凉晚疑惑道：“你咋提前安排好了呢？你早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不是。那片地空着，我看着怪可惜的，打算买来修缮一下，到时候再卖出去。你是不知道，有我在的地方，房价都会涨的。”苍凉不休憨笑着。 苍凉晚不信，可爹既然非得这么说，她也没必要拆穿。这就是苍凉不休啊。 雪夜空站在苍凉不休身旁，“伯父，谢谢您。” “谢我干啥，没你这事干不成。”苍凉不休拍了拍雪夜空的脑壳。 很快寨子的人都收拾好了东西出来了。 苍凉不休看着人群中的孩子们，国仇家恨……他轻叹。 路上，有人问容王。 “王爷，咱们真的要落户啊？墨帝会答应吗？而且，咱们为啥要做墨休皇朝的子民？” 容王回头看了眼寨子，他轻声说道：“朝代更迭，王朝兴衰，没有永远的盛世。咱们得去啊，说不定啥时候就轮到咱们苍凉王了。” 跟着容王的反贼们沉默了。 这就是容家人，只对苍凉一族忠心耿耿，也不怪人家墨帝不待见他们。 前路会如何，他们都不知道，可苍凉王说了：我要保你们谁也不能要了你们的命。 虽然之前是敌人，但苍凉王好像比自家主子靠谱。 去的时候是三个人，回来的时候是三百多人。 苍凉不休直接把人带去了那个废弃的村庄，房子破烂不堪。 反贼们都沉默了，但好歹有个住处，也不能奢望太多。 苍凉不休说道：“弟妹跟我走吧，这边住不了人，女人和孩子都跟我回去，先去我们村里住。” “苍凉不休你疯了吧？凭啥让我媳妇跟你走啊？”容王拉着身边的女子。 女子笑得很是温柔，“你让我住在这？”她轻声反问道，突然她神情一变，“我就觉得忘了点啥，初尘呢？” 容王也想起来了，他们好像忘了告知他那个好大儿了。 “容颜初你也跟我过来。”苍凉晚说道。 苍凉不休琢磨了一下，“你们先收拾着，等会让神农大夫来帮你们清理一下。” “不好麻烦神农大夫的，这么晚了，咱们先随便收拾一下就行。” “不麻烦，我刚才走的时候，他刚睡醒，这会儿肯定睡不着。”苍凉不休说完就大步离开了。 跟着苍凉不休走的除了容王和王妃，还有孩子们，女人们都留下来了。 苍凉不休也没勉强，这些女子看起来都挺健壮的。 第96章 搬家了咋没人告诉他呢? “弟妹啊，你这身子骨有点弱啊，是不是容颜初不给你饭吃啊？” 灵仙凝笑着，“我就是吃不胖，我力气挺大的。” “那等会你也回去干活吧。” 容颜初在一旁骂骂咧咧。 苍凉晚带着这夫妻二人去到了临婶子门口，她说道：“你们等我一下。” 苍凉不休见这边没他啥事就去叫了神农天衍一声，然后睡了。 苍凉晚敲门，她是看到烛火才过来的，不然会直接让容叔叔等到明天。 她听到临婶子的声音才进了屋。 临婶子笑眼看她，“人带回来了？” “您知道？”苍凉晚反问后有些无措，她跪坐在了临婶子身旁，她说道：“对不起，我是想去报仇的。可我有私心了，婶子，我对不起你。” 临婶子依旧笑着，慢慢顺着她的头发，“只要是活在这世上的人，谁还没点私心啊。容家的事我也知道一些，你苍凉家本来就欠人家的。婶子的伤已经好了，心里也不会有任何不满。欠了的债得还啊。” 苍凉晚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已经这么做了，所有惭愧都是伪善罢了。 “你还是个小姑娘啊，你已经做到事事周全了，别太为难自己了。晚晚，婶子真的不生气，反而婶子很高兴。”临婶子不觉得这算个事。 她的命是苍凉晚救回来的，她是想着打凶手一顿。可对方又是容家人，这顿打算他们逃过了。 她也不是本来就知道这些，是云端大人告知于她的。 苍凉晚起身，“婶子，我叫他们进来？” “好。” 苍凉晚得到许可之后打开了门。 容王夫妻俩入内，二人跪在了临婶子面前。 临婶子只笑不语。 “婶子，是我们做错了，在高位久了，不把人命当回事了。”灵仙凝很是诚恳，“当时我们估算过，您肯定能得救。可万一呢？万一晚晚当时没注意听呢？那是条人命啊，错了就是错了。” 临婶子轻叹，她见过这姑娘，灵家的姑娘，“辛苦你了。” 灵仙凝愣住了，“婶子，我们错了，真的错了。” 容颜初说道：“婶子，我想活着，但我不是为了活着才认错。这事我做的确实不对。” 临婶子没想搭理他，“你出去吧，我跟你媳妇说说话，该干啥干啥去吧。多大事啊，我这辈子经历过无数生死，你这次连前十都排不上。” 容颜初见婶子赶人了，也没多停留。 苍凉晚也离开了婶子的房间，她说道：“去干活吧，还在这傻站着干啥？” “我得等我媳妇。” “不用等了。”苍凉晚直接把容王推出了院子，之后她就去睡了。 好烦啊，明天还得挖煤。 临婶子握着灵仙凝的手，说道：“我也不是不气，也不是不怪你们，可你们救了那么多前朝之人。咱们之间两清了可好？以后就不提这事了。” 灵仙凝摇头，“错了就是错了。” “何必那么较真呢，你们是反贼，我临家是前朝余孽，咱们有机会能好好活着，非得纠结那些过去干啥？”临婶子是想明白了。 这事即便提前问她，她也不会要了谁的命。 前朝皇族，所剩无几，可前朝战神雪家却只余一人了。 灵仙凝还在犹豫。 “反正晚姑娘怎么个性格你应该知道，要是咱们一直执着于这件事，为难的肯定是她。你要是舍得，我也不拦着你。” 临婶子直接下了猛药。 灵仙凝笑了，“晚辈明白了。” 山寨中，容初尘连地窖都翻了一遍，终于不得不承认，搬家了，但是没人告诉他…… 容初尘站在空无一人空无一物的山寨中许久，到底搬哪去了？就没有人记得还有个他吗？ 而且……至于搬得这么干净吗？连锅碗瓢盆都拿走了？他从熊霸国打探消息回来，饿的肚皮贴后背了，连口饭都不给他留的吗？ 好在三百多人的队伍动静还很大的，容初尘下山之后打听了一下，就知道了大致情况。 说是苍凉王带着几百人走了，好像要造反…… 容初尘笑得头晕眼花，真的好饿啊。 容初尘到了雪城的时候，天已大亮，他看到雪城二字，终于放心地晕了过去。 守城的士兵见到门口晕倒一人，忙过来查看，一看吓一跳，这反贼咋还自己送上门了呢？ 他昨天回来的时候，城主还在他们家呢，他一夜都在守城，也没瞅见城主回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又走丢了，大姐也是的，咋不送送自己的上峰呢。 于是阮霆就蹲在了容初尘身边。 雪夜空一大早就被吵醒了，他平时不用这么早起，有事他才会上职。 今早阮小宁寅时刚过就叫他起来吃饭，这也就罢了，苍凉伯父真的在那做饭……这俩人是太高估雪城的地位了吧？只有皇城上朝才要这么早啊！ 雪夜空没睡醒，阮小宁倒是精神抖擞。 这俩人到城门口的时候，就看到几个士兵和躺在门口的容初尘。 雪夜空有些疑惑，但没说出来，昨天容初尘没跟着吗？ “把人带去城主府吧。” “城主，人是我们发现的，是不是有赏银啊？”阮霆很是兴奋的模样。 雪夜空实在不忍心让他失望，“一百两可好？” “那么多啊？” 阮小宁过去戳了戳容初尘的脸颊，容初尘勉强睁开眼，“姑娘是仙女吗？仙女姐姐给口吃的吧。” 阮小宁把苍凉伯父给她准备的食盒打开了，然后开始投喂这位。 阮霆不明所以，“大姐，他是反贼，你可别看上他啊。” “小霆啊，昨晚容王带着所有人归顺了，这一百两是咱们城主自掏腰包。”她还奇怪了，自家弟弟大晚上说干活去，原来是来守城了。 “你白天要开铺子，晚上守城身体受得了吗？” “不是每天晚上都要看，这不最近事多吗？雪城的守卫都没休息好，我就是临时工，临时干几天，酒楼那边还在休憩。”阮霆转头说道：“城主，那这银子我不要了。” 雪夜空笑笑没多说什么，以后多照顾阮霆的生意就好了。 容初尘恢复了些力气，“我那不省心的爹娘，就没想找找我？” 第97章 有三十个是细竹打的 昨天的事阮小宁不太清楚，只是来之前听苍凉伯父提了一嘴，她转头看向雪夜空。 雪夜空说道：“你爹娘到了村里之后好像找你来着，昨天的事比较突然，我猜他们也没反应过来。”他也不知道，到村里他就直接回去睡了，这么说容少主能好受点吧？ 容初尘沉默了，他就不该期待太多，“城主，你们城主府还需要人吗？我想找个活干。” “需要。”雪夜空回答完，就过去把容初尘扶了起来。 这三位去往了城主府，行至半路，雪夜空被拦住了。 眼前的妇人看起来四十出头，眼角上挑，不怒自威。 “嬷嬷。”雪夜空看到嬷嬷才想起来，他好像两天没回家了。 “你还记得我是嬷嬷？你还记得你有个家吗？在外面住好歹派人回来说一声啊。”雪嬷嬷只是这么说，她也不是真生气。 咱们城主，平时就爱在外面溜达，一溜达就容易走丢，不回家是常事。 雪夜空低着头，一副乖巧的模样。 雪嬷嬷看向阮小宁，这姑娘的事路人皆知，她怕说错话，又惹得人家姑娘难受。 这样的孩子，能站在人前，需要很大的勇气。可人心毕竟是肉做的，久了也会撑不住的，或许就是一句话，一个眼神，都可能让她的内心崩溃。 她跟这位不熟悉，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足够坚强。 “主子，跟我回家一趟，拿些吃食再走。”雪嬷嬷说道。 阮小宁听明白了，嬷嬷有话要跟城主单独说。 “城主，我和容少主先走了。” “去吧。” 阮小宁拉着容初尘，容初尘有些不满，“我也是个人啊，咋都不在乎我呢？嬷嬷为啥连个眼神都没给我？” “嬷嬷心疼我，心疼我的过去。她哪还顾得上你啊。”阮小宁轻叹，她的前路还长。 容初尘没再说话，他知道这姑娘是谁了，苍凉晚身边的人，不只是凤鸣阁查得清清楚楚，他们容家也知晓全部。 阮小宁进了城主府，跟城主府的人打着招呼，自然的好像本就认识一般。 这边雪夜空跟着嬷嬷回了家。 嬷嬷语重心长道：“主子，我知道你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可即便再喜欢也不能一直黏着人家啊。阮姑娘有自己的事要做。”而且这么一直跟着，人家会烦的。 雪夜空不太懂，“我是去看苍凉伯父。”他更加不明白的是，“这两天苍凉晚也在，您咋就没怀疑我喜欢苍凉姑娘呢？” “她看不上……”嬷嬷捂嘴，尴尬了一下继续说道：“你和晚姑娘命格相克。” 雪夜空放缓了呼吸，这还是自家嬷嬷呢。 “嬷嬷，我上职去了，晚上不回来吃饭了。”雪夜空拿起包袱就跑掉了。 他一手拿了一个，包袱里包裹着食盒。 嬷嬷气的直跺脚，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雪夜空回到城主府的时候，阮小宁和容初尘已经把卷宗铺满了屋子，正在分类整理。 见状，雪夜空干脆就坐在了门口。 容初尘说道：“这两个案子明显是连环杀人，应当放在一起的。” 阮小宁细细看过，“这两宗案子不同，连环杀人凶手都有自己的特殊习惯，这是模仿作案。” “我自小在外游走，见过这类案子。”容初尘坚持自己的观点。 “我无骨之命，我睡过的男人比你见过的都多，我了解男人，你不了解。而这案子的凶手，是男人。”阮小宁采取了自爆式争辩。 “失敬失敬。”容初尘抱拳道。 雪夜空羡慕，他也自小在外游走，只是走不远……他唤道：“阮小宁。” “属下在。”阮小宁还坐在地上，没有起来的打算，实在有太多旧案了，她一动就乱了。 “今日起你便是城主府主事了。” “我要干啥活？” “城主府人手不足，你啥活都得干。哪需要人手你就去哪，可能会有危险，你愿意吗？”雪夜空轻声询问道。 “啥活有危险啊？我一个文职，不用去办案吧？”阮小宁有了着落，更放松了，一边看着卷宗一边跟城主闲聊着。 “你也看到了，咱们雪城有这么多未破的旧案，捕快那边时常会人手不足。而捕快中没有女子，偶尔需要引蛇出洞，我们都是去凤鸣阁借人。” “捕快中有女子了，我家颜儿昨天跟我说，她当捕快了。也是，这种小事，您肯定是不记得的。”阮小宁随意地回答着。 “你三妹当捕快了？”雪夜空轻叹，“你娘答应了？其实咱们北境很多女子都可以做捕快，但家里不同意，觉得做了捕快嫁不出去。” “我娘可高兴了，说我妹妹跟我一块干活，我俩还能互相照应着。您不用担心，如果有一天我家颜儿真嫁不出去了，肯定跟做捕快无关。” 阮小宁可不觉得自家妹妹嫁不出去，也不觉得嫁人是件多光荣的事。 “那是为何？”雪夜空来了兴趣。 “也没啥。”就是比起做捕快这件事，抠眼珠踢裆爆蛋好像更容易嫁不出去。 见她不想说，雪夜空也没细问。 “城主，我觉得宁姐姐需要人手，我就当主事的协理可好？”容初尘是明白了，自家爹娘是一点都指望不上，还是得靠自己。 “宁姑娘答应就好。”雪夜空回答道。 “城主，以后叫我阮主事或者宁主事。” “好，宁主事。”雪夜空见这边不需要他，就自己出去溜达了。 此刻的苍凉村，家家户户都炊烟袅袅。 苍凉晚换上了粗布衣裳，还挺合身，“啥时候准备的？” 姜玉宁笑着说：“昨天下午知晓你们要干啥活，细竹就进城去选料子了。” “昨天下午细竹进城了？”苍凉晚疑惑地看向细竹，那细竹咋没去找她？ 细竹避开了她的眼神。 苍凉晚觉得很不对劲，“你昨天是不是干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细竹深吸了口气，她知道躲不过了，“昨天，去城主府报案的，五十九人，有三十人，是我打的。” 她小声问道：“我听说，不追究了，不用赔银子，吧？” 苍凉晚竖起了大拇指，“比我还多一个人。”昨天她就觉得不对劲，有的人明明她都没见过，去面馆吃面的时候，非说也挨了闷棍，她以为套近乎呢，也没当回事。 赢雪也换了粗布衣裳，杵在了苍凉晚身边，“晚姑娘，以后我跟在您身边伺候您。” “我不用人伺候，您这又是闹得哪出啊？”苍凉晚抬眸看她，看不太懂。 “总得找点事干啊，我没啥本事，做饭难吃，缝衣裳扎手，除了伺候您，我找不到别的活。”赢雪低着头，抠着手指头。 第98章 她知道，她不说 赢雪继续说道：“晚姑娘，我的命不好，我嫁了三回，三个男人都死了。我这命格太磨人了，跟着别人我怕害了人家。但您不同，您命格贵重，您肯定能扛得住。” 赢雪说完一脸期待地看着苍凉晚。 临渊鱼捂脸，娘亲这样很容易挨揍的。 苍凉晚气笑了，“赢雪姨。” “在呢。” “你现在立刻跑，我保证不打你。” 赢雪眼泪在眼圈打转，“晚姑娘也嫌弃我吗？” “一边玩去！”苍凉晚起身，揉了揉脖子，干活去了。 赢雪小步跟在了苍凉晚身旁，苍凉晚回头看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劝。 “赢雪。”临婶子唤道。 “婆婆。我跟晚姑娘干活去了。” “滚回来，跟我看铺子去。人家去挖煤，你去添乱吗？”临婶子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也就是晚姑娘脾气好，换个人非得揍她。 苍凉晚放心地走了。 北境物资确实丰富，能守住是件很不容易的事。 一群人浩浩荡荡去了矿坑，这是一处露天挖掘的煤矿所在。 他们排队领了工具，就干活去了。 苍凉晚一趟趟慢悠悠拉着，看起来就是在混。 苍凉不休从她旁边过去了五趟，才忍不住说道：“能不能快点？你搁这闹玩儿呢？” “又不给工钱，那么卖力干啥？省些力气，晚上还得种地呢。”苍凉晚有气无力地回答着。 “谁跟你说不给工钱的？咱们虽然是犯人，但也给工钱的，只是比正经矿工少一些。” “少多少？” “少一半。” 苍凉晚还以为就算给也只给一成呢，给一半已经不少了。 苍凉晚突然就活了过来，就看到她一趟趟拉车拉的飞快。 一上午过去了，工头都懵了，苍凉父女一上午就干了常人一个月的活，会不会累死啊？苍凉家是真的没落了，为了这么点银子这么拼命。 工头也没感慨太久，过午就听说苍凉不休一人吃了十份饭，他扒拉着算盘，这么算来，还是苍凉晚赚得多。 苍凉不休此时还不知道，他多吃的那些饭，都从工钱里扣了。 苍凉不休是吃饱喝足了，直接带着累的半死不活的其他人就去了盐井那边。 苍凉晚看时间还早，她便进城去了，她有自己的专属澡房。饶是她没去过盐井也知道，苍凉不休那么脏兮兮地过去，肯定会被赶出来的。 于是苍凉晚就这么落着灰走在了雪城的大街上，路过的商铺看到她此时的模样，恨不得立刻关铺子。 苍凉晚轻轻哼哼着，溜达着就到了澡房。 叶裳也被她惊到了，“晚姑娘，你这是挖煤去了？” “是啊。”苍凉晚自己就去了澡房，她看得出，叶裳也想离她远点。 浴房里的水可以洗完放掉，竹筒打开会有温热的水，她换了三回水，水才变得清澈。 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啊，她挖煤是能赚银子，可一次这么多热水，烧煤也得用银子啊，算起来确实太浪费了。 苍凉晚黑乎乎进去，白嫩嫩出来了，叶裳这才靠了过来。 “晚姑娘，下午干啥去？带着我啊？” “要去盐井。” “那您自己去吧，那边太晒了。”叶裳实在是很闲，晚姑娘要干活，她不知道干啥去了。 “你闲着可以去找小宁，她那边肯定需要人手，她在雪城又人生地不熟的。” “行，等会我过去看看。” 苍凉晚离开澡房之后，便去了婶子的铺子。 面馆今天的生意看起来也很好。 赢雪笑着迎了上来，“晚姑娘，你咋这时候来了？” “这时候不是饭点吗？给我来三碗面。煤矿那边实在吃不饱。”苍凉晚傻笑着，她知道吃多了要从工钱里扣，她就不告诉苍凉不休。 临婶子和临渊鱼在厨房里煮面，都探头跟苍凉晚打着招呼。 赢雪见没人需要她，她就坐下了，“晚姑娘，你挖完煤咋还这么干净呢？” “去澡房洗了个澡。” “下午还得干活呢，你中午就洗了，不白洗了吗？”赢雪不太懂，洗澡也是个大活啊，光是晾干头发，就得一个时辰。 这么一说苍凉晚才反应过来，“是啊，应该上午去盐井，下午去挖煤的。”这样洗一次就行了。 赢雪笑着说道：“我昨天去盐井那边瞅了一眼，那边有女工的，有两个大浴房，只有凉水。以后您干完活，回家里洗澡，来铺子里洗也行，咱们家也接了水管的。” “你去盐井干啥啊？” “看看能不能找个活干，我觉得那边不适合我，我受不了用凉水洗澡。而且盐那么贵，我怕我忍不住摸两把装兜里。”赢雪边说边笑着。 苍凉晚突然就相信了遗传的力量，这位也是受了很多苦，见多了人心险恶，还是这么天真无邪，小宁估计就是随她了，心才会那么大。 当然主要功劳还是映月姨的，映月姨给了小宁足够的爱。 临渊鱼端了面过来，放下之后说道：“娘，您别在这烦晚姑娘了，要是实在闲得慌，就去整理地窖。” “聊一会怎么了嘛，不让我进厨房，不让我跟客人聊天，我就跟晚姑娘聊一会怎么了？”可憋死她了。 “要是您在这帮不上忙就回家去吧，回家帮着带孩子呗。教教天璇读书写字。”苍凉晚看得出来，赢雪真的很想说话。 “也行哈。”赢雪转头问：“婆婆，那我回去了？” “走吧走吧。”临婶子挥着手。 苍凉晚起身，“我跟赢雪姨一块走。” 这俩刚到家，就瞅见了另一个小黑人。 临沐个子高，他身上的灰更多。 苍凉晚琢磨着，苍凉不休那身高，要是抖搂抖搂身上的煤灰渣，估计这冬天够烧了。 但她听细竹说烧煤太奢侈，就算是大户人家，也只在过年过节时候烧煤。 “站在这干啥呢？”苍凉晚问道。 “细竹让我再抖抖灰。” “盐井那边不能洗澡吗？” “我不习惯跟别人一块洗澡。” “你别抖了，去后面小河边，我帮你看着人。”苍凉晚进了院子，拿了皂荚和换洗衣裳出来，递给了临沐。 临沐也没别的选择。 临沐洗澡的时候，苍凉晚靠在树上打瞌睡，这人啊，是真不能停下来，一停下来就想睡觉。 “苍凉晚！”临沐的喊声震耳欲聋。 苍凉晚立刻去追，临沐被冲走了…… 她好像明白了，为啥这边没人洗衣裳，也没人洗澡…… 第99章 苍凉晚你别过来啊 水流本来很大，在下行过程中渐行渐缓。苍凉晚能看到临沐的身子在水中浮浮沉沉。 怪她眼神太好，看得太过清楚。 凭良心讲，临沐的身材真好。 家里人听到动静跑了出来，村民也陆续聚了过来。 苍凉晚小跑了几步，就追上了临沐，她跳进水里，水才到膝盖。 她抓着临沐的衣领，临沐清醒过来的瞬间，立刻捂住了裆。 临沐挺困的，泡进水里之后，昏昏欲睡。突如其来的窒息感惊醒了他，他就在喊苍凉晚的时候呛了一口水。 之后他便一直闭气，苍凉晚追过来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没穿衣裳。 苍凉晚松开了手，又淌水回去了。 下游洗衣裳的婶婶小媳妇们也凑了过来。 临沐干脆趴进了水里，又闭着气往回爬。 他并知道，水有多清澈…… 这里应该安全了吧？临沐露出了脑袋，一看不少人都在呢。 “没事，活着。”细竹说完，就把衣裳放到了岸边，她抱歉地说道：“都，怪我。可，你屁股好紧实，怎么练的？” 临沐只想快点穿好衣裳。 “这怎么能怪你呢，是我让他下河的。”苍凉晚诚实的说道。 细竹憋笑，没说话。 映月倒是干干净净出来了，“临沐，快点穿好衣裳吧，该去盐井那边了。” “细竹让你进屋洗澡了啊？”苍凉晚记得映月也去了煤矿，就是没瞅见她。她以为映月比她还混，找个地方偷懒去了。 细竹忙解释道：“临沐，灰大，映月，灰少。” 映月笑着接道：“我没去挖煤，给我派去做饭了，你们中午吃的饭，有一部分是我做的。” 苍凉晚明白映月为啥灰小了，“你们厨房还缺人吗？” “那地方能缺人吗？我是被硬塞进去的，我的工钱是固定的，每天只给十个铜板。”映月直接说了重点。 通常犯人被派去煤矿，能在厨房这种干净地方干活，都是家里打点过的。她就不一样了，她是被苍凉王直接塞进厨房去的。 “给那么少啊？那我还是不去了。”苍凉晚立刻就熄了这个念头。她今天听到工头嘀咕了，每个人是一份饭菜，吃两份也不会多收钱，但吃第三份就要另外算钱了，五个铜板一份。 临沐声音有些小颤抖，“你们回去聊行吗？” 在水里如果一直游着，不会觉得冷，但他处于静止状态好一会了。 映月笑着带着其他人走远了一些。 临沐忙爬上了岸，很快就穿戴整齐，他是彻底冲洗干净了。 这三人离开村子去往盐井。 路上，苍凉晚问道：“过一阵酒楼不就要开了吗？您这边其实不用跟着干活的。” 别人不知道，她还是知道的。映月姨和小霆以及颜儿的事并未上报朝廷，只在虞渊城内部判决了。 小霆和颜儿干的那点事，其实在离开虞渊城的时候，已经销案了。 映月姨这事，听起来稍微严重些，可年代久远，完全没有证据，唯一的证据就是映月姨的证词。 这证词也好解释，就说映月姨被邪祟缠身胡说八道了。 “先跟着干一阵，做戏得做全套啊，不然我家小宁该怀疑了。”映月本来想跟着干到入秋的，可那边灰确实太大，洗衣服都是个大活。 苍凉晚笑笑。 很快他们就到了盐井所在，这里离雪城很近。 盐井在山中，山下是大片的盐田，离老远就瞅见苍凉不休在人群中高的独树一帜。 这要是敌人，多练练弓箭，很容易瞄准的。 苍凉不休感觉到了杀气，他看向苍凉晚，他用袖子擦了下汗。 “快来干活吧，就等你了。” 他们主要的工作是收盐。 苍凉晚走在小路上，询问道：“映月姨，我看这旁边有个村子，这里的活都用咱们这些低价劳工了，村里人不得不乐意啊？” “这附近的村子是炎家村，山上的盐井是炎家人发现并且建造的。这滔天的财富，自然很快就引来了很多人。后来炎家人被冤枉私通敌国，是凤家人出手，把证据都摆了出来，炎家人后来才洗清了嫌疑。后来这里归凤家所有，炎家村每年每户都有分红拿的，炎家村的人富裕了之后陆续搬走，房子都卖了高价。” 苍凉晚听明白了，“凤家人给分红是按户籍分配？卖房子还顺便卖了分红？” “是这样的。”映月说完，就套上了外衣。 苍凉晚这个下午很卖力，不是为了银子，这是给自家干活啊。 傍晚，天气终于凉爽了，所有人都累得不成样子。 那些犯人们，甚至还是琢磨出路了。这么下去恐怕等不到苍凉王造反就已经累死了。 苍凉晚倒是精神的很，她解下外衣，扔进了筐里，“我去接小宁了。” 她说完就跑掉了。 苍凉晚又进城了，这次倒是干干净净。 苍凉晚到城主府的时候，这里还挺热闹。 她一路小跑着去找到了阮小宁，阮小宁睡得很不踏实，她睡着了还满头大汗。 “咋不给安排个休息的地方啊？” 容初尘抬眸，看到了苍凉晚，“姑娘，您这话说的，我们俩是在上职，这就是城主不在，不然这时候睡觉，肯定会扣钱。” “知道会扣钱你还让她睡？”苍凉晚坐在了门槛上。 她有些不舒服，她感觉到了怨气，是卷宗上散发出来的。 她唤道：“纸鸢姐姐。周围是不是有邪祟？” “周围没有邪祟，您在这呢。只是那里面记载了很多冤案，积压太久会吸引一些阴气。而咱们城主和小宁又都是阴气极重的人。”谢纸鸢回答道。 苍凉晚应声，“你最近在干嘛呢？” “幽冥和人界两边跑，有时候在幽冥接接活，给他们在阳间的亲人托梦啥的。”谢纸鸢不在苍凉晚身边，但苍凉晚叫她她就能听到。 “那你忙你的吧。”苍凉晚问完这件事，她看向容初尘，“你们城主干啥去了？” “我也不知，早上离开之后就没回来。”容初尘又埋头看卷宗，他的手有些小抖。 苍凉晚盯着他，“你在害怕什么呢？”她说着就站了起来，一只脚迈过了门槛。 容初尘吓得疯狂后退，“苍凉晚你别过来啊！” 阮小宁被吵醒了，她看到背着光的苍凉晚笑容绽放，“晚晚。” 苍凉晚停在了原地，“还跟我装，还装不认识我，你继续装啊！” 第100章 至阴之人看到的世界 容初尘是一点都不想跟苍凉晚相认，他小时候被扔在苍凉晚身边一阵子，那段日子他每天水深火热。 这么说吧，树上摔下来，花盆砸脑壳都是小事。他有一回睡睡觉，床掉坑里了。 他当时不懂，为啥地陷了？ 后来他才知晓，是苍凉晚半夜听到有奇怪的声音，就挖地道，想要过去看看…… 路过他房间的时候挖累了，想要挖上来。 他明明是走路都会捡银子的命格，偏偏遇到苍凉晚那段日子，倒霉的要命。 他怀疑是苍凉晚吸走了他的运道。 阮小宁眸光闪闪很是好奇，“你以前就认识晚晚啊，也对，苍凉伯父和你爹娘相熟，你和晚晚肯定关系很好，这就是青梅竹马吧？” “呵。苍凉晚就是个邪修，专门吸别人运道的，离她太近了会倒霉的。”容初尘说完才反应过来，苍凉晚还在这呢，他就说出来了，会挨揍吧？ 阮小宁一只手扣住了容初尘的后脑壳。 容初尘呆愣地看着她，她知道这姑娘是无骨之命，可没想到无骨之命这么强啊，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他一点想要反抗的想法都没有。 阮小宁凑近容初尘的脖子，“神农大夫说这个位置是人体的大动脉，只要我咬断了，你一盏茶内必死无疑。以后不许说苍凉晚的坏话，知道了吗？” “你咬死我吧，我不想活了，碰到苍凉晚生不如死。”容初尘一副啥也不在乎的样子。 阮小宁懵了，她松开了手，“吓唬不住他。晚晚，过来看看啊，这案子我有眉目了，咱们去抓凶手吧。” 苍凉晚翻看了下阮小宁递给她的卷宗，是个连环杀人案，“你咋知道凶手是谁的？” “我分析过了，这些案子中，只有一个幸存者，也是这些案件的唯一获利者。这姑娘如今三十五岁，家财万贯，这些人都和她有利益纠葛，她是疑凶之一，即便她不是凶手也是帮凶。” 验尸结果和现场证据都记录的比较清楚，阮小宁不太懂，为啥当时没抓人呢？ “这活又不是你的，你送去给捕快们，跟他们说一声，他们会完成后续工作。”苍凉晚是这么觉得的。 “不行啊，证据链都这么清楚了，还没抓人，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在包庇凶手。”阮小宁不太相信别人。 苍凉晚还是坚持，“这事咱们不该插手，小宁，交给捕快们，跟城主说一声。” “晚晚，你不懂，这种凶犯不会轻易罢手的。”阮小宁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直觉告诉她，交给捕快们没用。 可案子不能靠直觉来判定。 “好吧，可能是我太感情用事了。”阮小宁妥协了。 容初尘说道：“正好我没事，我可以去偷偷查看一下。” “对方可是连环杀人凶手，你别再把自己搭进去。”苍凉晚说道。 “只是去看看，我下午出去的时候听到了，今日是炎当家三十五岁生辰，炎府的人操办着呢，我去恭贺一下没关系的。”容初尘不觉得这是多大的事，他连熊霸国皇城都去得，怎么一个炎府他就去不得了。 苍凉晚没再反对，她也不能一直反对啊，这俩这么积极，容易打消人家的积极性。 随后苍凉晚就带着阮小宁离开了城主府，而后去临婶子的铺子接上临婶子和临渊鱼，四个人这才一块回家去了。 家里已经做好了饭，这顿饭是细竹做的，还特别多给了临沐一个鸡腿。 细竹小声说：“害你，被看，光光了。补偿你。” 临沐看着那个鸡腿，“我的清白一个鸡腿就能补偿了？” 细竹眼睛一转，又把鸡腿夹了回去，“那，算了。”她把鸡腿夹到了天璇碗里。 她又想了想，说道：“我看了，你的，身子，我会，负责。” 临沐轻轻吐气，而后说道：“无妨的，细竹姑娘不必在意。” 听到这话细竹很明显地松了口气，“那就好。” “细竹姑娘是在嫌弃我吗？” “你很好，但配我，不够。” 临沐埋头吃饭，他就不该多问。纯属自取其辱。 天璇被逗的咯咯直乐。 一大家子人吃完饭后，阮霆和阮颜儿就要走了。 苍凉晚问道：“小霆是去守城，你们捕快今晚有行动？”她问的是阮颜儿。 阮小宁这会儿才突然想起来，自家妹妹也是捕快了啊，她对捕快是没啥好印象，可妹妹已经打入捕快内部了，这就不一样了。 阮颜儿笑着接过细竹递给她的食盒，“轮班轮到我了，最近正是多事之秋，夜班的捕快会多一些，而且城主又走丢了，还得分一部分人去找城主。” 苍凉晚点着头，她也想知道雪夜空又丢在哪了。 她看向烛影尘，“国师大人，你给算一下，城主丢在哪了，也省得颜儿到处找。” 烛影尘埋头开始算着。 苍凉晚不太明白，“咱们城主是不是有什么他自己不知道的先天缺陷？” 这个问题水微澜可以回答，她笑着说道：“城主这样的至阴之人，他看到的世界跟咱们普通人是不同的。你可知幽冥所在？” “在一处我去不了的地方。” “幽冥便是人间，只是在不同空间内。城主时而看到的是人间，时而看到的是幽冥。这样的情况墨家先祖也有，他也是至阴之人，他开始跟城主有些相似，后来遇高人指点，他甚至偶尔可以看到过去、未来，甚至其他时空。” 水微澜这几天沉浸在墨家先祖的那本手札中，她好像看到了很多不一样的世界。 苍凉晚听的张大了嘴巴，“咱们城主这么厉害呢。”她以前是不是不太礼貌啊？ 烛影尘轻声说道：“雪夜空在炎家大宅，是个困局。” “炎家人疯了？把我们城主绑了？”阮小宁撸起了袖子，“走，救城主去。” 苍凉晚差点笑出声，“走吧。”她可不觉得小宁和城主有那么深的感情，她也知道小宁为啥这么积极。 细竹小声问：“那晚上不种地了吗？” “不差这一天。”苍凉晚回头说道：“苍凉不休你在家看孩子。” 苍凉不休哼哼着，如果不是他吃饱了，他肯定会跟着去的，带着俩奶娃一起去。当他不知道呢？今天炎家大宅摆大席。 第101章 全村吃席去 一顿鸡飞狗跳之后，家里只剩下苍凉不休和神农天衍了，俩奶娃放在院子里，在小筐里睡得很香。 小筐用了神农天衍的熏香，可以防蚊虫。 神农天衍在一旁轻轻呼扇着，给俩娃扇着风。 苍凉晚她们这一群浩浩荡荡离开了家，村里人都凑上来询问，得知是去炎家吃席，很多吃过饭的村民也跟了上来。 阮小宁有些小窘迫，“咱们这么多人过去，不会被赶出来吗？” “炎家家大业大的，咱们去道贺，炎当家不会赶人的。”苍凉晚觉得空手去不太好，她回头说道：“都别空着手，回家随便拿点东西，重要的是心意。” 她也跑回了家，抱了两个大西瓜，其他人也有样学样。 阮小宁扛着一麻袋地瓜，这还是她坚持拿一个不好看，而且她是城主府主事了，送礼应该大气些。 这么说细竹才同意了。 炎家大宅在炎家村旁边，占地面积堪比半个苍凉村。 宅子门口是个女子，笑容很是亲切，她长了张会说话的脸。 如果苍凉晚没猜错，这个眉眼如画的女子便是炎家当家炎幽芒了。 炎幽芒看到这么一大群人靠近，当她看到为首的几个人之后，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了。 炎幽芒小跑了几步迎了上来，“真是失礼了，我以为苍凉姑娘初到北境，肯定有很多事要忙，就没去打扰苍凉姑娘。” 苍凉晚看着这女子的眉眼，怎么看也不像个连环杀人犯啊。 她把西瓜往前一递，“炎当家，生辰喜乐。” 其他人这时候也大声说道：“炎当家，生辰喜乐。” 炎幽芒看着这一群人，她何德何能啊，她慢慢吸气吐气，她不是个爱哭的人。 “多谢各位，随我进去说话吧。”她没管别人，只拉着苍凉晚，即便苍凉晚抱着的两个大西瓜很碍事。 “苍凉姑娘，我跟你说啊，我这次生辰本来没想大办的。那些族中老人，总是会冒出来指指点点，说什么我这个年纪还嫁不出去，丢了炎氏一族的脸。我就是赌气，才会故意大办，没想到还把您引来了。” 炎幽芒真的很欢喜。 “我也是今日去盐田才刚刚听说这事，您是炎家当家人，我自然应该来拜见的。”苍凉晚有些疑惑，她没听皇后娘娘提起过这位炎当家，炎当家不是给皇后娘娘干活的吗？ 其他人跟着炎家的下人把东西送去了地窖，而后就被带去吃席。 只有苍凉晚始终被炎幽芒拉着。 炎幽芒本来也没打算在门口迎接客人，还是侍女说苍凉晚带着很多人过来了，她才出来看一眼，她没想到苍凉晚真的是来找她的。 炎幽芒一直在笑着，她已经好久未笑得这般畅快了。 苍凉晚不太明白，她有那么招人喜欢吗？ 炎幽芒看向阮小宁，轻声问道：“这位就是宁主事吧？” 听到这个称呼，阮小宁乐了，“正是在下，炎家主见过我们城主吗？” 苍凉晚听着周围的动静，她已经找到雪夜空了，雪夜空就在隔壁，呼吸平稳，应当是睡得很香。 “城主就在隔壁院子呢，我带宁主事过去。”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也行。” 阮小宁走的时候，赢雪小跑着跟在她身边。 “我没别的企图。” “我知道你没有，可你不是控制不了你的命格吗？娘不放心。”赢雪坚持跟着。 阮小宁也没多说，实在是太近了，转眼就到了。 院中有侍女，她问道：“敢问姐姐，我们城主在哪间房？” “姑娘是？” “我是阮小宁，城主府的主事。” “原来是宁姑娘啊，我带姑娘去。” 阮小宁敲门之后没人应声，她便推门而入。 就瞅见雪夜空侧躺在床上，睡得很香。 她过去蹲下身子，想确定城主是真的睡着了，还是被人下药所以睡得这么沉。 赢雪也进来了，她说道：“别打扰城主睡觉了。” “万一是被下药了呢？” “没有，就是睡着了。” “你咋知道的？” “我虽然不那么聪明，可我经历了那么多事，要是这么点本事都没有，能活到现在吗？” 雪夜空慢慢睁开了眼，他看到阮小宁的时候笑了，“你们也来吃席啊？” “您是被绑来的吧？” “我是被炎当家捡回来的，我琢磨着这么大的宴席，苍凉晚肯定闻着味就来了，到时候咱们一块回家。” 阮小宁气的坐在了地上，她是不是想太多了？ “城主，炎当家真的没有一点嫌疑吗？” 雪夜空知道阮小宁问的是啥，“女子想要掌家是件很难的事，如果我说她是情有可原，你还会继续调查吗？” 这话让阮小宁陷入了沉思，城主什么意思她听懂了，就是说炎当家出手是逼不得已。 赢雪说道：“城主没事，咱们就回去吧，等会饭菜都被吃光了。” 听到这话，雪夜空也爬了起来，他率先走出了房间，还不太满意地问道：“开席了为啥不叫醒我啊？” 侍女闻言笑道：“给城主准备了吃食，当家的说别打扰了您。” “单独吃哪有一大群人一块吃有趣。”雪夜空看起来跟炎家的人很熟悉。 阮小宁跟在雪夜空身旁，“你经常来？” “我很小的时候就认识炎姐姐了，她救过我的命。”雪夜空也没再多说，阮小宁看他的眼神明显变了，好像在谴责他徇私枉法。 这边炎幽芒跟苍凉晚她们聊得很是欢喜。 炎幽芒看向姜玉宁，“你就是那位姓姜的姑娘吧？” 姜玉宁笑着应声，“我就是那位姓姜的姑娘，我叫姜玉宁。” “我知道的，我见过你爹娘了，他们现在在我家铺子干活。你不用担心，他们不会去烦你了。”炎幽芒声音平缓。 听到前半句的时候，姜玉宁握紧了映月的手，可听到后半句的时候，她有些不明白了，“炎当家信我？” 她都不用想就知道，爹娘在外头怎么说她。 炎幽芒微笑道：“我也不是谁都信的，你的事我知晓一二，别说苍凉晚都把你带在身边了，就是你的赦免旨意都是皇后娘娘亲自写的。我没威胁你爹娘，只是给他们讲道理。他们不过是这天下大多数的父母罢了，他们希望自己的孩子出息，又怕自己的孩子太过优秀控制不了。” 第102章 神他娘的困局 对这话，映月不太赞同，“炎当家，这可不是几句话就能揭过的事，你知道玉宁都被他们逼成什么样了吗？天下大多数的父母可没有这么不懂事。” 起码也得是赢雪那个水准，不然连爹娘都不配做。 “映月姐姐说得对。”炎幽芒笑着回答道。 “你连我都知道？”映月很是惊讶。 “自然。” 细竹在旁慢悠悠说道：“因为，跟着，苍凉晚。” 炎幽芒这次只是笑着，没说话。 苍凉晚还是不太懂，“您为何对我这么热情？咱们是第一次见面吧？” 炎幽芒点头，“我能活下来，是苍凉家出手救了我的性命，晚姑娘，你们苍凉家是我的恩人。” “嗯？不是皇后娘娘吗？” “当时皇后娘娘还未掌权，凤家的事皇后娘娘做不了主。”而且这里是边境，她活在丛林中，周围全是豺狼虎豹。 苍凉晚没再多问，她可以想象到，这位的故事一定很精彩。 阮小宁带着城主回来了，瞅见雪夜空那副没睡醒的样子。苍凉晚转头问道：“这就是你说的困局？咱们城主困了？” 烛影尘抬头看天，这话能说出来吗？炎当家还在这呢？ 苍凉晚自觉失言，一时间又不知道怎么找补。 倒是炎幽芒对此习以为常，“如果是旁人，我定是不屑于解释。但是你，我愿意说。女子一旦强大了起来，便会瓜分男人们的利益。我这样的人，是他们的眼中钉，我手中掌控着北境一半的财富。这样的我，自然会被妖魔化。” 阮小宁边听边点着头，“我因为命格吸引男人，他们也从来不觉得自己的自制力有问题，只会怪我邪门。” 炎幽芒轻声叹息着。 水微澜比较安静，她看清楚了，这位身上的人命确实不少，但并未冤孽缠身，而且这位也的的确确亲手杀过人。 雪夜空突然说道：“苍凉姑娘，你能不能换个地方坐？” “嗯？”苍凉晚疑惑，“你想坐这？”应当不是，她想起了水微澜说的话，她起身离开了座位，“我该坐在哪？” 雪夜空看了一会，“可以回去坐了。” 苍凉晚坐下之后问道：“你看到啥了？” 雪夜空有些疑惑，他看了国师一眼，又看向水微澜。 水微澜说道：“是我跟晚晚说了你的体质，城主，辛苦了。” 雪夜空愣住了，他确实挺辛苦的，可头一回有人因为这件事跟他说辛苦了。 “也别太感动，只是随口说说。”水微澜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 雪夜空笑了，而后说道：“刚才有阴差在抓捕幽冥的逃犯，就在你那个位置抓住了一个怨魂，我看他们在你脑袋上踩来踩去不太舒服。” 苍凉晚是一点都没感觉到，但咱们城主确实是好心。 炎幽芒看着这些孩子们，心情极好，以前那个孤零零的小空，如今也有了同伴，真好。 随着天色渐晚，宾客陆续离开，苍凉村的村民也都吃饱喝足回去了，并且还打包了。 路上逢人就说，炎当家就是豪气，宴席的菜色比雪城最贵的酒楼还要精致好吃。 不少人听说之后很是后悔，咋早没人说可以去蹭吃蹭喝呢？也就苍凉村这些人脸皮厚，好意思去！ 百里止戈和烛影尘带着其他人回村去了，苍凉晚她们这群姑娘被留下来了。 炎幽芒也没空管别人了，而是带着苍凉晚她们去了自家大宅的后山，这座山也是她的，山顶有温泉。 路上阮小宁问道：“我们城主又去哪了？” 映月说道：“说是要回城。” “我猜城主回不去。”姜玉宁笑着说道。 水微澜原地蹲下，摆了几个石子，“城主不会有危险。” 可是……阮小宁想问：“有人看到容初尘吗？” 炎幽芒回头说道：“我让他回去了，我知道他来干什么，如果你们想知道，我说给你们听。” 阮小宁有些小惭愧，人家热情地招待她们，她还怀疑人家。 此刻容初尘回了家，还推了个小车。 车上是从炎家打包的吃食。 那位炎姐姐说她敬重容家人，如果他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去凤鸣阁直接问。 容初尘站在村口，所有人都在忙乎着，这个时辰比较凉快。 “少主？少主回来了！” 终于有人看见他了，过来之后，这群人就把小车上的食物分了。 容初尘欲哭无泪，他以为他衣锦还乡了，其实还是没人在乎他！ 山顶是很多个小木屋，每个屋子里都有温泉。 炎幽芒带着苍凉晚、阮小宁还有水微澜去了最左边那个，其他人也各自泡温泉去了。 先是去浴房冲洗了一下，换好准备的衣裳，直接开门就到了汤池。 这屋内有三个池子，每个池子的味道都不同，有药味，有花草的香味，还有原本的味道。 炎幽芒回想着她漫长的过去，好似还清晰可见宛如昨日，可算算有十年了吧…… 阮小宁和水微澜在旁边的池子里，她俩趴在池边，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苍凉晚突然想起来，“炎当家，我们每天上午挖煤下午来盐田干活，可以换一下吗？” “可以啊，这点事我还是能做主的。”炎幽芒也没耽误，她唤道：“幽雪。” “家主。” “去说一声，以后犯人们上午来咱们盐田干活。” “属下领命。” 苍凉晚解决了大麻烦，这心里一下子就没事了，而且又吃的太饱，泡在水里，她开始犯困了。 她打着哈欠，还是想骂烛影尘，神他娘的困局，呵呵。 炎幽芒低声诉说着那段很多人都听过，却不太清楚细节的过去。 “那年我十五岁，我在山里迷了路，察觉那片土地有些奇怪。我家有本书，是关于地质的。我猜测那处可能会出盐。我跟我爹娘说了这事，我们一家三口就开始挖。那座山是苍凉家的，我们就去找了当时回村探亲的苍凉老夫人。苍凉老夫人来了之后，便开始正式建造盐井。苍凉老夫人把那座山送给了我们家。她说这山不值钱，是我让它有了价值。” 炎幽芒回想着当时的情形。 如果不是苍凉老夫人在，盐井不会那么快建好。墨家血脉，鬼斧神工。 “本来一切顺利，苍凉家护着我们，谁也不敢动我们。可这件事的利益太大了，很快便引来了墨家人和凤家人。”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杀几个人好像无足轻重一般。 第103章 把牌坊扔掉 当时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当时的很多人如今却都不在了。 炎幽芒眼前是升腾的水气，她朦胧中好似看到了故人，她眼圈泛红，“如果您还在，他们不敢欺负我！他们怎么敢啊！” 苍凉老夫人轻叹之后坐在了炎幽芒身后，她眼中是化不开的沉重。 炎幽芒并未回头，只以为刚才是眼花了，她擦拭着脸上的泪痕，继续说道：“我炎家只是个小家族，根本无力对抗，也没想过反抗。只是我炎家能攒下这些家产，都是因为苍凉族的庇护。我们决定把全部家产，包括盐井和煤矿都给苍凉家。可苍凉祖母却拒绝了，她说她会护着我，只要我不想给，谁也不能从我这抢走。” 炎幽芒垂下了眼眸，“后来苍凉家的人陆续战死，我爹娘被冤枉通敌叛国，苍凉王来见我，说让我让出一半的产业，墨家和凤家会护我周全。我知道，能留下一半，定是苍凉王付出了些代价。我的故事大概就是这样。” 她看向阮小宁，“你想知道的那些细节，我会慢慢说给你听。”她的手指轻轻划过阮小宁的脸颊，“我们这样的女子，没有家族庇护，又太过优秀，想要活下来很不容易。可我们又很幸运，都遇到了苍凉家的人，看着你我好像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乱世之中，她的才能和美貌给爹娘引来了灭顶之灾，她时常会想或许苍凉一族的没落，也与此有关。 苍凉家是她唯一的后台啊，没了苍凉老夫人之后，她就像个露天的金矿，引来无数强盗。 阮小宁看向苍凉老夫人，她摇头说道：“我不想知道了。” 苍凉老夫人微微一笑，消失在原地。 “为何？你是城主府主事，你不过是在做当做之事。”炎幽芒并不意外，她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她这么问，显得有些伪善。炎幽芒自嘲地笑了，她终于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模样，在一群孩子面前耍些没用的小心机。 阮小宁回答道：“您是苍凉老夫人护着的姑娘，她的离去并非她所愿，以后有我们。幽芒姐姐，我们来了，您以后不用怕了。” 她低下了头，怕泄露情绪。 是她先入为主了，看卷宗的时候，只看到死的那些都是盐田和煤矿的分成持有者，可原来无论是煤矿还是盐井，本来就是炎幽芒的，她不过是拿回了自己的东西，何罪之有？ 她不敢去探听细节。 男人对付这样的女子，会用哪些手段，她也能猜到，无论是哪一种，都很下作。 阮小宁擦干了身子，她说道：“微澜，跟我去找找我们城主吧，他这样每天晚上在外面溜达，白天咋干活啊……” “小宁。”炎幽芒轻唤。 阮小宁看向她。 炎幽芒低声说道：“把所谓的牌坊扔掉，你会无比强大。” “小宁明白。” 之后她们俩就离开了炎家大宅。 炎幽芒靠在池边，“晚晚，我认识你们家的所有人，却从未见过你，你知道为何吗？” “我一直跟皇后娘娘在一块，你怕见皇后娘娘啊？”苍凉晚反问道。 “是啊，我爹娘的死有凤家的手笔，与凤容妍无关，可我怕，我听你爹爹提起过凤容妍，只是听说，就对她心生向往，我怕见了她，我会为难我会犹豫。” 可是已经过去十年了，爹娘已经离开十年了，她还是没能报仇。 苍凉晚也知道凤家有多乱套，凤家唯二的两个好人，就是皇后娘娘和凤月瑾他爹，这姐弟俩能在凤家长大不容易的。 “您不必担心，皇后娘娘跟凤家的关系不咋地。” 炎家是家大业大是北境首富，可凤家是天下首富，凤家如今是皇后娘娘掌权，凤家那些人也是一万个看不顺眼。 可……看不顺眼又能如何呢？凤容妍就是无人能比。 “是啊，可当时的我已草木皆兵，我不相信任何人，那几年只有你爹能靠近我。”炎幽芒看向苍凉晚，笑着说：“我以为你爹会娶凤容妍。” 就像当时苍凉不休以为，她一定会嫁给雪苍茫一般。 后来那个人也死在了战场，她收敛了他的尸首，他是雪夜空的小叔叔，小空长得跟他很像。 她闭上了眼，每个人都有各自的遗憾。 苍凉晚凑近她，抱着她的胳膊，她知道，炎姐姐在怀念故人。 “晚晚，一定要珍惜身边的人啊，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即便你姓苍凉。” 听到这话，苍凉晚被逗笑了，“这话如果换个人说肯定挨揍。”可炎姐姐说出来，她只有心疼。 苍凉晚笑着笑着就想哭了，上天真是公平的可怕呢，给了炎姐姐滔天的财富，却又同时给了她无数磨难。 苍凉晚打算回去睡了，明早还得起来干活呢。 “炎姐姐，我回房睡觉了，您也早些睡吧。”心疼的难受。 她说完就开门回了澡房，冲洗了一下，就找了个房间睡下了。 炎幽芒独自坐在池子里，她在想如果早知道结果会是这样，她那天还会上山吗？还会……可这世上哪有什么后悔药啊。 另一边，阮小宁紧紧贴着水微澜，“我难受。” “我也不好受。” “微澜姐姐，他们……肯定用了很恶毒的手段，炎姐姐真的很惨。” “你也挺惨。”水微澜轻轻吐着气，她询问灵魂体知道了一些事，她现在心里憋得难受。 她也没别人能说了，于是她本着有难同当的想法，缓缓开口：“炎姐姐即便有苍凉王护着，可苍凉王也有顾及不到的时候。而且那些人觉得，女子只要嫁了人就会唯夫命是从。他们逼着炎姐姐嫁人，逼迫不成就下药，用尽了手段。后来，还偷偷换掉炎姐姐的避子药。即便这样炎姐姐也从未妥协过，她终于手刃了仇人。她游走在魑魅魍魉之间，挑唆着他们自相残杀。小宁，她和你一样，你们都曾去过地狱。” 阮小宁抱着水微澜的手更紧了，勒的水微澜眼泪婆娑的，可咱们仙姑硬是忍着没出声。 “干嘛要说出来啊。” “不说出来，你也能猜到。”水微澜的声音颤抖着，疼得慌。 “宁主事，你想勒死微澜姑娘吗？” 阮小宁很是意外，“城主，你咋自己找过来了？是不是我的香气把你引回来的？” 雪夜空看了水微澜一眼，轻声说道：“嗯。香的我头疼。” 第104章 最讨厌这种熟人局 阮小宁又哭又笑，她感觉自己快疯了，“微澜，我送城主回去，你是跟我去城主府，还是回村去？” 水微澜刚想说话，雪夜空就替她说道：“天色已晚，北境不安宁，微澜姑娘还是先跟我们进城吧。” 水微澜挑眉，有些不高兴，“城主这是小看我吗？在你眼中，我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冒犯了，是我不会说话，微澜姑娘莫气。”雪夜空语气明显紧张了不少。 阮小宁眼睛眨啊眨，这是闹啥呢？ 雪夜空还手足无措的时候，水微澜已经冷哼一声离开了。 阮小宁等了一会，见自家城主还在发呆，她轻唤道：“城主，还不走吗？我们仙姑应该到家了。” 雪夜空这才回神，他刚才看不太清楚，看清楚之后，他觉得他确实失礼了。 仙姑的仙家们，虽然在另一个空间内，但他也看清楚了。带着这群仙家， 仙姑别说自保了，就是保他都够了。 雪夜空走在前面，阮小宁小跑着跟在后面，她的腿也不短啊？怎么突然就被比没了呢？ “城主，你是自己人，我跟你说啊，我们仙姑只要入赘的，你不适合，你可别惦记我们仙姑。”阮小宁说完有些懊悔，她是不是太多余了？万一是段好姻缘呢？ “我雪家只有我一人了，入赘还是娶妻没有什么不同。”雪夜空说完停下了脚步，他在说什么？他怎么可以惦记一个刚见过两次的姑娘？他这样太孟浪太失礼了。 阮小宁看雪家大宅的门还开着，她跑了进去，她想找个房间就睡下的，回了城主府肯定又忍不住干活。 没那个必要啊，又不多给工钱。 听到有人回来了，雪嬷嬷小跑着就出来了，她看到来的是阮小宁又是意外又是为难。这不好吧？才认识多久啊？就把人家姑娘带回家了？这不是趁火打劫吗？城主肯定是知道宁主事命格的弱点，用了美色！ 雪嬷嬷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阮小宁停在雪嬷嬷面前，看她神情变幻很是有趣，“嬷嬷，您想啥呢？” 雪嬷嬷犹豫了一下，在忠心和良心之间，她选择了良心，“宁主事，我跟你说啊，你现在是因为命格的原因，才会被城主吸引，其实你不喜欢他的。你们要慢慢相处，熟悉了以后再说别的事。” 阮小宁被逗笑了，跟她猜测的差不多，这位嬷嬷的表情跟直接说出来没差别。 “您不必担心，城主不是对我见色起意，他见色起意的另有其人，我跟您慢慢说。” 阮小宁拉着雪嬷嬷就往屋里走，这二位也没管雪家家主…… 阮小宁把路上发生的事跟嬷嬷说了一遍，嬷嬷又是点头又是觉得好笑。 这一夜，每个人都好像经历了很多事，可想想，或许是因为听了炎幽芒的故事吧。 翌日一早，苍凉晚早早就起来了，她下山之后去找了炎幽芒，跟炎幽芒一起吃了早饭，然后拉着她去了盐田。 炎幽芒笑着问道：“带我过去干啥？我这人吧，这几年富贵日子过惯了，我可不想干活。” “让您看看我有多卖力，到时候发工钱的时候多给我发点。” “我直接给你不就得了。”炎幽芒被苍凉晚逗笑了。 “那不一样，我不缺银子，我就是想羡慕死苍凉不休。”苍凉晚感觉到炎幽芒身子僵了一下。 她果然没猜错，这俩人在回避对方。 明明就是年少之时的好友，为啥要这样啊？ 苍凉不休看向苍凉晚的方向，他张开的嘴巴突然就失了声。 他低下了头。 苍凉晚看明白了。 她把炎幽芒拉到了苍凉不休面前。 周围的人纷纷唤道：“炎当家。” “走吧，咱们干活去，炎当家有话跟我爹说。” 听到这话其他人该干啥干啥去了，只是耳朵竖着，而且都磨磨蹭蹭不想走远。 “对不起。”苍凉不休低声说道。 炎幽芒笑着，“这就是你不来恭贺我生辰的原因？” “不是，是晚晚让我在家带孩子。她当时不知道我们的关系。” “您可别这么说，让旁人听到了，还以为我跟你有什么呢。”炎幽芒看似轻松，其实她心里也是沉重的。 她们俩，不只是苍凉不休单方面避着她，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苍凉不休。 “我明白你在愧疚什么，苍凉王，你无需愧疚了，我很好。我经历过的那些事，于我而言只是一段我甚至都懒得想起的过去。害我之人，都被我挫骨扬灰了。” 苍凉不休握紧了拳头。 娘说让他护住幽芒，可他呢？他低估了人性的恶！ “还要我继续安慰你吗？苍凉不休，别磨磨唧唧的，咱们之间非得那么生分吗？如果你非要跟我算清楚，那你苍凉家也是为了护住我，才得罪了那么多人，他们的死……” “跟你无关。不算了，都过去了。幽芒，见到你我很欢喜。” “我也是，可惜你身边没有凤容妍。”连云端仙都跟别人跑了…… 苍凉不休横了她一眼就干活去了，最讨厌这种熟人局了，太烦人了，说不过三句就戳他眼珠子！ 炎幽芒坐在路边，看着其他人忙碌着，她笑眼盈盈。 平时她出门都是直接上马车，她已经很久没见到这么多人了。 以后就不一样了，她的靠山回来了。 苍凉晚回头看向炎幽芒，炎姐姐的脸色惨白惨白的，一看就是许久没见太阳了。 炎姐姐没做错什么，也没对不起任何人，她也无需惧怕任何人的目光。 炎幽芒坐了一会觉得有些热，她说道：“晚晚，你下午不用去煤矿了，等会跟我去看看铺子。” “好嘞。” “凭啥？”苍凉不休不同意，“我也要去看铺子。” 炎幽芒呵呵笑了两声没搭理他。 今天中午的饭菜，菜色特别丰富，昨天宴席买的食材过多。 苍凉不休这次学聪明了，他确定今天这顿饭不多收钱，他才敢放开了吃。 苍凉晚吃完饭之后，就小跑着上了山，而后去洗澡之后，才下了山。 炎幽芒等在山脚处的亭子里，笑着说道：“你也不嫌累，家里也有浴房，洗个澡还特意爬个山。” “我觉得上面的水质比较好。”苍凉晚跟着炎幽芒离开了炎家大宅。 这次炎幽芒出行并未带其他人也并未坐马车，很多人已经忘了炎当家的模样。 第105章 这条街以后是你的了 俩人走在雪城的大街上，今天中午咱们晚姑娘这么干净地来，这是很多人意料之外的。 看到她身旁的女人，有些人觉得眼熟，一时间却想不起是谁，也有些人昨天去了炎家的宴席，所以认识。 很快所有人都知道了，跟在苍凉晚身边的是炎幽芒。 而在知道之前，苍凉晚已经收了十个馒头，五个包子，还有两根糖葫芦。 卖糖葫芦的婶子还特别善解人意，给了她两根，还嘱咐她别都吃了，给炎幽芒一个。 婶子不认识炎幽芒，只以为是苍凉晚的朋友。 苍凉晚来了雪城之后，经常包了她的摊子，每次还会把卖糖葫芦那根大棍子送回来。 路过一家卖点心的铺子，炎幽芒停下了脚步，掌柜一看东家来了，立马小跑着迎了上来。 东家平时极少出门，他们这些离炎家大宅比较近的商户，倒是可以去炎家大宅汇报，其他人可能好几年都没见过东家了。 “东家。苍凉姑娘。”掌柜是个中年男人，笑眯眯的样子很有亲切感。 炎幽芒轻轻点头说道：“去通知厂子，给我准备三千个月饼，一个时辰后在城门口等我。” 掌柜问道：“东家，要什么规格的？” “每种口味的都拿一些，包装可以随意些，月饼要价钱中等的就好。”炎幽芒说完就走了。 掌柜接到指令之后，立刻小跑着出城了。 苍凉晚疑惑道：“炎姐姐，你要那么多月饼干啥？分给我们这些干活的人？” “你们这些干活的，要明天等上工的时候再给你们。这些等会你带回苍凉村，分给村民。” 炎幽芒算过，苍凉村在北境也算是个大村子了，其实也就一千多人，三千个月饼怎么也够了。 而且明天就中秋了，家家户户估计都提前买了。 苍凉晚沉默了，她低着头跟在炎幽芒身旁，没再出声。 “怎么？怪我自作主张？”炎幽芒故意这么说的，她知道晚晚为啥沉默，真是个傻姑娘呢，皇后娘娘用金子堆起来的姑娘，咋还会因为这种小恩小惠感动呢。 她跟皇后娘娘想的差不多，她不能让晚晚缺了银子，晚晚想不到的她会去做。 苍凉晚轻叹，“您明知道不是这样的。”她确实想着中秋给村里人送点啥，而且她户头银钱也足够充足。 她甚至都没来得及去做，炎姐姐已经帮她做了。 炎幽芒带路，苍凉晚跟着。 苍凉晚笑着问道：“您也知道临婶子的面馆啊？” “知道的。”炎幽芒站在街口，有商户看到苍凉晚来了，就通知了其他人。 苍凉晚可是财神爷，她一来就能带来一波生意。 炎幽芒素手一指，“这条街以后是你的了。” “啥？”一阵凉风吹过，吹起了苍凉晚的发丝，街上还有落叶飘落。 盛夏之际，这街都显得这么寂寥…… “这……也不赚钱啊。” 炎幽芒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她还担心晚晚跟她客气，有点多余，“我以为你喜欢这里，你来了雪城的地界以后，就在这条街待的时间最长。” “喜欢是喜欢，可我又不会打理铺子。” “你身边那般多能人，这条街不是正合适吗？”炎幽芒也没了顾忌，她是挺怕的，怕晚晚反感她插手过多。 苍凉晚一想也对啊，这条街如果仙姑来了，肯定喜欢。 水微澜得有个自己的铺面了。 炎幽芒大声唤道：“各个商户的老板都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们说。” 商户老板们互相通知之后，陆续出来了，多数都是没睡醒的样子。 “之后这条街会交给苍凉姑娘，我会给你们安排另外的铺子，你们可愿意？” 老板们纷纷点头，自然是百般愿意的，他们本来就是炎家的伙计，都是在其他铺子犯过些错，才会被派到这么个地方。 如今有机会离开这里了，是再好不过了。 “东家，您原谅我了？”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错，只是让你长长教训。” 炎幽芒记得他们每一个人，这些人中有些还帮她杀过人，并非所有人都是犯了错，有些是放在这么个人烟稀少的地方，暂时躲一躲。 “都回去收拾一下吧，铺子里的东西，你们喜欢的可以拿走。”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笑了，谁喜欢这些东西啊。倒是能拿一些，过年过节总是用得上的。 除了临婶子，所有人都回去收拾去了。 临婶子一脸羡慕。 “您咋不去呢？舍不得您的面馆？”苍凉晚笑着问道。 “不是。是这条街，只有我是真正的老板，炎当家早就把铺子送给我了。我有点小羡慕，他们之后肯定有更好的活计。但这街不是以后归你了吗？我还是挺喜欢这里的。”临婶子也是有些舍不得这些人的。 “您要是想换个地方，我也能给您换个铺子。”炎幽芒轻声说道。 “炎当家，我要留在这里。”临婶子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之后她就去帮其他人收拾，半个时辰后，老板们都大包小包出来了。 这些人多数都有家有口的，能换个白天干活的铺子，也有助于家庭和睦。 这期间，苍凉晚给炎幽芒煮了面，她自己也吃了一大碗，之后还一人吃了个桃子。 临渊鱼送她俩出门，主要是送炎当家，她知道祖母之所以有处安身之所，是得益于炎当家。 炎幽芒身后跟了很多人，她看了一眼，说道：“先把东西送回家去吧，明早去炎家大宅，我给你们分派新的活。” “好嘞。” 随着他们的离开，这条街更加安静了。 临婶子手中是个大布袋，布袋里装着钥匙，“晚姑娘，钥匙给您。” “先放在您那吧，晚上回家吃饭哈，您对这条街熟悉，咱们回家商量商量都开啥铺子。” 除了水微澜比较明确，其他人还没个准心。 特别是细竹，在苍凉不休的洗脑下，对于种地这件事过于执迷。 临婶子笑着点头，“好。” 苍凉晚和炎幽芒离开了丧葬街。 临婶子回去之后，挨间铺子试钥匙，临渊鱼跟在她旁边，在钥匙上标注了店铺的名字。 苍凉晚她们到城门口的时候，炎家点心工厂的伙计们已经等在这了。 只见炎幽芒掀开了油布，看到月饼用油纸包着，包的比较仔细，满意地笑了。 她打开了一个。 一旁的小姑娘说道：“家主，您吃了就少一个了。您要是想吃，等会我去厂子里给您拿。” 第106章 我要六个 炎幽芒的动作僵在了那，她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家主，失礼了。这是炎小樱，是我闺女，她的性格就是这样，比较较真。您下达的命令是三千个，她数了好几遍。” 这位炎嫂嫂说这话的时候，听似埋怨，可她眼神里的骄傲却是藏不住的。 炎幽芒看向炎小樱，炎小樱的娘是她救回来的，她听说炎月姐姐收养了个女儿，原来都这么大了。 炎幽芒把月饼放回了油纸上，炎小樱接过，认真地包好了。 “走吧，去苍凉村。” 听到这话，伙计们并不意外。 炎小樱凑到了炎幽芒身旁。 炎月不太赞同，“小樱过来，别去烦家主。” “你有话跟我说？”炎幽芒笑着问道。 “家主，咱们点心工厂今年过年能不能别发点心了，给点别的行吗？盐啊，肉啊这种，我们每天在工厂试吃，过年还吃，好像还在干活似的。” “可以。让你娘统计一下，到时候上报给我就好。” “可不能让我娘干这活。” 炎月气笑了，“咋地？你还想造反啊？”说到这两个字的时候，炎月有些担心地瞄了苍凉晚一眼，不少人觉得苍凉王一定会造反…… 苍凉晚也被逗笑了，这母女俩真有意思。 “不是。”炎小樱解释道：“您就会说东家多么不容易，你就想给东家省钱，让您统计，到时候我们过年都得饿肚子。” 炎幽芒听明白了，“这事就交给你办，你们东家有钱，不用给我省钱。” “谢谢东家。” 其他伙计听到这个消息，也乐得合不拢嘴。 炎月委屈巴巴，“我……”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以后你别去厂子了，就跟在我身边吧。”炎幽芒说道。 “家主，我是不是做错了？”炎月不懂，厂子一向是她管的，突然就不让她干了。 “不是。以后我会经常出外走动，我身边可信之人就幽雪一个，你不乐意跟在我身边啊？”炎幽芒解释完反问道。 “家主，我愿意的。”炎月泪眼朦胧，家主终于愿意走出来了，真好。她看向苍凉晚的眼神是感激，能救家主的只有苍凉！ 很快就到了苍凉村，这个时辰很多人都在家呢。中午天最热的时候回家吃饭休息一下，下午凉快一些再去种地。 苍凉晚在村口喊道：“炎家主来给咱们送月饼了！” 炎幽芒摇头，“是你送的。” 苍凉晚笑笑没说话。 苍凉村的村民跟苍凉不休一个样子，听到有吃的来的特别麻溜，很快就排起了长队。 月饼到手之后，村民们谢过苍凉晚谢过炎幽芒，就回家去了。 “我说了是炎家主送的！” 这边正好轮到细竹了，细竹说：“他们，知道，没有你，就没有，月饼。谢谢，炎家主。” 细竹拿了两个，天璇排在她后面，天璇说道：“我要六个，我帮摇光和玉衡拿。” 苍凉晚笑得肚子疼，“她俩都没长牙呢。” 天璇漆黑的眼珠滴溜溜转，不说话了。 “行了行了，给你，知道你是孝顺孩子。”苍凉晚岂能不知道，咱们小天璇是给谁拿的。 月饼发完之后剩了一个，炎小樱递给了炎幽芒，“家主，现在可以吃了。” 炎幽芒不着痕迹地横了她一眼，她刚才就是想尝尝有没有偷工减料。 这丫头就是故意拦着她。 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尝月饼，在旁人看来就是她不相信炎月。 可这事她也不好解释，炎月又不是三头六臂，不可能每个月饼她都盯着啊。 但转念一想，这丫头确实孝顺，这么护着她娘亲。 炎幽芒在村口吃了个月饼，觉得干巴巴的。 苍凉晚就带着她回家去了，炎月他们则是直接离开了，炎月还得回厂子里交代一下。 家里安安静静，这个时辰娃们在睡觉，水微澜肯定在看那本书。 苍凉晚带着炎幽芒去了水微澜的房间，她怕有机关，还特意走在了前面。 炎幽芒看的云里雾里的，直到一桶水淋在了苍凉晚头上。 苍凉晚用袖子擦了下脸，就坐下了，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我算到你这个时辰会回来。”水微澜说完起身，“见过炎家主。” “坐下说话吧。” 苍凉晚用手抹了下额头被浸湿的头发，她说道：“那你肯定没算到，你有铺子了。” 水微澜只笑不语。 “这都算到了？你一天天能不能干点正事？咋就算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呢？”苍凉晚暴躁中。 “练练手罢了，我不擅长占卜。”水微澜解释道。 三个人闲聊着，眼见着天黑了，苍凉不休爽朗的声音离老远就听见了。 苍凉晚忙起身，“我去接小宁。” 炎幽芒点头，她挺喜欢跟仙姑聊天的，仙姑好像啥都知道，她身边都缺这样的高人。以前也遇到过些神婆神棍的，听听吉祥话还行，真有事了一个都不顶用。 城主府中。 阮小宁等着下职了，一旁的容初尘已经睡着了。 她突然想起来，“城主，我现在身边没有阴差鬼魂吗？” 雪夜空抬眸，“有。在你脑袋顶上就是油锅地狱。” “那你咋不告诉我呢？”阮小宁立刻换了个位置，她干脆就坐在了雪夜空身旁，这里肯定安全。 雪夜空没说话，只是看着院子发呆。 “我以为你喜欢晚晚，你看到晚晚脑袋上有阴差，你就告诉她了。” “我没有过朋友，我看你们都对苍凉晚很好，我也想做个合群的人，我不想被你们排挤。” “晚晚脾气很好的，让你说的好像她多霸道似的。所以你到底喜欢苍凉晚还是水微澜啊？” “你说男女之情？我和苍凉晚之间，不成为宿敌，于我而言已经是天大的造化了。”起码能多活几年。 “那水微澜呢？” 雪夜空不说话了。 他继续发呆，过了大概一刻钟，他突然起身，“回家吃饭了。” 容初尘迷迷糊糊站了起来，他还是很困，吃饭二字撑起了他整个人。 苍凉晚到城主府门口的时候，就看到阮小宁他们三个出来了。 阮小宁跑到苍凉晚面前，眼睛一亮，说道：“苍凉晚！你怎么才来啊？你是不是不想来接我了？你要是实在不想来我也不勉强你，别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 苍凉晚：“……”她那个软糯的小宁疯了？ 她埋怨地看了雪夜空一眼，而后轻轻抱了下阮小宁，“谁给你委屈受了？” 阮小宁笑出了声，“我就说我们晚晚脾气可好了，城主您信了吧。” “啊！” 阮小宁被扔了出去，摔了个五体投地。 她爬起来，“苍凉晚！” 苍凉晚撒腿就跑。 第107章 你不配 这俩一前一后，很快就跑回了家，阮小宁到家也没追上苍凉晚。 她已经不在乎这事了。 阮小宁更在意的是她现在体力竟然这么好，一路跑回来脸不红气不喘的。 吃饭的人越来越多了，可对于苍凉不休而言，却没啥影响。他在军营的时候，也时常去伙房，那才是大分量做法。 家里才这么几个人，于他而言，根本不算啥。 这都没路上的时候吃饭的人多，毕竟当时还有犯人们。 饭后，苍凉晚送炎幽芒回去。 她刚走，水微澜就跑去找了临婶子。 “临婶子，能给我钥匙吗？我想去看看铺子。” 临婶直接把布袋递给了水微澜，她还有些不放心，“这么晚了，你还要去那边啊？” “临婶子，我这营生，通常都是晚上干活的。”水微澜微微笑着。 临婶子一想也对，邪祟多数都是晚上才会出来。 水微澜要走的时候，雪夜空小跑着追了上来，“我跟仙姑一起回城。” 阮小宁拉过水微澜，小声问道：“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不让他跟你一块走。” “为了我得罪你上峰？” “你重要。” “我没关系的。”水微澜握紧了阮小宁的手，想说什么，却突然无从说起。 她松开了手，走在了前面。 阮小宁有些疑惑，她觉得微澜有些不对劲。 路上水微澜沉默着，她跟这位城主不熟悉，冒然说些什么，他肯定会察觉。 可她知道她即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成则名声大噪，败则这位城主就是她此生能见到的最后一个熟人了。 “城主。” “水姑娘。” “嗯。” 水微澜看着他，只是说了一句，“对我们家小宁好点。” “知道的。知道她是苍凉晚的心头肉。”雪夜空轻声说道。 “我也是呢。” “你也是。” 水微澜笑着说道：“城主，你到家了，回家去吧。” 雪夜空是想送水微澜回去的，可上次的事就在昨天。 水微澜没等他回答就走了。 雪夜空看着水微澜离去的背影，他知道今晚一定有大事发生。 他分得清阴间还是阳间，仙姑的五大家仙以及苍凉老夫人都出来了，他们就跟在水微澜身后。 他不清楚水微澜要面对的敌人是谁，但对方定会有来无回。 不对！仙姑嘱咐他对阮小宁好点，就是说仙姑心里其实也是没底的。 于是雪夜空到家门口之后并未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凤鸣阁。 雪嬷嬷在门内听着动静，还扒开门缝偷偷瞅了一眼，原来这就是家主喜欢的姑娘啊，她很难不怀疑家主是见色起意。 水微澜行走在雪城的大街上，这个时辰人还不少，不只是人不少，今日的阴差也格外多。 她垂眸，只当没看到，倒是苍凉老夫人跟他们很熟，热络地打着招呼。 到了丧葬街，水微澜先去临婶子的铺子拿了些水果，这才在街上溜达着，一边吃着橘子，一边挑选着铺子。 水微澜选了中间的铺子，铺子里放了不少纸人。 铺子有些小，她想打通，左右两边她都要，如果她能活下来。 水微澜撸起袖子就开始干活，家仙们四处溜达，也是许久没出来了。 老板们走的时候，只是拿走了生活用品以及被褥，别的东西还是整整齐齐，没啥好收拾的。 水微澜搬了个案台放在屋子中间，而后她就坐下看话本，这话本应该是前一位老板留下来的。 水微澜昏昏欲睡，直到苍凉老夫人提醒她，“有一群高手在靠近，大约二十人。” “这么看得起我？”水微澜睁开了双眼，她的双眸在夜色中熠熠生辉。她看着门口，事到临头，反倒有些期待呢。 苍凉老夫人还是不太赞同，“微澜，修行不易，你此举恐怕会损失你过往攒下的所有功德。” 水微澜只是笑笑，什么都没说。 夜色是最好的保护色，黑衣人陆续停在了丧葬街上，为首的是个黑衣女子，她容颜极美。 她走的不快不慢，可这条路好像有些短呢，她还是走到了水微澜面前。 水微澜抬眸看她，轻声说道：“姑娘印堂发黑，恐大限将至。”她看到这女子的时候，就知道，今晚她会安然无恙。 跟着她来的那些人也是一样，皆是死气弥漫，他们的死期就是今日了。 女子嗤笑道：“你可知我是谁？” 水微澜轻声说：“我算到你们来，自然也算到了来的是谁。墨家女，你们墨家就那般沉不住气吗？” 墨已尔有些意外，她竟然连她是谁都算到了，“既然知道就把先祖的手札交出来，水姑娘说错了，不是我墨家沉不住气，而是我墨家不能让先祖遗物落入旁人之手。还是你这么个……” 墨已尔上下打量了水微澜一番，眼中是轻视，“这么个村姑手上。” 水微澜合上了话本，“墨家先祖的手札在哪你们不知道吗？怎么在那个大妖手上的时候，你们不去取？”说到这她笑了，“是你墨家欺软怕硬啊！” 她轻轻叹息道：“动手！” 一时间丧葬街狂风大作，水微澜所在的这间铺子，门窗突然大声关上了。 只有墨已尔在屋内，其他人立刻开始撞门撞窗子。 墨已尔倒是丝毫未觉得惧怕，“你以为我一个墨家人，会惧怕你那些鬼鬼神神的东西？我本想留你性命，可你非要找死，就怪不得我了！” 墨已尔的暗器袭向水微澜，水微澜并未闪躲，暗器却纷纷落地。 墨已尔见状，干脆拔剑刺向水微澜。 她看不到的是，此刻屋内有五位大仙和苍凉老夫人，他们将她团团围住。 “你用了什么下作的手段？”墨已尔有些惊恐了。 水微澜走向墨已尔，捏住了她的下巴，“现在换我说了，我会留你性命，你的命我随时能拿走，可你不配成为墨家和苍凉家开战的借口。” 听到这话，墨已尔有些反应不过来，“你什么意思？我只是来取回墨家的东西。” “真是个傻姑娘呢，你还不明白吗？你此行必死无疑，你只是他们的棋子罢了。”水微澜捂住了自己的心口，因为来的是个女子啊，她说得好像有些多了。 墨已尔听着外面的动静，跟她来的是墨家的高手，她不信祖父会为了挑起战争牺牲这么多人！ 她突然自嘲地笑了，是啊，她自己也明白，她没有这些高手重要。 第108章 水微澜扬名的机会又没了 墨家高手们实在撼动不了门窗，干脆就跳上了房顶开始拆房子。 水微澜抬眸之时，看到了房顶的大洞。 墨家来人陆续跳进了房子里，这么间小铺子，突然挤了这么多人，有些挤不开呢。 门窗在这时候开了，水微澜拖着墨已尔就出了铺子。 其他人立刻跟了上来。 水微澜扔出符纸，她轻声说：“画地为牢。” 黑衣人全部在原地打转。 狐仙飘在水微澜身边，轻声说：“微澜啊，以后要照顾好自己。” 水微澜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五大仙家以及苍凉老夫人和黑衣人打在了一起，这毕竟是阳间，他们如果不附身的话，实力会受到限制。 而那张符也没能撑太久，来的可是墨家人啊。墨已尔挣脱了水微澜的束缚，只是在地上画了几道，黑衣人便找到了方向。 黑衣人还剩五人可以勉强站住，其他的皆已受伤，是水微澜说留他们性命。 仙家耗损太多修为，此刻已不能再战，这就是他们当日阻拦水微澜的原因。 微澜以后要走的路，要比那日危险万分，可这就是她的选择啊。 仙家们陆续陷入沉睡。 水微澜一边闪躲着，一边扔着符，还时不时扔出些小机关。 墨已尔轻叹，如果不是敌人该有多好呢？只是看过先祖手札，只是短短时间内，就能做出这般精巧，甚至可以困住高手的机关，这样的人为什么偏偏是苍凉晚的呢。 水微澜眼神逐渐变得沉重，还是轻敌了呢，她带的东西不够多。 她和墨已尔交战在一处，还得避开对方的要害，而对方又是年轻一辈中数一数二的高手。 雪夜空站在街头，看着这一幕，他扔出了暗器。 墨已尔受伤，可还是坚持要战，她不能走，她一定要拿回先祖的手札！ 如果她这么回去了，那墨家将再无她立足之地。 水微澜看到了雪夜空，轻叹，终是连累了旁人呢。她这一走神，便被黑衣人刺中，她捂着肚子，快速后退。 墨已尔上前，一脚把水微澜踢倒，而后踩着她的脸问道：“手札在哪里？” 黑衣人分出三个去围攻雪夜空，雪夜空有些意外，墨家竟然这么大手笔。 水微澜抬眸，轻声笑着。 她看到苍凉老夫人站在了墨已尔身后。 墨已尔对这一切一无所知，“真是可惜呢，你不该贪图不属于你的东西，不配拥有我墨家先祖的遗物！” 苍凉晚来的时候就看到水微澜倒在血泊之中，而雪夜空也浑身染血。 她拔出剑。 剑破空而来，墨已尔勉强闪开要害，她看到来人睁大了双眼，“你要杀我？苍凉晚你疯了吗？我可是墨家人！墨家嫡女！” 苍凉晚踩过房顶，很快就出现在了墨已尔面前。 她回家之后听到临婶子说微澜来看铺子，她根本就没多想，只是突然觉得不安，想要来看看微澜。 如果她没来…… 苍凉晚一脚踹在了墨已尔心口，墨已尔飞出去好远。 她躺在那，还是不懂，苍凉晚怎么会为了个贱民跟她这个墨家嫡女动手？ 苍凉晚上前查看水微澜的伤势，她在远处凭呼吸已经断定微澜没有生命危险，但看着是真吓人啊。 她喂微澜服下了保心丹。 水微澜是流了些血，但这些血主要是那些刺客的。 “晚晚，不能杀她。” 苍凉晚站了起来，“以后都听你的，但这次不行。” 她走到了墨已尔面前，路过铺子的时候，看到倒地的一群黑衣人，单看雪夜空跟他们缠斗，她就知道，对方有多厉害。 微澜能撑到现在，定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而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墨家真的在乎那本手札吗？并不是，他们只是想找个借口出手罢了。 墨已尔眼见着苍凉晚走到她面前，她并不害怕，“我只是来取回先祖的东西，今日我要死在了这，我墨氏一族定会给我报仇，我墨氏此后和你苍凉一族不死不休！你要看这天下大乱吗？” 苍凉晚蹲下了身子，掐住了她的脖子，“你是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吗？你那么重要，墨老头会派你来？而且，墨忘知道你们墨氏要和我苍凉氏不死不休吗？他答应了吗？” 墨已尔垂下了眼眸，陛下并未答应，陛下整天在家数日子，等着苍凉王跟他一块过年呢。 水微澜快速爬了起来，她试图撞开苍凉晚，然而苍凉晚纹丝不动。 就在苍凉晚失神的瞬间，水微澜的匕首插进了墨已尔的心口，她说：“如果一定要杀，那我来！” 苍凉晚无奈地拍了拍她的脑壳，“其实没什么不同。” 随后细竹、百里止戈、百里止战、烛影尘陆续而来，阮小宁来的最慢，那几个，连细竹都会轻功了，只有她是靠两条腿跑的。 苍凉晚轻声说：“不留活口！” 黑衣人本以为会保住性命，可……他们好像错了。 水微澜闭上了眼。 她以为这些人的死劫是因她而起，只要她肯留下他们的性命，那这场劫数就可以结束。 雪夜空有些累，他跟几个高手打完架之后，又得开始收尸。 细竹去铺子里寻找，找到了几个小推车。 众人把尸首都搬上了小推车。 雪夜空问道：“埋去哪？” 细竹说：“找个，最近的山头，毁尸灭迹，咬死不认。” 这话让水微澜的眼睛亮了，果然她们中最聪明的还是细竹。 可……她扬名的机会好像又跑了，唉！ 随后雪夜空带路，这些人脑子里都琢磨各自的事，忘了带路这位根本不认路。 苍凉晚回神的时候察觉出不妥，“是不是走太远了？”她记得雪城附近就有很多山头，就连雪城内都有小山包，雪家大宅有个后山的。 雪夜空低着头，他也不懂，为啥让他带路，这不是非要给秃子剪头发吗？ 这也就罢了，他甚至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带路…… 苍凉晚明白了，也没说啥，这也是自家地方，是炎家的后山，她说道：“我去拿猛火油，你们在这等着我。” 苍凉晚嗖嗖嗖就不见了，她回来的时候，不但拿了猛火油，还带回了炎幽芒。 炎幽芒上前查看了一番，“都是江湖榜上排的上名号的高手。英雄出少年，微澜姑娘真霸气。” 她都听晚晚说了，人不是微澜杀的，但微澜伤了十五个！ 第109章 这就是你替我扬名的方式? 众人一顿忙碌，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用的猛火油较少。 雪夜空扔出火折子的当下，所有人整齐后退，只有他被熏黑了。 炎月和幽雪在山脚处，拦住了想要上山救火的炎家大宅的人。 火光照亮了她们每一个人。 水微澜眼中是火焰，她轻叹道：“我扬名天下的机会就这么烧没了。” “你是在怪我多管闲事吗？”苍凉晚挑眉反问道。 “我自己可以解决。”水微澜平静的回答道。 她这副没事人的样子，苍凉晚貌似更生气了，“行，你自己解决，你不把我当自己人，我以后也不管你了！” 苍凉晚说完就拉着炎幽芒走了。 水微澜垂眸，晚晚好像真生气了。 阮小宁想要拆穿，但怕苍凉晚翻脸，于是便闭口不言了。 “你也觉得我做错了？”水微澜问道。 阮小宁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知道晚晚是故意装作生气，可不知道她为啥没事突然戏精…… 见她沉默着，水微澜深深叹了口气，可能她确实做得不够周全。 雪夜空说道：“水姑娘，你的伤口要尽快处理。”他还未来得及说出后面的话，阮小宁就一个刀子眼扫了过来。 阮小宁把水微澜拉到了身后，“城主，微澜的伤口在肚子位置，你处理恐怕不方便吧。” 雪夜空此刻开始回想，他是不是在外名声太差了？宁主事这般防着他呢？ 路上，炎幽芒问道：“你又没生气，干嘛故意吓仙姑？她只是不想让旁人以为，你身边的人好欺负。” “我知道啊，我就是想吓吓她，谁让她总用凉水淋我。炎姐姐，明天我想帮微澜收拾铺子。” “可以。” “我的活我之后会补回来。” “不用的。”炎幽芒笑着说道：“本来你们这些犯人去我那干活，我出的工钱和旁人无异，被扣除的那些是给了朝廷。你想去哪干活这种小事，我还是能做主的。” 苍凉晚笑眯眯地点头，“原来是这样。” 她把炎幽芒送回了院子，便回来了，她一句话没说，就把水微澜抱了起来。 “回家。” 其他人紧紧跟在后面，咱们城主跟的最紧，怕走丢了。 水微澜靠着苍凉晚的肩膀，小声说道：“晚晚，别生我的气。我只是想让他们知晓，我不是你的软肋，他们想要从我这突破，是痴心妄想。” 苍凉晚闭了下眼，她怕自己哭出来。 她是不是演的有些过了？ 阮小宁也是一头雾水，她看得很清楚，晚晚都快哭了。 阮小宁细细琢磨着，用苍凉晚的脑子去想，应该不是什么高深的答案。只是走了几步，阮小宁就猜到了原因。 咱们晚晚多少有点幼稚了。 回到家之后，苍凉晚查看了下水微澜的伤口，只是皮外伤，用保心丹有些浪费。 翌日一早，苍凉不休就来喊苍凉晚干活去。 苍凉晚已经穿戴整齐，“炎姐姐给我安排了别的活，我今天不去了。” 听到这话苍凉不休凑近说道：“我毕竟是你爹，你也帮我说说好话呗？” 苍凉晚绕过苍凉不休直接去了水微澜的房门口。 苍凉不休在心里偷偷骂着不孝女，而后就快快乐乐干活去了。 水微澜见房门开了，苍凉晚站在门口没进来，她说：“今天没放水桶。” “小宁要上职去了，一块走吧，帮你收拾铺子去。” 水微澜自然是没意见的，她还不确定晚晚气消了没有。 雪夜空看到水微澜的时候，笑容明显荡漾了许多。 其他人也收拾好了，今日所有人都一块进城，包括两个小奶娃。 苍凉村的人见状凑了上来。 “今天谁家开席啊？” “今天没人开席，仙姑要在丧葬街开铺子，我们去收拾一下。” 村民们一听没席吃，就都散了，同时仙姑要开铺子这件事，很快也传遍了十里八村。 对苍凉村的村民而言，水微澜是自己人，自己人开铺子，肯定要大力宣传的。 进城之后，苍凉晚拉着水微澜，站在了城中心的高台上，这地方平时有大事宣布，才会用得上。 水微澜疑惑地看着她。 她也没疑惑太久，就陆续有人聚了过来。水微澜被这么多人盯着，一时间有些紧张。 苍凉晚大声说道：“她叫水微澜，她是年轻一辈中最厉害的仙姑，连玄门宗主都对她赞不绝口。仙姑的铺子在丧葬街，诸位有什么大事小事的都可以来找仙姑。” 有好信的人询问道：“国师大人，晚姑娘说的是真的吗？”如果是之前，苍凉两个字就代表了诚信，可自从苍凉晚打了那么多人闷棍之后，诚信大打折扣。 烛影尘点头，“是真的，我师父说微澜姑娘是百年难遇的天才人物。” 这个问题有了答案，可这么个小姑娘，真的有那个本事吗？ 苍凉晚见他们还不太相信，继续说道：“我的命格你们知道吧？遇到了仙姑之后，我的命格都不克人了，仙姑真的很厉害很厉害。” “晚姑娘这话说出来自己信吗？你不是还克了我们城主吗？” 苍凉晚横眉一皱，“谁在我背后编瞎话？谁说我克你们城主了？” 一婶子就在离台子很近的位置，她小声嘟囔着，“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苍凉晚听得清清楚楚，她一琢磨，好像还真是她自己说的。 水微澜呆呆地看着她，看了好一会，眼神变幻着。 苍凉晚侧眸看她，“你在怀疑我的脑子吗？” “是有点怀疑，我效忠之人好像不太聪明。”水微澜说着说着就笑了，“你是想替我扬名吗？晚晚，谢谢你。” 这就是晚晚的方式，咱们晚晚的脑子里没有阴谋二字，只有阳谋。 可这样的方式，她偏偏很喜欢。 婶子听到二人的对话，无奈道：“就咱们雪城的人听到了。去别的城池可别这么说了，估计会当成骗子赶出来。” 水微澜轻轻笑着摇头，“婶子，没人能赶走苍凉晚的。” “也对。但也别去，看起来不太聪明。”婶子已经尽力了。 苍凉晚跳下了台子，“婶子，你说谁不太聪明啊？” “你。”婶子笑得很大声，“苍凉姑娘，咱们都知道了，会帮着微澜姑娘宣传的。” “多谢婶子。”苍凉晚行礼道。 看到这一幕，其他人也凑了过来。 第110章 我不怕，我身边有晚姑娘 “晚姑娘， 我也会帮微澜姑娘宣传的。” 苍凉晚又一次行礼。 她不知道今日弯了多少次腰，也不知道她行礼这件事有这么好玩吗？都跑来凑热闹。 雪城的居民只是觉得，苍凉二字的分量足够重，等以后可以跟自家的孩子说苍凉家主给自己行过礼。 苍凉家就这么一个嫡系血脉了，即便以后苍凉不休可能给苍凉晚找个后娘，生下弟弟妹妹，也不可能有人超越苍凉晚。 一个时辰后。 苍凉晚轻轻捶着腰，她回头的时候，就看到眼圈红红的水微澜。 她扬起嘴角，“扬名天下暂时还做不到，扬名雪城倒是可以的。” 水微澜扑了过来，她抱着苍凉晚嚎啕大哭，“不要扬名天下了，以后都不要了，以后不要再为了我弯腰。苍凉晚！我要做你的后盾，你最最稳固的后盾。” “好。以后别拿凉水淋我了。”苍凉晚轻轻拍着她的背。 咱们家微澜和小宁一样，都太容易感动了。 还是不够啊，这么点小事就感动成这样，还得再对她们更好一点。 水微澜恍然，晚晚……好幼稚。但她那几桶凉水也称不上稳重。 这边散了之后，除了阮小宁其他人都去了丧葬街，水微澜先选了铺子。 百里止戈和百里止战跟在水微澜旁边，帮忙打通三间铺子。 苍凉晚跑去找细竹，“你也选一间啊，以后一块过来开铺子，多快乐啊。” 细竹陷入了沉思，“不知道，干啥。” “天璇喜欢啥啊？”苍凉晚蹲下身子，轻声询问道。 天璇笑眯眯地说：“天璇喜欢吃水果，家里种水果，开个水果铺子。” 细竹点头，“水果铺子。” 之后这母女俩选了街头的那间铺子。即便不来这边看事，路过的时候也能买一些，而且还可以摆在大马路上。 细竹小手一挥，“晚晚，去忙别的，铺子吧，这边，我和天璇，足矣。” 苍凉晚应声，去看其他铺子。 剩下的人在搬抬铺子里的东西，姜玉宁一一记录。 因为生意不咋好，铺子里也没多少货物了，最后选了两间铺子，把东西放进去，继续卖丧葬用品。 两个奶娃在临婶子的面馆里，睡得很香。 雪家两姐妹要开个胭脂铺子。 说是卖给活人也行，没有活人就让来往的灵魂体闻闻香味也成。 花绽儿想卖衣裳，她针线活不错的。刚才苍凉晚行礼的时候，她跟城里的居民打听过了。 雪城最好的绣娘在凤鸣阁，想要学习刺绣裁衣价钱比较贵，而且光给钱可能人家还不一定收。 既然是给自家赚银子，晚晚肯定会帮忙的。 花绽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晚姑娘，我想卖衣裳，我可以做些款式简单的寿衣。但这样还是不够，我想去凤鸣阁跟绣娘学刺绣。” “走吧。”苍凉晚回头说道：“我带绽儿找师父去，你们要学啥也想想。” 雪家姐妹本来就会制香，不用拜师，姜玉宁想学的挺多，一时半会也不知道选啥，而且她没啥特别感兴趣的。 花绽儿跟在苍凉晚身边，她眉眼带笑，这就是晚晚啊，甚至都未犹豫一下。 苍凉晚到凤鸣阁的时候，云端月已经等在大厅里了。 她可不会以为姨母天天那么有空，这是猜到她要来，才会等在这的。 “说吧，啥事？”云端月问道。 “绽儿要学刺绣，我听说你们这的绣娘收徒挺贵的。” “我们这的绣娘收徒不贵，只是不想收徒罢了。” 云端月说道：“带绽儿去找西陵寻。” 晴雪有些小意外，她带着花绽儿去了后宅。 路上晴雪还小声说着，“绽儿姑娘，寻姐姐比较挑剔，她轻易不收徒的，她喜欢性格直爽的姑娘。你只要有话直说就好。” 西陵寻特别敏锐，在她面前说不了假话的，她那双眼睛好似有法术一般。 花绽儿点头应道：“多谢晴雪姑娘。” 晴雪敲门之后说道：“寻姐姐，云端大人让我给您送个徒弟过来。” “进来吧。”屋内之人声音有些沙哑。 花绽儿入内之后，看清楚了躺在窗边的女子，她那身衣裳，怎么说呢，无可挑剔。 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天衣无缝便是如此了吧。 西陵寻笑了，一笑又咳了两声，“有些上火，不会传染的。” 花绽儿忙说道：“我有一方子，可给西陵姑娘缓解不适。” “嗯？什么样的方子？” “是一位道长给我的。”清风道长把去火的汤药方子留给了她们，说是喜欢喝自己熬着喝。 “那就麻烦你了。”西陵寻说道。 见此，晴雪退了出去，她不太懂，只是几句话，寻姐姐怎么就决定收了绽儿姑娘了呢？害得她想了一路该怎么帮绽儿说说话，都没用上。 看到晴雪丧气地出来了，苍凉晚疑惑道：“没收啊？”要是没收就换个师父呗，绽儿的水平，可以一步步来。当然能收是最好的，能一步登天谁乐意一步步来啊。 “收了，就是我想了一堆帮腔的话，没用上。”晴雪委屈巴巴坐下，直接坐在了地上。 她泪眼婆娑地看着苍凉晚，“苍凉姑娘！你忒幼稚了！”多大人了，还抽凳子玩！ “害我白担心，活该你摔这下。绽儿估计暂时离不开，我先回去了，那边我可是主要劳动力。”苍凉晚身上还灰扑扑的。 云端月笑眼看她，看着她跑了出去。离了皇城，晚晚才是真的活了过来。 这边花绽儿熬好了汤药，端到了西陵寻面前。 西陵寻喝了一口，有些意外，还挺好喝。 花绽儿这才忐忑地开口，“不瞒姑娘，我想开个卖寿衣的铺子。” “你本可以不说。”西陵寻笑眼看她。 “我是想拜您为师。晚姑娘开口，云端大人推荐的绣娘，一定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可我不能说谎，我得跟您说实话，您如果觉……” “我觉得什么？做寿衣可比做活人的衣裳麻烦多了。我教你。”西陵寻继而说道：“你确定吗？活人的衣裳做的有瑕疵，顶多是赔钱挨骂，可寿衣要是做不好了，啧啧，恐怕很久都不得安宁。” “我不怕，师父，我身边有晚姑娘。” 西陵寻放下了茶杯，她喝的拜师茶是清火降燥的，倒是有趣。 另一边苍凉晚回了丧葬街，把花绽儿拜师的这件事宣传了一通。 水微澜那边暂时还在拆，也没她啥事，于是她就去了花绽儿选的铺子。 她去过很多卖丧葬用品的铺子，寿衣铺子啥样她自然也是清楚的，而且她更清楚幽冥的灵魂们喜欢什么款式。 第111章 日常小欢喜 苍凉晚跟在水微澜身旁忙乎。 店里几乎没啥东西了，说了要开寿衣铺子，姜玉宁就从别的铺子搬来了些货架子。 姜玉宁是没卖过寿衣，对于死人的问题一知半解，她只知道卖衣裳的铺子啥样。 苍凉晚询问道：“想好干啥了吗？” “想好了，这么多铺子，总要有人算账的，我帮着算账就好。” “我觉得你自己开个铺子也忙得过来。” “我算了下时间，我打算读书考科举。”姜玉宁已经有了答案。 “那倒是挺好。”苍凉晚自然是万分赞同的。 中午的时候，阮小宁算着时间，丝毫未犹豫，就直奔丧葬街而去，她来啥也没赶上，活都干的差不多了。 一群人聚在临婶子的铺子里吃饭，临婶子死活不收钱，苍凉晚也不是客气的性格，又白吃了一顿。 饭后阮小宁回去上职，其他人回村去了。 细竹说既然铺子收拾好了，尽快干活的好。于是大家回家把水果拉了过来，顺便还在村民那收了些水果。 苍凉晚摆水果的时候琢磨了一下，“还差个粮油铺子，反正空着也是空着。” 赢雪踌躇着，犹豫着，终是鼓足勇气，“晚姑娘，粮油铺子让我试试可好？我不擅长把东西做熟，但卖生的东西，应该可以的吧？” “太可以了啊。”苍凉晚多怕赢雪以后天天跟着小宁。 赢雪笑开了花，日子越过越好了呢。 这一天所有人都过得很充实，细竹早就知道，跟着晚姑娘有肉吃，可她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有铺子，有个营生。 夜色降临，城中张灯结彩，花灯挂满了雪城的长街，今日是中秋。 苍凉晚去接上阮小宁，咱们城主和容初尘很是自然的也跟了上来。 过去中秋大家都在一起，这一次过去一起过节的人，只有苍凉不休了，可这又是她和阮小宁她们一起过的第一个中秋。 所有人都很欢喜，最高兴的就是细竹了。 细竹牵着天璇的手，笑容始终在脸上，希望以后的岁岁年年，身边的还是这些人。 家门口是姜玉雪和姜玉风，他俩看着她们回来的方向，显然有些紧张。 姜玉宁深吸了口气，她不会原谅过去，但她不想为难以后的自己。 而且妹妹和弟弟对她一直都很好。 “怎么在外头站着啊？进屋啊。”姜玉宁笑脸迎了上来。 看到此刻的姜玉宁，姜玉雪差点哭了出来，真好，大姐这样真好。 姜玉雪小声说道：“苍凉王说你没回来，让我们在外头等着，你许可了，我们才能进家门。” 苍凉晚倒是难得对苍凉不休刮目相看一回，苍凉不休一向对晚辈是没有原则的宠溺，原来他还是有底线的啊。 听到这话，姜玉宁笑容更加灿烂，“那可不，我在这个家地位可高了，跟我进去吧。晚上一块过节，还是回去跟爹娘一起？” 雪风姐弟跟众人打过招呼之后，就跟着姜玉宁进了院子。 姜玉雪笑道：“东家给爹娘安排了活，今晚他俩被派去守着烟花铺子。东家估计怕爹娘来烦你，我也怕咱爹和咱娘反反复复。” 苍凉不休好像不知道发生了啥似的，上前迎接，“来就来呗，来看自家姐姐咋还拿东西呢。”他说着就接过了姜玉风手里的东西。 姜玉风松手，东西直接掉地上了。 他忙捡了起来，他不太懂，也没分开几天啊，咱们苍凉王咋突然就坏心眼了呢？明明都接住了，还突然松手了。 他提着月饼和肉跟在了苍凉不休身后。 姜玉雪耸肩，“没事的，咱家对你做的那些事，王爷会生气是人之常情。大姐，我跟你说啊，这次可别那么容易心软了。我和玉风会看着的，你不用操心家里的事。你放心，现在谁也不敢拿孝道说事了。” 姜玉宁拉着姜玉雪坐在了门口的台阶上，她不太明白，“咱爹一鼓动，咱娘就闹，这么多年都是这样，突然就改邪归正了？”她不太相信爹娘会不拿孝道说事。 “是东家给出的主意，东家说爹娘不是偏心玉风吗？不是想着我高嫁吗？我和玉风就威胁他俩，要是敢再来烦你，玉风就不读书了，我就嫁给乞丐。” “他们信了啊？” “人心就是这么偏，即便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们也舍不得自己心疼的孩子冒险。所以大姐，以后无需心软，爹娘即便没你也会过得很好，不要再被所谓的孝道禁锢。你自由了，你是自由的。” 姜玉宁看着妹妹，看了好一会，她家玉雪和玉风长大了。 小时候他们就向着她，只是那时的他们也是孩子，两个孩子的话谁能真的当回事的。 如今不同了，他们俩才是姜家的依仗，父亲母亲只是明白这个道理罢了。 很快就开饭了，今天的晚饭很是丰盛，不少村民还送来了一些做好的饭菜。 饭后一大家子就打算进城去了，晚上有灯会。 村民们也大多数都离开了家，苍凉不休走到半路的时候，又停下了，“我今天干活有点累，就不去了。” 苍凉晚愣了一下，好像明白了什么，“您早点休息。” 苍凉不休差点哭出来，自家闺女终于长心了。 苍凉晚虽然百般嫌弃苍凉不休，但苍凉不休对于危险的敏感度她是绝对不会怀疑的。 苍凉不休突然要回家去，唯一的可能就是苍凉村今晚不会安宁。 无论来的是哪路人马，总之苍凉不休会让他们有去无回。 路上人很多，都要进城去，人潮拥挤。 阮颜儿忙的要命，她这双眼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一眨眼就丢个孩子。 苍凉晚他们这群人，一路上买买买，买了很多东西直接就放在了铺子里，丧葬街如今很是热闹，不少人甚至顺便来这里逛了一下。 这种大节日，通常都是来花银子的，因此，水微澜迫不得已回了铺子，因为很多人已经在她铺子门口排队了。 水微澜给人看事的时候，其他人该干嘛干嘛去了，只有咱们城主坐在门口，像是个门神。 来看事的居民见此，好像明白了什么，对水微澜客气了许多。 水微澜也没在意，于她而言，雪夜空也是自己人，毕竟一起毁尸灭迹过，借下咱们城主的势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 第112章 百里止戈你可真缺德 人实在太多了，阮小宁本来就热得慌，这一出汗身上的香气四溢，不少人找不到源头，只觉得心潮荡漾。 于是这一天不少还在暧昧期的男男女女们互诉衷肠。 苍凉晚将所有事都听入了耳中，她在想或许这也是功德，小宁攒功德的方式本该如此。 天色渐晚，人也少了起来。 晴雪挤过人群，很容易就找到了苍凉晚她们。 晴雪凑近苍凉晚说道：“熊霸国出兵了，有高人带路，避过了阵法。正朝苍凉村而去。” “为啥是苍凉村？”如果是苍凉村，那她还能在城里多玩一会。 “传信的人是这么说的，估计以为你们都进城了。” 苍凉晚轻轻点头，这就是信息差啊，苍凉不休回去了这件事还没传过去。 “你咋不着急呢？”晴雪问完看向人群，她已经有了答案，“我去其他村子看看。” “其他村也有情况？” “你们隔壁的村子恐怕也会遭殃。” 苍凉晚更放心了，隔壁村子是容叔叔他们。 晴雪说完就离开了，她还得去别的村子看看。 实在是晴雪太过严肃，苍凉晚被感染到了，“咱们也回家看看吧。” 熊霸国的军队此刻是万分后悔的，探子不是说苍凉不休进城去了吗？那眼前这只熊是谁？ 他们不知道的是，斥候小队全队都化成了灰烬，就在后山。 家里剩了些猛火油，苍凉不休记得那日行尸满山跑的情形，因此选择了火葬。 苍凉不休站在村子中间，神情平静。 熊霸国士兵挟持着容初尘，容初尘其实当时就能反杀，只是想看看他们要干啥。 容初尘打着哈欠，好困啊，每天早起早睡的着实不太习惯。 苍凉不休手中的长枪指向为首之人，“来战。” 将领迷茫地看着他，回神之后一刀戳向容初尘，“你不管他的死活……” 他话还没说完，已经是一脸震惊。 匕首已经握进了容初尘的手掌，他反手一刺，将领便再没了说话的机会。 熊霸国的军队一时间乱成了一团。 容初尘闪躲着跑到了苍凉不休身后。 苍凉不休问道：“你们村什么情况？” “没留活口。” “干得不错。” 有熊霸国的士兵听到他们的对话，知道此行已被对方察觉。 双方交战在一处，苍凉村留在家里的，只有老弱，可即便是老弱，还是拿起了家中的武器。 熊霸国的士兵陆续倒地，死不瞑目。 苍凉村的居民搬抬着尸首，好似在做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捕快们收到信赶来的时候，就看到满地尸首和安然无恙的村民。 这里是苍凉村，苍凉村民风淳朴！ 捕头上前，抱拳道：“王爷，属下们来晚了。” “不晚，来不来都行。”苍凉不休憨笑着，“其他村子如何了？” “有十个村子遭到了偷袭。” 苍凉不休提着容初尘，就大步走了出去。 苍凉晚他们刚出城，迎接他们的就是漫天箭雨。 城门口的人太多了，即便是盲射，也能射中。 苍凉晚大声说道：“回城！关城门！” 场面并未混乱，年轻力壮的将孩子护在身后。 这样的情况于北境百姓而言，时常发生。 可即便知道就不来了吗？当然不会，如果中秋当晚雪城都安安静静，那熊霸国只会以为北境百姓怕了他们！ 苍凉晚急了，“快回去啊！我挡得住！你们快回去！” “苍凉姑娘！北境没有孬种！怎么能让一个小姑娘独自挡着他们呢！” 苍凉晚忙的要命。 雪城的护城军在护送着百姓进城，最后城门口只剩下些青壮年了。 苍凉晚喊道：“关城门！” 城门缓缓关上了，雪夜空给了门口阻拦他的小士兵一个白眼，“不能等我先出去再关吗？” “苍凉姑娘说现在关。”小士兵想了一下，“您从城墙上走吧，别被城门夹着了。” 雪夜空骂骂咧咧上了城墙，漫天的箭雨，比城内的烟花还要耀眼。 他拉满了弓，闭了下眼，睁眼的瞬间箭出。 苍凉晚听到很远处一声声惨叫，还是得有远程啊…… 苍凉晚琢磨了一下，她说道：“我去对面看看。” 她说完就飞了出去，脚踏着边境河，起起落落很快就到了对岸。 对岸还有很多士兵正准备上岸。 苍凉晚拔剑，笑着，“选今日做祭日，倒是不错呢。” “苍凉晚！你疯了吗？你想和熊霸开战吗？你墨休皇帝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苍凉晚看向说话之人，“我苍凉一族只剩我和苍凉不休了，我们还怕什么呢？我倒是想问问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第二个过来的是百里止戈，百里止戈站在苍凉晚身旁，他说：“晚晚，如果百里家要将我除名，你可不能赶我走啊。” 苍凉晚有些意外，她以为先来的会是烛影尘。 她看向边境河，烛影尘确实来了，他浑身湿透，刚刚爬上岸。 烛影尘怒骂道：“你百里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不要脸的东西！为了抢在我前面，竟然在这种时候偷袭我！百里止戈，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把后背交给你。” 百里止戈装作没听见，直接没入了人群。 边境的士兵已经确定来人是谁，这时候就别说什么寸步不退了，这三位杀他们跟砍大白菜似的！ 熊霸国的士兵陆续撤回了边城。 苍凉晚他们三个一路追杀。 三个人追着三千人跑，这种情形有些诡异。 这三个墨休皇朝的年轻武将就站在城门外。 有箭矢袭来，半路就被截断！ 苍凉晚回头大声说道：“多谢城主！” 不停有箭矢袭来，袭来的箭矢不停被拦截。 两个时辰后，雪夜空放下了弓箭，揉着有些酸疼的手腕。 水微澜轻轻捏着他的肩膀，雪夜空一愣，刚想感动，就听水微澜说：“对面还有弓箭手吗？休息一下继续吧。” 雪夜空咬着牙，“没有了！” 雪夜空说完就躲开水微澜的触碰，直接走下了城墙。 水微澜不明所以，“咋还翻脸了呢。” 水微澜嘟嘟囔囔着，也慢慢走了下来。 阮小宁唤道：“微澜，这边有伤者。” 于是水微澜也没空想太多，就去救治伤者了。 苍凉晚、百里止戈、烛影尘三人互相看了看，而后转身慢慢往回走，他们踏过尸首，就这么一步步走到了边境。 那一夜他们三个的背影一直遗留在熊霸将士的心里。 墨休皇朝年轻的武将，吓得熊霸将士连城门都不敢开。 第113章 我上了族谱能进祠堂 雪城的城门已经打开了，他们欢呼着迎接着英雄的归来。 苍凉晚傻笑着，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今日事今日毕。 中秋这样的节日，熊霸国偷袭，如果不狠狠打回去，这样的事会没完没了。 可苍凉晚心里也没底，熊霸国那般好战，真的会服气吗？ 她不是苍凉不休，她对战场的了解只限于纸上谈兵。 即便她姓苍凉，她也没有先辈那般胜券在握。 喧闹过后是短暂的宁静，雪城的居民跟着修复城墙，其他人则是回自家村子看看情况。 苍凉村的居民心里最是有底，当晚都留在了城中。 苍凉晚安静了下来，整个人好似失去了力气一般。 相较于苍凉晚，其他人倒是没啥反应，这样的场面，大家都是见过的。 阮小宁握着苍凉晚的手。 那日城破之时，乱军的马蹄踩踏着城内的居民。 生命固然可贵，可却不能对敌人心软。 “晚晚，你没做错什么，你身后是我啊，你要是不拦着他们，他们肯定把我抓回去，到时候我定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阮小宁摸着自己的脸颊，“长得太美也是种负担。” 苍凉晚斜眼瞅她，“这种安慰很低能。” “晚晚，你身后有无数手无缚鸡之力之人。”水微澜压低了声音，“我明白你在难受什么，你习惯把自己当个江湖人，你面对的是熊霸国那群无力与你一战的守军，你觉得胜之不武。可你也该明白了，你已身在朝堂。” 苍凉晚轻轻吐着气，过往的她做事从来不在乎后果，因为总有人替她兜底，即便她把这天捅破了也无妨。 可此时此刻的她，生平第一次开始反思，她真的能做个将领吗？她这样的武将，有勇无谋。 众人回到苍凉村的时候，就看到苍凉不休站在那，村长在旁边急得要命，其他人想劝也不敢开口。 苍凉不休头一回这般严肃。 苍凉晚走到苍凉不休面前，“回家吧。” “你可知错？” 苍凉晚摇头，又点头，“好像错了，又不太清楚错在了哪。” 看她这副样子，苍凉不休更生气了，“去祠堂跪着，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回来！” 苍凉晚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她慢慢走去了祠堂。 百里止戈和烛影尘跟在了她身后。 苍凉不休吼道：“你们俩还没入赘呢，进不了我苍凉一族的祠堂，想跪回你们自家祠堂去跪。”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知道，苍凉王真的生气了。 苍凉晚进了祠堂，看着一个熟悉的名字。 她坐在了地上，发呆中。 “晚晚。” “祖母。” 苍凉老夫人轻叹，“你这事吧，也是在所难免，你过往太过顺遂，不知道战场的险恶。我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也是你这样。” 她说着就坐在了苍凉晚你身边。 “年轻的时候都是这般，热血无畏。”苍凉老夫人轻轻顺着苍凉晚的头发。 苍凉晚抱膝而坐，“我知道轻敌是大忌，我知道我当时应该留在雪城。祖母，我不该一时意气。”她当时很生气，便直接跑对面撒气去了。 苍凉老夫人笑着说：“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当时城中不是有雪夜空吗？雪家的孩子可不是软柿子。这次熊霸国来的仓促，以后你偶尔用下脑子吧。你这性子，很容易被敌人摸透的。” “晚晚明白了。”苍凉晚靠在祖母身上，“祖母，我能不能不做将领啊？我就做个江湖游侠，边境有事我跟着抵挡就行。” “恐怕不行，你姓苍凉。逃避也没用，最后还是会走上那条路。我年轻的时候，也只想做个侠女，仗剑江湖。我记得那是我第一次面对熊霸国的军队。当时我方伤亡惨重，援军迟迟未到。百里将军带着残兵，守着一座残破不堪的城池。我收到凤鸣阁的消息，又正巧离得不远，我就过去了。我到的时候，就听到百里将军说，苍凉家的人来了。我看到了他们眼中的光。那次之后，我再也无法放下手中那杆长枪。” 苍凉老夫人轻叹之后，继续说道：“我看着你的时候也会想，为什么要把这么重的担子，放在你一个小姑娘肩上呢。可越是看你，我越觉得，这担子你背的动，也只有你背的动。” 苍凉晚无奈道：“您老来是安慰我的？还是怕我撂挑子不干了啊？” “你不会，因为你是苍凉晚。你不会退，永远不会。”苍凉老夫人笑着消失在原地。 苍凉晚独自一人坐在祠堂中，她这破命格，连个鬼影都见不着，大晚上的好无趣。 脚步声，她回头看到了阮小宁，笑了。 “你咋来了？就这么离不开我？” “我也想睡觉的，可微澜说全家就我上了苍凉家的族谱，就我能进祠堂，就把我派来了。” 阮小宁放下食盒铺好了被子之后，去牌位前磕了几个头，就直接躺下了。 “早点睡吧，别想那么多了。” “我得想清楚啊。” “你就是经历了一次战斗，太过兴奋，所以睡不着。” 苍凉晚一想，好像是这么回事。 于是她躺在了阮小宁旁边，俩人就躺在门口，能看到外面的星星，可月亮太亮了，星星几乎看不见。 苍凉晚问道：“百里止戈和烛影尘没事吧？” “百里大人没事，说是估计明天百里家的家书才能到，今晚他能好好睡一觉，明天再回家受罚。国师大人伤寒了，我就不懂了，这大热天的，就在水里游了一会，咋就伤寒了呢？国师大人的身体太虚了，都不如临沐。” 阮小宁还是习惯性地背刺咱们国师大人。 苍凉晚也觉得好笑，“我也想不到，咱们百里大人还有这么缺德的时候。” 提起这事阮小宁好像没那么困了，“这事估计是咱们百里大人这辈子唯一的污点。” “不算啥污点，不是为了抢我吗？”苍凉晚笑眯眯闭上了眼。 日子还得继续过不是？苍凉不休又不会真生她气，倒是百里家那边，百里止戈回家估计得挨揍。 苍凉晚在祠堂睡得很香，翌日一大早，俩人就收拾好被子离开了祠堂。 阮小宁回头看了眼牌位。 这进了苍凉家的族谱，莫名多了些包袱。 她也想做个让先辈们骄傲的子孙。 阮家那边不用想，要是爹和祖父祖母知道她进了苍凉家的族谱，估计直接乐疯了。 第114章 你俩私奔，咋你自己回来了? 苍凉晚拉走了阮小宁，大早上的看着自家祖宗的牌位傻笑，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宁主事疯了。 苍凉晚回家的时候，就看到那个高大的身影在做饭。 她想知道曾经的苍凉不休是什么样的，明明苍凉不休在战场的时候也时常孤身迎战，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苍凉不休回头看她，“你又在心里偷着骂我呢？” “不敢。”苍凉晚坐下了，吸溜着面条。 苍凉不休犹豫了一下说道：“是我先入为主误会你了。” “啥？”苍凉晚迷茫了，她确实反省来着，现在跟她说误会她了？ “我不知道小空在城墙上。”苍凉不休说完就接着做饭去了。 苍凉晚明白了，苍凉不休以为她不顾身后的雪城，只想着杀人…… 听到这话阮小宁眼睛亮了，“晚晚，我觉得我也可以跟城主学学，弓箭手真霸气。” 昨天她也上了城墙，她眼睛就快瞪瞎了，也没看明白城主咋隔着那么远射中的。 苍凉不休说道：“小空自小眼睛敏锐，他可以看很远。” “我也敏锐，我隔着很远也能命中男人。”阮小宁不服。 苍凉晚是真服气，咱们城主吧，看不清眼前的路，能看清楚好几里地之外潜伏的敌人，好不讲道理的一双眼。 饭后。阮小宁上职去了。 今天没有雪夜空，但全家人一块去的。 进城之后还跟昨天一样收拾铺子，除了花绽儿去学刺绣。 花绽儿也没去多久，西陵寻就跟着她过来。 西陵寻觉得还是在这边做寿衣，更有氛围感。 西陵寻的到来很快就路人皆知，不少人都跑花绽儿的铺子里预定衣裳。 花绽儿试图拒绝，她这铺子是做寿衣的，在这做衣裳不觉得不太吉利吗？可咱们雪城的人根本就不在乎这些。 花绽儿的铺子还没正式开业，就接了一大堆订单。 苍凉晚过得很是自在，在这间铺子吃点，那间铺子喝点的。 雪家姐妹制香料的同时，还开始酿酒了。 日子过得很快，之后的三个月风平浪静。百里止戈回了百里家，烛影尘也跟着回去了，说是要去告状，之后这二人就没了消息，也不知道是不是私奔了。 熊霸国那边风平浪静，据说国主重病，皇子们光顾着争权了，倒是没人来骚扰雪城了。 还有半个月就过年了，雪城喜气洋洋的，居民们一边准备着过年的东西，闲下来的时候帮着布防。 水微澜忙的要命，不但要看事，临近年关要办喜事的人家很多，都来找她算。 她还得跟着一块布置机关，制造一些攻城和守城的器械。 这一天全家人整整齐齐，连雪嬷嬷都在。 雪嬷嬷最近都住在村里，反正城主也不回家吃饭，她干脆就在这边待着，还能帮着干点啥。 只是她不太明白，城主咋不使劲呢？整天就知道瞎忙乎，这么下去媳妇就是别人的了。 今晚的饭菜很是丰盛，这三个月大家也收入颇丰，日子越过越好了。 这破宅子翻新了好几回，如今可以跟皇城的苍凉王府一较高下了。 饭后。苍凉不休背着个小包袱出来了。 其他人正在收拾着呢，看到这一幕有些迷茫。 “干啥去啊？”苍凉晚问道。 “回皇城过年。”苍凉不休就是特意快点出来，不然都各自回房了，都没人送他。 天璇跑了过来，抱着苍凉不休的腿，眼泪婆娑的。 苍凉不休把天璇捞了起来，“我带天璇去皇城可好？” 天璇摇头，利落地从苍凉不休肩头跳了下来，“天璇不能离开娘亲。” “带你娘一块去呗。” “我娘离不开她那个铺子。”天璇小眼珠转啊转。 细竹看出来了女儿的意思，“天璇想去？” “不是天璇想去，天璇觉得苍凉伯伯这么一个人回去，怪可怜的。” 天璇轻轻叹息着，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苍凉晚笑着说道：“不可怜的，你苍凉伯伯在皇城有好多朋友的。” 天璇其实已经松开了手。 众人送苍凉不休出门。 苍凉晚小声嘟囔着，“用得着这么早回去吗？你是不想做饭，还是太想念墨忘了？我一直以为是墨忘单相思，原来你俩是双向奔赴啊。” “你这些乱七八糟的话从哪学来的？” “微澜的话本上。” 水微澜只笑不语，是那本墨家先祖的手札，记录了一些有意思的事。 苍凉不休只想快点走，“我走了哈，都别太想我，过完年我就回来了。” “不用那么快回来，回去一趟那么远，吃够本了再回来。”苍凉晚说道。 “说得有道理，难得有道理这么一回。”苍凉不休大步走了，很快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少了个苍凉不休，家里好像都变冷了。 姜玉宁立刻跑去添了些煤。 之后大家都跑到了堂屋里，在对着今天的账目。 平时铺子会开到比较晚，今天是苍凉不休说有事说才会都这么早回来。 铺子那边有铺地暖，挺暖和的。 家里有火炕火墙，炎姐姐送了很多煤炭，这个冬天很温暖。 院子里堆了很多雪，雪还在下着，这种天气，也就咱们苍凉王敢赶路。 苍凉晚昏昏欲睡，闻着烤地瓜的香味。 五个师父也不知道又干什么大事去了，集体消失了，师父们半个月前就离开了。 门外传来了声响，苍凉晚有些疑惑。 百里止戈敲门进屋之后，扫了扫头上的雪，“晚晚，我回来了。” 苍凉晚看向他身后，“你把国师大人扔了？”这俩不是私奔去了吗？ 百里止戈笑着坐下，说道：“我回家之后，玄门宗主来我家把烛影尘带回玄门了。我给皇后娘娘传信，皇后娘娘下令，我祖父不敢不放我走。” 苍凉晚更加疑惑道：“咱们国师大人不会傻到不会跟皇后娘娘求救吧？你也太没义气了？俩人一起走的，你自己回来了？” 百里止戈解释道：“我也无法传信，我是拜托皓月传信给皇后娘娘，玄门那边比较远，国师大人应该也快回来了吧。” 听到这话水微澜笑出了声，“国师大人恐怕暂时回不来了。”皓月的立场多坚定啊，怎么可能帮国师大人传信。 百里止戈也明白了其中的内情，他说道：“反正还有半个月才过年，这里离玄门三天路程，咱们去把烛影尘救出来啊？” 第115章 大雪 苍凉晚是挺想去的，主要是最近太闲了，可苍凉不休刚走她们就离开，万一熊霸国的人趁机偷袭咋整？ “苍凉不休不在，我离不开，你去吧。飞雪姐姐也说过年会回来，鬼影宗离玄门挺近的，你顺便跟飞雪姐姐一块回来。”苍凉晚看向众人，她在想百里止戈带谁一块去比较合适。 苍凉晚询问道：“微澜想不想去玄门看看？” 水微澜放下了手中的书，她眉头微皱，“我是想上门拜访，毕竟当日你当着全城百姓，借用了玄门的名号。可这不是去抢人吗？带着我去好像宣战似的。” “那你想去吗？”苍凉晚笑着问道。 “想去。”水微澜这次没再犹豫。 “我也想去玄门看看，我这毛病估计也就玄门宗主能治。”雪夜空只是瞬间，就加入了话题。 听到这话阮小宁笑出了声，“你那点心思，现在都不藏着掖着了？” 水微澜倒是不太满意，“你的意思是我治不了你？” “我舍不得你耗损修为。”雪夜空平静地说着情话，场面很有趣。 水微澜接受这个答案。 最后商量的结果就是百里止戈带着雪夜空和水微澜，踏上了捞国师大人的旅途。 走之前雪嬷嬷千叮咛万嘱咐，“家主，你一定要紧紧跟着微澜，千万别走丢了。” “她在，我不会丢。”雪夜空就这么出了门。 苍凉晚跑去把门关上了，这就是他们这群人的性子，说干嘛就会立刻去做，片刻都不会耽误。 阮小宁觉得自己责任重大，城主离开了，她就是雪城最大的官员，她要忙的事可太多了。 咱们城主为了追妻，啥都不管不顾的。 “早点睡吧，明天我得早点去城主府。”阮小宁走出房间的时候，感觉自己的步子都沉重了不少。可她喜欢这样的感觉，如果可以，玄门宗主把城主留在玄门就更好了，她还能趁机篡位。 云端大人常说，不想和男人争权的女人，不是个好女人，她要做个好女人。 其他人也各自回房了，两个奶娃现在一天一个样，摇光整天爬来爬去，玉衡也会爬了，但比较懒得动。 雪一直在下。 半夜苍凉晚被雪嬷嬷唤醒了，“苍凉姑娘，要去清雪了。” 苍凉晚起身，她疑惑道：“等早上再扫不行吗？” “早上再扫会压坏房子的，要去其他村子看看，城主不在，这事得宁主事主理，宁主事已经进城去了。”雪嬷嬷不是不相信阮小宁，而是这种时候苍凉二字更有分量。 苍凉晚明白了，暂时还没事，但雪嬷嬷是在边境长大的，自然能通过天气提前判断危险。 微澜走之前也没提雪灾的事，这次不会酿成什么灾祸。 虽然这么安抚着自己，苍凉晚还是下了床。 她唤道：“纸鸢姐姐。” “在呢。” “附近有鬼差出行吗？” “有几个，自然的生老病死。” 苍凉晚放心了些许，她穿好棉袄就跟着雪嬷嬷出了房间，其他人也陆续起来了。 苍凉村的居民也都醒着呢，扫完自家的雪，在清理村里的积雪。 村长跑了过来，“晚晚，隔壁村子情况不太好，他们的房子建的仓促，后期又没及时修缮。” 苍凉晚点头，“我去看看。”她去了容家村，也就是容叔叔他们一家人在的村子。 她是服气的，这群土匪整天忙着到处行侠仗义，咋就没想着自家房子还没整好呢？ 她到的时候，就看到很多人都在外面，房子塌了不少。 “伤到人了吗？” 容初尘摇头，“容先生提前算到了，今晚有事发生，咱们都没睡，听到响动就跑出来了。” 说起那个容先生，苍凉晚就来气，就是那个神棍弄得行尸满山跑。 这位就擅长这些，让他算个天气他都算不明白。他现在在微澜的铺子里干活，整天郁郁不得志的模样。 容先生看到苍凉晚来了，第一反应就是转头就跑。 苍凉晚一个起落，就抓住了容先生的后衣领，容先生二十多岁，容貌清俊，长得跟个好人似的。 可偏偏是这样的一个人，最擅长的就是诈尸…… 容先生心里暗骂，上天不公啊，苍凉晚这种命格，偏偏还让她这么厉害，这世上的好事她都占全了。 他脸上却堆着谄媚的笑容，“晚姑娘来了啊，我这不是急着去修房子吗？” “你说说你能有点啥用？房子塌了才开始修，你们容家村养着你吃干饭的啊？” 以前她熟悉的神棍就烛影尘一个，对他那是百般嫌弃。后来她遇到了很多人，走了很远的路，才明白，她一开始遇到的就是天花板。 “我不擅长这个，我擅长的你也不让我干啊！”容先生委屈极了，“我明明可以赚银子的，你非拦着我，怪我吗？怪我吗？” 苍凉晚冷笑，“我拦着你？我不拦着你，那活你能接啊？让尸体自己走回到墓地里？” “你不知道抬棺材有多累，有些墓地还比较偏远，要走很远的。我只是跟抬棺人合伙干活，他们分我一半钱，他们也乐意啊！”容先生说着说着就更委屈了，当时说好了的，结果苍凉晚拦住了他，害的他失信于人。 那群抬棺人说了，以后他死了，让他自己走回墓地，没人抬他！ 苍凉晚不知道他委屈啥呢，“不是给你别的活干了吗？微澜最近出门了，明天你早点去铺子里。” 听到这话容先生眼睛亮了，“我可以接活了？” “别赚缺德钱就成。”苍凉晚也不是那么固执，也不是非要断容先生的财路。就是只要看到他，脑中就浮现那群身体残缺的行尸张牙舞爪的样子，就想拿他撒气。 三个多月了，她的气也撒的差不多了。 容家村这边用不上她，自己就能把房子修好。 于是她带着容初尘走了。 “城主去玄门了，要过几天回来，小宁这会儿已经进城去了，你咋还在家待着呢？”苍凉晚一副不太满意的嘴脸，凭啥小宁干活，容初尘闲着？ “宁主事也没叫我啊，也没人告诉我城主没在家啊！”容初尘也委屈极了。 苍凉晚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带着容初尘去往其他村子。 容初尘记录着各个村子的损失，以及需要的东西。 这雪还没有要停的意思，这种天气出门比较危险，城主府会派人来送货物。 第116章 她肚子里的孩子像你 后来俩人干脆分开走了，天亮的时候，还是没走完所有村子。 很多村子比较偏僻，要翻山越岭的。 苍凉晚翻过一座山之后，看到了山谷中的几户人家。 住在这个地方，被雪埋了都没人救。 苍凉晚下山的时候加快了脚步，她听到了惨叫声。 她带着一肚子问号下了山。 在她的认知里，也就容叔叔他们那群把生死不当回事的一群人，会住在这种地方。 这么说吧，她和容初尘走了二十多个村子，只有容家村的房子塌了。 其他村落，受损的主要是些大棚。 苍凉晚顺着惨叫声寻到了一户人家，院子里站满了人，大概五十多个人吧，估计这山谷里住的所有人都在这了。 离近的时候，听女人的喊声，她已经知道是什么事了。 苍凉晚撸起了袖子，就被拦住了去路。 “哪来的小丫头，临夫人生产呢，你要干啥？” 说话之人是个老头，老头一脸防备地看着她。这种时候，突然来了这么个姑娘，不会是刺客吧？ 苍凉晚把老头扒拉到一边，“拦着我你会接生啊？”她说着说着突然就笑了，当日她遇到水微澜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情形。 她没接过生，只是看水微澜接过生，但她毕竟有个神医师父，断症还是可以的吧？她心里其实也是没底的。 所有人都看向她，眼中是怀疑和防备，他们挡住了苍凉晚的去路。 苍凉晚说道：“我是苍凉晚，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了，你们确定要拦着我吗？” “你是苍凉家的人？怎么可能……” 苍凉晚轻轻吐气，而后大步向前，靠近她的人，被她随手就扒拉了出去。 直到一个少年拦住了她的去路，此人神情严肃，年纪不大，长得……长得竟然有点像雪夜空。 苍凉晚说道：“你有些本事，但如果你拦我，耽误了时间，就是断了里面女人的生机，你确定要用她的命赌吗？” 少年垂眸，而后让开了路。 “少主，不能让她碰夫人啊！她来路不明！” “你们拦不住她，我也拦不住她。”临渊羡轻声说着。 他知道，这姑娘确实是苍凉晚，苍凉晚和苍凉王长得太像了。 苍凉晚进了屋，除了待产的妇人，还有两个女人，一个稍稍年长。 看到苍凉晚的时候，床上的女人甚至忘了叫。 苍凉晚上前查看过后，喂她服下了丹药。 “你是谁派来的？你要毒死我儿媳妇是吗？我跟你拼了！” “我是苍凉晚，我是自己溜达着过来的。我给她吃的是助产的丹药，她……” 苍凉晚神情一变，不对劲啊，这女人怎么这么虚弱？她询问道：“纸鸢姐姐，你会接生吗？” 谢纸鸢说道：“我不会，送她进城找神农家的人，还有一线生机。” 苍凉晚没敢耽搁，她把女人用被子裹好，直接就抱了起来。 她大步走了出去，嗖一下就消失不见了。 只有少年追了上来，其他人跑了没几步，就被雪绊倒了。 “去城里找神农家的人，她的情况很危险。”苍凉晚解释道。 少年点头，跟在了后面。 苍凉晚怀里的女人是醒着的。 “我要死了吗？给我刀，把孩子剖出来！” “你会活着，你们俩都会活着！” 苍凉晚感觉到她的生机在流逝，她不懂，明明女人的身体一点问题都没有！ 女人疼的要命，可她已经没力气了，她死死咬着嘴唇，她不能浪费力气，一点都不能浪费。 谢纸鸢突然说道：“她肚子里的孩子……像你。” 苍凉晚愣了一下，她明白了，她加快了速度。 很快她就进了城，找到了神农族人。 苍凉晚跟着进了屋，她的手是颤抖的。 女人看着她，而后握紧了她的手，“不怕，不怕了，我没事了。” 苍凉晚问道：“你知道你的孩子命格特殊吗？” 女人笑着说：“我知道啊。啊！”她突然惨叫一声。 神农烟说道：“不能等了，得剖出孩子。” 苍凉晚深吸了口气，“好。” 她感觉到，女人握着她的手的时候，生机不再流逝。 一顿忙碌之后，孩子平安出生。 是个女娃，随着孩子的啼哭声，雪停云散，天空中似有红光闪过。 也是同一时间，皇宫中，也有一个孩子出生，是个男娃，皇城亦是雪停云散，红光划过长空。 苍凉晚慢慢缝合着女人的伤口，实时探查着她身体的情况，确定她无恙，才彻底放下心来。 她坐在地上，许久不能回神。 神农烟把孩子放在了旁边的小床上，而后她唤道：“晚晚，过来看看她啊，是个很好看的女娃。” 苍凉晚看向窗外，她咬着嘴唇，她问道：“云端仙生我的时候，也是这般凶险吗？” 神农烟愣了一下，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晚晚能看出来并不奇怪。 她说道：“仙妃娘娘生你的时候，我们神医谷精锐尽出。晚晚，你能出生是个奇迹，就像这个孩子一般。” 苍凉晚很难受，“心疼的慌。”亲眼看过这样的场景，即便有一天云端仙要弄死她，她都不想反抗了。 神农烟坐在了苍凉晚身旁，“仙妃娘娘怀着你的时候，就时常虚弱至极，她一直都知道。” 苍凉晚许久未出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床上的女人醒了过来。 她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我家雪儿怎么样了？” 苍凉晚抽着鼻子，“你家闺女很好，你不太好。你不知道吗？你不知道你的孩子可能会害死你吗？” 雪止衣笑了，她知道啊。 只有她知道，她没敢告诉任何人。 她赌一个奇迹，她赌对了。 皇宫。 云端仙睡着了，墨忘陪在她身旁，墨忘念叨着，“不生了，以后都不生了。” 皇后娘娘来抱走了孩子。 孩子被带到了皇后宫里。 皇后娘娘询问道：“这孩子咋这么胖呢？” 神农天衍笑着说：“吸收好，好养活。” 此刻，苍凉晚的五个师父都在这。 唯一良心未泯的百里净世小声说：“真的要带着个刚出生的娃赶路吗？” “我在，无妨。”神农天衍随意地回答道。 皇后娘娘脸上是浅浅的笑容，“墨忘和云端仙不会带孩子，把孩子放家我不放心。而且，也得让晚晚看看她胖弟弟啊。” 第117章 帝妃吵架 皇后这话没啥说服力，只是表达她的态度罢了。 众人收拾了一下，就离开了皇宫。 除了皇后娘娘和苍凉晚的五个师父，还带着飞舞以及一个奶娘。 他们从坤宁宫坐着小娇子到了宫门口，之后就上了马车，马车铺了很厚实的垫子，马车内很是暖和。 皇后娘娘一般不出宫，可她要是想去哪也没人拦得住。 五大高手在旁边跟随，很快就引起了皇城居民的注意。 到城门口的时候，马车停下了。 皇后娘娘打开车窗一看，笑着说：“三暮来我这里，二朝去后面的那辆马车。” 两个孩子利落地上了车。 一行人浩浩荡荡向北而去。 此时是正午，阳光正好。 离城没多久，皇后娘娘就下了马车。 苍凉暮跟在她身边，慢慢走着，“您早就知道我和二朝会跟着？” 皇后娘娘笑着说：“是啊，我可是凤容妍，我什么事不知道？” 听到这话苍凉暮有些小懊悔，“我和二朝还想了一肚子说辞。” 一行人到了城外那间小铺子，老板有些疑惑，咱们皇后娘娘这是要出远门吗？ 皇后娘娘坐下吃包子，就看到墨已止小跑着过来了，他说道：“母后，我也要跟您去，我也要去看晚晚。” 皇后娘娘好似早已猜到此情此景，她抬眸询问道：“你确定吗？” “我很确定，我不要和云端鸢成亲，我只喜欢明月盏。” 墨已止坐下，喝了一大杯茶。 见此，老板松了口气，咱们太子殿下只要不帮着干活，什么都好说。 “苍凉王已经启程了，明月盏会回皇城过年，苍凉王路过月城的时候会接上她。你还要去边境看晚晚吗？”皇后娘娘云淡风轻地说着。 听到这话墨已止笑开了花，“不去了，母亲一路平安。” 墨已止说完就跑了，跑的很是欢快，盏盏要回来了，他得好好准备准备。 苍凉暮看不下去了，“云端鸢也没想嫁给太子殿下！”他当着这么多人，说的这么大声，顾及过云端鸢的颜面吗？ 皇后娘娘素手一指，苍凉暮顺着皇后娘娘所指看了过去。 就看到一袭红衣的云端鸢揪着墨已止的耳朵，“你以为我乐意嫁给你？我是不想嫁给你，但我偏要嫁给你，你别惦记明月盏了，你配不上人家！” 墨已止怒道：“你松手！” “我不松，你奈我何？” “我就喜欢盏盏，我就喜欢盏盏，你揪死我吧！” “你不配，你不配，你不配！” 墨已止气的坐在了地上，如果不是人太多了，他肯定就哭了。 “你……云端鸢！你太欺负人了！” 云端鸢见人越来越多，也有些小愧疚，“起来，回家！” “好。”墨已止麻溜地爬了起来。 苍凉暮看了一会，已经有了答案，“这俩人确实更合适。”倒不是说云端鸢不好，只是墨已止配明月盏，确实太高攀了，即便他是太子殿下。 皇后娘娘笑着，她以前就没看出来，云端仙还挺会选人。 这会儿，云端仙终于醒了过来，准确地说是被吵醒的，她慢慢坐了起来，不满地瞪着墨忘，“你能不能出去溜达？” 在她房间里转悠，一个劲转悠，还不停叹气，烦死了！ 墨忘见云端仙醒了，好似终于找到了主心骨，他坐在床边，握着云端仙的手，小心翼翼地说道：“你刚生了孩子，可千万别动怒啊。” 看他这般慎重，云端仙眼睛一亮，“苍凉王造反了？” “不是。”墨忘擦了下头上的汗，慢慢说道：“皇后娘娘带着小五启程了，应当是要去北境和苍凉晚过年。你千万别动气。” 云端仙气的脸都红了，“凤容妍去北境了？那我坐月子谁照顾？” 墨忘又小声提醒了一遍，“皇后娘娘带着朝、暮和小五去北境了。” “带着就带着呗，我说的是她不在谁照顾我月子？我生苍凉晚、二朝和三暮的时候，都是凤容妍照顾我月子的，她不在我怎么办？你说我怎么办？” 云端仙急匆匆下了床，打算去追回皇后娘娘。 墨忘拉住了她，“冷静，仙儿，冷静！飞天说，皇后娘娘的意思好像是想让晚晚见弟弟。而且，你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偏心吗？怎么到了朝暮那就是二朝三暮，到了晚晚那，就直呼她大名？” “我偏心这件事还有人不知道吗？我苛待苍凉晚不是天下皆知了吗？你突然装什么好人？你还叫上晚晚了？”云端仙现在很生气，偏偏墨忘还在这时候添乱。 墨忘也来了三分脾气，“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你就是喜欢苍凉这个姓氏！苍凉晚刚出生的时候，你逢人就显摆，说你生了个闺女叫苍凉晚！” 云端仙斜眼瞅他，“你在找茬跟我吵架吗？我那点小心思？我那点小心思有你明显吗？不就是苍凉不休要回来了吗？你就看我哪哪都不顺眼！” 云端仙唤道：“飞天！” 飞天入内，“属下在。”快点把他派走吧，他怕他再听下去，会被灭口。 云端仙顺了下气，才说道：“去追上皇后娘娘，跟她说，孩子可以让百里净世他们带去北境见苍凉晚，她必须回来，我坐月子身边不能没她！” “属下领命。”飞天很确定，皇后娘娘不会回来。 这边墨忘盯着云端仙，“所以你承认了对吗？你就是喜欢苍凉这个姓氏，怎么了？姓墨不好吗？姓墨不好听吗？” 云端仙坐下了，她抬眸凝视着墨忘，“你凭良心讲，墨暮好听，还是苍凉暮好听？” “我凭良心……墨暮，我没良心！”墨忘气的坐在了地上，“这事怪我吗？你们给二朝和三暮起名的时候，也没跟我商量啊！” “跟你商量？二朝和三暮当时是苍凉家的孩子，跟你商量得着吗？”云端仙不太想搭理他了。 云端仙现在很不踏实，苍凉不休不在皇城，凤容妍还要走了，她怎么办？她没自己坐过月子啊。 皇后带走小五，她是不介意的，之前晚晚和朝暮也是一出生就被皇后娘娘抱走了。 墨忘想了好一会，也没想出反驳的话。 飞天寻到皇后娘娘的时候，皇后娘娘还在吃包子。 皇后娘娘笑眼看他，“来了啊。” 第118章 月城相遇 飞天挠头，“我以为您走很远了。” 皇后娘娘笑着说：“知道云端仙肯定得派你跑一趟，就在这等了你一会。” 飞天鼻子一酸，天下最好的皇后娘娘，“仙妃娘娘和陛下吵架呢，仙妃娘娘的意思是她坐月子没您不行，说是可以让五位前辈带着五殿下去北境见晚姑娘，您留下就好。” 皇后娘娘愣了一下。 连她自己都忘了，云端仙生了三个孩子，都是她照顾着。 “我要去跟晚晚过年，谁让她早不生晚不生偏偏这时候生。”皇后娘娘思索了一下，终是没能狠下心肠，“你回去跟云端仙说，她生下了皇子，于旁人而言这个孩子最名正言顺，是多数人眼中储君的人选。我带走了小五，没人会去害她，只要她好好吃饭睡觉就好。” 皇后娘娘笑着起身，“她可是云端仙啊，这世上除了我，谁能伤的到她？” 飞天行礼，目送皇后娘娘上了马车。 之后飞天就马不停蹄地回了皇宫，把皇后娘娘的原话告知于仙妃娘娘。 仙妃娘娘愣了许久，挥手让飞天退下了，而后她就坐在了窗边。 墨帝也不太敢往前凑，他知道皇后暂时不会回来了，知道仙儿心情很不好。 他以为仙儿会因为皇后带走了小五而愤怒，原来不是。 仙妃轻叹之后问道：“墨忘，你说，天命真的不能更改吗？我们试试可好？” 墨忘沉默了良久，笑了，“那便试一下吧。” 三天后。 皇后娘娘他们到了月城，这里很是热闹，和从前已截然不同，这里的居民热情又友好。 皇后娘娘住进了战家客栈。 苍凉暮入内之后说道：“这客栈我们包了，老板清人。” 战诺看着这群人，他陷入了沉思，他再没见识，也是见过皇后娘娘的画像的。 战诺小声说道：“姑娘，恐怕不行。” 苍凉暮有些为难，她不擅长以权压人，可皇后娘娘住在这，不方便有外人在。 皇后娘娘笑着坐下了，“先准备饭菜吧，我看你这客栈也没别人啊？生意不太好啊。” 战诺上前行礼，而后说道：“城主说有贵客到，让我们提前清走了客人。只有一个人，留下了。” 皇后娘娘眼睛一转，“二朝、三暮，去厨房盯着点。” 苍凉朝和苍凉暮不太明白，但还是乖乖去了厨房。 他们去了后院，看到敞开的厨房门。 看到一个格外高大的身影，正趴在窗户上，跟窗外的老人家聊天呢。 “白大哥，我跟你说啊，你们得空得去北境看看，我买了很多地。那边天大地大的，住着也宽敞。” 白老头也很是向往，他们家待在月城，久了确实觉得无趣。 只是之前外头太乱了，不好到处乱跑的，能有安身之处已经不错了。 “是想去看看。” “等我过完年回来了，接你们一块去啊？” “我回家跟我媳妇商量商量，这种大事还得她决定。” “是得听你媳妇的，嫂子比你活得明白。” 白老头看门口，他笑着说：“那我回家去了。” 苍凉不休笑着点头，而后慢慢转回了身子，他张开了双臂。 苍凉朝和苍凉暮直接就扑进了爹爹怀里。 “爹，二朝好想你。” “爹，三暮好想你。” “爹吧，在北境可忙了，但是也想你们了。”苍凉不休拍着两个孩子的后背，眼圈红红的。 苍凉不休撸起袖子，就开始给孩子们做饭。 两个孩子跑里跑外跟着忙乎，好像从前一般，好像在苍凉王府一般。 即便如今的他们，在外人眼中是三皇子和四公主，可在苍凉不休面前，他们永远是二朝和三暮。 苍凉不休好似不会觉得累一般，做了所有人的饭菜。 他去前厅的时候，就看到了那个雍容华贵的女子。 明月盏的眼神在这二位之间流转。 苍凉不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挺怕凤容妍的。 皇后娘娘说道：“非得我抬着头看你吗？你不能坐下吗？” “我坐下，你也得抬着头看我。”苍凉不休话虽这么说着，却已经乖乖坐下了。 “你坐地上，我低头看你。” 苍凉不休直接坐在了地上。 皇后娘娘满意地笑了，而后貌似无意地问道：“我听说你身边有个姑娘，长得挺像云端仙？莞莞类卿？可别让云端仙知道了，她心眼小。” 苍凉不休愣了一下，他看着苍凉晚的五个师父，眼神是谴责。 百里净世忙说道：“不是我们说的，皇后娘娘本来就知道。” 听到这话苍凉不休明白了，“仙妃娘娘不会介意，好像介意此事的是皇后娘娘。” 皇后垂眸看他，“云端仙只有一个，苍凉王如果放不下，抢回来就是了，别连累别的姑娘。” 苍凉不休突然笑了，笑得很欢快。 明月盏埋头吃饭，咱们皇后娘娘越来越可爱了。 百里皓月来的时候，看到这一幕，她趴在门口，不敢向前一步。 还是百里净世先看到她的，提着她的衣领就把她拎了进来。 “叔叔！你这样对个姑娘家，太失礼了！” 百里净世嘴角抽动，“你在门口鬼鬼祟祟就不失礼了？” “你不懂！”百里皓月无奈，只好上前，她郑重地行礼，“臣女百里皓月拜见皇后娘娘，拜见苍凉王。” 皇后娘娘很喜欢这个孩子，见到皓月在这心情是极好的。 “坐下吃饭吧。”苍凉不休起身加碗筷。 百里皓月这才瞅见，咱们苍凉王刚才是坐在地上的。 之后一群人闲聊着。 百里皓月说道：“皇后娘娘，我想跟你们一块走，盏盏要回皇城，我在这没啥意思。” “好。”皇后娘娘笑着应了。 饭后，各自回房去了。 神农天衍叫走了苍凉不休。 苍凉不休很是无奈地看着床上那个不大点，但胖乎乎的奶娃，“我为啥非要看云端仙和墨忘的崽？” 神农天衍说道：“分的那么清干啥？咱们皇后娘娘就比你大气。” 听到这话，苍凉不休上前一步，他蹲下身子，看了一会，“鼻子和眼睛像墨忘，额头和下巴像云端仙。这娃不是刚出生吗？咋这么胖呢？” “出生的时候就这么胖了。”神农天衍查看过，五皇子身体很健康。 苍凉不休也没多说什么，于他而言这也不算啥。从晚晚开始，孩子都是皇后娘娘照顾的。 “皇城那边没意见吗？” 神农天衍笑着，“自然是有人不满的，可仙妃娘娘说了，她的孩子，她乐意让谁带走就让谁带走。陛下也说了，孩子跟着皇后娘娘他放心。” 第119章 凤容妍我喜欢你 闻言，苍凉不休低声嘟囔着，“他俩就是不想带孩子，孩子都给皇后娘娘带。晚晚没空看她胖弟弟，我把孩子带回皇城吧。” “你能照顾好？他俩没带过孩子，你带过啊？”神农天衍是一万个不放心。 “我是没带过普通孩子，这孩子胖成这样，我肯定带得了。”苍凉不休还是没打消这个念头。 “那也不行。都走一半了，还给娃送回去了？”神农天衍坚持要带小五去见晚晚。 苍凉不休眼珠子转啊转，在想别的主意。 “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从皇后娘娘手里偷走了孩子，你让别人怎么看？”神农天衍直接就出了王牌。 听到这话苍凉不休没再惦记这事。 这一夜，月城热闹极了，家家户户都在讨论皇后娘娘来了这件事，不少人还说皇后娘娘是来找苍凉不休的。可大部分对咱们皇后娘娘深信不疑，皇后娘娘哪有缺点啊，怎么会有缺点啊，她来月城是月城的荣幸。 皇后对这些都不在意，一觉踏实睡到天亮。 小五也很乖，一夜都没醒，这孩子比前三个都好带。 说起来，就晚晚比较爱闹，晚晚晚上不爱睡觉。朝和暮是双胞胎，俩娃一块带，有了带晚晚的经验，带他俩小事一桩。 皇后娘娘提着小篮子下了楼，这娃短短三天，已经快十斤了，出生的时候就八斤多。 她说了无数遍让云端仙少吃点，人家就是不听，可气死她了，跟她生不起那个气。 皇后娘娘把小筐放在了桌子上，看着小奶娃的睡颜微微笑着。 “母后。”苍凉朝和苍凉暮一前一后下了楼。 “起来了啊？你爹做饭呢，等会就开饭。”皇后娘娘始终笑着，整个人好似会发光一般。 苍凉暮看着胖弟弟无奈道：“我娘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明知道孩子太胖了不好生，还是可劲吃。” 当日的情形有些凶险，甚至有人说仙妃娘娘又怀了个煞星。 可孩子出生之后，这些声音都消失了。那日天上的红光太过耀眼，玄门传言：将星临世。 皇后娘娘也正想这件事呢，“我就是让云端仙过得太安稳了，她知道她可以放开了吃。站在你娘的角度想，她怀晚晚的时候一天八个跟头，连顿饭都吃不好。怀你们俩的时候，你们俩又是双生子，她吐得昏天暗地的。好容易到了小五，胃口大开，还不得好好补偿自己。” 苍凉暮靠在皇后娘娘肩头，“有时候真是羡慕云端仙，年纪轻轻就遇到了你。” “运气好的不只是她，我那时只是个不受宠的商户之女，你娘数次救我于水火。”皇后娘娘只要想起这些，只要想起那个纤弱的身子，一次次挡在她面前，她就舍不得去怨她。 皇后娘娘看着篮子里的胖奶娃，笑的过分慈祥，就这样吧，一辈子很短的，哪有空计较那些算不清谁欠了谁的过往。 苍凉朝小声问道：“小五真的是将星吗？” “不一定，那天那个时辰出生的孩子不只是小五一个。可他的身份在这呢，注定会有太多人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即便小五不是，也要说是小五，这样同时出生的孩子才不会早早就被盯上。 三人闲聊着的时候，其他人也陆续起床了。 天朗气清，冬日的天空总是格外蔚蓝。 一群人吃完饭之后，苍凉不休就收拾好行囊，坐在了门口，明月盏站在他身后。 清风笑眼看着明月盏，轻声说：“城主早点回来。” “知道的。”明月盏回答道。 苍凉暮看向清风道长，她张了张嘴，然后又闭上了。 清风看出了她的想法，“五殿下不是，但五殿下命很好，一出生就攒下了功德。” 苍凉暮疑惑道：“小五出生就攒下了功德？咋攒的？” “本来和他一块出生的孩子中，有前朝皇族，最正统的那一脉，那个孩子才是将星临世。五殿下的出现，让所有人把注意力放在了他的身上，那个孩子才能安然无恙。” “只是这样吗？” “自然还有苍凉姑娘的手笔。” 苍凉暮没再问，她可以等见了大姐问大姐。 皇后娘娘忍不住说道：“盏盏都等半天了，你咋还在这杵着呢？” 苍凉不休回头看她，憨笑着，“一块走，到城门口再分开。” 皇后娘娘神情纠结，像是看傻子一般，“你希望这天下人都知道，你苍凉不休和皇后娘娘在这月城私会吗？” 苍凉不休愣了一下，想解释，可他不会说谎，特别是对凤容妍，“嗯。” 听到这个回答，皇后娘娘好一会都回不过神。她心里只有一个声音，苍凉不休真的疯了。 她起身，直接踹了苍凉不休一脚，“滚开，你个莽夫，休想坏我名声。” 苍凉不休慢慢站了起来，见皇后娘娘已经上了马车。 他大声说道：“凤容妍！” 皇后娘娘打开了车窗，“闭嘴！” “我，苍凉不休！喜欢凤容妍，很喜欢！”苍凉不休说完，就觉得脸热的要命，他撒腿就跑。 明月盏欲哭无泪，她立刻追了上去，“皇后娘娘，臣告退……”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凤容妍靠在车窗上，愣了好一会，突然笑了，“我也是啊。” 苍凉暮和百里皓月惊得张大了嘴巴，百里皓月突然就哭了，她哭得很大声。 苍凉暮和皇后娘娘同时看着她。 “你高兴成这样？” “你不懂我等这一刻等了多久，我多怕我有生之年都等不到了。”百里皓月带着哭腔，她估计还得哭一会。 皇后娘娘一直都知道皓月怎么个想法，这姑娘跟玄门那位一样，对于撮合她和苍凉不休这件事孜孜不倦。 不同的是，这姑娘是单纯地喜欢她俩，想把自己最喜欢的两个人凑到一起。玄门那位更多的是愧疚，他在补偿年少之时的妄言。 皇后娘娘闭上了眼。 或许，云端仙说的对。 云端仙说：天命又如何呢？所有人都说我生下苍凉晚必死无疑，所有人都告诉我这个孩子不能留，可我就是要告诉世人，天意亦可逆。 苍凉不休的声音实在太大了，这事吧，想藏也藏不住。 苍凉不休春风满面地走在前面，明月盏骑着马跟在他旁边。 “伯父，您真的想清楚了？”明月盏问道。 “我以前就是想得太多了，盏盏，我很欢喜。” “看得出来。” 一会横着走，一会转圈走…… 第120章 凤容妍和苍凉不休私会 一天后，新的故事取代了旧的趣闻。 前几天晚姑娘带了个孕妇回来，孩子出生的时候红光漫天，当时就有修士说是将星临世。 不少人去打探，得知是临家人的时候，这个传言更是喧嚣。 很快就传来了五皇子降生的消息，苍凉晚对外说将星是五皇子。 雪止衣睡醒了，她看向苍凉晚，笑着问：“外面又在聊什么呢？听起来挺热闹的，没人再说我家雪儿是将星了吧？” 苍凉晚听的过分清楚，“我跟你说，但你要控制点，别笑太大声，会扯到伤口的。” “什么好笑的事？”话虽这么问着，雪止衣已经捂住了伤口的位置，“晚姑娘你说，我撑得住。” 苍凉晚咬了下嘴唇，而后缓缓开口，“传闻……” “晚晚， 苍凉伯父私会皇后娘娘，还当街跟皇后娘娘表白了，我滴乖乖，苍凉伯父真是闷声干大事，怪不得走的那么急呢。”阮小宁开门关门，说话这几件事一个也没耽搁，她已经说完坐下喝茶了。 雪止衣惊讶中，这也……这也太大胆了吧？ 苍凉晚给了阮小宁一个白眼，“烦人，抢我话。” 她对于苍凉不休表不表白这件事是不那么在意的，反正咱们苍凉王不怕死，她高兴的是皇后娘娘要来了。 雪止衣好一会才回神，“苍凉王不会有危险吧？” “不会，他想走谁也拦不住。”苍凉晚随意地回答着。 皇后娘娘来了真好，又能一起过年了。 阮小宁琢磨了一下说道：“估计现在皇城弹劾咱们苍凉王的奏折已经堆积如山了。” 皇城。 云端仙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乐疯了，苍凉不休真是这天下最懂事的前夫了，瞌睡就给送枕头。 以苍凉不休那脑子，肯定不会提前想到她想干嘛。应当就是兴之所至，情难自抑。 墨忘小跑着进来，“不休哥表白了，哈哈，他终于说出来了！” 云端仙给了他个大大的白眼，“苍凉不休是对你的妻子，你的正妻，当朝的皇后娘娘表白。” “分的那么清干啥，都是一家人，咱们四个人把日子过好了比什么都重要。”墨忘笑得合不拢嘴，“仙儿，走，上朝去。” 云端仙起身，帝妃的手交叠在一处，“走，听听他们怎么骂苍凉不休。” 满朝文武，此时想法各异，毕竟朝臣中还有很多苍凉党。 太师大人率先上前，“陛下，苍凉不休此举大错特错，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太师大人此言差矣，苍凉不休此举罪该万死。”云端霖硬着头皮说道。 这话是他想说的吗？是闺女让他说的！他就不明白了，朝堂上那么多混蛋，非得让他当这个恶人吗？自家闺女真是个大孝女。 一旁的云端樊接道：“苍凉不休私会皇后娘娘，当众对皇后娘娘出言不逊，其罪当诛。”这事跟他们云端家有啥关系吗？ 皇后娘娘跟苍凉不休私奔了才好呢，这样妹妹就能做皇后了。 百里国公轻咳之后说道：“云端大人这话有失偏颇，陛下和仙妃娘娘在一块的时候，也没通知过苍凉王啊。咱们得公平一些。”不是他不想按礼法说事，而是皓月给他传信了，千叮万嘱他别干那落井下石的事。 云端仙偷偷掐了墨忘一把，“收收你的笑容，怕人不知道你多欢喜？” 墨忘轻咳，而后故作严肃道：“此事朕已知晓，苍凉王和朕情同兄弟。他所做之事罪不至死，苍凉王本就戴罪之身，待他归来，打五……三十大板小惩大诫。” 还没等百官反应过来，云端仙说道：“皇后娘娘私自离宫，同苍凉不休私会于月城，不配为后。” 墨忘了然，接着说道：“朕念在凤家于社稷有功，愿同凤容妍和离。” 云端仙起身，她看着的是北方，她大声说道：“凤容妍从此刻起，便是自由之身。” 一时间满朝哗然。 墨忘拉着云端仙走的极快，他们俩也是临时发挥，措辞或许会有些不当，但态度已经表达的够明白了。 云端仙说道：“凤容妍还会回来吗？” 墨忘想了一下，“会回来的，她在皇宫还有不少宝贝呢，就算她不回来，咱们也可以给她送回去啊。” “说得对。”云端仙握紧了墨忘的手。 她和凤容妍之间，一直是她在索取。她一直在怨，一直在试图去恨凤容妍。 可……凤容妍那么好，那么那么的完美。时间越久，她就看得越清楚，她对凤容妍的爱比恨要多得多。 她很庆幸，在活着的时候就想明白了这件事。她很感激，凤容妍对她那般纵容。 还好一切都来得及，还好她还没失去凤容妍。 墨忘被墨家人叫走了，云端仙独自回了寝宫，很快云端家的人就来了。 来的是云端老夫人和云端鸢。 云端鸢笑眼看着眼前的女子，上前行礼，“拜见姑母。” “坐下说话。”云端仙神情平静。 云端鸢坐下了。 她眼中是崇拜。 云端仙于云端家而言，是任何人都超越不了的存在。 曾经的云端家只是一波山匪，是咱们仙妃娘娘靠着自己攒下的军功，带着云端家走出了那片大山。 云端家的人很听云端仙的话，对她做的一些事不赞同，却也不敢反对。 云端老夫人轻叹之后说道：“仙儿，你这么做太冒险了。世人不会相信，你所做是为了给皇后娘娘自由，只会觉得，你迫不及待坐上那个位置。” 云端仙笑眼看着母亲，她轻声说道：“世人所想与我何干？我确实喜欢那个位置，我也确实嫉妒过那个完美的凤容妍。” 云端老夫人暗暗磨牙，自家闺女就是这种性子，旁人一但有点恶念，恨不得挖个十丈大坑把秘密藏起来，仙儿就截然相反。 “天天挨骂你还挺乐意？不说皇后娘娘的事了，说说晚晚吧。皇后娘娘大老远跑去跟晚晚过年，你这个当娘的就一点表示都没有？连点像样的礼物都不准备？” “我还没准备？我把凤容妍送过去给她当后娘了，我这份礼物别人送的起吗？” “这事跟你关系不大，是人家俩人两情相悦。我觉得吧，咱们家不能和晚晚生分了。” 云端仙不用想，就知道母亲要干啥，她故作不知地问道：“母亲有什么想法？” “我想着你妹妹在雪城呢，五殿下也被皇后娘娘带去了雪城。我和鸢儿送年礼过去，也能让人看得出咱们家的诚意啊。”云端老夫人一脸期待。 第121章 仙后娘娘 云端仙放下了茶杯，擦了下嘴，抬眸问道：“母亲也要去北境啊？可我还在坐月子，您不留下照顾我吗？” 云端老夫人一愣，这事她没想过，之前仙儿坐月子都是皇后娘娘一手包办…… “那……等你做完月子，我再去可好？”赶不上过年，上元节一块过也是可以的。 云端仙笑出了声，“行了，去吧，我这边还真用不上您。”她被凤容妍照顾习惯了，换别人，还不如自己来省心些。 云端老夫人笑开了花，“你好好坐月子，我去准备一下，就启程了。” “明天午后再走吧。” “好。”云端老夫人以为女儿也要准备年礼，因此不介意多等一天。 云端仙看着母亲和鸢儿离开，她靠在了扶手上，有些困了呢。 此时，墨帝身处墨家大宅，墨家的长辈们齐聚一堂。 他站在那，孤立无援。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他回到了年少之时。 只是那时的他无力反抗，如今的他是这墨休皇朝的皇帝。 他看向窗外，不休哥这会应该还在路上吧。 墨老家主一拍桌子，“墨忘，你脑子糊涂了吗？” “祖父，这话从何说起？”墨忘收回了目光，注视着眼前的老者。 他们总说，他不是墨家最优秀的孩子，他们总说，他如今拥有的一切，是因为他身后有墨家。 墨老家主气得说不出话来。 墨大公子轻咳之后说道：“陛下，此事是否太儿戏了？皇后娘娘只是出了趟远门。” 墨家大儿媳，也就是墨忘的继母说道：“是啊，陛下，皇后娘娘是天命所归，你这么做，可曾考虑过后果？” 墨忘笑眼看她，“我墨家的事，何时轮到你个外人插嘴？” 墨少夫人轻叹，一副委屈的模样。就因为是继母，即便是墨忘名正言顺的母亲，太后二字也与她无关。 墨老夫人一副很是难受的模样，“容妍那孩子多好啊，不比云端仙那个妖女强一万倍？你就是被妖女迷了心智，做出这么些荒唐事。” 墨忘始终微笑着。 过往真的很漫长。 他的祖父、父亲、叔叔们都还活着，可偏偏让他当上了皇帝。 因为他们都清楚，苍凉家只愿意扶持他！ 这些人啊，不是不喜欢那个位置，而是迫不得已退居幕后罢了。他们想做他身后真正掌控着，这墨休皇朝的那只手。 墨忘清了清嗓子，“明日起云端仙便是这墨休皇朝的皇后娘娘，诸位是我墨家的长辈，可不是云端仙的长辈，见了她还是尊称一声仙后娘娘的好。” 墨老家主一掌拍碎了桌子，“放肆！墨忘！你执迷不悟！” 墨忘看着祖父，他站直了身子，直视着眼前的老者。 自古以来，墨家的存在，都与战争有关。可如今的墨家有些让人失望呢，这群人机关算尽，谋得了天下。 可笑的是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 “墨忘，快跟你祖父认错，别一错再错了。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墨老夫人一副关切的模样。 墨忘看着他们，嘴角慢慢上扬。 “你们可曾想过，苍凉不休为何只愿让我坐上这个位置？” 他整理了下衣摆，继续说道：“因为你们每个人手上都沾满了苍凉一族的鲜血。” 墨忘没等这群人说话，他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回过了头，他低声问道：“祖父，午夜梦回之时，你可曾愧疚过？你将姑母挡在了城门外，你眼见着自己的亲生女儿惨死于乱军之中，你可曾后悔过！” 他说完，眼圈泛红。 这一次，他没再回头。 墨忘走在皇城的大街上。 苍凉家的人啊，每一个都那般强大。他的姑母，他的姑丈，苍凉小叔叔……可是这些人啊，全都死了。 他们真的是死在了战场上吗？他们死在了墨家的诡计中，他们放心地把后背留给了墨家人，可墨家人做了什么呢？ 粗制滥造的兵器，还是一击即破的盔甲？ 无数箭矢袭来，墨忘的脚步毫未减缓。 凤鸣阁的高手陆续而来，围住了咱们墨帝。 墨忘看着远处那个高大的身影，他哭了，他哭着跑了过去，“不休哥！” 苍凉不休手持马鞭，随意地挥了几下，暗器和箭矢被击飞，惨叫声陆续传来。 墨忘抱着苍凉不休，嚎啕大哭。 “多大事啊？哭成这样？”苍凉不休有些僵硬地拍了拍墨忘的后背。 当街搂搂抱抱的，传回去凤容妍误会他咋整？ “他们一点都不愧疚，他们怎么能一点都不愧疚呢！”墨忘哭得太大声了，皇城的居民纷纷驻足停留。 明月家的人，围住了明月盏。 太师大人怒吼道：“我明月家的孩子回家，何人如此大胆，敢当街行凶！” 凤鸣阁的人已经把人都拿下了，准确地说是把被苍凉王暗器击中的人都拖了过来。 飞天他们三个上前，“见过苍凉王。” 苍凉不休笑眼看着这一切，看着地上的那群人，他无奈道：“跟你祖父吵架了？真是的，咋还下死手呢。” 他轻轻拍着墨忘的后背，“不怕了不怕了，行刺当今陛下，墨家应该满门抄斩！” 墨忘又想哭，又想笑。 他的靠山回来了，他就是一时太过激动。 墨忘离开了苍凉不休的怀抱，轻咳之后说道：“就地处斩。” “盏盏，跟你祖父回家去吧。”苍凉不休挥了挥手。 明月盏笑着，“陛下，苍凉伯父，晚辈告退。” 等明月盏跟着太师走了，这边也清理干净了街道。 苍凉不休就跟在了墨忘身旁，墨忘眼睛还红红的。 “为了啥吵架啊？” “因为容妍姐姐和仙儿，我要立后。”墨忘眼神闪躲。 他还说了他们最不愿意面对的过往。 苍凉不休看他这样，就猜到发生了什么，“怪不得要杀你呢，你提了我家的事，就是表明了立场。你也是的，都忍了那么久了，咋突然就沉不住气了呢？你祖父也一把年纪了，你再等几年，他说不定就死了呢。到时候墨家还不是一盘散沙？” 墨忘听这话就气不打一处来。 但他也没想出反驳的话，他琢磨着，还是得回去找仙儿，不休哥肯定吵不过仙儿。 这二位就这么溜达着回了皇宫。 云端仙睁开了眼，她是服气的，苍凉不休一天就赶了三天的路。 墨忘拉着苍凉不休进了云端仙的寝宫，这……本来是不合礼数的，可又没有人觉得有任何不适。 第122章 见你不休哥当街嚎啕大哭? 云端仙看墨忘眼圈红肿，“见你不休哥喜极而泣？” 墨忘想反驳，可好像确实是，在墨家的时候，提起姑母他是很难受，可他忍住了。 见到不休哥的时候，他才哭了，哭得有点大声。 他拉着苍凉不休坐下，没拉动。 苍凉不休郑重地行礼，“草民苍凉不休，拜见仙后娘娘。” 听到这话，云端仙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就笑开了花，“不愧是我前夫，知道我爱听啥。”她本来准备了一肚子嫌弃苍凉不休的话，因为这句话，全都烟消云散。 “苍凉王倒是难得出息一回，当街表白啊，还挺大声。”云端仙恨不得自己当时就在场。 苍凉不休行过礼之后，就坐在了墨忘旁边。 云端仙见他不说话，又继续问道：“要不要赐婚？” “不要。我要等凤容妍心甘情愿。” “蠢货！”云端仙嗤笑道：“凤容妍怎么个性子你不知道啊？而且就你那脑子，她心甘情愿你可能都看不出来！” 苍凉不休转头问道：“陛下，咱们换个地方说话吧，草民觉得仙后娘娘心情不太好。” “我心情好着呢。”云端仙白眼翻上了天，“就在这说吧，你这身份也配不上凤容妍啊。陛下，恢复苍凉不休的王位可好？” “甚好。”墨忘感觉一下子就解决了个大麻烦。 苍凉不休一口气堵在嗓子眼不上不下，差点没厥过去，“你们夫妻俩能不能善良点？”这时候给他爵位，不就是给咱们仙后娘娘挡箭吗？ “你这话说的，要是没有我俩的不善良，你这辈子都得不到凤容妍。” 听到这话，苍凉不休是有那么几分赞同的，可对于云端仙他还是有所保留，“你不是恨我怨我吗？突然对我好，我害怕。” “我讨厌你，因为你是我爱的男人和我爱的女人最喜欢的人，只要有你在我就永远是第二位。”云端仙也不介意坦白一回。 苍凉不休笑眯了眼，“你这么说，我不跟你犟。” 墨忘张了张嘴，又闭上了，仙儿说得对。 云端仙起身，“陛下，上朝。” “又上朝啊？” “我封后这么大的事，不值得上朝吗？” 墨忘点头，“值得。” 于是苍凉不休被这二位拖走了，没人在乎他乐不乐意去朝堂。 当日，陛下昭告天下，云端仙为后，仙后娘娘四个字，传遍了天下。 墨家乱成了一团，这时候苍凉不休回来了，墨忘那边不好下手。 凤容妍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临近雪城，她不在乎皇后娘娘四个字，可云端仙好像挺在乎。 苍凉晚伫立于风雪之中，她上蹿下跳，终于看到了咱们皇后娘娘的马车。 苍凉晚一跃而起，她落在了马车上，她打开车门就钻了进去。 “皇后娘娘，晚晚来接你了。” 凤容妍直接把她搂进了怀里，轻轻拍打着她头上和身上的雪，“跑这么远来接我啊？” “早知道皇后娘娘要来，我就直接去皇城接你了。”苍凉晚笑得天真无邪，在皇后娘娘面前，她总是这般模样。 “不是皇后娘娘了，你可以叫我凤姨，也可以叫娘亲。你说说你娘，多小心眼啊，还仙后娘娘，咋地？这是觉得跟我用一个称呼不乐意呗。” 苍凉晚笑出了声，咱们皇后娘娘就是这般，一来就给云端仙上眼药。 “大姐，我在这呢，你看不到我吗？”苍凉暮小声问道。 “看不到啊，咱们皇后娘娘太过璀璨夺目，她在的地方，我看不到别人。” “好伤心，我成了别人了。”苍凉暮话虽这么说着，身子已经凑了过来。 苍凉晚捏了捏苍凉暮的胳膊，“我不在皇城的时候，你是不是没好好练武？怎么没那么结实了？” “不怪她，你在皇城的时候，我整天给你送很多吃的。你不在家，我宫里还是习惯做很多好吃的，是我逼着三暮吃的。”凤容妍在旁替苍凉暮解释道。 苍凉晚接受这个说法，但是亲姐妹明算账，“那是因为我不在，现在我在了，我还是凤容妍最爱的孩子。” 苍凉暮呵呵两声，“知道了知道了，我还是云端仙最爱的孩子呢。” “不跟我争就行，咱俩一人一个。”苍凉晚笑眯了眼。 凤容妍指了下旁边的篮子，已经换了个大篮子，这娃长得太快了。 苍凉晚看到篮子里的胖孩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轻轻戳了下胖弟弟的脸，“长这么胖，你娘生你累坏了吧。” 凤容妍点头说道：“云端仙生他是挺累，好在你娘身体好，这娃是靠内力挤出来的。” 苍凉晚抱起了胖弟弟，他们俩都是云端仙辛苦生下的孩子。 “仙后娘娘终于得偿所愿了，皇后娘娘您也自由了。” 凤容妍轻叹，“没那么容易的，这事之所以到现在还没闹太大，不过是云端仙出手太快，对方还未反应过来。” “云端仙不打逆风局，您不必担心。”苍凉晚把胖弟弟放回了篮子里。 苍凉晚看向凤容妍，她问道：“苍凉不休真的很大声吗？” “嗯，特别大声。”凤容妍笑着回答道，她就知道晚晚肯定会问，她无奈道：“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的，我都吩咐好了，凤鸣阁会瞒着你，可你爹这么一闹腾，惊喜没了。” 苍凉晚觉得都一样，皇后娘娘来跟她过年，她很欢喜，提前知道和到了才知道是一样的。 说话间，马车进了城，先是去了丧葬街。 是凤容妍要求的。 她说想看看那个孩子。 雪止衣怎么也没想到，皇后娘娘来了，先来看她。 马车停在了医馆门口。 这医馆是给神农天衍准备的，神农天衍不在的这些天，也有神农家的人来坐诊。 雪止衣住在这，方便看护。 毕竟是剖腹生娃，需要休养一段日子。 细竹她们都伸长了脖子，想要看看那位传说中完美至极的皇后娘娘。 可实在太快了，根本就没看到。 入内之后，凤容妍敲门进了雪止衣的房间，其他人则是该干嘛干嘛去了。 雪止衣看到来人，她忙起身，“拜见皇后娘娘。” 凤容妍拉着她坐下了，“不是皇后娘娘了，你可以叫我凤姐姐，这就是那个小将星吧？” 她看着床上的小奶娃。 “凤姐姐，这……可以说出来的吗？” “晚晚的五个师父在附近，不会被旁人听到的。” 凤容妍弯下腰，看着眼前的小女娃，“晚晚小时候也这么好看。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坚持生下她呢？” 雪止衣笑着，“因为仙后娘娘，据我所知仙后娘娘生晚姑娘的时候，也同我一般凶险。天命所归的孩子，上天会庇佑她。” 第123章 处处嫌弃云端仙，句句不离云端仙 凤容妍眉头微皱，故作不满道：“云端仙能平安生下晚晚，主要是我照顾的好，你可不能把功劳都记在她头上。” “是，是您照顾的好。”雪止衣看着眼前的女子有些恍惚。凤容妍跟传说中的有些不同，她以为的凤容妍如仙女一般，没有啥世俗的欲望。 凤容妍见过雪止衣之后，就打算走了。 “晚上一起来家里吃饭，你也看看小五，小五可胖了。”凤容妍不遗余力地跟所有人说这件事。 “好。” 凤容妍走后，雪止衣看着女儿，笑容绽放，“我们雪儿是个幸运的孩子呢。娘，不是没犹豫过，娘怕，怕你的担子太重。” 世人总是喜欢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指责云端仙，可扪心自问，谁又不羡慕云端仙呢。 凭一己之力，撑起了整个家族的荣耀。她嫁给了这天底下最厉害的男人，偏偏她还能说不要就不要了。 她生了个苍凉晚这样的闺女，她的父兄皆以她马首是瞻。她还有个皇后娘娘这样的姐妹。 这样的人生，过分耀眼。 凤容妍站在医馆的院子里，药香味很是亲切，平日里也就神农天衍在她旁边的时间比较久，这药味跟神农天衍身上散发的有些相似。 “凤姨，接下来要去哪？”苍凉晚笑着问道。 “我还以为你挺想叫我娘亲的。”凤容妍嗔怪道。 “您在我心里就是娘亲啊，可我叫不出口。我觉得吧，您还是再考虑考虑，苍凉不休配不上你，玄门宗主比我爹好看。”苍凉晚不希望皇后娘娘那般仓促就做了决定。 凤容妍招了招手。 苍凉晚走到了她面前。 凤容妍握住了她的手，“你怎知我没考虑清楚？我考虑了好久好久了，如今的一切不是率性而为，而是蓄谋已久。即便不想承认，我也不得不接受一个现实，这天下最懂我的是云端仙。” 她拉着苍凉晚就往外走，“得给仙后娘娘准备一份像样的贺礼。” 俩人一出门，对面就是水微澜的铺子。容先生正在装东西，他装了好些符纸到布袋里。 “容先生，您这是要去哪啊？” 听到这话，容先生吓得一激灵，苍凉晚疯了吗？突然对他这么客气？ 当他看清楚的时候，立刻行礼道：“晚辈容辞见过凤家主。” 凤容妍点头之后进了铺子，她自己去找了个箱子，然后开始往箱子里装东西，“咱们仙后娘娘啥好东西都见过，因为她年纪轻轻就遇到了我。反正送什么，她也不会觉得惊喜，咱们就走量。” 容辞只是发了下呆，铺子都快空了。 凤容妍笑着说：“容先生，帮我算一下。” “您拿不要银子。” “我要送礼的，不能不给银子。” 容辞有些为难，这是自家铺子，铺子里的东西大部分是他和水姑娘做出来的，还有些是国师大人给的符。 “给我算贵点，到时候我把价格都标上，让咱们仙后娘娘知道我花了很多钱。” “可以标上昂贵的价格，但咱们这边少收点可好？”容辞试探性地询问。 “不行，那不是做假账吗？我堂堂凤家家主，天下首富，你怕我出不起银子？”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容辞只能硬着头皮开始算。 苍凉晚问道：“容先生这是要去哪啊？” “死了不少人，我去走尸。”容辞回答道。 “什么时候的事？” “昨晚。是一伙土匪，洗劫了一处山谷中的村落。”容辞说到这的时候无奈道：“那村子是前朝之人，各个都是上过战场的，能活下来哪一个不是身经百战？就是对面雪夫人所在的村落。” “村里的人没事吧？”苍凉晚有些后怕，那群人原来那么厉害啊，他们……他们在她面前故意藏拙？ 当时天太黑了，她也没来得及细看，就以为是一群不会武功的普通村民。 她这脑子真是得用用了，敢住在那种地方的，怎么可能是普通村民。 “村里的人没事，本来匪首功夫不错，正好羡公子回去了。如今大雪封山，尸首得送来城主府，查看过后，确定是土匪，才能下葬。” 苍凉晚反问道：“可能不是土匪？” “嗯。今年冬天熊霸国太过安静，不太对劲。”容辞一边说着一边算着账。 他把单子递给了凤容妍，凤容妍看过之后有些不满意，但也没说啥。 她还是觉得算得太便宜了。 苍凉晚说道：“凤家主，我想跟容先生去村里看看。” “我跟你一块去。” “挺远的，还得爬山。” “呵呵。” “走吧。”苍凉晚被一呵呵，就直接答应了。 皇后娘娘也不是弱女子，皇后娘娘是不喜欢习武，可这么多高手在侧，她随便看看就一不小心学会了不少。 有苍凉晚在，苍凉晚的五个师父也就没跟着。 路过雪家姐妹的铺子，雪家姐妹行礼道：“见过凤家主。”有了容先生打样，她们也知道该怎么打招呼了。 凤容妍点头又进了铺子。 容辞也不着急，天这么冷，晚去点也没关系的。 “你们铺子里的所有东西，都给我装车，算贵一些，要送给仙后娘娘的，便宜了送不出手。你们是不知道，云端仙这人吧，不太识货，东西便宜了，她就觉得不是好玩意。” 雪家姐妹求救地看向苍凉晚。 苍凉晚憋笑憋的肚子疼，“按平时的价格加倍就好，你们做的胭脂你们酿的酒，仙后娘娘用过之后肯定会涨价。无妨的，都是自己人，没必要客气来客气去的。” 咱们皇后娘娘真是，句句不离云端仙，她甚至开始怀疑，凤容妍能在皇城停留那么久，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仙后娘娘。 雪家姐妹只好听吩咐办事。 随后到了面馆，这不好送去的，于是凤容妍就没再进去。 临婶子行礼之后，回去继续煮面条了。她个前朝之人，面对本朝的皇后娘娘，总觉得哪不对劲。 到了寿衣铺子，花绽儿隔着窗户就看到了，她小跑着出来，“凤家主，咱们这做的东西，不适合当贺礼的。” 凤容妍探头一看，“确实不太合适，要是送去了，云端仙非得从皇城跑来跟我掐架。” 最后去了细竹的水果铺子，细竹眼珠转的有些慢，她说：“见过，凤家主。” 凤容妍笑眼看她，“把你铺子里的水果给我算一下，送去凤鸣阁。” “不行啊。”细竹拒绝了。 第124章 没那么高端 “嗯？你可知我是谁？”凤容妍不太习惯，但又觉得新鲜。 “知道啊，你是晚晚，最重要的，皇后娘娘。水果不能，都送走，晚晚还得，吃呢。”细竹已经尽力加快语速了。 “你这么说我不跟你犟，我去别的铺子买。”凤容妍笑容特别灿烂。 看到凤容妍走后，细竹轻轻拍着心口，她好大胆啊，竟然敢拒绝皇后娘娘。 离开了丧葬街，凤容妍一路买买买。 这一日的雪城，所有商铺都大赚特赚，所有人都知道了，咱们雪城来了个财神爷。 阮小宁早早就等在了城主府门口，她知道晚晚他们要去哪，肯定会路过城主府的。 城主府的官员站在阮小宁身后，他们也不知道为啥要听这女人的话。 这女人就是个妖女啊， 她说啥，他们根本拒绝不了，这太可怕了。 “城主府主事阮小宁，见过凤家家主。” 阮小宁声音特别大，那副骄傲的样子，好像自家亲戚来了似的。 凤容妍看到她的时候，就笑了，“宁主事中气很足啊，过来说话。” 阮小宁小跑着到了凤容妍面前，离近了之后，她又退开了一些。 凤容妍拉着她，把她拉回到了身边，“边走边说吧。” “你们回去好好干活，我跟凤家主出去一趟。” 城主府的官员们如获大赦，这女人太可怕太可怕了，城主在的时候，有啥事都是城主解决，这女人就截然不同了，她来了之后，就连城主府的狗都不能闲着。 凤容妍小声说着，“你入了苍凉家的族谱，估计过不久我就要嫁给苍凉不休了，晚晚有自己的娘亲，她叫我娘亲，有心理负担。你叫一声我听听呗？” 阮小宁好一会，又好一会，还是回不过神。 直到苍凉晚狠狠掐了她一把。 阮小宁看着凤容妍，这个完美的像天人一般的女子，以后是她娘了？她活成这样，上天知道吗？ 阮小宁深深吸了口气，而后慢慢吐气，“阮小宁见过母亲大人。” 凤容妍笑眯了眼，“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你在城主府干活，不能没银子傍身的，缺啥少啥就直接去凤鸣阁拿就行。” “我有银子的，您不用给我银子。”阮小宁忙说道。 她攒了不少钱了。 “你那点银子够干啥？临近年关，流民四散，你能养活多少人？” 阮小宁陷入了沉思，她能养活一百人…… 凤容妍轻声说道：“你娘我，能养活全部。” 容辞在旁跟着，羡慕的要命。天命之人之间的牵扯，过分神奇，过往从未有过这种情况。 通常都是天命之人之间，互为敌对，很少能和平相处的。 而此时此刻，他身旁聚集了三位天命之人。 上天是不是太偏心了？就他不是呗？就差他一个呗？ 到村子里的时候，天开始黑了，北境的冬天，天黑是转瞬即逝的事。 见到容辞来，村民们不意外，可这……怎么皇后娘娘也来了呢？ 临渊羡立刻带着皇后娘娘她们进了屋，他说：“先暖和一下吧，容先生估计得忙乎一会。” 凤容妍抱着手炉，她轻声问道：“你爹还没消息吗？” 临渊羡摇头，“爹爹并未传信回来，应当是有什么事耽误了。” “凤鸣阁倒是查到了一些。”凤容妍眼中的不悦藏都藏不住。 临渊羡有些窘迫，“凤家主，我爹带走了全村全部的积蓄，说是去做生意，我没银子买消息了。” “你是晚晚的朋友，我不收你钱。我去见过你娘了，我说不出口。你爹如今是熊霸国的驸马了，你们村这次遭到匪人偷袭，那群土匪是墨休国的人。他们收了熊霸国的银子，想要你娘的命。只是大雪封山，他们来的晚了一些。你娘又在晚晚的保护中，他们下不了手。可银子都收了，活总要干的，于是他们就死在了这。” 凤容妍一口气说完了，她看着雪止衣的笑容之时，怎么也说不出这些。 临渊羡握紧了拳头，“多谢凤家主告知，我会去跟我娘说。您不必担心，我娘早就察觉我爹有了外心。”只是没想到爹竟然直接去了熊霸国。 临氏皇朝和墨休皇朝怎么打，都是内战，临氏一族从未想过叛国！ 凤容妍提醒道：“你娘还在坐月子，而且还是剖腹生产，我担心她。” “凤家主您有所不知，我娘是雪家的孩子，虽然我娘是旁支，但她也继承了雪氏一族的风骨。雪家的女子，不会为了个变心的男人难过太久。” “道理谁都懂，但人心是肉长的。”凤容妍轻叹之后说道：“算了，等会回去之后，我们陪着你娘。” 临渊羡明白凤家主在担心什么，他也很担心，只是单纯嘴硬罢了。他话里在说着娘亲不会难过，其实是说给自己听的，他在提醒自己，不要为了那么个狗东西难过！ 临渊羡出了院子，他召集了村民，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一时间寂静无声。 临瑾是临氏的血脉啊，怎么可以叛国呢？还带着全村的银子跑了？还辜负了雪夫人？ 尸体已经排排站。 容辞进屋暖和了一下，顺便说了一声，“咱们该走了。” 村民们跟着一块离开了山谷。 这里如今已经不安全了。 容辞走在前面，尸体跟在他身后，其他人走在后面。 凤容妍也是第一回看到走尸，她小声问道：“这是传说中的赶尸吗？” 苍凉晚觉得不像，“感觉没那么高端，容先生控制尸体，走不太远的。人家赶尸可以走很远的。” 凤容妍点头，“好像是这么回事。” 大晚上的，这么一群人，其实挺吓人的。 好在苍凉晚目标大，旁人看到苍凉晚也在，也就没那么害怕了。 苍凉晚走到了尸体旁边，这些人死的都挺干净，走路也不会掉内脏，倒是挺省心。 尸首被送回了城主府，阮小宁这才反应过来，这边她也得接着干活啊。 她说道：“娘亲，晚晚，等我验完尸就回去吃饭。” “嗯。”凤容妍的声音是欢喜的。 随后凤容妍和临渊羡去了医馆，苍凉晚则是带着村民们找地方住，容家村那边挺宽敞的，又大多是前朝之人，在一块不会打架。 第125章 凤容妍不在，谁还能拦得住他们? 苍凉王府。 苍凉不休躺在他的大床上，舒服极了。这里唯一让他怀念的，就是这张床了，他可以翻来翻去，也不会掉到地上。 赶路实在是太累了，停下来才觉得浑身酸疼。 如果旁边没有那俩糟心的玩意，就更好了。 苍凉不休知道他俩来了，只当不知道，他只要不睁眼，就看不到。 墨忘和云端仙背靠着床，坐在地上，闲聊着。 “不能把他叫起来吗？我可是仙后娘娘，我要等他睡醒？”云端仙的语气虽然不太好，但她是压低了声音的。 “不休哥赶路太累了，一回来就替我阻拦刺客，让他多睡一会吧，反正时间尚早。”墨忘握着云端仙的手。 云端仙说道：“也不知道凤容妍那边收到消息没有。” “肯定收到了。兜兜转转这么久，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 “是啊，以后凤容妍就是苍凉王妃了。”云端仙轻叹。 墨忘眉头微皱，“我听你这意思，你还挺遗憾？你是觉得苍凉王妃的名号比仙后娘娘好听是吗？” “苍凉不休快回来的时候你就这样，看到他你就看我哪哪都不顺眼？非得找茬吵架吗？是！苍凉王妃就是听起来霸气，我就是觉得这天底下的好东西都该给凤容妍！我就是这么贱皮子，你管我？我乐意！” 云端仙是一万个不明白，墨忘就不能忍忍吗？吵架这事不能等她出了月子吗？ “说实话了吧！你觉得不休哥是好东西，所以才会嫁给我，我不是个好东西，我配不上凤容妍！”墨忘很生气，但还是很小声。 云端仙转过头看着他，“是，你不如苍凉不休！在凤容妍心里，你不如苍凉王，在这天下人眼中，你也不如苍凉王！可于我而言，你是我初见便心动的男人，你是这世上第一个让我倾心的男人。我永远都会记得，那一天那个黑衣少年的模样。你非得跟苍凉不休比吗？” 墨忘忘记了呼吸，过了一会他憋得脸通红，“我不想跟不休哥比。”只是说着说着就说到这了。 他有些好奇地问道：“当时的我很英俊吧？” “是啊，虽然看起来弱了些，但正好长成了我喜欢的模样。”云端仙眯眼笑着。 墨忘对这个答案特别满意，可他在干嘛？他好像在无理取闹。 “我第一次见到容妍姐姐时候，就想着，这样的女子，也就只有不休哥配得上了。” 云端仙握紧了墨忘的手。 后来发生的事她都知道了，她怨过墨忘，也怨过凤容妍，可她又很清楚，那时的他们根本无力反抗。 当时的凤容妍也不过十几岁，当时的墨忘更是跟现在的墨已止差不多，遇事就找他的不休哥哥哭哭啼啼。 云端仙轻叹，“都过去了，现在墨家无法要挟你了。我的孩子们都在北境。已亭有如妃，墨家不会在这时候动他。已止就更不用担心了，他像当时的你，比当时的你更会扮猪吃老虎。墨家不会伤害已止，墨家会留着他取代你。” 墨忘沉默着。 当时他的长辈们要和凤家联姻，而他是最合适的人选，其他人还不如他呢，墨家的长辈们也清楚，凤容妍看不上那些人。 因为年少之时的相伴之情，凤容妍终是给他留了颜面。 当时的凤容妍并非完全无力反击，只是要付出的代价太过昂贵。 他们都有自己的软肋。 “仙后娘娘。” “嗯？突然这么正式地叫我干嘛？” “墨家用你胁迫我，我想了很多可能，有什么能威胁的了容妍姐姐呢？即便她无力反抗，被绑上了花轿。可玄门宗主来了，容妍姐姐可以离开的。我猜就算当时来的是苍凉不休，容妍姐姐也不会走。” 云端仙的手僵住了，她整个人呆愣在原地，她苦笑道：“当时唯一的软肋就是我，我是你们中唯一的软肋啊！” 因为她啊，因为她凤容妍才嫁给了墨忘！因为那时的她虽然有军功在身，但云端一族根本无力对抗那几大家族！ 云端仙深深吐了口气，“今日就让他们看看，当日的软肋，如今是怎样的硬骨头！” 苍凉不休翻了个身，他是真的想睡一会再去的，可这俩人絮絮叨叨没完没了。 他慢慢坐了起来，一巴掌抽在了俩人的后脑壳上，“聊啊！接着聊啊！从盘古开天辟地开始说！” 墨忘揉着云端仙的后脑壳，“苍凉不休，你偷袭仙后娘娘！再加三十大板！” “呵呵。”苍凉不休下了床。 “走吧。” 他走在了前面，丝毫没顾忌身后的两个人。 他的步子太大了，墨忘和云端仙小跑着才跟得上。 这三位离开了空无一人的苍凉王府，实在是苍凉王府的侍女和侍卫们不知道咱们苍凉王会回来的这么早，以为苍凉王会在宫里吃过晚饭。 这三位同时出行，看起来气势好足，好像是要去墨家！ 墨家收到消息的时候，更是跟没头苍蝇一般。 凤容妍不在皇城，谁还能拦得住他们！ 苍凉不休看着紧闭的大门，上前，一脚踹了上去，墨家的大门飞了出去，砸到了不少院内的人。 门外很快就挤满了人。 墨老家主匆忙而来，“苍凉不休！你放肆！我是当今陛下的祖父！也是你的外祖父！” 苍凉不休伸手，把墨忘提起来放到了他面前，“你今日派人行刺你的好孙子，你可知行刺当今陛下，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墨老家主笑了，笑得很大声，“这话你说不合适吧 ？你行刺了陛下，不还是活得好好的。” “我和陛下之间，只是闹着玩。您是真下死手啊。”苍凉不休脸色一变，他大声问道：“咱们墨老家主惯是如此，就喜欢对至亲下死手！” 墨老家主眼神一暗，他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天。他想过无数可能，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苍凉不休没用任何阴谋诡计，就这么明晃晃打上门来了！ 墨老家主有些恍惚，这就是苍凉家的人性子，他们无需任何手段，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阴谋诡计都是笑话罢了。 云端仙伸手，她想扒拉开苍凉不休的，但一想，她肯定扒拉不动。 于是她绕到了苍凉不休面前。 第126章 杀伐果断云端仙 云端仙神情冷漠，她大声说道：“墨家和凤家的人都给我听着。当初你们欺我年少，欺我身后无家族可依！你们用我来要挟凤容妍和墨忘！为了你们所谓的权势！如今我云端仙在这里，就是要告诉这天下人！如今的我，不再是凤容妍的软肋！” 云端仙说到这声音有些哽咽。 凤容妍得多委屈啊，在她口口声声说着，那你怎么不去死的时候！ 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那么恶毒！ 墨老家主冷笑，“不过是个土匪之女！真以为当上了皇后，就能撼动我墨家？真是笑话！” 云端仙笑着，眼中带泪，她轻轻摇着头，“不止是我呢。” 她回头说道：“墨忘，这是咱们给容妍姐姐的第一份贺礼！” 她大声说道：“苍凉不休！墨忘！给我把这墨家大宅拆了！抗命者，杀无赦！” 苍凉不休上前一步，墨家人站成了一排，凝视着他。 墨家大公子说道：“苍凉不休！这里是你外祖家啊！如果大姐还在，看到你这么欺负墨家人！她绝对不会原谅你！” 苍凉不休笑了，“我娘？你们还有脸提我娘？苍凉夫人！墨家嫡女墨念！死在了战场上！她被关在了城门外！是咱们这位墨老家主啊！他就站在城墙上！他眼见着自己的女儿孤身一人，对抗十万熊霸士兵！我祖母！是活生生累死的！” 他一脚就踹飞了墨家大公子，而后大步走到了堂屋前，一拳打在了墙上！ 墨忘则是在忙着拆机关，这时候就他一个拆机关，实在拆不过来啊。好在不休哥力气够大，很多机关直接被击碎，压根就没发出暗器。 “父皇，用工具快一点。”墨已止递了个箱子过来，“父皇，我娘啥时候改嫁啊？” “快了吧。” 云端仙拖着个大锤子，是爹刚递给她的。 云端家的人在他们吵架的时候就已经来了，有些去了后面，在拆后墙呢。 苍凉不休打穿了墙面，他看到了张熟悉的脸。 “云端鸢见过王爷。”以前是叫姑丈的。 “你咋有空来？我听你姑姑说，你要去北境的。” “明天走，怪不得让我们多留一天呢。”云端鸢庆幸，还好留下了，看了这么出大戏。 苍凉不休笑着说：“你们往后退退。” 云端家的人立刻快速后退。 苍凉不休一脚踹在了墙上，后墙轰隆隆倒塌。 墨家大宅一时间烟尘四起。 墨家人在灰尘中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杀无赦这三个字要是墨忘说的，他们还敢挣扎一下，可云端仙那个妖女说到就会做到。 墨家大宅着实有些大，拆了三个时辰，才算拆完了。 只是有人不明白，“这么好个宅子干嘛拆了啊？把墨家人流放了，宅子给别人住多好。” 太师大人在人群中，听到这种疑问回答道：“这样做才解气啊，宅子拆了以后再盖就是。” 明月盏站在祖父身旁，她只有叹息。这么做是因为，暂时还不能弄死这些人。 如果晚晚在会如何呢？晚晚在的话，会拆的快一点。 墨已止看到人群中的明月盏，他灰扑扑地跑了过来，“盏盏，正打算去找你呢。” 明月盏看向不远处，云端鸢正一脸不满地盯着墨已止。 墨已止顺着明月盏的目光回头看了过去，他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我不想娶她，我只想娶你。”他硬着头皮说道。 明月盏笑着摇头，“我有喜欢的人了。而且，你不觉得你们俩很合适吗？就像陛下和仙后娘娘一般。你想想，如果你娶了我，会是什么情形？” 墨已止陷入了沉思，他只是喜欢盏盏，可没想过娶了盏盏会是什么样。 他打量着明月盏，盏盏的感觉像母后，娶了盏盏好像在家里又多了个娘亲。 墨已止突然捂住了嘴巴，“原来我喜欢你是恋母！” 明月盏气的踹了他一脚。 “祖父，咱们回家吧。” 太师大人头也没回的就走了，他怕憋不住笑得太大声。 墨已止跑回到了云端鸢身旁，云端鸢并不想搭理他。 他也没敢废话，就乖乖在一旁搬砖。 云端鸢说道：“王爷，这宅子拆下来的材料都能再用。” 苍凉不休点头说道：“记录一下，送去凤鸣阁。” 卖去别的地方，人家不敢收。 “属下领命。” 云端仙拖着那个大锤子，站在了墨家人面前，她直接抡起了锤子。 这一出别说墨家人了，就连墨忘都没反应过来。 墨家人被砸倒了，他们站的实在太近了。 墨忘看着云端仙轻轻摇着头，“你不该这么做。” 云端仙脸上身上此时挂满了血肉，她用袖子擦了下脸，她说：“你们不能做的事我来做，这骂名我云端仙扛得住！” 云端仙说完，就一锤子一锤子砸在了墨家人身上。 很快墨老家主气绝而亡，他到死都没整明白，云端仙怎么就突然动手了呢？ 墨家的尸首陆续被云端家的人拖了出来，死的都挺惨的。 可这些看在苍凉不休眼中，并不觉得有什么。他见过母亲的尸首，比起母亲所受的一切，墨家人该千刀万剐。 墨老夫人指着墨忘，她怒吼道：“墨忘，你真的疯了！没了墨家，你只是个废物！没了墨家谁还能挡住苍凉不休！” 锤子砸在了墨老夫人的脑袋上。 墨忘溅了一脸血，他蹲下了身子，合上了祖母的双眼。 他轻叹，“墨家从来就挡不住苍凉不休啊。” 墨忘蹲在那，直到云端鸢把墨老夫人的尸首拖走了，他还是没动。 苍凉不休坐在只剩门槛的墨家大宅门前。 他挥了挥手说道：“都散了吧，咱们陛下家死了不少人，难受着呢。” 墨忘闻言，回头偷偷瞪了他一眼。 皇城居民们陆续离开了，也不是不想看热闹，而是太吓人了。 明月盏收到消息赶回来的时候，只看到了尸首。 她看云端仙的眼神满是崇拜。 她第一回明白了杀伐果断四个字的含义。 云端仙给了她个笑容，随后就进了院子，坐在了地上，就坐在墨忘身边。 墨忘问她，“你来之前就没想留下他们的性命对吗？” “是啊。”云端仙咬着嘴唇，她轻声说道：“墨忘，你可能不知道吧，我的第一个师父其实是墨念。” 有些过往，她以为她此生都不敢再提起了。 “那日苍凉老夫人察觉有异样，她派我去求援。我路上遇到劫杀，九死一生。可就是这一线生机让我活了下来。” 当时墨念还是她的婆婆。 第127章 您信他们俩吗 云端仙低着头，“我时常在想，苍凉老夫人真的无力自保吗？她有，她可以活下来。可她那样的人，只会战不会退。” 那段故事都是后来从细枝末节中推敲出来的。 墨忘说道：“祖父说姑母如果跑了，墨家会弃城。姑母护住了你，也护住了全城百姓。” 云端仙猜也是这样。 她轻声说着，“她不是个好婆婆，她总是嫌弃我，我以为她很讨厌我。后来我才知晓，原来她早就知道我和你的事。她一边反感我的做法，一边又试着去理解我。” “我娘早就知道你和墨忘的事？也知道朝暮是你俩的娃？”苍凉不休听到了重点。 这话让云端仙迷惘了，“你不知道我和墨忘的事？那天在皇宫，你不是在演戏？” “我知道你俩不清不楚，不知道孩子不是我的。”苍凉不休小声说着。 “我跟没跟你睡觉你不知道啊？”云端仙气着了。 “我以为你趁我睡着……”苍凉不休没说完就被墨忘打断了。 “我还在这呢，你俩非要当着我的面说这些吗？”墨忘委屈巴巴。 “你真的不知道？你就没用你那脑子想想吗？”云端仙是真想弄清楚。 “我想啥？我没事琢磨孩子是不是我的？那不是有病吗？”苍凉不休声音低到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 “你真是……我还奇怪你咋那么生气。那你早就知道我和墨忘的事，你也没在意啊。”云端仙就整不明白了，媳妇跟别人跑了没关系，孩子不是自己才会生气？ “我生气也不只是因为孩子不是我的，我是觉得应该跟孩子们商量一下，而不是用那么直白的方式让他们知晓自己的身世。”苍凉不休越说越没底气。 “该怎么商量呢？一家人坐在一桌，说着谁是谁亲生的？”云端仙其实也没那么理直气壮，可，“你就一点不在意我给你戴了绿帽子？” “推己及人，如果皇后娘娘愿意，我也会给墨忘戴绿帽子。”苍凉不休蚊子般小声叨叨着。 “王爷，您刚才说啥？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凤容殊拿着个本子，此刻正站在云端仙身旁。 云端仙伸头一看，这写得也太详细了，“这句不行，不能让凤容妍看到。” 凤容殊抱紧了本子，“凤鸣阁记录真实的情况，仙后娘娘想要徇私吗？” 云端仙扯了扯嘴角，直接把本子抢了过来，她把本子一扔，一掌将本子震成了碎片。 “本宫需要徇私？本宫就是光明正大地抢过来，你奈我何？”云端仙凝视着凤容殊。 凤容殊也不气，反正他都记在脑子里了，“大姐不在，你就欺负我。” “多大人了，还撒娇？”云端仙想打人了，“刚才的对话，要是被凤容妍知道了，我就拆了你的凤鸣阁！” “土匪就是土匪。”凤容殊又拿了个本子出来，在上面写着：仙后娘娘匪性难改！ 云端仙怎么忍受得了这赤裸裸的挑衅，她这次没用内力，直接把本子撕了个粉碎。 咱们太师大人，这会刚赶回来，他笑眯了眼，这趟回来的值啊。 看太师大人这副样子，明月家的人很是无奈。也不知道刚才是谁，一路絮絮叨叨，说这帮年轻人遛他老人家玩。 凤容殊好似息了记录的念头，他没在动弹。 云端仙见他服了，也就没再管他。 凤容殊沉默了一会，又拿出了个本子，他递给了云端仙，“仙后娘娘，这是我凤家不服我大姐的族人，您看着也教训一下？” 云端仙接过本子，翻看了一下，她惊呆了，“凤家所有人的名字都在上面了吧？” “我祖母的没在上面。” “我是说，你咋连凤月瑾也写上了？大义灭亲啊？” 凤容殊笑着把本子拿了回来，又揣回到了怀里，“拿错了。” 云端仙给了他个看傻子的眼神，她可不觉得凤容殊会拿错。 她明白了凤容殊的意思。 苍凉不休站了起来，“陛下，臣告退。” 墨忘眉头微皱，“不休哥，你又生气了？之前的事不是说清楚了，都过去了吗？”怎么又突然陛下了？语气还那么低沉。 苍凉不休说道：“不敢，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不休哥，我做错了什么吗？”墨忘有些着急。 云端仙实在没眼看，“又没有外人，你装啥小白兔呢？他生气就生气呗，谁还没脾气了！苍凉不休，你就继续这样，等我回宫就去选十个好看的少年，给凤容妍送过去。” 苍凉不休扑通就跪在了地上，“臣知错。”他了解凤容妍，送过去，她真的会收。 云端仙满意地笑了。 明月盏实在看不下去了，她过去扶了一下苍凉不休，倒不是咱们苍凉王自己站不起来，只是个态度问题罢了。 “小盏盏，见了苍凉晚可不能告状啊。”云端仙提醒道。 明月盏直视着云端仙，她微笑道：“臣会一字不落地把今天发生的事告知于晚晚。” 云端仙只是微愣，随即又是满脸慈爱。 凤容殊笑得开怀，“盏盏姑娘干得漂亮。” 云端仙无奈地捏了捏明月盏的鼻子，“你这是恃宠而骄。” 明月盏笑笑没说话。 以后发生什么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过去仙后娘娘和陛下对晚晚不好。她这个人很记仇的，即便他们做了一百件好事，在她这里他们俩都是欺负晚晚的坏蛋。 即便这天下人都不敢责怪这二位，她明月盏敢！ 明月盏行礼之后跟在苍凉不休身后走了。 真的那么简单吗？真的只是年少之时的感情吗？仙后娘娘这么做她信，曾经的苍凉家给了仙后娘娘足够多的爱。 可墨帝呢？咱们陛下可不是那么黑白分明的人呢。 “别想了，你这般干净剔透的孩子，只需守好自己的本心即可。”苍凉不休轻声说道。 还是个孩子啊，怎么能要求个孩子喜怒不形于色呢。 如果有一天明月盏都要委屈自己，那苍凉晚非得掀了这方天地。 太师大人也跟着呢，他慢慢点着头，是这么个道理，可要做到很不容易。 明月盏忍不住问道：“伯父，您相信他们俩吗？” “我信啊，我信当时的他们是真心的，我也信当时的他们说的是真话。我也相信凤容妍在他们心里，真的很重要。”苍凉不休觉得有些累了。 才回来了不到一天，就好像回来了很久。 还是苍凉村的日子过得快活，每天早起早睡，什么烦恼都没有。 第128章 担心盏盏 明月盏停下了脚步，看着苍凉不休的背影。 “祖父，我不会原谅他们的。他们欺负晚晚。 ”明月盏郑重地说道。 “傻孩子，怎么说呢，他们四个人的恩怨，和咱们明月家无关，也和晚晚无关。他们的感情是真是假，于如今的晚晚而言，都是无关紧要。” 明月盏点着头，脑子还在不停转着。 “小盏盏，在想什么呢？”凤容殊凑了过来。 明月盏看到他的时候，眼睛一暗，“凤叔叔，你不该跟过来。” 凤容殊笑着，“已经过来了，咱们都过来了。小盏盏才明白啊，可那又如何呢？” 明月盏很不赞同，她跟着是不想伯父这时候一个人待着。 祖父跟着她走了，也情有可原。 可都走了，显得咱们帝后挺不得人心的。 凤容殊轻声说道：“今日这一出，云端仙是出自真心，她这般做了，以后无论她做了什么，苍凉不休也不能拿她如何。” 他说完就溜达着走了。 明月盏低下了头，是啊。今日闹得这般惨烈，很快所有人都会知道是仙后娘娘替苍凉祖母报了仇。 一旦牵扯到权力，真心中总会掺杂着一些算计。 明月盏走的很慢，没有晚晚的皇城有些阴冷。 一天之后。 消息传回了雪城。 凤容妍看着上面的记录，神情纠结。 苍凉晚也看过了，她疑惑道：“您在为难啥呢？云端仙这是了解了原委，知道了你的苦衷，不是挺好吗？” “也不是那么好。我也没惯着她啊，你走之后，我给她下了十次泻药。我临走的时候，还把痒痒粉撒在了她的床上和衣柜里。她倒是做了好人，显得我小心眼似的。” 苍凉晚笑得肚子疼，咱们皇后娘娘对云端仙就是这般心软，能想到对付云端仙最恶毒的方式，就是痒痒粉。 凤容妍握紧了苍凉晚的手，说道：“你娘这事做的漂亮，墨家人确实早就该死了。此后，无人再敢质疑云端仙。” 苍凉晚有些疑惑，“这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吗？” “没什么关系。”凤容妍微笑着。 即便有又能如何？她护着的孩子，即便是帝后，也别想伤害一分！ 一旁的雪止衣眼圈还是红肿着，她知道不该为了负心汉难过，可她就是想哭。 她知道人心易变，可非得在这时候变吗？ 苍凉晚坐在雪止衣旁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等苍凉不休回来了，我带你去熊霸国，咱们亲手弄死那个负心汉。” 雪止衣点头，又摇头。 “不信我有那个本事？” “信是信，但没必要啊，我这口气很快就会散了，没必要为了那么个东西冒险啊。晚姑娘，我就是难受一阵，放心吧，不会难过太久的。”她更心疼的是银子，全村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就这么有去无回了。 想她省吃俭用，好些天都吃不到一口肉。 “孩子的名字也得改了。只是雪儿雪儿叫习惯了，突然要改成别的，凭啥啊？那混蛋玩意，一点忙都帮不上，还总是添乱。”雪止衣越说越气。 凤容妍抱起了雪儿，她琢磨了一下，“叫雪初晴可好？咱们雪儿一出生，天就晴了。” 雪止衣喜欢这个名字，“也不只是咱们雪儿，肯定也有五殿下的功劳的。” 墨小五哼哼着，虽然眼睛都没睁，但都能听出来，他在表示赞同。 雪止衣伸手，抱起了墨小五。 墨小五最后选的名字是墨已炽。 “不用五殿下五殿下的叫，叫炽儿就好。”凤容妍也是头一回带这么胖的娃。 苍凉晚轻轻戳着墨已炽的脸颊，“小五要快快长大啊，到时候大姐带你练轻功，你会很快瘦下来的。” 苍凉晚感觉有些阴冷，她回过头的时候看到了祖母。 她说道：“我出去一趟。” 凤容妍点头，也没在意。 苍凉晚跟着祖母出了房间，俩人去了隔壁。 苍凉老夫人坐在软榻上，看起来有些疲惫。 “玄门的人和微澜比试了？” “上门抢人，总要拿出些本事的，我没啥事。皇城发生的事，你应当知晓了吧？”苍凉老夫人问道。 “凤鸣阁传信过来了，凤家叔叔在旁边记录着来着，盏盏也在，等盏盏回来，应该说的更详细一些。” 苍凉老夫人轻叹，“盏盏有怨气，因为他们对你不好。” 苍凉晚愣了一下，是有说盏盏的事，盏盏只是说会一字不落告诉她。 “云端仙没那么小心眼吧？” 苍凉老夫人斜眼瞅她，“你问我？能在我嘴里听到什么好话？” 苍凉晚是不想知道，可与盏盏有关，她不能不弄清楚，“云端仙也不会用啥手段啊，她要是不高兴就直说了。” “真是天真呢，云端仙先是嫁给了你爹，如今又成了皇后，她所做之事在世俗眼中本是大逆不道，可她偏偏洗的干干净净，这样的人，能是个傻的？” 苍凉晚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不想招惹云端仙，可在盏盏和云端仙之间，她会选盏盏。 祖母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 “您是在其他灵魂体那听说了什么吗？” “我只是听说了当日发生的事，有些不放心。”苍凉老夫人也是很无奈，她应该感激云端仙替她报了仇，就是这心里很不踏实。 “晚晚明白了。” 苍凉老夫人把想说的说了，就消失了。 苍凉晚坐在屋里，很快门就开了。 率先进来的是水微澜，水微澜是一肚子话想说：“晚晚，我跟你说啊，这俩人在路上商量着谁做大谁做小，咱们百里大人说了，他是百里家嫡子，他文武双全，当得起正夫之位。他们俩是不是脑子有啥问题？你这边还没眉目呢，就想那么远。” 天知道她这一路怎么过来的，要不是有个还算正常的雪夜空，她都想单独落跑了。 两个世间最优秀的少年郎，天天让她分辨谁更优秀。这就是她道心足够坚定，不然肯定动心了。 苍凉晚被逗笑了，她说：“不管他们，我可能要回皇城一趟。我担心盏盏，盏盏当众落了云端仙的面子，我怕她有危险。” 水微澜摇头，“你不能去，你此去危机重重。” “我可是苍凉晚，我怕什么？”苍凉晚笑着站了起来。 烛影尘是知道这么个结果，因此他连行囊都没放下，“咱们快走吧。” “百里呢？”苍凉晚探头问道。 “洗澡去了，咱们俩走就行。” “微澜说会有危险，你不拦着我？” “拦不住，没必要耽误时间，咱们快走。”烛影尘拉着苍凉晚就跑了。 第129章 离间 俩人一口气跑出了二里地，苍凉晚觉得今天的运动量够了，于是她一个急停并拉停了烛影尘，同时松开了手。 烛影尘扑通一声趴在了地上，他的脸埋进了雪里，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了几分。 苍凉晚说道：“到这里可以了，回去很累的。” 烛影尘爬了起来，坐在了地上，他问：“不去皇城了吗？” “不去了。微澜说我此去危机重重，她知道盏盏于我而言的意义，如果盏盏有危险，她会说盏盏危机重重，就是说，我去不去盏盏都会没事，反倒是我去了，会更麻烦。” 对于水微澜的话，她是深信不疑的。 烛影尘笑了，他慢慢站了起来，拍打了身上的雪，他叹息道：“还以为有机会能单独相处了呢。” 苍凉晚看向远处，入眼是白雪覆盖的大地，“国师大人，你出现的很早，咱们单独相处的机会也很多。如今这是在干嘛呢？有人争抢了，才着急了？如果百里止戈不出现，你或许还是会同从前一般，如鬼魅般在我身边时隐时现。” 烛影尘张了张嘴巴，他说不出话来。 是啊，曾经的他太过自信，他自信的以为他们是命中注定，他自信的以为，只要他伸出手，就能碰到苍凉晚。 可好像不是这样呢…… 苍凉晚闭上了眼，她听到有些声音，她突然跑了出去。 烛影尘自然知晓晚晚定是又听到了什么才会这么急迫，于是他紧随其后。 苍凉晚听到孩子的哭声，好像嘴巴还被堵住了，只是呜呜呜着，听不清楚。 她找到了声音所在，是个山洞，洞口堆着些碎石掩盖，她扒开石头，进了山洞。 苍凉晚燃起了火折子，这山洞不深，没走几步就看到了一群孩子，大概七八个。 年纪最大的十三四岁，最小的好像才三四岁。 苍凉晚慢慢蹲下了身子，她说：“我带你们回家。” “姐姐，你快跑，等会他们就回来了。你这模样，肯定会被他们卖去花楼的，我们没关系的。”说话的是那个年纪最大的姑娘，十三四岁的模样，她怀里还缩着个三四岁的小孩。 苍凉晚看着这一双双还在惊恐中的眼睛，她说道：“来多少杀多少。” 突然有个孩子指着她说道：“她是苍凉晚！” 一时间所有孩子都睁大了双眼，如果是个误入山洞的姐姐，这会儿他们只想让她快点跑掉。 如果运气好的话，姐姐去报官，他们或许会得救。 可如果是苍凉晚，那她们应该是得救了。 苍凉晚过去解开了孩子们脚上和手上的绳子，只有那个三四岁的小孩没被绑着，他身子很烫。 苍凉晚慢慢吐着气，这种天气，被藏在这，如果拐子晚回来一点，此刻她看到的就是一堆尸首了。 孩子们很乖，解开绳子之后，就帮其他孩子解绳子，而后抱在一起取暖。 女孩说道：“晚姑娘，我们被转移了好几次，您在北境，皇后娘娘也来了，拐子们不敢随意出手。我猜还有不少孩子像我们一样。” 苍凉晚询问道：“你们之前认识吗？”她看这群孩子关系极好。 “我们都是一个村的，村里有人联系的拐子，趁村民不在家的时候，偷了几个孩子，还有些是被家里人卖给了拐子。我是跟着他们，想把我弟弟救回去，结果被发现了。” 苍凉晚听着很不是滋味，她说道：“我带你们先回城主府，之后的事咱们再说。”如果当父母的不能好好对待这些孩子，她养得起。 苍凉晚脱下了棉袄，裹住了那个最小的孩子，其他孩子身上的衣衫也很单薄，好在身体都没问题，应当是能撑到城主府的。 她很后悔没多穿几件衣裳。 烛影尘等在洞口的时候，已经把那几个拐子绑成了一串。 他一看孩子们都穿的这么少，立刻就开始脱拐子的衣裳，最后五个拐子只穿个短裤，在寒风中抖成了筛子。 苍凉晚感觉这孩子快烧着了，她说道：“我先带他去医馆，再烧下去，会烧坏脑子的。” 她说完就抱着孩子飞了出去，很快苍凉晚就回到了医馆。 苍凉晚路上告知了守城士兵拐子的事，雪城立刻派人去找咱们国师大人，并且带了不少棉衣裳。 苍凉晚坐在炉子旁边暖着手。 一件大棉袄劈在了她身上，她回头看到了头发还在滴水的百里止戈。 百里止戈脸上是欢喜的笑容，“我以为你跟国师大人私奔了。” “路上救了几个被拐的孩子，百里大人快点把头发烘干，咱们得干活了。” 百里止戈应声，立刻用内力烘干了头发。 神农天衍给孩子退烧的时候，凤容妍已经派人给凤鸣阁传了信，凤鸣阁待命中。 苍凉晚休息了一会，就离开了丧葬街。 这一天，她在北境的各个山脉中徘徊，确实有不少人把孩子藏在了山洞里。 被拐的不只有孩子，还有女子，还有些好看的男人。 天亮之后，苍凉晚回家的路上，她眼睛半眯着，实在是睁不开啊，她说道：“百里大人，我好像要睡着了……” 苍凉晚话音未落，就往旁边一倒。 百里止戈脱下衣裳，裹住她之后，看了看周围，他很是遗憾的把苍凉晚交到了百里皓月手中。 “怎么哪都有你呢？”百里止戈就觉得百里皓月不会让他这么顺利地抱到晚晚，果然如此。 百里皓月背起了苍凉晚，“我一直跟着你呢，我就知道你有歪心思。”她握了下苍凉晚的手腕，确定她没事。 只是太累了，又有些着凉。 北境天翻地覆，拐子们四处逃窜，而皇城则是在准备过年。 墨家大宅的鲜血还未清理干净，可这一切好像已经过去了，没人敢再说云端仙一句不是。 明月盏坐在窗边，她回宫复命的时候，帝后并未见她，说这些事等过完年再说。 咱们帝后真是……收了自家那个老头银子吗？知道她想快点回去跟晚晚过年，特意用这种方式拦着她。 哐当一声，有暗器穿过了窗户，撞在了桌子上。 地上是个飞镖，飞镖上绑着个纸条。 明月府的侍卫去追，可来人瞬间就失去了踪迹。 “姑娘，来人轻功极好。” “知道了。” 明月盏盯着那个飞镖，她先是服下了避毒丹，而后戴上手套和面罩，这才打开了那个纸条。 上面写着：云端仙睚眦必报，晚宴之时，盏姑娘不要触碰任何食物。 明月盏扯了扯嘴角，如果之前她还有些怀疑云端仙会报复她，那她此刻完全没有这个想法了。 这字迹太过规正，跟字帖临摹出来的似的。 这么藏头露尾给她消息，能是什么好玩意？ 第130章 临浮世，这次也一定要来啊 明月盏穿着便服，就去找了祖父，晚上是家宴，主要是宴请苍凉王的。 祖孙二人进了宫。 明月盏坐下之后，很是无聊，皓月和晚晚都不在，朝暮也走了，只剩她了。 许是看出她没意思，苍凉王递了块点心给她，“我尝过了，就这个能勉强入口。”他是不太明白，皇后娘娘一走，连御厨都不好好干活了吗？ 明月盏想起纸条上的话，她接过点心，咬了一小口。 她没注意到，角落里坐了个男子，面上带笑。 明月盏刚入口，突然就明白了，她匆忙地说道：“苍凉伯父，有人想要陷害仙后娘娘！”她说完就直接昏死了过去。 一时间乱成了一团，关于明月盏当着众人的面，没给仙后娘娘颜面这件事瞬间便传遍了全城，有人在刻意散播消息。 云端仙在门口，急的要命，“哪个混蛋，想害我冲我来就是了，干嘛害盏盏？这要是苍凉晚知道了，还不得跟我拼命。” 苍凉不休想起明月盏晕倒之前的话，“盏盏说，有人想要陷害你。” 太师大人说起了府中的事，“今日有不明人士扔了个暗器到盏盏的房间。” 云端仙直接带着人就去了太师府，她去的时候，明月盏屋子里什么都没有。 此时如妃娘娘宫里，如妃气的脸通红，“你真是糊涂！” “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她们都是一丘之貉，苍凉晚杀人的时候，可曾有过一丝怜悯之心？”说话的是个少年人，跟如妃长得很像。 这位就是墨休皇朝的二皇子，墨已亭。 “是已尔不知天高地厚，是已尔做错了。” “已尔也是听命行事，当日的事我们都一清二楚，水微澜明明都想放过已尔了，是苍凉晚要了她的命。你们怕苍凉晚我可不怕。”墨已亭不想听什么是非对错，他只知道，只有已尔把他当哥哥。 所有人都看不见他这个二皇子，就像有了苍凉晚，也没人看得见墨家嫡女墨已尔一般，她才该是这墨休皇朝名正言顺的郡主啊！ 可这样的姑娘，明明那般优秀，明明那么努力，却连死了都没人在意。 如妃握紧了拳头，她做不到大义灭亲，可她很清楚，她对上云端仙和凤容妍无异于以卵击石。 她挥了挥手，“下去吧，回府里反省。” 墨已亭走的很慢，他没想害明月盏，那个姑娘也是他心里的白月光。 可已尔的仇不能不报，他做不到更多了，起码能让苍凉晚和云端仙生了嫌隙。 云端仙等到墨已亭走后，才进了如妃的大殿，她直接把房顶扒了个洞。 如妃看到她的时候并不意外，她笑着，“世人都以为你不喜欢苍凉晚，都以为你和皇后娘娘会因为苍凉晚反目，可她还是把凤鸣阁的力量借给了你。” 如果不是凤鸣阁，云端仙不会这么快查到这事和已亭有关。 云端仙有些尴尬，她坐下之后说道：“凤容妍没把凤鸣阁的力量借给我，我也没去凤鸣阁询问。我只是猜到了，可能和已亭有关。他这么做有些愚蠢，我和苍凉晚之间无需任何人离间，我们之间的感情本就薄的跟一张纸似的。” 如妃笑了，“原来容妍姐姐没那么在乎你啊，你就未曾有过不甘吗？” “有过啊，我时常会嫉妒凤容妍，我还会编排她，我还明知道她肯定有苦衷，依旧嫁给了苍凉不休。”云端仙抱紧了自己。 有时候真有点心疼自己，这事吧，已亭就不会用在苍凉晚和凤容妍之间，因为她们之间的感情无坚不摧，因为无论发生了什么，苍凉晚对凤容妍都是深信不疑。 云端仙走出如妃的寝宫。 她很爱凤容妍，凤容妍曾经是她最最重要的人，可过去发生了太多的事，她们的感情早已千疮百孔了。 她嫁给了苍凉不休，报复了凤容妍，凤容妍则是给墨忘纳了妾，就是咱们如妃娘娘。 年少之时，她暗暗发誓，一定不要被情情爱爱绊住了前路，一定不要为了男人变成自己讨厌的模样。 可……她终是没能勘破这万丈红尘。 明月盏昏睡了三天，神农族人给她看过，是吸入了沉睡粉，这东西平时是给无法入眠的病人用的，一旦用多了，就像明月盏这般。 沉睡粉很昂贵，不会对身体有损伤。 明月盏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墨已止哭得通红的双眼。 “我睡了多久？”她期间醒过的，隐约听到了缘由。 “盏盏，你睡了三天，我多怕你醒不过来了！”墨已止抽泣变成大哭。 明月盏是一点也不想搭理他。 明月盏下床之后，就命人整理行囊，这皇城她是一天都不想待了。 太师大人这次也没拦着，他也是太过自信，派人看了一眼，没看出那飞镖有任何不妥，也就没在意…… 雪城这边，很是热闹，不只是因为要过年了，而是凤家主说了，等苍凉不休回来他们就成亲。 整个北境都在操办凤容妍和苍凉不休的婚事。 凤容妍好像并没有旁人那般欢喜，她站在窗口，窗外是漫天飞雪。 眼前的一切如画一般似梦似幻，只是有点冷。 一男子踏雪而来，他走的很慢。 凤容妍看着他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她笑了，“晚晚说得对，咱们玄门宗主长得很好看。” 临浮世脸颊绯红，他垂眸，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凤容妍伸出手，她的手指划过临浮世的脸颊，“宗主，这次又来抢亲吗？” “这次不是。你喜欢他，你愿意嫁给他。” “宗主，我一直想问，你于我只是愧疚吗？”凤容妍的双眸极亮。 这话让临浮世呆愣住了，他只是因为愧疚吗？只是因为年少之时的口无遮拦吗？ “凤家主，愿您得偿所愿， 和心爱之人白头偕老。”临浮世说出这话的时候，终于扬起了嘴角。 这样很好，愿她一生事事顺意！ 愿这世上所有好事都与她有关！ 愿这世上所有祝福在她身上都能成真。 凤容妍把头探出了窗外，雪落在了她头上，她轻声问：“我们这般也是共白头了呢……” 临浮世身子一僵，他退后了一步，“浮世告退。” 他走的很是仓促。 凤容妍大声说道：“临浮世，这次也一定要来啊！” 此刻苍凉晚坐在丧葬街的街头，她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能不能当没听到啊？她听到了什么？苍凉不休，哈哈，又被绿了！ 第131章 凤容妍护着她，那谁护着凤容妍呢? 一双冰凉的大手，将苍凉晚的双手罩住。 “我帮你暖耳朵。”百里止戈的声音自苍凉晚身后传来。 百里止戈弯着腰，还看了看四周，确定百里皓月没在。 苍凉晚本来也没觉得冷，被这么一捂冻得她哆嗦了一下。 烛影尘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他一脚就踹在了百里止戈屁股上。 百里止戈纹丝未动，他回头给了烛影尘个嫌弃的眼神。 烛影尘很是懊悔，该更用力点的。 百里止戈终是收回了手，在烛影尘的怨气凝视下。 他坐在了苍凉晚身旁。 面前摆着些冻梨冻柿子，也就只剩这些了，卖完就收摊。 烛影尘坐在了另一边，他说道：“凤家主的婚事要尽快筹办了，苍凉伯父快回来了。” 苍凉晚看着他欲言又止，并且清空了思绪，有些事是秘密，她不说出来，烛影尘也会听到，她现在连想都不敢想。 烛影尘扒拉着冻柿子，他知道发生了什么。刚刚他就在院子门口，师父走到门口的时候，被门槛绊倒了。 师父的鼻子摔破了，这换成平时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 师父对凤家主怎么可能只是愧疚呢，只要有眼睛的就看得出来，师父心里只有凤容妍。 他不清楚凤家主想做什么，但他知道苍凉晚会怎么做。 苍凉晚昧着良心，说道：“晚上回家商量一下吧，苍凉不休能娶到凤容妍，也是上辈子积了大德。”只是……真的能娶到吗？ 凤容妍慢慢走了出来，她看见了赢雪，赢雪打算关门了，铺子里存货不多了，得留着过年。 凤容妍笑眼看她。 赢雪有些窘迫，她见过凤家主好几回了，每次凤家主都这么看她，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旁人好像都信了凤家主和仙后娘娘之间的感情很好，可她觉得这眼神怎么也称不上友好。 “我打算去看看孩子们，要一起去吗？”凤容妍询问道。 “自然愿意，我去拿袋大米。”她不想跟着凤容妍，可借她一万个胆子她也不敢拒绝啊。她怕凤容妍，出自于女人的直觉。 “不用，那边不缺吃食。” 凤容妍走在了前面，赢雪小心翼翼跟在后面，生怕自己走快了。 凤容妍走到街口的时候，叫上了苍凉晚，百里止戈和烛影尘听到凤家主过来的时候，已经收起了摊子，这俩人身上都挂着个大布袋，里面装着刚才摆着的水果。 “你们俩回家去吧。”凤容妍轻声说道。 百里止戈和烛影尘同时停下了脚步，还以为要回家呢，看来皇后娘娘没打算回去，而且还有话要跟晚晚说。 凤容妍回头的时候，看向赢雪，她说：“来我旁边，别走在后面，好像我欺负你似的。” 赢雪立刻走到了凤容妍身旁。 苍凉晚无奈道：“您确实在欺负赢雪姨。” 凤容妍伸出手，在苍凉晚脑袋上一顿扒拉，直到苍凉晚的头发乱糟糟的，她才罢手。 苍凉晚就站在那，笑眼看她。 凤容妍突然像是泄了气一般，“我变得不像我了。” 她慢慢走着，赢雪瞬间就紧紧跟上，这女人给她的压迫感太可怕了。 凤容妍小声说着她最近的心情，“我看到赢雪的时候，总是在想，苍凉不休留下她，只是因为她是小宁的娘亲吗？他明知道我会不喜，还是留下了这个跟云端仙长得那般相似的女人。” 赢雪想喊救命，她是有过心思，现在也不能说是完全没有。可如果苍凉王和凤家主成亲了，那她绝对不敢再肖想。 苍凉晚握着凤容妍的手，安静地听她说着。 “我变得有些小心眼，我把心思浪费在纠结这些小事上。我甚至还是抱怨过往，晚晚，我是凤容妍啊，我不该这样。” “你是凤容妍，你要是想做个圣人也是可以的。可圣人就没有过这些小情绪吗？是人就会有情绪，算不得什么大事。”苍凉晚倒是能理解。 凤容妍忍了太久了，只是不想忍了，过去积攒下的不满，总有爆发的那一天。 赢雪在旁几不可见地点头，她觉得皇后娘娘就是对自己要求太高了。不像她，只要能吃饱穿暖，孩子们平平安安就好。 “你也有想法？”凤容妍头转的有些突然。 赢雪脸上是错愕，她这么点小动作都被发现了？ 她收起了惊讶，缓缓说道：“您是觉得这样不好吗？所以才问晚晚，想在晚晚这得到认同？其实没那个必要，你想做个什么样的人，本就是你的自由。你是凤家家主，你是这天下首富。你有苍凉晚这么强大孩子，你还有我家小宁那么貌美的闺女，你的人生本就是圆满的。您放心好了，您怎么折腾都没事的。” 她要是凤容妍，她可不会活得这么憋屈。 凤容妍听得一愣一愣的，好像是这么回事。她在怕什么呢？ 她是别人口中完美的皇后娘娘，那是因为她想做那样的人。如今她不想了，为何会畏惧前路？ 她的孩子们会因此责怪她？绝对不会。 凤容妍笑容绽放，“你长得像云端仙，但比她善良多了。” 赢雪听到这句话，她好像明白了。 苍凉晚突然就觉得憋得慌，不太舒服的感觉。 她低着头，没再说话。 她在意过云端仙的嫌弃，她也在意过墨忘的咄咄逼人。 可凤容妍给了她足够了爱，让她有足够的底气无视那二人的恶意。于她而言，凤容妍是这天下最好的娘亲。 这个女人给她挡住了所有风雨，也给了她如今的一切，她苍凉晚能这般横行于世，所有的本事都是凤容妍给她的。 那凤容妍呢？谁护着她？谁给她遮风挡雨呢？ 凤容妍有些无措，她好像说太多了，她不该泄露这么多情绪。晚晚是个敏感的孩子，她不能让孩子担心啊。 “晚晚，咱们先去凤鸣阁，给孩子们的衣物和生活用品都准备好了。我听说留下了十五个？” 苍凉晚回神，“是啊，当日除了那个山洞，还找到了五处拐子的藏身之处。总共救回来三十七个孩子，大部分都是被拐走的。留下的这些，要么是被卖掉的。要么是家里不愿意领回去的。” 那个为了救弟弟深陷魔窟的姐姐，被家人丢弃了。 孩子藏不住事，在拐子手里发生了什么，村里人很快就知道了。 第132章 冬天不适合杀人 全村的人都知道，那个姑娘为了护住自己的弟弟，曾被拐子单独带走。 苍凉晚握紧了拳头，明明受尽委屈的是那个姐姐啊。可她的家人却因为觉得丢脸，不愿意带她回家。 凤鸣阁门口有好些人，正准备着把东西送过去呢。 孩子们都住在苍凉村，苍凉村有些空置的宅子，是炎幽芒的产业，炎幽芒知道孩子们要找住处，就直接把地契送去了城主府。 阮小宁也是知道这会儿东西差不多到了，所以便早些下职，反正城主也回来了。 她看到亲娘也在有些意外，亲娘见凤家主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也是难得看到亲娘在凤家主身边站直了。 凤容妍把阮小宁拉了过来，她说道：“苍凉家也没啥财产，按我说你就直接入我凤家族谱。” 阮小宁笑着，“以后都是一家人了，都一样的。” 凤容妍明白了她的意思。 也是，对于小宁来说，苍凉晚是她的恩人，苍凉家才是她的家。 这事可以以后再说，反正她的财产都会给晚晚的，到时候找个由头就好。 苍凉晚比较沉默，阮小宁察觉出她不对劲，打算等会回家了再问。 凤鸣阁的人推着一辆辆载满了货物的车子，去往了苍凉村。 到苍凉村的时候，就看到孩子们在外面呢，在那清扫街道上的积雪。 看到这么多人过来，孩子们都围了上来。 苍凉晚走到了站在最后面的小姑娘面前，她伸出手，捧着她的脸，“脸都冻红了。” 小姑娘本来就难受的要命，这么一下子，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 她抱着苍凉晚，哭着说：“他们不要我了，他们嫌我脏。可是我是为了救人啊，我救了人啊！怎么可以这样呢，他们是我的亲人啊，怎么可以不要我呢！” 苍凉晚轻轻拍着她的背，“好人应该有好报，良善之人应该被善待。是他们错了，即便他们是你的至亲，他们也是混蛋。以后他们跟你无关，以后你就叫无忧吧。我希望你此后余生欢喜无忧。” 苍凉晚拉着她进了屋。 小姑娘正憋着眼泪呢，她真的好难过好难过啊。 “我叫无忧？还挺好听。”无忧又哭又笑的。 苍凉晚就坐在那，她自己也一肚子事，她也挺想哭，特别是看无忧哭得这么惨。 “晚姑娘，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啊？”无忧觉得她不能再继续想了，结果已经在那，她要做的就是勇敢面对。 “不算什么烦心事，就是心里憋得慌。”苍凉晚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无忧说出了自己刚得出的经验，“那就别去想，越想越难受。人还得活着不是？要做的事很多，要吃的饭也很多。”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就是想说点话，让晚姑娘别那么沉闷。啥事也不能闷在心里啊，闷在心里会憋出病来的。 苍凉晚也没继续琢磨，毕竟她也改变不了什么。 “走，带你报仇去。” 苍凉晚给无忧穿上了棉袄。 无忧一听就知道要干嘛去，她自己快速戴好了手套和帽子。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又摘掉了帽子脱掉了棉袄，“还是不去了吧，这是新衣裳，弄脏了怪可惜，而且沾上那种东西的血也不吉利。” 苍凉晚想了一下，“有不怕脏的衣裳。”她跑回家，把囚服找了出来。 之后就带着无忧和囚服进了城。 苍凉晚带着无忧就去了雪夜空的院子，跟自己家似的，找了个房间，把囚服换上，就去了牢房。 这天气只穿囚服是真冷啊，她甚至有些庆幸，还好她被流放是夏天，要是冬天不得冻出个好歹。 城主府的人也不知道咱们晚姑娘又在玩啥呢，只是看她兴致那么高，没好意思去打扰。 看到苍凉晚带着这个姑娘来，狱卒就知道她们要干什么，直接就给她们指了路。 那五个拐子在一个牢房里，已经只剩半条命了。 苍凉晚握住了铁栏杆用力一扯，就扯断了一根，她把铁棍递给了无忧。 无忧接过之后，就进了牢房。 而后她直接把铁棍狠狠插了下去，只听到一声惨叫震得牢房扑啦啦掉灰。 苍凉晚轻唤道：“纸鸢姐姐。” “纸鸢不在，天玑在呢。” “天玑你看看他们过去做下过什么孽。” “好。” 天玑看过之后，苍凉晚脑中多了很多画面。 她握紧了拳头，这几个混蛋做下的孽罄竹难书！ 本来还想暂时给他们留一口气，如今看来不需要了呢。 苍凉晚又拔断了一根栏杆，她进了牢房。 她把铁棍直接戳进了对方的嘴巴，她一下下狠狠戳着，直到对方的脑袋烂掉。 一刻钟后，五个拐子的脑袋全都碎成了糊，随后苍凉晚就快速跑出牢房。 紧接着就听到一声惊雷。 无忧跟出来的时候直接跑过来抱住了苍凉晚，“劈我！劈我啊！别劈晚姑娘！” 苍凉晚笑眼看她，这雷只会劈她……不对！又一道雷，直劈二人头顶！ 苍凉晚忙查看，无忧这是怎么回事？ 她探过无忧的脉搏，没伤到骨头，只是皮外伤。 苍凉晚也没惊讶太久，就带着无忧去了井边，而后打了桶水，冲了下身上的血肉。 无忧已经醒了过来。 雪夜空刚打开门，就看到院中两个黑漆漆的姑娘，他关上门又出去了。 苍凉晚不太放心，她跑过去拴上了门，这才脱掉了衣裳。 无忧也跟她一样，俩人进屋之后，就泡进了浴桶里。 “冻死我了。”苍凉晚哆哆嗖嗖的。 “我倒是还好，可能我在北境长大，比较抗冻。”无忧笑着。 雪嬷嬷来的时候，她推了下门，没推开。 咱们城主叫她过来帮着烧火，咋不帮她开门呢？ 雪嬷嬷翻墙而入。 她看到院中的衣裳，问道：“苍凉姑娘，这衣裳还要吗？” “不要了，您帮着烧掉吧。” “好。” 雪嬷嬷把衣裳塞进了炉子里，然后又添了些柴火。 浴房里有直接出热水的竹筒，只要这边火不灭，那边就一直有热水。 苍凉晚洗了好些遍，还是觉得不够干净，于是她就带着无忧去了澡房。 在澡房可以泡香香。 苍凉不休回来了，他到的时候，家里刚吃过晚饭。 他跟明月盏一块走的，他不放心盏盏独自上路，这个借口实在是来得太及时了。 明月盏则是得知晚晚在澡堂，就直接过来了。 苍凉晚听见门开了，隔着屏风和纱帘看不清来人。 只听脚步声她便知道，是盏盏。 第133章 我在能让你们靠近晚姑娘? 明月盏穿过屏风，掀开了帘子，出现在了苍凉晚面前。 苍凉晚趴在池子边上，笑眯眯地看着她，“盏盏，你好像胖了。” 无忧看到这姑娘，就猜到可能是那位传说中明月家的盏姑娘。 她现在的情况是比较特殊，但她还是站了起来，认真地行礼，“无忧见过盏姑娘。” 明月盏惊呆了下巴，咱们雪城这民风确实不拘小节，“快回池子里吧，别冻着了。” 她走过去，按着无忧的肩膀，又把她按回了池子。 北境的人对坦诚相见这件事这么随意的吗？ 她这辈子也是第一回面对这种情形，有个姑娘不着寸缕给她行礼。 “无忧？之前没听说过啊，你是晚晚的新朋友吗？” 无忧忙说道：“晚姑娘是民女的救命恩人。” 苍凉晚倒是接过了话茬，“她是我的朋友，之前是我救回来的姑娘，我心疼她替她委屈，算不上朋友，但现在我们是朋友了，还是生死之交。” 听到这话明月盏来了兴趣，“你遇到生死的大事了？我刚从苍凉村过来，没听皇后娘娘提起。”不会是什么大事，不然皓月这会儿肯定紧紧跟着晚晚，不会在家大吃大喝。 “刚才我和无忧去了牢房，把那几个拐子弄死了。毫无意外，我又被雷劈了。这时候无忧跑了出来，她抱着我吼着，劈她别劈我，结果上天就满足了无忧的愿望。” 无忧在一旁傻笑着，“我还以为被雷劈是多大事呢，原来只是酥酥麻麻的。” 明月盏震惊了，如果一开始只是觉得这姑娘有点虎，此刻她是真生了敬佩之心。 “无忧妹妹是个勇士。”真是莽啊，怪不得会和苍凉晚成了朋友。 无忧笑得嘴巴快咧到耳朵根了，天知道，她不但见到了盏姑娘，还被盏姑娘夸奖了，果然，宁姑娘说得对，活着才有无数可能。 “瞅你那没出息的样，我夸你好几天了，你也没乐成这样啊。”苍凉晚酸酸的。 明月盏脱去了外衣，她边解着头发边说道：“你夸人跟不要钱似的，所以不值钱。我可不一样，我可是明月盏，被我夸赞过的姑娘，哪一个不是人中龙凤。” 无忧睁大了双眼，她在笑着，可她的眼泪却扑拉扑拉地掉。 突然间狂风大作，窗户和门被一阵邪风吹开了，哐当哐当的，这风是真冷啊。 屋里三个姑娘，就明月盏还穿着衣裳，可也只剩里衣了，她刚想跑过去把门窗关好，就被苍凉晚拉住了。 天玑的声音传来，“晚姑娘，那五个拐子来了。” “邪祟不是应该怕我吗？” “或许是对你的恨意战胜了恐惧吧，于邪祟恶言，情绪会让他们变得很强大。” 这边是女宾，附近也是女工人，有人听到动静跑来打算关好门窗。 叶裳很快也收到信跑了过来，她本来没在铺子里，刚回来就听说出事了，这个家没她是真不行。 苍凉晚问道：“他们有多强大？” 天玑想了一下，“他们靠近你的时候，实力会减弱，进了这间屋子，我一根手指就能摆平他们五个。” “如果不进这间屋子呢？” “一只手。” 苍凉晚被逗笑了，“你去吧。” “我出手会损耗你的功德，姑娘你之后可能会倒霉一阵子。” “小事。”她的功德没了，她可以去别人那借啊，国师大人就挺多的。 百里家的兄妹，也是福气无双之人，随便凑凑就够了。 天玑出来了，只有苍凉晚能看到她，就看到咱们鬼王大人，身形虽然小小的，但那气势真是够足。 就看到她一抬手，门窗都关上了。 “啊！”惨叫声传来。 天玑抱歉地笑了。 叶裳顺着门缝进来之后，就看到门自己关上了，她来之前就听刘嫂嫂说这边不对劲，那邪风来的太蹊跷。 她怕其他人会沾染上什么东西，就自己过来了。 天玑穿墙而出，外面瞬间狂风大作。 明月盏蹲在无忧的脑袋旁边，她轻轻拍着无忧的后脑壳，“不怕不怕，晚晚克邪祟，邪祟近不了晚晚的身。” 无忧轻轻吐着气，她怕的不是邪祟，也不是那几个拐子，而是曾经发生过如噩梦般的过去。 天玑面对着五个成年人生成的邪祟，旁人看不到的是，这几个比天玑高很多的男人，看到她的时候是惊恐。 “鬼王大人，修行不易，您明知道我们伤不到苍凉晚，只是想给她点教训罢了。你如果动手了，就是越过地府私自用刑。” “笑话！”天玑神情冷漠，她的声音还带着几分奶气，“我在这，要是让你们近了晚姑娘的身，我这脸不要了？修行不易又如何？我守护的是苍凉族人！晚姑娘的功德足以送你们五个魂飞魄散！” 听到鬼王这么说，邪祟打算跑掉，可他们被禁锢在了原地。 如果早知道苍凉晚身边有这么厉害的鬼王，他们是绝对不会来的！ 鬼差是故意的吗？故意给他们时间，他们以为鬼差是看他们死的太惨了，生了恻隐之心，原来鬼差是让他们来送死！ 天玑没给他们太多时间，五个邪祟连遗言都来不及说，就消散于天地。 天玑站在院中，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送走该死的邪祟，这种感觉还不错呢。 鬼差来的时候，看着眼前的小鬼王，说道：“天玑，你私自动手，跟我回一趟幽冥吧。” “晚姑娘让我动手的，您最好别往前走了，姐姐们在屋里洗澡呢，要是被苍凉奶奶知道你偷看晚姑娘和盏姑娘洗澡……” 鬼差也只是走个过场，没觉得自己真的能带走天玑，他轻咳之后说道：“打扰了。” 天玑的笑声银铃一般，附近的邪祟吓得四散而逃！ 什么时候来了个鬼王啊？没听说啊！ 苍凉晚在的地方，怎么还有鬼王呢！ 苍凉晚听着外面的动静，她笑的骄傲，咱们小天玑真厉害。 叶裳看苍凉晚在笑，她问道：“送走了吗？” “没送走，原地魂飞魄散。” 明月盏听到没事了，终于放心地泡进了池子里。 苍凉晚轻轻揉着叶裳的手指，只是红肿，没伤到骨头。 泡完澡之后，身上热乎乎的。 叶裳送走了这三位，而后就回去修门去了。刚才泡澡的时候，晚姑娘跟她说了大概的情况。 把窗户和门打开的是那五个拐子，关门的是天玑，天玑是个鬼王。 第134章 他知道他们之间的结局 苍凉晚带着明月盏和无忧溜达着回了家，路上还买了不少天玑喜欢的零食。 回家之后，苍凉晚就把零食放在了花绽儿的房间里。 花绽儿的房内有天玑的牌位。 花绽儿本来已经睡下了，看到苍凉晚进来，她睁了下眼，就接着睡了。 苍凉晚看了花绽儿一眼，咱们绽儿姐姐有个鬼王闺女。 她很清楚，这是个悲剧。 地狱开局，逆天改命，这就是花绽儿和小天玑的故事。 苍凉晚回房的时候，看到凤容妍在这，她笑着靠在了她身上。 “良心过不去？”苍凉晚觉得没必要藏着掖着了，她累得慌。她和凤容妍之间，无需隐瞒，也没有秘密。 “我就知道，你肯定听到了。”凤容妍语气平缓，“不是良心过不去，只是还未做出决定。” 苍凉晚闭上了眼，有些困了呢，“是挺难决定的，要不两个都收了？一个是名震天下的苍凉王，一个是守身如玉的临浮世。” 这俩人吧，要是让她选，她绝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临浮世。 苍凉不休心里有太多人太多事，而肯为了凤容妍不顾一切的，却是临浮世。 凤容妍听到这话，瞬间反客为主，“那你呢？是打算两个都收了吗？” “您喜欢哪个？”苍凉晚问道。 “我肯定是喜欢百里那孩子啊，不然我也不会派他护送你。”凤容妍这时候终于想起来了，“也不知道已止怎么样了，我听云端鸢的意思是想退亲。” 云端鸢也才到没几天，跟苍凉不休算是前后脚吧。 “失望攒多了就不想要了呗。倒是您，当时为啥答应我和墨已止定亲？您应该猜到我和他没有后来。” “猜到是猜到，但当时你心里也没别人。我又觉得这天下的男人都配不上我家晚晚，我就想着你跟已止成亲也挺好。婚后你俩各过各的，如果你遇到了喜欢的男人，他不会拦着你，还会给你放风。他遇到了喜欢的姑娘，你也不会拘着他。虽然名义上是成亲了，但你们还是自由的，多美好。” 苍凉晚看凤容妍的眼神是崇拜，咱们那个号称女子典范的凤家女，原来路子走的这么宽呢。 苍凉晚突然竖起了耳朵，“已止来了。” 墨已止和云端鸢就在离院子不远的小河边。 墨已止说道：“我来了，你为啥还冷着脸啊？” “现在来有什么用？我要走到时候，你不是要留下陪着盏姑娘吗？如今盏姑娘来了，你就跟过来了？人家眼里有你吗？我是想过要嫁给你，可现在我不想嫁了。我不想成为我姑母，我不想嫁给了你之后，你心心念念的还是另一个女人。墨已止，你我之间的婚事，就此作罢吧。” “你姑母心里不也念着别人吗？我们俩的事，为什么要牵扯别人呢？盏盏当时昏迷，我陪着她不应该吗？晚晚没在皇城，苍凉王总有抽不开身的时候。”墨已止眼见着云端鸢越来越气，他知道他不该再说了，倒不是觉得自己说的不对，而是怕挨揍。 云端鸢凝视着他，然后一脚就把他踹进了河里。 之后云端鸢就回了院子，苍凉晚开门把她拉了进来。 云端鸢看苍凉晚这一脸好奇的模样，就知道这姑娘又偷听了。 “表姐，河水结冰了，掉进冰窟里，可能会死的。”苍凉晚已经听到墨已止爬了出来。 可她这话刚说完，云端鸢就消失不见了。 墨已止抖成了筛子，“云端鸢你好狠的心啊，你想谋杀亲夫啊！” 这次云端鸢没再管他。 夜色很漫长，苍凉不休辗转反侧，他不懂，为啥国师大人的师父要住在他们家？这在一个院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临浮世还长得那么好看……苍凉不休胡思乱想中，慢慢睡着了。 三日后。 苍凉村到处都贴着喜字，昨晚又下了场雪，这雪这次没清理，凤家主说看着好看。 凤容妍此刻在凤家大宅中，这宅子就在雪城外，在这能看到雪城的城墙。 这里本来也是炎幽芒的产业，是炎幽芒卖给她的。 炎幽芒坐在凤容妍对面，她想过有这么一天，也曾试想过苍凉不休如果娶到凤容妍，得有多欢喜啊。 可有些事，一旦细琢磨，就会觉得没那么美好。 他可是苍凉不休啊，他身后可是没有软肋的苍凉一族，怎么他就将自己喜欢的女子拱手相让了呢？ “凤家的人都来了吗？”凤容妍询问道。 门外的墨已止推门而入，“都来了，连外祖母都来了，您这婚事虽然办的仓促，但您来北境的时候，外祖母就启程了，所以才正好赶上。”只有外祖母是一路慢悠悠晃荡过来的，其他人都是快马加鞭疯狂赶路。 凤容妍轻轻点着头，“去找云端鸢玩吧，我跟你外婆说说话。” 墨已止乖乖退了出去，并且去隔壁院子跟外祖母说了一声。 凤家老夫人如今五十出头，看起来却是三十多岁的模样，要不说富贵养人呢。 炎幽芒都差点没忍住，叫凤老夫人一声姐姐了。 人家母女有话说，炎幽芒便起身打算出去了。 “都是自己人，就是随便说说话。”凤容妍把她拉了回来。 “真的要嫁给他吗？”凤老夫人的声音有些无奈。 凤容妍点头，“嫁给苍凉不休，曾是我年少之时的梦想。” 凤老夫人见此，便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她还是觉得那个莽夫配不上女儿，凤容妍是这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姑娘，凭什么要嫁个二婚的男人？即便他是苍凉不休。 凤容妍看着门外，看着一身红衣的苍凉不休。 曾经的她，只是个商女，而苍凉不休是这天下最厉害的少年将军。 那时的她，只能仰望着他。 那时的她，很喜欢很喜欢苍凉不休。 凤容妍伸出了手。 苍凉不休触及她的手的时候，握紧了她的手。 有些事即便他刻意去回避，还是无可避免地走到了今日。 孩子们都乖乖地站在院子外头，他知道他的结局是什么。 可……他还是来了。 凤容妍轻声说：“你握的太紧了，我手疼。” 苍凉不休慢慢松开了手，凤容妍的手自他的手掌滑落之时，他便明白，这只手他再也抓不住了。 苍凉晚看不下去了，这气氛太悲凉，她过去背起了凤容妍，把她送到了花轿上。 第135章 我不会给舍弃过我的男人第二次机会 凤容妍坐在轿中，八人大轿缓缓抬起。 抬轿子的是孩子们，她稳稳地坐在那。 周围人潮攒动，漫天的花瓣雨和雪片同时落下。 凤家的人走在轿子旁，手里都拿着个篮子，凤老夫人走在前面，她大把地撒着喜钱。 这才是凤家女出嫁的模样。 凤容妍隔着飘起的红帐，看着外面的情形。 即便隔了很多人，她还是能一眼便看到苍凉不休的背影。 凤容妍突然笑了，送嫁的队伍停了下来。 苍凉不休看着临浮世，他轻声说：“别挡路。” 临浮世轻轻吐气，他抬手一指，“她说要我来！” 烛影尘也在抬轿子，他是看到师父了的，他也知道凤家主当日说了，师父就一定会来。 可……这次好像不同呢，师父穿着大红的喜服，他这次是真的来抢亲的。 一句话就让苍凉不休泄了气，他甚至连阻挡临浮世的念头都没有。 他侧开了身子，让开了路。 凤容妍看到这一幕有些意外，她苦笑着，她还在期待什么呢？ “停下吧。”她轻声说道。 孩子们好像早就知道会这样，整齐地落下了轿子。 凤容妍走出轿辇回头看着他们，所有人都知道她要干什么，还是配合她演了这场大戏。 她凤容妍何德何能啊，她也没做过什么好事啊，她还是个商人，唯利是图，做任何事都习惯计较得失。 她垂下了眼眸。 凤容妍自嘲地笑了，她就是这样，总想做点自私的事，可这良心却不太听话呢。 凤容妍走过人群，走到了苍凉不休面前，她说：“嫁你是我年少之时的梦想，但我只是想嫁你，不想跟你朝朝暮暮，也不想同你柴米油盐。” 苍凉不休低头看着她，伸出手轻轻扫去了她头顶的雪，他依旧笑得温柔，“我知道。” 凤容妍抬头看着他，这张脸这个人在她的生命中一直都在，只是他不懂，在他娶了云端仙的那一刻，他们之间已经没了可能。 她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她就是见不得她的相公曾有过别的女人。 “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和我成亲呢？” 苍凉不休的笑容慢慢放大，他把凤容妍揽进了怀里，“因为娶你回家，也是我年少之时的梦想啊。凤容妍，我知道我脏了，我知道你嫌弃我了，我都知道的。我就想着，或许有那么一丝可能呢？不试一下怎么知道呢？所以我来了。” 凤容妍把脸埋进了他的肩头，小声说着，“当日我让我娘传信给你，你选择避而不见，我很难过很绝望。我怨你，一直都怨你。你也怨我好不好？恨我也行，这样，我心里能好受一点。” 苍凉不休点头，“好，以后换我怨你，换我恨你。凤容妍，你当众抛弃了我，你对我的怨气可不可以少那么一点了？” 凤容妍咬着嘴唇，“不可以。”她离开了苍凉不休的怀抱，转头便走向了临浮世。 临浮世伸出了手，凤容妍把手掌放在了他的手中，她回头看着苍凉不休，她说道：“我有一万个理由嫁给你，可我凤容妍不会给一个舍弃我的男人，第二次机会。” 这就是她想说的话，这就是她给自己过往写下的结局。 她就是这样，喜欢这种在别人眼中没什么用的仪式感。 苍凉不休轻轻吐着气，他看着凤容妍。 凤容妍第一次成亲的时候，他并没有出现，这次他看到了凤容妍穿嫁衣的模样。 他都明白，他明白凤容妍的决定，他也没那么坦荡啊。 临浮世跑去在嫁妆里翻找了一翻，找了个大被子，他用被子把凤容妍裹成了粽子，之后就抱起凤容妍，嗖一下便消失于众人眼前。 凤家老夫人说道：“把嫁妆抬回凤家大宅！”凤容妍在的地方，别说是个那么豪华的宅子，就是个破草房，都是凤家大宅。 苍凉晚手冻得通红，她有些不懂，她的身体现在这么差吗？ 她想起来了，天玑说她会倒霉一阵子。 苍凉晚看向烛影尘，“国师大人，借我些运道可好？” 烛影尘先是握住了她的双手，给她取着暖，而后慢慢凑向她，在她耳边低声呓语着，“我可以直接给你。” 他说完，他的嘴唇就凑向苍凉晚。 而百里止戈就站在这二人的身侧，他一把就把烛影尘推了出去，而后他快速在苍凉晚脸颊亲了一下，“我给你。” 他亲完，瞬间落跑。 百里皓月张大了嘴巴，“我哥疯成这样了？” 烛影尘坐在雪堆上，他揉着后腰，百里止戈这混蛋，下手真重！ 就不爱跟武将玩，太粗鲁了！ 苍凉晚问道：“微澜，就这么一下子，我借到运道了吗？” 水微澜点头，“借到了。” 苍凉晚放心了，“走吧，回凤家大宅，这轿子挺贵的，以后留着咱们都能用到。” 凤家家主出嫁的轿辇，自然是花了重金打造。 阮小宁小声说道：“我现在能不能上去坐一下？反正空着也是空着。” “你现在上去，我就把你送去嫁给苍凉不休。”苍凉晚把手缩进了袖子里，好像没刚才那么冷了。 百里止戈去而复返，他说道：“凤家主和宗主回了凤家大宅。国师大人，你师父叫你过去。” “我会信你？”烛影尘斜眼瞅着他，这人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坏心眼呢？ “如果不是你师父让我过来，我会这时候回来受你白眼？”百里止戈一本正经地说着假话。 烛影尘信了，他想着反正晚晚他们等会就到了，而且皓月还在这呢，百里止戈应该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 等烛影尘走后，百里皓月问道：“哥，你说谎。” “是啊。”百里止戈笑得没心没肺。 苍凉晚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这种无聊的谎话有啥意义。 百里止戈站在苍凉晚面前，将她揽进了怀里，他说：“我不想留下遗憾，不想像苍凉王一般，眼睁睁看着你成了别人的妻子，也不想在十年二十年后，后悔当时的自己未曾拼尽全力。” 苍凉晚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知道了。” 要不说人家是少年将军呢，这腰身摸着是真结实。 苍凉王就站在不远处，听到百里止戈的话，他拧眉不悦道：“哼！” 轿子突然一沉。 细竹和云端鸢同时用力，稳住了轿子。 苍凉不休凝视着轿子上的女子，他问道：“你想嫁我？” 飞雪笑眯了眼，“是啊，想了很久很久了，我也没想到，还真让我等到了。” 第136章 姐姐从坏女人手里救了晚晚 苍凉不休眼中是怜悯，“不是凤容妍，于我而言，娶谁没有什么不同。” 飞雪笑容绽放，像是盛放的雪莲，她笑着说：“那又如何呢？我惦记的是你的身子，又不是你的心，你的心里有谁，与我何干？” 苍凉不休哑口无言，只是……“你也有抢婚的打算？人家玄门宗主是穿着喜服来的，你穿个黑衣裳就来了？”这很难让他不多想，飞雪这明明就是临时起意。 飞雪轻叹，“是啊，我穿着黑衣裳就来了，我替你悼念你逝去的爱情。你心里是云端仙还是凤容妍，恐怕连你自己都不清楚吧。但无妨，你的心尽管留给别人，只要你的身体别背叛我便好。” 苍凉不休沉默了，实在是过了太久了。 他也没办法理直气壮地说他从未喜欢过云端仙，不喜欢云端仙又怎么会有苍凉晚呢。 他才是彻头彻尾的混蛋，他凭什么在凤容妍和云端仙之间摇摆不定？他配不上凤容妍，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阮小宁死死抓着赢雪。 赢雪被勒得直翻白眼，“放开我吧，我不会肖想的。” 阮小宁不信，“娘，你应该找个喜欢你的男人，而不是在这时候趁虚而入，到时候你肯定守活寡。” “我怎么就非得守活寡呢？我长得挺好看的。” 听到赢雪这话，阮小宁坚定了不松手的想法。 飞雪说道：“起轿。” 孩子们抬起了轿子，只是这次没有苍凉晚。 苍凉晚还是不太放心，她觉得她的运道可能没那么快借到，她还是别碰轿子的好。 她走在轿子旁边，跟飞雪闲聊着，“你要做我后娘了？” 飞雪应声，“嗯。以后这家里的事我管着，你就好好在容妍姐姐身边尽孝就好。晚晚，我是你后娘了，名正言顺的母亲，那个生了你的女子，你们之间已经两清了，你可明白？” 苍凉晚不明白，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她和云端仙怎么可能两清，只要她还活着，她就永远欠了云端仙。 她看向前面，看着苍凉不休的背影很是烦躁。 如果苍凉不休当时并未动摇，如果苍凉不休娶得是凤容妍，那她至于到现在都在还债吗？真是不公平呢，怎么就不能选择从谁的肚子里爬出来呢？ 苍凉王换了个新娘，对于所有人而言都是件惊天大事件，也就没人去在意咱们凤家主和玄门宗主逃婚这件事了。 墨已止突然喊了一声，“让开！”他也不明白为啥腿突然抽筋了，还是两条腿同时。 苍凉晚本来在走神，听到他喊已经来不及了，就看到轿子倒向了她。 苍凉晚匆忙闪开，可旁边就是苍凉村的那条小河，她直接掉进了冰窟窿里。 百里止戈伸手去够，苍凉晚已经沉了下去。 他甚至来不及疑惑，就用内力融化了冰面，水不深，只到他的腰。 百里止戈捞起了苍凉晚。 苍凉晚紧闭着双眼，浑身颤抖着，脸色惨白。 村民见状立刻回家拿了棉被出来。 苍凉晚和百里止戈被裹进了棉被里。 百里止戈披着棉被，抱着裹着棉被的苍凉晚，在棉被结冰之前就到了家。 其他人也很快就回来了。 苍凉晚死死抓着百里止戈的衣裳，她看起来不太对劲。 水微澜过来查看了一下，只是掉进水里一下子就捞出来了，以晚晚的身体不会有任何问题，可晚晚陷入了噩梦中。 水微澜说道：“晚晚有心魔。” 阮小宁立刻问道：“该怎么做？” 水微澜说道：“心魔只有她自己能对抗，如果咱们要插手的话，会损耗命数。” 阮小宁呵呵两声，“那还说什么啊？送我去！” 水微澜说道：“咱们先出去吧，让晚晚换身干净的衣裳。” 百里皓月盯着百里止戈。 “你还不出去？” 水微澜忙说道：“他也不能走，现在他是和晚晚唯一的牵扯，要进入心魔领域，得通过百里大人。” 百里止戈说道：“不用换衣裳，我用内力。” 百里皓月说道：“你内力用得差不多了。”她说话的时候，已经开始烘干苍凉晚的衣裳。 飞雪则是在旁边烘干百里止戈和苍凉晚的头发。 她低着头，心里难受的慌。 晚晚的心魔啊，还和冰水有关，她知道是什么了。 那年苍凉晚还不到三岁。 水微澜回房拿了符纸和香炉回来，很快就摆了祭坛，她说道：“我能力有限，不能保证你们哪个能成功。” 所有人都站在了水微澜面前，只有飞雪还在烘干着这俩人的头发。 这屋里暖和，估计等会就能干了。 水微澜闭上了眼，屋内只有烛火晃动的声响。 屋内之人陆续昏了过去，包括百里止戈。 而此时苍凉晚对这一切一无所知，此时她才六个月大。 “苍凉夫人，晚姑娘睡着了。” “睡着了就睡着了呗，我当娘的还不能看看自己的孩子了？” 云端仙推门而入，她身上还穿着盔甲，盔甲上还挂着些敌人的血肉。 嬷嬷拦不住她，只好派人去通知主子。 云端仙进屋之后，走到了小摇篮旁边。 苍凉晚被刺鼻的气息惊醒，她看着眼前陌生的女人，口齿不清地说道：“好臭。” 云端仙神情不悦，她按耐住烦躁挤出笑容，“晚晚，我是娘亲啊。” 苍凉晚看着她，小小的脸上写着防备，她说：“你不是，我不认识你。” 云端仙伸出手，她还没碰到苍凉晚，苍凉晚就嚎啕大哭。 云端仙气的一巴掌狠狠扇了过去。 苍凉晚的脸瞬间歪了，下巴脱臼，耳朵流出了血，她哭得更大声了。 细竹突然出现在房间内，她回神的时候，就看到一个长得很像赢雪的女人，还有摇篮中那个被打的惨兮兮的小女娃。 只是一眼她就知道，这是晚晚。 细竹嘶吼着扑了过去，她用头撞开了云端仙，她抱起了苍凉晚，她哭了，心疼的哭出了声。 云端仙被撞懵了，但很快回神，她拔剑指向细竹。 苍凉晚不知道这个姐姐是谁，但她觉得很安心，她缩在细竹怀里，拼命憋住了眼泪。 凤容妍过来的时候看到这一幕，她立刻唤道：“神农天衍！救命！” 神农天衍来得很快。 细竹认得他，因此乖乖把苍凉晚放在了床上。 神农天衍先是给苍凉晚接好了下巴。 苍凉晚疼的身子直抖，还是说道：“谢谢姐姐，姐姐，从坏女人手里，救了晚晚。等晚晚长大了，一定会报答姐姐的恩情。” 第137章 原来他们相遇的那般早 细竹的心疼已经溢满，除了心疼，还有那么一点想笑。原来晚晚小时候，也是个胖娃娃呢。 神农天衍说道：“苍凉夫人还是先出去吧，晚晚吓着了。” 云端仙冷笑，“我的孩子多大胆子我不知道？她只是一时反应不过来。” “你疯了吗？这么点个孩子，你下这么重的手？你是孩子的亲娘啊，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狠心！”细竹突突突说了一长串，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竟然可以说这么长的句子。 “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奴婢，也配指责我？”云端仙凝视着细竹，越看越讨厌。 她最生气的是，苍凉晚排斥她这个亲娘，反倒对个奴婢信任的很！ “云端仙你到底想怎样？”凤容妍强忍着怒火，她此刻想把云端仙撕成碎片！ 云端仙看向凤容妍，“你也怪我？我是武将，又刚从战场回来，出手一时有些重了我也不是故意的啊。再说了，哪有父母不打孩子的？苍凉晚对我这样，你也是有责任的！她是我的孩子，竟然不认我这个娘亲，我不该生气吗？” 凤容妍一口气不上不下，是亲娘啊，她甚至不敢多说什么，即便她气得要命。 她怕，怕她说多了云端仙非要带走晚晚，她连阻拦的资格都没有。 神农天衍说道：“晚晚伤的很重，要细心调养，不然她这耳朵恐怕以后都听不到了。” 细竹凝视着云端仙。 云端仙被她那一动不动的眼珠子盯着有些不舒服，“看什么看？再看挖了你这双眼！” 细竹二话不说，一拳打了过去。 云端仙立刻反手还击，二人一来一回。 云端仙有些意外，这丫头用的怎么是苍凉家的拳法？这种情况他不得不多想。 神农天衍轻叹，“姑娘，我不知道你从何处来，但切莫以卵击石。” 听到这话，不只是云端仙，连凤容妍都有些意外。 凤容妍以为这个护着晚晚的姑娘，是神农天衍带来的。云端仙也不太懂，这女人不是凤容妍的奴婢吗？怎么神农天衍不认识她？ 细竹冷笑，“你怎知我不是那顽石？以卵击石的是谁还不一定呢！”话虽这么说着，她心里其实也是清楚的。她才练了几天武功啊，怎么可能是这位开国将领的对手。 可……那又如何呢？ 她伤了晚晚！不能原谅！ 云端仙眼神不善，“原来是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你偷学了苍凉家的拳法，还敢在我面前这般放肆！你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我见多了，但他们都死了！” 细竹眼珠慢慢转动着，她拔出匕首指着云端仙，“现在我还不是你的对手！但我还年轻，来日方长！云端仙，今日的事我记下了，他日我定会十倍奉还！” 云端仙听到这话更生气了，她摸了下自己的脸，“我看起来比你老？” 细竹这才反应过来，此时的云端仙也就十七八岁，确实比她年轻。 可是话已经说出去了，气势不能输。 细竹就这么直勾勾盯着云端仙。 这样的眼神令人毛骨悚然，即便是曾上过战场的云端仙也怵得慌。 云端仙眯了下眼，无论这丫头什么来头，今天都必须死在这！ “姐姐，退后！”苍凉晚突然出声。 细竹快速后退，闪开了云端仙的攻击。她撞到了后面的摇篮，她看了摇篮一眼，笑了。 这是小墨已止？这么大动静，还睡得挺香。 云端仙的剑刺了过来，细竹回头就听到当一声，一枚银针和剑同时落地。 剑断了，细竹看向神农天衍，眼神中是崇拜！ 云端仙气的双眼通红，“神农天衍，你敢拦我？” 神农天衍没搭理她，继续给苍凉晚疗伤。 凤容妍握紧了拳头，“苍凉夫人当着我的面就想杀人吗？” 云端仙看了眼在场的众人，她知道今天她恐怕杀不了这个对她不敬的女人。 她神情变了变，“容妍姐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太想晚晚了，你也知道，我刚出月子就跟着夫君上了战场。你不知道我都多想晚晚，我每天涨奶涨的要命，如果不是夫君在，我非得疼死。好在夫君是武人，力气正好。给我揉的很是舒服。” 凤容妍低下了头，这就是云端仙报复她的方式吗？有些无聊呢，可她偏偏在意呢。 细竹感觉身子变得轻飘飘的，她知道她的时间到了。 细竹消失在原地。 …… 除夕之夜。 天气有些冷，特别是北境。 苍凉晚小小的身影跟在云端仙身后。 云端仙回头看她，很是不耐烦，“能不能走快点？让你跟我单独待一会你就那么不乐意吗？” 苍凉晚低着头，加快了脚步，可是她的腿太短了，拼尽力气奔跑，才勉强跟得上。 云端仙进了一栋宅子，宅子内空空荡荡。 云端仙停在了院外，她说道：“你在这等着我，不许乱跑，我等会就出来。” 苍凉晚乖乖地点头。 苍凉晚等云端仙进去之后，她就蹲在了门口，屋里有些奇怪的声音，有个男人在说话。 她很确定那个男人不是爹爹。 苍凉晚听到了云端仙的叫声，她直接就冲了进去。 即便她不喜欢这个女人，毕竟是条人命。 苍凉晚撞开了门，看到屋内的两个人都没穿衣服，她大喊道：“放开云端仙！” 云端仙下了床，抓着苍凉晚的头发怒吼道：“不是让你在外面等着吗？怎么那么不听话啊！” 她松开了手，苍凉晚跌坐在地，头皮生疼。 云端仙看她这副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她一脚就把苍凉晚踹了出去。 随及她就关上了门。 苍凉晚飞出去好一段距离，她撞在了井边，而后掉进了井里。 苍凉晚抓着绳子，一点点往上爬。 她知道云端仙不会管她，只能自救。 井口探出一个小脑袋，他抓着绳子，但他年纪太小了，力气不够，他使上了吃奶的劲，还是没能把苍凉晚拉上来。 一只手探了过来。 百里止戈很害怕，但还是没松手。 百里皓月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她是意外的，原来大哥那么早就遇到了 苍凉晚。 她快速把绳子收了上来，苍凉晚上来的时候，浑身湿透。 百里皓月脱下棉袄，裹住了苍凉晚。 她问道：“你怎么在这呢？” “我路上看到苍凉夫人在骂晚晚，我不放心就跟过来了。” 这会儿的百里止戈也才刚满四岁。 第138章 我是你们百里家的先祖 百里皓月回想着，算了，她也没空回想了。 “带我去找墨夫人。”她不知道现在凤家主在哪，这宅子也不存在于她的记忆中。 百里皓月是真想把所有人都招来，让他们看看云端仙和墨忘在干什么。 可她很清楚，即便是梦境，她也不能这么做。她怕梦境中的苍凉晚和百里止戈会受伤。 百里止戈在前面带路，他的手腕有些疼，以后他一定要好好练武。 如果不是这个姐姐出现，他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晚晚妹妹还好吗？”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冻着了，去找神农大夫。” 百里止戈听到这话，立刻开始跑，他跑在了前面。 云端仙和墨忘在屋里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他们又不能这时候出来，百里家的孩子，可不是想灭口就能灭口的。 百里止戈带着她们找到凤容妍的时候，云端仙和墨忘已经回到了宴席中。 百里止戈大喊着，“晚晚掉井里了，神农大夫，神农大夫，您在哪啊？” 神农天衍立刻出现，抱走了苍凉晚，百里皓月紧紧跟着。 神农天衍看百里皓月这模样，总觉得在哪见过，他一愣，“你是百里家的人？” “快给晚晚疗伤吧，你咋还有闲心管我是谁家的人呢？反正我是好人。”百里皓月翻着白眼。 神农天衍平复了下心情，决定不跟她计较。 期间百里皓月一直在旁边，百里止戈蹲在门口，自责中。 “姑娘肯定知道发生了什么吧？” “知道又如何呢？云端仙虐待苍凉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们中但凡有一个有用的长辈，她也不敢这么猖狂！”百里皓月的这张嘴啊，她就是忍不住呢。 神农天衍低着头，查看着苍凉晚的伤势。 头皮被撕掉了一块，断了一根肋骨，加上泡了冰水。 “我刚才听到百里小公子说晚晚掉进井里了？” “是，云端仙和墨忘偷情，晚晚要去救自己的娘亲，结果被云端仙一脚踹飞了。”百里皓月语气很是不好，她问道：“晚晚的伤如何了？” “晚晚身体好，肋骨断了，养个十天半个月就好，手磨破了，伤到了筋骨。”神农天衍说到这就没再说了。 百里皓月轻轻吐着气，这事她不清楚怎么发生的，但关于苍凉晚在除夕夜掉进井里这事她是知道的。 俩人说话的时候，凤容妍来了，带了几个侍女和很多药材。 百里皓月第一次对皇后娘娘心生不满，“您也知道苍凉晚跟着云端仙会受伤啊？” 她用鼻子嗅了嗅，就知道是什么药材。 凤容妍此刻是无措的，是云端仙说给晚晚做了新衣裳，要带晚晚回去试衣裳。 “是我的错，是我思虑不够周全。” 百里皓月看皇后娘娘这副样子，瞬间就心软了，这时的凤容妍，也才二十出头。 而且当时凤家主恐怕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您也别想太多。”在旁人看来，只是个亲生母亲想要跟孩子单独待一会，凤容妍怎么拒绝呢？ 百里皓月开门出了房子，她怕她会疯掉，她提着百里止戈就去了宴席的场地。 百里止戈不知道这姐姐要干嘛去，只觉得她杀气有点重。 百里皓月单手提着百里止戈，另一只手推开了门。 席间有百里家的人，看到这二位是疑惑的，其他人则是一副准备看好戏的模样。 这丫头长得太像百里夫人了，是不是百里夫人的亲戚？ 玉夫人看到这姑娘跟自己女儿长得那么像，她不由得开始怀疑，她看向玉家主，“你在外面的私生女？” 小百里皓月也在，她看着这个姐姐又看了看母亲，又拿出镜子看了看自己。 “娘，这才是我亲娘吧？你看我和她鼻子眼睛甚至眼角的泪痣都是一模一样的！” 百里夫人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门口的姑娘，这……实在太像了，这姑娘就像是放大了的皓月。 百里皓月是骄傲的，她小时候就这么聪慧，这么口齿伶俐了呢。 她松开了手，而后大步入内，“我是百里家的人，我是你们百里家的祖先，得了机缘。” 她蹲下了身子，“皓月，苍凉晚是你的朋友，是你最好的朋友，你记住了吗？” 百里皓月不太懂，但是这个姐姐说是自家祖宗，自家祖宗的话肯定是要听的，“皓月记住了。” 百里家的人还是反应不过来，这丫头听起来是在胡说八道，可她偏偏长得就是皓月的五官放大后的样子。 而且算命的说了，皓月是天命之人，有祖先庇佑。这事就突然合理了，因为有祖先庇佑，所以和祖先长得一样。 百里皓月凝视着墨忘和云端仙，她大声骂道：“狗男女！” 墨忘和云端仙对视一眼，眼中是同样的杀气。 百里皓月来不及说更多了，就消失在了原地。 这一出，更让百里家的人确信，是祖先显灵了。可祖先出现，就为了骂云端仙和墨忘一句？ 百里皓月走后，凤容妍回来了，她拿起桌子上的碟子，就扔了过去。 云端仙是可以闪开的，但她知道这种时候，她不能闪开。 云端仙额头流出了血，她一副无辜的模样，“容妍姐姐，你不是信了那个丫头的话吧？她不知是山精还是鬼魅，定是反王的手段，想要离间我们！” 这话让百里家的人很不高兴。 百里皓月大声说道：“苍凉夫人你放肆！竟然敢对我百里家的祖先不敬！” 百里夫人立刻捂住了女儿的嘴巴。 “我看到了，是苍凉夫人把晚晚踹飞！晚晚才会掉进了井里！” 百里夫人两只手不太够用。 云端仙早就想好了说辞，“既然能招来鬼魅，对方自然是有高人助阵，容妍姐姐，百里小公子看到的肯定是幻象！晚晚掉井里了？晚晚怎么样了？” 她说着就往外跑，“我去看晚晚。” 凤容妍追了上去。 云端仙知道苍凉晚住在哪，自然是跟凤容妍一个院子的，她找到苍凉晚的时候，苍凉晚已经睡着了。 神农天衍去熬药，屋内没有旁人。 云端仙提着苍凉晚的衣领，晃了晃，她怒骂道：“我是你娘，你是不是胡说八道了？苍凉晚！你别给我装死！” 云端仙听到脚步声，知道神农天衍要回来了，她直接翻窗而出。 苍凉晚迷迷糊糊中嘟囔着，“娘为什么会和墨叔叔……” 听到这话云端仙神情一冷，她把苍凉晚扔进了河里。 苍凉晚虽然年纪小，但毕竟是苍凉家的血脉，骨头比较硬，她跌落的时候撞碎了冰面。 第139章 姐姐你身上好香啊 苍凉晚试图挣扎，可刚才撞的那下让她失去了力气，她的手脚好像不听使唤了，河水好冷。 云端仙站在河边，算着时间，苍凉晚最近在练闭气，让她在水里待一会也不会淹死。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云端仙刚打算把那个不孝女捞出来，就听到有人来了。 她立刻藏了起来。 来的是花绽儿和天玑，天玑大声说道：“娘亲，晚姑娘在河里。”她即便来了这里，也是个灵魂体，这里还没有那么多阴气给她。 晚姑娘附近连个邪祟都没有。 花绽儿二话不说就跳进了河里，她捞起了苍凉晚，上岸之后立刻脱下身上的衣裳将苍凉晚团团裹住。 她抱着苍凉晚冰凉的身体，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一定要快点给她取暖。 她救不回自己的孩子，是她一辈子最大的遗憾，这次她一定要救回苍凉晚！ 花绽儿拼命搓着苍凉晚的手脚。 神农天衍来的时候，立刻给苍凉晚服下了丹药，苍凉晚脸色变得红润了些许。 他说道：“姑娘，我要带她回去，尽快治疗，你也跟我回去吧。把衣裳穿上，别冻坏了。” 花绽儿把所有衣裳都给了苍凉晚，此刻她身上只有裹胸和底裤。 花绽儿拿起衣裳，就跟在了神农天衍身后，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快步走着。 天玑等到娘亲穿好了衣裳，她握住了娘亲的手，她说：“娘亲，天玑现在很好，天玑是很厉害的鬼王，幽冥的鬼怪大多数见我都会绕路走的。娘亲也救回了晚姑娘，都过去了。以后天玑会护着娘亲。无论您活着还是死后，天玑都会陪着您。” 花绽儿握紧了天玑的手，她低着头，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进屋之后，云端仙才出现，凤容妍看到苍凉晚进气多出气少的模样，她问道：“发生什么了？” 神农天衍摇头，“我也不知，我去拿药材回来就没看到晚晚，如玉说好像看到了苍凉夫人，我去找晚晚的时候，就看到这位姑娘脱掉了自己全部的衣裳，在给晚晚取暖。晚晚这情况，应该是在冰河里泡了好一会了。” 今晚发生了太多的事，他整个人也是心绪烦躁，是他的错，他该寸步不离的，他不该去拿药材！ 凤容妍看向云端仙，“你把晚晚扔河里了？” “我没有，我过来的时候就没看到晚晚了，我出去找晚晚，正好碰上她们。” “你不会说谎，也不擅长说谎。”凤容妍不想再多跟她说一句话。 云端仙也没当回事，苍凉晚又死不了，她拼了命生下的孩子，她还能不知道吗？她曾数次想要打掉这个孩子，怀着苍凉晚的时候，她就经常泡进冰水里，可她就是命大啊。 云端仙走到门口的时候碰上了刚从战场回来的苍凉不休，他在门口想要进来。 “容妍姐姐陪着晚晚呢，晚晚没事，就是贪玩跑出去着凉了。你不会要进去吧？孤男寡女的，不合适吧？”云端仙说着蹩脚的谎言，可偏偏这个没脑子的男人每次都信。 苍凉不休停下了脚步，转身离开了。 花绽儿坐在药炉旁，既能取暖，还能顺便帮着看火。 凤容妍看向她，郑重地行了个大礼，“多谢姑娘救了晚晚。” 花绽儿不太明白，“您是凤家女，晚晚身边怎么就神农大夫一个人呢？” 凤容妍对于晚晚的救命恩人自然是知无不言，“我给晚晚找了几个厉害的师父，要过年之后才能来。之前我也没啥本事没啥钱，我还不太放心其他人。” 晚晚小时候就中了好几次毒，都是她身边的人干的，而这些人她也是从正规渠道雇回来的。 花绽儿搓着手，没再多说什么。晚晚的师父们来了以后，晚晚就安全了。 只有神农大夫一个人在，实在是顾及不过来。 花绽儿看着忙碌中的神农天衍，她好像明白了，为什么晚晚有五个师父，却只和神农天衍看起来比较亲近。 神农天衍处理完苍凉晚的伤，过来熬药的时候，顺便还给花绽儿倒了一碗。 花绽儿婉拒了，这药是给晚晚喝的，是驱寒的，但这味道只是闻起来，她的胃就已经不舒服了。 神农天衍闻言才反应过来，他又拿了个小药锅，重新放了药材。 可惜药还没熬好，花绽儿便消失不见了。 神农天衍打瞌睡呢，没看见，但凤容妍是眼睁睁看着那姑娘消失在她眼前。 今晚的这些事有些蹊跷，让她想起了两年前，那个姑娘也是这般消失不见的。 凤容妍坐在了床边，给苍凉晚掖好了被子，她轻声说：“咱们晚晚真的是天命所归呢，咱们晚晚有自己的守护神，而且还不只一个。” 苍凉晚缓缓睁开了双眼，她脑中好像闪过什么，守护神？总觉得在哪听过。 …… 这一年，苍凉晚五岁，对于一个五岁的小姑娘来说，这石头未免有点太大了。 阮小宁就这么出现在了院子里，她看着举着大石头的小晚晚，她立刻跑了过去，她试图把石头拿走，然而无果。 苍凉晚看了看周围，她把石头放下了，之后她抓着阮小宁的衣襟，抬头笑眯眯地看着她，“姐姐，你身上好香啊，你是武林高手吗？能避过大师父跑到这，您肯定很厉害很厉害吧？” 阮小宁蹲下身子，把五岁的苍凉晚揽进了怀里，她轻轻拍着苍凉晚的后背。 苍凉晚疼的要命，但她脸上依旧带着笑容。 阮小宁察觉出不对劲，晚晚的身子刚才明显颤抖了一下，她问道：“哪受伤了？快让我看看。” “没啥事，习武之人是这样的，皮外伤皮外伤，不值一提。”苍凉晚挥着小手，还拍了拍阮小宁的脸颊，“姐姐别难过，看你哭，我心疼的慌。” 阮小宁被逗笑了，小时候的晚晚也这么喜欢她呢。 她的眼神停在了苍凉晚的脖子上，“你脖子咋了？”大片的青紫。 苍凉晚拉着阮小宁坐下，“我娘想掐死我，但我可是苍凉晚，我有五个顶厉害的师父，我能让她得逞？姐姐我跟你说啊，现在云端仙还下不了床呢。” 阮小宁揽着苍凉晚的肩膀，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不知道晚晚小时候经历过什么，只是从旁人的口中知道仙后娘娘对晚晚不好，还有皇后娘娘很不喜欢云端仙。 那时的她还觉得是不是对仙后娘娘要求太高了？她也没做什么啊，只是不太在意晚晚，但晚晚有皇后娘娘啊。 可好像不是呢，她早该想到的，能让凤家主每每提起就那般气愤，怎么可能没做什么呢。 第140章 娘亲 “姐姐，你心情不好啊？”苍凉晚的小脸贴在阮小宁的胳膊上，“我也经常心情不好，但我现在的心情很好。这是第一次啊，我凭自己的本事报了仇。” 阮小宁语气中满是无力感，“可她是你亲娘，无论她做了什么，你还是会原谅她。” “姐姐不想我原谅她啊？我也不想原谅她，可很烦。”苍凉晚的小脸皱成了一团，“姐姐，你跟我之前遇到的那几个姐姐不一样，跟你说话我心情好像更压抑了。” 阮小宁捏了捏她的鼻子，“你是说我不会说话呗？你之前遇到几个姐姐是什么时候啊？” 苍凉晚笑着摇头，“是我很狼狈的时候，她们像是神仙一样出现。她们消失的太过突然，我甚至来不及跟她们说再见。姐姐，你也跟她们一样对吗？就这么凭空出现了，你也是晚晚的守护神吧？” 阮小宁此刻忘记了呼吸，她不是晚晚的守护神，反倒是晚晚一直在守护着她。 她时常会想，如果她早点遇到苍凉晚，她的人生会不会有些不同？ 此刻她却在想，如果她能早些遇到苍凉晚，再早一些，再早一些……可还能多早呢？在云端仙生下晚晚的时候，她就冒出来把晚晚抢走吗？ “我叫阮小宁，我来自临夏村。晚晚，我遇到了一个很厉害的姑娘，她好像无所不能，她带走了我。我也有自己的守护神呢。” 苍凉晚感觉到一阵眩晕，她轻轻吐气，而后说道：“我觉得你的名字不太好，不是我不礼貌，而是这名字听起来就好欺负。改个霸气点的名字可好？这样只要听名字人家就怕你。” 阮小宁面对着苍凉晚，她轻声说：“我有另一个名字，我在族谱上的名字是苍凉宁。” “这个名字才适合你嘛。”苍凉晚回神，“姐姐也是苍凉家的人啊？” “对啊。”阮小宁眯眼笑着。 苍凉晚看着她，也笑了，“宁主事，原来我是你的守护神啊。” 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周围白光乍现。 苍凉村，苍凉大宅。 众人缓缓睁开了眼。 只有水微澜昏死了过去。 苍凉晚大喊着，“四师父！” 神农天衍瞬间就出现了，把水微澜抱到了床上。 苍凉晚则是下了床。 细竹她们把苍凉晚挤到了一边，都围在床边上。 “神农大夫，微澜怎么样了？”阮小宁急切地问道。 “太累了，休息一会就好了。”神农天衍下了针，而后说道：“都出去吧，别挤在这了。” 苍凉晚她们乖乖离开了房间，去了隔壁房间。 这一刻，所有的情绪汹涌而出。 苍凉晚抱着她们，“都过去了，不难受了哈。” 细竹抽泣着，“晚晚，能长大，真好。” 花绽儿说道：“还觉得有些冷呢。” 众人席地而坐，屋内很是暖和。 苍凉晚回想着过去的事，她轻声说道：“我也是个天才呢，我也记得小时候的事了呢。皓月，我记性不比你差。” 百里皓月缩在苍凉晚身边，“这事有些诡异，你说你这次经历的只是梦境吗？” “应当是吧，要等微澜醒来才能了解清楚。” “如果只是梦境的话，为什么我还不认识你的时候，就想着亲近你呢？”百里皓月的记忆中，确实多了一段。 比较割裂，她既有在井里捞晚晚的记忆，也有坐在宴席中看到长大了的自己的画面。 苍凉晚理解不了这么复杂的问题。 细竹眼珠依旧慢悠悠转着，“不重要，无论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反正都有了。” 于她而言，她说过的话，就一定会成真！说好了十倍偿还！她就不信了，她永远都打不过云端仙！ 以后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事就是练武和养生！ 苍凉不休还没回家，他被飞雪带走了，去了鬼影宗。 百里皓月轻声说道：“真的很想造反呢。” 明月盏呵呵两声，“咋就没我的事呢？我就在冰凉的地上躺了一会？一点参与感都没有。” “或许是因为你一直都在吧。”苍凉晚记得她很早就认识了明月盏，“细竹出现的时候，是我六个月大，当时墨已止在摇篮里。” 细竹细细说着她看到的情形，“我去的时候，看到云端仙把晚晚的脸打歪了，耳朵还流血了。那么大动静，太子殿下还在乎乎睡着呢。” 百里皓月说道：“我去的时候，就瞅见四岁的百里止戈在井边拼命拉着绳子，云端仙把晚晚踹井里去了。” 花绽儿说道：“我去的时候，晚晚在冰河里，头上有伤，看起来马上就没气了。” 阮小宁疑惑道：“怎么我去的时候，晚晚只是跟我闲聊？”说到这她笑眯了眼，“原来晚晚那么爱我，她舍不得让我看到她曾经受苦的模样。” “那晚晚最喜欢的肯定是我，她甚至都没让我去看过去的她。”明月盏说完自己都乐了，“好像不是，而是过去的她我都见过。” 苍凉晚听着她们说着这些事，她掉冰河和井里是同一晚，那次她伤的比较重，醒来之后就忘了之前的事。 她忘记了云端仙数次想要杀了她 ，因此对她而言，云端仙就是个比较冷漠的母亲，虽然自私，但并未伤害过她。 后来她和云端仙也打了几架，那时的她已有还手之力！ 原来一切早就有迹可循。 原来这才是凤容妍那般急切地给她找师父的原因。当时凤容妍才掌控了一部分权力，她动用了全部的人脉和资源。 从前的她，还觉得凤容妍有些草木皆兵，她觉得云端仙再怎么坏，也是她亲娘，不会真的下死手…… 苍凉晚深深吐了口气，她说道：“我想去找凤容妍。” 其他人立刻让开了路，细竹还给她开了门，听了这些事之后，细竹很清楚，如果不是有凤家主在，晚晚活不到现在。 苍凉晚披上了棉袄之后一路奔跑，她一口气就跑到了凤家大宅，这时候已经半夜了。 凤家的高手听到动静看了一眼，看是苍凉晚，也就该干嘛干嘛去了。 苍凉晚停在了凤容妍的门口，她趴在门上，万一人家俩人圆房呢，她不好打扰的。 门开了，苍凉晚摔进了凤容妍的怀里。 凤容妍笑着，“回来了？” “您知道？” “知道啊，毕竟我身边有个玄门宗主。” 苍凉晚趴在凤容妍肩头，她轻唤道：“娘亲。” 凤容妍僵直了身子，只是瞬间便泪如雨下。 第141章 熊霸不用过年的吗 苍凉晚抱着凤容妍，过了好一会，她在等凤容妍平复情绪。 在她心里，凤容妍本来就比云端仙重要。 凤容妍拉着苍凉晚，用苍凉晚的袖子擦了擦脸，然后说道：“咱们进屋说。”天寒地冻的，她光顾着自己高兴了。 苍凉晚探头看了看。 “浮世在隔壁呢，国师也在这个院子里，他们也累坏了。” 凤容妍边说边拉着苍凉晚坐下，“微澜没断错，你确实是入了梦境，但你命格特殊，你的梦境不只是梦境，还影响到了现实，连我都多了一部分记忆。微澜察觉不对劲的时候，就让云端鸢过来求援。玄门这师徒二人也是费了好大力气，才将事情维持在了可控范围。” 这话让苍凉晚震惊不已，连凤容妍都多了记忆？ “就是说，你记忆中，在我还没满周岁的时候，就见过细竹了？” “是啊。”凤容妍继续说道：“我不确定其他人有没有受到影响。” 苍凉晚知道其他人是谁。 有些记忆，忘了倒是挺好，一旦清晰了，这心里是真不好受。 在她差点要原谅云端仙的时候，这一切回来的那般猝不及防。 凤容妍轻轻拍着她的背，“晚晚啊，别想过去，往前看。”她和晚晚一样，那些事虽然发生过，但她总觉得做母亲的不会真的狠下心肠，她总是想从蛛丝马迹中，寻找云端仙在意晚晚的证据。 可记忆变得清晰了，一切宛如昨日。 离开皇城的时候，她只想偏安一隅，守着自己的孩子。 如果云端仙这次也被影响也有了记忆，定还会对晚晚下手。 凤容妍看向窗外，这次不同了，她不再是那个无力还手的凤容妍，晚晚不再是她的软肋，她不再害怕云端仙会抢回晚晚。 这一次，她是一个母亲，她只想护住自己的孩子，谁敢伤害她的孩子，她不介意玉石俱焚一回。 “早些睡吧，明天还得早起呢。”凤容妍说着便躺在了床上，她不想泄露太多情绪。 苍凉晚小声说着，“我想去看看国师大人。” “去吧。” 苍凉晚起身，她听着呼吸声，只凭呼吸判断，她就知道烛影尘在哪个房间。 苍凉晚出了屋子，进了烛影尘的房间，屋内燃着烛火，国师大人睡得很沉。 她坐在了床边，看着有些虚弱的国师。 曾经她天天在心里骂烛影尘，就因为烛影尘说了句不该说的话。 她试图把这一切都怪在烛影尘头上，好像这样，她心里就好受一些。 许是她内心早已一清二楚，真相是什么。 只是一句话，如果不是有心之人刻意传播，怎么会那么快就人尽皆知？ 而这世上还有谁，比云端仙更希望她足不出户。 苍凉晚小小声说着，“抱歉，骂了你那么久，怨了你那么久，欺负了你那么久。” 烛影尘是能听到的，只是他现在睁不开眼。 晚晚的命格过于特殊，克天克地也就罢了，她偏偏还克自己。这次如果不是微澜姑娘求救，或许微澜姑娘此刻已经耗尽了命数。 好在师父也在，没让晚晚的那群伙伴只是因为一个梦，就变得短命。 苍凉晚离开了烛影尘的房间，她去了澡堂。 澡堂十二个时辰都开着，她泡在热水里。她的身体很暖和，可心里的寒意却怎么都驱不散。 又快过年了呢，每年这时候凤容妍总是一直跟她在一块，她回想了一下，好像从她三岁之后，她几乎没跟云端仙单独在一起待过。 苍凉晚也没自怨自艾太久，就听到了脚步声。 叶裳推门而入，她来的很是匆忙，头发还披散着。 “你还没睡呢？”苍凉晚有些疑惑。 “刚被叫醒，凤鸣阁派人传信，熊霸国有异动，信使回报，有三路人马。一路翻山越岭，一路在边城集结，还有一路到处乱跑。云端大人说，对方得知苍凉不休没在边境，你还掉进河里生死不明。能短时间就集结三万大军，这三万人估计早就在熊霸边境的城池待命了。” 苍凉晚起身，擦干之后穿好了衣裳。 她掉进河里之后的情形，很多人都看到了，当时苍凉村挤满了人，都是跟着送嫁队伍过来。 在那么多人里，让她发现哪个是奸细，确实不太可能。 但消息倒是传得很快。 苍凉晚离开了澡房，她来不及烘干头发，她走到城主府的时候，头发已经结冰了。 一双手拉住了她，给她烘干着头发。 “你也收到信了？” 百里止戈点头，“凤家主派人传信，说是熊霸国出兵了，小宁她们也马上就到了。” “没那么快，可以踏实睡一觉再来的。”苍凉晚看烛影尘那样，就知道大家肯定都挺累。 她没事做什么梦啊，连累了所有人。 百里止戈笑着说：“来了城主府，也一样可以睡的。” 苍凉晚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她走在百里止戈身边，“熊霸国总是这么讨人厌，他们不用过年的吗？” “于熊霸而言，咱们是敌人，让敌人过不好年，对他们来说是好事。” “也对。” 二人直接就去了大堂，这时候雪夜空也在路上呢。 俩人一边烤着地瓜，一边等着其他人，等阮小宁他们来的时候，地瓜还没熟。 雪夜空说道：“要加快布防了，微澜你身体还撑得住吗？” 水微澜点头，“我没事的，大部分反噬宗主和国师大人替我挡下了。” 苍凉晚看着炉子上的地瓜，她再也不要被过去左右，她不要因为那些年少之时的阴影连累身边的人。 如果早知道会这般严重，当时的她即便冻死了，也不会闭上这双眼。 水微澜说道：“河面冻得很结实，但咱们可以让河面没那么结实。晚晚、百里大人，你们俩去河边溜达溜达。对面现在肯定有不少眼睛在盯着你们，你们俩要是在河边，会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她转头说道：“城主，你去城墙上。” 这三位听了吩咐，立刻离开了城主府，各司其位。 苍凉晚走到边境河边，她踹了一脚冰面，百里止戈拉着她的一只手。 苍凉晚知道自己掉不下去，但她总得缓一会。 对面果然有动静。 第142章 冻死太痛苦了 苍凉晚想了一下，这么干她万一脚底打滑，掉进去就不好了。 即便她能克服对冰水的恐惧，她也是凡胎肉体会冻坏的。 于是苍凉晚跑离了河边，她在城门口捡着石头，而后，她用石头砸冰面。 小石头是砸不碎冰面，加上内力就可以。 对面的探子看到这一幕，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这天这么冷，就算现在砸碎了，等河水冻上之后，他们再过来不就完了？ 所以苍凉晚到底在干嘛？苍凉家的孩子，是个蠢货？ 苍凉晚砸的很欢快，这种天气，不动弹动弹太冷了。 百里止戈跑前跑后，到处找石头。 苍凉晚砸了一个时辰，胳膊有些累了，她觉得这样就差不多了，起码在除夕之前，熊霸国的人不会走冰面。 毕竟才一天的时间，肯定冻不结实。 “回家。” 城墙上的雪夜空冻得瑟瑟发抖，他羡慕苍凉晚可以跑跑跳跳，而他只能专心注意着对面弓箭手的情况。 其他人也被安排了各自负责的活，天亮之后，所有人都睡在了城主府，睡之前还去澡堂泡了个澡。 这一天雪城备战，周边村落也是一样。 这样的情况于雪城周围的百姓而言，是习以为常的，今年有些不同，苍凉王在，让雪城百姓安稳地到了除夕。 只是苍凉王突然离开，也让雪城的百姓明白，最后还是得靠自己。 容家村比较忙碌，比起其他村落，容家村准备的更加充足，他们自己就带了不少兵器过来。 这事并未上报朝廷，咱们帝后可能比较忙，也没来得及处理容家的事。 除夕之夜，大雪纷飞，街上空无一人，城墙上，城门口倒是比往常多了些士兵。 雪夜空已传信求援，他知道援军不会来，就像以往那般。 雪城之所以能存留至今，是因为有苍凉家的人在。 苍凉晚她们在凤家大宅过年，这里离雪城比较近，万一有什么事，可以及时应对。 吃完年夜饭之后，凤容妍和临浮世坐在堂上，孩子们排起了长队。 细竹眼中是雀跃，她探头看着，她看到晚晚拿了个小布袋，看起来没多少铜板。 但这是新年红包，讨个吉利，多少不重要。 排到细竹的时候，凤容妍递了两个红包，一个给细竹，一个给天璇。 “谢谢凤家主。”母女二人异口同声说完，就看红包去了。 细竹打开之后震惊了，确实没有铜板，只有金叶子，这……她卖一辈子水果，能赚一枚吗？ 红包内还有玄门宗主的符。 凤容妍是大手笔，但往常她也没大方到这种程度，但这次不同，这是她自由之后的第一个除夕，于她而言意义不凡。 发完了红包之后，凤容妍说道：“我给你们准备了衣裳，就在你们的房间里，房间门口挂着你们的名牌，都去换了新衣裳吧。” 花绽儿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她抱着花玉衡进了屋。 她看到床上的衣裳，心里极暖。 凤家主不但准备了她和玉衡的衣裳，连天玑的新衣裳也做好了。 花绽儿先是给花玉衡换了衣裳，然后自己也换好了，之后才唤道：“天玑，你在这吗？凤家主给你做了新衣裳，娘亲也给你做了在村里呢。” 床上的衣裳消失不见，花绽儿感觉到手边凉风飘过。 花绽儿笑着，天玑也在呢，真好。 细竹这边也是一样，不但有她和天璇的新衣裳，还有谢纸鸢的新衣裳，只是在细竹还没回来的时候，谢纸鸢已经把新衣裳穿走了。 所有人换好了衣裳，回到了大堂内。 凤容妍眯眼笑着，“过年就是要喜气洋洋。” 都是大红衣裳，只是款式各有不同。 明月盏也是头一回没跟家人一块过年，但晚晚也是家人，对她来说没什么不同。 在屋里待着实在没意思，正好外头下雪，于是大家都出去堆雪人了。 云端月来的时候轻声叹息着，“熊霸国的军队正在快速逼近。” 苍凉晚的笑容戛然而止，“走！” 她走之前进屋说道：“娘亲，你快点进城去。” 一旁的临浮世无奈地看着她，“你觉得我这个后爹保护不了你娘亲？” 苍凉晚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了，“您就一个人。” 临浮世清了清嗓子，“晚晚说我就一个人。” 他话音刚落，一群身着玄门服饰的男男女女陆续出现，他们看着苍凉晚。 “晚姑娘，咱们也是刚到，早知道是要给宗主撑场面，我们就走慢一点了。” 玄门的所有弟子都来了， 实在是宗主成亲这事太过仓促。 也没人会没事算咱们宗主啥时候成亲啊，毕竟玄门所有人一致以为宗主会孤独终老。 苍凉晚笑了，“麻烦诸位了。” 她说完就放心的离开了，如果玄门这么多人都护不住凤容妍，那加上她也没啥用，这天下还没有那样的强者，即便是苍凉不休来了，也别想在玄门手上讨到便宜！ 凤容妍扔了个包袱给苍凉晚，这东西，她早就准备好了，只是一直希望别那么早就用上。 可这就是晚晚啊，或许在晚晚出生的时候，就注定了这一刻。 苍凉晚打开包袱一看，是黑色的盔甲，漆黑漆黑的。 她笑着穿上了盔甲，还是凤容妍了解她，她说黑色显白。 苍凉晚没多停留，她离开了凤家大宅，直奔雪城而去。 她是苍凉晚，她是苍凉家的孩子，她被凤容妍保护的太好，她生命中唯一的荆棘就是云端仙。 她要上战场了。 苍凉晚站在城门口，看着对岸的火光，她眯眼疑惑中。 就瞅见熊霸国的士兵开始搭桥，有人跳进了水里，这个天气即便水性好，也不可能长时间待在水下的。 她眼见着熊霸国的将士，一部分在水面上，一部分在水下，还有一部分在凿着冻得不太结实的冰面。 有浮冰飘走了，有将士的尸体飘走了。 她是万分不解的，这条河那么长，他们就不能绕路吗？ 这个念头一出，她就明白了，定有敌军从其他位置上岸。 而眼前这些人是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分散雪城的兵力。 苍凉晚闭上了眼，才刚开始就心惊不已，如果她是将领，她做得到吗？ 慈不掌兵！她或许只能做个冲锋的小将士。 苍凉晚放缓了呼吸，她等着，等着对面冻死的将士多一些，等着桥搭好。 她睁开了眼，“生命不该这般浪费！” 听到这话，马上就要到岸边的熊霸将士，脸上是掩不住的喜悦。 军师果然没料算错。 军师说：守城的是苍凉晚不用害怕，苍凉晚太过心软，注定成不了气候。 苍凉晚的长枪指向对面之人，她说：“冻死太痛苦了，我送你们去幽冥可好？” 第143章 如入无人之境 听到这话，来的这些士兵好像明白了，苍凉家的人，怎么可能在战场上心软！ 军师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想不到呢？所有的说辞，不过是为了让他们这些人更安然地赴死罢了。 还未正式开战，战友们的尸首就飘满了冰面。 为什么非要来招惹苍凉家的人呢？就不能等过年后吗？ 有个中年男人回头看了一眼，他这次好像回不去家了。 熊霸国的士兵陆续上岸，苍凉晚就一个人站在那，挡住了他们全部人！ 只是个小姑娘，就让他们无力还手。 苍凉晚的长枪抵住了一个士兵的喉咙。 他的脸上是绝望，他挤出了一抹惨淡的笑容，“为什么一定要打仗呢？上位者的野心之路，铺满了我等无权无势之人的尸骨。” “这个问题，你来之前没想过吗？从你踏上墨休的土地开始，你就已经没资格问为什么了！” 苍凉晚的长枪划过他的脖颈。 终究还是心软了，她本可以直接穿透他的喉咙。 城内的弓箭手已经就位，双方你来我往，箭雨漫天，血肉染红了这方天地。 苍凉晚稳了下心神。 水微澜跑了出来，她身边是细竹，这二人跑远了一些，那边也有敌军上岸。 苍凉晚有些担心，但看到水微澜周围好像有屏障一般。 她低头，在地上划了一道深深的痕迹，她说：“过此线者死！” 熊霸的士兵不是不害怕，可还能怎样呢？他们的家人都在熊霸，如果做了逃兵，会祸及全族的。 苍凉晚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天璇站在城墙之上，她站在城主哥哥身旁，她看着城下，鬼差的身影多到她数不清楚。 天璇拿了个小弓箭，她用尽全力才 拉开了弓。 如果这就是晚姐姐的宿命，那她只想快点长大。 云端月带着凤鸣阁的人，一边砍杀着敌军，一边向这边靠了过来，她说道：“各个村落都遭到了偷袭，第三路人马是轻功高手，他们跑得太快了。” 凤鸣阁大部分的人，都分散于各个村落，实在是人手不足！ 天亮了，这个除夕，雪城周围的村落都不好过，除了容家村，其他村子都损失严重。 偷袭容家村的那群武林中人，此刻都成了尸首，没人告诉他们这里不能来，没人告诉他们这里有容家人和临家人！ 此次带兵的是五殿下，而他们是太子殿下的人。 云端月是早上离开的，她去村里看看情况，她刚走云端鸢就来了。 云端鸢小声说着，“对方带兵的是五皇子，五皇子的母亲是个舞女，没有母族依仗，才会被派了这么个糟心的活。” 苍凉晚一边杀人，一边听云端鸢说话，她有些疑惑，“你见过那个五皇子了？我听你的意思，对他的印象还不错？” “凤鸣阁派去熊霸边城的探子都死了，我就去了，打探消息的时候见到了那位五皇子。” “你自己去的？”苍凉晚有种不好的预感。 云端鸢也知道瞒不住了，“宁主事跟我一块去的，我拦不住她，她说她不是废物。” “一次说完。” “五皇子就在人群中看了宁主事一眼，之后就要带走宁主事，他说只要宁主事跟着他，他就放我离开。” 苍凉晚不太懂，“你不是那样人啊？”她了解小宁的本事，小宁暂时不会有危险。 “我不得回来求援啊？宁主事说她觉得五殿下长得不错，她不算吃亏，她会找机会逃回来。咱们现在去救宁主事啊？”云端鸢脸不红气不喘地说着半真半假的瞎话。 苍凉晚轻叹，“走。” 这边暂时没事，熊霸国出兵仓促，没带啥攻城器械。她看到城墙上有很多人，一个熊霸国的士兵也没上去。 苍凉晚直接飞了起来，她踩踏着浮冰，很快就到了对岸。 云端鸢紧紧跟着，她已经尽力了，还是眼见着苍凉晚的身影越来越远。 云端鸢好似下了什么决心一般，她停在了原地，她手中是长鞭，长鞭扫过之处，敌军倒了一片又一片。 既然跟不上你的脚步，起码让你这条路好走一些。 有云端鸢断后，苍凉晚的速度更快了。 她一路杀进了汤谷城，守城的将士根本挡不住她，眼见着她撞开了城门。 城中乱成了一团。 阮小宁坐在窗边，看着窗外，听到外面的惨叫声。 她记得这样的声音她曾经听过，那时的她只想活着。 阮小宁看向对面的男人，她说：“晚晚来找我了，五殿下，我要走了。” 五皇子看着她，过了好一会他才点了下头，“你走吧。” 阮小宁有些意外，“我以为你喜欢我，你会强行留下我呢。”虽然留不下，但就这么让她走了？ 五皇子轻声说道：“我没有母族依仗，能活到现在，过得是卑躬屈膝的生活。我是喜欢你，但我要娶个高门贵女。而且，你是苍凉晚护着的姑娘，你会跟着我受苦？” 阮小宁笑着，“虽然是敌人，但你长得真好看。” 她说完就出了屋子，外面空无一人，这个五殿下身边估计连个可信之人都没有。 苍凉晚找到阮小宁的时候，就看到阮小宁在那慢悠悠溜达。 “你是不是有病？非得让我跑一趟？好色之心可以有，但你也分分场合吧？”苍凉晚气的一顿责骂。 阮小宁回头，冲着站在门口的五皇子抬了抬下巴，“这品相，是我这命格能扛得住的？” 苍凉晚呼吸暂停了瞬息，而后她就一跃而起落在了五皇子面前。 周围突然多了好多人，苍凉晚笑了，原来这位五皇子不是个情种，他是想请君入瓮，可偏偏她就是吃这套。 阮小宁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幕，她也不着急，也不害怕。 五皇子有些懵，这种时候，这女人怎么笑得出来？她还笑得那么美。 苍凉晚被高手围攻，可她身边那个姑娘，让高手们心潮荡漾，她身上的香气，让他们下不了狠手。 苍凉晚唤道：“苍凉不休！收尾！” 她刚才进宅子的时候，就听到了苍凉不休的呼吸声。 随后她就拉着阮小宁跑了。 五皇子神情凝固，他低下头，看到心口的剑尖，他回头看到了军师那张有些阴柔的面庞。 苍凉不休哐当落在了地上，地面裂了个大缝。 路上，苍凉晚一边清理士兵，一边跟阮小宁说着话，“你来之前就知道苍凉不休回来了？” “我和云端姑娘来之前，云端姑娘就收到了苍凉伯父的传信，说他在汤谷城中吃包子呢。” 第144章 小宁又膨胀了 阮小宁松开了苍凉晚的手，她笑着说：“他们都喜欢我，不会杀我。” 苍凉晚眼见着一个士兵的长枪攻向阮小宁的时候，突然就转了方向。 “别嘚瑟了，后来呢？知道苍凉不休在汤谷，你俩就来了？” “云端姑娘说做戏要做全套，我是没想到那个军师也是咱们的人。”阮小宁明明行走在敌军中，却好似无人之境。 阮小宁问道：“我这就叫不战而屈人之兵吧？我不太明白，那位军师是怎么隐藏住身份的？咱们有凤鸣阁，他们熊霸就没有类似的情报组织吗？” 苍凉晚说道：“细作分很多种的，你娘那种就是放在明面上的，随时可以查到，但查到了凤鸣阁也懒得出手，放着不管也不会闹出大动静，偶尔还能放些假消息。” “你说我娘傻啊？我回去告诉赢雪。”阮小宁想了一下，“也告诉我娘亲，让映月高兴高兴。” “你两个娘去哪了？” “在苍凉村守着呢。” 说话间，二人已经回到了河边，云端鸢还在这打着。 苍凉晚自她身边走过，“你以为只要你足够卖力，我就不计较你骗我这件事了？” 云端鸢都没脾气了，“这种时候，你跟我内讧？” “那咋了？你云端家和我苍凉晚本来就有仇。” 周围的士兵一听，都放慢了动作，这俩要是打起来，他们说不定有机会逃跑呢？ 可逃去哪呢？ 这时地面开始颤动，苍凉晚以为是苍凉不休回来了，可她回头的时候，看到了千军万马。 她一眼是看不了那么多，只是听动静大概估算了一下。 苍凉晚把阮小宁扔过了边境河。 那边没人接她，她砸到了熊霸士兵的身上，自己也疼得死去活来。 还是跟刚才一般，没人对她下手。 阮小宁就这么在边境河边溜达着，还跑去找细竹了。 细竹看的直乐，“厉害。” 阮小宁得意的下巴都快扬上天了，她这命格，好像也可以横着走呢！ “微澜我去了对面一趟，我干了件大事。” “知道了知道了，我算过了你此行安然无恙。” “你还有空占卜呢？” “只是掐指一算的事，别人都很听话，只有你会闹幺蛾子。看不见你的影，我心里不踏实。” 阮小宁眯眼笑着，她觉得微澜说得对。 阮小宁的到来，让细竹和水微澜得空休息，这姑娘只要在敌人身边转转，对方就收起兵刃。 细竹问道：“河里这么多尸首，这水还能喝吗？” “神农大夫会解决。” 苍凉晚听着声音，在各个村落之间穿梭，还是不够啊，来的敌人太多了。 即便所有村民都拿起了武器，又怎么抵挡得住熊霸国的虎狼之师呢。 反观雪城那边，倒是比较轻松，来这里的敌军比较少。 苍凉晚很累很累，可她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稍微一耽搁，就是一条人命。 苍凉村和容家村离得近，容家村派了部分人过来，因此这两个村子不用担心。 苍凉晚的手臂有些颤抖，杀不完，真的杀不完啊！ 只有四师父在，四师父还得忙着救人。 这时，一波军队冲散了敌军，苍凉晚握紧了拳头，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狼狈。 那面写着百里二字的旗子在风中猎猎作响。 苍凉晚身边的村民们看到这一幕，心中感慨万千，这是第一次！雪城第一次等到了援兵！ 百里止戈位于马上，他所过之处只余尸首。 这一次，他只调来了一万人！ 这还是靠着百里家的面子，勉强要来的！ 他跑了五个军营，对方给他的答案都是，陛下说了，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反王蠢蠢欲动，北境有苍凉不休在，无需派兵！ 百里家的人都来了，玉家人也来了！ 玉暖骁自马上跳落，他落在了阮颜儿身旁， 阮颜儿本来被逼到了墙角，师父的到来让她得以喘息。 她砍杀着敌军。 不是她学艺不精，而是敌人实在太多了。 她的刀上布满了裂口。 “师父，你咋才来啊！你再不来我这胳膊就要废掉了！” “不是还能喘气吗？还撒上娇了。阮霆呢？” “在城门处。” 玉暖骁见这边没什么事了，就去找另一个徒弟了。 阮颜儿也不在意，相较而言，二哥确实比她弱，师父担心二哥是理所应当。 玉暖骁策马奔向雪城，路过的时候，见到有一家人被团团围住。 玉暖骁横扫敌人之后问道：“你们怎么会单独出来？” 姜玉雪忙说道：“我们那边没事，炎家高手多，我们想着去苍凉村看看，本来走的是小路的，没想到也碰上敌人了。” 玉暖骁没再多问，而是调转马头，把他们送到了苍凉村，之后才去了雪城。 苍凉村这边已经开始打扫战场了。 姜玉宁站在院子门口。 好在孩子们提前送去了凤家大宅，不然苍凉村这边不会这么快就结束战斗。 附近几个村子的孩子们，也都转移了过去。 姜玉宁看到弟弟妹妹，还有许久不见的爹娘，她也没多说什么。 只能说，她那对无良的父母，养了对好儿女。 姜家父母也明白自己在姜玉宁心里的地位，来了之后就埋头开始干活。 凤家大宅这边战况尤为惨烈，门外和院子里堆满了尸首，都快比房子高了。 所有孩子都挤在一块，在一处院中，凤容妍则是站在院子门口。 凤容妍听着周围的动静，好在玄门的弟子来的及时，不然肯定拦不住。 晚晚的五个师父，只有神农在家，另外四个过年去了。 她这边只需撑到晚上，那四位就会回来了。 临浮世浑身染血，凤容妍转身进了屋子，她喜欢这张脸，更喜欢他身后的势力。 或许，这就是微澜姑娘说的借势吧。 临浮世早就知道她的想法，玄门弟子才会比敌人来的还早！ 云端老夫人看了会孩子，觉得这边用不上她，于是她也进城去了。 她很清楚这两天发生了什么，鸢儿一直跟晚晚在一块，晚晚也没想瞒着鸢儿。 她知道有些事做过就是做过了，晚晚和云端仙的母女情分就到这了。 云端老夫人走的很慢，有敌军靠近，皆被她斩杀。 刚刚在凤家大宅得知，援兵只来了一路，是百里家和玉家的人。 云端老夫人这心里堵得慌。 云端仙忘了吗？她的四个孩子都在这里！ 第145章 都杀了 云端老夫人一路上杀了很多人，只是短短的路程，她走了一个时辰。 这就是孩子们所面对的一切。 云端老夫人的脸上挂着血肉，她走的很慢，她的来路满是尸首。 世人皆以为，云端家之所以有如今的一切，是因为有云端仙。 云端家的人也不在意这些虚名，反正是自己的孩子，能做孩子的后盾，也是做父母该做之事。 所有人好像都忘了，云端家的每一个人都是战士。 云端老夫人看到苍凉暮的时候，眼泪冲刷着脸上的血肉。 苍凉暮已经筋疲力尽，只是凭着本能在砍杀着敌人。 苍凉暮在想，为什么她不是苍凉家的血脉呢？为什么她不是天生神力。 敌人太多了，只靠着爹和大姐怎么拦得住呢！ 敌军畏惧苍凉家的威名，因此他们四处逃窜，他们避开了和爹爹正面交锋，路上遇到的无论是老弱还是妇孺，他们都毫不迟疑的就地斩杀！ 云端老夫人加快了脚步，她背靠着苍凉暮，支撑着她站稳。 她上过很多次战场，但这次不同，她的孙女和外孙外孙女都在战场上。 苍凉暮说道：“外婆，我好累啊。” “累了就歇会，外婆在这呢。”云端老夫人心疼不已。 “不能歇啊。”苍凉暮深吸了口气，而后大声吼道：“苍凉暮在此！要么退兵要么死！” 苍凉暮的名字，熊霸国的人自然是知晓的。 这可是墨休皇朝的四公主，也是那位仙后娘娘的心头肉，能抓住她，可比抓苍凉晚功劳大多了。 而且苍凉晚本事太大，他们也打不过啊。 于是很多人向这边靠拢。 苍凉暮的嘴角慢慢扬起，来吧来吧，多来一些！ 云端老夫人轻叹，这孩子一点都不像墨忘。 苍凉暮举起了长枪，父亲说在战场上长枪比刀剑好用。 她是苍凉家的孩子，从前是以后也是。 这么多人，她会被踩死吧，但不重要了，能杀多少杀多少！ 苍凉暮大声说道：“外婆，如果这次我战死了，您跟我爹说，要在苍凉家的族谱上给我单开一页！” 云端老夫人一愣，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打晕了。 她把外婆举起，用内力扔了出去，她大喊着，“表姐，带外婆走！” 云端鸢回头的时候，正好被外婆砸中，她感觉自己的骨头好像要断了。 云端鸢很是无奈，“苍凉晚！”明明有一战之力，明明都可以活下来，突然整的这么悲壮干啥？ 苍凉暮的长枪挡不住那么多人，后面的人推搡着前面的人，都想抓走咱们墨休皇朝的四公主！ 苍凉晚已经来了一会了，她在寻找降落的位置，她站在旁边宅子的屋顶。 苍凉暮的长枪横着，她凭着蛮力抵挡着数不清的敌人，她嘶吼着一步步往前挪！ 敌人也是临时起意，别说阵法了，就是队形都没有，很快就有人被挤倒。 苍凉晚眼睛一亮，找到了落脚点！ 她从天而降，一拳狠狠打在了地面上，周围的熊霸士兵有些被击飞，有些被自己人撞飞。 苍凉晚走到苍凉暮面前，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脸，“苍凉暮，你这心眼挺多啊，为了在族谱上多开一页，演这么出大戏？” 苍凉暮低下头，小声说：“我不是演的，我是真的害怕了。” 听到这话苍凉晚把苍凉暮揽进了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不怕不怕，大姐天下无敌。” “你打不过苍凉不休。” 苍凉暮看向远处，就看到爹爹踏着敌人的尸首走了过来，一时间惨叫不断，血肉横飞。 苍凉不休怒吼道：“想要抓我家三暮？都投胎去吧！” 他离得远一些，本来是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 只是听到离他不远的一波敌军在说要来抓四公主。 苍凉晚盯着苍凉不休，眼神称不上友善。 这边的战场瞬间一干二净，苍凉父女都在这，不跑等死吗？ 苍凉暮拉了拉大姐的袖子，“我就是说说，你还年轻，你过两年肯定能打得过他。” 苍凉不休听明白了，“不孝女你在这时候跟我内讧？” 苍凉晚手也没停，她捡起地上的兵器丢向敌军，一边丢一边回答道：“苍凉不休，你就偷着乐吧，如果不是看在你还有那么点用。我就先杀了你，再杀了墨忘，再杀了云端仙！” 苍凉不休转头问道：“我才离开两天，你姐就疯了？” 苍凉暮无奈道：“说来话长。” 苍凉晚继续释放着自己的负面情绪，“生而不养为啥非要生呢？你们俩不会避孕吗？行了，我没空跟你废话，看见你就来气。这边差不多了，你去找援兵，兵器也要。抗命者，杀无赦！” 苍凉不休是回来的时间比较短，但关于帝后提前下旨不让派兵这事，他听鸢儿说了。 “帝后有命不许派兵，我杀了违抗我命令的将领，等同谋逆。”苍凉不休知道苍凉晚已经疯了，可他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 “不过是虚名罢了，你苍凉不休要是怕了，就说是我苍凉晚干的。说我挟持了仙后娘娘的三个孩子。去吧，你要等雪城的人都死光吗？”苍凉晚这一天见到了太多死人。 苍凉不休知道了女儿的决定，他也没再说什么。他生而不养，他没做过一个父亲该做的事。 但……都杀了有点过分了吧？ 苍凉不休是不敢说出来，但不耽误他在心里絮絮叨叨。 “王爷，我同您去，我还是国师，带着我有用些。”烛影尘脚步沉稳，只是脸上看起来有些惨白。 苍凉不休摇头，“我自己去就行，这边需要人手，你应该留下来。” “我暂时不能使用内力，留下来也没啥用。”烛影尘拉着苍凉不休走了。 苍凉晚看着这二人走远，她慢慢呼气吐气。 她回过头怒视着苍凉暮，“滚回皇城去，别在这拖我后腿。” 苍凉暮翻着白眼，“大姐，你起码有个过程，突然变脸太假了。” “我说你给我滚蛋！去找你爹娘去，在雪城赖着干啥？这里跟你有啥关系？” 苍凉晚绞尽了脑汁，也就想到了这些，她只习惯都杀了…… “就算你是为了护着我，你要是再说我就翻脸了！”苍凉暮实在听不下去了。 地面颤动，还有马蹄声， 还比较远，因此只有苍凉晚听得到。 苍凉晚大喊着，“微澜！有骑兵在快速靠近！” 水微澜立刻开始布防，很快将士们手中都多了盾牌。 弓箭手也出现在了城墙之上。 水微澜说道：“凤鸣阁的轻功高手们，去喷撒胡椒粉！” 第146章 只想让晚晚对她尊重些，不要扔来扔去! 苍凉晚拖着上百根绊马绳，快速捆绑着，实在是来的太快了，来不及埋上。 这么大波骑兵，不是走的边境河，也不是翻山越岭，难道是海上？ 雪城离海还有些远……海边是墨休最薄弱的地方！ 随着骑兵的靠近，将士们已经摆好了阵型。 苍凉晚分身乏术，她拿起了盾牌，在弓箭手停下之后，她直接就冲了出去。 苍凉晚说道：“不会轻功的留在原地！” 在马蹄下想要全身而退，起码有逃跑的本事。 她往前跑的时候，还顺手把比她跑的还快的阮小宁扔了回去。 这姑娘比她还疯狂。 她是能让男人们放下武器，可马又不会听她的话。 阮小宁爬起来之后，也躲在了盾牌后面，她揉着后腰。 有时候真是心疼自己，她在战场上来回穿梭，甚至还去了趟汤谷城，都毫发无损。 如今她身上的伤，都是苍凉晚给她的。 苍凉晚一跃而起，用盾牌猛击马上之人。 对方的盔甲是很坚固，可他还是没能挡住苍凉晚的致命一击。 苍凉晚能挡住的只是少数，这些骑兵的速度太快了。 她之前的料算没错，熊霸国这次不是小打小闹，所以才会对老人和孩童也下了手。 果然，这群骑兵是精锐之师！ 不少骑兵见到苍凉晚开始靠近的时候，就已经避开了她的路线。 双方交战在了城外，实在是那些绊马绳太过显眼，因此，骑兵纷纷御马跳了过去。 只是数量过多，还是浪费了不少时间和力气！ 一排盾牌被冲散，马蹄踩踏着墨休的士兵，阮小宁身形很是灵活，她立刻拿起盾牌，她一个用力，就跳到了马上。 凭她对男人的直觉，这位就是这波骑兵的将领。 对方刚想把她扔下去，却发现他下不去手！ 他不该低估了战场的任何一个人，这个女人靠近的时候他压根就没当回事。 阮小宁轻叹，“我也不想杀了你这么英俊的男人，可惜了。”可惜她想让苍凉晚尊重她一点，不要总把她扔来扔去！ 阮小宁的匕首自男人的脖子上划过。 她丝毫未停歇，就把此人踹下了马。 这一幕很多人都看到了，可是幻觉吗？刚才那一幕像是闹着玩似的，将军就被这么个看起来连功夫都不会的弱女子弄死了？ 阮小宁神情一变，“晚晚，救命啊！” 她拼命抓着缰绳，可这马像是疯了一般！ “哪个混蛋扎了马屁股啊！”她的声音渐行渐远。 听到这话百里止战偷偷扔掉了手中的匕首，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 他直接跳出了人群，然后……他又被网了回来。 百里止战后悔极了，他一边闪躲着攻击，一边去捡回刚刚扔掉的匕首。 苍凉晚离得太远了，她铆足了力气，还是眼见着马儿越跑越远。 直到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便放心地回到了战场。 阮小宁头昏眼花，只是听到个有些熟悉的声音，说着她听不懂的话，马儿突然就停下了。 可停的太猛，阮小宁又力竭，直接飞了出去。 半空中出现一抹黑色的身影，她接住了阮小宁。 “二师父，您回来了？我差点就被摔死了！”阮小宁惊恐不已。 黎溪把她放在了马背上，轻轻拍了拍她的腿，笑着说道：“现在，它是你的坐骑了。” 阮小宁自然对晚晚这位会兽语的二师父的话深信不疑的。 黎溪说完就跳到了树上，而后踩着树枝，起起落落向战场奔去。 阮小宁小声说：“咱们也回去吧。” 马儿好似知道阮小宁现在没力气了，因此跑的比较慢。 黎溪到了战场之后，她在骑兵间穿梭。 不少马儿都把马背上的人拼命甩了下去，也有跟主子关系比较好的。 苍凉晚已经换了三个盾牌，这盾牌也快碎了，她大声说道：“二师父，我觉得你跟这些畜生讲道理，还不如直接杀了省事，晚上咱们还能吃肉！” 苍凉晚说的很大声，马儿们是听不懂，但它们能感觉到杀气，而且还有个翻译。 黎溪把苍凉晚的话复述之后，更多马儿把主子扔了下去。 这会儿阮小宁终于骑着那位已经死透气了的将领的战马归来了。 她刚才觉得有些饿，那边又离容家村挺近，她就去拿了些吃食。 马背上挂着个布袋，马儿慢悠悠溜达着，还嚼着嘴里的苹果。 这一人一马是吃着回来的。 很多马儿看这马的眼神，好像在看叛徒。 可这又是它们中最厉害的一匹。 熊霸国的骑兵们来之前想过很多可能，可怎么也没想到会败的这般狼狈。 所剩无几的骑兵想要逃跑，被苍凉家三姐弟拦住了去路，这是收割的时刻。 这一战，大胜。 雪城的城门开了，很多人跑出来清理战场，马儿们被雪城将士正式收编。 凤鸣阁的信使们陆续归来，可以暂时休息一下了。 汤谷城中的居民都差不多跑光了，这时候去收了汤谷城不费吹灰之力。 苍凉晚去了凤鸣阁，她一进门就看到那位手刃了五皇子的军师跪在大堂中。 阮小宁凑了过去，“你不是立功了吗？咋还罚你啊？” 军师看着她，没说话。 云端月走了出来，她说道：“不寐，你……算了，进去看看他吧，他的命保住了。” “多谢云端大人！”白不寐爬了起来，跑去了二楼。 云端月说道：“剑偏了两寸。” 苍凉晚和阮小宁也上了楼。 那个五皇子躺在床上，气若游丝，救他的是神农烟。 神农烟起身，说道：“只需好好休养，七天内不要随意走动。” 她回头说道：“晚姑娘，我去战场了。” “嗯。”苍凉晚点头，神农烟累够呛，毕竟大夫也得回家过年啊，雪城神农家的人只有师父和烟姐姐。 白不寐看向阮小宁，“宁主事，城主府那边挺忙的，您先回去吧。” “你赶我走？我就是多看一眼，你就不乐意了？这五殿下是你情郎啊？”阮小宁是想走的，可她自己走和被赶走可不一样。 “不是。只是单纯的不放心你。”白不寐小声说道。 “你不是在熊霸做内奸吗？你还知道我的事呢？看来你也没好好干活。” “我不知道你的事，但我是玄门的人。只看你一眼，就知晓你的命格。而你的功夫又只有空架子，就是说你也才遇到晚姑娘不久。天命赋予凡人的宿命，即便内心足够坚毅，也是抵挡不住的。” 第147章 孩子总该有自己的空间 阮小宁扯了扯嘴角，笑不达眼底，“最不爱跟玄门的人玩了，啥都知道。” 白不寐只是笑笑，他的眼神落在苍凉晚身上，“晚姑娘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属下自当知无不言。” 苍凉晚回神，她也不爱跟玄门的人玩，啥都知道。 她清了下嗓子之后，缓缓问道：“这次熊霸皇帝派兵来是何目的？不是说熊霸皇帝重病吗？这么快就好了？” “熊霸国主确实时日无多，他之所以如此激进，是为了给他最宠爱的三皇子铺路。这次派兵为的是不给我墨休喘息之机。国主下令，屠尽北境百姓，无论老幼。国主说，孩子长大以后可能成为战士，有女人在就会生下孩子。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让你长大。” 白不寐记得国主当时的模样，即便他已经虚弱至极，可还是对苍凉两个字充满了恨意。 苍凉晚垂眸，“我明白了。” “熊霸国此刻还在征兵，这一战恐怕还会持续很久。”白不寐以为他这辈子都回不来了。 好在他活着回来了，在敌军血染山河之前。 苍凉晚起身，“多谢。白先生辛苦了。”她不敢想，白不寐是如何在熊霸国内周旋，如果是她肯定夜不能寐，每天晚上跑出去杀人。 “你的名字是真名吗？” “是啊，我还有个兄长叫白不眠。”白不寐眼眸中泪光闪烁。 苍凉晚愣住了，这个名字她听过的，她说道：“你是不是还有侄子侄女？侄子叫白无意，侄女叫白无华？” “晚姑娘认识我的家人？”白不寐有些害怕。父亲母亲都是老实人，能认识苍凉家的人，是出了什么事吗？不应该啊，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云端大人早就告诉他了啊。 苍凉晚点头，“认识的，流放的时候路过你们家来着，你爹和我爹关系很好，你们全家都被苍凉不休拐来了北境，这会儿他们住在凤家大宅。” 听到这话白不寐立刻告退，“晚姑娘，我先走一步。”于此刻的他而言，家人比五皇子的清白重要的多。 见他跑了出去，阮小宁皱起了眉头，“他这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吗？” “好像是，他对你的态度确实有些奇怪。”白不寐能坐到如今的位置，定然是那种八面玲珑的人物，这样的人，做什么事都会思虑再三，事事周全。 阮小宁倒是也没那么在意，毕竟她对这位功臣也没那么客气。 苍凉晚看她这表情，就知道她想什么呢，“你这是替赢雪不值，同样是细作，这位确实厉害很多。” “不只是这样，我觉得我娘不该是这样的待遇。”阮小宁也没想继续这个话题。 俩人在这待了一会，就一个回了城主府，一个去了丧葬街。 铺子还开着呢，店主们都没在，寿衣和棺材铺的门上都贴着告示，需要什么自己取就好。 苍凉晚轻叹。 绽儿回苍凉村去了，她做的虽然是这门生意，可又面对不了这样的情形。 细竹晃悠了过来，她困得眼皮直打架，“晚晚，凤家主，叫你，有事。” “好。你也快点睡一觉吧，别还没见着云端仙就把自己困死了。” “我去医馆睡，有事去医馆找我。”细竹晃悠悠走了。 苍凉晚一路奔袭，回了凤家大宅，她进屋之后，先是换下了所有衣裳，然后就泡进了浴桶里。 她只是随意冲洗了一下，她怕多在浴桶里待一会就睡着了。 凤家大宅还在清理尸首，入眼触目惊心。 苍凉晚蹲下身子，翻看了下尸首，果然，来娘亲这里的都是高手。 只是他们来之前应该找个神棍占卜一下的，也不会早早就折在了这。 苍凉晚当时在雪城门口看到朝暮的时候，就猜到这边情况肯定更严重，富可敌国天命所归的凤容妍，熊霸国怎么可能不惦记。 凤容妍三个字代表了墨休皇朝的半壁江山。 苍凉晚寻到凤容妍之时，凤容妍也在搬抬尸首。 她垂眸看着地面，许久未动。 如果不是为了她，娘亲不会留在雪城。 还是凤容妍看见她，就小跑着过来了，她先是查看了一番，确定晚晚只是皮外伤，才好算彻底松了这口气。 苍凉晚瞅见抽泣着的白不寐，白家人也在附近，都在那搬抬尸首呢。 “白家一家团聚，可以暂时不用干活的吧？”总要给人家些时间一述重逢的喜悦。 “白家夫人说了，孩子回来了是值得欢喜，但熊霸国还虎视眈眈，这时候能多干一些就多干一些。”凤容妍挺喜欢白家人的。 虽说她和苍凉不休做不成夫妻，但还是朋友，她承认，苍凉不休很会看人。 苍凉晚没多说什么，白家人怎么个性子她也了解，而且这家人身体都挺好。 凤容妍拉着苍凉晚回了房间，她递了个盒子给她。 苍凉晚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叠房契，她翻看了一下，“您买了一条街？没那个必要吧？雪城离这边这么近，我们想休息，可以直接回来的。” 凤容妍笑着说：“我巴不得你们天天回来，但孩子总该有自己的空间。” 苍凉晚也没多说，而是直接就把盒子抱进了怀里，“您来了之后，我炎姐姐收入颇丰。”这些地契，是丧葬街后面的住宅区。 那里有一条街，房子一直空置着没人买。 许是因为再往后就是城门口，城门口旁边的那座光秃秃的小山，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墓碑。 “快去睡一会吧，凤鸣阁已经从别处调集人手。”凤容妍把苍凉晚送回了房间，而后继续忙乎去了。 苍凉晚一觉睡到了后半夜，她起床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苍凉晚先是去了厨房。 今晚在厨房值夜的是白家夫妻。 “辛苦了。” 白不眠笑着摇头，“有啥可辛苦的？在这里干活，一个月的工钱，都顶的上我一年了。” “是啊，一点都不辛苦，公公婆婆是前半夜，我俩是后半夜，明天白天休息。”白家少夫人说着便把面条放进了锅里。 “要是不习惯你们就跟我娘亲说，她很好说话的，心软还大方。” 苍凉晚说完，就乖乖坐在一边等饭吃。 白家少夫人名唤玉浅眉，好像也是玉家人，只是他们家那一脉和虞渊城玉家不太来往。 这种树大根深的大家族，真是让人羡慕。 第148章 自己的宅子 玉浅眉笑笑，没再多说什么。他们拿这么多月钱，要是还有啥不习惯，就太过贪心了。 苍凉晚吃了大半锅面条，白家夫妻看她吃的太香了，也没忍住吃了一碗。 她放下碗筷之后笑着说：“我进城去看看我的新宅子，你俩去睡觉吧。” “不行，还没到点呢。”玉浅眉摇头。 “你俩在我院子的厨房干活，我都进城了，你俩守在这干啥？而且早点下工也没啥，指不定我啥时候突然饿了，如果不是上工时间，玉姐姐就不管我了吗？” “不会不管。”玉浅眉听明白了，她好像是太客套了，她认识的晚姑娘最不喜欢客气来客气去。 苍凉晚吃饱喝足进城去了，她去了那条街，这会儿其他人应该还在睡着，她可以提前选个宅子。 这街上都是四合院，房子不大，但挺精致，屋内设施齐全，可以直接入住。 房间里暖和的，应当是娘亲提前派人过来烧火了，屋里有地暖。 她选了最靠近山脚的那间。 她的耳边还隐约传来哭声。 这两天，雪城尸骨成山，有敌人的，也有雪城百姓的。 上位者的野心，却要雪城百姓用命来填满。 苍凉晚坐在房间里，缩在墙角，她好像明白娘亲为啥突然给她宅子了。或许她真的需要这么个地方，偶尔能自己待会。 如果能多安静一会该有多好呢，可惜咱们宁主事闻着味就来了。 阮小宁很快就找到了苍凉晚，她缩在苍凉晚身边，她在城主府忙乎完，就直接睡下了，也是才睡醒。 她出来的时候，想回凤家大宅的，正好颜儿在守城，颜儿说看到晚晚来了这边。 “我想自己待一会咋那么难呢？”苍凉晚嫌弃地离她远了一点。 阮小宁盯着她，“苍凉晚，你最近对我的态度有些过分了。先是在战场上把我扔来扔去，然后又这般嫌弃我。我也是有脾气的！” “我真的很过分吗？”苍凉晚想了一下，好像是不太善良。 小宁急匆匆跑过来，也是担心她。 “知道错了就行了，下次别扔我了。苍凉晚，我可是天命之人，我这样的人，除非自我了断，不然谁也弄不死我。”阮小宁扬着下巴，以前她对战场是畏惧的，可如今不同了，她也是战士。 苍凉晚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小宁确实做了两件大事，五皇子那件事，小宁也有功劳的。 而将敌方将领一刀毙命，那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苍凉晚抱着膝盖，下巴放在膝盖上思索中。 “在想什么呢？”阮小宁把脸挤到了苍凉晚的肩头。 “我总觉得你还不够强，太早就锋芒毕露不是什么好事。可我也是这样啊，我也早早就露出了底牌。咱们本来就没有退路，我不能自己往前冲的时候，一直把你往后扔。” 听到这话阮小宁很是欣慰，晚晚还真的开始反省了。 她倒是不在乎苍凉晚道不道歉，她只是害怕晚晚沉浸在悲伤中无法自拔。 阮小宁轻叹，她见过屠城，好长一段时间她都在做噩梦。 阮小宁说道：“城主府要论功行赏，容初尘说我要是再升官我就是城主了，而且朝廷那边估计不会认，因为我是你的人。” 苍凉晚笑着说：“管他们认不认呢，咱们在这拼命，他们远在皇城倒是安稳。” 她笑着笑着就笑不动了，帝后不知吗？如果雪城失守，会造成什么结果？ 到时整个北境都会沦为熊霸国的鱼肉。 阮小宁表示认同。 “城主那边有什么决定吗？” “城主说只能等伯父的援兵了。” 苍凉晚起身，“去汤谷看看。” 阮小宁小跑着跟上，在心里絮絮叨叨，她之所以会变成这样，还不是跟苍凉晚学的？ 苍凉晚背着阮小宁越过了边境河。 对面只有尸首，她听着动静，很是疑惑，汤谷城中竟然真的空无一人了。 她不觉得所有人都舍得下自己的家业，唯一的可能就是留下来死路一条。 俩人进了城门破烂的汤谷， 在城中商铺穿梭着，即便走的仓促，也没留下啥值钱的东西。 苍凉晚还是想不通，就这么弃城了？ 她眼睛转啊转，有得必有失，就是说失去了汤谷，熊霸那边能得到更多。 可熊霸就那般坚信墨休不会派兵驰援雪城吗？ 这次他们又要面对什么样的敌人呢？ 俩人在城中倒是找到了些食物，苍凉晚验过没有毒。 于是这二人一前一后，一人推了个小推车离开了汤谷城。 阮小宁车上的是少许煤炭和很多柴火，苍凉晚车上是食物，还有个帐篷。 俩人就这么到了边境河边，而后苍凉晚支起了帐篷，同时间阮小宁燃起了篝火，她犹豫着站在边境河边，“刚泡过死人，这水能洗肉吗？” 苍凉晚也不太放心，她问道：“四师父来清理过了吗？” “来过了。” “那就可以洗。” 阮小宁忐忑地洗着肉，这河里有不少敌军是死于她手中。 不要来找她啊，两国交战，她没做错什么！ 阮小宁给自己打着气，好算洗完了肉。 肉香味飘了很远。 守城的士兵弄了条小船，只能载两个人，分批过来吃烤肉。 冰面还未冻结实，没费什么力气就弄碎了。 天亮了，苍凉晚和阮小宁也冻得凉透气了，不少人都起床了。 有个婶子问：“为啥要到对面去吃肉烤肉？多麻烦啊。”这边不行吗？ 苍凉晚干笑着，“还是婶子聪明。”这婶子就是当时台下的那位。 阮小宁直接回城主府上职去了。 苍凉晚则是去了丧葬街，她把剩下的房契给了姜玉宁。 姜玉宁打开盒子一看，有些疑惑，“给我这么多房契干啥？这时候能卖得出去房子？”晚晚这是突然想做生意了？ “不是。这房契是后面靠山脚的那条街，我娘亲送给咱们的，我去先选了一栋。”苍凉晚说完还没等姜玉宁说话，就溜达着出了铺子。 姜玉宁翻看了一下，打算等人都到齐了再一块去选房子。 苍凉晚回了自己的宅子，她拴好门之后，就去了厨房，厨房里有些蔬菜。 她烧了火之后就去了浴房，试了下水温之后确定，这里果然跟澡房的构造是一样的。 苍凉晚站在院子里笑眯了眼，她喜欢这样的小宅子，邻居还都是自己人，住着舒坦收拾起来也省事。 第149章 收回汤谷 苍凉晚坐在了门口的台阶上，天空阴沉沉的，不觉得太冷，估计又要下雪了。 汤谷城那边，这时候不收了实在可惜。 汤谷本就是前朝的城池，而雪城和汤谷都是雪家人驻守。 苍凉晚坐了一会，就听到了很多人欢快的脚步声。 为首的是姜玉宁，其他人跟在她身边，选好了房子之后，姜玉宁就翻找出地契递了过去。 细竹知晓晚晚住在山脚这边，她就选了巷子中间的那间，街口的那两栋，一栋百里大人选了，另一栋皓月姑娘住。 这是按战力分布的，这样就都能照应到。 细竹对面那栋，国师大人住。 苍凉晚一点都没觉得意外，姜玉宁给阮小宁留下的是靠山脚的另一间。 阮小宁此战太过耀眼，本来她就被熊霸国盯上了，之后更是会不得安宁。 分好了宅子之后，姜玉宁推开了苍凉晚的院子大门，她看到苍凉晚坐在那，笑着说：“城主派人来，说要跟您商量一下汤谷城的事。容先生走尸去了，丧葬街您二师父和四师父在，咱们暂时能离开一会。我们打算回村里把东西搬过来，您的衣物也一块给您拿回来啊？” “嗯，帮我一块搬过来吧。”苍凉晚更喜欢这里，苍凉村那边也不是不喜欢，只是苍凉不休既然成亲了，就要给咱们飞雪姐姐跟她新夫君单独相处的空间。 飞雪姐姐一直在村里呢，有飞雪在，苍凉村无恙。 苍凉晚跟着姜玉宁他们一块离开了新家，之后她去了城主府，其他人回了村里。 雪夜空看到苍凉晚的时候直言道：“晚姑娘，汤谷我想拿回来。” “好。但你守得住吗？”苍凉晚问道。 雪夜空点头，“我雪家这一脉是只剩我一个了，但旁支还是不少的，而且雪家人擅长冰雪中作战。我去信给叔公们了，叔公们会派些人过来，只是如今北境各处都不安宁，叔公们那边恐怕也抽不出太多人。等会我收拾一下就会去汤谷城，汤谷城是在我雪家手上丢掉的，于我雪家而言是耻辱。” 内战怎么打没关系，皇帝换了人做也没事，但国土不能丢。 苍凉晚坐在了火炉旁，炉子上放着地瓜，“城主带一半兵力过去吧。” “不行，雪城这边人手本就不足，我要是带走了一半，这边谁守？”雪夜空反问道。 “自然是我守。你不相信苍凉不休吗？他定会调兵回来！”苍凉晚神情严肃。 “恐怕没那么容易。”雪夜空总觉得这事有些不对劲，可一时半会又想不清楚原由。 “是没那么容易，可墨休二字中那个休字，之所以存在，可不只是因为苍凉不休跟墨忘关系好。”苍凉晚对这件事是一点怀疑都没有。 雪夜空见苍凉晚这般笃定，他也就没再废话，“晚姑娘，雪城就拜托您了。” 这还是雪夜空第一次这般郑重地跟她说话。 “城主带我去呗？我挺有用的。”阮小宁想过去，因为她知道，以后汤谷会是第一战场，如果她在那边多杀些敌人，那晚晚这边就能少杀一个。 苍凉晚摇头，“你不能去，你现在可是香饽饽，熊霸应当派了高手前来，想要抢走你。人家熊霸国也有女子的，不会被你的命格影响。” “那是我没发力，只要我想诱惑对方，性别只是小事。”阮小宁话虽这么说着，她也清楚她不适合过去。 城主带人过去，即便遇到敌人，也能全身而退，带上她反而拖了后腿。 万一她被逮住了，晚晚还得去救她。她是绝对不会因为被俘就自我了断，她就不是那样人。 她的心很小，装不下天下，只装得下一个苍凉晚。 雪夜空被阮小宁这么一打岔，刚才悲壮的感觉荡然无存，他忍不住说道：“阮主事，你第一次上战场有些兴奋我理解，可你也顾及下别人吧。本来大家热血沸腾的，就你吃吃喝喝跟闹着玩似的，你态度也太不严肃了！” 阮小宁眨巴着眼睛看着他，“敌人太弱怪我喽？敌人舍不得杀我怪我喽？敌人……” “就到这吧。”雪夜空走得匆忙，他听不下去了，咱们宁主事确实有些膨胀。 可转念想想，如果换成是他，首战就能取了对方首级，会比咱们宁主事还嚣张。 苍凉晚把烤地瓜统统装进了布袋里，而后就跟上了雪夜空。 阮小宁琢磨了一下，她留下了。她又放了几个地瓜在炉子上，之后继续干活。 容初尘跟雪夜空去汤谷，城主府又是阮小宁主事了，有什么比权力握在自己手中更踏实呢。 听到这边的对话，城主府的不少官员追着雪夜空就跑了，城主不在，宁主事又得疯了，宁主事不把他们当人的，只把他们当牛马。 城中的百姓看到不少人跟在城主身后，连晚姑娘都在，以为敌军又来了。 打听过后才知道，要去收了汤谷。 婶子询问道：“城主，那个……我们能不能跟着过去啊？那边房子和地现在都是无主之物，咱们第一批过去的人，可不可以价格便宜点？” 雪夜空看向婶子，他说：“此去凶险万分，之后那里会是和熊霸国的第一战场，钱财没有命重要。” “您这话说的可不对，钱财跟命一样重要。而且，总要有人去的不是？你们过去守城，没人收拾城池怎么成呢？”婶子觉得自己能找到个活干。 “娘，回家去，我去就好。”婶子的儿子脑袋嗡嗡的，这时候往上凑啥啊。 婶子笑眯眯地说：“一块去一块去，咱家那破房子，跟汤谷的房子可比不了。” “太危险了，我去就好。” “你咋一点就没随我呢？你这榆木脑袋跟你爹似的。汤谷就在咱们眼前，那边要是守不住了，咱们这边一样完蛋。”婶子打定了主意。 越来越多人被说服了，家中人口多的，都派了一个到两个跟着城主走了。 只是因为新房子吗？还是因为他们的守将是雪夜空！ 苍凉晚是羡慕的，又是心疼的。 那边吃食有不少，而且被褥齐全，雪夜空还带着神农烟，不必担心有没有下毒这种事。 等到他们过了边境河，雪城一下子就冷清了不少。 有个婆婆上前，“晚姑娘，咱们雪城本来就有很多空房子，我家小儿子和我老头子又去了汤谷，家里只剩我和我闺女了，我大儿子最近不是在守城，就是宿在军营中，家里空置出了两个院子。” 第150章 苍凉晚你害死了自己的亲娘! 苍凉晚明白了婆婆的意思，她咬着嘴唇。 “晚姑娘，你还犹豫啥啊？咱们雪城周围有不少村子位置太过偏僻，这次就是因为敌军来的突然。我家也有空置的房间。” 苍凉晚平复着心情，她说道：“都去城主府登记一下，等会城主府会派人去各个村子通知。” “登记什么啊？直接敲门问就好了，咱们虽然是平民，也明白一个道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居民们散的很快，他们怎会不知，晚姑娘为啥让大家去登记，还不是打算给他们借宿的银子。 此刻像是过去很多次一般，还是只有苍凉和雪家人护着他们。 苍凉晚本来是不太明白的，明明可以跑的，可那位婶婶说得对，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可偏偏咱们帝后不懂这个道理呢。 苍凉晚眉头越皱越紧，她是很不喜欢云端仙，但云端仙怎么突然就犯了蠢呢？这事不太对劲。 她小跑着去了凤鸣阁，她问道：“姨母，你有没有觉得云端仙不太对劲？” “呵呵，你这话说的，云端仙什么时候对劲过？她不一直是想一出是一出，反正她有你和苍凉不休这么两个免死金牌，天天干些作死讨人厌的事。” “不是。我的意思是，云端仙是武将，她怎么会不知道北境于墨休而言有多重要，而且她很清楚，苍凉不休不会造反。”苍凉晚百思不解，所以为何不派兵？云端仙应该很了解苍凉不休，知道苍凉不休绝不会拥兵自重。 云端月陷入了沉思，她也不太懂云端仙闹啥呢。 苍凉晚觉得在这得不到答案，她打算去找娘亲问问。 苍凉晚去了凤家大宅，玉暖骁正在门口空地处集结兵力呢，只听他大声说道：“玉家将士听命，随我去汤谷城！” 不少人都聚在了玉暖骁身旁，包括阮霆和阮颜儿。 白不眠拉着玉浅眉的袖子，“玉娘，你不能去啊，咱们在这边还有活呢。” 玉浅眉把相公的手扒开了，“可我不只是玉家将士，我也是玉家人呢。相公，我要上战场了。”她这话不是询问，而是决定。 白不眠轻轻吐气，他说道：“你我夫妻，本就是一体，我自然也是玉家人。” 白家父母见状，也没拦着，给晚姑娘做饭这事，他俩就足够了。凤家主之所以把这活派给了他们四个，不是因为晚姑娘能吃，只是因为想给他们个轻松的工作。 白家爹爹笑着说：“去吧去吧，也没多远，想吃啥就回来拿。”又不是出远门。 如今这样的局势，在汤谷和在雪城又有什么不同呢。 玉暖骁带着骑兵去了汤谷。 白家婆婆看到苍凉晚凑了过来，“晚姑娘回来，是找家主有事吧？你想吃啥，我去先给你做上。” “想吃香菇肉丝面。” “好嘞。” 苍凉晚心里暖呼呼的，白家婆婆的笑容让人舒服。 她去了凤容妍的院子，她站在门口的时候停住了脚步。 如果她没听错，在院子里说话的是飞天和飞雾，飞舞在厨房里，而屋里是云端仙。 苍凉晚推开了门，她甚至琢磨着，要不要去告诉细竹一声。 她跟飞天和飞雾打过招呼之后，就推开了房间的门。 云端仙看到她冷笑道：“还是那么不知礼数，进门都不先敲门的吗？” 苍凉晚看到云端仙的那一刻，脑中突然白光乍现，“你是谁？” “我是谁？我是你那个你不乐意认的娘。”云端仙看起来很生气，“在你心里，我就那么铁石心肠？我的四个孩子都在北境，我来这里不应该吗？” 听到这个答案，苍凉晚完全明白了。 本来她也没想太多，只是一时找不到答案，想要诈一诈云端仙，可没想到云端仙会这么心虚。 苍凉晚突然凝视着云端仙，不对劲，云端仙那心理素质，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泄露？ 她看了眼凤容妍的位置，她起身，直接走到了凤容妍身边，而后，她转身打开门她犹豫了。 如果云端仙都是假的，那飞天和飞雾可信吗？ 这二位迷茫地看着彼此，晚姑娘刚才那眼神，好像在怀疑他们？ 怀疑啥呢？他们是护送仙后娘娘，但没跟仙后娘娘狼狈为奸啊，仙后娘娘说凤家主和晚姑娘的坏话的时候，他们也没搭腔啊。 飞天好像明白了，让晚晚姑娘起了戒心，就是说仙后娘娘想要对凤家主不利。 于是飞天给了飞雾一个噤声的眼神，而后在他手心写了几个字，之后飞天上了房顶，飞雾则是离开了凤家大宅。 苍凉晚听到他们的脚步声，有些小抱歉，但这种时候，她不敢相信跟着云端仙来的人。 云端仙笑眼看着苍凉晚，好似并不在意这一切，“我以为你是个有勇无谋的蠢货，没想到才来了北境这么几天，就长了点脑子。” 凤容妍很是混乱，这女人不是云端仙？ 苍凉晚倒是松了口气，她拉着凤容妍坐下，并且把凤容妍护在了身后。 “你在轻松个什么劲呢？让我猜猜，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是你娘，你那些童年阴影就不存在了？真是可惜呢，那时候做那些事的云端仙，就是你的亲娘啊。苍凉晚，你就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坏东西。” 凤容妍握着苍凉晚的手，“你不是云端仙？我看你跟云端仙也没啥不同啊？” 云端仙不满地瞪了苍凉晚一眼，她说道：“你能不能让开点，我跟容妍姐姐说话呢！” 苍凉晚怎么可能这时候让开，她耳边传来了天玑的声音，天玑小声说着：“晚姑娘，借尸还魂的事我知道一些，附身的灵魂体会被原主的情绪影响。她不是云端仙，云端仙的精神力太过强大，不是她能压制的。但她也很强，就是说她精神有点分裂。” “那她也有云端仙的记忆吗？” “这女人是鬼仙级别的强者，她可以做得到。”让天玑心惊的是，原来的云端仙竟然那么强大，可以对抗鬼仙。 云端仙明显是听到了她们俩的对话，她顺了顺头发，“是啊，她是个很厉害的女人，可惜她却怀了你。十月怀胎，对别的女人来说，是受苦受难，于她而言却比走一遭十八层地狱还要可怕。” 她说着说着就笑了，“都是因为你啊，她的情绪才会时常崩溃。苍凉晚，你害死了自己的亲娘！” 第151章 云端仙体内的鬼仙是谁? 一双温暖的手捂住了苍凉晚的耳朵。 凤容妍看着她，轻轻摇头，她说：“不要听她胡说八道。” 苍凉晚微笑着，凤容妍总是这样，总是想替她挡住所有恶意。 苍凉晚小声说：“即便您捂着我的耳朵，我也能听到啊。您不必担心，她弄不死我，所以才会试图用恶言影响我的情绪。” 她说完就轻轻扒开了娘亲的手，而后直面着云端仙。 她扯了扯嘴角，笑容很是不屑。 “鬼仙又如何呢？如果我没猜错，从我进了这间屋子开始，你的实力便已大减。”苍凉晚很清楚自己的命格对于鬼物的杀伤力，她所在之处，连鬼差都会避开。 云端仙不意外苍凉晚知道这些，可那又如何呢？ “我是被你的命格影响，可这身体是你的亲娘，你们血脉相连，你不会杀我，即便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你也期盼着那个对你又爱又恨的女人回来。” 云端仙说到这停了下来，她观察着苍凉晚的反应，才继续说道：“既然都说明白了，咱们就谈条件吧。玄门中人此战重伤，如果想要收服我，唯一的方式就是玄门宗主和我同归于尽，甚至还要整个玄门陪葬。我只要凤容妍。” “区区鬼仙罢了，也配同我玄门相提并论？”临浮世进屋之后，说话的时候，还顺手关上了门。 外面太冷了，不能冻着了容妍。 这个念头一出，临浮世看着凤容妍扬起了嘴角，过去她是凤家嫡女，后来她是皇后娘娘。 如今她是他的妻子，只是……这样的日子为什么不能长一点呢？ 看他这表情，凤容妍站了起来，“我了解现在这个云端仙，她想带我走，自然是不会伤我。如果你为了留下我，失去了性命，临浮世！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临浮世垂眸看着自己的鞋子，连鞋子都是容妍给他买的呢，他好想这辈子都做凤家的赘婿。 云端仙看的闹眼睛，“你俩在我面前眉来眼去个什么劲？凤容妍这辈子只会是我的妻子！还区区鬼仙罢了，你要是真的那般自信，怎么会把你最宠爱的烛影尘派了出去。这会儿玄门的孩子们都进城养伤了吧？真当我是瞎的？” 苍凉晚惊呆了，这个云端仙惦记凤容妍？ 她琢磨了一下，云端仙跟凤容妍相处这么久，会喜欢上她不奇怪。 可能让这个隐藏了这么久的鬼仙，冒着魂飞魄散的风险，也要来带走凤容妍，应当不只是情情爱爱那么简单。 凤命！ 苍凉晚唤道：“熊九耀？” 这个名字让云端仙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她好一会才缓和了神情，“苍凉晚，你以前在我面前扮猪吃老虎呢？这都让你猜到了？” 云端仙捂着心口，这女人真是不安宁，这时候还闹腾，非得把她的灵魂撕碎了她才肯罢休吗？ 天玑的声音传来，“晚姑娘，你亲娘还在，她在跟鬼仙争夺身体。” 云端仙伸出手，在虚空中一抓，结果她抓空了。 苍凉老夫人半空中拦截了云端仙的攻击，并且把天玑抢先抱了过来。 “小鬼仙，还想欺负我的小天玑？”苍凉老夫人轻轻拍着怀里的天玑。 “前辈，你也是鬼仙，我也是鬼仙，何必高人一等呢。”云端仙依旧是一副毫不畏惧的模样。 水微澜随后而入。 云端仙看到水微澜的时候，笑眯了眼，“还是这位小仙姑懂礼貌，知道先敲门。” 水微澜扯了扯嘴角，这位可是鬼仙，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敲门那两下是干了什么。 她在门上贴了符。 鬼仙这么说出来，不过是在提醒她，她做的是无用之事。 云端仙看向凤容妍，“容妍姐姐，我只想带你走，你是凤命，这本就是你逃不过的天命。跟我去熊霸，做我熊九耀的皇后可好？” 在皇城之时，她被云端仙影响，给了凤容妍自由，可云端仙不知道，这也是她本来的目的。 凤容妍觉得有些不适，这鬼仙用云端仙的脸跟她说这些话，听着怎么那么不对劲呢？ 其他人得知这边发生的事，也陆续来了。 苍凉朝暮进了房间。 云端仙看到这俩孩子的时候，笑容绽放，“都来了啊？跟我回熊霸吧，暮儿，我承诺，你是熊霸下一任国主。” 苍凉暮疑惑地看向大姐，“咱娘叛国了？云端仙不是那样人啊。”她在门口听到了个大概，知道这是个鬼仙，是熊霸国主熊九耀的灵魂体。 苍凉晚知道三暮最想知道什么，她回答道：“放心吧，你是云端仙生的，不是这个借尸还魂的小鬼仙生的。” “那又如何呢？”云端仙反问之后继续问道：“你们并非我所生，但你们是我养大的孩子，暮儿，娘亲最喜欢你了。跟娘走好不好？” 如果不是气氛不对，苍凉暮差点笑出来，“你这是演云端仙演上瘾了？” 天玑忙说道：“晚姑娘，刚才是你亲娘主导了身体，这话是你亲娘说的。” 苍凉晚有些疑惑，就是说云端仙真想带着三暮去熊霸国。 这边聊的太热闹，临浮世过去坐在了凤容妍身边，他说道：“如果天命不可违，那我就去做皇帝，你不必担心，我不会让你嫁给别人，除非你自己乐意。” “你说什么胡话呢？”凤容妍给了他个大白眼。 “我娘亲是前朝末代公主，我爹是熊霸先帝，我跟这鬼仙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我爹那一脉，天生脚踏阴阳，这种属性是随机出现的。”临浮世简略地解释了一下。 “我问的是这个吗？你啥身份我堂堂凤家家主能不知道？”凤容妍气笑了。 “不是这个？”临浮世回想了一下，“那是什么？”他想不出来。 “我要是乐意你就让我嫁给别人？”凤容妍干脆直说了。 临浮世听到这话，笑容绽放，他笑着低下了头，一副荡漾的模样。 云端仙是想动手的，可苍凉老夫人是她的克星，她在苍凉晚面前又实力大减，她这时候贸然出手，结果只会是两败俱伤。 云端仙突然笑出了声，“真是可怜呢，没人在乎你，你还在挣扎什么呢？你拼了命生下的孩子，你宁愿被我附身，也要保住的另外两个孩子，你怨着又爱着的容妍姐姐，他们都不在乎你的死活呢。” 苍凉晚看着云端仙在那表演，这事越来越诡异了，云端仙在身体里，但偶尔可以夺回身体的控制权。 云端仙为了朝暮和鬼仙做了交易？ 那熊九耀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当时的他应当不认识凤容妍。 第152章 这才是熊九耀真正的目的 苍凉晚干脆直接问了出来，“你不会在年少之时，就遇到过凤容妍，自此一见钟情？” 云端仙双眸睁大，这事她没跟任何人说过。 凤容妍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我也有小宁的烦恼了。” 阮小宁就趴在门口，她听到这话，蹦跶着就进来了，“娘亲，您在说小宁好看吗？” 凤容妍看了看阮小宁，又看了看苍凉暮，“你俩不相上下。” “真的吗？”阮小宁和苍凉暮异口同声。 阮小宁抢先说道：“我好看到这个地步了？” “这话也是我想说的，宁主事，你抢我话！”苍凉暮眼圈红红的，她知道小宁姐姐的决定，可她也有自己的决定呢。 俩人相视之时，瞬间就知晓了彼此的想法。 阮小宁转身就扑向云端仙，可苍凉暮比她快，苍凉暮笑着说：“宁主事，你轻功不行啊。” 苍凉暮深吸了口气，在心里跟自己说，她跪的是娘亲的身体，不是熊九耀。 她跪在地上说道：“女儿愿意同母亲回熊霸。” 最厉害的细作，向来是放在明处。 阮小宁握住了云端仙的手，“您后宫有我这样的美人吗？” 熊九耀心神动摇，如果不是还有些云端仙的意识在，他此刻已经沦陷了。 这女人太可怕了，无骨之命他见过几个，可跟这个相比，只是弟弟罢了。 这样的人才，如果带去了熊霸，那熊霸将如虎添翼。 苍凉暮急了，“小宁姐姐，你傻啊？本来熊霸就要派人逮你，你还自己送上门了？” 阮小宁抽回了手，“我觉得你说得对。”她小跑着回到了苍凉晚身边。 阮小宁笑眼看着云端仙。 熊霸既然那么厉害，那可以在内部瓦解啊，她可不希望三暮孤军作战。 这才是她收回手的原因。 她这样的命格，只要碰到过，就再也舍不得放手，管你是鬼仙还是鬼神，还不是个男人罢了！ 果然云端仙的眼神停在了阮小宁身上，不只是因为对她的留恋，还有三暮的话。 苍凉暮很是懊悔，她给了自己一脑壳，她怎么就说出来呢？这不是娘亲，这是熊霸国主啊！ 都说她是苍凉家最聪明的孩子，她现在怀疑那些人是捧杀。 苍凉晚轻叹，“你这脑子……随了苍凉不休吧。” 阮小宁挂在苍凉晚胳膊上，她看眼前的云端仙是佩服的。 熊霸国主，附身到了云端仙身上，睡了墨休国主……还生了个娃，这事好神奇。 “你在那笑啥呢？”苍凉晚觉得一时半会也打不起来，干脆就跟阮小宁闲聊着。 “我在想小五长大了该怎么跟他解释，他爹是谁他娘是谁这件事，我们小五年纪轻轻承受的太多了。”阮小宁说完自己嘎嘎直乐。 屋内之人都无奈了，咱们宁主事真不严肃！ 听到小五，云端仙的神情变得温柔，“容妍姐姐，小五是我的孩子，也是墨忘的孩子，他是两国国主的血脉。墨休和熊霸每年因为战事死伤无数，或许小五的存在可以改变这一现状，都是一家人，也就不必分什么你我了。” 凤容妍想了一下，“墨休和熊霸可以是一家人，但我和你还是分清楚的好。还有，你该怎么跟你的臣民解释这件事？” “就说是我和你生的。”云端仙脱口而出。 “你想的倒是挺美，我的名声不要了？我可做不出那背夫偷汉的事。这话就算传出去也没人信。”凤容妍对于自己在百姓心里的地位有很清楚的认知。 云端仙也没在意，“我要走了，你们真的不跟我回熊霸吗？这样的机会千百年难遇，错过了实在可惜。” “你可以走，让我娘回来。”苍凉暮认真地说道。 云端仙笑了，“不愧是我和云端仙最喜欢的孩子，也就你惦记着她。” 云端仙说完这话就消失在了原地。 天玑说道：“他走了。我和苍凉奶奶如果强行留下他，会伤到你亲娘。” 苍凉晚轻叹。 熊九耀来这说了这么多，不过是想告诉他们，云端仙还活着。 “怪不得后来云端仙极少出现在你面前！”凤容妍恍然，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因。 “见我的时候可能是云端仙，其他时候是熊九耀。国师大人咋就没看出来呢？”苍凉晚也不知道这事的细节，姑且这么解释着。 “熊九耀不是普通的鬼仙。”临浮世解释道。 苍凉晚思索着，“熊九耀这么急着回去，应当是他离开身体太久，再不回去，身体就撑不住了。” 临浮世点头，“熊氏一族每隔几代就会出现天生阴阳之人，和普通的通阴阳不同，而是随时可以离魂，是活着的鬼修。熊九耀这个年纪，就有此等修为，应当是借了熊氏先祖的势。” 匆忙赶来的细竹进屋之后找了一圈，没看到云端仙有些懊悔。 她去其他村子通知搬进城里，她跑的比较远。 “听说，我要来，云端仙，吓跑了？”细竹问道。 阮小宁拉着细竹坐下，把事情的经过复述了一遍。 她以为细竹会震惊，万万没想到，细竹笑了。 细竹问：“什么时候去熊霸？” “啊？”阮小宁懵了。 细竹继续说道：“我去，揍，云端仙，二朝三暮，要去找娘亲，晚晚要去杀了，那个惦记凤家主，的色棍。” 所有人都沉默了，这才是熊九耀带走云端仙的根本原因！ “陛下驾到！” 完了，又来了个添乱的！ 熊霸皇宫。 熊九耀睁开了双眼，他的容颜逐渐变得年轻。 一刻钟左右，熊九耀就变回了二十出头的模样。 他坐在镜子前，笑眼看着镜中的自己。 “皇兄，要快点回来啊。” 他回头吩咐道：“带她下去好好看管。” 侍卫进屋的时候以为自己眼花了，但也没敢多言，而是直接拖走了云端仙。 熊九耀周身雾气茫茫，随后他的双眼和口鼻流出了黑色液体。 他的孩子们真孝顺呢，每天忙着给他下毒。 如果不是这身体快撑不住了，他不会这会就回来，他那些孝顺孩子本可以多活几年的。 唉，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作死？ 好在回来之前看了一眼小五，还是那么胖乎。可惜不能陪在小五身边，不能看着小五长大。 耀帝身体康复之后的第一道圣旨是关于孕妇的。 熊霸国内各城镇增设孕检义诊处。 第153章 孩子都是我生的! 熊嬷嬷敲门之后入内，她笑眼看着少年模样的熊九耀，说道：“恭迎国主归来，陛下，您带回来的那个姑娘醒了，要见您。” 熊九耀对自小把他带大的嬷嬷自然不会冷着脸，他轻声问道：“要见我带她过来就是了，难道还要本国主去地牢见她？” “地牢？怎么会安排在地牢呢，她是跟您一块回来的，我给她验过伤，她刚生过孩子，国主，孩子没带回来吗？是皇子还是公主啊？那位姑娘因为您隐瞒身份生您的气了吧？这也可以理解。”熊嬷嬷一副她都懂的模样。 “嬷嬷，您还是少看点话本吧。”熊九耀本来最担心的就是嬷嬷，如今看来他的担心有些多余。 “国主，您还没说呢，孩子去哪了？”熊嬷嬷有种不好的预感，“不会是……” “孩子没事，在可靠的人那里，是个皇子。”熊九耀打算过段日子再跟嬷嬷说发生了什么，他自己还有些理不清楚。 “那就好那就好。”提起皇子嬷嬷这才想起来，“国主，五殿下被抓走了。” “知道的，他在雪城养伤呢，过得挺好。” “五殿下是好人。”熊嬷嬷很确定，只有五殿下没给国主下过毒。 “嗯。”熊九耀应声之后就没再说话。 熊嬷嬷识趣地退下了，去带来了云端仙。 此时的云端仙比往常的她多了些许英气。 熊嬷嬷一路上嘱咐着云端仙，千万别跟国主拧着来，宫里太多美人了，一时的新鲜不会长久，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为了自己过得好一点，为了自己的孩子以后能多些依仗，也该讨好国主。 云端仙默默听着，时不时还讽刺地笑着。 熊嬷嬷一看她这样，就知道她没听进去，可好像也没什么能说的了。 而且这姑娘刚生了孩子，就要跟孩子分开，心情不好才是正常的。 熊嬷嬷把云端仙送进熊九耀的卧房，就蹲在了门口。 云端仙看了眼门口，扯了扯嘴角，这嬷嬷怎么跟苍凉晚似的？爱蹲墙角呢。 她看了眼熊九耀，从前在战场上他们就见过，后来再见之时，她刚刚断气。 那次婆婆让她去搬救兵，她终是没能逃出去，是这个游魂状态在外溜达的熊霸国主，给她续了命。 当时的条件是她答应把身体借给熊九耀一个月。 后来又遇战事，是内乱，那次的事发地是在迷城，而那时候凤容妍正带着孩子们在迷城过中秋…… 云端仙轻叹之后，坐在了蒲团上，她给自己倒了杯茶，“你用了我的身体那么久，总要给我些报酬的，我要的不多，异姓王即可。” 熊九耀挑眉看她，这女人疯了吗？ “你？做我熊霸国的异姓王？你凭什么啊？” “就凭苍凉晚、苍凉朝暮，还有墨小五都是我肚子里生出来的，他们只认我这个娘！”云端仙说完有些恍惚，她最见不得拿孩子说事，如今她的孩子们还未羽翼丰满，就被她拿出来当筹码了！ “熊九耀！我那么正直善良个人，都怪你！如果不是你影响了我，我怎么会那般对苍凉晚！” “你尽管把坏事都算在我头上，可人家会信吗？每次生孩子你就躲起来，这身体是你的，可孩子是我生的！”熊九耀也有些生气，凭什么都是云端仙的啊？这女人生晚晚疼怕了，后来生孩子都是他这个附身的灵魂体使的劲！ 云端仙努力平复着情绪，可她还是很烦躁，她说道：“是你生的又如何呢？他们跟我才是血脉相连，熊九耀，你有五个孩子，为啥非得抢我的孩子啊？” 这话可谓是直接戳中了熊九耀的软肋，他有五个孩子，可五个加起来都不如一个苍凉晚！ 可云端仙有句话说对了，他确实欠了云端仙。 苍凉家每个人都杀人无数，攒下来的怨气可翻天覆地，苍凉不休杀伐之气太重，即便是邪祟也不敢近他的身，可苍凉晚不同，那时的她只是个孩子。 怨气会借由本就情绪不太稳定的云端仙为媒介，只要云端仙靠近苍凉晚就会控制不住自己。 也是因为那些怨气，他才会这般早就成了鬼仙。 当然，这些他是不会告诉云端仙的。 “要王位是吧？云端王可好？” “仙王。”云端仙回答道。 她是有些疑惑的，这混蛋到底欠了她多少债？怎么这般轻易就答应了？ “好，仙王。”熊九耀只想快点把她打发走了，他还不信在熊霸孤立无援的云端仙，能闹出什么大动静。 雪城，凤家大宅。 墨忘进屋之后没看到云端仙，他丧气地坐在了地上，他指着苍凉晚手指颤抖，“你不是克天克地吗？你还克不住一个鬼仙？”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苍凉晚很是惊讶。 其他人也是一样的表情。 “一开始就知道，仙儿会透露一些消息给我，我也分得清什么时候是她什么时候不是她。”墨忘疯狂挠头，媳妇不见了，怎么办怎么办啊。 苍凉晚好一会才合上了嘴巴，她叹息道：“还好是你。”怪不得墨忘能做皇帝呢，藏的可真深。 “你夸我呢？”墨忘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苍凉晚怎么可能夸他？ “夸你呢，别坐地上了。”如果是苍凉不休，估计云端仙活不到现在，还好是墨忘。 墨忘爬到了椅子上，他问道：“你们商量好对策了吗？她走之前留了书信给我，说是会去熊霸皇城。” 苍凉晚也没问为啥墨忘没拦着云端仙这种废话了，墨忘在乎云端仙的死活，自然不敢还手。 “这事稍后再说，先说雪城的事吧，为何不派兵？”苍凉晚问道。 “怎么派兵？他什么都知道，咱们派一个他派两个，到时候只会牺牲更多无辜之人！而且雪城不是有你吗？”墨忘翻着白眼，一副他很有理的模样。 只听哐当一声，墨忘坐在了地上。 墨忘回头看着那个眼珠转的有些慢的姑娘，“幼不幼稚？多大人了，还玩抽凳子？” “不许，瞪，晚晚！”细竹面无表情说道。 “我是皇帝！我是皇帝，你这是以下犯上！” “呵。你欺负，晚晚来着？”细竹问道。 “我欺负她？我碰她一下倒霉三年！你该问她是不是欺负我了！”墨忘委屈极了。 第154章 那便一起去吧 墨已止走过来，扶起了墨忘，他轻声说道：“细竹，给我个薄面，暂时不跟他计较了哈。” “好。”细竹走回到了凤容妍身旁。 墨忘也不敢多说什么了，他是看出来了，房间里的这群人，没一个把他放在眼里。 他搜寻了一圈，眼神停在了阮小宁身上，“你就是那位宁主事？” 阮小宁往苍凉晚身后缩了缩，“我跟你说啊，你可别看上我，我对你没兴趣。” 墨忘气的要冒烟了，“行行行，我就当没看见你，雪夜空上书封赏你的事，我也当没看到。” 听到这话阮小宁小跑着到了墨忘面前，“陛下，下官鲁莽，下官不懂事，您大人大量，别跟下官计较。您打算怎么封赏我？” “本来是宁远将军，我看宁主事也看不上区区五品官职，还是算了吧。”墨忘一副得意的样子。 “谢陛下。”阮小宁谢过之后，就跑掉了，她得回家说这事，这可是大事。 墨忘茫茫然，这姑娘真不礼貌，他看向苍凉晚，“此次由宁远将军带队，出使熊霸国，你可有意见？” 苍凉晚呵呵冷笑着，也没说话。 即便不封官，小宁也会死活跟着的，咱们陛下还以为自己占了多大便宜。 “你这是什么态度？”墨忘气的眉毛快竖起来了。 “民女告退。”苍凉晚离开之后，其他人也稀稀拉拉走了。 墨忘小声问：“容妍姐姐，晚晚是气我没给她官职吗？” “你那点小心思谁不知道啊，在这跟我装什么无辜呢。”凤容妍给了他个大白眼，“陛下早些休息吧。” 随后凤容妍回了自己的院子，而临浮世紧随身侧。 看到这一幕墨忘内心叹息，他和仙儿想容妍姐姐和不休哥有情人终成眷属，终是没能成真。 他早该想到的，容妍姐姐这般骄傲的女子，怎么会吃回头草呢。 飞天过来跟陛下说了下事情的经过，这事吧说出去都没人信，实在是太复杂了。 墨忘点头，“跟我料想的相差不多，随我去汤谷一趟。” “汤谷那边还在清理，这时候去恐怕不妥。”飞天说道。 “我还怕死人？你是不是忘了我姓墨？”墨忘起身走在了前面。 听到这话飞天明白了，陛下是想去汤谷协助布防，他还以为陛下要去找小空的麻烦呢。 俩人到汤谷城下之时，雪夜空正在城墙上，他看到飞天心情极好，他自城墙飞落，“拜见陛下。” 没等墨忘回答，雪夜空就给了飞天一个大大的拥抱，“飞天哥。” “小空，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过是做了当做之事。” 墨忘在旁酸酸地说道：“我和我不休哥关系比你俩还好。” 雪夜空扯了下嘴角神情复杂，他可不会跟飞天哥以后的媳妇偷情。 “收起你那个眼神，看着真闹心。”墨忘言罢就进了城。 雪城中，苍凉晚坐在城墙上，铺着厚垫子，还围着棉被。 水微澜跟她围着同一条棉被，“晚晚，陛下来了，仙后去了熊霸，皇城那边谁主事啊？” “墨已亭吧。”苍凉晚跟墨已亭的关系只能算是见过，凤鸣阁调查过盏盏在皇城中毒的事，是墨已亭下的手。 水微澜轻叹，“墨家也没几个人了。” 苍凉晚笑笑没说话。 她现在挺烦的，她知道熊霸这一趟是必须要去的，可总有种被熊九耀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而且熊九耀这事给她了一个信息，就是说云端仙能被熊九耀附身，自然也可能被邪祟影响。 她记得娘亲跟她说，云端仙怀着她的时候，身体很是不适，可还是坚持上战场。那时候，云端仙常说，她的孩子是强者，自然能经得住颠簸。 水微澜低声说道：“苍凉祖母已经去地府查过了，仙后娘娘在求援之时，便已经气绝身亡，是熊九耀给她续了命。熊氏一族在地府有自己的势力，想要救回个刚死之人，于他们而言是可以做到的。” 苍凉晚捂紧了被子。 上一代的恩怨情仇太过复杂，她想过很多可能，可借她一百个脑袋也想不到，熊九耀在云端仙的身体里。 “祖母想去熊霸对吗？”苍凉晚问道。 “嗯，苍凉祖母说当时那一战，是为了诛杀她的，云端仙是因她而死。” 这就是她认识的苍凉族人，坦荡直白，是非分明。 “那便一起去吧。”苍凉晚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离开雪城了，她以为她会在这里住很久很久。 水微澜起身，“那我回去准备一下。” 苍凉晚在城墙上待了一会，听了会城内探子的动静，就回了自己的小院。 她进院的时候，就看到凤容妍在厨房里。 苍凉晚进了厨房，笑着说：“您怎么知道我饿了？” 凤容妍笑眼看她，“我不是知道你饿了，我是怕你突然就启程了，我得在你旁边看着啊。” 她盖好锅盖之后，就拉着苍凉晚坐下了，“想好了吗？” 苍凉晚沉默着，她根本就来不及想。 “如果换成从前，我肯定会说云端仙在哪都会活得很好，可是知道她曾经死过一次，我说不出这话来了。我时常会忘了，云端仙也是凡胎肉体。”凤容妍说着说着便抬眸看着苍凉晚，“既然要去就一起去吧，孩子们在哪我就在哪。” 她刚才想了很多事，一旦知道了真相，很多蛛丝马迹就变得清晰。 云端仙或许害怕靠近晚晚，但她疼二朝和三暮是真的。 如今一切都已明了，云端仙之所以愿意把二朝和三暮还有小五交到她手里，因为云端仙觉得她比那个身体内有另一个灵魂的自己可靠。 苍凉晚不知道该怎么回绝，即便她拒绝了，娘亲就不会跟着了吗？到时候分开走，危险系数更大。 凤容妍继续说道：“带着墨小五，你去跟熊霸那个五殿下商量一下。” 苍凉晚的眼睛慢慢变亮，“您想做五皇子背后的势力？” 凤容妍点头，“反正也要去熊霸了，就给那孩子撑一回腰。”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苍凉晚问道。 “不寐在熊霸的时候，一直跟在五皇子身边，五皇子怎么长大的他一清二楚。就是些后宫之中的阴损之事，一个没有母亲护着的孩子受尽了委屈。”凤容妍回答道。 苍凉晚应声，“那就帮这个五皇子一回。”给这个被上天亏欠的少年，一次偏爱。 第155章 你媳妇可不在你的王土之内 “我只是说说，你就答应了？”凤容妍好像明白当时三暮的心情了，她也想了一肚子说辞，想说服晚晚带着自己，结果压根就没用上。 “我拦得住你吗？我不让你去，你会偷着去。我就不明白了，你在云端仙那还没攒够失望吗？”苍凉晚干脆直说了。 “攒够了是攒够了，但不是有了转机吗？”凤容妍声音越来越小，很是没底气。 苍凉晚笑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她其实也在犹豫，也没那么笃定。 真的要去熊霸吗？为了云端仙？ “晚晚，此行没有转圜的余地了，陛下派小宁出使，为的就是让你也跟去。”凤容妍很是无奈，“他也会去。” “没那个必要吧？带着他太麻烦了。”苍凉晚倒是不太在乎墨忘的死活，但要是墨休皇帝死在了熊霸，她觉得丢脸。 “这才是他非要带着你的原因。”凤容妍了解墨忘，正因为太过了解了，才会觉得他有些讨厌。 墨忘一天天总是欺负晚晚，真有事了，还就相信晚晚，这不是脑子有病吗？ “你进城去跟他说一声这件事，让他准备一下，顺便接小宁回来，叫大家过来吃饭。”凤容妍说道。 “您自己做饭？”苍凉晚反问道。 “不是，等会浮世就来了，他去采买了。”凤容妍把苍凉晚推出了厨房。 苍凉晚溜达着就去了凤鸣阁，就看到那个五皇子坐在大厅里，正在那翻看卷轴呢。 “就你自己在这？你个熊霸国的人，看我墨休的机密呢？”苍凉晚过去看了一眼，还好只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熊北战合上了卷轴，看向苍凉晚，“晚姑娘来有事？信使传信回来，苍凉王集结了大批兵力，北境之围无忧。” “姨母倒是信你。”苍凉晚感叹过后，说明了来意，“我娘亲说，要做你的靠山，我们要去熊霸，你准备一下吧。” 熊北战眼睛一亮，而后逐渐暗淡，“谢凤家主好意，我不想回去了，我已以身殉国，此后我自由了。” “不想回去？怕面对过往？”苍凉晚反问道。 “怕生灵涂炭。”熊北战轻声说着，他继而说起了自己的故事。 “我娘是个舞女，当时我娘已经定了亲，对方是乐师。倾城之貌，绝世舞姿，熊九耀只是多看了她一眼，他甚至什么都没说，我娘就被昔日同伴送到了熊九耀的床上。这些同伴中，还包括那个乐师。后来我娘生下了我，一个无权可依的弱女子，又生了个皇子，她成了无数人的眼中钉。并非她有多大的威胁，不过是她无力反抗罢了。我在皇宫中长大，熊九耀缠绵床榻，我不过是个人人就可以踩一脚的烂泥巴。” 熊北战轻轻吐着气，“晚姑娘，我承认我心动了，您的提议于我而言，是天大的诱惑。权力的滋味，谁不想尝尝呢。” 苍凉晚有些意外，这位故意把他的经历简略说了一下，刻意避开了最引人同情的那部分。 “我知道你遭遇过什么，熊北战，机会只有一次。你不想手握权力，将那些曾经欺负过你的人狠狠踩在脚下吗？” “你知道？晚姑娘怎么会关心这些事。”熊北战不太相信。 苍凉晚更加不明白了，“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你咋不说呢？你知道的，我最容易心软。”她是不知道详情，但在凤容妍口中听到阴损二字，她能想象到发生了什么。 熊北战扯了扯嘴角，他看向窗外，夕阳西下，红光照亮了他的脸颊。 他说：“晚姑娘活在阳光下，本就是光芒万丈，你的前路亦璀璨夺目。我为什么要跟你说那些肮脏的故事呢？平白污了你的耳。” 苍凉晚觉得那不是肮脏的故事，那是熊北战的伤口。 她心里虽是这么想着，嘴上却说：“也对，那就别跟我说了，你可以跟小宁说，她也整天说自己脏了。” 熊北战又心酸又好笑，咱们晚姑娘太刻意了吧？凭晚姑娘的耳力，怎么会没发现宁主事在门口偷听呢。 “见过宁主事。” 阮小宁摇手，“以后要叫将军了，陛下刚封了我宁远将军。”她说完就看向苍凉晚，“你又在背后说我坏话了？” 苍凉晚连个正眼都没给她，“回家吃饭了，熊小五，你也一块来。” 苍凉晚走的很快，阮小宁小跑着跟着她，喋喋不休，“晚晚，你是不是嫉妒我啊？陛下只给我封官了，没给你一官半职？” “我不稀罕他给的东西，我想要的，我自己会去争去抢。”苍凉晚语气平平淡淡，像是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可这话听在旁人耳中，只觉得大逆不道，不少人都伸长了脖子，看清楚说话之人是谁，又觉得好像也没多大逆。 三人回了苍凉晚的小院，其他人也从家里拿了吃食过来，很快饭厅就挤得满满当当。 苍凉晚没想到的是，墨忘也来了。 墨忘盯着她，眼神不善。 苍凉晚不甘示弱，瞪了回去。 瞪了一会，苍凉晚觉得眼皮有些累，她开口说道：“陛下，你一直盯着我有意思吗？我虽是故人之女，却没有故人之姿，要说像云端仙，你看云端鸢去啊。” 云端鸢抱着碗往角落里缩了缩，她只希望神仙打架，不要伤及无辜。 “那可不行，鸢儿是父皇的儿媳妇，哪有公爹盯着自己儿媳妇看的。”墨已止不乐意了。 墨忘气的脸发白，“不孝子，闭嘴。” 墨忘看向苍凉晚，“听说你要自己去争去抢？你要抢什么啊？” 苍凉晚也不意外，人家可是皇帝，“争什么抢什么跟您也没关系啊。” “怎么跟我就没关系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那又如何呢？你媳妇可不在你的王土之内。” “你！放肆！” “陛下还是别动气的好，你要是吓着了我，我就不去熊霸了。” “你放心阮小宁？” “那有啥不放心的？我家小宁战无不胜。” 苍凉晚跟墨忘一来一回，吵架的时候也没耽误她吃饭。 门开了，百里皓月看到墨忘也在，她硬着头皮行礼，而后自己找了位置坐下。 而墨忘的怒火已经转移了焦点，他凝视着百里皓月，“皓月姑娘，狗男女骂的是谁啊？” 百里皓月吐了口气，既然冲着她来了，那她也没必要客气。 第156章 坏事都是熊九耀干的，我是好人 “陛下何必明知故问呢？”百里皓月白眼翻着，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我不知道，还请皓月姑娘告知。”墨忘锲而不舍。 “陛下何必明知故问呢。” “我不知道！” “陛下何必明知故问呢。” “百里皓月！” 百里皓月正眼看着墨忘，她一字一句说道：“狗男女说的是你和仙后娘娘，陛下满意了？” 墨忘气的半天说不出话来，他为什么要找骂？ 墨忘指着百里皓月，“你！你真是好样的！我倒想问问国公大人，怎么教的孩子！百里家的家风就是如此不分尊卑，不……”他的声音颤抖。 而后墨忘拂袖而去。 “气跑了，可以好好吃饭了。”苍凉晚笑眯眯说道。 之后一群人闲聊着去熊霸的事，主要是商量怎么不带着墨忘。 苍凉晚问道：“娘亲，我爹啥时候回来？” “你爹估计得十天半个月，但他可以提前回来。”凤容妍知道晚晚要干什么了。 “您帮我传信给苍凉不休，让他回来留住墨忘。” “好。” 饭后，各自散去。 一天后苍凉不休归来，墨忘抱着苍凉不休的大腿，就嚎啕大哭，“不休哥，熊九耀那个疯子把仙儿带走了。” 苍凉不休提着他就走了，也是这一天苍凉晚他们启程去往熊霸国。 凤容妍轻轻晃着摇篮，“咱们小五还没满周岁，就到处跑了。” 墨小五睡得很香。 看着胖得跟个球似的墨小五，苍凉晚说道：“您说会不会云端仙一开始就确定，无论怎么吃，都能平安生下孩子，所以才会那般不知节制？” 凤容妍点头，“有这个可能。”对熊九耀而言，墨小五也是他的孩子，这关系好像更加复杂了。 阮小宁骑着她的那匹战马，马儿没想到自己还有回来的一天，虽然换了个主子，但真是吃的好喝的好，马生圆满。 路上遇到了几次刺杀，只是小打小闹。 这群人就这么平安顺利地抵达了熊霸京都。 路上，他们知道了很多事，知道了云端仙被封王，也知道熊九耀送了云端仙十个男宠…… 凤容妍他们直接去了仙王府邸，而熊北战则是回宫复命去了。 跟熊北战一块进宫的是阮小宁和飞天，飞天是保护阮小宁的，虽然阮小宁不觉得自己需要被保护。 凤容妍他们站在仙王府门口，门口的侍卫是女子，两个身材高挑的女子。 她们看到门口有这么多人徘徊，依旧目不斜视。 这二位一个叫轻风一个叫微雨，她们本是暗卫，一辈子要活在暗处。 陛下把她们派给了仙王，仙王说让她们做侍卫，升职的事就要看她们的本事了。 苍凉晚上前，说道：“两位姐姐，麻烦您进去通报一声， 就说苍凉晚来了。” “啥？”轻风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看着苍凉晚打量了好一回。 还是微雨比较淡定，已经进去禀告了，可是天知道，她这辈子第一次腿抖。 实在是苍凉晚出现的太突然了，这么个大杀神，就这么光明正大出现在了京都。 云端仙笑了，“让她们进来吧，你俩今天别再门口守着了，回去收拾一下，之后跟着凤家主。” 微雨脚步虚浮，凤家主也来了？这京都要变天了吗？陛下是不是回光返照啊？凤家主知道内幕，所以这么大张旗鼓来了？ 可她们仙王府还没站队啊，万一陛下死了，谁继承皇位，她们仙王府都没好果子吃的。 微雨就这么胡思乱想着走回了大门口，咱们熊霸国主不知道，有个叫微雨的侍卫，已经在心里给他哭丧了。 微雨上前行礼之后说道：“诸位请随我来吧，属下微雨，是仙王府的侍卫。” 凤容妍笑眼看她，“不错。”云端仙看人的眼光一向不错。 微雨被夸赞有些不好意思，她在前面带路，轻风则是回去收拾东西了。 云端仙站在院子门口，看到这么一大群人，她的笑容明显有些僵硬。 她是真佩服苍凉晚，心有多大啊？连孩子都带来了？ 天璇打量着周遭，她说道：“仙王府好大啊，熊霸皇帝对仙后娘娘还不错。” 因为离得不远，云端仙听到了小姑娘的话，忍不住笑了。 行吧，跟着苍凉晚的，就是个半大小孩，心都这么大。 凤容妍走到云端仙面前之后，神情不悦，“我们大老远从雪城跑过来，你就不能多走两步去接我？” 云端仙好一会都说不出话来，她以为只有孩子们会来，她没想到凤容妍也会来。 她也是这群人到了城门口才知道，队伍中有凤容妍的，之前是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或许其他人跟她想的一样，没人会想到咱们这位凤家家主会这么大胆。 云端仙安排她们住下，之后她就跟着凤容妍进了屋，她有很多话说，可一时半会又不知从何说起。 过了好久，她才憋出来一句，“坏事都是熊九耀干的，容妍姐姐，你要相信，我是好人啊。” 凤容妍被她气笑了，“你什么样我能不知道？行了，他是个混蛋，在两国的立场，我们和他是敌人，但他救了你的命，这事另算。” “我也还给他了啊，他用我的身体作威作福。” “他不还帮你生孩子了吗？我就觉得不对劲，哪有当娘的那么不懂事，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了。原来你是心里有底啊，知道他会帮你。” “他睡我的男人，生孩子的时候让他出点力不是他应当应分的吗？”云端仙不服。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凤容妍是不太想继续这么炸裂的话题。 皇宫中。 熊九耀看到这三位，有些疑惑，“怎么就你自己来了？” 阮小宁把熊北战推到了她身前，“国主，你那么大的眼睛，看不到自己刚刚死里逃生的儿子吗？皓月说的对，生而不养的父母，不配为人父母。” 熊九耀嘴角抽动，“你大老远从雪城跑来，就是为了替老五骂我？” “自然不只是这样，这是你们的家事，你自己好好反省就行了。我是使臣，陛下派我出使贵国。一来是接回仙后娘娘，二来是和谈。” “你凭什么跟我谈？”熊九耀特意屏退了其他人，就是怕这丫头胡说八道。 阮小宁也不在意，“国主既然不想谈就算了，那我走了。” 她拉着熊北战，“走，去你宫里看看。” 熊北战看了父皇一眼，而后就直接跟着阮小宁走了。 殿内只余熊九耀，他的表情呆滞，这女人根本就不是想和谈！就是顺嘴问一句！ 第157章 这女人不按套路出牌 阮小宁走在熊北战身边，很是不舒服，这种感觉特别不好。 周围路过了很多宫女和太监，一个跟熊北战行礼的都没有。 还在那小声嘀咕大声笑，时不时还会送来些嫌弃的眼神。 “你就忍着？”阮小宁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熊北战眼神扫视周遭，“不过是群可怜人罢了，攀高踩低本就是人之常情。” 阮小宁好像明白了，明白微澜口中的大圣母啥意思了。 “你忍着是你的事，我是墨休使臣，我忍了此等羞辱，就是给我墨休皇朝丢了脸面。” 阮小宁停下了脚步，“你在笑什么呢？我看起来很好笑？还是你们五殿下看起来很好笑？” 她指着个太监，这太监三十出头的模样。看站位就知道，这群人以这阉人为首。 赵公公冷笑，那不屑的样子，好像在看一滩烂泥，“你算什么东西？敢跟咱家这么说话？不过是五皇子带回来的野女人，还猖狂起来了？” 他转眼看向熊北战，“五殿下，您其身不正也就罢了，怎么连自己的女人都管不好？在宫里这般放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阮小宁微微一笑，“飞天哥，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狗东西给我拿下！” 飞天愣了一下，而后上前，赵公公大喊着，“来人，给我拿下这个贱人！” 赵公公的喊声太过有穿透力，很快就来了很多侍卫和宫女，他们把阮小宁和熊北战团团围住。 倒不是他们不想去救赵公公，而是他们来的时候，那个跟着五殿下回来的少年人，已经把刀架在了赵公公的脖子上。 熊北战眉头微皱，“赵公公这是何意？” “五殿下，咱家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带回来的这个女人来历不明，定是敌国奸细！” 赵公公说话的声音有些抖，他小声说道：“少侠，你不能被这个女人迷惑了啊，她这副样子，我一看就知道，肯定有过不少男人的。” 阮小宁有些意外，这个阉人，还挺会看人。 阮小宁笑了，“飞天哥，放开他吧。”她盯着赵公公，一字一句说道：“最好闭上你的狗嘴，你再多废话一句，我就要了你的命。” 飞天回到了熊北战身旁。 围过来的宫女们看着阮小宁，是惊讶的，咱们五殿下那个软包子，从哪找来个这么美的姑娘，宫女们一顿交头接耳之后，便有了答案。 估计这姑娘是看上五殿下这副好皮囊了。 侍卫们靠近阮小宁的时候，已经开始恍惚，杀气荡然无存，只有心动。 赵公公死死瞪着阮小宁，“妖女！你到底什么来路？”他又岂会看不出，侍卫们那春心荡漾的模样是因为谁！ 阮小宁歪了下头，“看来你是不把我的话当回事啊。” “别废话，你个贱货，到底是用了什么妖术？识相的就乖乖受死，否则你全族都会因你而死。”赵公公很清楚，这女人有猫腻，他虽然看不透原由，但这么个美人，万一被陛下看见了，肯定会和娘娘争宠的。 赵公公没等到阮小宁回答，他也不在乎答案是什么，反正用妖术迷惑心神的罪名这贱人逃不掉了。 阮小宁轻声说：“我不喜欢你的眼神。” 赵公公压根没想到，这妖女这么大胆。 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立刻捂住了双眼，随即他的脖子剧痛。 阮小宁吐掉了嘴里的皮肉，她的嘴巴上沾着血，犹如来自暗夜的鬼魅。 熊北战轻叹，他猜到小宁会动手，可没猜到小宁会动嘴。 他很是无奈地走到了阮小宁身边，拿出手帕，给她擦了下嘴巴，“多脏啊。” 赵公公捂着脖子躺在地上，血流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他死之前还不明白，这女人不是说不喜欢他的眼神吗？为啥不是戳眼珠，而是咬脖子？ 宫人们在旁继续指指点点，只是主角换了人。 “真是咬下来了好大一块肉。”有宫女说道。 “姑娘好牙口！”有侍卫说道。 阮小宁眯眼笑了，这俩人应该跟地上躺着的阉人不是一路的。 “走吧。”阮小宁拉着熊北战。 熊北战小声说：“赵公公死了太麻烦。” “他没欺负过你吗？” “还好，只是把我剥光了吊树上抽鞭子，或者给我下毒让我在国宴之时发疯。”好像还把三岁的他放在了房顶…… “这些已经够该死了。”阮小宁没了刚才的兴奋。 国宴之时发疯？赵公公身后的人是想要熊北战的命啊。 “你能活下来不容易。” 阮小宁也就低落了一会，她走着走着突然笑了。 或许刚才的事情已经传开了，后来在遇到的宫人们，都避着她走了。 “宁将军为何发笑？”熊北战挺想知道的。 “我没想到我成长的速度这么快，以前是晚晚保护我，可现在我也能保护别人了，还是个皇子，想想就觉得欢喜。” 而且她的仕途之路也太顺遂了吧？才当了没几天主事，就成了宁远将军。 对别人来说，来熊霸国是用命为国效力，对她而言只是来出口恶气罢了。 熊北战也跟着她笑，只是单纯地陪笑。 马上就要到他的住处了，他其实是高兴不起来的，那里是他全部的童年，也有着他噩梦一般的过去。 阮小宁感觉到他情绪不太对劲，她拉起了飞天的手，放在了熊北战手上，“牵着飞天哥哥的手，你就不害怕了。” 飞天和熊北战看着彼此，只有无言，二人同时松开了手。 熊北战深吸了口气，大步走在了前面。 阮小宁笑眯眯地说道：“我就说吧，飞天哥特别有安全感。” 飞天在旁小声说着，“咱们后面暗处有起码十个高手，应当只是各宫派来的眼线。” 阮小宁疑惑道：“那赵公公后头没人吗？他敢那么嚣张，身后肯定有主子护着的。” “还没来。”飞天确定来的这些人都没有杀气。 熊北战停在了一处宫殿前面。 阮小宁是羡慕的，“你个落魄皇子，还有这么大房子住呢？” “落魄皇子也是皇子啊。”熊北战推开了门，院内没人。 熊北战唤道：“战嬷嬷？” 飞天听了一下，“在后殿。”他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 三人去了后殿，就看到一女子躺在地上，只铺了张草席，她衣裳破烂，身上的鞭痕触目惊心。 第158章 为什么要回来 熊北战握紧了拳头，他蹲在了战嬷嬷身边，“嬷嬷，北战回来晚了。” “为什么要回来啊！”战嬷嬷明明已经很虚弱了，可还是嘶吼出声。 熊北战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他该早点回来的。 飞天查看着战嬷嬷的伤势，“伤势过重，伤口感染，身体发热，需要尽快救治。” 阮小宁把她的布袋子递给了飞天，“晚晚给我的，您看看有没有能用得上的。” 飞天打开布袋一看，连剪刀和棉布都有，还有些清理伤口的药水，以及一些很昂贵的丹药。 “五殿下，带嬷嬷回屋疗伤。” 熊北战弯腰把战嬷嬷抱了起来，送她回了房间。 之后飞天把布袋里的东西都拿了出来，告诉阮小宁怎么用，之后他们二人就出了房间。 战嬷嬷有些无措，“姑娘，你是殿下的女人，怎么能让你给我处理伤口呢？我也听到那位少侠的话，我可以自己处理。” 阮小宁现在心情很不好，她一边轻轻撕下嬷嬷身上的破布条，一边絮叨着，“五殿下就没想过您会被欺负吗？他怎么就放心地走了？”而且还不想回来了！ “姑娘，你误会五殿下了。你是五殿下的身边人，应该了解他的性子。对五殿下而言，我是他唯一的亲人，他之所以接了那么个烂摊子愿意出征，也是贵妃娘娘用我要挟他。五殿下觉得是他连累了我。可对我来说，他是我养大的孩子啊，虽然这么说有些不分尊卑。” 战嬷嬷小声解释着。 阮小宁去给嬷嬷倒了水。 战嬷嬷喝过水之后继续说道：“五殿下以为他不在了，我就会回家去。” 阮小宁明白了战嬷嬷的意思， “那您怎么没回家去？还被人打成这样？” 战嬷嬷轻叹，“五殿下被俘的消息传回来，所有人都说五殿下叛国了，我想去找陛下，想告诉陛下，五殿下不会叛国。可我没见到陛下，半路就被拦住了。” 阮小宁点头，示意嬷嬷继续说，这位嬷嬷真强，清理伤口这么疼，她面不改色的。 “我是想回家的，只是晚了。我被打之后，想要传消息出去，可这里十天半个月也瞅不见个活人。” “那您的家人呢？” “我年轻时候不懂事，曾经遇到了个恶棍，我喜欢他，非要嫁给他。家里人拦不住我，也舍不得伤我，他便死于非命了。我因一时之气便进了宫，家里人想要磨磨我的性子，就把我安排到了舞妃娘娘的宫里。本来是一时，我只是不想承认自己错了，可后来舞妃娘娘死了。五殿下还那么小，甚至连路都不会走，他就已经会拉着我衣袖，喊我嬷嬷了。” 战嬷嬷眼泪缓缓流下，“这一待就是十五年，家里人数次来劝我，之后就不管我了。” 阮小宁听了一会不太明白，“既然您是战家女，为啥五殿下还过得那么惨？”据她所知，战家是熊霸国的大家族。 “当今皇后娘娘就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我母亲是正妻，她娘是续弦。是我对不住她，本来和陛下定亲的是我，当时皇后娘娘已经有了两情相悦之人，如果不是因为我，她不会和她喜欢的男人分离。她没做落井下石的事，已经是宽容了。” 战嬷嬷不自觉的便把所有事都告知于，这个刚跟她见面不到一刻钟的姑娘。 战嬷嬷笑着握住了阮小宁的手，“可能我真的把自己当五殿下的母亲了，看你像在看儿媳妇，我说的太多了，你别介意。” 阮小宁不太敢说话了。 她要是现在告诉嬷嬷，五殿下其实已经叛国了，五殿下现在的靠山是凤家主，嬷嬷估计会崩溃。 阮小宁处理完嬷嬷的伤口之后，天已经黑了。 有宫人来通传，他看阮小宁的眼神里写满了佩服，“宁将军，陛下宴请贵国使臣团，其他人都到了，就差您了。” 阮小宁点头，“我收拾一下就过去。”她从布袋里摸了一下，摸出了个金豆子给宫人，她笑着说：“麻烦你了。” 这宫殿这么偏僻，这小内侍跑挺远的。 辛公公笑眯了眼，“将军太客气了。”他摸着金豆子，继续说道：“将军，赵公公是贵妃娘娘的人，贵妃娘娘也在宴席中看起来心情不太好。您是有本事的人，不用我多提醒。” “您还是提醒我一下吧，贵妃娘娘很厉害吗？”阮小宁没听过贵妃娘娘的事。 辛公公愣住了，这位是跟着凤家主来的，竟然连贵妃娘娘的事都不知道？就是说墨休国压根就没把贵妃娘娘放在眼里？ “那将军可知道皇后娘娘？” “知道啊，皇后娘娘是战家女。”刚知道的。 只是这位公公不会突然提起皇后娘娘，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位是皇后娘娘的人。 辛公公闻言，心情看起来很好，他就说嘛，贵妃娘娘再怎么闹腾还不是个妃？ 辛公公凑近阮小宁，低声说道：“贵妃娘娘的母亲出身毒门。” 阮小宁明白了，就是贵妃娘娘擅长用毒呗。 她笑着，又给了辛公公一个金豆子。 有晚晚在，就是毒仙来了也弄不死她。 但战嬷嬷身体有些虚弱，虽说能下床走动了，但毕竟伤及了筋骨，要好好调养的。 辛公公笑开了花，他好喜欢这个使臣啊，人美出手还大方，还一来就解决了那个一直欺负他的赵公公。 阮小宁跑去了后殿，扶着战嬷嬷出来了。 战嬷嬷看到辛公公有些疑惑。 辛公公是皇后娘娘的近侍，自小就跟在皇后娘娘身边，皇后娘娘和战嬷嬷之间的感情，他一清二楚。 “嬷嬷，是谁伤了您？”辛公公问道。 皇后娘娘就是死要面子，明明很担心她这个姐姐，可偏偏还装作不在意。 如果不是皇后娘娘在背后偷偷出手，五殿下都死了八百回了。 战嬷嬷轻声说：“赵公公干的，他说我家殿下叛国，我跟他拌了几句嘴，晚上他就带了几个人过来打了我一顿。小宁说陛下宴请使臣，叫五殿下也过去，陛下不会想治五殿下的罪吧？” “您担心陛下治五殿下的罪，所以才跟着的？”辛公公有些羡慕了，五殿下遇到了嬷嬷，是不幸中的大幸。 “是啊，我担心赵公公在陛下面前胡说八道，我得跟着。”战嬷嬷握紧了阮小宁的手。 辛公公看向阮小宁，神情复杂。 阮小宁笑着轻轻摇头。 第159章 临渊羡丢了 这一幕落入战嬷嬷眼中。 战嬷嬷有些疑惑，“小宁你认识辛公公啊？” 阮小宁笑着摇头，“我第一次见这位公公，但我来见您之前，跟殿下一块去见了陛下，可能辛公公看见了吧。” 辛公公自然地点头，并且接话道：“我在门口瞅见宁大人了，宁大人还指责陛下生而不养。可是给咱们五殿下出了口恶气。” 辛公公还继续说，但被阮小宁的眼神逼停了。 他有些小慌张，“我是不是说太多了？” “是有点多了。”阮小宁也不太介意，这位小公公是想夸她。 她转头看向战嬷嬷轻声说道：“嬷嬷，我是墨休国的宁远将军，此次被派来熊霸和谈。” 战嬷嬷好一会都反应不过来，她第一句话，竟然是：“可我看你这身子柔弱无骨，不像练过功夫的，你们陛下是跟你有仇吗？派你来送死吗？” 她琢磨了一下，应该不是，这姑娘的模样，饶是她见多了美人，看到她也觉得有些恍惚。 这么美的姑娘，怎么会有男人不喜欢呢？ “你是不是得罪了后宫的女人？”战嬷嬷很确定，应该是这个答案。 “没有。我只见过前任皇后和现任皇后，她们都不是在后宫中用下作手段的女子。”阮小宁拉着嬷嬷打算边走边说。 她之所以不想告知，是因为只要提起来，就回避不了她的过去。 阮小宁把从遇到苍凉晚开始的事，大概跟战嬷嬷说了一遍。 战嬷嬷点着头，“那就对了，连远在熊霸深宫的我都知道，你们陛下和晚姑娘关系极差。你是晚姑娘的人，这种危险的活，自然会落到你头上。” 听小宁说了她的过往，战嬷嬷就完全明白了，这姑娘风头太盛。 墨休皇帝对苍凉不休或许是相信的，可宁大人这般特别的存在，皇帝定会防备着的。 阮小宁有些意外，嬷嬷竟然没在意过她无骨之命的事。 熊霸战家，真是个特别的存在呢。 这四位到了大殿。 辛公公上前，“宁将军到。” 随后他就小跑到了皇后身边，在皇后耳边窃窃私语着，皇后边听边笑。 皇后看阮小宁的眼神已经从平淡变为赞赏。 这一幕自然落入了阮小宁眼中，阮小宁觉得那两个金豆子没白给。 “墨休国没有男人了吗？派个女人出使我熊霸？这是不把我熊霸放在眼里吗？” 说话的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阮小宁没搭理他，而是上前敷衍地行礼，“见过陛下。”又认真地行礼，“阮小宁拜见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忍着笑意，这姑娘也太可爱了吧？长得还那么好看，太子可以和老五争一下。 她看向自家那个盯着苍凉晚，还在比赛谁吃的更多的好大儿，头疼得慌。 皇后娘娘轻咳，“宁将军免礼，宁将军真是年轻有为。”她唤道：“皇儿！” 太子殿下抬头，他看到阮小宁的时候，感觉眼前一亮。 这姑娘是真好看啊，但他不能输给苍凉晚。 “宁将军有礼。”他说完就继续埋头开吃。 宫人们此刻都在忙着给苍凉晚和咱们太子殿下上菜，他们也想看看，这二位谁更能吃。 熊九耀皱着眉头，他侧眸看着皇后。 他还没说话呢？皇后就先说了？这么不把他当回事吗？ 皇后是感觉到了他的注视，也觉得有些不妥，但她不怕。 阮小宁挤在了苍凉晚身边，“你有那么饿吗？” 左手拿着馒头，右手拿着包子，细竹还在一旁给苍凉晚喂着菜。 阮小宁看着稀奇，她没参加过皇宫的宴席，但起码的认知还是有的。 皇宫的宴席中，为啥会有这么多包子和馒头？ 苍凉晚趁喝汤的空隙说道：“他不服，跟我比谁吃的多！我苍凉晚这辈子就没输过。” “他堂堂熊霸的太子殿下，你一来就跟你比谁吃得多？”阮小宁怎么看这事都觉得不够严肃。 “没说出来，但他就是在挑衅我。”苍凉晚埋头继续吃。 “这位宁姑娘，我跟你说话你没听到吗？”刚才那个男人依旧不依不饶。 阮小宁觉得闲着也是闲着，便给了他个眼神，“你是谁啊？跟人说话都不先报上名来，你们熊霸国的人，都这么没礼貌吗？” 细竹说道：“他是，皇贵妃的弟弟，在户部任职。”她来之前看了一遍熊霸官员的资料，只是粗略地扫了一眼。 阮小宁点头，她介绍道：“这位是战嬷嬷，嬷嬷是五殿下身边唯一的亲人了。” 她这话也没背着谁，因此旁边的人自然是听到了的。 “宁大人在说什么？五殿下的至亲之人就在殿内，唯一的亲人这话从何说起？” 阮小宁转头看向说话之人，是个宫装女子。 细竹又继续科普着，“这位是长，公主。” 阮小宁知道了，她眼神停在了长公主身旁的男人身上。 别说长得还挺好看，不然也生不出临渊羡。 “五殿下的至亲是在殿内，是咱们皇后娘娘，没有咱们皇后娘娘出手，五殿下活不到现在，还有战嬷嬷，战嬷嬷是皇后娘娘的长姐，自然也是五殿下的亲人。” “呵，你刚才不还说唯一？这会想起带上皇后娘娘了？”长公主神情甚是不屑，不过是个半大丫头罢了，话都说不明白。 “我乐意咋说就咋说，你管得着我吗？你咋那么有空呢？不但有空抢别人的相公，还有空管我墨休的使臣？”阮小宁还没等长公主说话。 她大声问道：“临渊羡去哪了？” 细竹这才想起来，“去找你了，咋没跟，你回来呢？” 阮小宁问道：“嬷嬷，你路上注意到有个跟这男人长得有些像，但比他好看一万倍的少年了吗？”真丢了？她就是随口问问，想气气公主和驸马。 战嬷嬷回想着，她路上是在跟小宁聊天，但过往让她习惯了草木皆兵。她确实见到了位少年，跟驸马有些像。 “我看到他被人叫走了，他是跟着人家走的。我猜出是你们认识的人，我见到飞天少侠悄悄跟过去了。” 阮小宁轻叹，能叫走临渊羡的理由，只能是他这个负心爹了。 “我们临渊羡去哪了？”她凝视着驸马。 第160章 报应来的太快 长公主本来就一肚子气，这女人还不把她放在眼里，自顾自在那闲聊，也不回答她的话。 驸马的表情比较复杂。 苍凉晚终于放下了手中的馒头，对面的太子殿下见此，笑容绽放，“你输了。” 苍凉晚送了他个大白眼，而后，她一把就抓住了长公主的衣领，她问道：“临渊羡去哪了？” 她认识的临渊羡不会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她现在唯一能赌的就是，这个负心汉对自己的儿子，有那么点良心，不会把临渊羡的底牌全告诉了这位公主。 “何人在此放肆？”兵器的声音过于响亮。 把正在看热闹的熊九耀惊了一下。 熊九耀不满地看着说话的侍卫统领，他冷笑道：“皇后娘娘，你战家人的嗓门真大。” 皇后娘娘懒得搭理他。 就看到飞天浑身染血，他怀里抱着个少年，虚弱至极不知死活。 苍凉晚恶狠狠瞪了驸马一眼，她赌输了，有些人的亲情狗屁都不是！ 苍凉晚立刻上前， 查看过临渊羡的伤势，而后就地开始医治。 飞天也失血过多，但飞天身体好，没有性命之忧。 细竹在旁给飞天疗伤。 苍凉晚的手很稳，即便她现在心里憋闷的想要发疯。 飞天加上临渊羡，起码得是大师父那样的高手，才能把他们伤成这样！ 太医也来了，他们围在旁边打下手，本来看到是两个女子在治疗，是有些轻视的，可越看越是心惊。 这样的医术，可以直接进太医院做首席。 驸马跑了过来，他嘟囔着，“是我的错啊，是我为了留下儿子，在公主面前大力举荐他！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驸马大喊着，“你快点让开啊，太医来了，别耽误太医救人。” 苍凉晚起身，一个侧踢把驸马踢飞了出去。 这缺德玩意，帮不上忙，还过来打扰她。让苍凉晚有些疑惑的是，驸马不知道她是神农天衍的弟子吗？不应该啊。 长公主怒道：“放肆！来人，把这臭丫头给我拿下！” 熊九耀只是看着，看着他那个皇妹鸡蛋碰石头。 阮小宁默默站在了苍凉晚身后，她看着靠近的侍卫们，她的脸上带着过分温柔的笑容。 这一刻，所有侍卫都懵了，这女人怎么这般可怕？他们面对她的时候，一点战意都没有，只想把她带回家。 他们一刻钟前，还嘲笑过下午在赵公公死亡现场，没能带回阮小宁的那群同袍。 因果循环，报应来的真快。 战司墨疑惑地看着属下们，很是不理解，这群人怎么突然就没了力气一般。 他看向姑母，眼神是询问。 只见皇后娘娘轻轻摇头，示意他什么都不要做。 熊九耀冷哼一声，他是赞同皇后的意见，但能不能尊重他一下？ 其实这也不能怪战司墨，实在是太久了，陛下太久未曾现于人前。 战司墨说道：“都让开吧，别挡了光亮，耽误医者救治。” 阮小宁很是意外，这个男人竟然没被她影响，看来她的道行还是不够。 可是不应该啊，连熊九耀这种活着的鬼仙都抵抗不了她的命格。 很快阮小宁就得出了结论，这男人估计不行。 战司墨不太喜欢这姑娘的眼神，总觉得这位宁将军在骂他。 苍凉晚满头大汗，即便是在深冬，而且熊霸皇城比雪城还冷。 她慢慢吐气说道：“救回来了。”随后她就弯腰抱起了临渊羡，把他放在了身边。 临渊羡伤得太重，命是保住了，但不能轻易移动。 苍凉晚虽然很不想搭理云端仙，可她没得选，“云端仙，你能护着他吗？” “你说的是什么话？我护不住个少年？”云端仙一副被羞辱了的模样。 “就说能不能，废话什么？”苍凉晚现在有些燥。 “能。”云端仙立刻回答。 她可不想跟苍凉晚当着这么多熊霸权贵吵架，倒不是怕这些人看到她们内讧，而是万一惹急了，苍凉晚真的会揍她。 还有细竹那丫头，那眼珠子总在她身上打转，她只要感觉背脊发凉，就是细竹在盯着她。 苍凉晚站了起来，她一手拖着一个，把长公主和驸马拖出了殿外。 其他人都伸着脖子想看热闹，可陛下不发话，谁也不敢动啊。 熊九耀也想看，于是他起身走下了台阶。 他走到门口的时候，长公主和驸马已经被苍凉晚踩在了脚下。 “陛下，苍凉晚这么做，是把我熊霸的颜面踩在脚下啊！”皇贵妃的弟弟话有点多。 殿内只余云端仙、凤容妍、临浮世还有皇贵妃。 皇贵妃看着他们三人，“真是羡慕仙王，先是抢了凤家主的夫君，后又在墨休皇宫里屡次羞辱凤家主，咱们凤家主还是愿意跟你做好姐妹，本宫怎么就没有这么大度的姐妹呢。” 凤容妍听这话有些不舒服，她看向云端仙，“你瞅瞅你做的那些事，我本来是无懈可击完美至极的存在，就被你拖后腿了！” “你这话说的，我是做了些不该做的事。我抢走了你的心爱之人，后又嫁给了你的夫君。算来算去才两个人。可我四个孩子不都是你的吗？我很确定，如果我和你同时遇到了危险，他们四个，包括我们小五，都会毫不犹豫地去救你。” 云端仙小声跟凤容妍闲聊着。 临浮世就比较忙了，一直在解毒。 凤容妍冷笑，“你是找了可靠又倒贴银子的嬷嬷，帮你把孩子都养大。我又心善，还会在孩子们面前说你好话！” “也不都是好话吧？你在苍凉晚面前说了我多少坏话，你以为我不知道呢？”云端仙轻哼着。 “我在晚晚面前说的都是实话。” 这二位在屋里吵得热闹，外面的情形就比较血腥了。 长公主四肢皆断，她从未想过这就是她的结局，只是要杀个野种罢了。 她可是熊霸的长公主，是熊霸最尊贵的女人！ “何人下的手？说出来留你一条性命！”苍凉晚掐着长公主的脖子。 长公主疼晕了又醒了过来。 驸马倒是还能爬，他爬到苍凉晚面前，“是熊先生，熊先生是高手。” 长公主看着驸马，很是难过，她的声音如蚊子一般，“是熊先生救了你的命啊，你怎么可以出卖他？” 驸马死死盯着长公主，“我承认我贪恋荣华富贵，可你不该动我儿子！你个恶毒的女人，你生不出孩子，就想我陪着你断子绝孙吗？” 长公主愣住了，身上好像没那么疼了。 第161章 皇兄，别让我看不起你 长公主看着驸马，这就是她喜欢的男人。 说好了的，说好了她是他这辈子最重要的人，说好了要陪她到老的。 长公主面如死灰，她什么都明白了。 什么亲情，什么爱情，在驸马心里都没有国仇家恨重要。 驸马之所以会跟她一直说临渊羡的事，不过是逼得她出手。 偏偏她又不是什么好人。 长公主看向苍凉晚，“杀了我，你也走不出这熊霸皇宫。我皇兄就等着你出错呢，放我一条活路。” 苍凉晚松开了手，她是想弄死这对男女，可就这么死了太便宜他们了。 熊九耀这会突然开口，“晚姑娘，给我个面子，放皇妹和驸马一条生路吧，我毕竟也做了几年你的娘亲。” 苍凉晚冷笑着，“长公主，你皇兄想要你的命呢。”不提这个还好。 长公主看起来很气愤，可只是表现出来的罢了。她和皇兄是关系不好，她也想着取而代之，做这熊霸国的女帝。 可这种时候，她可不会信个外人的话。 “我来了，我是凶手，放了长公主。” 来人身着布衣，他站在黑暗中，看不清模样。 他自黑暗中走出，是一张很难让人记住的脸。 这样的长相，很适合做刺客和探子。 苍凉晚拔剑指向布衣男人。 布衣男人轻轻摇头，“你还不是我的对手。” 苍凉晚笑着说：“是不是，试过才知道。”她唤道：“阮小宁！” 阮小宁站在了苍凉晚的身旁，她这个命啊，无论心情好或者不好，都得时刻做好卖笑的准备。 阮小宁看着眼前的男人，她轻声问：“先生愿意为了公主赴死吗？即便她心里没你。” 熊先生愣了一下，看着这姑娘，他似乎想起了初见熊九雅之时。 那时的熊九雅也是这般年轻。 熊先生笑着说道：“我愿意为她赴死，和她心里有没有我有什么关系呢？” 长公主好像从未这般认真地看过这个男人。 她总是高昂着头颅，她喜欢的是驸马这样的男人，有着复杂的过去，有着好看的容貌。 而不是熊先生这般干净纯粹的存在。 她遇到熊先生的时候，熊先生还只是小门派中的弟子，后来的他成长飞速。 她知晓熊先生的所有过去，好像一张白纸一般。 于见惯了世间繁华的她而言，这样的人有些无趣。 可就是这个人啊，守了她半生，为了她可以随时拔剑。 长公主问道：“凭你的本事，那两个少年不可能活到现在，你心软了对吗？” 熊先生突然就愣住了，他的笑容中是释怀，“公主不必替我辩解了。” 苍凉晚看的忘了时间。 长公主身边有这样的人，却还是看上了驸马那种混蛋，还想要杀了驸马的孩子，这事怎么看都有些不对劲。 苍凉晚一脚踩在了驸马的肚子上，“你故意跟长公主说的？” 驸马神情平静，“晚姑娘你打不过熊先生直说就是了，你把公主放了，也没人会笑你的。我不过是前朝皇族，我这样的人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上天垂帘了。你要杀便杀吧，你想把什么帽子扣在我头上都无妨，毕竟你救了我儿的性命。” 苍凉晚默默听着他倒打一耙。 阮小宁问道：“打不打啊？我笑的脸都僵了。” 苍凉晚回神，她这心智，还是太稚嫩了，这么轻易就被影响了。 “打。”杀该死之人，无需追究细节。 驸马懵了，这女人怎么不按套路来啊？他是想挑唆苍凉晚杀了长公主，他不在乎自己死不死，他连儿子都能舍了。 他知道很多事，知道儿子来了，也知道女儿是将星。 如果天下不乱，将星怎么入世？他要这天下更乱一些。 驸马慢慢站了起来，可惜了，可惜他还没见过自己的女儿，听说女儿的模样像她娘亲。 驸马知道了自己的结局，他说道：“晚姑娘，我知我今日难逃一死，请您不要告诉我女儿，我不希望我女儿也牵扯在这些旧怨中。” 苍凉晚的剑划过了驸马的脖子，“如你所愿。” 她不会提，但熊九耀这混蛋肯定会提。 别人不确定将星是谁，熊九耀还不知道吗？ 苍凉晚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太够用。 熊九耀知道雪初晴是将星，却什么都没做。 加上今天发生的事，如果有人刻意扭曲事实……她不希望初晴成为谁的棋子。 长公主轻声说：“给驸马收殓尸首，今日之事对外就说驸马冒犯后宫嫔妃，被本宫当场刺死。” 熊九耀呵呵两声，“你以为你瞒得住？” “皇兄，你可能不太习惯当人，但你也有孩子，将心比心，你可以利用我，可以利用驸马，但不要利用孩子。我虽然讨厌你，但从未嫌弃过你。皇兄，别让我看不起你。” 熊九耀看向了前方，神情变得柔和，他小跑着过去，“大冷天的，你怎么把小五带来了啊？” 熊北战看着这一幕神情复杂，他是熊霸国的五殿下，却一直活在欺压之中。父皇不是不会疼孩子，只是不喜欢他罢了。 阮小宁握住了熊北战的手，轻声说：“别难受，咱们不认他了。” 一旁的战司墨看着二人交握的手，“宁将军，男女授受不亲，大庭广众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他说完想抽自己一巴掌，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宁将军和五殿下的关系已经被传的沸沸扬扬。 阮小宁的另一只手握住了战司墨的手，“别吃醋，本将军以后会雨露均沾的。” 战司墨抽回了自己的手，这女人疯了。 熊九耀抱着小五，小五还在抽泣着，眼圈红红的。 水微澜走到苍凉晚身旁，“我在家占卜到飞天有危险，小五又哭闹不止，我就来了，我来晚了吗？” 地上满是鲜血，还有个尸体。 “人救回来了，临渊羡伤的比较重，飞天哥的伤对别人而言是重伤，但他身体好，休养一阵就没事了。” 周围太多熊霸国的人了，苍凉晚没说太多。 飞天哥可不只是身体好，而是自愈能力极强。 那位熊先生是下了死手的，他是没判断错飞天哥的实力，但他错估了飞天哥的愈合能力。 熊先生抱着长公主，这二位走的很慢。 第162章 陛下离魂啥正事都没干 苍凉晚握紧了拳头，这俩人的命她一定会收，但不是现在。 她要等临渊羡醒过来，他们伤的是临渊羡，自然要被害者亲自报仇。 熊先生以为他渡过一劫，还在心里鄙视着苍凉晚的妇人之仁。殊不知那个他看不起的半大丫头，已经在算他的死期。 熊九耀怕冻坏小五，因此很快就回了内殿。 小五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他的脑壳慢慢转向凤容妍，他扭动着身体，还哼哼着。 熊九耀轻轻拍着他，“等会再去找你养母，让我再抱一会。” 墨小五好像听懂了，没再挣扎，只是委屈地扁着嘴巴。 凤家主在忙着跟云端仙吵架，压根就没注意到胖娃来了。 苍凉晚进屋之后，气呼呼说道：“与虎谋皮！” 云端仙知道她在说什么，反唇相讥道：“我与虎谋皮，你认贼作母，你我是一丘之貉！” 啪！一巴掌扇在了云端仙脸上，清脆响亮。 云端仙怒视着凤容妍，“你别以为我不敢打你！” 凤容妍冷笑，“你打我？凭什么啊？我把你的孩子养大，用金子堆起来的，你说我是贼，你不欠揍吗？” 她转头看了眼身后，得意地冲着云端仙抬起下巴。 云端仙气得要命，“二朝、三暮！她打我！” 苍凉暮无奈道：“凤家主多大力气我不知道啊？她打你那下跟挠痒痒似的。而且是您先骂人的。” 云端仙想哭，连三暮都不向着她。 熊九耀把墨小五凑向了皇后娘娘，“你看看，多胖乎，像不像北歌小时候？” 皇后娘娘疑惑道：“这是谁家孩子啊？怎么长的这么胖？” “墨家小五，快满月了，我打算给他办个满月宴。” 皇后娘娘惊呆了，“还没满月就这么大个了？他娘亲生他的时候很辛苦吧。”她看向云端仙，又看到熊九耀一副得意的模样，好像猜到了什么。 “我生的。”熊九耀说的很小声，只有皇后能听到。 她知道熊九耀灵魂离体，可她是万万也想不到，陛下离魂不是干啥正事，而是去帮云端仙生孩子了！！！ “父皇，你干啥呢？”熊北歌凑了过来，他听到自己的名字了。 “你咋跟只小狗似的，一提你名字，你就凑了过来？”皇后娘娘话虽这么说着，但神情甚是温柔。 熊北歌憨笑着，“这娃不是刚才那个仙气飘飘的姑娘带过来的吗？你抢人家孩子干啥？” 他觉得不对劲，“你这表情好像孩子是你的似的，我跟您说啊，您可别惦记那个姑娘。” “我惦记……我惦记那姑娘你不乐意？你喜欢她啊？”熊九耀虽然很少回来，但太子是他第一个孩子，疼爱还是有的。 “我岂是那种见色起意的东西？我就是觉得仙女应该配个同样仙气飘飘的男人。”熊北歌直言道。 熊九耀呵呵两声，“滚回去吧。”当着他的面就说他配不上仙姑。 可自家这傻大儿真说对了，据他了解，水微澜和雪夜空两情相悦，雪夜空那模样那氛围感，确实和仙姑相配。 水微澜压根不知道，咱们太子殿下说了啥，她在那吃饭呢。 水微澜很是惊讶，“这皇宫还挺接地气，不但有馒头，还有面条。” 熊北歌凑了过来，“仙女姐姐，你还想吃啥，我去帮你拿。” “这些就够了。”水微澜问道：“阁下是？”看衣裳应该是太子。 这天下的太子都这么平易近人的吗？ 水微澜看了眼皇后娘娘，又看了眼凤家主，可能因为他们都有个善良温柔的母亲吧。 皇后娘娘给了水微澜一个笑容，如果这姑娘能当她儿媳妇可太好了。 可惜了。 她看得出，皇儿对这姑娘是欣赏，这姑娘对皇儿也是赞赏，没有一丝暧昧的气氛。 也不知道自家这个只知道吃吃吃的好大儿，啥时候能给她找个儿媳妇回来。 熊九耀把墨小五哄睡着了，而后依依不舍地交回到了凤容妍手里。 他也清楚，这孩子是墨休皇朝的五皇子，他也没啥资格跟人家抢孩子。 于是他看向了熊北战，他轻咳之后说道：“老五，这些年辛苦你了。” 熊北战起身，本来父皇不喊他，他也要起身了，他走到了殿中，而后说道：“父皇，赵公公派人殴打战嬷嬷，我回去的时候嬷嬷只剩一口气了。如果不是宁大人正好带着救命的丹药，嬷嬷此刻恐怕已经魂归幽冥了，请父皇严惩凶手。” 听到这话云端老夫人立刻开始查看战嬷嬷的伤势，“我就看你不对劲，过分虚弱了，我还以为这宫里不给你饱饭吃呢。原来你重伤未愈啊？那怎么不好好去休息呢？” 皇后娘娘脸色很不好看，“你说当时战嬷嬷只剩一口气了？” 熊北战点头，“母后，当时宁大人也在。” 皇后娘娘看向皇贵妃，“你想要她的命可曾问过本宫？” 皇贵妃笑的像朵花一般，“皇后娘娘，您在装给谁看呢？战嬷嬷这事跟我可没关系，赵公公不是已经被咱们宁大人杀了吗？而且怎么战嬷嬷说什么你们就信呢？我还说战嬷嬷和墨休国的人串通想要陷害我呢。毕竟宁大人在皇宫里杀了人，这可是重罪，五殿下又和宁大人关系匪浅，他们为了帮宁大人脱罪，才会编出这种瞎话。” 皇贵妃是真佩服自己，假话说的跟真的似的，连她自己都信了，“皇后娘娘，你可不能中计啊。而且你和战嬷嬷关系有那么好吗？你可是当朝皇后，这后宫有你不知道的事？如果战嬷嬷受伤了你能不知道？” 皇后娘娘想到皇贵妃会倒打一耙，“本宫和战嬷嬷关系如何与你何干？医女，给战嬷嬷验伤。” “皇后娘娘，您可别闹了，战嬷嬷看起来中气十足的， 有啥可验的？”皇贵妃拦着，只是她怕对方会趁机下黑手，苍凉晚可是神农天衍的弟子，自古医毒不分家。 万一苍凉晚趁机做点什么，非要把罪名扣在她头上，她可不觉自己会分毫不伤。 可……皇贵妃眼珠转了一下，这样好像也可以。苍凉晚想做什么自然会留下蛛丝马迹，她肯定不知道皇后娘娘和战嬷嬷可不只是名义上的姐妹。 “贵妃是心虚了？”皇后反问道。 “自然不是。皇后想验便验，但也要问问嬷嬷答不答应，毕竟嬷嬷和皇后之间可是有一段恩怨情仇的。”皇贵妃还趁机挑唆了一番。 第163章 御膳房零元购 战嬷嬷看着皇后娘娘，她本来是不想验的，毕竟赵公公已经死了，她不希望皇后因为她和皇贵妃起冲突。 后宫之间怎么争夺，是女人之间的事，可一旦牵扯上家族，这事就麻烦了。 可她本来就欠了皇后，这种时候皇后愿意为她做主，如果她拒绝的话，就是不知好歹了。 欠了的债要还的，否则良心难安。 于是战嬷嬷上前，“我愿意验伤，贵妃娘娘无需刻意离间，谁都知道我和家里的关系不好，我给战家丢了脸。” 战嬷嬷低着头。 她不敢回看过往，因为一旦回首，愧疚将翻天覆地。 皇后看着姐姐。 姐姐不懂，战家从未怪过姐姐，只是心疼罢了。 战夫人起身说道：“战薇是我战家的孩子，她在宫里受了委屈，这事我战家定会追究到底！” 战嬷嬷低着头，继母一向对她很好，只是她心里一直有个坎，她不懂父亲和母亲明明那么相爱，怎么会在母亲刚死不久就娶了别人。 亲娘走的时候她还年幼，之所以知晓这些，也是有心人刻意引导。 可在这宫里久了，很多事她也看明白了，继母没有错，错的是父亲啊。 战嬷嬷跟着医女走了。 很快就回来了。 医女上前禀告，“陛下，战嬷嬷确实曾被人殴打过，因伤口感染命悬一线，后服下了回魂散，才侥幸保住了性命。” 皇后娘娘看向皇贵妃，“贵妃还有什么话要说？” 皇贵妃无奈道：“凶手已经死了，是我御下不严，本宫愿意斋戒三日。” 战嬷嬷抬头，她第一次直视皇贵妃，“赵公公无故会殴打我？皇贵妃倒是把自己摘的干净。” 皇贵妃是万万没想到的，战嬷嬷这个软包子，竟然会挑衅她？ 战嬷嬷身子晃了晃，“皇贵妃，你好狠的心啊！为了陷害晚姑娘，竟然给我下毒！” 战嬷嬷吐了一口鲜血，苍凉晚立刻上前查看。 苍凉晚看着战嬷嬷，心疼得慌，她一边给战嬷嬷解着毒，一边小声说着，\"您是小宁认可的长辈，您要想出了这口恶气，有很多方式，没必要伤害自己。\" 皇贵妃听到了，她指着战嬷嬷，大喊道：“陛下！战薇陷害我！” 熊九耀看着这一切，什么都没说。 他离魂的时候，身体发生了什么他还是知道的，皇贵妃下手是真狠。 即便今天战嬷嬷不出现，他也会找个由头报了这个仇。 “朕可不觉得是陷害，你擅长用毒谁不知道呢？”熊九耀反问道。 “正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我才不会做这么蠢的事！”皇贵妃有些慌张，她看出来了，陛下和皇后好像穿了一条裤子。 “正因为是蠢事，你做出来还能辩解。”显然熊九耀是想坐实皇贵妃的罪名。 皇贵妃苦笑着，她早该想到的，陛下归来，第一个对付的就是她。 她只后悔当时的自己不够狠心，留下了熊九耀的性命。 熊九耀轻声说道：“既然贵妃无话可说了，朕也不能徇私枉法。战司墨，带皇贵妃去地牢，此事交给你。” 战司墨上前，皇贵妃整理了下衣衫，“本宫自己能走。” 到了这一刻她只觉得好笑，她一直都知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她不喜欢受制于人，即便是皇帝。 皇贵妃看向云端仙，真是羡慕咱们仙王呢，到哪都能活得精彩。 战嬷嬷低着头，她猜到了所有事，也猜到皇贵妃刚刚为何阻拦一下，可这就是她的选择。 苍凉晚说道：“咱们回去吧。” 随后战嬷嬷跟着皇后娘娘走了。 苍凉晚她们跟着熊北战去了他的寝宫。 战嬷嬷走在皇后身边，像是年少时一般。 “你还怨我吗？抱歉是我太自私了，只顾自己。”她从未给皇后道过歉。 皇后轻叹，“我为何要怨你？逼我嫁人的是父亲。”这事如果早说开了，姐姐就不会受这么多苦。 可她们都太骄傲了，谁也不愿意先开口。 姐姐的母亲走得早，娘亲嫁给爹爹的时候姐姐还不到三岁，她们一起长大。 这些事发生以后，最难过的是娘亲，她的两个女儿，都未能活成她们想要的模样。 战嬷嬷低着头，是她太过小人之心了，她以为妹妹一定会恨她。 原来没有，原来妹妹还是那个骄傲的小姑娘，被误会了也不愿意解释。 皇后娘娘握住了战嬷嬷的手，“咱们的孩子都长大了，我看老五是个孝顺的，他是真的把你当娘亲。” 战嬷嬷微笑着，“嗯。”可惜，如果她早点和妹妹说开，五殿下也不会被人欺负成那样。 苍凉晚他们收拾着屋子，这里太久没收拾了，好在只是有些灰。 飞天和临渊羡在一个房间，方便照顾。 苍凉晚是吃饱了，其他人光顾着看热闹了。 细竹找到了厨房，食材少得可怜，于是她唤道：“小宁，跟我去，拿点食材。” 阮小宁笑眯眯应声，跟细竹走了。她觉得她在这熊霸皇宫，好像可以横着走。 苍凉晚坐在门口，看着天上月，明日就是上元节了，她没想到这次的上元节要在熊霸过。 于她而言在哪没什么不同，只要娘亲在就好，烦人的是云端仙也在。 云端仙知道孩子们不喜欢自己，即便她想跟她的容妍姐姐多待一会，修补一下她们之间岌岌可危的感情，还是识相地回她的王府去了。 苍凉晚想着明天得吃汤圆，于是她也跑去找食材了，天下的皇宫应该都差不多，她直接去了御膳房。 她到的时候没看到细竹和阮小宁，这俩估计还在路上。 苍凉晚走在御膳房中，自在的跟自己家似的。她找了个大筐，就开始往里面放食材。 旁边倒是有不少御厨，拦是不敢拦的，不拦好像也不对。 “苍凉姑娘，您想吃什么，跟我们说就是了，不用自己做的。”说话的厨子四五十岁，长了副福相。 苍凉晚看他这喜庆的模样，笑着，这位活成了苍凉不休想要的模样。 “不用，我们人多，都住在五殿下的宫里，自己做省事。”苍凉晚装了满满一大筐。 细竹和阮小宁这才姗姗而来。 看到苍凉晚在，阮小宁无奈道：“你也来咋不一起走呢？” 细竹在旁说：“路上，碰到，好些侍卫，跟小宁搭讪。还有宫女，问小宁，怎么保养。” 阮小宁得意洋洋，“人美就是有这种烦恼。” 旁边的御厨忙说：“苍凉姑娘也很美。” 苍凉晚笑着说：“我又不会嫉妒她，她就是这么个性子。” 第164章 我能去找微澜姑娘玩吗 这厨子还挺心善，怕她和小宁有矛盾，立刻帮着小宁找补。 阮小宁看到这位大叔，笑着说：“您长得可真喜庆，把您摆家里，饭都能多吃三碗。” 御厨大叔挠头，“其实我厨艺一般，能当御厨也是靠着这张喜庆的脸。” 其他御厨见苍凉晚他们这么平易近人，也都凑了过来。 “苍凉姑娘，我听说苍凉王爷也喜欢做饭啊？” “是啊，他的梦想就是当厨子，但总打仗，他忙不过来。”苍凉晚轻叹。 两国中有很多这样无辜的良善之人，战争获利的从来就不是他们。 御厨们一时间也是感慨万千。 有厨娘过来，问道：“苍凉姑娘，五殿下那边需不需要厨子啊？我在这边闲着也是闲着。” 苍凉晚有些疑惑，她笑着摇头，“不需要。” 厨娘也不介意，她就是觉得跟苍凉姑娘她们这群人在一块会很有趣。 而且苍凉姑娘又是谷主的弟子，是自己人。 阮小宁凑近苍凉晚小声说：“这姐姐是好人。” “你咋知道啊？” “直觉。”还有她身上熟悉的味道。 苍凉晚打量着厨娘，她相信阮小宁的直觉。 “那你便一块来吧，会包汤圆吗？” “会的。” 厨娘乐呵呵的，本来那有厨子的，但被毒死了。 可如今不同了，皇后娘娘和战嬷嬷和好了，皇贵妃又下了大牢。 “苍凉姑娘，咱们晚上也要包汤圆，要不就在这一起包了吧。”御厨大叔眯眼笑着。 苍凉晚想了一下，回去包的话，确实麻烦。她在这边盯着，不会有人敢下毒的。 “那就在这包汤圆。” 细竹说道：“我把其他，食材，先送回去，那边还有，好多张，嘴等着吃饭。” “行，这位姐姐你叫啥名？”苍凉晚问厨娘。 “神农凝。” 苍凉晚笑着，怪不得这边没啥能干的活呢，估计是宫里的主子们不太放心。 这个姓氏，通常都代表着医毒双全。 苍凉晚说道：“凝姑娘跟细竹一块回去吧，这事要不要去禀告皇后娘娘？” 神农凝摇头，“不用，我本来也是进宫体验下生活，我想去哪是自由的。” 苍凉晚点头，“我就在那边待了一会，还没来得及查看，麻烦凝姑娘去的时候顺便帮着清理一下。” “知道的。”神农凝说完就跟着细竹走了。 细竹把大筐顶在了脑袋上，步履平稳。 这一幕让神农凝惊喜道：“细竹姑娘是练武奇才啊。” “苍凉伯父，也这么说。”细竹好似想证明什么一般，走得更快了 。 神农凝小跑着，跟着细竹到了五殿下的寝宫，这里确实破败了些。 这边苍凉晚和阮小宁跟御厨们一块包汤圆。 忙乎了半宿，这俩后半夜才提着二十多斤汤圆，离开了御膳房。 寝宫这边大家都睡下了。 翌日一大早，细竹就起来煮汤圆了。 神农凝来了之后，可是来了个大帮手，这姑娘医术好，厨艺也好。 既能帮着照顾伤患，又能一块做饭。 战嬷嬷回来的时候，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她才离开了一晚，这里就大变样了？ 就连大门看着都没那么斑驳了。 战嬷嬷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热热闹闹的，饭菜的香味也传了很远。 还是苍凉晚先听到的，她听脚步声就是嬷嬷，嬷嬷步子从平稳变成轻松。 战嬷嬷看着苍凉晚，好一会都说不出话来。 这里是五殿下的噩梦，五殿下不愿意回来也是情有可原。 她的想法一直是，就算去墨休也好，五殿下不要再回来了。 可好像不是呢，噩梦只有美梦能取代。 “嬷嬷，您发啥呆啊，汤圆煮着呢，等会就能吃了。”阮小宁拉着战嬷嬷坐下，“您也是的，有我们晚晚在，想弄死皇贵妃还不是手起刀落的事？哪能伤害自己的身体啊！” 战嬷嬷笑着摇头，“我心里有数，没用太大剂量，不会伤及根本。而且我毕竟是战家人，我们家和何家本就是水火不容。这事即便所有人都知道是我做的，也不会太过惊讶。” 苍凉晚没说啥，事情已经发生了。 倒是小宁，对她的信任有些过分，杀死皇贵妃可不是手起刀落那么简单。 苍凉晚琢磨着，最近不能让战嬷嬷离开她的视线，皇贵妃可不是没有还手之力。 饭后，一群人在院子里溜达，觉得无趣，可又不知道去哪。 直到陛下召见阮小宁，苍凉晚跟着去了，并且带着战嬷嬷。 战嬷嬷以为苍凉姑娘是对这里不熟悉，带个本地人放心些。 路上人比昨天明显少了很多，苍凉晚听着周围的动静，很确定，人家都避着她们呢。 苍凉晚不明白了，“你弄死赵公公的时候，我听说很血腥很暴力的，昨天你也没见着其他人怕你呢？怎么到了我这一个个就避之不及了？” 阮小宁给了苍凉晚一个看傻子的眼神，“你这脑子，时有时无的。”还没等苍凉晚翻脸，阮小宁就快速说道：“人啊，从出生起就分了三六九等。赵公公是在这宫里作威作福，可在旁人眼中，他只是个奴才。我是墨休使臣，我杀他不是什么稀罕事。但你杀的是驸马，所以他们都怕你。因为他们都清楚，如果惹到了你，他们身后的主子也保不住他们的命。” 苍凉晚肃然起敬，这么简单的道理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你说的很对。”她话虽这么说着，还是没忍住拧了阮小宁一把，而后撒腿就跑。 阮小宁揉着胳膊，也不去追，她知道自己追不上。 战嬷嬷羡慕，又觉得心惊，咱们小宁平时也是这么跟晚姑娘相处的？能活到现在也是不容易。 在嬷嬷眼中，苍凉晚比自家陛下杀气重。 熊九耀看到苍凉晚也来了，他呵呵笑了两声，“苍凉姑娘不必这般防备，朕对宁将军没想法。” 一旁的熊北歌说道：“是的，苍凉晚你不用担心，父皇喜欢微澜姑娘。微澜姑娘在干嘛呢？我能去找她玩吗？” 熊九耀怒道：“滚出去！竖子！” 熊北歌小跑着，“我去找微澜姑娘玩了。” 苍凉晚看熊九耀的眼神，像是在看个变态大叔。 熊九耀没搭理她，他无需解释这种顺嘴胡说的谎言！ 可这心里咋就那么闹腾呢！ 第165章 发零花钱 熊九耀轻咳之后打算说正事，可他想了一下，也没什么正事可说。 他做了太久云端仙，一时还无法适应现在的身份，他看着苍凉晚，总觉得是在看自己的孩子。 虽说他的母爱也不多，但比云端仙是多些的。 “既然来了，就好好玩吧，晚上城中有灯会。”熊九耀抬了下下巴。 宫人们抬了两个箱子进来，这箱子一看就结实。 宫人退下之后，苍凉晚和阮小宁各自打开了个箱子。 一箱子铜板，一箱子碎银子。 熊九耀说道：“你们人多，都分一下，上元节小偷有点多。” 苍凉晚万万没想到，熊霸国主不但没为难她们，还给她们零花钱。 这么两大箱子，就算她力气大，也不想白费劲儿。 于是她就大把地抓着碎银子和铜板装进了布袋里，好在布袋够结实。 苍凉晚说道：“我回去通知其他人来拿。” 阮小宁点头，干脆就坐在了箱子旁边。 熊九耀闭上了眼，只要不看，不呼吸，阮小宁就影响不到他。 墨忘派这么个属性的姑娘来，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反正想来想去，也不会是好心。 要是换成任何一个男人，阮小宁早就成了这后宫的女人了。 想到这熊九耀突然睁开了眼，他低估了墨忘。 他做云端仙的时候，墨忘又何尝不是在观察他，或许正是知晓他的本性，墨忘才会这般大胆。 不得不说，墨休皇帝虽然看起来是个怂包，实则不能小觑。 另一边水微澜压根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要是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她也只会说一句，一群精神病。 熊北歌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往常都是带着暗卫偷着来的。 母后说不放心东西经过旁人之手，真是亲娘啊，让那个当时又矮又胖的他，靠着小短腿跑到这皇宫最偏僻的位置。 后来他才明白，母后是嫌他胖。 水微澜看到这位太子殿下，她觉得有趣。 他们俩之间好像久别重逢的故友，这位太子热情的像是认识她很久了一般，这让她觉得很困扰，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早就和熊霸的人有所牵连。 “微澜姑娘，能帮我算算命吗？”熊北歌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他初见之时，有种奇怪的感觉，他觉得认识了微澜姑娘很久，可记忆中明明没有关于这张脸的任何事。 水微澜微笑点头，而后问道：“太子殿下想算些什么？” “叫我北歌就好，我想知道我能不能继承皇位，还想知道啥时候。”熊北歌说这话的时候熊北战就在不远处。 熊北战本来是在发呆，可这话让他一个趔趄差点趴地上。 这话是可以问的吗？ 水微澜摇头，“不能算，会损耗功德的。万一不是你，你是不是要杀掉你的兄弟姐妹？” 熊北战一听，觉得有道理，“那就不算了。” 苍凉晚回来招呼着大家，“陛下发零花钱了，晚上咱们去上元节玩，走，跟我拿钱去。” 所有人倾巢而出，就连太子殿下也懵懵懂懂的跟在了后面，他就没拿过父皇给的零花钱。 熊九耀看到老大和老五也来了，嘴角微抖，给墨休的人发零花钱，这俩玩意跟着凑什么热闹。 来之前说了要干嘛，因此每个人都带了布袋子。 这布袋子都是花绽儿做的，又结实容量又大。 “这是在干什么啊？这么热闹呢？怎么没人喊我呢？”来了个姑娘，无论穿着和长相，都像朵盛放的牡丹花。 “父皇发零花钱呢，晚上要去上元节玩。”熊北歌回答道。 二公主笑了，她抱拳道：“在下熊北初，见过各位。你们那个布袋子有多余的吗？没人通知我说要发零花钱，我没带。” 细竹给了她一个。 两国之间的事，可以在朝堂上解决，在战场上解决，不应该在发零花钱的时候计较。 “多谢细竹姑娘。”昨天她也在宴席中，墨休的这些使臣都是谁，她已经记住了。 熊九耀一看，一、二、五都来了，就差三、四了。 他说道：“北战，去叫你三哥和四姐也来吧。” 熊北战看向父皇，父皇没人能用吗？让他去叫三皇子和四公主？这俩都是皇贵妃的孩子，他们的娘亲还在大牢里呢。 熊北歌说道：“小五，我同你一块去。” 细竹他们拿完零花钱就陆续离开了，她还帮着临渊羡和飞天哥也拿了。 熊北战走的有些慢，他是不想去的，可皇命难违。 “不必担心，三弟和四妹性子平和，三弟是百姓口中的大善人，四妹也天天到处跑，建了很多收留妇人和孩子的场所。如果不是皇贵妃出事了，这会儿他们俩还在忙着灾民的事呢。” 三弟和四妹是很得人心，他不觉得这需要防备，反而他希望这熊霸多一些像三弟四妹这样，掌控着实权，还能真心为百姓谋福的好官。 熊北战点着头，那二位他总共也没见过几次。 二人先是到了四公主的寝宫，寝宫安安静静的，宫人们就连喘气都不敢大声。 看到来的是太子殿下和五殿下，宫人立刻入内通报，即便知晓此时主子心情很不好。 四公主深深吸气吐气，试图平复情绪，等到大哥和五弟进屋，她还是很暴躁。 四公主先是看向熊北战，而后行礼道：“抱歉，是我母妃做了坏事，害得你……”她知道后宫之间一定会有争斗，可她没想过母妃会对个孩子下手。 熊北战摇头，“无妨，都过去了。” 四公主也没多说什么，多说也无益，有些事发生了伤害也造成了，不是一句话能抚平的。 “皇兄来所为何事？” “父皇发零花钱呢，让我们来叫你和三弟过去。”熊北歌像是在说一件稀奇事。 这事确实挺稀奇，“走吧，我也有些事闹心得慌，在屋里待着正烦闷呢。” 路上四公主不停叹气。 熊北战忍不住问道：“四姐有什么烦恼，不妨说出来，说不定大哥能帮得上忙呢。” 四公主笑眼看他，“你真是记吃不记打，给你个笑脸就四姐，大哥了，你这性子能活到现在也是不容易。” 她絮叨完就说起了正事，“这不入冬了吗？很多人家为了过年有肉吃，就把妇人和孩子卖掉了，还派人给我的人传消息。” 第166章 可离魂但不能没有宿主 四公主轻声叹息着，“我自然是派人去救的，可我查问过，这其中有不少人都是和家里商量好的，打算过完年之后再回家去的。” 熊北歌和熊北战同时陷入了沉思。 太子殿下没处理过这些事，一时半会没有头绪，熊北战只是在雪城住了几天，雪城没有这样的事。 熊北夏笑笑，“算了，我也是病急乱投医。” 熊北战说道：“晚姑娘也在父皇那呢，可以问问晚姑娘。” “也好。”熊北夏也想知道，如果是那个传说中很得民心的苍凉晚会怎么做。 三人一同去了三殿下的住处，三殿下正发呆呢，他不知道该干嘛。 他去了外祖家，外祖父说暂时让母妃在牢里待几天，何家养出来的闺女，整天算计这个算计那个，是该给她点教训了。 外祖母心疼得慌，一直闹，以泪洗面，心疼的要命。 宫人通报之时，三皇子熊北漠出来迎接。 熊北夏笑着说：“还是你懂礼数。”她刚才知道大哥和五弟来了，就在屋里等着了。 熊北漠疑惑道：“发生啥大事了？怎么都聚一块了？只差二姐了，父皇是要严惩母妃吗？” “跟母妃没关系，父皇发零花钱呢。”熊北夏这才想起来问：“父皇没事发啥零花钱啊？这是知道我穷了？” 熊北歌笑着说：“早上父皇召见宁将军和苍凉姑娘，零花钱是给她们的，让她们晚上去上元节玩。” 熊北夏了然，她就知道，她那个存在感约等于无的父皇，不会想起她的。 这四位回到殿中的时候，箱子里还剩了一些。 熊北夏扯了扯嘴角，父皇不太大方啊，铜板和碎银子，就算可劲拿能拿多少？这东西怪沉的。 她看到苍凉晚腰间的布袋，还可以这样啊？ “我回去拿个麻袋。”熊北夏说道。 熊北初笑着，“没那么多了，晚姑娘他们给你们留了几个布袋子。” 熊北夏接过布袋子，“多谢。”她装好之后看向苍凉晚，“晚姑娘，我遇到了些事，想向你讨教一二。” 苍凉晚疑惑脸，她有什么值得讨教的？她只会都杀了。 “走吧，边走边说，那边还炖着汤呢，回去喝汤去。” 随后所有孩子们都离开了，只留熊九耀和两个空箱子。 路上熊北夏跟苍凉晚说了事情的经过。 苍凉晚听得想杀人，阮小宁握住了她的拳头，说道：“或许只是无奈之举，四殿下，如果给了这些女子营生，她们可以自食其力，应当能解决大部分问题。” 熊北夏点着头，“我也这么想过，也给她们找活干，还派人教她们些谋生的本事。可只能劝动一部分，大部分女子还是出嫁从夫的想法，宁愿被当成买卖的货物，还觉得给家里赚了银子。” 阮小宁不敢多说什么了，她可能只是随口的一句话，就会害了人家的性命。 苍凉晚说道：“晚上出宫逛街，逛完了咱们去看看。” 熊北夏是愿意的，她人手不足，晚姑娘愿意帮忙就是再好不过了。 一大群人聚在五皇子的寝宫，吃吃喝喝玩玩闹闹。 熊霸国主的五个孩子，也是头一回聚在一起，而且没有任何其他心思，这一刻他们好像真的只是兄弟姐妹。 很快天就黑了，随便收拾了一下，他们就挂着各自的布袋子出门了。 入眼灯火辉煌，此刻的皇城璀璨夺目。 这么一大群人走在街上，很快便有人注意到了，可实在是太多人了，即便想要让路也让不开。 凤容妍看了一会，觉得无趣，就打算回仙王府了，苍凉晚他们送凤容妍回去之后，这才接着闲逛。 这群人出手很是大方，只是明明是皇子公主的，咋出手就是大把铜板呢？不应该是随手扔出个银锭子吗？ 街上很挤，城中的兵力分散在各个街道。 苍凉晚正在那看首饰呢，熊霸国的首饰和墨休不太一样，款式更大气些，相较而言墨休的首饰精致些。 水微澜轻轻拉了拉苍凉晚的袖子，指向前方。 阮小宁是看到的，水微澜是察觉到这人身上的阴气很重。 这人就算化成灰阮小宁都认识，更何况只是戴了个斗笠纱帽。 阮小宁小声问：“赵公公这是诈尸了？”她记得赵公公已经死透了啊，难道赵公公还有双胞胎兄弟？ 她看向赵公公的脖子处，一阵阴风，好似在帮她一般，薄纱被吹起。 阮小宁清晰地看到赵公公脖颈处缠着纱布，纱布渗出了血来。 赵公公快走了几步，阮小宁更加疑惑了，这位不怕死的吗？还敢过来？ “你到底是人是鬼？”阮小宁很是不解，这人怎么看起来跟容先生走的尸似的，还有尸气。 赵公公笑呵呵地说道：“我自然不是人。” 水微澜皱着眉头，“陛下，您就那么不挑的吗？”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明白了，苍凉晚抱拳，“佩服佩服，熊霸国主果然不拘小节。” 熊九耀在纱帘后面偷偷翻白眼，“我……咱们找个方便说话的地方吧，这里人多眼杂。” 随后熊九耀带路，带着他们去了一处红纱翻飞的小楼，楼中台上歌女歌声悦耳。 熊九耀把令牌递给了一个女人，女人接过之后并未多问，就带着他们去了三楼。 从三楼能看到楼下大厅，此楼是中间悬空的构造，只是从这只能看到歌女和舞女的脑壳。 三楼没有其他人，倒是摆了不少吃食和美酒。 熊九耀坐下之后才说道：“我熊家人是可离魂，但不能没有宿主，如果不尽快附身的话，很可能会被强大的鬼物盯上成为食物。宫里最近就死了赵公公一个，我也不能为了出来溜达杀个人不是？” 其他人坐的比较远，在那吃吃喝喝呢，听到这话的，只有见到仇人的阮小宁，对熊九耀变太监的理由好奇的苍凉晚，还有咱们仙姑。 苍凉晚不懂，“我是墨休的人，你跟我说这个是刻意暴露弱点？” 熊九耀呵呵两声，“这事你祖母也知道，算不得什么秘密。” “那当初您遇到云端仙，期间换了几个宿主？”从熊霸到墨休，咱们熊霸国主可真能溜达，他活成了雪夜空想要的模样。 第167章 云端仙的后劲太大 “太久了，记不得了。”熊九耀眉头微皱，看起来不太舒服。 他附身之后，能看到宿主的记忆，这赵公公干了太多缺德事。好在赵公公没云端仙那么强的精神力，不然他也会被影响。 “你干嘛？”熊九耀揉着小腿。没事突然踹他一脚？脚咋那么欠？ 阮小宁憨笑着，“看着你这张脸，我就忍不住想动手，你就忍忍吧。话说，你这伤口不用处理一下吗？流了这么多血，能撑到回宫吗？” “可以撑到回宫，懒得浪费功德在他身上。”熊九耀这才突然惊觉，他现在好像在敌人的包围圈中。 他防备地看着苍凉晚，果然察觉出了杀气。 “你想杀我？我死之后熊霸定会大乱。”熊九耀很是懊悔，他总是忘记，苍凉晚不是他女儿！ 苍凉晚只是看着他，看了一会，笑了，“熊霸乱了不是正好？” 熊九耀推开了窗户。 街道上人来人往，有孩童，有老人。 苍凉晚闭上了眼，“你熊霸出兵我雪城之时，可未曾对老幼手下留情。” 熊九耀忙说道：“与我无关，当时我还在墨休皇宫坐月子。” 苍凉晚知道，她不能弄死熊九耀，倒不是她心软，而是她清楚自己没那个本事。 “国主，您就别演了，我杀不了你。”苍凉晚也懒得配合他了。 “还不算太傻。”熊九耀想了一下，还是没控制住，“苍凉晚，这皇位于我而言可有可无，你想要吗？” 苍凉晚唤道：“太子殿下，你父皇问我想要皇位吗。” 熊北歌抱着个大鸡腿，他是易胖体质，平时吃食比较注意，这么肥腻的食物，他已经很久没吃到了。 “父皇要把皇位给你啊？那你就接着呗。我是怎么样都行，但三弟心狠手辣，你小心点。”熊北歌还不忘背刺熊北漠一下。 熊北漠也听到了，他看着苍凉晚，这一刻他脑中有无数念头闪过。 “谁说要给你了？我就问你想不想要。”熊九耀揉着脑袋，不行，云端仙的后劲太足了。 熊九耀起身，“我先回去了。” 他走的很是匆忙。 其实他现在还没理清楚，他对苍凉晚的感情，是来自于云端仙，还是这些年，他已经把自己当成苍凉晚的娘亲了。 熊九耀走在皇城的大街上，周围人来人往。 苍凉晚靠在窗边，凉风让她瑟瑟发抖。 熊九耀走后，孩子们明显轻松了许多。 其实皇子公主们并不怕他们的父皇，他们只是不喜欢附身在赵公公身上的父皇，大过节的，一具尸体走在大街上，多不吉利。 一群人吃吃喝喝之后，三皇子就带着太子殿下和五皇子去看灾民，二公主回去了，四公主带着苍凉晚她们几个去了城外，其他人则是回仙王府去了。 皇城外三里处，就有一栋收留孩子和妇人的宅子。 四公主说道：“这里是我的私产，我做这些母妃不赞同，是外公给我了些产业，我在熊霸各个主要城池都有这样的宅子。” 阮小宁看四公主的眼神是佩服，她有了自己的产业之后，只想着安居乐业。 虽说她也在城主府干活，对拐卖妇女儿童的事比较注意，但她并未真的做些什么。 苍凉晚跟在四公主身后，进了宅子，宅子里很吵闹，有孩子的哭声，有妇人的吼声。 “四公主来了！”有人注意到了熊北夏。 不少人都围了上来，她们看向熊北夏身后，见她带了很多人，但是只带了些吃食过来有些疑惑。 这大过节的，“四公主，您空手来的啊？”说话的妇人二十多岁，身上的布衣脏兮兮的，脸也没洗。 苍凉晚进院之前路过前厅，这里也有地暖的，不可能连热水都没有，故意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目的显而易见。 四公主对于这样的情景早已司空见惯，她不是不生气，是真的气不过来。 “你看到了，这就是我救回来的人，她们见到我只在乎我带没带东西过来。”四公主平时是不会说这种话的，她被架的太高，她一直想像墨休皇朝的那位前皇后娘娘一般，做这熊霸女子的表率。 可她好像太过心软了。 苍凉晚上前，说道：“你们熊霸国的人都这么脏啊？我们墨休可不同，等有机会你去雪城看看，雪城的百姓都干干净净。” 听到这话，妇人们看着彼此，有几个岁数大点的孩子直接就跑屋里洗脸去了。 孩子们不是不想洗，而是在这里，他们得听长辈们的话。 四公主这心里好受了一些，起码孩子是要脸面的，还知道要脸就还有救。 “进屋说话吧，外面太冷了。” 苍凉晚走在前面，阮小宁路过的时候说道：“都洗干净了过来，别脏了我们晚姑娘的眼。” 听到这话，本来想跟上去的妇人们整齐地停下了脚步。 晚姑娘？这世上还有哪个晚姑娘能得到四公主这般礼遇，四公主生气顶多是把她们赶回家去，苍凉晚发怒血流成河。 苍凉晚进屋之后，把在路上买的地瓜放在了小火炉上。 四公主坐在火炉旁，她听着外面的动静，“还是你厉害，我说了好几回了。她们对付我的说辞就是，什么热水要烧柴烧煤炭，她们舍不得用。” “可能她们怕死。”苍凉晚很是无奈，“你没派人打听一下吗？如果不是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你就把人送回去啊。我刚才看了一眼，你带回来的这些女子，身体都挺好的，不像在家缺吃少食的模样。” “派人打听了，但也得问问她们的意见，她们不乐意回去。”四公主惭愧地笑着。 很快，这宅子内的孩子和妇人全都洗干净脸出来了，并且还换上了干净的衣裳，新衣裳是四公主准备的。 她们之所以没穿，是打算回去的时候带着，可以换银子。 屋里挤满了人，细竹数了一下，“女子十七人，孩童九人。” 四公主解释道：“这几个孩子是这几天刚捡回来的，还没来得及给他们安排去处。本来这宅子住了一百多人，一半送回去了，还有一些已经找了活干。”送回去那些，家里富裕着呢。 苍凉晚轻轻戳着烤地瓜，也不说话。 如果在墨休，遇到这种事，她当如何？ 在墨休有凤鸣阁，她都不用自己跑。 苍凉晚抬眸，眼神扫过每一个人。 第168章 男人不可靠，她可以靠女人 妇人们纷纷缩着脖子，试图把自己藏起来。 她们只是来混吃混喝再混些东西拿回家，万一被苍凉晚看上了，不得背井离乡啊？ 苍凉晚站了起来，“你这身子，一个月起码能吃八顿肉吧？” 她不只是看对方的身形壮硕与否，而是观其面相，就知道平时她主要吃些什么。 被点到名字的姑娘，硬着头皮上前。 此女二十出头，肌肤白嫩。 这一看就是平时连农活都没做过的。 “回晚姑娘的话，哪能一个月吃八顿肉啊，一个月顶多一顿。我这身子就是这样，吃糠咽菜这皮肤也这么细嫩，我夫君就喜欢我这身子。” 四公主轻轻敲了下桌子，“你不是说你婆婆磋磨你吗？天不亮就起来让你干活？半夜也不让你睡觉？你相公不在家的时候，你婆婆就没完没了地骂你，有时候还打你？” “四公主，我说的是实话啊，我夫君喜欢我，但我婆婆不喜欢我啊。我在娘家的时候，也是娇养着长大的，凭什么要受那老婆子的气？我跟她们不一样，她们是想跟您讨些好处，我想您帮我找个富贵人家，做妾也行。” 四公主闭上了嘴，她光顾着生气去了，没问这么细。 苍凉晚有些小惊讶，她还是走过的路太少，见过的人不够全面。 细竹则是在发呆，这些事于她而言只是小事，她琢磨着等会进宫，跟熊霸国主打探一下，云端仙有没有什么弱点。 阮小宁见她们都没说话，她只好开口了，“你想改嫁，想过舒服点的日子，这也无可厚非。” 这女子到了这里，定是夫家不肯放人。 妇人的眼睛亮了，“姑娘，你也觉得我没错是吧？” “不是一点错没有，是不算什么大错。那你当时为啥嫁给你相公啊？” “他对我好呗，他哄骗我，说成亲之后什么活都不用我干。可我进门之后他就变了，总跟我说别人家的媳妇都怎么孝顺公婆。我把聘礼都还给他了，嫁妆给他当补偿了，他还是不乐意。整天去我家门口闹，我也实在是没办法了，我是可以不要脸面，我爹娘不行啊。” “雪娘，这事是你不对啊。”一年纪稍大的妇人开口，“出嫁从夫，他待你好，你更应该孝顺他的爹娘。而且，哪有女子成亲之后不干活的？别说咱们这些乡野村妇，就是高门贵女嫁人之后也要伺候公婆的。” 雪娘翻了个白眼，“琳姐姐，你就别说话了，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你相公就是把你打发出来，他好和那个寡妇私会。” “你胡说什么呢？我家男人可不是那样人。”琳娘不想说话了，她不是不知道，可知道又能如何呢？这天下的男人不都这样吗？ 阮小宁想了一下，“你叫雪娘啊？雪娘姐姐，做妾也不太好，做妾不只要伺候公婆，还要伺候正妻。色衰则爱驰，靠着男人的喜欢，只能安稳一时罢了。这天下最不可靠的就是人心，特别是男人的心意。” 雪娘明白这个道理，“那还能怎么办呢？我自小就是这么长大的，我娘就想让我嫁进富贵人家，我也不会别的啊，我只会讨好男人。” 阮小宁对此倒是有了想法，“给你找个活干，进宫可好？”战嬷嬷身边缺人手。 雪娘是真不想干活，可这位姑娘的话说出来她想听。 雪娘犹豫的时候，其他人纷纷开口。 “四公主，雪娘这种不安分的女人不能留啊，快点让她相公带她回去吧。” “是啊，四公主，雪娘就想着找男人，又生了副勾人的贱样，留她在这会连累您的名声的。” 雪娘笑了，笑得很大声，“收起你们那些小心思吧，我还看不上你们家的那些穷东西。” 这时，一白衣妇人跪在了地上，“公主殿下，我……我知道这样不对，我不该利用您的善心。可我家闺女如果没银子看病，她那腿就要留下残疾了。” 四公主急忙把她扶了起来，“你家在哪？你怎么现在才说啊？再耽搁了病情！” 妇人哭着，“四殿下，不是我现在才说，而是我今天才来啊，我刚见到您啊。” 听到这话四公主哭笑不得，怪不得呢，她记得查过的。 白衣妇人在前面带路，苍凉晚跟着，阮小宁和细竹留下了。 苍凉晚唤道：“雪娘。” 雪娘小跑着过来，“晚姑娘有什么吩咐？”她笑的很是得意。 她这脑子转的就是快，那位好看的像仙女一样的姑娘说男人不可靠。 她觉得有道理啊，她一下子见到了这么多身居高位之人，为啥非得靠男人呢？她可以靠女人啊。 苍凉晚也笑了，这雪娘的表情过分灵动，像是会说话一般。 “也没啥吩咐，就是我医病的时候习惯身边有个助手，你可愿意？” “民女万分乐意。”雪娘直接就抢过了苍凉晚的布袋子，“您走前面。” 要是有苍凉晚护着，她那个夫君绝对不敢再折腾她！ 于是四公主她们跟着白衣妇人离开了宅子。 剩下的这些人大眼瞪小眼。 阮小宁笑着说：“都坐下说话吧，我是墨休国的使臣，不是你们熊霸的权贵，见我不用这么客气。” “女人可以做使臣的吗？” “当然。” 孩子们围着阮小宁，打听着墨休国的事，于他们而言，墨休太远了，或许是她们这辈子都去不了的地方。 白衣妇人的家也不算太远，骑马半个时辰就到了。 这里是云家村。 这个时辰多数人家都睡下了。 白衣妇人推开了家门喊道：“公爹、婆婆，四公主带了大夫来。”她没敢说是晚姑娘，公婆身体不好，她怕吓着他们。 屋内传来响动，很快门就开了，出来了一对夫妻。 云家父母看到来人，立刻跪在了地上，“公主菩萨心肠，云家铭记公主大恩。” 四公主救过很多人，这是头一回，她还什么都没做呢，人家就开始谢她了。 苍凉晚已经进屋了，雪娘跟得很紧。 床上的小姑娘睡着了，睡得很不安稳，脸颊还有泪痕。 苍凉晚查看过伤口后，松了口气。是伤着骨头了，好在不算严重，白衣裳的姐姐又及时求救。 苍凉晚给小姑娘接骨，处理外伤。 雪娘在旁边忙前忙后。 “你会医术啊？”苍凉晚问道。 雪娘憨笑着，“我家里养了很多羊，我爹娘给羊接骨我见过。” “所以你是喝羊奶长大的？” “是啊。” “怪不得皮肤这么好呢。”苍凉晚语调轻松，外面的云家人听着总算松了这口气。 第169章 都是听劝的 小女娃睡着了，也是把这孩子疼坏了。 苍凉晚打开了房门，笑着说：“没事了，三日之后便可正常走动。” “谢姑娘大恩。”云家人又要跪，这次雪娘拉的很及时。 四公主有些疑惑道：“你家相公呢？大晚上的让你一个人跑去皇城？” 云家儿媳神情哀伤，“死了，死在了战场上。” 云家婆婆咬着嘴唇，忍了又忍，可还是没忍住，“殿下，就非得打仗吗？墨休边境也是我们这样的良民，他们有什么错呢，非要打人家干啥。” 苍凉晚有些站不稳，她抓着雪娘的胳膊，雪娘忍着疼。 雪娘明白晚姑娘在难过，谁不知道，晚姑娘上了战场，谁不知道这位苍凉家的嫡女在战场上所向披靡。 苍凉晚说道：“我先回去了。” 她走的很快，雪娘小跑着跟了上去。 云家婆婆有些疑惑，“殿下，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大夫好像不太高兴。” 四公主轻轻摇头，她轻叹一声之后，便离开了云家，走之前还把布袋留在了云家。 云家媳妇握着婆婆的手，“婆婆，那位医者是苍凉晚。这一战，晚姑娘也上了战场。” 云家婆婆愣住了，她眼圈溢满泪水，“我不是怪她，我不知道是她啊。让这么个半大姑娘上战场，错的也不是她啊。” 错的是掌权之人！ “晚姑娘知道的，就是看见咱们她心里难受。” 城外宅子里，阮小宁跟这群女人聊着呢。 阮小宁笑着说：“你们这事做的吧，不太好，但也不算什么大错，就当做出来玩两天躲清闲了。” 琳娘轻叹，“姑娘，咱们也不是那种不要脸的人，又怎会不知这样做不好呢。可我娘家靠不住，我爹娘说了，要是我被休了，他们是绝对不会让我进家门的。即便是去报官，即便是有四公主帮着找活干，我也带不走我的孩子。更何况我夫君虽然花花心思多，但也没打我没骂我，想要和离不容易。我来这一趟，能带些吃食和衣物回去，我家闺女的日子就能好过一些。” 阮小宁轻轻点着头，她反问道：“你刚才看到了，那位姐姐因为孩子受伤才来了这里。公主的心也是肉长的，四殿下没有实权，她的产业来自于她的外祖家。这有限的资源，不是更应该用在需要的人身上吗？你们家中都有孩子，万一呢？万一到时候公主的失望攒够了，公主的心凉了，谁还能救你们？” 阮小宁也不知道说不说得通，她就是姑且一说：“我是墨休使臣，陛下为了我出使名正言顺，给了我宁远将军的职位。以前我在一个村里住了几年，那里不把女子当人的。” “打她们骂她们了？”有人询问道。 “不是。”阮小宁轻轻摇着头，她握着细竹的手说道：“女娃幸运的会被丢进树林里，能不能活下来看命。运气不好的，会直接被掐死或者溺死。” 这话让这些女子震惊，她们居住在皇城附近，倒是听说过偏远之地有这样的事，但听说不能当真的。 可这位是墨休皇朝的宁远将军，她没必要编造这样的谎话。 琳娘听明白了，“您的意思是，殿下应该救这样的女子和孩子，而不是我们这些可以自保之人？” “无论是墨休还是熊霸，四公主这样的人都太少了，咱们不能挥霍了她的善意啊。”阮小宁轻叹，她很幸运遇到了苍凉晚。 她觉得这些姑娘也很幸运，她们遇到了四公主。 阮小宁想了一下，觉得这事也是可以管的。 “四殿下之前是没有实权，很快四殿下就会有实权了。你们回家之后，如果公婆欺负你们，相公对你们不好，四公主可以给你们做主。”阮小宁可谓是苦口婆心了。 好在这些人都是听劝的。 琳娘是真不太放心家里，她小心翼翼地询问道：“可男人一妻多妾本就是常事，我相公在外面和别的女人勾勾搭搭，这事律法都管不了，四公主能管吗？” 阮小宁轻轻敲着桌子，“管是能管，但你想怎么管呢？这样的男人，你非得要吗？” 琳娘苦笑着，“我没有姑娘的好相貌，也没有姑娘这般本事。自古以来门当户对，我也就能嫁给那样的男人了。” “你怕离了他找不到更好的？”阮小宁反问道。 如果是这样，倒是还能接着劝。 如果是舍不下那么个烂东西，估计还得等失望攒够。 琳娘看着其他姐妹们，这话她哪好意思说出来啊。 “琳娘，这也没外人，你扭捏个啥劲啊？”说话的女子名唤梦娘，梦娘坐在阮小宁身旁说道：“咱们其实都是这样的，雪娘那丫头话糙理不糙，咱们也都知道她看不上我们家那些混蛋玩意。可这不是没办法吗？谁不想嫁个好夫君？可那样的男人哪轮得到我们啊？” 这群姑娘好像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纷纷开口，都说着家里男人的种种不是。 阮小宁对此倒是没太大感觉。 梦娘见她这反应不太对劲啊，“宁大人，您是不信咱们啊？” 阮小宁诚实地点头，“你们现在说着自家男人这不好那不好的，我脑子一热去给你们做主，结果他们哄你们两句，你们就不知道南北东西了，到时候再反咬我一口，说我一个墨休国的人劝你们和离，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这话把众人说笑了，倒不是这话有多好笑，而是宁大人确实说的没错。 琳娘起身，“宁大人，您的话我们都听进去了，我也承认，我就是您说的那样，好像别人说我家男人什么，丢的是我的脸面一样。可这事不该这么想，是他做出了丢人的事，错的又不是我。我这就回家去。” 其他人也陆续开口，都打算走了。 阮小宁说道：“天色晚了，明早再走吧。” 琳娘笑着说：“我家离这也就一炷香的路程，我们姐妹几个一块走没事的。” 于是琳娘带着五个姑娘一块离开了。 剩下的人，有同村能结伴的也都收拾一下离开了，没有同伴的打算明早再走。 这次和往常都不同，她们离开的时候，只拿了公主府的人给准备的吃食。 往常离开的时候，恨不得把这房子都搬走。 第170章 小场面罢了 苍凉晚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孩子们都在这屋里。 “还不回去睡觉吗？”苍凉晚轻声问道。 有个小女孩说道：“晚姑娘，我家里也有饭吃，我爹娘把我送来是逼不得已，我想回家去。” 苍凉晚蹲下身子，问道：“你这么回去了，他们不会打你吗？” “不会，我爹娘挺疼我的。是我爷爷奶奶想占便宜，逼着他们送我过来。我爹娘感情很好，和离是不可能，但愚孝也不对。”小女娃抓着苍凉晚的衣袖，“晚姑娘，分家是大事，公主也会帮我们吗？” “会的。” 半夜，这几个姑娘离开了宅子回皇宫去了。 熊九耀躺在那，脸上惨白，像个死人。 苍凉晚觉得新奇，她上前探了下熊九耀的鼻息，果然没呼吸了。 熊九耀睁开了眼，他的双眸在夜色中闪着幽光。 “你倒是不把自己当外人。” 熊九耀坐了起来，他其实没睡着，他可以很久都不睡觉。 “找我有事？” 苍凉晚跑去开了门，“国主醒着呢，都进来吧。” 随后四公主、阮小宁、细竹陆续入内。 熊九耀嘴角颤抖。 细竹问道：“国主，我想知道，云端仙有没有，什么弱点，我想打她一顿，但我怕打不过她。” 熊九耀神情复杂，他说道：“我离开云端仙的身体，她此时的状态不如鼎盛时期的一半，你可以打得过她。” 细竹满意地退了一步，找了个蒲团坐下了。 随后阮小宁上前，把宅子里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她的诉求就是，“国主，我觉得公主这样的人不该没有实权，您得给她放权啊。” 公主之前出外行走，靠的只是公主的名号，使唤不动那些官员。 熊九耀乐了，“你个墨休的官员，还管起我熊霸朝堂的事了？” “只是提议。”阮小宁对这位的性格算是了解。 熊九耀看向熊北夏，他觉得阮小宁说的不无道理。 如今墨休有苍凉晚这样的武将，有明月盏那样的文臣，熊霸也不能差太远不是？ 熊北夏很是忐忑，这是可以的吗？可以直接要的吗？ 熊九耀有了答案，“北夏，你可知你有了实权之后将要面对什么？” 熊北夏想了一下，她点头道：“儿臣知晓，有了实权的公主，便不得不卷入储君之争。可儿臣不在乎那些，儿臣只想有能力多为那些无人可依，律法帮不了她们的女子做些事。” 这个回答让熊九耀突然就有些惭愧，他时常忘记自己有五个孩子。 “好。明日我会下旨，以后公主和皇子一般，都有机会继承皇位。明日起你便去户部任职。” 户部如今由何家把控着，北夏去那里最合适。 阮小宁问道：“只是这样吗？” 熊九耀偷偷翻白眼，继而说道：“我还得都告诉你啊？我偏不说。” 随后熊九耀看向苍凉晚，他问道：“你有啥事？” 苍凉晚坐在细竹对面，正吃点心呢，她被叫到有些疑惑，“我没事啊，就是来看看您。” 明明是一句很不走心的敷衍，偏偏熊九耀觉得心里暖暖的。 苍凉晚被他看得头皮发麻，突然一副慈母相是闹啥呢？ “国主，您早些休息吧。” 随后苍凉晚就带着细竹她们离开了皇宫。 回到仙王府的时候，苍凉晚刚进院子，就听到了脚步声，战嬷嬷匆忙而来，“晚姑娘回来了啊？饿不饿？累不累？” 苍凉晚眯眼笑着：“您等我回来呢？” 战嬷嬷笑眯眯地说道：“我也许久没正经干活了，这不是突然来了仙王府，这里还没别的嬷嬷。” 苍凉晚拉过雪娘，“嬷嬷，这位是雪娘，雪娘想要和相公和离，她把嫁妆和聘礼都留给她相公了，她相公还是不乐意放人，人我就给带回来了。您身边也没个可用之人，您愿意带着雪娘吗？” 战嬷嬷微笑道：“自然是愿意的。” 雪娘上前行礼，“见过战嬷嬷，奴婢雪慕，我爹娘都叫我雪女。” 战嬷嬷倒是挺满意，这姑娘长得漂漂亮亮干干净净，即便跟她出入皇宫也拿得出手。 皇宫里的那些人啊，最在意外表了，稍微长得不够世俗，就会被欺负了去。 “行，那我也叫你雪女。” “你白天跟着嬷嬷，要是我出诊你就跟着。你干两份活，给你两份工钱。” 雪慕行礼，“多谢晚姑娘。”日子怎么可以美好成这样。 “跟嬷嬷回去吧。” 战嬷嬷带着雪慕离开了。 之后苍凉晚直接跳上了房顶，几个起落之后，她就到了云端仙的院子。 云端仙被五花大绑，躺在冰凉的地上，她知道苍凉晚来了，也知道苍凉晚就是来看热闹的。 只是她没猜到，细竹这丫头下手这么黑，大半夜的就跑来二话不说直接动手，到底是谁给她的勇气？ 云端仙闭上了眼，肯定是熊九耀那混蛋！ 细竹蹲在云端仙身旁，看着天空。 云端仙等了一会，这地又硬又凉的，实在难受的慌，“你等啥呢？” 细竹眼珠慢慢转向云端仙，“子时过后，小五满月，你出月子。” 云端仙干笑两声，“你还挺懂事，还等我出了月子。” 突然细竹提起云端仙的脚，直接把她扔进了井里。 云端仙还来不及闭嘴，呛了一大口水之后才想起来闭气。 井水冰凉刺骨。 她打仗的时候，冰天雪地都只是小事，她曾经带了一队人埋伏在冰窟里。 她眼睁睁看着战友冻死，却一动都不能动。 细竹做的这些，对她来说只是小场面罢了。 细竹在算着时间，在云端仙冻死之前，把云端仙从井里提了出来。 仙王府的那两位侍卫姑娘是看到了，但仙王说当没看见就好。 细竹把云端仙扔在了地上，探了下她的脉搏，而后就转身走了。 轻风和微雨立刻把仙王抬进了屋里，她们到现在也没弄明白，细竹姑娘在干啥，仙王为啥不喊人。 细竹脚步轻松，压在心里的巨石终于被击碎。 她进院的时候，笑了。 苍凉晚用被子把细竹围住，这就是咱们细竹，闷声干大事。 细竹的下巴放在了苍凉晚肩头，她说：“仇报了，晚晚，不怕了。” 苍凉晚用力点头，“不怕了。” 凤容妍正好看到这一幕，她一猜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她乐呵呵去了云端仙的院子。 她到的时候，云端仙正泡在热水里瑟瑟发抖。 凤容妍进屋之后特意没关门，云端仙甚至都懒得睁眼。 “你好好反省反省吧，孩子们都喜欢我不喜欢你。”凤容妍心情极好。 第171章 把这事传出去 云端仙轻声说：“牛羊成群，猛兽独行，我云端仙无需和任何人成群结队。” 凤容妍听到这话非怒反笑，“你说得对。”言罢，她把布袋子里的冰块都扔进了旁边的小水桶里，加上凉水之后，直接就浇到了云端仙的头上。 云端仙凝视着凤容妍，一副倔强的模样。 “你……把这事传出去。”她说话的时候牙齿打颤。 “你安的什么心啊，你这是想让晚晚背上不孝之名？还是你不想让细竹回墨休去了？”凤容妍眼带疑惑，云端仙不会干这么蠢的事。 细竹那样的人才，熊霸国可一百个乐意留下。 “细竹是苍凉不休的弟子，她去哪我拦得住？苍凉晚不在乎所谓的不孝之名。我只是让给这天下的父母提个醒，即便是我这样的女子，也会有英雄迟暮的一天。我只是希望他们举起手对无力反抗的孩童下手之时，能有些顾忌。” 云端仙说话的时候，觉得舒服了不少。 轻风和微雨把这房间烧的像蒸笼一般。 凤容妍抱拳道：“失敬。”随后她就离开了云端仙的房间。 这事吧确实能让一部分父母警醒，但却阻挡不了真正的恶人。 可这世上的事，如果事事都准备到无懈可击才去做，那什么都做不成。 凤容妍出来的时候，扑面而来的脂粉味，紧接着就看到一群莺莺燕燕。 大冬天的身着单衣，也是挺敬业。 “殿下。”莺莺燕燕们呼喊着进了云端仙的院子。 路过凤容妍身旁之时，还抽空恭敬地行礼。 轻风和微雨挡在门口。 轻风走神呢，她听到了仙王和凤家主的对话，她没想到这种时候仙王没想着报复，反而在意的是别人家的孩子。 这样的女子做得了将军，做得了王爷，却做不好晚姑娘的娘亲。 仙王不过像这天下大多数男人一般，她又比这天下的大多数男人强多了。她不但在战场上有一席之地，在朝堂上也有话语权，而且晚姑娘还是仙王生出来的。 晚姑娘也是这样的人，许是晚姑娘是凤家主养大的，晚姑娘的心思更细腻些。 晚姑娘像仙王杀伐果断，也像凤家主乐善好施。 这么想来，晚姑娘倒是挺适合做皇帝。 微雨见轻风在走神，她问道：“想啥呢？” 轻风笑着说：“在想大人物的事。” 微雨也没细问，她敲门说道：“殿下，有容他们来了。” 云端仙起身穿好了衣裳，内力活血，她身体已经没什么事了。 “让他们进来吧。” 微雨开了门，跟着那十个男宠进了屋。 这十位互相看了看，是有些意外的，王爷竟然让他们进屋了？ 有容上前，“奴才听闻王爷感染了伤寒，很是忧心。” 有容模样清秀，白白净净的，看着很舒服。 云端仙抬手，“都坐下说话吧，不用那般客气，凭你们的本事，应当知道我院子里发生了什么。” 这十个功夫都不错，放在她身边自然不只是做男宠那么简单。 男宠们没敢说话。 云端仙轻声说：“你们是二公主的人，自然在这熊霸消息灵通，应当也有传送消息的通道，帮我把今天这事传出去。” 有容问道：“殿下，您的意思是把今晚的事原原本本传出去？” 这要是被旁人知晓了，也太丢脸了吧？ 云端仙看向轻风。 轻风明白了王爷的意思，她说道：“王爷是武将，晚姑娘是王爷的第一个孩子，王爷还是习惯了军营的那一套。细竹姑娘给晚姑娘出气，把王爷丢进了井里。王爷觉得这事可以给那些暴躁的父母提个醒，孩子会长大。” 男宠们愣住了，这话里几分真几分假？ 月农说道：“王爷，细竹姑娘的性子您也知道，她没坏心眼的，就是直肠子，估计是听了传言。咱们都知道，您和晚姑娘关系好着呢。” 云端仙笑了，“你跟细竹那丫头关系挺好？” “细竹姐姐教我习武，王爷不瞒您说，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第一次感觉自己有了家人。王爷，如果您非要责怪细竹姐姐，那拿奴才这条命给您消消气吧。”月农跪在地上。 他这条贱命，从未被善待过，他希望善待他的那个人此生安乐无忧。 云端仙轻轻点头，“别说本来我也没想计较，是我自己造下的孽，苍凉晚被我丢进冰河里的时候还不满三岁。而且，我想计较也计较不了，细竹是苍凉不休的弟子，我打不过苍凉不休。你叫月农是吧？收拾一下东西，明日起你就跟在细竹身边吧。” 月农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他以为必死无疑，没想到还柳暗花明了？ “细竹她们来的匆忙，身边也没什么人可用。” “多谢王爷。”月农是万分乐意的。 他们是二公主的人，后被送给了仙王殿下，他们的卖身契都在仙王手里。 云端仙看向其他人，男宠们眼神灼灼，对月农羡慕的要命。 云端仙揉着额头，她头上这包是刚才凤容妍砸的，咱们容妍姐姐最近真是越活越幼稚了。 “你们的年纪跟我家苍凉晚差不多大，留在我身边也没啥用，毕竟我已经有夫婿了，还是墨休的皇帝，我想要纳侧夫养外室的可能性都不大。如今苍凉晚身边需要人手，你们跟着苍凉晚可好？” 男宠们是乐意的，如果不是陛下有言，让他们好好伺候仙王殿下，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靠近墨休国的仙后娘娘。 云端仙面带笑容，“苍凉晚和我不同，她是苍凉家的嫡女，她可以纳侧夫的。” 这话让男宠们的眼睛更亮了，他们是习武来着，但自小主要学的还是怎么取悦女人，这才是他们的本行。 云端仙看向角落，只有那个黑衣少年眼露戏谑。 “你觉得我的话很好笑？” “啊？”黑衣少年没想到他站在这么边边的位置上，还被注意到了。 黑衣少年上前，“奴才遇卿见过仙王殿下，是奴才失礼了。” 他不会蠢到辩解，因为辨无可辨。 “所以你在笑什么？”云端仙觉得这少年吧，胆子是挺大的。 遇卿犹豫了一下，就决定说实话了，他觉得凭他的脑子，骗不过仙王殿下。 第172章 送了个嘴碎的玩意 虽然真话说出来也可能是死路一条。 遇卿轻声说道：“回仙王殿下的话，奴才觉得哥哥们对于您要把他们送给晚姑娘这件事高兴，有些好笑。世人皆知，晚姑娘和您的关系着实一般，您不要的男宠们，送给晚姑娘，晚姑娘也不会要的。我笑他们被贱卖了，还沾沾自喜。” 有容轻叹，不是被贱卖还沾沾自喜，而是他们本来就是货物。 可贱命一条就该自轻自贱吗？贱命一条就不能盼望有个好主子吗？ 云端仙听到这话，她后悔了，她为什么要问？她为什么要给自己添堵？ 她盯着遇卿，特别想踹死他。 可……遇卿说对了，她和苍凉晚的关系确实一般。 云端仙笑的很大声，气疯了，“遇卿是吧，你！立刻！收拾东西去找苍凉晚！” “现在吗？都后半夜了，别打扰了晚姑娘。”遇卿知道自己活下来了，他转身行礼，“抱歉，为了往上爬，用你们做了垫脚石。” 有容深吸了口气，他一脚踹在了遇卿屁股上，“快滚蛋！” 云端仙平复着心情，这不怕死的小孩，很适合放在苍凉晚身边。 听着遇卿蹦蹦跳跳的脚步声，云端仙特别想把这臭孩子抓回来踹两脚。 云端仙看向有容，温润少年郎， 饱读诗书却出身贱籍。 他们很幸运，遇到了她，因为她有个闺女， 是怜悯众生的苍凉晚。 云端仙笑着说：“你们也不必失望，等会都收拾一下东西，你们就暂且跟在宁将军身边吧。” 有容他们看云端仙的眼神满是感激，仙王殿下这么做，于他们而言等同再造。 这几天他们在府里，见过宁将军，也见过晚姑娘带来的那些人，她们每个人都那般不同。 跟着那样的人，他们的以后，将会不同。 有容他们磕头之后离开了。 云端仙安心地睡觉去了。 而此时，苍凉晚倒是很清醒，她脑中一直回想着关于云家的事，她不知道这熊霸还有多少人家如同云家这般。 她不知道，她杀的敌军中有没有云家婆婆的儿子。 一旦开始心生不忍，她就无法冷静。或许，以后的她不适合上战场了，她做不了云端仙，也成不了苍凉不休。 可是不做将军她该干嘛呢？没有点权力在手心里不踏实。 苍凉晚听到响动。 她眼瞅着一黑衣少年鬼祟又欢快地摸进了她的院子。 她不太能理解，这少年来干啥的，鬼鬼祟祟的样子像是个小偷，偷东西这么欢喜的吗？ 遇卿感觉到有人在看他，他抬起了头，而后笑容绽放，“奴才遇卿见过晚姑娘，仙王殿下说以后我跟着您。” 苍凉晚正烦着呢，“上来说话吧。” 遇卿放下包袱，跳到了房顶上，夜晚的风真冷啊，晚姑娘有棉被他没有。 “说说你的事吧。” 一阵寒风，遇卿哆哆嗦嗦，骨头缝都冷。 苍凉晚见状只好下了房，“进屋说。” 遇卿跟着苍凉晚进了屋，他先是烧上了水，而后跪坐在了苍凉晚对面。 “奴才名唤遇卿，是二公主赐的名。奴才七岁的时候，因模样好看，家里人想把我卖进宫里做公公。奴才运气好，遇到了笑妃娘娘。后笑妃娘娘把奴才送去了她的楼子里，奴才在楼中长大。” 遇卿想了想，好像就这些了，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苍凉晚问道：“你是笑妃的人，为啥二公主给你赐名？” 遇卿解释道：“后来二公主接手了笑妃娘娘的产业。” 苍凉晚没想到，这熊霸国这么自由，公主都能开青楼了，不只是私产中有偷摸开，听遇卿这意思，二公主是光明正大干这活。 遇卿见晚姑娘有些讶异，他继续说道：“笑妃娘娘出身花楼，旁人总喜欢用她的过去嘲笑她，后来笑妃娘娘干脆反其道而行之，她说她不但要做，还要做这熊霸国的第一楼。” 苍凉晚问道：“你对笑妃娘娘很推崇？” “是啊，笑妃娘娘是我们这些伶人的表率，同样是以色侍人，偏偏她能伺候这天下最尊贵的男人，她生下的孩子是这熊霸国的二公主。”遇卿眼中有光。 苍凉晚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没经历过那些，但她也能想象到，笑妃娘娘能爬到那样的位子并不容易。 遇卿看苍凉晚的表情就知道，晚姑娘对此并不苟同。 “晚姑娘，我不该跟您说这些。你这样的出身，不用听这些腌臜事。”遇卿泡着茶，心里是忐忑的，他好像说太多了。 苍凉晚笑着摇头，“无妨的，我不是听不得这些，只是不喜欢那种把人当成货物买卖的地方。” 遇卿微笑着，他的笑容中还带着几分稚气，他问：“晚姑娘，您没去过青楼啊？” 苍凉晚哑然，她去过……她嘴上说着不喜欢，去的时候可是吃喝玩乐好不快活。 “好好泡茶吧，天亮之前能喝上你的茶吗？” 遇卿垂眸，原来晚姑娘去过啊。 “晚姑娘想过吗？您这样的客人，也是刽子手之一呢。” “就你长嘴了是吧？” “您别急啊，倚门卖笑本来就是我的本行，以后您不用去了。” “我非去。” “唉。那奴才陪您去，明天去吗？奴才知道哪个花楼的男人最美。” 天亮之前苍凉晚终于喝上了遇卿泡的茶，她更精神了。 另一边，阮小宁起床之后，闻到了门外的香气，她睡眼朦胧地打开了门。 瞬间，清醒。 “你们干啥？”阮小宁知道昨晚细竹把云端仙扔井里了，云端仙就算要秋后算账也不是找她啊。 有容率先跪下，“仙王殿下说，以后让奴才们跟着您。” 阮小宁惊讶了一会，还有这种好事呢？ “进来说话吧，外头怪冷的。” 阮小宁进屋之后，自顾自开始换衣裳，她只是换外衣。 有容他们低头看着地面。 有容小声提醒道：“宁将军，我们是男宠，不是公公，您还是避着点吧。” 阮小宁回头看他，“跪着干啥呢，起来说话。不是穿着里衣吗？” 她坐下梳头，有容拿过了梳子。 阮小宁也没在意，虽然有容说他们不是公公，但阮小宁总觉得这几个跟姐妹似的。 “跟我说说昨天发生啥了，为啥仙王殿下不要你们了？” 有容的手停顿了瞬息，他觉着应该把遇卿送宁将军这来，这俩说话都挺气人。 第173章 倾城之貌 阮小宁看着镜子中的有容，真是出众的一张脸。 “听不懂我说的话吗？我说都别跪着了，你们膝盖跪坏了，还得麻烦晚晚给你们治。” 听到这话男宠们陆续站起了身。 “要我一句句问吗？” 有容轻声说道：“王爷把遇卿送给了晚姑娘，把月农送给了细竹姑娘。” 阮小宁轻轻点着头，她记得细竹有指点月农功夫。 天赋这东西真是可怕，细竹也才练了没几天功夫，据她所知月农是自小习武。 不同的是，月农是奔着男宠方面培养的，力气方面比较薄弱。 阮小宁梳好头发之后起身，打量着这群人。 她之前就觉得奇怪，陛下赏赐的，应当是男宠中最优秀的一批，怎么会把自己打扮的那般俗艳。 这几位之前的脸跟刮了大白似的，她也是今日才看清楚他们本来的样貌。 就说有容吧，之前脸上的粉厚的走路都掉渣，那时的他看起来就模样不错，如今看来，咱们国主是真大方。 有容他们今日没涂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香味应该是来自衣裳，也可能是已经腌入味了。 阮小宁见他们衣着单薄，于是她说道：“有容，你跟我来一下。” 其他人闻言也不意外，有容无论到了哪，都是最招人喜欢的那个，这事嫉妒也没用。 跟有容的倾城之貌相比，他们只能算是秀色可餐。 有容跟在阮小宁身后。 阮小宁先是去了临渊羡的房间，她敲门之后入内，临渊羡躺在床上发呆呢。 “宁姑娘，有事？”临渊羡问道。 “嗯。仙王送了我一堆男人，他们的衣裳太单薄，我来你这拿几件。反正你最近也不出门。” 临渊羡还未回答，就看到阮小宁已经开始翻箱倒柜了。 他轻声问道：“宁姑娘，我爹死透了吗？” “死透了，长公主还活着，你快点养伤，晚晚说你的仇要等你亲自报。” 阮小宁觉得吧，这事本来很简单，就是男人攀高枝抛弃了妻子，原本是雪止衣和她前夫的恩怨。 但负心男和长公主联手害了临渊羡，如果不是飞天哥警觉，临渊羡已经死了。 临渊羡低着头，长公主啊…… “你也别想太多，不用害怕，咱们惹到的权贵还不够多吗？你是自己人，害你就是打了晚晚的脸，即便你能忍下这口恶气，我也绝对不会让任何人践踏苍凉晚的颜面。” 阮小宁把一堆衣裳交到了有容手中。 飞天哥比临渊羡还高一些，去飞天哥那屋再拿几件。 临渊羡微笑着，他知道宁姑娘这话是想宽慰他。 有容小声说：“宁将军，我毕竟是熊霸国的人，以后这种事您还是避着我们些。” “你们不是二公主的人吗？据我所知二公主和长公主可是结了死仇的。”阮小宁貌似随意地询问道。 有容愣了一下，他自嘲地笑了，他怎么会信了旁人所言，真的以为这位宁姑娘之所以能成为将军，靠的是她的好相貌。 “奴才明白了。” “以后自称属下便好。” 阮小宁去了隔壁房间，她进屋的时候就看到飞天在那叠衣裳，旁边放了一堆，已经叠好了的。 他听到隔壁发生了什么，如果让宁姑娘过来翻找，还不如他自己动手。 宁姑娘身上那香气，比有容他们身上的还难散去。 阮小宁过去抱起了衣裳，“飞天哥多谢。” “小事。” 随后她就回了自己的院子，她把衣裳放下之后就等在了门外。 对于有容他们，她的感觉有些特别。 她总会想起亲娘，亲娘如果在熊霸长大，估计也会这么活着，身不由己，随时可能被送给任何人。 有容他们换好衣裳之后出来了，宁大人对他们可真好，给他们穿这么贵的衣裳。 阮小宁笑着说：“走吧，吃饭去。吃完饭带你们做衣裳去。” 有容怀里还抱着件衣裳，“将军，我能给遇卿也带一件过去吗？” 阮小宁边走边跟有容说着话，“你担心晚晚不给遇卿准备衣裳啊？” 有容点头，“我担心遇卿胡说八道惹怒了晚姑娘，来之前我去看了一眼，遇卿一宿没睡，我在门口的时候还听到晚姑娘和遇卿吵架呢。” 阮小宁想笑，咱们仙王真是个慈母啊。 他们这一群进了饭堂，苍凉晚看到有容的时候是羡慕的。 有容眉眼带笑。 “你俩眉来眼去啥呢？有容以后跟着你。”阮小宁说话间便坐在了苍凉晚身边，“这么个美人在侧，我实在把持不住。” 其他人不乐意了，“将军，咱们虽然没有容那么好看，但也是万里挑一的。” “你们还没我好看呢。”阮小宁笑着继续说道：“都坐下吃饭吧。” 有容坐在了遇卿身旁，他轻轻戳了戳遇卿的手臂。 遇卿惊醒，实在是太困了，差点就睡着了，“有容哥，我好困啊。” 有容笑的很是温柔，“给你拿了衣裳过来，你去后面把衣裳换上。” 遇卿乖乖起身，拿着衣裳就走了。 之前他们穿的那么单薄是有容的主意，有容说仙王那样的女子，看不上柔弱的男子。 有容还说他们这些小心机对于仙王来说，其实没啥用，他们的命仙王随时可以拿去，这么做或许是多此一举，但不做点什么心里不踏实。 遇卿换上了厚衣裳之后，感觉舒服多了，好像更困了。 阮小宁有一搭没一搭跟苍凉晚聊着，“仙后娘娘也是的，把这么群好看的男人送到我身边，不等于把一群小白兔送到了饿坏的狼面前吗？” 苍凉晚扫了眼其他人，之前还觉得人手不足，突然就多了这么多人干活，云端仙这事干的还不错。 有容小声提醒道：“晚姑娘，仙王的意思是把昨晚的事传出去。”随后有容把昨天轻风的话重复了一遍。 苍凉晚笑着，“无妨。”她甚至都能想到轻风说这些话的时候，云端仙是怎么个表情，云端仙这个人吧，做了就是做了，不会给自己找什么借口。 “不孝之名是很严重的指控，晚姑娘真的不怕吗？”有容忍不住问道。 “云端仙都不怕把这么丢脸的事传出去，我怕什么？我倒是希望这天下多一些像我这样的人，我也想让他们知道，所谓不孝之名没那么可怕。” 有容小口啃着馒头，他好像误入了另一个世界，她们所做之事，并非为了私欲。 第174章 皇太女 饭后。 阮小宁带着这群男人做衣裳去了。 遇卿虽然很困，但也跟着一块去了。 过去他也有很多新衣裳，但跟这次的都不同。 阮小宁小声说着，“其实可以去府中给你们量身，但我想出来看看。” 遇卿问道：“将军是想知道旁人对昨天的事怎么看？” “如果说的太难听了，咱们就动手。” “会坐牢吧？”月农小心翼翼询问。 细竹姑娘说做衣裳，让他也跟着一块，反正花的是宁将军的银子。 “你怕吗？”阮小宁反问道。 月农点头，“牢里又脏又潮湿，对皮肤不好，我这脸可花了大价钱保养的。” 阮小宁呵呵两声，“我这脸没花钱。” “宁将军天生丽质，自然是我比不了的。”月农是看过之后，才由衷说道。 阮小宁哑口无言，她为什么要在大街上和一个男人比美？ 阮小宁带着他们去秀坊，选定了衣裳的样式之后，有容他们就各自散去了。 与此同时，苍凉晚进了宫。 她在宫里溜达着，墨休皇宫她不常去，倒是这熊霸皇宫她熟悉的像是自家后花园一样。 路上还有不少宫人跟她打招呼。 苍凉晚笑呵呵回应着，遇到御厨送吃食去嫔妃宫里，她还凑上去看皇后娘娘吃的啥。 正准备上朝的帝后远远看到这一幕，熊九耀神情纠结。 皇后娘娘忙说道：“晚姑娘只是孩子心性，看着新鲜，肯定不是给我下毒。” 熊九耀被逗笑了，“苍凉晚怎么个性格我能不知晓？”他毕竟做了苍凉晚好久的娘亲。 熊九耀见不得她那么闲，便唤道：“晚晚过来。” 苍凉晚忙把刚刚偷摸的那块绿豆饼藏到了身后，她小跑到了熊九耀面前，“见过皇后娘娘。” 随后她嫌弃地问道：“你叫我干啥？” 熊九耀对此并不在意，反而觉得亲切，他在云端仙身体里的时候，苍凉晚也是对他这种态度。 他喜欢这种相处模式，好像他还是苍凉晚的娘亲一般。 “你也别瞎溜达了，跟我上朝去。” “我去干啥？”苍凉晚话虽这么说着，但身体已经很诚实地站在了皇后娘娘身边。 “说不定你苍凉家哪天造反，你就做皇帝了。”熊九耀说完就大步走了。 天知道，他还是云端仙的时候，每天醒来最大的愿望就是苍凉家快点造反。 在皇宫被苍凉不休堵住那次，云端仙没那么蠢，是他影响了云端仙，云端仙才会说那些蠢话。 这世上有两个人最不希望苍凉不休受苦，就是墨忘和云端仙。 苍凉晚听到皇后娘娘肚子咕咕叫，她把那块绿豆饼递了过去。 皇后娘娘笑着接过，直接就吃掉了。 国主已经跟她大概说了他在墨休时候发生的事，话题总是围绕着苍凉晚，她心疼这个小姑娘，这般年纪担子就那么重。 苍凉晚就这么跟着熊霸国的帝后进了金銮殿，帝后坐下之后，她站在了龙椅旁，另一边站着的是辛公公。 苍凉晚觉得站着挺累，她从布袋里拿出了折叠的小板凳，打开之后放在了龙椅旁，她靠着龙椅坐在小板凳上。 辛公公一脸羡慕。 于是苍凉晚又拿出了一个，“给你？” 辛公公忙摇头，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啊，他不是苍凉晚，可以活得无所畏惧。 皇后娘娘觉得好笑，辛公公是她看着长大的，于她而言像弟弟，有时候像是多养了个儿子。 苍凉晚用袖子擦了擦龙椅，然后靠着龙椅昏昏欲睡。 之前没觉得困，也不知道为啥，到了这里突然就困了。 苍凉晚睡着了。 她睡之前还觉得熊霸特别有人性，早朝是在早饭后，不用起那么早。 …… 苍凉晚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就是觉得很吵，她睡眼朦胧地看向下面群情激愤的朝臣。 她就是睡了一会，这些臣子咋这么生气呢？ 她说梦话了？ “陛下！太子殿下仁厚且心怀百姓，并未有任何过错！” 熊九耀轻声说：“太子殿下是没错，所以他还是太子殿下，四公主有慈悲之心，当得起皇太女之位。” 苍凉晚惊了，咱们陛下的脑子可真能想，皇太女和皇太子并存，啧啧。 她看向皇后娘娘，她意外的是皇后娘娘很平静，好像对此并不在意。 何家人倒是挺高兴，这可是意外之喜，本来三殿下也无心帝位，所做一切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的地位稳一些。 四公主自然也是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可没有权力在手，四殿下处处碰壁，即便她是公主殿下。 四公主内心波澜起伏，她好像有些不认识父皇了。 她昨天跟微澜姑娘闲聊，她想知道她该如何才能成事。 微澜姑娘给她的答案是身居高位，如同太子一般，朝臣自然而然会想给自己留条后路，公主殿下以后做什么事，都会有人相助。 四公主看向苍凉晚。 真是羡慕呢，晚姑娘身边有这样的人才。 听了父皇的话，她才明白，原来微澜姑娘昨日就算出今日会发生什么。 苍凉晚见四公主在看她。 于是苍凉晚站了起来，坐在小板凳上腿麻了，她扶着龙椅，缓解中。 熊九耀斜眼瞅她，“你也有意见？” 苍凉晚轻轻吐气，而后一跃而起，她落在了四公主身边，“苍凉晚拜见皇太女。 ” 四公主愣了一下，“多谢晚姑娘。” 其他人也纷纷开口，语气中是喜悦还是不满都过分明显。 熊北歌也上前，“恭喜四妹。” “大哥，我……” “我明白。”熊北歌笑着拍了拍熊北夏的后背，像是年少时一般。 熊北夏笑了，这就是大哥，大哥的胸怀像皇后娘娘。 散朝的时候，苍凉晚很是自然地跟在了熊北夏身边。 熊九耀唤道：“苍凉晚，你干嘛去？” 苍凉晚回头，“这么大的喜事，自然是要庆祝的。”她继而问道：“是何家给你摆宴席吗？” 熊北夏看向外祖父。 何老国公看向皇帝，见皇帝点头了，何老国公才笑着说：“我回去准备宴席。” 苍凉晚说道：“晚上我们都去，国公大人您多准备点吃食。” 何老国公微愣，而后点头，“好。”苍凉家的人都这么自来熟。 苍凉晚挽着熊北夏，走了没两步，熊北夏回头，“大哥， 我们要去看我母妃。” 熊北歌憨笑两声，“那我去国公府等你们。” 何老国公一脸茫然的被太子殿下拉走了，他们之间是这么友好的关系吗？ 第175章 听劝的皇贵妃 四公主牵着苍凉晚的手，走得很慢。去的时候以为顶多是个捕头，出来之后变皇太女了。 但她知晓了仙王府的事。 “晚晚，心里不舒服吧？” “还好，传言从来就不能影响到我的心情。”苍凉晚回想着过去，关于她的流言太多了。 她姓苍凉，从出生开始就站在风口浪尖上。 “怎么可能一点影响都没有呢。”四公主轻声细语说着，“多数人不过是打着自以为正义的名目，发泄着心中的怒气罢了。难听的话，谁听了都会生气。” 苍凉晚觉着咱们皇太女不会没事说这种没啥大用的废话，于是她问道：“那咱们北夏想干嘛？” “让那些废话的人闭嘴，晚晚，咱们打架去吧。”熊北夏面容泛光。 苍凉晚从布袋里拿出巾布，给她擦了擦脸上泛的油光。 说话间三人已经到了皇贵妃的牢房门口。 牢房内有布帘，还摆着些与这里格格不入的桌椅板凳，那张华丽的大床占了大半个牢房。 皇贵妃正襟危坐在栏杆内，神情复杂地看着她们。 “你们俩怎么跟她在一块？”皇贵妃的语气称不上友好。 三皇子思索着，为何会跟苍凉晚在一块。或许因为他们都是获利者。 如果不是苍凉晚在，父皇顾及不到他们。就单说母妃天天用父皇试毒这件事，何家满门就够死八百个来回了。 “跟我在一块怎么了？好人就该跟好人一块玩，我倒是好奇，你这样的坏人，咋养出了这么善良的四殿下。”苍凉晚翻着白眼，直接从栏杆钻了进去，而后坐在了皇贵妃的大床上。 真是软和啊。 她屁股还颠了几下。 皇贵妃在暴怒的边缘，如果不是打不过这臭丫头，她绝对会揍她。 熊北漠上前，他忙说道：“母妃，有好消息告诉您。” “呵，啥好消息？我还在牢里呢，也没人管我，你能有什么好消息。”皇贵妃回头怒道：“你怎么一点都不懂礼数？在别人床上咋还打起滚来了？” 苍凉晚抱着枕头，真是舒服啊，皇贵妃就是皇贵妃，用的物件都是最好的。 熊北漠继续说道：“母妃，陛下封皇妹为皇太女了，这事还是得益于晚姑娘她们。” 皇贵妃沉默了，实在是这个消息太过惊悚，陛下突然封北夏做皇太女干啥？ 熊北夏上前，“母妃，跟我走吧，我带您回家。” “啥？”皇贵妃迷茫了，听女儿这意思，还不是有名无实。 “晚上外祖父在国公府摆宴席，您肯定得去啊。”熊北夏笑眯眯说道。 父皇是没提这事，但这么点事她还是可以做主的。 毕竟她身旁站着的是苍凉晚，这就是微澜姑娘说的借势。 而且母妃做了那么些作死的事，父皇也没要了母妃的命。 皇贵妃还得缓缓，这么大的事，她这脑子一时半会转不过来。 苍凉晚在那收拾东西，她问道：“贵妃娘娘，您这枕头被子肯定不要了吧？” 皇贵妃挥了挥手，“你乐意要都给你。”她是不太懂，咱们苍凉家嫡女，凤家主富养大的姑娘，咋有捡破烂的习惯呢。 苍凉晚用床单把所有东西都包好，这些物件去卖了可是一大笔银子，她来了熊霸国之后还没有收入呢。 熊北漠看得惊得忘了闭上嘴巴，苍凉晚是想气死母妃吗？ 只见苍凉晚身后背着个巨大的包袱，依旧走在了所有人前面。 仙王府那边肯定有人去通传，吃饭这种事，她们那群人很积极。 路过典当行，苍凉晚进去了，熊北夏笑着也跟了进去，进去前她说道：“晚晚不清楚咱们熊霸的物件，我得去帮她抬价。” 门外的皇贵妃看向儿子，她问道：“你皇妹天真良善，你怎么也被她哄骗了去。” 熊北漠微笑道：“母妃，皇妹失去了什么吗？皇太女啊，这事我可是想都没敢想过的。这样的人，只要是真心对她好，运气就会好起来的。” 皇贵妃眉头微皱，她的孩子们是可以跟苍凉晚相安无事，可她欺负过战嬷嬷，苍凉晚那么护短的性子，她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她不能给孩子们拖后腿的。 皇贵妃琢磨了一下，而后说道：“跟我去一趟第一楼。” 天下珍宝皆在第一楼，熊北漠很欣慰，母妃终于知道错了，母妃终于想做个好人了。 苍凉晚拿着银票出来了，这一趟真值得了，以后这种活可以多一些。 “那么高兴的吗？”熊北夏被她的笑容感染，心情也很好。 “意外之财。” 这二位直接去了郊外，带上那几个孩子回了国公府，孩子们也听说熊北夏被封为皇太女，好人有好报。 熊北夏到国公府的时候，就看到门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琳娘她们都来了，这都是住得近的。 “恭贺皇太女。” 声音响亮而整齐。 熊北夏一时间有些哽咽，她好想哭啊，她不是没在心里埋怨过。 “都进来吧，当自己家就行。”苍凉晚招呼着大家进门。 何家人很是无语，晚姑娘是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她不知道吗？她不但是外人，还是别国之人。 苍凉晚不由得感叹一句有钱真好啊，短短时间内，就把宴席摆好了，菜还没上，但干果和点心先摆好了。 国公府的侍女凑过来说道：“晚姑娘，宴席在酒楼里吃。国公大人说了，今日来者都是客，可以在府里随意走动。” 苍凉晚点头，“琳姐姐，你们自己溜达去吧。”她又小声说道：“别随便进人家的院子，说是随意走动，这些高门大户的规矩多了去了。” 琳娘笑出了声，“说的好像您不是高门大户似的。” “不一样的，我们苍凉王府是真的可以随意走动，等会宴席的时候，您应当能看到我弟弟妹妹。” 她又继续问道：“你昨天回去之后没什么事吧？” 琳娘苦笑着，“他以为我暂时不会回去，我昨天回去的时候他没在家，我去寡妇家看了一眼，他在那呢。我想和他和离。” 苍凉晚握着她的手，“等吃完席我陪你回家去，他要是不答应，我就打到他答应。” “打人犯法的。”琳娘忙说道。 “我是墨休国的人，你们熊霸的律法管不了我。” “晚晚。” 苍凉晚回头，看到了阮小宁，“我先去找小宁了。” 其他人很是好信。 “琳娘你真的要和离啊？女人和离之后的日子不好过的，而且孩子不会给你的。” 第176章 从前他们是奴才，如今是属下 琳娘笑笑没说话。 她知道这样的机会错过就不会再有了。 如今晚姑娘在，四殿下还成了皇太女，如果她再不抓住机会，她这辈子恐怕都摆脱不了那个男人了。 阮小宁带着男宠们，场面那叫一个浩大啊。 苍凉晚问道：“有容去哪了？” 遇卿呵呵两声，“咱们这么多人在这您看不见，就找那个没在的。咱们都入不了您的眼呗？有容有容的，他那么大个人还能丢了啊。” “少说点话吧，话说你咋不困呢？”苍凉晚是万分不解的，她都睡了一觉了。 “太过兴奋。”遇卿突然醒悟，以后晚姑娘是他的衣食父母了，他还是说话过过脑子的好。 可从前的他，习惯了破罐子破摔，整天就喜欢作死，突然要好好活着了，还真不太习惯。 月农上前，“回晚姑娘的话，二殿下叫走了有容。” 苍凉晚点头，也没继续追问。 遇卿跟在了苍凉晚身边，其他人则是跟着国公府的人一块忙乎去了。 国公府其实是人手不足的，毕竟这事发生的太过突然，之前一点消息都没透露。 此时有容身处第一楼，这里是他长大的地方，过往一幕幕。 他身份卑贱，好在一开始就遇到了好主子，还有遇卿他们相伴，倒也算是过得不错。 有容跪坐在蒲团上，“二殿下找属下有何事？” 二公主笑眼看他，“苍凉晚对你好吗？” “挺好的。”有容说道：“二殿下，晚姑娘的意思是长公主伤了临公子和飞天大人，这仇她一定会报。” 二公主笑容更加璀璨了，“有些账是该清算一下了 。” 她起身，“走吧，我也得去恭贺四妹。” 有容跟在二公主身后。 二公主走的很慢，她知道她和有容只能走这最后一程了。 她曾以为只是一时的分别。 另一边皇贵妃在第一楼大出血，她很是后悔，她不该放任赵公公胡作非为，她不是个好人，可也没想害了战嬷嬷性命。 皇贵妃带着三皇子到了仙王府。 轻风进去通报，“嬷嬷，皇贵妃带着重礼来的。” 战嬷嬷刚收拾好，正打算去国公府呢，她意外，好像又在意料之中，咱们三殿下确实给自己找了个大靠山。 皇贵妃本来是坐着等着的，后来觉得这样不好，于是她就站在了屋里。 皇贵妃见到战嬷嬷来了，忙行礼道：“战薇姐姐，我知道错了。” 战嬷嬷想到皇贵妃会态度谦卑，可没想到她会谦卑到这个份上。 “坐下说话吧，您是主子我是奴才，您这样奴才受不起。” 战嬷嬷话虽这么说着，可神情却平平淡淡。 坐下之后，皇贵妃挥了挥手，“你去国公府吧，等会我跟战薇姐姐一块过去。” 三殿下行礼道：“晚辈告退。” 等到三皇子走后，战嬷嬷回神突然笑了。 “战薇姐姐在笑什么啊？”皇贵妃问道。 “你这样的性子，养出的两个孩子竟然都那么招人喜欢。”战嬷嬷说完自觉失言，但话已经说出口了，说了就说了呗。 皇贵妃对此表示认同，“战薇姐姐，我也很庆幸，我的孩子们都干干净净长大了。” 战嬷嬷犹豫了一下，也没再多说什么。皇贵妃是派赵公公为难她，如果不是晚姑娘她们来了，她也是无处申冤。 而且她只是个奴婢，在宫里皇贵妃即便要了她的命，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可咱们贵妃娘娘好像忘了，陛下没在的时候，她都干了什么。 这一天皇城格外热闹。 很多小道消息乱成了一团，有人说仙王被扔进了井里，有人说有容被送给了仙王，却还去勾引二殿下。 有人说战家那位在深宫里的嬷嬷，突然跟在了皇贵妃身边。 神乐正在门口迎客，以前他是个男宠，看人都不敢直视，如今他终于可以挺直了腰杆。 神乐站直了之后才发现，原来他长得挺高，看到的多是旁人的头顶。 从前他只跟有容他们在一块，也是很少看到这么多人。 那时的他们是待价而沽的货物。 二公主离老远就看到神乐站得笔直，这十个什么品相她自然是一清二楚，她笑眼看着这一幕。 有容轻咳。 神乐回神，他笑着唤道：“公主殿下。” 二公主也是许久没看清楚神乐的模样了，她自以为尽心尽力，可她并未改变他们的身份。 她总觉得她早早接手了第一楼，是救了有容他们，可转头想想，她也不过是刽子手之一罢了。 “公主殿下属下带您进去。”神乐上前引路。 二公主说道：“你们以后自由了，不必觉得亏欠我，父皇给了我很多银子，在你们身上花的，十倍还回来了。” 听到这话神乐依旧笑着，他很清楚其他伶人过得什么样的日子。 “能退货吗？我不要银子，就直接退了。”苍凉晚靠着门框，手里抓着遇卿的衣领。 二公主看到这一幕，笑的肚子疼，这糟心玩意终于送出去了。 “别的可以退，你手里这个给多少钱我都不要。您要是实在烦他，就把他丢大街上吧。” 苍凉晚看着可怜巴巴的遇卿，也不至于丢大街上。 这国公府也逛了一圈了，没啥意思，她打算直接去酒楼了。 有容告退之后，就跟在了苍凉晚身旁，遇卿怕被丢到大街上，自然也是跟着的。 二公主有些小失落，他们真的头也不回地跟着苍凉晚走了。 她自嘲的笑了。 她以为自己不是俗人，原来她和那些上位者也没有什么不同。 总觉得给有容他们些小恩小惠，他们就该死心塌地。 可并不该是这样。 在她这里有容是奴才，在苍凉晚那里有容是属下。 出身是条深不见底的沟渠，她和有容注定无缘。 …… 走了几步，苍凉晚回头，“跟在后面干啥？” 神乐憨笑着，“属下觉得尊卑有别，属下应该走在您后面。” “我还不太放心把后背交给个刺客。”苍凉晚拉了神乐一把。 神乐没想到，晚姑娘还知道他擅长什么？ “晚姑娘，我现在还觉得跟做了场梦似的。”神乐是由衷的欢喜。 “只有你跟做梦似的，你看遇卿多清醒。” 这几个她看过资料，明明是一起长大的，性格却各有不同。 遇卿还在那买买买，他身上挂满了包好的小吃。他们之前也是有月银的，只是吃穿用度第一楼都包办，平时也没啥花钱的地方。 “少吃点吧，得留着肚子吃席。”苍凉晚是真饿了。 第177章 混血拿两份俸禄 “又不是没吃过好东西，仓促准备的宴席，能有这些好吃？”遇卿啃着烤地瓜，香甜的滋味美得他眯起了眼。 “仓促准备的，也是四殿下的宴席，肯定是我平时舍不得吃的。”苍凉晚很确定。 街上过分热闹，今日本来还是小五的满月宴，有了四公主这事，满月宴得延后了。 苍凉晚看门口的红字，就进了酒楼，一看这家就是何家的产业。 酒楼内是何家长孙，他看到苍凉晚笑了，“晚姑娘这么快就来了啊？” “都是自家人，我早来点看着能不能帮上什么忙。”苍凉晚才不会承认，她早来就是为了早点吃上。 “不用，人手够了。四殿下帮了很多人，听说是四殿下的宴席，很多人都自发地来帮忙。当然，我们何家会给工钱。” 何家长孙何由是带着苍凉晚他们四个上了楼。 酒楼内不少人都在忙乎着，苍凉晚发呆，她好像是来的太早了。 直到她看到了二朝和三暮。 苍凉晚起身站在三楼围栏处唤道：“二朝、三暮在这边。” 苍凉朝和苍凉暮麻利地上了楼，见遇卿一个人在吃。 苍凉暮笑着说道：“能分我点吗？我也挺饿的。” 遇卿忙把吃食推到了苍凉暮面前，“三暮姑娘，您没吃午饭吗？” 苍凉暮抱着还热乎的烤地瓜，说道：“这不是习惯了吗？以前但凡有宴席，我和二朝都会留着肚子，还会给大姐打包一桌。” 遇卿一脸羡慕，他们自小训练的就是拒绝俗物，这样显得高贵。 可有些人生来就高高在上，反而不用在意这些。 他也想连吃带拿。 苍凉晚肚子咕咕叫，可即便她很饿，还是忍着没吃一口。 她甚至还有点后悔，早知道早饭少吃点了。 随着夜幕降临，酒楼热闹了起来。 本来是安排好了，哪些宾客在哪家酒楼，酒楼之间离得都不远。 但晚姑娘自己来了这里，这边就要重新安排了。 本来这么大的事，宴席应当办在皇宫的，可姑母作了个大死，能活着已经不容易了。 果不其然，仙王府的人都来了这家酒楼。 苍凉晚下了楼，牵着天璇，就找位置坐下了。 她猜只要人满了就能开席了。 仙王府的人随意地找了座位，倒是省了不少事。 何由是没想到，这家酒楼今日贵客这么多。 何由是无奈道：“四殿下，你不是应该跟着祖父吗？” 四公主笑着说：“我想跟晚晚在一块，外祖父那边有没有我都行。”外祖父一直笑着，嘴巴就没合上过。 皇贵妃是跟战嬷嬷一块来的，她比较沉默，她知道她现在做什么都晚了，她还是拖了女儿的后腿。 可就算借她一百个脑袋她也想不到，女儿会做皇太女啊。 战家人来的时候，战嬷嬷有些意外，她起身行礼道：“见过父亲、见过母亲。” 战家家主平静地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反倒是战嬷嬷的继母，笑的很是欢喜。 “你也别觉得拘束，是你妹妹说她也要来这边。”战夫人拉着战嬷嬷走了，期间没看皇贵妃一眼。 战夫人带着战嬷嬷去了二楼，二人找了个角落坐下。 战夫人这才小声说道：“本来以咱们和何家的关系，咱们家可以不来的。但晚姑娘跟四公主走得近，咱们来是给晚姑娘面子。况且司墨回家之后有提起，这孩子一向对男女之情避而不谈，这次竟然主动问他娘有没有给他找媳妇的打算。” 战嬷嬷闻言笑着说道：“这事不急的，司墨也才见了小宁几次。” 如果只是一对年轻男女两情相悦也就罢了，偏偏战司墨是战家的下一任家主，一旦牵扯上家族和责任，通常儿女私情就变得没那么重要了。 战夫人明白了，就是说这事如今还是自家孙子单相思。 阮小宁其实就在不远处，是战司墨非要拉着她过来见他祖母。 她侧眸看着战司墨，这人吧，太好了，长得好身材好出身好。 战夫人抬眸之时便看到了阮小宁，她此刻甚至在想，如果小宁和司墨生了娃，得多好看啊。 可她也清楚，小宁这样的姑娘，心里有太多太多伤疤。 阮小宁不太喜欢这样的眼神，她觉得她过得挺好的，以后还会更好。 她不喜欢被怜惜，因为没那个必要。 阮小宁上前，“小宁见过战夫人。” 战夫人笑着握着她的手，而后把手上的镯子直接滑到了她的手上。 阮小宁也没打算拒绝，长辈送礼没必要客气来客气去。 战家这种大气的人家，不会给个镯子就当做定下了什么约定。 “多谢夫人。” “东西都送了，叫我声祖母不过分吧？”战夫人笑容过分慈祥。 “战祖母。”阮小宁声音软软糯糯的。 战司墨拉着阮小宁下了楼，他小声说：“宁将军，我听说你亲娘是熊霸国的人。” “嗯？有何高见？”她认识战司墨没几天，也知道他不是那种没话找话的人。 “我觉得这样的身份不利用起来可惜了，你娘是熊霸国的人，就是说你也是熊霸的人。国主对你青睐有加，你可以拿两份俸禄。” 阮小宁眼睛亮了，“还得是你，战家人果然不凡。多谢，如果这事成了，我请你吃饭。” 阮小宁蹦跶着去找苍凉晚了。 战夫人气的直接把手中的银杯子砸了下去，战司墨知道是祖母，因此并未闪躲。 战夫人拍着心口顺气，“薇儿你看看，他说的什么话啊？人家找媳妇，都会说不让媳妇那么辛苦，他倒好让小宁干两份活。” 战嬷嬷看的直乐，“母亲，我倒是觉得这样挺好，五殿下和司墨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这样小宁也不会太为难。” 战夫人笑着，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本来宁姑娘是陪五殿下进宫，司墨才有机会见到。她知道薇儿肯定向着自己养大的孩子。 可一家女百家求，该争还是要争一下的。 阮小宁此刻已经挤在了苍凉晚身边，有容直接就让了位置，自己去搬了个椅子坐在后面。 有容小声说：“你先吃饭吧，我看着墨五殿下。” 轻风笑着点头，“多谢。”府里没请嬷嬷，仙王殿下说不放心熊霸国的人。 对此轻风一百个不明白，她不是熊霸国的人吗？ 好在她当侍卫还有带孩子，仙王给了两份工钱。 第178章 带俩大憨瓜 关于仙王府拖家带口去吃席这件事，整个皇城的人都知道了。 很多官员在路上调头回家去了，仙王还是个外地来的王爷，她都能带那么多人去，本国的官员自然也是可以的。 倒不是缺那口吃的，就是争一口气。 最近国主对墨休国的使臣们过于友好，让咱们熊霸的官员们有种失宠了的感觉。 苍凉晚边吃边听着外面的动静。 好像没人在乎她不孝这件事，看水微澜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她肯定算到了。 外面都在讨论着皇太女，有人甚至说国主是捧杀。 反正说什么的都有，把传言自己改编一番，说的跟真事一样。 苍凉晚眉头微皱，她听到了琳娘的声音。 她转头问道：“北夏，琳娘她们去哪了？跟咱们不在一个地方吃吗？” 四公主看了一圈，唤来了侍女，问过之后才知道，“琳娘她们没在这，我来之前派人去告知琳娘她们了，怎么会没过来呢。” 苍凉晚起身，“正好吃饱了，我出去看看。” 熊北夏刚想跟上去，就听到外面吵吵闹闹。 “国主和皇后也来了？” “还以为国主故意不让四殿下在宫里摆宴。” “我都说了，肯定是何家先摆个小宴，宫里那边挑个良辰吉时再大办宴席。” 苍凉晚出来的时候，周围的百姓有些疑惑。 “苍凉姑娘这是干嘛呢？国主和皇后来了，她抢着出来算怎么个意思？” “争宠呗，跟她娘一样。那个云端仙不就是吗？先是背叛了苍凉王，后又跟咱们国主回来了。这种女人啊，就喜欢身居高位的男人。” “你不喜欢有权有势的男人啊？” “我从一而终，我对我男人死心塌地，别把我跟那种不守妇道的贱货相比。” “你话说的这么难听，莫不是心虚了？” “是啊，都说仙王放荡，可谁不想成为仙王呢。” “成为她有什么好？孩子还不是不孝顺？” “不孝顺又怎么样？我闺女要是苍凉晚，她天天把我扔井里我也乐意。” “那你不是贱吗？不孝顺父母会天打雷劈的。” “苍凉晚倒是经常被雷劈，不还是活得好好的？” 苍凉晚乐了，终于有人拿钱干活了？她还以为都忘了她不孝这件事了呢。 她也没空乐太久。 云端仙的意思是散播她不孝这件事，可她听了一会，这里有些人明显是单纯地抒发着自己的怨气。 还有些好像是帮她说话的。 苍凉晚琢磨着这得花不少银子吧？ “听人家骂你还挺高兴？”遇卿这话虽然是对苍凉晚说的，但他的双眼却怒视着说话那群人。 “咋哪都有你们？”苍凉晚这话是对身边的两个人说的。 遇卿和阮小宁都跟了过来。 阮小宁正了正衣襟，而后语气低沉地说道：“本将军有责任保护使团中的每一个人，包括你在内。” “把你厉害的。”苍凉晚把阮小宁扒拉到一边去了。 遇卿忙问道：“晚姑娘，你咋不问我为啥跟着呢？” “有容让你来的呗。别废话了，再磨叽一会，那边都打死了。” 阮小宁嗖嗖嗖跑在了前面。 苍凉晚轻叹，“把她拉回来！” “属下领命。”遇卿一跃而起，落在阮小宁身边，提着她就跳回到了苍凉晚身边。 苍凉晚拐进了小巷里，嫌弃道：“宁将军，这边这么大动静，你听不到吗？” 阮小宁忙冲进了人群，“别打了，都别打了。” 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挡着哪边，双方看起来都挺惨。 地上有些碎头发，琳娘脸上的掌印清晰可见，她头发乱成了一团，衣裳也被撕扯地皱皱巴巴。 她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的这群人。 琳娘身边站着之前公主宅子里那些姑娘，雪娘也在其中。 雪娘看到苍凉晚来了，她大喊着，“晚姑娘，他们欺负人！” 雪娘哭着扑到了苍凉晚身上。 琳娘的婆家人看到这一幕惊呆了，这女人刚才可不是这样，跟着琳娘的这群女人里，就这个看起来最柔弱的雪娘下手最狠！ “你先去一边哭，谁能把事情说清楚了？”阮小宁问道。 雪娘立刻用袖子擦干了眼泪，“我能说。我们路上碰上了琳娘的婆家人，他们非要琳娘带着他们去吃席。这也就罢了，他们还带着野女人，这谁能忍啊？而且我们也没那么大的面子啊，我们在国公府多待了一会就被人家赶出来了。” 阮小宁问道：“你们只是多待了一会，就被赶出来了？” 雪娘诚实的说道：“我们想留下来帮忙，人家话里话外嫌我们脏，还怕我们偷东西。我是可以不要脸面，可我现在是战嬷嬷的人，她们明明知道，还故意欺负我。我就跟她们吵了一架。” 琳娘的婆家人还一直在吵吵闹闹，苍凉晚选择性失聪。 苍凉晚把雪娘的话听得清清楚楚，“等会回去之后，你把这事跟嬷嬷说一遍。” “嬷嬷不是跟贵妃娘娘讲和了吗？要是我这时候说，我不会被贵妃娘娘毒死吗？”雪娘觉得自己的命没那么硬。 “你说得有道理，那还是不说了吧，你的命重要。” 苍凉晚即便刻意不去听内容，耳朵还是被震得嗡嗡的。 “都闭嘴！”遇卿大喊道。 苍凉晚一脚把他踹了出去， 这脑子不正常的玩意，在她耳边吼！ 遇卿快速后退，好在他反应快，不然肯定来不及卸力，这要是摔个四脚朝天，他不要面子的啊。 琳娘的婆婆骂的很大声，“你个没用的狗东西，雪娘那个小贱货都给自己找了个活，你除了回家闹腾，还有什么本事？琳娘！你当街殴打公婆！你就死在牢里吧！我要报官！” 云家儿媳捂着琳娘的耳朵。 “走吧。”苍凉晚拉着琳娘婆婆。 “你撒手！你要带我去哪？” “不是说报官吗？” 琳娘婆婆眼珠滴溜溜转，她试图挣脱胳膊差点断了。 “你个不懂事的臭丫头，今日全城都在庆祝四殿下被封皇太女，这时候去报官不是触霉头吗？” “无妨。我怕你等不及气死了。你要去哪报官？我去酒楼里帮你把吃席的官差薅出来。你这是可是大事，得尽快办了！” “呵，你算什么东西。” 琳娘婆婆脸上的嫌弃扭曲了她的脸。 “苍凉晚。” “杀人凶手！你还我夫君的命来！” 一头发散乱的女人冲向她。 琳娘一把薅住了此女的头发，“今日要解决的是咱们三个人的事，别冒犯晚姑娘。” 第179章 只是怕她出墙 琳娘婆婆惊呆在原地。 这臭丫头说她是苍凉晚？我滴乖乖，琳娘可真是厉害，竟然认识苍凉晚了！ 寡妇挣扎着，一副想要跟苍凉晚拼命的架势。 琳娘是讨厌薰娘，可没想让她死啊。 琳娘死死抓着寡妇的衣领，“你不想活了吗？” 苍凉晚退后了一大步。 琳娘是真善良，即便愤怒到了极致，还是顾及着对方的性命。 琳娘相公忙说道：“薰儿别闹了，你相公是死在了战场上，但不能一口咬定是晚姑娘杀的啊。” 薰娘亲盯着苍凉晚眼圈通红，“谁不知道这一战苍凉晚所向披靡，阮小宁一战成名！” 阮小宁愣怔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就是说她成为寡妇自己也有责任？ 她忙摇头，“不是这样的！这位姐姐，你相公是被掌权者害死的，如果你熊霸不出兵，我墨休国就不会反击。咱们得讲道理不是？如果别人闯进你家里了，你就束手就擒？你是惹不起那些权贵，看我们晚姑娘好欺负是吗？” 薰娘子一时无言，这姑娘的模样，她猜应当就是那个阮小宁。 她自嘲地笑了。她现在在干什么呢？不过是欺软怕硬罢了，不过是听信了旁人所说的苍凉晚对女子很是宽容，她才会这般有恃无恐。 琳娘还是没松手，她说道：“你我之间只是家事，没必要牵连晚姑娘，如果你非要上升到国事上，谁也保不住你。” 这种话要是传出去了，薰娘的小命随时可能会丢掉。 薰娘冷静了不少，她看琳娘的眼神是无奈，“我勾引你相公，我是个坏女人啊。” “你确实不是个好东西，但我家那玩意怎么样我还是知晓的，除了你也没人能看得上他。薰娘，我想和离，你可以帮我作证吗？” 琳娘想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如今四殿下正需要人手，你可以有别的选择。我和你之间是有些恩怨，他还是我相公的时候，你就登堂入室对我而言很丢脸。打也打过了，骂也骂过了，还能真的要了你的命不成？我可不想为了这么个东西坐牢去。” 薰娘犹豫了一下，解释道：“这一战咱们村里多了很多寡妇，她们都比我貌美比我年轻，我家里没了男人，也没有公婆护着，娘家人更是巴不得我死在外面。琳娘，对不起。” 琳娘微微笑着，还好都过去了。原来很多事，打一架就能解决了。 随后琳娘带着薰娘去了官府。 苍凉晚她们回酒楼去了。 雪慕看起来挺紧张的，她小心翼翼地问道：“晚姑娘，有那种解百毒的丹药吗？我能用我的月钱先买了吗？我知道我的月钱肯定不够，以后慢慢扣可好？” “放心吧，没人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毒死你。”苍凉晚话虽这么说着，还是摸出了个丹药递给了雪慕，“实在不放心就吃了吧。” 雪慕想了一下，“我相信晚姑娘。” 苍凉晚意外，咱们雪娘子比看起来的勇敢。 回到酒楼之后，雪慕站在了战嬷嬷身旁，她说道：“嬷嬷，我被何家人赶出来了，我跟她们说了我是您的人，她们说不过是个奴才罢了，奴才的奴才还真把自己当个人了。” 她说完就退后一步，离苍凉晚近了一些。 皇贵妃惊愕中，这女人可真不怕死，这事也给她提了个醒。 或许战家人并不在乎北夏做不做皇太女，但何家的有些人对此不太满意呢。 皇贵妃认真地说道：“姑娘，你是嬷嬷的人，她们这么做就是为了离间我和嬷嬷，这事我一定会给你个满意的答案。” 雪慕咬着嘴唇，她看了苍凉晚一眼之后，才算鼓起了勇气，“贵妃娘娘，您不必给我满意的答案。您所谓的答案，不过是把像我这样的下等人推出来当替死鬼罢了。” 战嬷嬷回头，看雪慕的眼神有些意外。这丫头她也才认识没两天，就替她不值了呢。 战嬷嬷笑眼中，写着满意二字。 战夫人也给了雪慕一个赞许的眼神，她说道：“薇儿，你也许久没回家去了，等会跟母亲回家一趟吧。你是我战家的孩子，你受过的委屈，战家定会给你讨回公道。” “那便多谢母亲了。” 听到这话皇贵妃的脸色很不好看，她已经低服做小了，战薇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战薇不明白吗？她们的身份如今已如云泥。 只是皇贵妃也很是没底气，毕竟她做下的坏事不只是战嬷嬷这么一桩。 如果战家真的不依不饶，那其他事也会被翻出来。 皇贵妃握紧了拳头，她不该退让，一步都不该让。 此时咱们熊霸国主根本没在意皇贵妃的心里波动，而是抱着墨小五一脸慈母笑。 皇后看得闹眼睛，陛下回来之后，她有种多了个姐妹的感觉。虽说有些不适应，但倒是轻松许多。 陛下甚至提起她年少之时倾心相许之人，陛下的意思是，趁他们都还活着，如果她想改嫁，他可以做这个主。 她旁敲侧击之后才知晓，陛下可不是想成人之美，只是单纯的怕她出墙。 外面传来响动，能闹出这般大的动静，只能是那位容王殿下了。 容王入内，他的眼神很是自然地停在了战暖身上。 十几年过去了，容王的容颜还是那般出众。 皇后看着他，甚至在想，她当时那般喜欢容王，看上的是他的好相貌吗？ 容王和陛下的长相不是一个风格，容王清俊，陛下美艳。 熊九耀轻咳道：“皇后你也收敛点吧，我还在这呢。” 皇后娘娘愣住了，陛下说这么大声干什么？ 容王也愣住了，陛下疯了吗？这话能说出来吗？ “师兄你来了啊，你许久不出门了。”皇贵妃终于有借口离开那个是非地。 容王愣了一下，“师妹，陛下放你出来了？” “是北夏孝顺，带我出来的。”皇贵妃坐在了皇后身侧。 她为什么会进宫呢？起初是因为战暖，她不服，师兄这么好的男人，战暖凭什么始乱终弃。 后来权力迷了心智，她想要的太多了。 皇贵妃轻声说：“战暖姐姐，我曾以为只要站的够高，就可以活得自在。在我眼中，人命只是数字罢了。我从未想过，我做下的错事有一天会连累我的孩子。” 第180章 是我站得太高 皇后懒得搭理皇贵妃。 她和皇贵妃的关系从来就没好过，起因还是因为战何两家的关系，她们从出生开始已经是敌人了。 容王神情一变，他忙上前探着皇贵妃的脉搏。 皇贵妃面色惨白，她面上带着惨淡的笑容，“战薇姐姐，是我错了，我这条命还给你，咱们两清了。” 战薇想笑，却笑不出来。 是她大意了。 容王唤道：“晚姑娘，麻烦您……” “我不要。”苍凉晚不想配合皇贵妃的演出。 这招数太低级，可偏偏又很有用。 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发生这样的事，很快所有人都会知道，咱们皇贵妃为了女儿的前途，愿意因为过去犯下的错偿命。 “师兄，不必白费力气了，我服下的是神医谷的万毒丹。”贵妃看着苍凉晚，她不能让女儿活在苍凉晚的阴影之下。 她们之间的关系太过亲近，北夏那傻孩子压根就没察觉出，她在苍凉晚身边只能是个陪衬罢了。 熊北夏看着这一幕，心情有些复杂。母妃在赌晚晚的善心，她过往见过太多人了，这种小招数她见多了。 可旁人不知她还不知吗？母妃这样的用毒高手，怎么会不带着解药。 熊北夏听到晚晚拒绝并不意外。 她从苍凉晚身边走过，什么都没说。 她不明白，为什么不能好好的呢？明明一切都变好了。 熊北夏觉得手中多了什么，她愣了一下。 熊北夏走到皇贵妃面前，把解毒丹塞进了她的嘴里。 她再回头的时候，苍凉晚已经不见了。 所有人都听到晚晚拒绝救母妃，所有人都听到母妃说她服下的是神医谷的万毒丹！ 容王愣怔地看着这一幕，他说道：“多此一举。” 随后他便离开了，他就不该来。 可如果知道会发生什么他就不来了吗？ 苍凉晚回家之后听着外头的动静。 不少人都说她见死不救。 战嬷嬷跟着战夫人回了战家大宅。 战夫人很是生气，“何家的姑娘还是那般上不得台面，这种小手段有意思吗？” “母亲，别说气话，隔墙有耳。”战嬷嬷看到了，看到晚姑娘把丹药给了四殿下。 “你这性子怎么还是那么软绵？生气的时候怎么就不能说气话了？”战夫人整理了下心情，“你的院子每天都有打扫，薇儿我们都在等你回家。” 战薇笑着，母亲这话题跳转的可真快。 战嬷嬷回了自己院子，这里还如同她离开时一般。 而此时熊北夏处于国公府，何家的所有人都在这了，皇贵妃一副虚弱的模样。 老国公看女儿这样是有些心疼的，“北夏，我知道苍凉晚那样的人，你喜欢跟她一块玩不奇怪。可她是敌国之人，又对你母妃见死不救，你们注定不能成为朋友。免得以后更伤心，还是早早断了的好。” 熊北夏觉得好笑，“外祖父，您不知道吗？是阮小宁在父皇面前替我求取官职。而且救母妃的解毒丹是苍凉晚偷偷塞给我的。” 皇贵妃轻叹道：“北夏你就别帮她说话了，解毒丹明明是之前我给你的。” “那也是陛下本来就想给你官职，北夏，你别被她们骗了。”何老夫人语重心长。 熊北夏轻叹，真是让人失望呢。 她清楚，她和晚晚之间，确实没了以后。 “我知道了，以后我不会见苍凉晚，你们满意就好。”熊北夏起身告退。 这段日子她过的很欢喜，可好像美好的日子总是很短暂。 熊北夏难受死了，她回府之后不吃不喝，一个人待在屋里。 她刚有了一群朋友，突然间就没了。 熊北夏感觉到了凉风，她看向凉风袭来的方向，今天风不大啊，怎么会把窗户吹开了？ 直到她闻到了熟悉的药味。 这一刻，所有委屈蜂拥而至，“你怎么来了？你来干嘛啊！” 她说着说着就变哭腔了。 苍凉晚笑着坐下了，还把吃食摆桌子上了，“知道你肯定没吃饱，我就在遇卿那抢了些小吃。” 遇卿这孩子吧，除了嘴碎，还护食。 熊北夏还是回不过神来，苍凉晚就这么来了？那她刚才的难过算什么？ “咱们继续走动，今天的事还会发生。晚晚，我不想你为难，不想你为了我一再退让。”熊北夏说话的时候还小声抽泣着，明明受委屈的是晚晚啊。 苍凉晚是真不想这么善良的姑娘被朝堂弄脏了，可她已经是皇太女了，有些事她逃不掉。 “何家是你的母族，何家给了你不少银子让你救了很多人。”苍凉晚琢磨着怎么能把事情解释清楚，还不伤到咱们皇太女。 熊北夏吃着玉米饼，实在是太饿了，即便苍凉晚的语气让她很忐忑。 “你有话就直说吧，连你都拐弯抹角说话，我会觉得是天大的坏事。” 苍凉晚干笑两声缓缓开口，“家人之间的付出从来就不是为了回报，我娘亲还花了很多银子把我养大呢，她可从来没要我为难。我可以自由地活着，自由地选择自己的朋友。何家是给了你恩惠，因为你们是家人。这其中定是有真心的，可并非所有人都想让你好。今日雪慕在国公府的事就很明显，有人刻意想在你的宴席上找事。” 熊北夏回想着，“外祖父已经惩治了犯事之人，我们都清楚背后指使者另有其人，外祖父不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什么，只会在背后提点。” 苍凉晚点头继续说道：“我想说的是，你们是家人，别被亲情裹挟，你也不是谁争权夺利的工具。做你想做的事，我们还是朋友。” 熊北夏笑眼看着她，她们都知道，一切都不同了。 苍凉晚看她这表情心里难受得慌。 苍凉晚起身，“我先回去了。” “好。晚晚，谢谢。”熊北夏闭上了眼。 苍凉晚离开了公主府，行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 路上倒是有个人，她假装没看见。 “去看四公主了？”云端仙笑容里带着几分嘲讽，“人家都作出选择了，你还巴巴跑去热脸贴冷屁股。” 苍凉晚走到云端仙身边，笑着问：“羡慕吧？羡慕人家有事的时候，选择了自己母妃，可如果你干了什么坏事，我绝对不会站在你这边。” “呵！”云端仙冷笑道：“我本身就是女王，需要多你个陪衬？你别拖我后腿我就谢天谢地了。” 听到这话苍凉晚心中的阴霾豁然开朗，原来是这样……她的底气来自于身边的人都很强大。 “是我站得太高了。”不懂旁人的为难。 “是我把你生在了高处。” “滚。” 第181章 阮小宁上朝去了 云端仙看着苍凉晚离去的背影面上带笑，“传出去，苍凉晚当街辱骂亲娘。” 轻风神情纠结，“殿下，非要这样吗？” “你有意见？”云端仙回头看她，倒是有些意外。 她身边的人不是只会听命行事的傻子，她很欣慰。 “属下良心难安，旁人借此大肆羞辱苍凉姑娘，我听着心里难受。您是苍凉姑娘的亲娘，为何非要这么做呢？”轻风也是忍了许久了。 苍凉姑娘的人生本来该一帆风顺，为啥殿下非要给苍凉姑娘添堵呢？ 云端仙轻声说道：“边境的那一战死了太多人。” 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溜达着回府了。 轻风愣住了，原来如此。可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殿下非得在她们千疮百孔的母女情上再来一刀吗？ 苍凉晚踏实地睡了一觉，她早早就被吵醒了。 外面的议论声和哭声很是刺耳。 她听了个大概，来的都是边境战死将士的家属。 苍凉晚围着被子坐在床上。 有容递了个巾布过来，苍凉晚懒得动，有容便给她擦着脸。 而后苍凉晚连着被子一块坐在了镜子前面。 有容拿起梳子轻轻顺着她的头发。 小时候是凤容妍给她梳头，她不喜欢接触旁人，她总觉得她的命格会连累别人。 “小宁呢？”外面骂的很凶，主要是在骂阮小宁，说她的就是她不孝那些事，于她而言不算什么大事。 可骂小宁的很难听，把她的过去都翻出来了，咱们贵妃娘娘动作可真快。 以小宁现在的脾气，如果在家的话，肯定去门口吵架了。 也不知道一大早上干嘛去了。 “宁姑娘进宫去了，说是要上朝。” 苍凉晚疑惑，“小宁要到官职了？”而且还没吃早饭呢，熊霸上朝没这么早。 “说是提前去，要到官职直接去上朝。”有容也佩服咱们宁姑娘，真是自信。 苍凉晚也想知道熊九耀会如何决定，如今小宁已经成了旁人口中的妖女了。 早饭的时候，大家都比较沉默，倒不是心情不好，而是竖着耳朵在听他们到底能骂出多少脏话。 水微澜低声说道：“小宁说咱们不用管，等她要了官职，亲自处理这些人。” 苍凉晚失笑，这么说咱们小宁连什么官职都想好了。 饭后，苍凉晚很是自然地上了房顶，有容拿了小被子过来。 遇卿坐在另一边，这次他比较聪明，披了个大棉袄。 有容送完被子之后就回房去了。 实在是太冷了，即便穿着大棉袄，遇卿还是很快就冻透了，他瑟瑟发抖中。 “你也回去呗。”苍凉晚听他嘶嘶哈哈，心烦的慌。 “您身边怎么能没人跟着呢，这么冷的天，我舍不得有容挨冻，而且万一吵起来了，有容也吵不过他们。神乐练琴呢，只有我最闲。主子，咱们还得听多久？啥时候动手？”遇卿是等着打架呢，他希望在他冻死之前，能打得起来。 “等小宁。” 苍凉晚看向人群，她看得出有些人是真的很难过。 失去亲人的痛苦，又被掌权者当成了争权夺利的工具。 “苍凉晚！你个不孝父母杀人如麻的烂东西！滚出我熊霸国！” “苍凉晚滚出熊霸国！” “阮小宁那个人尽可夫的贱货呢？屁点本事都没有，都靠着她那柔弱的身子诱惑我方将领！” “我听说阮小宁睡过的男人，能从皇宫排到城门口，这种贱货怎么还有脸活着？” 苍凉晚紧了紧被子。 人群中还有战家人和何家人，何家人来她不奇怪，但战家人来干嘛呢？ “那几个是战家人吧？”她记得这几个人昨天跟在战夫人身边来着。 遇卿轻叹，“边境那一战，领兵的虽然是五殿下，但实际上掌控军队的是战家人，那位将军是战家二叔公的孙子。来的这些就是那位将军的父母和兄弟姐妹。” 苍凉晚把手缩进了被子里，真是冷呢。 富可敌国的何家，战力第一的战家，都是她的敌人呢。 这时候把这些事翻出来，咱们贵妃娘娘是真的想快点把她赶走。 金銮殿上阮小宁的出现让所有人大吃一惊，除了战老将军。 战老将军听夫人回家提了一嘴，自家那个傻孙子，鼓动着宁姑娘多给自己找个活干。 熊九耀清了清嗓子说道：“阮小宁的母亲是熊霸国的人，她也有心为国效力，今日起阮小宁便是锦衣卫指挥使。” 原来的锦衣卫指挥使微微一愣，他上前问道：“陛下，那我呢？” 阮小宁凑近他小声说：“只是暂代一阵，我很快就会回墨休去了。” 指挥使沉默了，他好像没理由拒绝。最近皇城太乱了，他心累，歇几天倒是也不错。 朝中很多人反对，熊九耀只当没听见，他不在的时候，这些人横行霸道惯了，还真当他是吃素的？ 他连生死都不在乎了，还在乎他们反不反对？ 下朝之后，阮小宁直接带着锦衣卫就去了仙王府。 阮小宁的到来，让这些人又一次精神了起来，本来都骂累了。 “妖女！你还有脸来？你杀了我熊霸那么多将士！你怎么敢在皇城出现！” 阮小宁笑了，她说：“把人都带走！” 一时间群情激愤。 “你算什么东西？墨休国的人也敢在我熊霸作威作福了？” 阮小宁指了下身后，“区区不才，刚被陛下任命为锦衣卫指挥使。” 锦衣卫们立刻开始干活，陛下归来之后，就任命了这么一个官员，那含金量显而易见。 人群乱成了一团，实在是太多人了，锦衣卫明显人手不足。 苍凉晚笑着自房顶跳落，她说道：“遇卿干活。” 遇卿撸起了袖子，太冷了又放下了。 加上苍凉晚的围追堵截，刚刚出言不逊之人一个都没跑掉。 看热闹的那些人倒是松了口气，还好没跟着瞎掺和，咱们晚姑娘的眼神是真好。 刚才骂人的她一个都没放走。 这一天锦衣卫的牢房人满为患。 傍晚，阮小宁拖着疲惫地身子回来了，她挂在了苍凉晚身上，“问清楚了，确实有人指使，但不只是贵妃娘娘，何家和战家也出手了。” 苍凉晚问道：“嬷嬷回来了吗？” 水微澜摇头，“嬷嬷并未归来，还叫走了五殿下。” 苍凉晚也不意外，在家族和外人之间，嬷嬷选了家族。 “辛公公来过了，说是国主今晚请吃饭。”水微澜说道。 苍凉晚猜到了，家里没做饭肯定是要出去吃，还好她留了个心眼，下午的时候没吃零食。 凤容妍提着篮子，换了个大篮子，咱们五殿下长得太快了，才满月的孩子二十多斤了。 “辛公公说熊九耀要给小五办满月宴。”凤容妍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位国主真的活得不像个国主，想干嘛干嘛，真是让人羡慕呢。 苍凉晚提着墨小五，小五还在睡着。 借了小五的光，又可以进宫蹭饭了。 第182章 你要亲手折断他的翅膀吗? 苍凉晚他们到的时候，这里已经准备好了，所有规格都按照皇子的礼节置办。 这件事也让何家人很不高兴，昨日他们对外的解释还是时间仓促来不及准备，今日陛下就准备了墨五殿下的满月宴，这不摆明了打了他们的脸吗？ 熊北夏也是难得面上并未带笑。 从前何家就外祖父对她是真心好的，旁人对她多是冷嘲热讽，她成了皇太女之后，突然就多了很多为她好的人。 一个个都是一副为了她的前途着想的语气，拐弯抹角说着晚晚的种种不是。 苍凉晚好不好她不知道吗？ 可她本来就是那种心智不太坚定的人，她怕了，怕听一百遍一千遍之后心中真的生了间隙。 熊北夏看到苍凉晚她们来了，她刚想起身，就被母妃一把拉了回去。 “你是皇太女，今日这事丢的是你的脸，苍凉晚她们如果顾及你的颜面可以拒绝，可她们来了，就是把你的脸面扔在地上践踏。北夏，你无需自轻自贱，你比任何人都尊贵。” 皇贵妃从昨天到现在想了很多，既然皇帝给了北夏这个位置，那她不介意替北夏争一回。 熊北夏笑的有些僵硬，母妃不懂吗？她这个位子只是为了她行事方便，但凡她真的对皇位有了贪念，战家绝对会立刻翻脸。 母妃怎么会那般自大，她真以为何家可以和百年将门的战家一争高下吗？ “母妃，我从未想要跟太子哥哥争什么，您最好也不要有这个念头，我了解自己，我坐不了那个位置。” 皇贵妃冷哼道：“我何家也是百年望族，怎么就不能争了？” “跟战家争吗？如果何家真的有那个本事，您就不会只是个妃了。” 熊北夏说出这话的时候，直接便起身了。 她不该犹豫，她的犹豫都是对晚晚的背叛，晚晚真心相待，她不该辜负。 辜负真心的人，不会有好下场的。 熊北夏走到了苍凉晚身边。 苍凉晚瞄了皇贵妃一眼，“你娘挺生气的。” 熊北夏轻声说：“可能是近朱者赤吧，我也不想做个听话的孩子了呢。” 她坐在苍凉晚身边，吃着苍凉晚投喂的食物，“母妃觉得我的一切都是何家给的，我应该投桃报李，可她这么说的时候好像忘了我姓熊。” 熊九耀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还好，还好北夏是个明白孩子。 熊九耀过来抱起了墨小五，他说道：“北夏，不必觉得失望，你是丢了些脸面，但你保住了你母亲的性命。如果她还用生育之恩裹挟你，你可以说不。” 熊北夏看着这个存在感不高的父皇，“多谢父皇。”父皇和母妃于她而言不过是半斤八两罢了。 熊九耀也不生气，自家孩子怎么个脾气他还是知道的。 早些年他也曾附身在北夏身边之人身上，这孩子看起来性子柔顺，其实是最记仇的。 熊北夏等到父皇走后，才说道：“我母妃出手了，估计就是想让你快点离开。但是想赶你们走的，不只是我母妃和何家。” 苍凉晚笑着说道：“越来越像个皇太女了，我会考虑你的意见。” “我……抱歉。” “你道什么歉啊？你是了解那些人的本性，知道继续闹下去他们可能连命都保不住。你是熊霸国的皇太女，你怜惜臣民的性命本就是应当的。”苍凉晚不觉得这算个事。 本来她们也该走了，来这里的理由是找云端仙，其实她就是陪着娘亲和弟妹来的，云端仙在哪她都不担心。 熊北夏说道：“等会去我家喝酒。” “好。”苍凉晚知道，这是要告别了。 她很庆幸来了这么一趟，认识了善良的熊北夏，善良的人应该被善待。 熊北战坐在角落里，像是过往一般。嬷嬷说以后战家会是他的靠山，他无需在墨休国的人面前低伏做小。 熊北战神情平静，好似他本来就是个没感情的工具一般。 嬷嬷对战家是愧疚的，嬷嬷一直觉得她所作所为伤了她父母的心。 可那么多年了，战家找过嬷嬷吗？只有皇后娘娘会记得这个姐姐。 如今嬷嬷和晚姑娘他们走得近，战家人突然慈祥起来了，他相信战夫人是有几分真心的，可其他人呢？真的那般在意这个战家嫡女吗？ 有时候真的羡慕苍凉晚。 阮小宁挪到了熊北战身旁，“北夏说晚上去她府里喝酒，等会宴席散了你跟我们一块去哈。” 战嬷嬷说道：“宁大人，四殿下是皇太女，您直呼四殿下姓名有失礼数。” 阮小宁抬眸，“嬷嬷，你有两个选择，要么跟着我们回墨休，要么独自留在熊霸。” 战嬷嬷冷笑，“五殿下不会跟你们走的。” “五殿下是我带回来的，我自然要带他走。您一时被亲情迷了心智我不怪你，但他是你养大的孩子，他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你忘了吗？你真的希望他留下吗？以前战家护不住他，以后也护不住。” 战嬷嬷盯着阮小宁，她知道阮小宁说的是事实，可她没得选。 五殿下如果真的跟她们走了，等同叛国。 五殿下是没有那个想法，可他只要一离开，战家和何家会立刻给他坐实这个罪名。 以前的五殿下只是个无人问津的皇子，可如今的他有苍凉晚他们这群朋友，为了储君之位，无论是何家和战家，都不会允许这样的威胁出现。 如果五殿下留下了，和苍凉晚她们断了牵扯，那他还是那个无人可依无力反抗的废物皇子，虽然以后不会有什么大作为，起码命是能保住的。 战嬷嬷低声说道：“我只想五殿下活着，宁姑娘还是离五殿下远一些吧。” “你还知道我是宁姑娘呢？我以为你已经忘了是宁姑娘救了你的命。嬷嬷，你在深宫久了，想法不正常我不怪你。整天被关在这方寸之地，我也会疯掉。可是五殿下如今有了自己的人生，有了自己的朋友们，你就要亲手折断他的翅膀吗？用你的养育之恩死死抓着他，就怕他飞得太高？五殿下视你为母，可我觉得你连云端仙都不如。” 不远处的云端仙给了阮小宁一个白眼，最近这些晚辈是越来越猖狂了。 第183章 熊九耀一个凌驾于规则之上的疯子 战嬷嬷神情看似平静，实则心里乱成了一团。 她并非是被亲情裹挟，而是突然被亲情包围感觉到了久违的安心。 她活了一把年纪，还用不着个半大的丫头给她讲道理。 战嬷嬷轻叹，可她不想变成那样的长辈，不想用亲情胁迫五殿下留下。 母亲并未说什么，都是旁人在说她为了五殿下如何如何，如今五殿下得势理应报答她。 可她自己心里很清楚，她是真的把五殿下当成自己的孩子，对自己孩子怎么会索取回报呢。 战嬷嬷沉默了良久之后说道：“殿下，少吃点，四殿下那边肯定准备了好吃的。” 熊北战回头看向嬷嬷，他眼圈泛红。他不介意嬷嬷留下他，他不介意他此生碌碌无为。 他在意的是亏欠，即便嬷嬷说一万遍他没欠什么，是嬷嬷心甘情愿，可欠了就是欠了。 有些债算不清也还不清。 熊北战转回头看向上首的父皇，都是因为这个男人啊，但凡这个男人有那么一点责任心，也不会让嬷嬷用命护他周全。 那是嬷嬷的半生啊。 熊九耀丝毫未察觉到孩子们对他的埋怨，即便察觉到他也不会在意。 许是从小就可以离魂，他对自己的生死都能看淡，这世上的事于他而言无趣的很。 阮小宁起身，她知道她不该过多参与别人的人生，可遇到了总是想要试一下。 阮小宁自嘲地笑了，她忘了这位是熊霸国的五皇子，即便留下，也会富贵一世。 熊九耀这时突然开口，“凤家主，留下可好，做我熊霸国的皇后你可愿意？” 凤容妍抬眸，同时握紧了临浮世的手，她神情微愠。 “国主，你说这话的时候用脑子了吗？是不是你离魂太久，这脑子太久没用坏掉了？” 熊九耀一副平静的模样，他想到凤容妍会生气，可没想到凤容妍竟然没骂他，这女人的情绪是真稳定。 这样的灵魂，这辈子都不会被任何邪祟侵扰，鬼仙也不行。 “我只是觉得你嫁给我，晚晚以后继承皇位名正言顺。” 凤容妍气笑了，这人时傻时疯的，“国主，你是许愿树吗？有了太子又有皇太女，如今加上个晚晚？你们熊霸的皇位能三个人坐呢？” 熊九耀笑眯了眼，还有第四个人选苍凉暮。 “能者居之。凤家主真的不考虑一下吗？你是凤命，理应做皇后。”熊九耀说的云淡风轻，像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小事。 凤容妍是真的很想翻脸，可孩子们都在这，熊九耀的本事她只是听说都觉得畏惧。 “皇后娘娘就在那，你说这话的时候像个……像个混账！” 苍凉晚呛着了，咱们凤家主能想到的最难听的话是混账？ 熊九耀好似早就料到她有此一问，“战暖心里没我，容王一直等着她呢，终身未娶，我查过了，王兄还是完璧之身。这样的情敌，我防也防不住，不如成全了他们。” 皇后娘娘拿着杯子的手抖了抖，她知道陛下是个疯子，可没想到陛下疯到这个地步。 她看向容王，容王还是完璧之身？这倒是意外之喜。 那便疯一回吧。 皇后娘娘放下了杯子，她走下台阶走到了容王面前，“我嫁过人，还有个孩子，你还愿意娶我吗？” 一时间整个大殿寂静无声。 容王抬眸，他站了起来，他伸出了手，“愿意。” 随后容王就牵着皇后的手离开了大殿。 反观熊九耀一副人生圆满的表情。 凤容妍现在彻底懵了，熊九耀的脑子到底是怎么个构造？他干出的事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吗？ 熊九耀收回目光，转而看向凤容妍，“凤家主，我和墨忘不同，我心里没什么白月光，你嫁我，我以后便只有你。” 凤容妍冷笑，“你后宫的那些女人做错了什么？要成为我的垫脚石？” “她们没做错什么，只是我不在的时候，都有了新欢。”熊九耀的声音听起来有种平静的癫狂。 他的话像是平静湖面突然天降巨石，一时间水花四溅，谁都不能幸免。 熊九耀的眼神扫过每一个人，太过强大也不是什么好事，于他而言任何人都是透明的。 他想知道什么谁也瞒不过他。 苍凉晚是羡慕的，活在规则之外的强者。 阮小宁眼中是崇拜，“国主，以前是我失敬了。” 熊九耀笑眯眯地问道：“是不是头回见到我这么大度的男人？” 阮小宁摇头，“我见过很多大度的男人，您是最有实力的那个。” 熊九耀听这话应该是好话，可总觉得哪不对劲。当然他也没空细琢磨就是了。 临浮世起身，他走到了熊九耀身边，而后他提着熊九耀的衣领就往外走。 熊九耀微笑摇头，“都退下吧，皇兄只是想单独跟我说说话。” 宫妃们此刻看凤容妍的眼神有些复杂，这女人不是她们的敌人，就是挺烦人。 她们哪一个不是国色天香？偏偏凤容妍一出现她们好似就失去了颜色。 可是怎么看这女人也没多美啊。 笑妃娘娘轻咳之后说道：“该吃吃该喝喝吧，陛下没想弄死咱们。” 她以为她这辈子就要耗在皇宫里了，如今倒是挺好，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外面的花花世界有多精彩。 凤容妍小声说道：“别说我已经嫁人了，就是我单身，我也做不出那种抢别人夫君的事。” “你直接说我名得了呗？”云端仙这次没敢翻白眼。 最近凤容妍特别爱动手，不是扇她就是踹她，偏偏她还舍不得还手。 “哎呦，你还知道啊？我以为你都忘了呢。”凤容妍倒是越说越有兴致。 云端仙冷哼，“那又如何？抢了就是抢了，你想要抢回去呗。” 凤容妍一把掐住了云端仙的脸颊，“还敢犟嘴？我撕了你这张嘴。” 云端仙轻松挣脱，她指着凤容妍，“你……你这是恃宠而骄！” 凤容妍笑得很大声，这是什么孽缘…… 阮小宁在旁小声说道：“晚晚，我绝对不会惦记你的男人的。咱俩以后可不能这样。” 云端仙撸起了袖子，“阮小宁，来，本王教教你怎么做个懂礼数的晚辈。” 阮小宁什么性格？这种时候自然是撒腿就跑的。 苍凉晚也吃得差不多了，“娘亲，我去北夏家里玩了。” “去吧去吧。”凤容妍挥着手，还给了云端仙一个得意的表情。 第184章 长街血战 云端仙压根懒得搭理她们，这种小把戏她会在意？ “咱们也回去吧，有些犯困。”凤容妍起身。 “不等姐夫了？”云端仙问道。 “我看你是没看够热闹。”凤容妍说完就直接走了。 云端仙提着墨小五的篮子，小跑着跟了上去。 之后她们和苍凉晚是在皇宫门口分开的，熊北夏也是刚刚有了自己的府邸。 另一边熊九耀坐在窗边，窗外的月亮没有昨天那么圆了。 临浮世坐在他对面，轻声说道：“别闹了，像个傻子。” 熊九耀并未看他，而是委屈巴巴地说着，“那我能怎么办？我喜欢的女人都喜欢我的皇兄，我就不能争取一下了吗？” “你这是明抢，还抢不到，不觉得丢脸吗？”临浮世已经没脾气了。 熊九耀终于把脸转了过来，“哥，我不抢你媳妇了，你回来好不好？” 临浮世愣住了，这么突然吗？突然就变脸了？熊九耀这几年到底都学了些什么？ 熊九耀凝视着临浮世，“你不在这里很无趣，说好了的，说好了你会护着我。” “你是鬼仙，世间无敌，无需我护着你。”临浮世很清楚熊九耀的本事，熊九耀如果尽全力，整个玄门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熊九耀咬着嘴唇，没再说话。 “别想那些坏主意，凤容妍去哪我就去哪。”临浮世认真地说道。 “那就让皇嫂也留下呗，墨忘对晚晚不好，在熊霸晚晚可以横着走。” “今日还有很多人跑到仙王府怒骂晚晚。” “都杀了。” “不可以，晚晚会难过。” 临浮世说完这句话，就默默泡起了茶。 在他眼中，熊九耀就像个要糖吃的小孩，他实在狠不下心责怪他。 皇太女府中。 熊北夏屏退了府中的人。 熊北夏小声说：“我觉得父皇不是真疯了，他说的也有那么点道理。我以前就想过，这天下有个怎么样的君主，才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你确实合适。” 一旁的苍凉暮忙说道：“北夏姐姐，这话还是别说了，即便我大姐要做皇帝，我们也得先去把墨忘的皇位抢了。而且你爹今天说的那话，他跟我也说过。” 熊北夏愣了一下，而后笑得很大声，“我怎么就没遗传到我父皇的属性呢，我也想横着走，我也想无视世俗的眼光，将世间的规则踩在脚下。” 阮小宁煮茶，苍凉晚烤地瓜，细竹在那煮火锅。 有容他们则是忙前忙后洗菜摆碗筷啥的。 熊北夏也是难得这般轻松，屋里的这些人都不用防备，相处起来舒服极了。 苍凉晚凑到了桌子旁，她思索着，既然要走了，有些事得尽快办了。 “遇卿你去把二公主叫来。” 遇卿摇头，“二殿下不想看见我，让有容去呗。” “天太冷了，我怕冻着有容。”苍凉晚说完就埋头继续吃。 遇卿一想也是，而且他们都要离开熊霸了，见一下二公主应该无妨的，他尽量少说话就是了。 遇卿离开了公主府，直奔另一个公主府而去。 他站在空无一人的街上，停下了脚步。 周围传来响动，遇卿轻叹，“还好来的不是有容。” 很快遇卿便被一群黑衣人团团围住。 “来者何人？”遇卿摸向腰间的匕首。 “死人无需知道那么多，要怪就怪你那个主子太过嚣张。”黑衣人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任何特色。 反正遇卿是没记住他的声音，这声音怎么说呢，就是他说一百句话，也让人留不下任何印象。 黑衣人攻向遇卿，遇卿快速闪躲。 只是一来一往遇卿就清楚的知道，他不是眼前这群人的对手。 遇卿只能拼命闪躲，他试图往回跑。 可黑衣人显然看出了他的意图，直接拦住了他的去路。 遇卿心里苦啊。 主子真是得罪了太多权贵，都是熊霸只手遮天的人物。 他现在在主街上，这么大的动静，连个官差都没有。 苍凉晚听了一会，她说道：“我得出去一趟。” 其他人一听就明白了，都打算跟着。 “我一人足矣。”苍凉晚神情过分平静。 苍凉晚离开了公主府，只是几个起落，就寻到了遇卿的所在之处。 十五个黑衣人围攻遇卿，遇卿还有还手之力，咱们遇卿也不是个软柿子。 只是看得出来，遇卿是在拼命，对方并未用全力。 苍凉晚笑了，这是在故意等着她来吗？ 遇卿看到苍凉晚来了，他忙喊道：“你咋自己来了？” 苍凉晚落在遇卿身边，她抬手一甩袖子，就看到黑衣人齐齐后退。 她很是意外，她没用内力啊？ “我自己来都多了，半个我就够了。” 遇卿知道苍凉晚很厉害，可这些人都是高手，又人数众多，“主子，轻敌是大忌。” “我从来不轻敌，只是从未有过敌手。” “苍凉晚，识相的就带着你的男宠们快点滚，不然你这条命就要留在熊霸了！” 苍凉晚有些意外，“你们来这么多人，只是为了警告我？” 黑衣人互相看了看，苍凉晚这反应不对劲啊。 苍凉晚笑容放大，“可我没打算放过你们呢，伤我家遇卿，该死。” 遇卿还没来得及感动，就听到苍凉晚说道：“虽然他嘴碎又烦人，但也是个人啊。” 苍凉晚言罢就没入了人群中，遇卿睁大了双眼，他看不太明白。 主子被打中之后好像感觉不到疼一般，反观对方只要被主子打中一拳就倒地不起。 遇卿忍不住问道：“主子，你用毒了吧？” 苍凉晚回头还抽空踹了他一脚，“承认我强很难吗？” 遇卿听到这话就明白了，主子没用毒，就是单纯地碾压。 这就是苍凉血脉的压迫感，强的可怕。 黑衣人陆续倒下，苍凉晚捡起了一把剑，剑陆续扫过了他们的脖子。 “何人当街行凶！” 苍凉晚扯了扯嘴角，刚才不来，这会来了？这皇城的官差倒是挺会掐时间。 她一直听着周围的动静，她来的时候这些人没在附近。 就是说对方算准了结果，知道她不会留活口，甚至算准了她会用多长时间杀了这些人。 “苍凉晚！你当街杀人！还不束手就擒！” 苍凉晚看着周围突然涌出来的人，来了起码一百人，都是高手。 她在人群中看到了长公主身边的熊先生。 苍凉晚握紧了拳头，真是有趣呢，咱们长公主选择先下手。 第185章 她也有自己的坚守 遇卿小声嘟囔着，“主子你可真厉害，短短时间内就惹了这么多人，我们熊霸国的权贵们心也是头一回这么齐。” 关于熊霸高手的资料，在第一楼的时候，他曾翻看过无数遍。 过去的他曾经期待过，或许他也能成为熊霸榜上有名的高手。 如今他的名字没上榜，却站在了他们的对面。 现实比期待中的更加魔幻。 苍凉晚背靠着遇卿，单说那个熊先生，她恐怕就得拼尽全力。 一百多个高手，熊霸国的人可真看得起她。 苍凉晚神情终于严肃了起来，这一战是场恶战。 “遇卿过来。”二公主唤道。 遇卿看向二公主，他轻叹，是有些失望，但并不意外。 遇卿说道：“二殿下忘了吗？银货两讫。” “你是在怪我吗？”二公主神情不悦，这种时候竟然不听话？遇卿不懂吗？她只是希望保住他的命！ 遇卿轻轻摇头，他低下了头。 君以国士待我，我以国士报之。不懂的是二殿下您呐。 “遇卿听话快点过来。”二公主放缓了语气。 遇卿低声说：“苍凉姑娘。” “啊？”苍凉晚正听着周遭的动静，她得确定有没有刺客隐在暗处。 她有些反应不过来，遇卿突然叫这么正式干啥？ “能和你并肩作战是遇卿的荣幸。” 苍凉晚扯了扯嘴角，她听懂了，“你是想说能和苍凉这个姓氏并肩作战很荣幸吧？” 她冲着前方抬了抬下巴，“那今日你可以拥有四倍的荣幸。” 二公主看到有容他们来了，她唤道：“有容过来。” 有容微笑摇头，他走到了苍凉晚身边。 倒是另外几个默默回到了二公主身边，倒不是他们不想跟着晚姑娘，实在是他们本事低微，这种时候要是过去，晚姑娘估计还得分出心保护他们。 来的路上有容就跟他们商量好了，先活下来，之后二公主定会放他们离开。 二公主忙说道：“你们劝劝有容啊！” 啪！一巴掌扇在了二公主脸上。 笑妃面带怒色，“你在干什么？不过是几个男宠罢了，还真当成宝贝了？一次不忠百次不用，这样的东西，你还想要？” 二公主低着头，没再出声。 她内心估算着，这时候消息应当送到仙王府了吧？ 与此同时。 四殿下站在宫门前，她看着眼前之人，眼中是绝望。 “外祖父，您要拦我？”熊北夏难过极了，她知道她会怎么选，她难过的是要伤了外祖父的心了。 何老国公说道：“今日即便你进了宫也救不回苍凉晚，此后你将寸步难行。” 熊北夏低着头，“外祖父，孙儿不孝！” 熊北夏动作极快，外祖父以为他孤身一人就能拦住她，可她也有自己的坚守。 随后熊北夏唤道：“把外祖父送回家去。” 来了几个暗卫，带走了晕倒的老国公。 熊北夏继续往前走着，她知道前路艰难，可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 跟在熊北夏身边的是水微澜，水微澜已经让苍凉祖母进宫通知玄门宗主了，她和熊北夏之所以在这，不过是为了扰乱视听罢了。 所有注意力都在他们身上，苍凉祖母才能顺利到玄门宗主的面前。 水微澜牵着熊北夏的手，“殿下，也不必太难过，你们是至亲，老国公不会气太久的，顶多是暂时不给你银子花，我们凤家主有钱。” 要不是气氛不对，熊北夏都要笑了，这种时候还想这些呢？咱们微澜姑娘心真大。 熊北夏还未到熊九耀面前，就被带飞了。 熊九耀提着自家闺女的衣领，速度嗖嗖嗖的。 水微澜则是被临浮世带着飞。 而同样收到消息的还有熊北歌，熊北歌去了容王府。 皇后娘娘站在院中，看着月亮，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母后，为什么要这么做？”熊北歌不懂，苍凉晚都要走了，母后为什么要和那些人沆瀣一气？ 他来的时候看到了，十大内侍去了七个，这七个又恰好是母后的人。 皇后娘娘轻声说道：“我也很喜欢那丫头，可国在前，私人感情在后。北歌，我是战家人，我知道放走了苍凉晚的后果会是什么。” 熊北歌哑然片刻之后，缓缓说道：“不是这样的，苍凉晚并不喜战，她看到战死将士的家属之时很难过。即便宁姑娘把他们关进了牢房，也是好吃好喝伺候着。你们这么做，才是逼得苍凉晚不得不战。” 他轻轻吐气，“你们这些长辈有时候真是糊涂，是你们太过看重权势，以为这天下的所有人都跟你们一样。这次是谁主使我也不想知道了，可这一战之后，我熊霸国将再无力对抗墨休！” 熊北歌来的时候气势汹汹，走的时候很是丧气。 那群站在高处的人，真是天真呢，真的以为能留下苍凉晚的性命。 他们不懂何谓天命所归，他们更不懂苍凉晚三个字的意义。 长街上，血流成河。 苍凉晚她们站成了一圈，不停地抵挡着高手的攻击。 阮小宁叫苦不迭，“你是太监吧？怎么对我下这么狠的手？” 闻言，对面的男人下手更狠了。 阮小宁被苍凉晚护在了身后。 苍凉晚浑身染血，实在是太多人了，这里每一个都是万里挑一的高手。 熊九耀这么久没回熊霸，这里已经被其他人瓜分了，就连内侍都来了呢。 不得不说，这几个阉人的功夫是真好。 细竹眼睛极亮，她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有机会和高手对战了，对手还是熊霸国的人，她不用顾忌对方的性命。 苍凉朝扔飞了个阉人，他念叨着，“咱们苍凉家加上这个新上族谱的，总共就四个孩子，如今都在这了，要是真有个好歹，咱们家不得断子绝孙啊？” “咱们死不了。”苍凉暮说完继而问道：“你们说要是咱们真的都完蛋了，苍凉不休是先给自己留后，还是先给咱们报仇？” 苍凉晚手腕有些抖，“你俩咋还有力气废话呢？保护我方神乐！” 苍凉暮和苍凉朝立刻站在了神乐身侧。 神乐在抚琴，他的琴声很特别，让对方有些迷糊，他的手指横扫而过，无形地挡住了对方的来路。 他还是比较喜欢当刺客，这么坐在这抚琴太被动。 反观有容，倒是还能撑住，他手中的长鞭像是活了一般。 遇卿最累，他干了本来神乐该干的活，他不停地穿梭在高手身旁，暗暗下着黑手。 第186章 开国将领四个字的份量 遇卿的内力倒是够用，只是他心累啊，他害怕啊。 长街上渐渐多了些尸首，熊先生还未出手，他就是想看看这群孩子到底强到什么地步了。 虽然今日便是他们的死期了，说起来真是有些可惜呢。 一阵寒风袭来。 天空中出现一抹红色的身影，她手持长枪，好似天外来仙。 她的长枪重重插进了地面，自枪头位置出现裂缝，裂缝越来越长。 身处裂缝旁边的高手们被震飞了。 云端仙轻松拔出长枪，她回头唤道：“阮小宁。” “属下在！”这一幕让阮小宁对咱们仙后娘娘肃然起敬，这态度也恭敬了起来。 云端仙大声说道：“今日就让你看看开国将领这四个字的真正含义！” 云端仙一跃而起，直奔熊先生而去。 跟她一块来的还有飞天和临渊羡，临渊羡勉强能站稳。 而凤容妍则是抱着墨小五，她眼中有光，这才是云端仙本来的模样。 那时的云端仙就是这般，霸气无双！ 苍凉晚她们一边对战，一边看着云端仙的动向。 云端仙说道：“舔狗没有好下场的。” 苍凉晚笑了，云端仙这嘴是真欠。 果然熊先生很生气，二人打了起来。 “你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自然不懂何谓专情。” 云端仙像是逗他玩一般，长枪在他身边扫来扫去。 “我不需要懂，你倒是懂你也得不到啊？长公主和别的男人行闺房之乐嗯时候，你站门口听着呢吧？” 熊先生很快便衣衫破烂，他眼中是凝重，他猜到云端仙很强，可没想到她这么强。 是他轻敌了，是他小看了女人。 “我败了，你又何必羞辱我？” 云端仙见他服了，觉得无趣，长枪直接穿过了熊先生的心口，“下辈子换个人喜欢吧。” 长公主看到这一幕神情平静，这天下的男人那么多，死了哪一个她都不会太难过。 长公主手中是匕首。 于云端仙而言，跟熊先生对战只是热身罢了。 长公主的速度极快如同鬼魅。 云端仙有些跟不上她的速度，后云端仙干脆就不再闪躲。 谁还没点内力了？你用内力加速，我不会用内力防御啊？ “长公主，你就这点内力还敢跟我张牙舞爪呢？你是姓熊，但你姑奶奶我的婆婆是墨念！” 长公主脸色惨白，她没想到云端仙内力这么多！ 飞天和临渊羡落在了云端仙身边。 “仙后娘娘，我来。”飞天说道。 云端仙收回长枪，刚才长公主用了很多内力，此刻的她弱得很。 云端仙站在街那头，她慢慢走着，她的长枪之下，无一人幸免。 阮小宁惊得张大了嘴巴，她真明白了，真明白了啥叫开国将领。 她曾以为云端仙不如苍凉不休，是她狭隘了，原来云端仙这般厉害。 她现在特别想知道，咱们仙后娘娘天天说她打不过苍凉不休，是真是假？ 云端仙走到苍凉晚身旁的时候，她收起长枪，“母亲霸不霸气？” 苍凉晚面无表情地拍了拍巴掌。 熊九耀来的时候就看到一地尸首和只剩一口气的长公主。 他站在那许久未出声，“哥，我脑子太久没用，有些退化了。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非要送死呢？” 他并未隐瞒过附身云端仙这件事，他脑退化了，这些人也脑退化了吗？ 他们不会用脑子想想吗？如果云端仙比他弱小，他怎么会被迫替云端仙生孩子？他早就鸠占鹊巢了！ 临浮世抱过墨小五，“累了吧？” 凤容妍笑着摇头，“心情好。” 云端仙一副得意的模样，她现在就差横着走了，孩子们看她的眼神都变了，果然实力可以解决大部分问题。 除了苍凉晚那个二傻子。 苍凉晚正在查看其他人的伤势，这一战对方全死了，他们这边也不好过。 直到临渊羡的剑刺进了长公主的心口，这一战才算彻底结束。 随后，众人便离开了，之后的事熊九耀会处理。 苍凉晚直接去了四公主府，她泡在热水里，整个人舒服极了。 熊北夏回来的时候看到这一幕问道：“这次是真的要走了吧？” “是啊。有空去雪城看我，我在雪城横着走的。” “你在哪都横着走。” 熊北夏给苍凉晚洗着头发，这次母妃也是主谋之一呢。 “你说说，你娘是爱给你添堵，但她也就是出个墙改个嫁，她够强大，能让所有人闭嘴。我娘呢？啥坏事她都跟着掺和。” 苍凉晚趴在浴桶边上，“因为云端仙只给我添堵，只欺负我一个，她本质上是个好人，但你娘是坏人啊。” 熊北夏揉搓苍凉晚头皮的手劲大了些，“就你明白就你明白！” 苍凉晚倒是觉得挺舒服，可好像不能再歇着了，为了让这熊霸少死点人，她也得快点走了。 苍凉晚离开了浴桶，穿好了衣裳之后，她把熊北夏揽进了怀里，“再见。” 熊北夏咬着嘴唇，直到苍凉晚离开她也没说话。 她在那站了许久，才低声说道：“说好了再见的，一定要再见啊。” 苍凉晚就在公主府门口，她笑了，“一定会。” 当晚墨休国的来使们离开了，云端仙在前没人阻拦。 倒不是不想拦，而是这位还是熊霸国的仙王殿下，咋拦啊？ 属下们为了弄死苍凉晚拼死拼活的，偏偏陛下是个吃里扒外的，当这熊霸的臣子心累。 有容他们跟随着队伍，一天后，有容听到了些熟悉的声音。 另外六个也来了，送他们来的是二公主。 二公主站在有容面前，她深深吐了口气，而后双手环过有容的腰，她的脸靠在有容的肩头轻声说：“一直想抱你，终于给我逮到机会了。” 有容轻轻拍着二公主的背说道：“多谢殿下。”谢什么呢？谢很多，谢当时的知遇之恩，谢昨日的相救之恩，谢她来送别。 对他来说，这熊霸没什么留恋的了，他的同伴们都跟着他离开了，如果说还有什么在追忆过往之时会暖心一笑，那只有二殿下了。 二公主放开了手。 “二殿下，我也要走了，你也抱抱我呗？”遇卿凑了过来。 二公主直接把他扒拉到了一边。 随后二公主就翻身上马，她那像是花蝴蝶的裙子，给这冬日添了一抹暖色。 第187章 岁月静好 雪慕很困，她现在都没想明白，昨晚她怎么就一腔热血跟着去了长街，她此时也不能说是后悔，只是有些迷茫。 雪家爹娘跟在女儿身边，旁边还跟着个半大小男孩。 雪慕的弟弟雪熙今年十岁，他皱着眉头说道：“前姐夫那么可怕吗？咱们都要逃到墨休去了？” 雪家娘亲笑着说：“跟你前姐夫无关，是你大姐做了件大事。” “大姐做了什么事？”雪熙问道。 “昨晚有一百多个高手围攻晚姑娘，你大姐选择了朋友，是不是很勇敢？” “大姐很勇敢。”雪熙由衷地说道。 苍凉晚笑着，这家人真是可爱。 这一路很平静，上面已经下令了，不要做无谓的牺牲。 苍凉晚她们回到雪城的时候，迎接她们的是欢呼声。 苍凉晚回望熊霸国的方向，成王之路真的注定堆满尸骨吗？ 墨忘跑过来，抱着云端仙就开始嚎啕大哭，“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是我的错，我不该让晚晚去的，晚晚这样的存在势必会引起熊霸国的忌惮，她还是不懂得藏拙的，小小年纪就锋芒毕露。” 云端仙斜眼瞅他，“我现在很累，我一回来你就要跟我说苍凉晚的坏话吗？她不是不懂得藏拙，而是她这样的人生来就光芒万丈，想藏也藏不住。” 苍凉不休和飞雪在旁赞同地点头。 飞雪上前，“见过容妍姐姐。”之后她就查看着苍凉晚，确定她没有大碍，才松了口气说道：“快回去歇着吧，把我们晚晚累坏了。” 苍凉晚点头，“好，走，去澡房。” 其他人自然是跟着的。 苍凉暮和苍凉朝停在了飞雪面前。 苍凉暮说道：“后娘，快点生个娃吧，我们几个有危险都在一块，很容易团灭的。” 飞雪被逗笑了，“知道了知道了，要是你们有个好歹，我就给你们生个妹妹或者弟弟去给你们报仇。” “不用报仇，好好活着。”苍凉暮是心有余悸的。 当时她是真的害怕，她知道母亲很厉害，可母亲被附身那么久，她以为母亲真的实力大减。 现在想来这事有些蹊跷，熊九耀跟细竹说的话她是知道的，母亲也由着细竹把她扔井里。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咱们熊霸国主对自己人下手可真狠。 如果不是误以为云端仙真的弱小，那些人也不会那般大胆。 苍凉晚带着所有人去了澡房，好在这个时辰澡房没什么人。 苍凉晚泡在池子里，跟她泡在一块的是雪慕。 雪慕是新来的，自然得给她安排去处。 “我们在丧葬街后面的那条街都有自己的宅子，还空了几间，等会你和你爹娘去选两间。” 雪慕眼睛亮了，“还分房子呢？两间？一间就行了啊。” “院子不大，你们可以选相邻的两间，咱们家房子多，不用住的那般局促。”苍凉晚闭上了眼。 路上就是攒了些灰，她临走在熊北夏那洗的很干净。 叶裳拿了衣裳进来，苍凉晚和雪慕换好衣裳之后，就直接去了丧葬街。 雪家爹娘和弟弟还在澡房呢。 雪慕选了两个院子，她站在院子里眯眼笑着，看起来心情是极好的。 苍凉晚也没多停留，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睡觉去了。 其他人也是一样，实在是太累了。 云端仙倒是还醒着。 神农天衍查看过云端仙的伤势有些意外，咱们仙后娘娘这次并非全身而退。 “一年内不可以干力气活，单手不能拿五斤以上的东西，之后小凝会跟在你身边，替你疗伤。” 云端仙点头，“好。” 神农天衍继续说道：“如果你用了功夫，那你的筋脉会就此废掉。” 墨忘在旁边有些不高兴，“不是有你呢吗？有你在仙儿怎么会废掉。” 神农天衍没搭理他，收起药箱之后就离开了。 墨忘气的直跳脚，“他这是什么态度？我可是皇帝！” “跟大夫厉害什么？”云端仙佩服墨忘，一直是这么不怕死。 云端仙躺下之后，轻轻吐了口气。 还是老了啊，她想起记忆中的细竹，那时的细竹说：我还年轻。 她还觉得被冒犯了。 她当时就知道，要杀死那些高手，她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可她是云端仙啊，她怎么可能输！ 苍凉不休和飞雪在菜市场呢，这些日子他们挺闲的。 细竹她们不在家，其他人也有各自的事要忙，他俩就帮着看铺子来着。 如今孩子们都回来了，肯定要做顿好吃的。 苍凉不休推了个很大的车，车上很快就满满当当。 飞雪走在推车旁边，脸上始终带着笑容，“这雪城终于热闹了。” “是啊。”苍凉不休走得很快。 苍凉晚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猜应该到晚饭点了，不然她也不会醒。 苍凉晚洗了把脸之后就出了院子，她站在街上，唤道：“都收拾一下，回家吃饭了。” 众人陆续出了院子。 有容他们十个也住在这条街上，他们是两个人一个院子。 雪家一家四口整整齐齐站在苍凉晚面前。 雪熙问：“家在哪啊？” 苍凉晚揉了揉他的脑壳，“苍凉村。” “对哦，苍凉晚的家是苍凉村。”雪熙憨笑着。 天璇给了他个同情的眼神，这哥哥好像不太聪明，以后她会照顾着的。 一群人浩浩荡荡去往苍凉村，路上很多人跟她们闲聊着。 除了城主府的人，所有人都很欢喜。 城主府的官员不懂，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刚听说宁将军在熊霸有了官职，也不折磨折磨她那些新的下属们。 阮小宁抬头挺胸，她觉得自己像是凯旋而归的战士。 另一边苍凉不休算好了时间，她们回来的时候刚好摆上了饭菜，饭菜还冒着热气。 苍凉不休看向有容他们，真是环肥燕瘦各有千秋。百里和国师被陛下赶回皇城干活去了，这俩应当收到信了吧？ 有容也在看着苍凉不休，他行礼道：“见过王爷。” “不必客气，都不是外人，坐下吃饭吧。” 其他人也行过礼之后才陆续坐下。 遇卿大口吃着饭，真好吃啊，怎么可以这么好吃。 有容面上带着笑容，好像重生了一般，人生变得不同了呢。 苍凉晚吃完饭之后，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之后就打算回城去了。 她离开没多久，可发生了好多事，感觉有些不同了。 苍凉晚琢磨着回去也没意思，于是就带着大家去了炎家。 炎幽芒本来准备了很多东西，打算给晚晚送去了，如今倒是省的她跑一趟。 第188章 回家 雪家人也跟着，跟做梦似的，本来以为是逃难，没想到是享福来了。 雪家娘亲和雪慕泡在一个汤池里。 雪家娘亲说道：“慕儿，咱们这次把家里的银钱都带来了，我和你爹想开个铺子，你就好好跟着晚姑娘。” 雪慕笑着点头，“嗯。”她怎么也想不到，一次的选择，改变了她的一生。 她曾以为，她最好的结局，就是嫁去富贵人家做妾。 翌日，阮小宁一大早就起来了，她走在雪城的街上神清气爽。 路过的人都唤她宁将军。 她这命啊，怎么能好到这个地步呢？怎么就能把日子过得这么好呢。 阮小宁的笑容突然凝固，她一脚踹在了那个男人的屁股上。 熊九耀手里的包子掉在了地上，回头怒视着她，“干嘛啊？” “你就这么喜欢这个身子？弄得我总以为我的仇人死而复活了。” 熊九耀走在阮小宁身边，“懒得换。” “那之前你没用这身体的时候，都放在哪啊？”阮小宁随意地问道。 “放床底下了。” 阮小宁有些后悔，她就不该问，“你跟着我干啥？找晚晚玩去吧，我还得上职呢。我这种有正经官职的人，不像你可以到处溜达。” 熊九耀停下了脚步，他回头又去买了十个包子，他就这么边走边吃，很快就到了丧葬街。 苍凉晚正在水果铺里吃橘子呢，看到赵公公那张脸飘过…… 她打开窗子探头唤道：“这边。” 熊九耀调头回来了，进了铺子之后，也扒了个橘子。 苍凉晚十分不解，“你自己的身体呢？非得用这么个破身子吗？” “我的身子放在澡房泡澡呢，等会我就换回去。那张脸离开熊霸比较麻烦。”熊九耀说的特别自然，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 苍凉晚看傻子一般，“你那个身子是被运过来的？” “放在马车里，离你们不远，也没人查问。”熊九耀又吃了一个橘子。 苍凉晚见状，就开始吃熊九耀带来的包子，还给了细竹一个。 这个时辰天璇上学堂去了，雪熙也跟着去了。 苍凉晚还是有很多问号，可她懒得问了。 对于别的国家来说，丢了个皇帝是大事，可对于熊霸来说，有没有熊九耀没啥不同。 熊九耀在水果铺子吃了很多水果，之后放下了银子，就回去换身体去了。 他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他本来的模样。 “看着，顺眼，多了。”细竹说道。 熊九耀眯眼笑着，“细竹姑娘，我初来乍到，对这里不太熟悉，你能给我个活干吗？” 细竹想了一下，“好。”本来她也忙不过来，平时都是晚晚她们帮着忙乎的。 熊九耀笑的得意洋洋，他就是这么优秀，刚来就给自己找了个营生。 有容他们比熊九耀融入的更快，已经在各个铺子里跟着忙乎了。 花绽儿这是第十五次扎到手指，她想哭，“有容，你去医馆吧，你在这我咋干活啊？” 有容正在帮着客人试衣裳，他觉得这雪城的人真是不拘小节，年纪轻轻就来试寿衣。 “那可不行，有容不在这，哪来的客人？”雪千幻本来应该在酒馆的，可这边实在是太热闹了，她就来看一眼需不需要帮忙，这一看眼睛就拔不出来了。 有容笑着，客人疯狂下单，花绽儿问道：“你会做衣裳吗？” “会的。” “单子太多了，我忙不过来，要么就得去凤鸣阁找人帮忙，你帮着一块做的话，收入分你一半。” “不要一半，三成就好。”有容知道刚才客人下了多少单，短期内他不愁吃穿了。 “自己人，我说一半就一半。”花绽儿去后面拿布料去了。 之后她把一半单子给了有容，有容拿着布料就回家干活去了。 倒不是花绽儿不想有容在这，实在是遭不住啊，这么下去她累死也做不完这些衣裳。 今日的丧葬街格外热闹，就连看诊的人都比平时更多。 苍凉晚来的时候，就看到有容埋在一堆布料里睡着了。 她坐在有容身边，端详着这张脸，怎么可以长得这么好看呢？ 有容睁开眼的瞬间，万物好似都失去了颜色。 他轻唤道：“主子。” 苍凉晚觉得浑身酥酥麻麻的，“这么多衣裳，啥时候能做完啊？绽儿的生意这么好呢？” “应当是因为绽儿姑娘的手艺好，等会他们回来了，能帮着一起做。轻陌、莫离和卿蝉针线活都不错。”有容说着便起身。 他先是去烧了水，而后在厨房拿了几个地瓜，之后才回了房间。 苍凉晚待在这，她很是自知地没去碰布料。 她在有容这拿了烤好的地瓜，就去了医馆。 医馆内坐满了人。 苍凉晚上前挨个探过脉搏，“没事，回去少吃点就行。” “小事，喝点降火的汤药就要。” 来人依依不舍地起身。 直到帘子掀开，她们停下了脚步。 这是？浮生…… 浮生笑眼看向苍凉晚，“主子您来了啊？遇卿在里面熬药呢，我叫他出来。” “不用不用，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管我。” 浮生笑起来很治愈。 苍凉晚特别想知道，咱们二殿下当时是从哪捡回来这么十个尤物。 苍凉晚想了一下问道：“神乐去哪了？”神乐抚琴都能杀人了，肯定技艺出众，让他教孩子们抚琴最适合不过了。 浮生疑惑道：“主子没看到神乐吗？神乐早上送天璇上学去了，之后我就没瞅见他。” 苍凉晚应声，“行，我去找找他。” 苍凉晚离开了丧葬街，这个时辰天璇也该下学了，于是她一边在路上询问，一边去往学堂。 等她到的时候，没瞅见有人出来。 于是她便进了学堂，刚迈过门槛她就感觉到了杀气，同时还有琴声传来。 苍凉晚入内之后，寻到了神乐的所在，怪不得下学的时间还安安静静，原来都在这呢。 琴声戛然而止，孩子们遗憾地叹息着。 神乐抬眸，“主子您来了。” 孩子们回头，看苍凉晚的眼神中，除了往日的崇拜，还有些许的埋怨。 “接着弹呗，我打扰到你了？”苍凉晚询问道。 “没有，该回家了。”神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觉得心尖颤了颤。 回家……他有家了，真好。 神乐起身，收起了琴，他伸出手，天璇握住了神乐的手，雪熙跟在他们身旁。 苍凉晚走在神乐身旁，“你要在这教孩子们抚琴吗？” “有这个打算，主子可以吗？”神乐轻声问道。 “你想干嘛是你的自由，不用问过我的。只要别犯法就行。”苍凉晚随意地说道。 “主子，咱们今天去哪吃饭啊？”神乐对这个更感兴趣。 “今天去城主家吃饭。” 第189章 这石像好像小宁 他们四个到雪家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到这了。 雪家娘亲笑着把雪熙拉到了身边，跟苍凉晚打过招呼之后才问道：“在学堂有没有好好读书？先生脾气好吗？” 雪熙坐下之后才回答道：“有好好读书，先生脾气很好。”他是没想到的，刚来就能上学堂。 之前只在村里的学堂跟着读了几天书，先生总是在睡觉。 雪慕凑到苍凉晚身边，“主子，我觉着你们雪城有点太爱男了，有容他们去哪客人就去哪，都没人搭理我。” 明明都是一块来的，这让她觉得自己很没用。 “那你都去哪了？”苍凉晚拿起大馒头，咱们雪嬷嬷在村里那段日子没白待，准备的食物都是大分量的。 “我先是去了寿衣铺子看了有容，然后去酒馆看了会流云，你不知道，流云千杯不醉的。” 雪慕想了想继续说道：“我又去了趟医馆，神农大夫说我身子很健壮。我还在医馆跟遇卿玩了一会。后来我就去帮有容做衣裳了。” 苍凉晚斜眼瞅她，眼中带笑，到底爱男的是雪城人还是咱们雪慕姑娘啊。 雪慕这才反应过来，“我好想明白了，我看着他们的时候，干活都有劲了。以前我想攀高枝，以后我想自己赚银子，找个这样的相公。” 苍凉晚甚至都没来得及说什么，雪慕就自己有了结论。 熊九耀也跟着过来了，他是坐在细竹旁边，他现在是给细竹干活的，自然是以东家为先。 苍凉晚笑眼看着细竹，也就咱们大心脏的细竹，身边跟着这么尊大佛，依旧心无波澜。 雪嬷嬷也坐下吃饭了，之前家里没啥工人，最近招了几个。 雪嬷嬷凑到苍凉晚身边，“晚姑娘，最近来咱们雪城的流民太多了。” “这事你跟我娘亲说了吗？”苍凉晚问道。 “您说凤家主啊？这事我们城主琢磨着得先上报陛下，要是跟凤家主说了，凤家主不得花银子啊。”雪嬷嬷觉着这银子不能让凤家主出，不能因为凤家有钱，这种事就要落在凤家主头上。 苍凉晚小声解释道：“我娘虽然不是皇后了，但她的权力并未有什么改变，只是少了个皇后的名头罢了。这事跟我娘说，比跟陛下说好使。陛下恐怕都不知道国库有多少银钱。” 雪嬷嬷眼睛亮了，原来如此。 饭后苍凉晚回了自己的小院，在屋里待了一会，就把烤好的地瓜装进了布袋里。 之后她就去了医馆，临渊羡还在养伤。 这一路颠簸，临渊羡估计得养挺久的。 雪止衣母女如今也住在她们那条街，方便照顾着。 苍凉晚查看过临渊羡的伤势就离开了医馆，她去找了阮小宁。 阮小宁正发呆呢。 “流民安置的如何了？”苍凉晚坐下之后问道。 她虽然在跟阮小宁说这话，但还在听着街头的动静，熊九耀在这总觉得不放心。 这人想一出是一出，做什么都不在乎后果的。 “雪城周围有很多空置的村子，连年征战，很多村子都没人接。” 阮小宁翻看过卷宗，她惊讶的是在这边境地带，多数人竟然是死于内乱。 苍凉晚轻轻点着头，“时间还早，反正也睡不着，咱们去看看吧。” 阮小宁穿上棉袄，跟在了苍凉晚身边，“我看到一个小村子，位置虽然偏僻，但我在那挺舒服的，我打算把那块地买下来。” 苍凉晚没啥意见，来了北境之后，也没正经买过房子买过地，都是长辈们给的。 俩人出门之后，把其他人也叫了出来，之后便离开了雪城。 路上遇见了几波流民，皆衣衫褴褛，能活着走到这靠命硬。 苍凉晚看向阮小宁，阮小宁说道：“浮生你带他们先去城主府登记一下，之后去医馆。” 浮生应声之后，便带着流民们走了。 之后再遇上的，也是同样方式处理，待他们走到村子的时候，身边只剩遇卿了。 遇卿打算先看看村子，之后再赶回去熬药。 眼前的村子破败不堪，这已经是收拾过了。 过去的几十年，北境各处都可能是战场。 苍凉晚虽身在其中，但却并未直面这些。 她走在无人的路上，轻声说道：“桥归桥路归路，魂归幽冥，去你们该去的地方吧。” 天玑在前面带路，引着这些无处可归的游魂去往幽冥。 水微澜走在苍凉晚身边，“这里的灵魂体不只是本地人，他们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苍凉晚握着水微澜的手，“微澜，我害怕。” 水微澜知道晚晚在怕什么，“怕没有用，乱世已经开始了，苍凉晚，我们一起结束这乱世可好？” 苍凉晚摇头，“不好，不想打仗，不想死人了。” 听到这话水微澜嘴角带笑，她轻唤道：“墨奶奶。” “一起结束这乱世。”苍凉晚忙说道。 她看了看周围，松了口气，“真是出息，用我祖母威胁我。” “有用就行。”水微澜握紧了苍凉晚的手。 她最近看墨家先祖的手札有所感悟，她可以看到以后的一些片段。 从她选择跟在苍凉晚身边开始，有些事就注定逃不掉了。 阮小宁跑了一圈又跑回来了，“我觉得这风水不错，微澜，以后咱们住这可好？” 水微澜意外，“这都让你看出来了？” “就是感觉很舒服。”阮小宁眯眼笑着，她喜欢这里莫名的喜欢，也不知道为什么。 水微澜看向村子的后山，她收起了笑容，是什么东西这般大胆？ 阮小宁顺着水微澜的眼神看了过去，她双眼失去了焦距，一步步往前走着，像是梦游一般。 苍凉晚怒道：“谁在此作祟？” 水微澜跟在了阮小宁身后，“对方没有恶意，是很厉害的东西。” 苍凉晚也跟了上去，这三位刚到山脚处，就感觉到地面震动，一声巨响之后，眼前出现了个洞口。 苍凉晚愣住了，“这香气好像小宁。” 阮小宁这会也清醒了过来，“里面有人在喊我，我想进去看看。” “好。” 水微澜应声之后就率先走了进去。 苍凉晚顺着熟悉的香味没走几步就看到了一尊石像，她回头看向阮小宁，“她跟你长得好像。” 阮小宁揉了揉眼睛，“是我看错了吗？我刚才看到她在皱眉头。” 水微澜看清楚之后，好似一切都有了答案。 她轻声说：“锁骨菩萨，以肉身渡人。晚晚你煞气太重。” 苍凉晚听得一知半解，但她听明白了水微澜的意思，“我煞气重到菩萨都嫌弃我了？” 第190章 拒绝了锁骨菩萨的要求 “她没嫌弃你，她只是一时不适应。”水微澜从布袋里拿了香出来，燃起了香之后，丝毫未冲淡这浓郁的香气。 阮小宁站在那，她自然是听过锁骨菩萨的。 传说中锁骨菩萨以色止色以欲止欲。 那她做到了吗？怎么可能做到呢，人的贪欲和色欲都是无穷无尽的。 水微澜闭着双眼，她再睁开眼之时，轻声说：“她说她就是你，神魂转世，石像中是上一世攒下的力量。” 阮小宁明白了，“要给我是吧？” 水微澜有些迟疑，但还是说道：“对。” 阮小宁微笑着，“那便给我吧。”瞌睡了就送枕头，上天开始偏爱她了呢。 水微澜开始在地上画阵法，阮小宁坐在阵法中，很快就感觉到身体内多了股力量，她觉得应该跟内力类似。 一个时辰之后，阮小宁试着用她的内力打向石壁。 紧接着就听到轰隆声。 苍凉晚她们三个立刻跑出山洞，周围并未有山石滚落，只是刚才的洞口消失不见了。 阮小宁欢喜异常，她蹦蹦跳跳着，一蹦八尺高。 她看话本，那些主角都有奇遇，她也遇到这种好事了。 苍凉晚问道：“就这么给小宁了？如果是轮回的话，上面应当不只是存留了力量，还有残魂吧？” 阮小宁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她还得适应。 她揉着屁股，问道：“她还有别的要求对吧？” 水微澜嘴唇泛白，“你的前世和你不同，她一辈子都在做渡人之事，她觉得这是她该做的事，是她的宿命。她希望把力量给你，要你继续同从前一般。我替你拒绝了她的要求。” 阮小宁和苍凉晚对视一眼，俩人脸上的惊讶从她们合不拢的嘴巴都能看得出。 苍凉晚不确定地问道：“你从锁骨菩萨那强行把机缘帮小宁抢了过来？”我滴乖乖，不说实力如何，就说这胆子是真大啊。 阮小宁的手臂环过水微澜的腰，“肯定损失惨重吧？让晚晚替你分担一半。” 水微澜笑着摇头，“休养一阵就无碍了，我这种天才，上天不会那么轻易折损了我的根基。” 她们回到村里的时候，细竹已经浑身灰扑扑的了。 细竹说道：“这里，灰太大，一时半会，弄不干净。” 苍凉晚眯眼笑着，“小事，等咱们搬过来之后现收拾也来得及，选一间你喜欢的吧。” 细竹憨笑着，“又有新房子了，真好。” 来的这些人陆续去选了自己的新房子，之后她们便风尘仆仆回城去了。 不同的是，细竹是干活弄了一身灰，苍凉晚她们是山洞塌的时候沾到的。 细竹是真累了，回家之后洗了个澡，而后倒头就睡。 苍凉晚倒是挺精神，她默默念叨着，“如果有什么报应都冲我来，不要算在微澜头上，冲我来冲我来。” 她念叨的时候，还听着熊九耀那边的动静。 苍凉晚突然坐了起来，熊九耀又跑哪去了？这大晚上的不在铺子里睡觉干嘛去了？ “晚晚是在找我吗？” 苍凉晚循声望去，就看到熊九耀坐在窗口。 “你这是本体？” “是啊。” “你肉身都能穿墙了？” “多稀罕，我是鬼仙，穿墙这种小事还值得大惊小怪。” 熊九耀说完就把布袋里的点心拿了出来。 东家给他的，说是带着布袋方便，确实挺方便。 苍凉晚盯着他，“你知道我在偷听？” “我会反偷听，自然知道你在干嘛。”熊九耀看向苍凉晚，“晚晚，我不是你的敌人。这人间我只是短暂停留，等我觉得无趣了就会回幽冥，也可能去其他世界看看。” “不怕你无趣，就怕你突然觉得有趣。”苍凉晚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在她的角度看，熊九耀和云端仙之间的属于私人恩怨，他们可以自己解决。 苍凉晚躺下了，不想了，她这脑子想不明白的。 敲门声。 熊九耀一抬手门就开了。 有容和遇卿站在门口，有容是平静地笑着，遇卿则是避开了熊九耀的眼神。 有容说道：“孤男寡女的，国主，您在这不方便。” 熊九耀看他的眼神变了变，“你刚才在医馆？” “是。”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熊九耀不理解，他来的悄无声息，晚晚都没发现。 有容轻声说道：“直觉。” 熊九耀听到这个答案，觉得无趣。 苍凉晚很是无奈地起身，“流民安排的如何了？” 遇卿入内回禀，“流民人数还在增加，主子，我打听过了，各地又出了好几股势力，打着清君侧的名号。很多人不想当反贼，只好背井离乡跑来了这里。” 苍凉晚看向熊九耀，她是觉得熊九耀在这不方便说话，可人家是鬼仙，就算把他赶出八里地外，他想知道也有办法。 既然没办法瞒住他，起码让他没那么舒服。 苍凉晚说道：“鬼仙大人，我们找到了个村子，打算收拾好了搬去那边住。我看您也不困，您就去帮着收拾一下吧，会给您工钱的。” 熊九耀呵呵笑着，“也好，反正也睡不着。”他问过了位置之后，就溜达着离开了。 等他走后苍凉晚才问道：“附近的城池如何了？流民只来了咱们这吗？” 有容关好了门，坐下之后才说道：“去凤鸣阁问过了，附近的几座城池都不安稳。云端大人让我跟您说，月城那边突然多了很多土匪，皓月姑娘已经传信过来了。玉家人带了部分人离开了汤谷城，赶往月城驰援。” 苍凉晚轻轻点着头，土匪的话，月城的战力暂时肯定是没事的。 而且皓月在那，玉家人肯定会对月城更加在意。 只是她还是不太放心，无论百里皓月还是明月盏，于她于墨休而言都太重要了。 苍凉晚深深吐了口气之后，她起身离开了房间，“我去找云端仙一趟，你们天亮之后就去睡吧。” 有容和遇卿继续去忙乎流民的事了。 苍凉晚到了云端仙的宅子的时候，云端仙这边很多人，正在讨论反王的事。 看到苍凉晚来了，云端仙挥了挥手，让他们暂时退下了，墨忘也很是自然地跟着退下了。 等到屋里没人了，云端仙说道：“熊九耀只会两不相帮，他对熊霸和墨休都没啥感情。唯一让他在意的只有临浮世，只要临浮世在雪城，这边就没事。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苍凉晚咬着嘴唇，欲言又止了好一会，才憋出了一句，“我知道了，你也别不把我四师父的话当回事，你要是筋脉毁了，别想我养着你。” 她说完就嗖嗖嗖跑掉了。 第191章 女修罗 等苍凉晚走远之后，墨忘才带着官员们进了屋。 他看到云端仙在笑，有些意外，“晚晚说啥了？你咋偷着乐呢？” “有你什么事。”云端仙白眼之后继续笑着。 苍凉晚回了自己的院子，她需要好好睡一觉。 这一夜太短了，苍凉晚一大早就起来了，只要想到月城那边贼匪横行，她就睡不踏实。 苍凉晚出了小院，她唤道：“遇卿。” 遇卿是从另一条街的医馆跑回来的，他来的匆忙，手里还拿着药罐子。 “主子有何吩咐？” “跟我出门一趟。” “好嘞。”遇卿又匆忙跑了回去。 苍凉晚刚走到街角，就看到了身着盔甲，位于马上的阮小宁。 阮小宁眯眼笑着，“我现在可厉害了。”她好像可以不用靠命格就能打败敌人。 早上苍凉伯父来送饭，她跟苍凉伯父切磋了一下，苍凉伯父说她可以在墨休横着走了。 阮小宁心里对前世的那个自己说了声抱歉。 可过去就是过去了，这一世的她，想换个活法。 苍凉晚也翻身上马，等到遇卿来的时候，三人策马离开了雪城。 路上遇卿问道：“主子，你为啥只带着我啊？有容比我功夫好。” “有容要做衣裳，医馆他也能帮得上忙。你嘴太碎了，我怕你熬药的时候把口水溅到汤药里。” 苍凉晚没说真话，她就是觉得指派有容跑来跑去的，她心疼。 遇卿显然不信，但他也知道，是去做危险的事。 三人临近月城的时候，已经是翌日傍晚。 苍凉晚本来就没睡好，这么两天一夜过去，更是困得要命。 苍凉晚勒停了马，她听着周围的动静。 很快他们周遭就围满了人，这些人手持兵器，看起来很凶的样子。 他们看到阮小宁的时候，眼睛都直了。 “大当家，我要那个白衣裳的姑娘！” “不行，我也喜欢她，我先来。” “也行。那你快点啊。” 苍凉晚翻身下马，她轻声问道：“来的是哪路人马？我怎么没在月城附近见过你们？” 大当家虽然急着把那个白衣裳的姑娘带回家，但这姑娘也挺美，一个端庄一个妖娆，一个做妻一个做妾正合适。 “姑娘……”大当家神情凝固。 随即大当家喊道：“跑！她是苍凉晚！” 苍凉晚有些意外，这土匪还见过她？ 苍凉晚和遇卿站在原地没动。 遇卿是知道的，宁姑娘好像突然得了机缘功力大涨，今天一早，宁姑娘就到处找人比武。 这也就罢了，可怕的是昨天还只是会些花拳绣腿的宁姑娘，今日能在和苍凉王的对战中半个时辰不落下风。 当然，他们也都能看得出来，苍凉王有刻意收着力气，怕伤到宁姑娘。 但遇卿也看明白了，现在的阮小宁比他厉害得多。 土匪们被阮小宁拦住了去路，看着这张脸，土匪们是真不想走。 他们回头看了苍凉晚一眼，眼中是犹豫。 “大当家，苍凉晚的名声都是吹出来的，咱们这么多人，怕她个小姑娘干啥？” 大当家盯着阮小宁，这姑娘笑起来可真美。 于是他一咬牙一跺脚，“拼了！” 阮小宁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只见阮小宁手持匕首，她穿梭于土匪群中，只是一盏茶的时间，只余一地尸首。 大当家还未彻底断气，他不明白，这个美得要命的姑娘，怎么下手这般狠？ 可他也没机会明白了。 有路过的人看到这一幕，从那天起，阮小宁三个字成为了月城百姓口中的女修罗。 阮小宁弯腰，用土匪的衣裳擦了下匕首，而后她的马儿小跑着到了她身边。 阮小宁脸上的笑容和周围的尸体格格不入。 这一刻她才真正懂了，什么叫做实力。 苍凉晚看到这一幕，眼眶一热。 她喜欢小宁此时的模样，此时她的自信是由内而外的。 或许有些人真的是来这人世间渡劫的，过往就是小宁的劫难，如今的小宁已经彻底摆脱那些梦魇。 遇卿轻轻揉了揉鼻子，“怎么那么想哭啊。” 苍凉晚笑着翻身上马。 苍凉晚到城门口的时候，看到战诺在守城，她说道：“来的时候遇到了一波土匪，小宁把他们都杀了，你派人去处理一下。” 战诺抱拳道：“属下领命。”宁姑娘在边境那一战做了什么，他自然是知晓的。 天命之人，可怕的要命，就这成长速度，再给他一百年他也追不上。 三人进城之后，直接去了城主府。 明月盏看到苍凉晚来了并不意外，但还是很欢喜，“都该干嘛干嘛去吧。” 月城的官员们起身离开，离开前，对阮小宁行礼道：“将军，属下告退。” “将军，下官告退。” 阮小宁站的笔直。 从前的她多少有点硬撑的感觉，如今，她喜欢他们看她的眼神，不再只是惊艳，还有敬畏。 明月盏一手拉着阮小宁，一手拉着苍凉晚，直接就往外走。 “还是去客栈那边吧，那边如今不做生意的，只招待咱们自己人。”明月盏说明了要去哪，才问道：“路上杀人了？” 小宁身上的衣裳被血水浸透了。 阮小宁说道：“遇到了一波土匪，我把他们弄死了。盏姑娘，我昨天……” 阮小宁把在山洞里的事跟明月盏说了一遍。 一旁的遇卿感动的差点哭了，“宁姑娘，你竟然这般信任我，当着我的面就说了这么天大的秘密。” 阮小宁给了他个看傻子的眼神，“即便你说出去也没人信，那些人只会说我是刻意编造，为了对我的过去自圆其说。” 遇卿的眼泪收了回去。 阮小宁继而又说道：“但我信你啊，你就是自己人。” 她说完就继续跟明月盏聊天去了。 遇卿跟在三个姑娘身后，他还在震惊中，这种事听起来跟传说一般。 明月盏倒是只顾着替阮小宁高兴。 阮小宁在她心里就是个很特别的姑娘，好像什么事发生在她身上都不奇怪。 明月盏拿出钥匙，开了客栈的门，随后她就把门关上了。 把所有好奇的目光都关在了门外。 屋内很干净。 明月盏说道：“皓月出城剿匪去了，估计等会就回来了。” “已经回来了。”苍凉晚笑着说道。 百里皓月很是自然地开门关门，她看阮小宁的眼神是崇拜，“宁姐姐，你……这成长速度要了命了。” 她路过土匪死亡的地方，查看了下尸首。 皆是一刀毙命。 第192章 好一朵大桃花 偏偏这一伙土匪还是最近出现的势力中最厉害的，实力的话倒是还好，但是他们擅长逃跑。 百里皓月追着他们在月城周围转了好几天，累的要命。 阮小宁又把山洞里的事说了一遍。 “我就是突然得了内力。” 百里皓月拉着阮小宁坐下，她摇头说道：“跟内力无关，这才过了不到半年，你就能做到杀人不眨眼了。” 阮小宁厉害的地方，恰恰不是她突然得来的内力，而是她飞速成长的心智。 阮小宁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之前战场上就杀过，这次不算什么大事。” 百里皓月也没多说，她分得清楚，在战场上的时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那种时候没得选。 可平时遇到土匪，感觉截然不同。 明月盏说起了正事，“最近月城这边匪患猖獗，凤鸣阁查过了，都是各地反王派来的。” 百里皓月在旁接着说道：“南边更不安宁，估计很快苍凉伯父就得过去了。” 苍凉晚边听边点头，墨休国国土面积不如熊霸大，但因为内战，很多地方还处于无人可用的阶段。 阮小宁问道：“反王这是突然疯了吗？咋一块开始闹腾了？” 明月盏解释道：“你们都去了熊霸国，陛下在边境，反王以为机会到了，他们没想到你们不但全身而退，还回来的这么快。” “反王们是觉得我会死在熊霸？那不是还有苍凉不休吗？”苍凉晚问道。 “苍凉伯父只有一人啊，他也分身乏术，陛下在雪城，苍凉伯父势必会守在陛下身边。”百里皓月解释完就打算做饭去了。 她去厨房的时候，看到有个好看的少年。 遇卿看到百里皓月的时候，他让开了身子，“您请。” 百里皓月有些疑惑，这少年明明就长成了她喜欢的模样，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呢？ “百里皓月，阁下是？”百里皓月自报姓名之后询问道。 “啊！”遇卿捂着嘴巴，惊讶极了，“你就是那个嘴巴跟抹了毒似的皓月姑娘啊。在下……” 百里皓月把遇卿扔了出去。 就听到遇卿两个字从远处传来。 她终于明白哪不对劲了，原来是同类相斥的感觉。 遇卿爬了起来，在一旁闭紧了嘴巴。 他这张嘴得花多少银子治啊？怎么每次都比脑子快！ 屋内，苍凉晚终于明白自己为啥要带着遇卿了，原来就是为了这一刻。 很快，饭菜就摆好了，百里皓月还去酒窖里抱了坛酒出来。 一群人吃吃喝喝，外面风雪肆虐。 百里皓月盯着遇卿，“我听闻你从熊霸带了十个好看的男人回来，咋就带了这么个不咋好看的来了呢？” 遇卿委屈巴巴，他后悔极了，可他也知道，有些话说了就是说了。 门开了。 百里皓月朦胧中脸颊逐渐泛红，她笑着说：“好看的来了。” 有容是和清风一块来的。 遇卿见到有容，立刻起身拍打着他身上的雪，“你怎么来了啊？天那么冷。” 有容认真地说道：“主子在哪我在哪。” 苍凉晚也没在意，多个人就是多个帮手。 她就是觉得有容他们刚到雪城，需要时间适应，遇卿不同，遇卿到哪都跟自己家似的。 清风很是显眼地挡在了明月盏的面前。 明月盏把他往旁边一扒拉，“让我再看看，咋长得那么好看呢。” 有容微笑道：“盏姑娘谬赞。” 明月盏捧着脸颊，美色误人啊。 “别盯着人家，多不礼貌啊。”百里皓月用仅有的理智，口不对心地说道。 明月盏一想也对，反正有容是晚晚的人，以后也会经常见到的。 有容又喝了三杯，这酒还挺好喝。 “无妨的，我长成这样就是让人看的。”有容的声音过分轻柔。 “你说的都对。”百里皓月说完这句话之后，就直接醉死了过去。 苍凉晚抱起百里皓月，她刚站了起来，就感觉到一阵眩晕。 “这酒后劲这么大呢？” 有容起身稳住了苍凉晚，苍凉晚的眩晕感只是一阵，虽然腿还有点软，但抱一个皓月没问题。 随后苍凉晚把她们陆续送回了房，她回房之后倒头就睡。 大堂内只剩并未喝酒的清风，还有喝了跟没喝似的有容。 遇卿跟百里皓月几乎是同时醉倒的，已经被有容送回房去了。 清风有些疑惑，“这酒名唤入梦，常人一杯就会睡三天三夜，你怎么会没事？”即便是千杯不醉的体质，也挡不住这入梦三杯。 有容手中捏着酒杯，他看着杯中在烛火中有些泛红的水面。 “男宠的基本要求罢了，我刚进第一楼的时候，就每天被灌酒，这入梦我喝过很多。” 清风心里暗暗叹息，心疼得慌，“那遇卿怎么一喝就醉？” “因为我有张好看的脸，这张脸的要求好像没人会拒绝。”有容说到这眼中是笑意。 他也不知道谁给他的勇气，那时的他还自身难保。 可就是那样的他，护住了遇卿。 清风看着有容。 在清风的眼中，看到的有容和旁人不同，这位身边飘着桃花瓣。 九紫桃花，颠倒众生。 本来九紫桃花是碾压无骨之命的存在，但宁姑娘有前世的羁绊，如今二人算是势均力敌。 这样的人他遇到了两个，果然还是得入世，见众生。 因为遇到了苍凉晚，九紫桃花和无骨之命都被强行扭转了本来注定是悲剧的命运。 有容放下了杯子，“听说附近出了很多土匪？正好闲着，要不要去剿匪？” 清风笑着点头，“好。” 随后这二人就离开了客栈。 清风去凤鸣阁拿了卷轴，上面记录着所有土匪的近况。 凤鸣阁人手有限，能查到他们在哪已经很累了。 二人按着卷轴上的记录，去往城西。 有容站在一栋红色的小楼门前，这里的香味有些熟悉。 这些土匪好像不只是墨休的反王呢，二公主也没闲着。 有容跟着清风进了花楼。 清风说道：“城主府办事，闲杂人等请离开。” 客人们很是不高兴。 “城主府跑青楼办啥事？” “清风道长莫不是起了色心？” 第193章 身不由己 清风道长还来不及反驳，管事娘子就来了。 管事娘子意外地看了有容一眼，她是听说主子把有容送给了仙后娘娘，如今有容是跟着苍凉晚的。 刚听说苍凉晚来了月城，就看到有容了，也是意外之喜。 清风道长说道：“城主府……” “清风道长，您从哪找了这么个极品？打算卖多少？”管事娘子的眼神始终停留在有容身上，她又继而说道：“这么个男人放在城主身边，道长肯定不放心，你我做成这桩生意也算是两全其美。” 清风道长神情平静的过分。 这楼子是谁的产业他怎会不知？这花娘子摆明了就是认识有容。 花娘子这么说是为了羞辱有容？她和有容有旧怨？ “花娘子打算出多少银钱买我？”有容的声音明明挑不出一丝瑕疵，却莫名有了距离感。 清风道长转头看着有容，“你在说什么？” 有容面不改色的开始胡说八道：“您带我来这里不就是想要卖掉我吗？” “不是你带我来的吗？”清风道长已经知道有容想干嘛了，他才不会配合这么愚蠢的决定。 听到这话有容丧气地低下了头，“我想帮忙，我来这里做内奸最合适。” “你喜欢这里？”清风道长反问道。 “不喜欢。” “不喜欢为什么要来？”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清风道长指着自己问道：“我是谁？” “您是清风道长。”有容面带疑惑。 “你在个道士面前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只知道死道友不死贫道。”清风道长语气是温柔的。 随即他回头问道：“都看够了吗？”此时他的语气已经变了，“城主府办案，闲杂人等滚出去！” 很快，花楼内只剩姑娘们和花娘子了。 清风回头的时候，就看到花娘子盯着有容，神情复杂，有愤怒也有羡慕。 “想说什么直说就是了，花姐姐，好久不见。”有容轻声说道。 花娘子微怔，恍如隔世。 花娘子低下了头，她的身份早就暴露了，她也是知道的。 可远在熊霸的二殿下，怎么会在意她们这些蝼蚁的死活呢。 花娘子轻叹，“我嫉妒你能得主子青睐，可比起你我更羡慕赢雪。” 有容听明白了，赢雪姑姑如今过得很好。 不只是因为赢雪姑姑是宁姑娘的娘亲，而是因为赢雪手上未曾沾染无辜之人的鲜血。 花娘子看他这样子就更来气了，“毕竟曾一起受训，你就不觉得我可怜？就没想着替我求情？” 有容思虑再三之后说道：“你现在跑，我不追你。” 花娘子看他的眼神三分嫌弃三分无奈，剩下的是无言以对。 她回头看着楼里的姑娘们，她们可怎么办啊。 “我如果走了就是逃犯，她们势必会受到牵连。而且，我已经无处可去了。” “您走吧，保住命要紧。”姑娘们纷纷开口。 “城主是非分明，不会牵连我们的。” 花娘子低下了头，她不是个好人，她连辩解的余地都没有。 花娘子看向有容，终于露出了笑容，好似放下了什么一般。 她说：“能重遇故人我很欢喜。” 有容还在失神中，就感觉脸上一阵温热。 “花娘！”姑娘们尖叫着冲了过来。 花娘子抹了脖子，她并未给自己留任何余地，甚至连句辩解的话都没说。 有容看着花娘子躺在血泊之中，他的手有些颤抖。 清风道长去后院抓熊霸来添乱的土匪们，那群人穿的破破烂烂的，吃的也是剩菜剩饭，看起来没成功打劫到。 他回来看到这一幕，只是说道：“给花娘子收尸吧。” 随后他就拉着还在发呆的有容，离开了花楼。 有容始终没说话。 “你在愧疚是吗？你觉得咱们不来花娘子就不会死对吗？” “不是这样吗？”有容也说不清楚什么感觉，就是心里堵得慌。 “花娘子被派来之后，做了一些或许违背她本意的事，可做了便是做了。有容，你跟着苍凉晚，不能软弱。” 清风道长也不忍心说更多了，刚才的那一刻，有容已经彻底成为熊霸国的叛徒了。 可这事跟有容又一点关系都没有！ 有容回到客栈之后就回了房间，他躺在床上失了魂一般。 花楼离客栈不远，苍凉晚虽迷糊着，但也听了个大概。 花娘子清楚自己做了什么，清楚自己的结局是什么，才会了结了自己。 苍凉晚轻叹，她也明白有容在难受什么，一条人命啊，还是熟人，就这么在他眼前惨烈地逝去了。 翌日一早，客栈的门被敲响。 一夜未睡的有容正在打扫，他过去打开了门。 门外是昨天楼里的一个姑娘。 那姑娘看有容这副样子，轻叹道：“这是花娘的遗书，你是她的故人，我们也不清楚她有没有别的亲人了，想着只能给你了。” 姑娘把信交给了有容，而后说道：“公子，我们这样的人，并非想用身不由己当借口，可我们真的是没得选。错的是花娘吗？还是你们那个不把人命当回事的主子！” 她说完，也没想得到答案，就转身离开了。 她刚走了三步就听到后面传来了有容的声音。 “你说的对……” 有容关上了铺子的门，打开了那封遗书。 上面写着：我是细作，我来月城十年了。 从我成为花楼的管事开始，我就知道我回不去了。 我这样的细作，即便回去了也是会被当成玩物。 但不重要了。 我的孩子们很干净，她们自小便被送来了月城。 看着她们我时常会庆幸，还好来的是我。 对她们来说月城才是她们的家，她们心里没什么国仇家恨。 还有后院的那群傻孩子，都是无家可归的小乞丐，他们明知道这次被派来九死一生，还是为了那一百两银子卖了自己的命。 我要离开了，希望这世上像我这样的人少一些。 希望没有人同我一般，没有来路，没有归路。 有容把花娘子的遗书交给了清风道长。 或许这才是花娘子了断自我的真正原因，她想一人承担所有，她想用自己的一条命护住所有人。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坏人呢。 清风看过之后说道：“他们会没事。” 随后他就离开了客栈。 第194章 你这是从坟里现挖的? 苍凉晚下楼吃饭的时候，偷偷看了有容一眼，她心情其实也不太好。 墨休在熊霸也有很多细作，有多少是心甘情愿的？多数都是没得选。 早饭很沉闷，遇卿也听说了昨晚的事。 他来月城之后，想休息一下就去找花娘姐姐，可这一休息就阴阳相隔了。 遇卿还是没能忍住，“两国之间互派细作我懂，可是不能给功臣一个好的结局吗？” 有容摇头，“细作即便能活着回到熊霸，也不会被信任。或许，花娘姐姐来的时候，就知道她没了归路。” “那为什么还要来呢？”遇卿脱口而出之后，不用任何人回答，他已经有了答案。 就同他们一般，他们都是奴隶，没有选择的权力。 苍凉晚发呆中，这是熊霸国的问题，可如果花娘是墨休派去熊霸的呢？ 那她回来之后，会有怎样的待遇？估计也不会好到哪去。 于熊霸来说，花娘是英雄，可偏偏这样的人却没得到她应有的结局。 “你也跟着难受呢？我心里也不舒服，可又怕别人看出来，总觉得替敌国细作难过不太应该。”百里皓月小声絮絮叨叨着。 “为的不是敌国细作，只是个身不由己的女人。”阮小宁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如果娘亲也是在熊霸长大的，估计结局也是差不多的。 百里皓月轻轻拍着阮小宁的后背，“都过去了，赢雪姨的粮油铺子，货卖的可快了，我听凤鸣阁的人提过，说是不明白那么间小铺子，位置还不好，咋就生意那么好呢。结果凤鸣阁人的去打探，想学学生意经，这才知道，那铺子最大的客户是你爹……” 听到这话阮小宁也乐了，“我之前还以为她会懒洋洋的，没想到铺子开了之后她那么勤快。” 苍凉晚也跟着乐。 早饭后，众人分开行动，仅仅用了一天，月城周围的贼匪被扫荡一空。 苍凉晚回城的时候路过一家镖局，她看到牌匾上的名字愣了一下。 算起来还不到一年，却好像过了很久。 诚信镖局的人看到苍凉晚纷纷跑了出来。 那天见到的人都在，真好。 苍凉晚跟这家人聊了会之后就回客栈去了，她直接去了厨房，窗外没有白家人的身影了。 这家人心是真大，就这么换了个居住地，连回来看看的想法都没有。 苍凉晚看到有人开了白家的门，她问道：“婶婶，我是苍凉晚，您是？” 婶子回头，笑着说：“晚姑娘啊，我姓林，白家走之前让我帮忙照看屋子。我听说雪城那边不太安宁，他们没事吧？” “都挺好，白家全家人都胖了。”苍凉晚说完也没打扰婶子，就拿了个大豆包溜达着出了客栈。 对面的客栈生意很好，主要是没啥对手。 李裳站在门口，笑眼看她，“晚姑娘。” 苍凉晚也笑眯眯看着她，俩人闲聊了一会，就各忙各的去了。 李裳忙着带孩子，苍凉晚忙着做晚饭。 其他人这会还没回来呢。 苍凉晚刚忙乎完，摆好了饭菜，这群人陆续回来了。 明月盏坐下之后喝了茶，才无奈地说道：“你们怎么那么勤快啊？一天就把活干完了？” 她只是这么说而已，她也知道这事越快解决越好。 但是明月盏很清楚，土匪的事忙完了，晚晚就不会在这久留。 如今墨休太乱了，她不可能死抓着苍凉晚给她一个人干活。 苍凉晚知道盏盏在抱怨什么，“是啊，都怪阮小宁，肯定是她刚有了内力，总想显摆，才会扫荡的那么快。” “呵呵。”阮小宁轻轻揉着脸颊，她今天笑累了。 她是有了内力，可内力总是有限的。 她看过凤鸣阁的记录，知道大概有多少土匪，她怕内力不够，就开始省着用了。 这省着用，就免不了要借用命格的力量。 有容好像明白了，为啥月城有挺多高手，晚姑娘还是急着赶过来。 今天抓土匪的时候，有几波土匪明显是奔着活捉皓月姑娘来的。 换成以前他肯定会觉得反王们太天真了，无论是明月家主还是百里家主都是那种有大局观的人，他们不会因为自己的孙女被挟持就屈服。 可好像不是，百里皓月和明月盏真的是被当成继承者培养。 怪不得陛下回去之后，见四公主扶得起，就给了四公主皇太女之位，这是不想落后太多。 苍凉晚吃完之后就回房了，这次她是真的要睡觉了。 她躺在床上，耳边传来很多声音，听着听着好像就没那么困了。 她听到熊霸来的细作们在商量着坦白从宽。 苍凉晚觉得他们很明智，他们那个没长心的国主都在雪城卖水果呢，他们在这拼死拼活的图啥？ 非要说为了国家大义，有点扯淡了，毕竟这些细作全都加起来，都挡不住熊九耀一招。 “你是不是在心里偷偷骂我呢？”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她耳边。 苍凉晚哐当坐了起来，她看着眼前的女子。 此女年纪二十多，脖子处有伤，看这伤口，应该就是致命伤。 可怎么一身泥巴啊？ “熊九耀你疯了吗？你刨人家坟了！” 女子笑容温柔，她看了眼身上的泥巴，然后很是自觉地坐在了地上。 “我没挖坟，我是穿过坟包和棺材先附身，然后从棺材里爬出来的。” 苍凉晚不懂，“从里面爬比外面挖快？你别欺负我读书少！” “不是。时间不够，我怕她的残魂散了。” 熊九耀脑中有花娘的记忆，他心里难受的慌。 这次听懂了，苍凉晚问：“你是良心发现？突然想起自己的身份了？想对你所亏欠之人负责了？” 熊九耀愣了一下，而后点头，就是这种感觉。 苍凉晚心惊不已，“也不用那么急，修补她的残魂很费劲吧？你放心，月城中你们熊霸的细作没事，只要他们别犯法。” 敲门声。 熊九耀磨牙，他跑过去开门，而后抱住了呆滞中的有容，趁他没反应过来，蹭了他一身泥巴。 有容掐了自己一把，花娘假死？ “啊！诈尸了！” 遇卿边喊边跑远了。 第195章 花久遥你自由了 有容低头看着脏了的衣裳，他这一刻已经确定，这位是他们那个幼稚的国主。 他被送给仙后娘娘之前，国主曾经召见了他们，当时国主就贱了吧唧的把一大团雪球扔到了他的身上。 有容收起了眼中的嫌弃，他抬眸问道：“国主，你能救花娘姐姐对吗？” 熊九耀觉得无趣，“能救。”每次都这样，有容都不会生气的，一点都不好玩。 还是晚晚有趣，天天生气。 熊九耀坐回到了地上，他刚从地里爬出来，还挺累。 这时，遇卿跑了回来，他指着熊九耀手指颤抖，“国主？” 熊九耀斜眼瞅他，“即便在你心里鄙视我这个国主，我也算是个长辈，你用手这么指着我礼貌吗？” 遇卿收回了手，“哦，晚辈失礼了。” 听到这话熊九耀白眼更多了，这瓜娃子只说自己失礼了，就是承认鄙视他了呗？ 苍凉晚勾了勾手，“过来跟我说说，你咋看出来他是你们那个不正经的国主的？” “国主的身体在楼下，清风道长说国主离魂了。”遇卿神情复杂，他低下头，他有些小犹豫，国主来是为了救活花娘姐姐，他是不是应该暂时站在国主这边？ 可是……宁姑娘对他很好的，他不能背叛宁姑娘。 “糟糕！”熊九耀一拍大腿，噌一下就窜了出去。 他就觉得哪不对劲，他还奇怪呢，这大半夜的，谁在磨刀？ 看遇卿的表情他才看出了猫腻。 熊九耀挡在了自己的身体前面，他说道：“你要是杀了我，我会元气大伤，我就没办法复活花娘了。” 阮小宁回头怒吼道：“遇卿你个叛徒！” 遇卿小跑着过来，“宁姑娘，我什么都没说啊！” “我知道你什么都没说，但你们国主是个人精，他肯定是从你的表情就看出来了！”阮小宁气呼呼的，她也没觉得真的能弄死熊九耀，就是想放点血。 鬼仙本体的血，肯定能辟邪，她都跟清风商量好了，她放血清风用来画符，会分银子给她的。 熊九耀坐在了自己的身体旁边，他问道：“要多少？” 阮小宁愣住了，“你能读心？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读心要耗损功德，对你不用读心，我看得出你没有杀气。”熊九耀对自己的身体很了解，自然一下子就能猜到阮小宁要干什么。 阮小宁也没客气，“越多越好，保你不在身体的时候不会死掉。” “成交。”熊九耀对自己的身体其实没那么在意。 于是熊九耀就旁观阮小宁给他放血。 最后连阮小宁都不忍心了，咱们熊霸国主依旧面不改色。 阮小宁用熊九耀的衣裳擦了刀上的血，这刀砍人砍的都钝了所以才需要磨，而且还得消毒。 阮小宁把那盆血递给了清风，她便去了厨房，很快她就端了个小盆出来，浓郁的中药味扑面而来。 只见她拿了个手掌大的勺子，一只手捏开了熊九耀的嘴巴，就打算往里灌。 熊九耀终于清醒了过来，他的身体睁开了眼，而花娘则是缓缓倒在了地上。 他躲开了勺子说道：“你想烫死我啊？”说话的时候他感觉阵阵眩晕。 这种感觉他第一次体会，倒是挺新鲜。 阮小宁放下了勺子，“那你自己喝吧。” 花娘缓缓睁开了眼，她站起来之后，屈膝行礼，“多谢国主。” 熊九耀摇头，“不必谢我，是熊霸欠了你，花久遥以后你自由了。” 花娘愣怔地看着眼前之人，她许久未说话。 她捂着心口，暗骂自己没出息，只是知道她的名字罢了，她在感动什么？ 花娘说道：“花久遥告退。” 言罢，她便转身要走，她走的很慢，这次告退之后，她便不再是熊霸国的人。 遇卿跟在了她身旁，“花娘姐姐，我送你回去。” 花娘回头看他，“好。” 二人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 花娘意外道：“我记得你挺爱说话的？”那个被有容护在身后的孩子，长成了这样，真好。 “你不是才神魂归位吗？我最近察觉，我这脑子总是跟不上我的嘴巴，我怕说错了什么气着你。”遇卿最近比较卑微。 花娘摇头，“你无需思虑再三，你可以做你自己。说错了话又怎样呢？有容会护着你。” 遇卿听到这话，面带笑容，是啊，有容会护着他，而且他得罪的人从来都不舍得牵连有容。 二人到了花娘的那栋小楼，小楼的门关着，楼上挂满了白绫。 花娘轻轻推开了门。 “今日……”蕴棉的话卡在了嗓子眼，她的眼泪唰一下就来了。 她哭着说：“花娘还没到头七呢。” 花娘入内之后关上了门，她笑着说：“阿棉，我活了，我自由了，你们也自由了。” 其他人也听到动静过来了，看到这一幕是惊讶是激动。 遇卿坐在花娘的牌位前，吃着桌子上的食物。 蕴棉她们也懒得管他了，此刻她们都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 蕴嫣好奇道：“我们亲手给您下葬，您是得了什么机缘死而复活了吗？” 花娘摇头，笑着说道：“是国主救了我。” 蕴棉惊讶道：“您是说国主把您从棺材里挖出来了？” “是国主的灵魂附了我的身，然后从棺材里爬出来的。”花娘想起这个还觉得有意思。 以前是听说国主可以离魂，她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能亲眼见到。 花娘继续说道：“这楼我打算卖掉，咱们以后可以做正经生意，我打算跟着晚姑娘去雪城，你们愿意吗？” 蕴嫣立刻说道：“自然是愿意的，如果可以选，谁乐意干这活啊。” 她们楼里的姑娘是卖艺不卖身，可总会遇到一些她们不能得罪的人，也有一些是上面下来的命令，让她们获取情报。 花娘已经尽力护着她们了，但身处这里本就是一方炼狱。 花娘回头问道：“吃饱了吗？” 遇卿手里还拿着糖葫芦，楼里的姐姐们真贴心，连糖葫芦都准备了。 “差不多了。” “那麻烦咱们遇卿小公子跟着收拾一下，今晚我就想收拾好离开。” 遇卿点头，他快速吃完糖葫芦，就撸起袖子打算干活了。 蕴棉说道：“那群小土匪也放回来了，他们说城主府只是询问了一下他们做了什么，得知他们啥也没做，还给他们吃了顿饱饭。” 花娘笑着说：“把他们也叫来，一块干活。” 第196章 又回家了 遇卿跟在花娘身边，进屋之后他说：“花娘姐姐，雪城那边有挺多荒废的村子，你们这么多人过去，城主会给分地的。这事主要是宁姑娘在办。” 花娘点头，“行，我知道了。” 她以为遇卿提醒她，是让她讨好那位宁姑娘。 于是她便在她的宝箱里挑挑拣拣。 “这东西宁姑娘看得上吗？” 遇卿忙摇头，“不是那个意思，但你要是给宁姑娘，她也不会拒绝就是了。” 花娘姐姐手里的这头饰一看就是压箱底的宝贝。 花娘倒是犹豫了，“可是宁姑娘不缺银子啊，要是她收了，被旁人知晓了，会不会弹劾她啊？如今她风头正盛，肯定有不少人盯着她呢。” 遇卿帮着整理着衣裳，“宁姑娘如果收了，只是因为没把你当外人。她可不会因为收了你的礼物，就对你特别优待。” 花娘明白了遇卿的意思，但她还是觉得这样不好。 很快俩人一人背了个包袱就下了楼，其他姑娘也收拾好了，主要是些值钱的首饰和衣裳，别的东西没必要带着。 一群人就这么离开了这里，姑娘们头也没回。 路过凤鸣阁的时候，花娘见门还开着，就进去了。 今晚在这守夜的是林寻烟，她是知道花娘死而复生了，也知道是那位熊霸国主出手。 只是早上才跟着去埋了花娘，这会儿花娘又出现了，她还是有些不适应。 花娘把房契放在了林寻烟面前，“林姑娘，我们要去雪城了，这楼放这售卖可行？” 林寻烟点头，“自然是可以的，我去给你们拿银票。” 花娘也没拒绝，她明白林姑娘的意思，凤鸣阁直接收了她们那栋宅子。 姑娘们这些年其实只剩那些首饰了，每年她们都要给来查看的上级官员不少银子打点。 林寻烟很快就出来了，她把银票递给了花娘，“花娘，见到你活着，我很高兴。” 花娘笑笑，把银票塞进了袖子。 林寻烟看着花娘的背影，这女子是熊霸的探子，可她来了之后只是打探消息。 有不少人拐卖了孩子和妇人卖去花娘的楼子，花娘都直接上报了。 当时凤鸣阁收到花娘的信，抓了好些个拐子。 只是还有些是至亲亲自把女儿卖进楼子，凤鸣阁也没办法插手。 花娘身边只有熊霸来的那些姑娘们，她在这片土地上从未做过一件恶事。 只是她的身份在那呢，她是细作，又送了不少消息回熊霸，这样的存在，不死这么一回，恐怕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遇卿带着这么一大群人回了客栈。 苍凉晚正吃西瓜呢，她招呼道：“一块吃啊。” 花娘和姑娘们还有她们身后的乞丐群都愣住了。 花娘和姑娘们是意外，她们听说苍凉晚很平易近人，可没想到会亲切到这种地步。 乞丐群惊讶的是，这大冬天的有西瓜吃？这是什么奢侈的人生。 阮小宁头微微侧歪，眼中是不解，“您回去一趟，家当都带过来了，就没想着换件衣裳？” 花娘这才想起来，她还穿着泥巴衣裳呢。 阮小宁只是想找个话茬罢了，她自然明白花娘的心情，死而复生，真正的重新开始了。 她递了块西瓜给花娘，“吃完就快去洗个澡换件衣裳吧，去去阴气。” 花娘接过，她吃过西瓜之后，把一个首饰盒递给了阮小宁，“西瓜的回礼。” 阮小宁接过之后打开一看，一看就知道很贵的那种头饰，而且真的很漂亮。 “你想贿赂我直接给我就完了呗，还找个借口，没那个必要。” 花娘忙说道：“宁姑娘慎言。”她很清楚，即便在场都是可信之人，可宁姑娘这话还是会传出去，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怕啥啊？怕也没用，我喜欢，我想要这头饰。”阮小宁看向苍凉晚，“最多就是弹劾我吧？” 苍凉晚想了一下，“嗯。” “那我怕啥啊？我阮小宁最不在意的就是被谴责。” 她说完这句话看向花娘，而后认真地说道：“我们都曾去过地狱，只要不在乎那些谴责，就会过得如我一般好。” 花娘愣怔地看着阮小宁，她以为阮小宁最不愿意的就是提起她的过去。 她笑了，是啊，宁姑娘不愿意，但为了安慰她们，她把自己的伤疤撕开给她们看。 如果这样，她还想不明白的话，那她就是白活了。 苍凉晚忙乎给姑娘们和乞丐群递着西瓜，都是年纪不大的孩子啊，熊霸真是不干人事。 咱们那个熊霸国主因失血过多，已经睡觉去了。 真该让他看看，他造下的孽。 吃完西瓜之后，这群人就回房去了。 苍凉晚问道：“你早知道花娘会复活？” 清风道长笑着，“我是看出她会劫后余生，但没猜到她会死透了再活过来。”他并未占卜，只是看花娘的面相。 苍凉晚起身睡觉去了，三个人来的，一群人回去。 翌日苍凉晚中午才睡醒，在客栈吃了顿午饭，花娘她们收拾着房间，收拾好了之后才背起行囊等在了门口。 百里皓月和明月盏跟在苍凉晚身边，后面跟着花娘她们一大群人。 路过的百姓有些面露嫌弃，但都忍着什么都不敢说，谁不知道苍凉晚不是个能听得进忠言之人，一言不合就动手。 等到苍凉晚出了城，城中的百姓觉得舒服多了，这可怕的压迫感。 明月盏说道：“过些日子我和皓月都得回皇城，到时候你还得过来。” 苍凉晚点头，“行。”家里还有个前月城城主呢，她在这主要是震慑，干活的肯定不是她。 阮小宁路上就给花娘她们选好了地方，花娘她们以后要住的村子就位于她选的那个村子不远，算是邻村，以后也有个照应。 一群人抵达雪城的时候，是第三天早上，她们直接去了早市，吃过饭之后，苍凉晚就带着她们去澡堂了，阮小宁则是上职去了。 之后苍凉晚带着她们在丧葬街逛了逛。 花娘说道：“晚姑娘，我们想去村子里看看。” 苍凉晚说道：“那边还没收拾好呢，不能住人的。” “收拾好了，帮你们收拾的时候，顺手把旁边的两个村都收拾干净了。只需要买些被子和锅碗瓢盆。”熊九耀还是迷迷糊糊的，他这算是重伤吧？赶路咋非得带着他？就不能让他休息几天吗？ 第197章 无故旷工 苍凉晚简直要对熊九耀刮目相看了，这位收拾了三个村子，还来得及赶去救回花娘？ “你用了阴气？”不然没有别的解释了。 熊九耀冷笑，“我用阴气收拾房子？没那个必要，我花钱雇人干的，最近流民挺多，都找活干呢。” 苍凉晚这一刻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您回去休息吧。”她怕熊九耀跟她要银子。 她听到熊九耀回了水果铺。 细竹说：“无故旷工扣钱。” “我去救人了。” “那扣一半。” 随后苍凉晚就带着花娘她们离开了雪城，走之前还去凤鸣阁下了单，衣物生活用品凤鸣阁会送货。 到了村子之后，苍凉晚很是惊讶，这里还有人在干活呢，她入内看了一眼，屋里收拾的很干净，剩下这些人是在修葺房屋。 花娘她们选了靠北那个村子，之后花娘给大家分了院子。 三个村子大概一百多栋房子，她们选了个房子最少的村子。 这村大概二十多栋可以直接入住的房子，还有些已经是废墟了，只能重建，另外村里还有大片空地。 蕴嫣在村里溜达了一圈，“咱们要不种地吧？我看村子后面的土地挺肥沃的。” 花娘想了一下，“行。”只要把首饰都卖掉，就够银子买地了。 苍凉晚去阮小宁选的那个村子看了一眼，那边也收拾好了，房子都修好了。 苍凉晚回到了花娘身边，她说道：“今天你们先好好休息，明日去城主府办理下户籍，最近流民太多了，先去登记一下，估计得排队。” 花娘此时的心情她也说不清楚，复杂到她找不到合适的词汇。 总之千言万语不如一句，“谢谢晚姑娘。” 苍凉晚拍了花娘的后背一下，“别这么丧气，你看看小宁，多有生命力。既然死过一回，你还怕什么呢？” 花娘笑着，她怕很多，她不是阮小宁，她的功夫一般。 苍凉晚看出了不对劲，她也没继续问，而是直接去了隔壁院子，之后她倒头就睡。 这边只剩花娘还醒着，其他人都分了房子睡觉去了。 花娘心里很不踏实，她是被国主救活的，可她的所作所为在熊霸那边是叛变。 她很清楚，前主子那边很快就会派人来。她们这样的存在，会扰乱军心。 同样做了叛徒的还有有容他们，主子自然是舍不得杀有容。 花娘自嘲地笑了，她在干什么？这种时候还在嫉妒有容？多少有点小心眼了。 遇卿来的时候，就看到花娘站在村口发呆，“花娘姐姐，你也去睡一会吧，等会凤鸣阁送货过来我帮您接收。” 花娘也没客气，她在这胡思乱想，还不如去睡一觉。别主子没派人来杀她，她自己就把自己吓死了。 跟着花娘来的这群孩子们都睡得很香，她们终于有了自己的家。 那群小乞丐对此表示不可思议，怎么就劫后余生了？怎么就又给房子又给地了呢？ 乞丐群中为首的孩子，是他们中年纪最大的，也才十六岁，他并不是自小流浪。 三年前，云家得罪了长公主，后云家因为一些很小的事被冤入狱。 云家的罪名是云家家主贿赂官员，想要买个官职，可这事本就是状告之人的一面之词。 案子还在查问期间，云家人已经死在了牢房里。 而当时的云不散在师门之中，收到消息的时候，他便潜回了皇城，这一查就是三年。 云不散听到动静就起来了，他先是去厨房添了煤炭，之后就去跟着一块搬抬。 遇卿看他跟着干活，也没说什么。 等忙乎完，云不散把钱袋子递给了遇卿，“这是我们离开的时候，上面给的银子。” 遇卿忙摇头道：“也没多少，你们自己留着吧。” “挺多的，一个人给了一百两，我们总共九个人。”对他们来说这笔银子是他们一辈子都赚不到的。 遇卿轻叹，一百两听起来很多，可一百两买了一条人命啊，如果不是这些孩子运气好，遇到了花娘，恐怕已经死无全尸了。 好在这群孩子胆子小，只想活着。 遇卿想了一下说道：“明日去城主府登记完，你带着他们去丧葬街找我，我先帮你们找活干。” 云不散点头，“好，多谢遇卿大人。” “叫我哥就行。”遇卿看着云不散，好似看到了当时的自己，当时的他有有容哥护着，他也想成为有容哥那样的人。 有容哥他们还在丧葬街干活呢，估计晚些时候就能过来了。 苍凉晚睡得不太踏实，直到遇卿给她盖上了被子。 遇卿去厨房烧火，顺便煮了些吃食。 之后他就坐在厨房门口，也没啥事要干了。 隔壁村子花娘她们陆续醒来，也都开火做饭呢。 凤鸣阁不但送来了被子和锅碗瓢盆，还有不少蔬菜和肉。 花娘挨家挨户走了一遍，算了下这些东西大概的价格，打算明天进城的时候，把银子给凤鸣阁送过去。 傍晚，阮小宁她们结伴而来。 阮小宁头昏脑涨，实在是来了太多流民，只是记名字城主府就全员出动。 好在还有个空城，这边住不下，可以先去汤谷。 刚才容初尘就带了一百多个人去汤谷，城主最近来往于雪城和汤谷，晚上都是住在汤谷的。 姜玉宁打着哈欠，读书好累，算账带娃……丧葬街的生意太好了，也是种负担。 “咱们那条街不打算改个名字吗？”姜玉宁打算晚上就在这睡了，玉雪在家里帮她带着摇光呢。 阮小宁想了一下，“叫习惯了，而且雪城的人不忌讳这些，你要是觉得有更合适的名字也可以改啊。” “我也没啥想法，就是随口问问。”姜玉宁看到花娘她们的时候，有些动摇，她问：“你说读圣贤书有用吗？圣贤书只会谴责花娘她们这样的人，不会给她们活路。” “那估计是你没读到可以给她们活路的书，还是你看的书太少了。”阮小宁琢磨着哪里的书最多呢？ 她很快就有了答案，“咱们雪城之前总被熊霸洗劫，确实没啥珍贵的藏书。马上就县试了，县试之后你可以去找盏姑娘，盏姑娘和咱们不同，她读的书也和咱们听说过的那些不一样。” 人家从小学的是治国，她们从小能看到的只有话本，还是粗制的那种。 姜玉宁笑眼看着阮小宁，“咱们小宁成长的真快，等我县试完了就去找盏姑娘和皓月姑娘。” 第198章 上位者的小恩小惠 如果换成从前，她肯定是不好意思去的。 在姜玉宁过往的观念中，这叫攀附权贵。 可如今她的想法已截然不同，微澜说的就很对，这不叫攀附，而是她遇到了生命中的贵人，自然不该往外推的。 姜玉宁在想是什么限制了她的脚步？是这世道吗？还是掌权者的避重就轻？ 姜玉宁思索着走到了花娘面前，笑着问道：“花娘，你们中谁比较擅长算账啊？我县试结束之后要离开一阵。” 花娘看着她欲言又止。 “我会算账啊，咱们家的账我替姜姐姐管可好？”遇卿的脑袋很是突兀地出现。 阮小宁随手就把他扒拉到一边，“你每天那么多活干，还算账？” 遇卿委屈巴巴，“你就是不相信我。” 姜玉宁笑着解释道：“你得时常跟着晚姑娘，晚姑娘出门的时候喜欢带着你。” 遇卿一想也对，他好像是脱不开身，“那就花娘姐姐吧，花娘姐姐自小就擅长算计。” 花娘眼白多了些许，这孩子的这张嘴还是回来了，“他们那一群中，浮生对算账这事比较感兴趣，我这边让蕴棉跟你去可好？” 姜玉宁想了一下，“也好。”这样最周全。 蕴棉泪眼朦胧，“花娘，果然你最疼我了。” 其他人虽然对她此言表示了嫌弃，但眼中却是欢喜的。 花娘说道：“蕴嫣比较擅长做饭，晚上咱们先随便吃一口，时间仓促未来得及准备，等您县试之后，咱们再好好庆祝。” “好。” 蕴嫣说道：“我去叫晚姑娘过来。” 阮小宁笑着摇头，“不用，晚姑娘已经过来了。”她听到了苍凉晚的脚步声。 阮小宁话音刚落，众人就看到了苍凉晚的身影。 苍凉晚小跑着过来，“要开饭了吧？去谁家吃？” “我家。”蕴嫣笑眯眯说道。 其他人也回了自己的宅子，拿了些做好的饭菜。 苍凉晚就喜欢一群人一块吃饭，人多热闹吃的还香。 花娘坐在苍凉晚对面，她说道：“晚姑娘，我还是会些拳脚功夫的，姑娘们是我带大的，她们是从小习武，我给她们找了厉害的师父。” 苍凉晚点头，“然后呢？”她没太明白花娘要说什么，这群姑娘们肯定会有活干的，花娘也是知道的，这么说肯定不只是为了夸奖自家的孩子。 花娘瞄了姜玉宁一眼，还在思索着怎么说能不冒犯到姜姑娘。 姜玉宁是看到了的，甚是疑惑，“我有啥不对吗？” 花娘见姜玉宁都主动问了，她也就没继续扭捏，“您马上就参加科举了，就别在咱们这边待着了，万一伤着了可咋整？” 姜玉宁冲着苍凉晚抬了抬下巴，“晚晚在这呢，我不会有事。” “我知道晚姑娘很厉害，可科举是大事。万一呢？晚姑娘一个人，总有顾及不到的时候。”花娘是真的很羡慕，她知道她这样的人，能有如今的生活，已经该谢天谢地了。 可她虽然做不到，她希望姜姑娘能有个好结果。 姜玉宁更加迷茫了，“最近是出现什么绝世的武功高手了吗？咋把花娘吓成这样？你们在熊霸不是把仇人都弄死了吗？” 苍凉晚喝光了碗里的汤，才缓缓开口，“花娘是熊霸的细作，她虽然是熊九耀救活的，但在她们那个组织中，她这么做是背叛。花娘觉得她上头的人肯定会派人杀她，她怕你在这会被牵连。” 姜玉宁听到这话笑着说：“您放心吧，晚晚在这她们不敢来的。而且你最上头的那个不就是二公主吗？二公主这次还去通知仙后娘娘晚晚有危险呢。” 花娘低下了头，她的仇人是晚姑娘的朋友？她是不是给晚姑娘添乱了？ 苍凉晚知道花娘误会了，“她通不通知，云端仙都会赶过去，我可不会把这事当成恩情。”她斜了姜玉宁一眼，“你是不是觉着那个二公主不是坏人？” 姜玉宁迟疑了一下，她听出了晚姑娘的不满，但还是诚实地点头说道：“她当时是站在你们这边的啊。” 苍凉晚嗤笑，“她站在哪边是她的选择，她站我这边我就得把她当朋友？我就不能有点选择了吗？” 姜玉宁看向阮小宁，“小宁，你们还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 阮小宁轻叹，“姜姐姐，你这人吧，最大的缺点就是记吃不记打。二公主是给了我们些恩惠，可那又如何呢？她这般做以后晚晚也会对她手下留情，这种与其说是情谊，不如说是交易。” 她见花娘她们明显更沮丧了。 阮小宁又继续说道：“花娘姐姐十年前被派来当细作，她成了花楼的管事，后那边又送来了这些妹妹们。你在她们面前说二公主不是坏人，你觉得应该吗？” 姜玉宁一时间无言以对，她就是过得太好了，她也习惯了晚晚能和所有人化敌为友。 “是我错了，是我想的太少了。”姜玉宁轻叹，果然不能待在过于稳定的环境中，她这样的人，是会遇到压迫就反抗，也会沉浸在富贵中忘记过往。 花娘微笑摇头，“无妨的，我明白您的想法。我们国主救了我的命，我觉得这是他应该做的。可是他叫了我的名字，我那一瞬间竟然有些感动。上位者逼死了我，我该去恨，可只是这样的小事，就让我在那一瞬间忘记了曾经的委屈。” 姜玉宁这才完全听懂了，她站起了身，恭敬地行礼道：“是玉宁糊涂了，玉宁错了。” 她行礼之后便坐下了，脑中还是花娘刚才说的话。 上位者对花娘她们随意买卖，她却只因为二公主并未对晚晚下杀手，就觉得对方不是个坏人。 姜玉宁被自己气笑了，二公主并未对晚晚下杀手，或许只是因为咱们二公主不是个傻子。 这一瞬间姜云宁才真的觉得可怕，她以为的上位者是苍凉晚这样的人。 其实并不是，晚姑娘是极少数，多数上位者还是同那位二公主一般，把人命不当回事，给点小恩小惠就希望对方感激涕零。 遇卿扒拉着饭碗，他也一样。 他好像也忘了有容曾经受过的苦。 遇卿转头问道：“国主，您卖了我们十个，到底给了二公主多少银子？” 熊九耀没想到他缩在角落也被发现了，他微笑道：“准确地说是九个，你是送的。” 第199章 等着干啥 遇卿呵呵两声，他不信，这一定是国主打压他的方式，他这么值钱，怎么可能白送。 遇卿的神情慢慢凝固，他在干嘛？因为自己的身价而洋洋得意？他是个人啊，不是个物件。 想到这，遇卿没再看熊九耀。 熊九耀有些疑惑，他这玩笑是不是太过分了？ 其他人多数是没见过熊九耀的，如今见到了，也没啥想说，毕竟他们已经叛国了。 云不散看向苍凉晚，他说：“主子，我知道我已经是墨休的人了，可有些旧怨，我想解决。” 苍凉晚点头，“好。” 云不散走到了熊九耀面前，他行礼之后说道：“国主，我叫云不散，我爹是云悟，我云氏一族死的冤枉。” 熊九耀眯了下眼，看了他的过往，“长公主死了，我会还云氏一族清白，你想要怎么补偿？” 云不散许久不能回神，长公主死了？怎么死的？他离开的时候长公主还活得好好的呢。 熊九耀见他还不知道，于是便解释道：“长公主想要杀晚晚身边的人，晚晚打算一报还一报，之后长公主召集了各方势力，想要杀了晚晚。结果那位仙后娘娘把长公主打残了，后长公主死于临渊羡手中。” 云不散回头，他有些后悔，他如果没来墨休，或许就能亲眼看到长公主的尸首了。 云不散问道：“晚姑娘，长公主死透了吗？” 苍凉晚回想了一下，“我看她断气了，但他们熊家人有些诡异，我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复活。” 熊九耀深吸了口气，而后说道：“长公主已死，她的魂魄被晚晚身边的小鬼王吞掉了。” 云不散慢慢跪在了地上，面向苍凉晚的方向。 他想过很多，后来他发现他无法撼动长公主，只要长公主身边的那个高手在，他就永远都报不了仇。 他甚至想着先把那个高手熬死，估计那时候长公主也活不久了。 苍凉晚轻叹，她询问道：“天玑，长公主的魂魄如何了？” 天玑小声说：“已经吸收了，我是不是吸收的太快了？” “你又不知道长公主的仇人在这。”苍凉晚询问完天玑才无奈道：“天玑已经把熊九雅的魂魄吸收了，你恐怕不能当面质问她了。” 云不散忙摇头，“挺好，我也没什么想问的。” 熊九耀趁空悄悄溜走了，这云家孩子的仇人虽然是长公主，但他这个不管事的皇帝，也脱不了干系。 算起来这些人都是他的苦主。 花娘问道：“长公主死了，国主在咱们这，那如今熊霸如何了？” 阮小宁回答了她的问题，“长街那一战各方势力都损伤惨重，只有四殿下保存了实力，如今四殿下的地位在熊霸无人能撼动。” 花娘轻轻点着头，“还好是四殿下。”以前只有四殿下会替她们这些细作说话，可细作太多了，四殿下想救的人又太多，根本就忙不过来。 只是四殿下那样的人，真的是二殿下的对手吗？ 苍凉晚看花娘神情不对，她问道：“怎么了？你在担心熊北夏？” 花娘应声，“嗯，四殿下是我在熊霸国中见过的权贵之中，为数不多的好人。” “太子殿下好像也不是坏人。”阮小宁说道。 “不一样的，太子殿下比较随性，他只想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他虽是太子却没什么野心。但四殿下不同，她真的有为我们这些人讨公道。” 只是当时四殿下也能力有限，皇贵妃又不太支持四殿下的想法，最后还是四殿下自掏腰包让回国的细作们过得好一点。 苍凉晚看向其他人，“如果你们惦记家中的亲人，我可以送你们回去，有四殿下护着你们，起码会有个一官半职。” 花娘轻轻摇头，“不回去了。” 蕴棉说道：“我们自小就被家人卖了，如今长大了，凭啥回去啊？是花娘姐姐养大了我们，为啥要让那些把我们卖掉的名义上的亲人坐享其成？” 其他姑娘也赞同地点着头。 苍凉晚的眼神落在了云不散身上，“你呢？不想回师门看看吗？” 云不散笑着说：“我出身云隐宗，我们宗门除夕的时候已经搬过来了，我来也是想和师父他们汇合。” 苍凉晚觉得她也得去城主府走走了，搬来个门派这么大的事，她都不知道。 阮小宁倒是知道一二，那位宗主的意思是熊霸不给他徒弟活路，那破地方他不待也罢。 宗内的弟子多是无亲无故，也有家本就在边境的，汤谷城居民撤离之时，附近有个村子并未跟着离开。 那村子几乎都是前朝之人，为了活着当时也没啥别的选择了。 云不散打算明天再去师门，今天很累，身体和精神双重疲惫。 随后阮小宁和姜玉宁一块回了城，而苍凉晚则是留在了村子里。 苍凉晚睡过一觉，这会儿还挺精神。 她蹲在门口发呆，左边是有容，右边是遇卿。 遇卿还是想知道，“有容哥，我真的是送的吗？” 有容坐在了台阶上，“是不是又有什么不同呢？你吃的喝的用的都是我分给你的，算起来二殿下也没在你身上花银子。” 这么一说遇卿明白了，二殿下虽然不是个好人，但也不是个奸商。 有容问苍凉晚，“主子，今晚那边就会派人来吗？” 苍凉晚也不确定，“我没去凤鸣阁拿消息，但这会儿花娘她们的事熊霸的细作应该都知道了吧？熊霸那边不会那么快派人来，我要防的是这些想表忠心的细作。” 有容低头，还是走到自相残杀的地步了。 他知道这时候不能心软，“主子，您先回城去吧，你在这没人敢来的。” “我就是希望他们不来。”苍凉晚侧眸，“他们死了你会替他们难过，即便你脱离了原来的命运，还是会兔死狐悲。或许他们冷静一下就不来了呢。” 遇卿倒是对此没那么多感触，“要不咱们先下手啊？这么等着干啥呢？” 苍凉晚呵呵两声，有容和遇卿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呢。 “那你去凤鸣阁拿消息吧，然后去把他们的场子都扫荡了，我回去睡一会。” 苍凉晚进屋之后，遇卿和有容大眼瞪小眼。 第200章 俩拖后腿的还在犹豫 遇卿后悔啊，他就是顺嘴胡说。 有容倒是有了决定，“走吧，去凤鸣阁。” “真的要杀啊？万一碰上熟人呢？”遇卿反倒退缩了。 “咱们去他们还有条活路，晚姑娘愿意放他们一马。”不然也不会这般提议。 遇卿一想，原来是这么回事啊，于是他小跑着跟上了有容。 苍凉晚唤道：“云不散。” 刚泡进浴桶的云不散立刻起身穿好了衣裳，一路小跑着，从隔壁村到了苍凉晚的门前。 苍凉晚说道：“你进城跟小宁说一声，让她跟着有容和遇卿。” 云不散说道：“领命。” 随后他就一路飞奔，还超过了在路上溜达的有容和遇卿。 遇卿眼带疑惑，“刚才过去那个黑影是云不散？” “对。” “这么晚了，这孩子干嘛去？” 有容笑笑没说话。 遇卿虽然很爱有容，可还是嫌弃道：“故作高深啥呢？有啥是我不能知道的吗？” “等会你就知道了。” “为啥要等会，你现在告诉我呗。” “他去找宁姑娘。” 遇卿点头，“哦，这孩子是想给自己找个活干啊，也不用这么着急啊，等天亮不行吗？” 有容扯了扯嘴角，说了他也听不懂。 可他今天偏偏懒，不想说太多。 有容停下了脚步，看着那个围着树绕圈的男子有些迷茫，他轻唤道：“城主，您这是？” 雪夜空闭上了眼，他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 等他走到有容面前的时候才睁开眼。 雪夜空已经没脾气了，“最近雪城的阴气太重，我这次不是迷路是鬼打墙。” 有容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城主，我听说您迷路的原因就是能看到幽冥，应该跟鬼打墙一个意思吧。” “好像也可以这么理解。”雪夜空跟在了有容身边，“大晚上的你们干嘛去啊？” 遇卿直言道：“去给我们熊霸的细作们一条生路。” 雪夜空垂眸，他看到了很多阴差，那些细作恐怕会选择死路。 路上遇卿瞅见雪夜空在躲避什么，他问道：“城主，您在躲灵魂体吗？” 雪夜空终是没把良心藏住，他说：“我看到了很多阴差，今晚这事凶多吉少，你们去和不去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遇卿想了一下，“不试一下良心过不去。” 有容在旁说道：“我听过一种说法，如果猜到了以后，并且说出来了，很可能会改变事情的走向。” 雪夜空微笑，他看到阮小宁了，就在不远处偷偷摸摸，藏头露尾。 有阮小宁在，这俩少年定会无恙，于是雪夜空安心地回家睡觉去了，他也不知道明天会如何，他只知道他如果再不睡就困死了。 这二人走了几步，遇卿回头看向街角，他忍不住问道：“宁姑娘，您有事就直说，在那偷偷摸摸干啥呢？” 阮小宁惊呆了，她跑到遇卿身边，“你发现我了？我用内力隐藏气息了啊。” 遇卿摇头，“我发现你跟你的气息无关，而是你身上的香气。宁姑娘，你这香味拖累了你。” “这香味救过我很多次，我不能因为现在不需要它了就嫌弃它吧？我去凤鸣阁拿了细作的资料。” 阮小宁把卷轴递给了有容，她已经看过了，所以…… “我劝你们还是别去的好，这些人都有家人的，有些家中还有老母和孩童，他们不会被你说服的。”这是她的想法。 遇卿听不懂了，“我们又不是让他们当叛徒，而是给她们个离开的机会。既然家中还有亲人，为何不回去？” 阮小宁嫌弃道：“你也是二公主身边长大的，你不懂？” 这一刻遇卿也开始犹豫了，他懂，家人在熊霸，就是有要挟他们的筹码，这些人不会叛也不会逃。 “有容哥，咱们回去吧。”遇卿不想亲眼看到细作们死去。 有容摇头，“总要试一下的，或许绝处可以逢生呢？咱们这样的人，本来一辈子都是个被买卖的物件，如今不也有机会重新开始了吗？” 俩人闲聊的时候并未发现阮小宁已经不见了。 屋内之人看到阮小宁的时候，明显是佯装镇定。 这铺子是一家三口，两位长辈三十出头，他们的孩子十三四岁。 那小姑娘看着阮小宁，眼中是羡慕，她是在这雪城出生的。 “宁大人，我叫阿敏。”少女脸上是未干的泪痕，眼圈还红红的，可她看阮小宁的眼神中有光。 “阿敏，我……” “宁大人。”明家父母跪在了地上。 明家爹爹说：“宁姑娘，阿敏是在雪城出生长大，她不是细作，我们也没做过任何危害雪城之事。” 阮小宁坐下了，她见有容和遇卿也进来了，这俩到这时候了还纠结呢？男人这东西，有时候真拖后腿。 但看在有容好看的份上，原谅他了。 阮小宁轻声说道：“晚姑娘让有容和遇卿来劝你们，你们想活便能活。” 明家娘亲苦笑着摇头，“我爹娘和我公婆都在熊霸，我们想活也活不了。这些年我们没送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上头已经不满了。宁大人，放过阿敏行吗？” 明潇敏跪在了爹爹和娘亲身边，“娘，您这话说的，我是不想做细作，可你们是我的爹娘。我眼见着你们去送死，然后我在这雪城苟活？我能活得好吗？” “阿敏，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明家爹爹的声音有些急了。 阮小宁嗅到了熟悉的气息，她抬头正看到站在对面房顶的水微澜，她招呼着，“进来说话啊。” 水微澜落在了明家爹娘面前，神情沉重。 水微澜抬了抬手，面前出现一群灵魂体。 明家爹娘看着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一时间只希望这只是场噩梦。 明家婆婆上前了一些，她笑的慈祥，“阿敏都长这么大了啊？” 阿敏行礼道：“阿敏见过祖母。”她咬着嘴唇，怕自己哭出来。 “不孝子看不见你爹？还不快来拜见！”明家祖父看似严肃，实际上也很严肃。 “爹，你们怎么会……” 一旁的明家小姑解释道：“你们离开之后，上面就散播消息说你们叛国。没有任何官府的文书，流言就蜂拥而至。” 第201章 没有退路只有死路了 明家一家三口对这一切还是觉得不可置信，怎么可以这样。 明家祖母无奈道：“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我们也是很不容易才来了这里。不要回去，不要为了那个舍弃了你们的国牺牲知道了吗？” 明家爹爹哭着点头，“其他人呢？咱们家其他亲人呢？” 明家小姑说道：“都死的很突然，有些已经去了幽冥。大哥，活着，你们要活着。” 随后明家祖父说道：“如今国内很乱，多数势力都是主战，打着替长公主报仇的名义。我们也只是听到了一些消息，知道的并不多。” 水微澜说道：“我留了些阴气给你们，你们可以在这留到明天早上，之后晚姑娘会送你们去幽冥。” “多谢仙姑。”明家的活人和灵魂体纷纷对仙姑道歉。 刚刚他们就遇到了高人，如果不是仙姑出现，他们已经魂飞魄散了。 随后遇卿留在了城里，有容回去找苍凉晚，水微澜则是去了雪家大宅。 有容回到村里的时候，这里已经来了很多细作。 他走在无人的路上，听着周围的动静。 多数细作功夫都一般，为了更好的隐藏，如今却被派来杀人。 熊霸国内到底乱成了什么样？二公主为何突然这般孤注一掷？ 有容轻叹，他好像低估了二公主，也低估了大部分熊霸势力。 他早该想到的，一向好战的熊霸，损失这般惨重之后，怎么会选择休养生息呢。 苍凉晚坐在床上围着被子，天玑已经在外面转好几圈了。 天玑说他们是来送死的，她们没得选。 可来了就是敌人啊，她不能对敌人心软。 于是苍凉晚下了床，她觉得被杀了总比冻死好，冻死太痛苦了。 苍凉晚出了房间，她站在院中，用内力说道：“都出来吧。” 细作们落下，有很多人，年纪大的白发苍苍，年纪最小的估计也就十几岁，高矮胖瘦，他们的衣裳散发着不同的味道，甚至可以直接猜到他们平时是干嘛的。 苍凉晚垂眸，她不想看了。 眼前的这些人看起来太过无辜，众生众相，偏偏他们看起来像是你平时可能遇到的任何人。 苍凉晚低声说道：“我知道熊霸那边发生了什么，在城里的明家人几乎全族都被暗杀了。你们即便回去了，可能也见不到家人。” 听到这话， 这群人有些难受。 有个小姑娘说道：“晚姑娘，既然您都知道了，我们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您说可能对吗？于我而言即便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想试一下。我一条命罢了，或许真的能用我这条命换家人的平安呢。” 旁边的婶婶说道：“晚姑娘，我见过你很多次，我以为的权贵活在高处，但你不同，你愿意跟我说话，让我时常觉得，或许人真的无需分什么三六九等。可是梦总会醒的，你只是这天底下的少数，而我们这些人则是被那些多数掌控在手中。” 苍凉晚摇头，“再想想总有办法的，既然要开战，双方商户自然是要撤离的，你们可以再隐藏一阵，过一阵熊霸正式宣战，你们跟着一块走。” 一大叔说道：“然后呢？然后我们会成为你的敌人，和雪城的人成为敌人， 那些人也是跟我们朝夕相处的亲朋。” 苍凉晚明白了，他们不想回去，也没办法心安理得地留下。 “回去吧，我不杀你们。” 婶子微笑，“晚姑娘，如果能有下辈子，我希望到时候这世界不再是如今的模样。” 她言罢便直接吐血而亡。 苍凉晚想靠近解毒，其他人拦住了她，拦她的时候缓缓倒地。 她眼见着这群人，三十几个男女老幼陆续死去。 她甚至没看出他们已经服了毒，这毒她并未见过。 苍凉晚坐在院中，脑子很乱，怎么就非得逼着好好的人去死呢？ 她轻声说：“有容，他们不该死。” 有容低下了头，他们有至亲在熊霸，他们做不到像他和遇卿这般走的毫无牵挂。 有容上前，把这些人的尸体一一摆好。 “国主，您还要在那看多久？”有容的语气难得有些燥。 熊九耀上前查看了尸首，“是云泥宗的秘药，此药服食之后无任何异样，三天后毒发，三天内任何时候服下解药都可以解毒。” 苍凉晚疑惑道：“云泥宗又是个啥玩意？二公主的师门？”细竹这事是二公主在管吧，还有谁？ 有容解释道：“二公主算是云泥宗的外门弟子，拿不到这样的毒药。皇贵妃和容王是云泥宗长老。” 这事他一时也弄不清楚，皇贵妃不会和二公主联手，可如果四殿下被说服了呢？毕竟是两国开战。 苍凉晚点头，“凤鸣阁会去查。”她转头问道：“熊霸你不打算回去了吗？” 熊九耀点头，“我不是个好皇帝，在位期间也没干什么正事，他们想要那个我不想要的位置，我并不介意。” 之后他会去哪呢？他真的能做到两不相帮吗？ 可两边都有他的孩子，他和这些细作又有什么不同呢。 熊九耀搬抬着尸体。 他们三个把尸体运去了后山，苍凉晚这时才看清楚了，他们背上都有字，好像是他们各自的名字。 三天时间可以自救，可她们偏偏最后一刻才来了这里，压根就没给自己留任何活路。 苍凉晚安葬了他们，熊九耀用木板先是给他们刻了名字，之后他就进城去了。 等到天亮以后，铺子陆续开了，熊九耀才去买了棺材和墓碑。 之后丧葬街的部分人就跟着熊九耀来送货了。 同时水微澜从明家出来了，她带着那群灵魂体，灵魂体们此刻在法器中。 墨奶奶最近有事，送灵魂离开这事她自己办麻烦。 很快所有人都到了后山。 水微澜把灵魂体们放了出来，跟这些细作一起被送去了幽冥。 幽冥中，天玑在前面带路，“这条路不难走，有些人连走的机会都没有呢。” 天玑轻叹，她希望这天下的坏人都魂飞魄散。 可这个念头有些幼稚，毕竟恶念并非只有恶人才有。 第202章 狼狈的反贼们 天玑心里憋得慌，掌权者的一个决定，决定了很多人的生死。 她该怨谁呢？怨熊霸还手吗？ 好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 但这些理由中有没有私心就无人可知了。 苍凉晚等安葬好了这些细作之后，才下了山，花娘她们也跟着忙乎，这会也是刚回家做饭。 苍凉晚轻轻吐气，天空很蓝，蓝的透彻，让她这一瞬间误以为这世界很干净。 “你别在我面上晃了，我也弄不死你，我杀了长公主就已经让你们熊霸上下齐心了。”苍凉晚心里没一点愧疚是假的。 可有些事好像注定了，她的性格注定了会发生这些。长公主的性格，又注定会对临渊羡出手。 熊九耀想了一下，“你就没想过把我当人质？” 苍凉晚呵呵两声，“云端仙那么强，都能被你附身了，我何必做那蜉蝣撼树之事。” 她心里是真的堵得慌，墨忘和云端仙回皇城去了，不然把这俩送去熊霸，起码能气死一半。 熊霸那些人可不会杀墨忘，他们怕墨忘死后苍凉不休就篡位，苍凉不休可没有墨忘好说话。 这些人啊，是真的不了解咱们那位看起来无害的墨休皇帝。 开国皇帝，这名号千百年后提起来都丰富的非的能唬人。 苍凉晚慢慢吐气，她说道：“我得出门了。” 熊九耀应声，“我会在村里住着。” “多谢。” 苍凉晚先是回了苍凉村，跟苍凉不休说了她的打算，苍凉不休只是说了句好。 之后苍凉晚就进城去了，她叫上了阮小宁和水微澜还有细竹。 苍凉晚说道：“咱们这次要出趟远门，熊霸这次挺认真的，咱们不能再内乱了。” 阮小宁应声，“好。” 水微澜抬手又放下了，她甚至不敢去算此战的吉凶，无论是吉是凶，都会有无数人丧命。 这四个人收拾好之后，当晚就起程了。 阮小宁翻看着卷宗，“离咱们最近的一路反王如今正在向月城逼近，他们藏在了月城外的山里。” 凤鸣阁记录的清清楚楚，就连对方刻意装成土匪，平时吃啥喝啥。 装成土匪总要打劫的，这群人也没做过坏事，他们中最厉害的就是他们的首领，杀了个贪官…… 因此打劫这事他们干不来，为了装得像，每天就藏在附近路边，遇到路人跳出来吓唬人家。 苍凉晚听阮小宁念叨着，她也来了兴趣，所以到月城这波反贼是闹着玩呢？闹着玩干啥不好？当反贼？一不小心就抄家灭族了。 可换个想法，墨家和苍凉家当时也是反贼。 这事吧，成了就是开国皇帝，败了那才叫造反。 听到这些记录，苍凉晚已经很确定，里面藏了凤鸣阁的人，不然不可能记录的这么清楚。 这探子派了个好活。 四个人到山下的时候，就看到雪地中有人在那扭动。 苍凉晚跳到了那人身后，她轻轻戳了下他的后背。 对方被吓到了，回头刚想出手，就看到了苍凉晚，他忙压低了声音，“晚姑娘你来了啊？您可算来了，您再不来属下就饿死了。” 苍凉晚看了看周围，还有其他人，这些人都半死不活，压给就没注意到多了个她。 阮小宁站在路中间，这群人都没看到，显然是真的饿坏了。 苍凉晚蹲下了身子，“”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就是我们首领的妻子和女儿长的好看，当地的恶霸和贪官都惦记，我们首领又有点本事，就还手了呗。官府要抓他，他就杀了贪官带着不少人反了。我们首领是好人，特别好的那种人。” “哦哦，你叫啥名？”苍凉晚问道。 “凤月令。凤家旁支。” “哇哦。”不但是自己人还是自家人。 苍凉晚提着凤月令的衣裳站了起来，而后她大声说道：“我是苍凉晚，我已经把你们的人抓了，识相的都跟我走！” 看到少年被抓，反贼们也顾不上其他，只能出来了， 苍凉晚看着这群人，这……太惨了吧，比去雪城的流民看起来更惨。 “不用管我，你们快点去找首领。” 首领已经来了，他身旁是他的妻女，他看到这一幕哭笑不得，“凤月令，你在哪闹啥呢？苍凉晚不是你们凤家的亲戚吗？” 凤月令惊大了下巴，“您知道？” “我是傻子吗？你这么个少年人突然出现，我就信了？我就不去查了？” 凤月令轻叹，他扒开了苍凉晚的手，“白演了。晚姑娘，我们好几天没吃饭了，能带我们先吃口饭吗？” 苍凉晚笑着点头，“跟我进城吃饭。” 她想过，先劝降，不行再打一顿，可开头就遇到好人了，希望之后的一路都这般顺遂。 苍凉晚也看到首领的闺女和媳妇，闺女看起来十三四岁，这俩也面黄肌瘦的。 一群人进了城，之后苍凉晚带他们去了战家客栈，战诺这个时辰已经睡着了。 战诺听到动静下了楼，看到来人他并不意外。 这群人来的时候，凤鸣阁就通知城主了，城主说先让他们饿几天，到时候 林小仙是明白了，也知道前辈是好意，可是……她稍稍犹豫就点头了。 她连无媒苟合之事都做出来了，还要什么脸… 神农卿跟林家人走后。 凤容谨看向明月凉，轻声问：“你不去吗？不想知道你爹娘是谁吗？” 明月凉看着他，“你不对劲。” 凤容谨僵硬地转过身子背对着她，落下一句，“收拾一下，娘要带咱们进城。” 容谨娘一怔，她没说啊。 但她也未深究，儿子本来就聪明，看出来也不奇怪。 凤容谨进屋换了件衣裳，明月凉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她显然很是期待。 明月凉跟婆婆一块锁好大门之后，那边凤容谨已经从小树林里拉出来了一辆马车。 苍狼王大囧巨额偶能够昂你的撒工农商定哦按死的能够一按时能够isad呢干啥大多数囧妃打飞机ios 非法收发呆分安抚让菲菲撒飞飞飞飞飞发 容谨娘问：“哪来的马车？” 第203章 只是号称造反顶多算是妄言 苍凉晚还在忙着蒸馒头，客栈里的食物挺多，地窖里放了很多做好的豆包和馒头。 菜的话现做就行。 反贼们也跟着干活，但实在没力气，就一边吃着一边忙乎。 细竹在大厅里摆了很多小火锅，都煮上了。 很快回到山寨的第一批人又带回了一批人，这些人吃了饭之后又回去了。 这一夜，战家客栈特别热闹。 对面的李裳听到动静过来一看，问过知晓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她们家店也开了。 这么一来战家客栈这边就没那么拥挤了。 天亮之后，苍凉晚终于得空歇着了。 首领一家三口跪在了她面前。 “起来说话，你们是被贪官恶霸欺负，算起来也是朝廷的过错，你们不应该跪我，反倒是我对不起你们。” 苍凉晚很清楚，如果不是被逼无奈，这家人不会反抗，反贼啊，走的是一条危险之路，他们只不过是想死里求生罢了。 可偏偏这家人能召集那么多人，可想而知，有多少人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言家夫人摇头道：“晚姑娘，你武功高强咱们都知道，但你也还是个小姑娘，这种事怎么能怪你呢。新朝初建，因内战和外敌，墨休本就人手不足。” 苍凉晚心里难受的慌，这种时候还要受害者安慰她。 言家夫人继续说道：“我夫君叫言寅，我女儿今年十三岁名唤言欲凝，我叫百里影嫦。” 苍凉晚愣了一下，“你是百里家的人？” 百里影嫦点头。 “坐下说话。”苍凉晚拉着百里影嫦坐下，言家父女则是站在了她身后。 不是他们不想坐，而是太饿了，一不小心吃多了，现在实在是坐不下。 百里影嫦说着往事，“我是百里家的旁支，我又是外室生的，我娘因流言郁郁而终，我被接回家后，家里有人想要杀我，我便找个由头离开了。后我去了庄子里，遇到了我夫君。” 苍凉晚点头，“这事得告诉皓月。” “我们来的时候就想着找主家小姐的，我们知道皓月姑娘在这，可到了城外之后，一时间也无法决定。我担心这般找上门，可能会连累皓月姑娘，因此我们就在城外想办法。山寨中有些人在雪城干活，偶尔会回来送些吃食，他们说那边不错。我们正犹豫着要不要直接去雪城，您就来了。” 百里影嫦把最近的事大概说了一遍。 苍凉晚问：“害你们的坏人都弄死了吗？” “嗯。”百里影嫦犹豫了一下，无奈道：“我们杀了人，这事我知道我们不能逃脱，但山寨里的这些人，要么是我们路上遇见的无家可归的难民，要么是被欺压的可怜人，请晚姑娘不要牵连他们。” 苍凉晚点头，“这事会查一下的，我也不能听你一面之词，凤鸣阁会查清楚。百里姐姐，如今是乱世，你们被逼无奈反抗，无罪。” 百里影嫦苦笑着，是啊，上位者一句话的事。只是能活着见到可以替他们说话的上位者比登天还难。 还好，他们是幸运的，遇到了苍凉晚。 “这世上还有很多同我们一般受了冤屈的被害者，他们甚至无力反抗。”言欲凝说道。 苍凉晚明白，可很多事不是一朝一夕的，“你读过书吧？可考过科举？” 言欲凝有些无奈，“晚姑娘，女子能考科举的是少数，战乱之时，只有盏姑娘和我们皓月姑娘那样的高门贵女才能科举，我们这种平民女子，想要考科举难上加难。我试着去报名，结果对方暗示我要我拿银子，他看到我娘亲，还想借机占我娘的便宜。我娘一直都清楚，乱世之中她这样的女子很容易被惦记上，她不想惹事，可为了我还是出现在了人前，也是那次之后，越来越多人知道我娘长得很美。” 苍凉晚听出来了，这姑娘在自责，“那时候你也就十岁八岁吧？又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你娘的错，是恶人的错。马上就县试了，等会你去城主府报名，城主会替你安排好一切。” 言欲凝愣怔地看着苍凉晚，“可我还是戴罪之身。” “戴不戴罪官府还未定案，你们只是号称造反，结果跑到山里挨饿，咱们城主只看事实，不听传言。这事就算闹到陛下面前，你们也顶多算是妄言之罪。我还天天说要造反呢，只要没那么做，说说没事的。” 苍凉晚知道，她现在的做法会被诟病，可如果她这样的人都不去做这些，那这天下能做这事的少之又少了。 盏盏和皓月还得准备科举，她俩不只是准备科举，县试她们也得忙乎。 言欲凝还在犹豫，“可我这样做，会不会给皓月小姐添麻烦啊？” “说的什么话？”百里皓月推门而入，她坐下之后，接过细竹递给她的碗，“谢谢细竹姐姐。” 细竹眯眼笑着，而后接着忙乎去了，这群人差一点就变饿死鬼了。 虽然今天是吃饱了，但真是饿怕了，一个个都偷摸往兜里塞馒头呢。 百里皓月看到言家爹娘，她起身行礼道：“见过……”她想了一下，“按照族里的排序我应该叫您姑姑吧？” 百里影嫦忙摇头，“皓月小姐使不得。” “小姑姑，您不接受我的称呼，是想让我做那不敬长辈之人吗？反正人家明月家的盏姑娘，见了旁支懂事的长辈们，都会行礼问安的。”不懂事那些，就另当别论了。 百里影嫦一听这话，忍不住笑了，即便她只是个旁支，也知道百里家和明月家较劲这事，而且这两家从来不藏着掖着。 于是百里皓月唤道：“见过小姑姑，见过小姑丈。”随后她看向言欲凝。 言欲凝忙行礼道：“见过皓月表姐。” 她是有些不习惯，但皓月小姐说得对，不能输给了明月家。 “真乖。”百里皓月拿了个玉佩给她，“见此玉佩如见我，遇到麻烦了可以去任何百里家的产业求救。当然也可以拿去官府。” 言欲凝愣了一下，而后感叹道：“果然如传言一般，皓月表姐是百里家的继承人，那百里将军不会不高兴吗？” 毕竟还是个十三岁的孩子，问这话也没啥坏心思，就是总听别人说，一直不知道答案。 百里皓月笑着说：“百里止戈善战，我是文臣，他不会不高兴，反倒乐得清闲。反正你要是去官府啥的，提我的名字不管用，也可以提他的。有些人啊，看不起女子，百里止戈下手黑，他们都害怕。” 第204章 凤鸣阁记录他们只有五百人 言欲凝笑眯了眼，原来是这样啊。 她好像懂了，就是百里家的兄妹关系好，所以无论谁掌权，他们都不会嫉妒对方。 说起百里止戈，百里影嫦这才想起来，“晚姑娘，我家老大去雪城干活了，不知道您见没见过，他已经十多天没往家里送信了。” 苍凉晚唤道：“小宁。” 阮小宁起身，她回头说道：“吃你们自己的，不许偷我锅里的。” 她说完才小跑到苍凉晚身边，“来了，咋了？” 百里影嫦说道：“宁姑娘，我儿叫言欲芥，在雪城干活，十多天没给家里来信了，您见过他吗？” 阮小宁摇头，“没见过啊。”这名字这么特别，要是她见过肯定会记得的。 水微澜眼见着阮小宁那锅里的食物一干二净，连汤都没了，甚至还有个小姑娘直接把锅拿走了。 这山寨的人别的不说，心是真齐。 水微澜笑着转回头，“你没听过是因为他没去城主府登记，影嫦姐姐，小芥在我铺子里干活，最近跟着容辞先生，有时候几天才回来一回，他安全是没问题，应该就是抽不出时间给你送信。” 百里影嫦惊讶中，“我家小芥在水姑娘的铺子里干活啊？” “是啊，当时流民很多，你们家小芥有邪祟跟着，容辞先生给他清除了邪祟，知道他无家可归，就把他带回了铺子。容辞的意思是，有缘之人当救。” 百里影嫦笑眯眯说道：“等去了雪城，一定要好好谢谢那位容辞先生。” 水微澜陪着干笑。 她希望影嫦姐姐到了雪城之后，知道小芥干的是啥活，也能笑得出来。 言寅有些疑惑，“水姑娘，据我所知您是仙姑，那那位容辞先生也是？我家小芥跟着容辞先生是看事去了？” 水微澜摇头，“他跟我不是一个体系，他是道士那边的。” 这么一说言寅就明白了，如果再没有小芥的消息，他都要去雪城看看了。 这孩子之前隔十天半个月就会送银子过来，送回来的还不少，他多怕自家孩子去干什么犯法的事。 言欲凝也悄悄松了口气，她以为大哥跑去别的地方打劫了呢。 大哥和爹娘不同，大哥一直觉得如今的律法只能保护少数人，他们有能力去做些事，为什么不做呢？ 那些贪官那些恶棍就该被教训。 当然言欲凝也想象不出，大哥跟个道士在一块会是什么场景。 月城百姓对这伙人比较熟悉，前一阵土匪横行，月城的居民有不少人都被他们救过。 他们的行事方式，会让月城百姓想起前城主。 月城的百姓不是恩将仇报之人，他们也想着能帮上点啥，可反贼啊，这一不小心就可能全家被牵连，因此谁也不敢做什么，毕竟如今月城的生活挺不错的。 但现在不同了，月城没有秘密，所以所有人都知道，这群反贼是晚姑娘带回来的。 既然是晚姑娘带回来的，就不可能被牵连。 可是……话说晚姑娘怎么又回来了？ 因此月城的百姓们也陆续来了，纷纷送上了衣物和吃食。 百里影嫦看着这一幕，她笑了，做个好人也能在这乱世存活，而且心安理得。 吃完饭后，百里皓月带着言欲凝离开了。 苍凉晚想了一下说道：“我还得去找别的反王，要开战了，熊霸这次挺认真的。我们在熊霸的时候杀了不少人，还包括熊霸的长公主。我不能送你们回雪城了。凤月令会带你们回去，给你们安排住处。边境那边以后会挺危险的，那里是第一战场，如果家里有亲人的，也可以直接回家去。” 百里影嫦点头，“我会跟大家商量一下，我们这种多数都是家里亲人也被害死了。”但不是全部，也有些人家中的至亲逃到了别处。 如今到处都是反王，官府来不及去找他们的麻烦。 苍凉晚琢磨着，“凤鸣阁也人手不足，你们可以自己派人去接。等会谁要接家人的，就去城主那登记一下，城主会给你们文书。最好多去一些人，万一起冲突了，也能自保。” 百里影嫦边听边点头，晚姑娘已经尽量想的周全了。 之后这些人就回了山寨，商量着之后的事。 当晚，言家一家三口回来了。 百里影嫦说道：“我和夫君会跟着他们一块回去接家人，欲凝跟小令回雪城。” 言欲凝虽然很想去，但她知道没她一个也没啥，她还得去县试。 盏姑娘说得对，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这种机会最好别错过。 她还替大哥也报了名，她也不知道大哥考不考，还得过去问问。 言寅忍不住问道：“晚姑娘，如今去往雪城的流民就很多了，我们这么多人去，还带上家人，雪城那边够住吗？而且据我所知，还有不少跟我们经历相似的反王，他们也是被逼得不得不反。” 苍凉晚看过资料，“就你们这波人最多，比记录的还多，凤鸣阁记着你们五百多人。” 她猜其他的记录应该也是这般。 但记录多数都是三两百人，还有一百多人的。 言寅看向凤月令，凤月令憨笑着，“咱们当时也不知道之后会如何，万一先遇见的不是晚姑娘呢？万一非要问罪呢？我不是想着能保多少保多少吗？而且咱们还吃得少，其他人来查看，只要没进山寨也不知道咱们有多少人。” 言寅呵呵两声，“就派了你一个过来？你们凤鸣阁也没把我们当回事啊。” “您这话说的，虽然就派了我一个过来，但我是凤家人。”凤月令委屈巴巴道：“您没算过吗？咱们收留了多少人？您有多少家底您自己不知道啊？能活到现在不是靠我倒贴银子吗？” 言寅还想再说两句，可好像没啥可指责的了。这孩子来了之后，说他是凤家旁支被欺负，凤月令的经历和自家媳妇又太像，他就把凤月令留下了。 后来随便查了一下就知道，这臭小子胡说八道。 言寅有些不能理解，“你来做探子，凤鸣阁没给你安排好吗？你那身世一查便知。” “我去之前就知道你们发生什么了，我也知道我不会有危险。”凤月令眯眼笑着。 言欲凝说道：“别啰嗦了，我们要走了，爹娘保重。” “女大不中留，说他两句你还不乐意了。”言寅偷偷翻白眼。 苍凉晚在旁边吃着烤地瓜，看着一家人吵吵闹闹。 她被凤月令一打岔都忘了，“您刚才问我那边够住吗？那边够住的，不是找回了汤谷城吗？汤谷城周围也有很多空置的村镇。” 第205章 墨家人不喜战却善战 听到这话，言家人笑着点头，在汤谷还是雪城于他们而言没什么不同。 此刻她们是劫后余生，能活着已经很好很好了。 苍凉晚也不知道之后会如何，可活着的人，总要去做些什么，闲着的话容易把自己吓死。 “晚晚。”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苍凉晚抬眸，“你没跟着回皇城？” 墨已止背着小包袱，身上灰扑扑的，脸也脏兮兮的，一看就好些天没洗过了。 墨已止坐下之后，接过细竹递给他的茶，“多谢细竹姐姐。” 他喝完茶之后才缓缓开口，“跟着回去了，都到皇城了，我没事看星星，察觉要有大战，我又回来了。” 苍凉晚带着怀疑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墨已止，“你察觉有大战，你会主动回来？” 她了解墨已止，墨已止讨厌任何理由发起的战争，或许因为他是墨家人吧。 墨家有很多有意思的书，阐述了一些特别的理念。 现在想来墨忘估计是学偏了。 墨已止轻声说：“人家都要打到家门口了，咱们还不能还手了？而且相较而言，咱们墨休的战力不如熊霸，第一战场自然是需要我。” 墨家的多数人都忘了祖宗的理念，他虽然记得，可他不但是墨家子孙，还是这墨休皇朝的太子。 姓氏只会是他的助力，不会限制了他的脚步。他是跟晚晚和盏盏一块长大的，他在她们身上学到了两个字：本心。 人如果不能凭心而活，那岂不是白来一趟这人世间。 墨已止看向旁边的一家人，他微笑道：“几位是？” 言寅上前行礼道：“言寅。”他不知道该怎么自称。 墨已止眼睛亮了一下，“是个勇士，言叔叔，晚辈佩服你。” 言寅愣了一下，疑惑道：“太子殿下知道我？” 墨已止点头，“小令传信跟我来着，说万一要降罪，让我替你们求情。我去凤鸣阁查过，你是为了护住妻儿，你做的没错。既然你先遇到了晚晚，估计求情这事也用不上我了。” 言寅看凤月令的眼神有些不同了，这孩子好像太贴心了。 凤月令憨笑着：“表哥，我先走了，山寨的兄弟们都在城外等着呢。” 墨已止应声，“好，我去看完盏盏，等会就能追上你们。” 于是言家人和凤月令都离开了客栈。 墨已止去洗了把脸，直奔城主府而去。 他看到明月盏身边的清风道长之时，好像明白了，这才是盏盏会喜欢的男子。 墨已止说道：“我就是来看看你。” 明月盏看到他的瞬间，就猜到他为何去而复返了。 这世上的事真是说不清，最讨厌战争的墨家，偏偏最善战，墨家文武皆出类拔萃。 明月盏点头，“你那堂弟和堂妹回皇城了没？” 那两位是她和皓月最大的对手。 “本来在路上了，收到信知道要开战，估计会直接去边境。”墨已止说完便转身走了。 明月盏愣住了，那二位是墨已止小叔公的孩子，堂妹墨已落，堂弟是墨已起。 “他们会直接去边境……”明月盏小声嘟囔着。 她以为的对手，要去战场，她却还在琢磨科举的事。 明月盏回头，“清风，你说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呢？在这种时候，我为何还想着要考科举？” 清风有些意外，他没想到盏姑娘这么容易就被影响了，他认识的明月盏心智很坚定，想做什么都不会犹豫。 “城主，您这还没考中状元呢，就开始在意人言了吗？”清风直言道。 明月盏眉头微皱，她在意人言？ 明月盏笑了，是啊，她也清楚自己上了战场，估计也就只能鼓舞下晚晚的气势。 即便在最艰难的时候，科举也并未停下过。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她没有墨家人的本事，她的战场是考场。 墨已止在旁边偷听了一下，他就觉得他说完盏盏好像神情不对劲，原来他影响到盏盏了。 听到盏盏想通之后，墨已止才默默离开了。 清风眉眼带笑，他听着墨已止的脚步声，这位太子殿下，很好。 清风感叹道：“城主，你身边的人都很厉害。” 明月盏笑容放大，“你没事夸自己干嘛？” “不是。”清风解释道：“墨家最厉害的不是您说的那二位，而是刚刚离开的这位。” 明月盏点头，“我知道啊，小时候我跟着墨已止去墨家看了不少书。太子自小就熟读那些书，在我还看不懂上面说的是什么的时候。晚晚好像也看懂了，但她觉得无趣，她说这种大道理看着容易，做起来太难。” 明月盏想起当时的情形，觉得有趣，“那时候晚晚就整天劝太子，别太认真，要真按你们祖宗说的去做，太累了。” 清风道长听着听着也笑了，“晚姑娘听似在劝太子殿下，或许那时的她也在劝自己。” “是这样的。”明月盏的心安宁了下来。 苍凉晚做到了，她做到了她眼中的众生是平等的，她也做到了对于血脉相连没啥敬畏之心。 而此时的苍凉晚坐在客栈门口，她眼瞅着墨已止从她眼前一溜烟跑了过去。 “晚晚，我先走了，你也早点回来啊。”墨已止的身影消失在了苍凉晚的视线中。 苍凉晚的眼中是笑意。 墨已止一路小跑很快就追上了凤月令他们，他看这些人带了不少东西有些意外，“我听说你们整天挨饿受冻的。” 言欲凝笑着说：“好人有好报，我们在城外的时候帮着打土匪来着，城里的人给我们不少东西。”她刚才还觉得让太子殿下追上来太失礼，如今看这位，好像真没啥架子。 她早该想到的，这位可是和晚姑娘一块长大的。 凤月令走到了这二位的中间，他小声说：“表哥，欲凝是我喜欢的姑娘。” 墨已止刚才就看出来了，“两情相悦？” “是啊，两情相悦。”言欲凝回答道。 “等去了雪城，你带言姑娘去我娘面前溜达一圈。”墨已止笑着说道。 言欲凝摇头，“我爹娘没回来呢，等我爹娘回来了之后，再正式上门拜见。” 墨已止解释道：“我娘富贵，你们山寨这些人又一穷二白的，你去一趟，他们能短时间内吃饱喝足。” 听墨已止这么说，言欲凝没意见了，她去也一样的，她去也是正式拜见，等到爹娘回来，不得几个月啊？山寨的兄弟们还不得勒紧裤腰带啊。 第206章 这话可不能乱说 只是言欲凝也明白，她拿的不只是见面礼，而是以后卖命的钱。 可那又如何呢？从他们选择造反开始，就没打算安守一隅。 既然选择去雪城，便已决定上战场。 凤月令倒是没觉得这算个事，姑母有多大方人人皆知。 跟着他们一块去雪城的大概五百人，有一百多人决定回家去，倒不是不想跟大伙在一块，而是如今墨休到处都有反贼，他们担心家人。 家中有些年纪大的长辈，还不方便长途跋涉，剩下的都是回家去接亲人，或是陪着接别人的亲人。 凤月令想了一下，“以我对言叔叔和百里婶婶的了解，估计回来的路上还会救人，咱们得多准备些住处。” 墨已止点头，“咱们回去先帮着准备，熊霸那边也开始内乱了，一时半会也打不起来。” 凤月令应声之后回想着，好像听到阁中的人提过，只有四公主主和。 凤月令带着这群人进了城，城中百姓也不知道来的是群反贼，只以为是太子殿下带回来的。 最近雪城流民极多，倒是看着也没那么新鲜了。 于是他们的小破车上又多了不少吃食和衣物。 山寨的人觉得再溜达一会，都能发家致富了。 雪城的人比月城的还大方。 许是因为这里住了两位财神。 墨已止去城主府问过之后，得知雪夜空在汤谷城，就直接带着他们去了汤谷。 雪夜空估算了一下，信中说是来五百人左右，这么一看得七八百人。 本来是五百多人，去雪城一趟成了七百多人。 这些人都是在雪城干活的。 言欲凝意外道：“我大哥还没回来呢？”她以为大哥没在雪城肯定在汤谷。 雪夜空提前收到了信，知道这位言姑娘的大哥是谁。 “小芥今早回来的，直接回村睡觉去了，我没见到他，还没来得及说你们的事。” 言欲凝有些不满意，“我们还逃命呢，他倒是睡得香。” 雪夜空也没替言欲芥解释，这事吧，等言欲凝自己看到她大哥就明白了。 雪夜空继续说道：“城里大部分房子都空着呢，你们人不多，住在城东区住的开。” 凤月令解释道：“城主，我们现在人不多，但还有几百人没回来呢。言叔叔和百里婶婶的性子您应该也看出来了，等她们回来，估计人更多。” “住的开，城东区能住五千人左右。”这汤谷城很宽敞，许是住的多是将士和将士家属，房子建的也挺结实。 凤月令放心了，怎么也不可能五百人离开，五千人回来吧，肯定住的开的。 言欲凝说道：“城主，我们不用都住在城里的，有不少人想住村里。” “雪夜空拿了地图出来，他把地图递给了言欲凝，“上面的红点都是空置的村子，你们去选一个吧。还是先休息一下再说，慢慢来吧。言姑娘不还得县试吗？等您休息好了，可以去丧葬街找姜姑娘，跟她一块去县试。” 言欲凝点头，“多谢城主。” 她接过地图招呼着其他人，先是进了城。 期间这群人很安静，从昨天吃大馒头开始到现在，都跟做梦似的。 这里也有不少读书人，但这次他们没打算科举，大家都很清楚，临时报名不容易的，已经有吃有住了，不能再添麻烦了。 而且下次再去考也是一样的。 言欲凝安排好了所有人，这才离开了汤谷城。 她一路小跑，去往了大哥所在的村子。 花娘正在村子里溜达呢，她虽然住在隔壁村子，但这边她也会帮着一块看着。 她瞅见来了个姑娘，看清楚她的模样之时，花娘笑着说道：“姑娘，你是来找小芥的吧？” 言欲凝点头，她上前问道：“这位姐姐，我大哥住在哪个院子啊？” 她离近之后，看清楚花娘的模样，很是惊讶，这姐姐的皮肤真细嫩。 “姐姐，你也是逃难来的吗？你这脸……天生丽质吧？”言欲凝羡慕极了。 她这脸现在随时都能撕掉一层皮，又干巴又黑。 “姐姐不是天生丽质，姐姐之前是开青楼的，刚从月城来这里没几天。”花娘说完之后问道：“我倒是能让姑娘的脸变得细嫩，就是怕姑娘嫌我的东西脏。” 言欲凝看花娘的眼神有些不高兴，“你可真是无聊，你明知道我不会，还装上可怜了。乱世之中，本就身不由己，我嫌弃你东西脏？我只怕你东西贵。而且你是青楼女，我是反贼，咱俩半斤八两。我这种黄毛丫头，在您这种经历丰富的女人面前，还不跟张白纸似的？” 花娘听得一愣一愣的 ，她听得出，她的试探让这小姑娘不高兴了。 反贼就是不一样，霸气极了。 花娘抬了下下巴，“往前走第三间，走错了也没事，整个村子现在就你哥一个人。” 言欲凝疑惑道：“我听说我哥是跟着容先生干活的，他俩不是一块回来的吗？咋就我哥自己睡觉了？” “他俩是一块干活去了，也是一起回来的，但微澜姑娘不是出门了吗？容先生回去看铺子了。” 花娘说完就走了，她小跑着，打算快点回家给言欲凝准备好香膏。 她跑了几步之后回头喊道：“我就在隔壁村子，你等会来找我哈。” 言欲凝点头，“好。” 随后她就按照姐姐所指进了院子，这小院里干干净净的，连个农具都没有，这样的院子给大哥住，不是白瞎了吗？ 言欲凝找到言欲芥的时候，她踹了床一脚。 “先生，让我再睡一会，等会天黑了，我就去看铺子。”言欲芥眼睛都没睁。 言欲凝拉了个椅子坐在了床边念叨着，“我就说咋赚那么多银子呢，原来干的是辛苦活啊。你看起来这么虚弱，不是被那位先生抽了阳气吧？” 言欲芥听到这声音，立刻睁开了眼，他无奈地起身，“你咋来了？爹娘放心你单独出门？” “都来了，晚姑娘赦免我们了，山寨的兄弟在雪城呢。” “这话可不能乱说。”言欲芥想缝上自家妹妹这张嘴，“晚姑娘只是查明真相。” 言欲凝撇嘴，“又没有别人能听到。”她虽然还嘴硬着，但心里记住了。 现在不是在山寨了，不能什么都往外说。 言欲芥回答了妹妹刚才的问题，“不是抽了我的阳气，是我一来雪城容辞先生就知道我发生啥了，人家能通鬼神的。银子是容先生特意多给的。” 第207章 苍凉晚来了 言欲凝想了一下，由衷地说道：“那位容先生是个好人。” 言欲芥打着哈欠，“容先生在店里呢，你要是有空可以去帮帮忙，老板不在家，容先生又时常出远门，他身边没人还不行。” 听到这话，言欲凝自然是万分乐意，她跑出院子之后才想起来，还没问大哥到底干的是啥活呢。 但不重要，她只知道她自己找到活干了。 言欲凝去了隔壁村子，她惊讶极了，这村子里住的不是少年人就是小孩子，要么就是貌美的姐姐。 “言姑娘，你是来找花娘姐姐的吧？她就在这间院子。”一少年说道。 “多谢。”言欲凝笑眯眯进了院子。 她一开门，就闻到屋里香香的，是种很舒服的香味。 花娘看到她招呼着，“过来躺下，我补救一下你这张脸。” 言欲凝乖乖躺下，她想跟花娘聊天的，可没说几句她就睡着了。 言欲凝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慢慢起身，摸了下脸颊，果然滑嫩了很多。 “言姑娘，我看你睡得香，吃饭就没叫你。”花娘是端着吃食进来的。 言欲凝觉得自己在这又吃又睡又敷脸，有点不好意思，“花娘姐姐，多谢。” 她很快吃完，拿出了碎银子递给花娘。 花娘自然是不要的。 “客气啥啊？以后都是自己人，我还能收你银子？” “不是。我给的是敷脸的银子，花娘姐姐，你要不要开个铺子啊？我觉得你这手艺不开铺子可惜了。你收了我的银子，我就是你的第一个客人。”言欲凝笑语晏晏。 花娘琢磨了一下，这次没客气，她把碎银子还了回去，从言欲凝的钱袋里拿了几个铜板。 “你睡着之前说要进城，我跟你一块去。”花娘其实没啥事，开铺子也不用晚上去。 她就是觉得言欲凝一个小姑娘家，走夜路不安全。 言欲凝自然也知道的，她也没客套，她是想多跟花娘姐姐聊聊天。 俩人走在无人的乡间小路上。 花娘说道：“之前我想着马上要开战了，开铺子这事以后再说。你今天这么一提，我觉得我能兼顾。我楼里的姑娘们都有这手艺，不耽误我们跟着备战。越是这种时候，就越不能紧张兮兮的。” 言欲凝疑惑道：“花娘姐姐，你是普通的青楼女子？”这胆识就不是常人。 “我本是熊霸派来的细作。”花娘喜欢这个小姑娘，因此便坦诚相告了。 这个答案是让言欲凝震惊了一下的，“晚姑娘真是厉害。” 花娘笑笑，“乱世之中，我这样的人如柳絮，一阵大风命可能就丢了。晚姑娘……她给我的感觉很奇怪，跟她相处之后，我会自信起来，我会勇敢起来。”感觉有些复杂，一句两句也说不清。 言欲凝也想了一下，她本来就挺自信，也挺勇敢。 当时最先杀人的不是父亲，而是她。 她在城里，有人传信给她，说是母亲被单独叫走……她去的时候才察觉，官员和恶霸勾结在了一起。 她和母亲联手杀了恶霸，之后父亲赶来杀了那个贪官。 “我虽然没有你的那些感觉，但我也是死里逃生，于咱们而言，晚姑娘是绝境中的阳光。” 之前她以为花娘姐姐只是晚姑娘救回来的可怜人，听说花娘姐姐是细作之后她才明白，花娘姐姐也是劫后余生。 花娘握住了言欲凝的手，前路好像没那么可怕。 在青楼的时候，她拼尽全力想要护住所有人，花楼的姑娘们与其说是她的朋友，不如说是她的孩子。 而遇到苍凉晚之后，她有了同伴。 夜晚的雪城依旧热闹，许是最近来了太多新人。 言欲凝路上还瞅见山寨的兄弟们了，问过之后得知他们睡醒了之后就来找活干了，但还没找到，倒是吃饱喝足了。 言欲凝问道：“小默，你们哪来的银子？” 云默儿笑眯眯地说：“凤公子给咱们每个人发了十两银子。” “凤月令去哪了？” “在凤鸣阁呢。” 言欲凝到了凤鸣阁，就看到凤月令跪在大厅里，她入内之后疑惑道：“你受罚呢？”只是罚跪？ 凤月令看到言欲凝立刻开始装可怜，“是啊，我上报的消息有误。” 紧接着就听言欲凝又问，“既然你做错事了，哪来的那么多银子？” “哦，我去拜见姑母，姑母得知我找到媳妇了，一高兴给了我挺多银子。”凤月令还以为小凝会心疼他呢。 言欲凝点头，“好好跪着吧，我去趟丧葬街。” 凤月令还没反应过来，言欲凝已经离开了。 云端鸢在旁听得直乐，这姑娘真可爱。 言欲凝离老远就看到丧葬街站了很多人，就那么直挺挺站着，大概三十多人，一动不动的。 她凑过去，看清楚的时候脸色惨白，“不是活人？” “应当是容先生走尸。”花娘拉着言欲凝绕过尸体群进了丧葬街。 这一刻言欲凝终于知道自家大哥干的是啥活了。 这一天言欲凝很忙，但……很自由。 三天后。 苍凉晚她们几个到了岁城，凤鸣阁新来的消息，岁城这边反王已经入驻了。 她们到岁城的时候是早上，城门开着，城门上还贴着喜字。 能把喜字贴到城门上，那位反王要娶媳妇了？ 她是佩服的，脑袋随时可能搬家，咋还有这心思呢？ 门口的侍卫还在那给进城的百姓发喜糖。 苍凉晚她们四个也跟着人流进了城。 这反王胆子是真大，都不查问全都放进了城里。 侍卫看到阮小宁的时候，眼睛好像不听使唤一般。 阮小宁凑近了一些，“看清楚了吗？” 侍卫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瞬间脸红的快着了似的，“姐姐，卑职失礼了，您长得太好看了。” 阮小宁看他的眼神已经变了，这少年扮猪吃老虎？识破她的身份了？ 小侍卫愣了一下，他为什么会自称卑职？ 他最擅长的就是识人，这已经成为了他的本能。 这姐姐的模样……他知道这位姐姐是谁了。 小侍卫看向别处，果不其然，他看到了苍凉晚，苍凉晚她们分了四队排，觉得这样能多拿一些。 苍凉晚感觉到了注视，她回头疑惑脸，小宁跟侍卫小哥聊啥呢？看她干啥？ 紧接着就见到小侍卫转头就跑，边跑边喊，“大哥，大哥，苍凉晚来了！” 第208章 没顾虑岁家姑娘的处境 苍凉晚有些吃惊，这小侍卫这就认出来了？她们还能吃席吗？ 让苍凉晚更不明白的是，其他侍卫咋没有拦她们的打算？ 一二十出头的姑娘上前，她也穿着侍卫的衣裳，“晚姑娘，您稍等一会，我大哥会亲自来接您。” 苍凉晚不明所以，“你们是反贼啊，这时候不是应该逃跑吗？” 姑娘笑着说道：“大哥说晚姑娘是明理之人，如果知道事情的原委，一定不会责怪他。” 而且言家那伙人的事他们已经知晓了。 苍凉晚意外，这波反贼还挺聪明。 很快就看到一身穿喜服面容俊俏的男人，身边跟着个壮硕的大个子，大个子是那种霸气的英俊，跟苍凉不休一种气场。 “见过晚姑娘。”新郎说道。 “见过反王。”苍凉晚说道。 大个子把新郎挤一边去了，“见过就快回去拜堂吧。” 这人估摸着也就比苍凉不休矮半个头，站在人群中只看别人头顶的那种身高。 苍凉晚抬头看他的时候，不太舒服，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许是察觉出了什么，男人直接坐在了地上，“晚姑娘，这样看方便。” 苍凉晚绕过他，往前走，长得高的人脑子都不太好使吗？她绝对不会承认，她在嫉妒。 男人爬了起来，忙跟了上去，“晚姑娘，反王是我，成亲的是我二弟。” “我姓墨叫墨战，我们这一脉和陛下那一脉早就没啥关系了，我二弟和岁家姑娘两情相悦，正好我们造反了，就顺便把我二弟的婚事给办了。”墨战觉得他说的很清楚了，晚姑娘肯定不会怪他的。 苍凉晚停下了脚步，而后一脚踹在了墨战的肚子上，只见墨战飞出去好远好远。 墨战慢慢爬了起来，他不明白，他说错了什么吗？ 墨战又小跑着回来了，他的兄弟姐妹们看到这一幕也没说啥。 不说他们一块上能不能打得过苍凉晚，就说他们大哥，也不是那以多欺少的性格啊，大哥是个成年人了，自己的事应该自己解决。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所有人都继续该干嘛干嘛了。 “晚姑娘，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咱们能不能好好说话，别动手行吗？”墨战小心翼翼说道。 苍凉晚更加意外了，这人身体真好。 “你们造反了，随时可能砍头的。”阮小宁在旁解说。 她怕晚晚再动手，泥人还有三分脾气呢，能不战就不战，都是人命啊。 墨战眉头微皱，“我知道啊，正因为随时可能砍头，才会了结了我二弟的心愿啊。” “你二弟的心愿？那岁家姑娘做错了啥？嫁给你二弟，然后丧夫？”水微澜反问道。 墨战琢磨着，“岁家姑娘喜欢我二弟，想要嫁给他。我们是造反了，但我们打算投奔苍凉王去，只要说清楚了就不会砍头的。我是怕万一有别的变故，所以才会让我二弟成亲。” 细竹呵呵两声，“然后给你们家，留个后？” 墨战看向细竹，这姑娘的眼珠转的咋那么慢呢？ 墨战听到这也明白了，这事他们确实理亏。 “哥，她对你那副居高临下的样子，你咋还能忍啊？”冲出来了个跟墨战长得有七八分相似的姑娘。 墨暖凝视着苍凉晚，“晚姑娘，我们是反贼，可你苍凉家不也是造反出身吗？您那副高贵的样子做给谁看呢？都说苍凉晚眼中人人平等，可我怎么觉得传言有误呢？” 苍凉晚愣了一下刚想说话，突然看到人群中有个熟悉的身影，她唤道：“岁五小姐。” 岁家五姑娘刚想过来，就被一男人拉走了，她回头看着苍凉晚，刚想说话就被捂住了嘴巴。 “强抢民女啊！”苍凉晚话音刚落。 墨暖就冲了出去，她是顺着苍凉晚的眼神看过去，正好也看到了。 她拉住了男人，“你干嘛呢？疯了吧？当街抢人？” “我是她相公，怎么就不能带她回家了？” “你是她啥跟我有关系吗？我又不瞎，她不乐意跟你走。” 墨暖把男人踹了出去，而后拉着岁五小姐就回来了，到了苍凉晚面前，还一副求表扬的模样。 她神情僵住了，她在干嘛？ 苍凉晚问道：“那是你相公啊？” 岁五姑娘无奈地点头。 苍凉晚看到了岁五姑娘脖颈处的伤痕，还有脸上快要散了的淤青，就大概知道发生什么了。 “敢问姑娘名讳？” “墨暖。” “暖姑娘，麻烦你先把那男人抓起来，我怀疑他虐待妻子。” 墨暖立刻跑了出去，天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听话。 随后这群人去了宴会所在，苍凉晚瞅见岁家人了，这家人挺高兴啊，没觉得被勉强了。 当他们看到苍凉晚的时候，立刻换了表情，一副无奈的模样。 苍凉晚拉着岁五小姐坐下，“说说你怎么回事吧。” 墨战见这边用不着他了，就跟着去忙乎婚宴了。 岁五小姐苦笑道：“家中长辈觉得我给家里丢了脸，兄弟姐妹怕我分家产，加上我又不聪明，留在家里也没啥用，他们就把我嫁出去了。对方是个富商，他很暴躁对我非打即骂，后来我怀了孩子，被他打的流掉了，之后便伤了身子，他知道我不能生了，就想打死我。我本想回家里求救，正好反贼入城。今日我想趁机逃走的。” 苍凉晚握着岁五小姐的手腕，过了一会说道：“可以治。” “您说我还能生孩子啊？不要了，我只想离开他，我也没打算嫁人没打算生娃。我怕了，怕只要我还有生孩子的能力，还会再被嫁出去。”岁五姑娘低着头。 苍凉晚轻声说：“两码事，你身体受损，自然得治好，你生不生都是你的自由。有我，不用怕。” 岁五姑娘没说话，她好像真的逃出来了，可如今的一切是真实的吗？会不会她突然醒来，发现一切只是个梦。 墨暖回来了，她说：“打了一顿都招了。” 苍凉晚说道：“暖姑娘，你刚才说我居高临下？” “刚才不就是一时激动吗？你咋还翻旧账呢？”墨暖尴尬了。 “我就是居高临下，我就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在指责你大哥。”苍凉晚说道。 “啊？” “人家姑娘是良民，你们都反贼了，就算娶不能等平反之后吗？这么着急娶了，然后呢？到时候你们没事了，岁家姑娘如何自处？到时候旁人会说岁家姑娘嫁给了反贼，还是心甘情愿。” 苍凉晚一口气说完了。 墨暖听得一愣一愣的，她们确实没考虑过二嫂的处境，只觉得你情我愿就好。 第209章 临夏村女人们绝地反击 苍凉晚说完之后陷入了沉思。 这事也怪不到岁家人，岁城无力抵抗反王，也不是他们的错，他们也是想保命罢了。 可她之前只是觉得心里不太舒服，后来又碰上了岁五姑娘，这事在她心里就复杂了。 她先入为主的觉得岁家人为了保命出卖了女儿。 墨暖小声问：“晚姑娘，你咋啦？你在担心什么吗？” “倒不是担心什么，只是心里堵得慌。”苍凉晚直言道。 “那能不堵得慌吗？你是朝廷的人，看到我们这群反贼心情自然是不会好的。”墨暖说的时候还在傻乐。 苍凉晚斜眼瞅她，“你这张嘴得罪了不少人吧？” “晚姑娘真是聪慧，就是因为我指责官府不作为，官府的人想把我抓起来，我当时就决定造反了。您是不知道，他们多过分。” 苍凉晚是知道一些的，但肯定没有当事人说的清楚。 外面传来吵闹声，小侍卫匆忙而来，他大口喘着粗气，而后说道：“打来了，百里将军把岁城围了。” “这么快？”苍凉晚惊讶不已。 墨暖起身，然后又坐下了，“晚姑娘，咱们咋办？” “别咱们咱们的，我跟你们又不是一路。”苍凉晚还想问潜伏在墨家的探子是谁，可现在好像不是说话的时候。 她问道：“来的是哪位百里将军？” “百里止戈。”小侍卫嘴唇颤抖，他害怕啊，咋一下子来了那么多人呢？ 墨暖看他这样就来气，“瞅你那熊样，他百里止戈是厉害，可我们是墨家人，守城这事谁敢跟我墨家争高下？” “把你能的，人家是兵你们是贼，还骄傲上了？”苍凉晚嫌弃道。 “晚姑娘，你可知我们这一脉为何在争霸天下之时入世，后来却选择退出朝堂了吗？”墨暖问道。 “不知道。”苍凉晚知道，她不想说。 “不，你知道。”墨暖轻叹之后说道：“祖父因为姑婆被害死，对朝堂心灰意冷，我们才会退出朝堂，所以表姐，我们是自己人。”墨暖说这话的时候，很是有底气。 苍凉晚不想跟她说话了。 这事倒是让她挺欣慰，墨家那些有良心的人，都活了下来。 苍凉晚起身，她在宴席间穿梭，很快就装了一布袋吃食。 她出门之后，直奔城门而去。 城门此刻紧闭着，她意外道：“不是开着城门呢吗？关的挺快啊？” 墨战憨笑着回答道：“我知道你在路上，开城门等着你来，你都来了城门自然是要关上的。” 苍凉晚无奈，但也说不出重话，这憨货不只是像苍凉不休，他还像祖母。 面对这张和祖母有些相似的脸，她在气势上就弱了三分。 苍凉晚上前，徒手打开了城门。 百里止戈听着动静，看到城门缓缓打开之时，就知道出来的是谁了。 百里止戈下马。 “将军，危险。” “是晚晚，不危险。” 百里止戈上前，在门外用力。 苍凉晚看到百里止戈的脸出现在了门缝里，她说道：“你侧身进来。” 百里止戈回头说道：“原地休息。” 百里止戈进了城，看到墨战的时候也是惊讶了一下，但并未多说什么。 苍凉晚说道：“这边发生什么想必……” “晚晚我好想你。”百里止戈给了苍凉晚一个大大地拥抱。 苍凉晚拍了拍他的后背，“知道了。” 百里止戈抱了一下之后便退后了，他说：“国师大人被陛下留在了皇城，走的时候我答应他，不会趁他不在的时候近水楼台。” “呵呵。”苍凉晚也不想知道他俩怎么商量的，但她知道的是百里止戈这脑子，有时候好使有时候跟没长似的。 苍凉晚想了一下问道：“临夏村那边如何了？” “那波人数较少，当地的官府就能镇压，暂时应该没事。”百里止戈回答道。 苍凉晚本想把临夏村留在最后的，可百里止戈都能从皇城跑到岁城了，临夏那边不能耽搁了。 苍凉晚说道：“我得去临夏，这些人带去雪城就好。” “好。”百里止戈应声。 随后苍凉晚她们四个就匆忙离开了岁城，她还是不晓得潜伏在墨家这波反贼中的探子是哪个。 一天后，四人抵达临夏村，这里很安静，苍凉晚听了一会，这群女人成长速度真是可怕。 从她们离临夏村二里地，已经有人回来通报了，知道来的是她们，对方还来得及撤去了所有陷阱。 待到她们四个人进村以后，陆续有人出来了，她们和从前已大不相同。 水微澜眼圈泛红，即便是学了功夫，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这些女人也不会造反。 阮小宁轻叹道：“谁能跟我说一下，具体是怎么回事？” 一婶子上前，“小宁，你们走后，我们不是去凤鸣阁学功夫吗？家里的男人们惹不起我们，就起了歪心思。” 另一个姑娘说道：“我隔壁的云嫂嫂被毒死了，她夫君想要杀了她之后再娶。她的孩子当天被送去了外婆家，可能是母子连心吧，他半夜就跑回来了，他到家的时候没见到他娘，去问他爹，他爹说他娘突然恶疾死了，已经埋了。他问过之后知道他娘埋在哪，一个七岁的孩子，大半夜跑去把他娘挖了出来。之后这孩子就来找了我们。” 婶子接着姑娘的话继续说道：“当晚有五个姑娘被害死了，我们立刻进城，一部分人留下守着尸体，可是凤鸣阁没人在，去官府报案，官府派人来只是走了个过场并不想管我们的事。” 一婆婆轻叹道：“这事官府打算不了了之，村里的女人们也并非一条心，我们聚在一块，想要逃跑的事，被村里的男人得知了，他们拦住了我们的去路。之后就是一场血战，他们都死了。” “有人逃掉了去报案，官府派人来说我们如果不束手就擒就是谋反。”那姑娘冷笑道：“官府怎么个实力我们岂会不知？我们就逃窜到了山里，官府的人也不敢冒然进山，就这么一直拖着。” 苍凉晚问道：“你是被拐来的吧？” 姑娘点头，她闭眼的时候眼角有泪滑下，她说：“我就是云姐姐那个缺德相公拐来的新媳妇，我不想死，我想活着。” 第210章 内贼比外敌更可怕 苍凉晚低下了头，她慢慢跪在了地上。 村里的女人们立刻过来扶她。 苍凉晚稳稳跪在那，“是朝廷无能，也是我的错。我之前就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却以为能一劳永逸，我知道抱歉只是伪善的说辞，没任何用处，以后我苍凉晚护着你们。” 女人们看着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她们不是不怕死，只是没别的路可以走了。 苍凉晚说道：“熊霸和我墨休快开战了，凤鸣阁人手不足才会走的那么突然。” 人群中走出一姑娘，她笑着摇头，她的眼中是溢满的泪水，“晚姑娘，凤鸣阁不是撤走了，是在夏城凤鸣阁所有人被一夜屠杀。我是听说临夏村有女子被害来了这里，才会逃过一劫。” 苍凉晚这才反应过来，凤鸣阁如果撤走了，不会有消息传给她！ 是这个姑娘传的信！ “我收到的记录里只有临夏村的事，没说凤鸣阁的事。” “消息已经传回去了，这仇阁主说他会亲自去报，可能就没告知于您。” 苍凉晚点头，这村子真是经历了万般劫难，她问过知晓这姑娘叫夏月裳。 夏月裳带着苍凉晚她们四个进了屋，其他人回去睡觉了，已经有好些日子没好好睡一觉了。 如今仙姑、小宁，还有那个眼珠子有些吓人的细竹都回来了，她们可以放心地睡一觉了。 入内之后，夏月裳说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当时管事召集在外的阁中人回阁，说是得去熊霸了，凤鸣阁是打探消息的存在，这种时候我们自然会在最前面。临夏村的事是临时得知，只派了我一个来，怕惊动凶手。可我回到阁中的时候，阁中只剩尸首了。这事很蹊跷，后来虞渊城凤鸣阁的管事先是赶了过来，综合各方消息得到了个惊人的答案，那就是这村子里的人不只是自己拐卖女子那么简单，还牵扯了一些官员。” 苍凉晚手指发白，她看向水微澜，“连你都没察觉？” 水微澜眉头微皱，“这事你们不知道？我是知晓村长和一些人有着见不得光的交易，我也试图查过，但当时的我本事也一般，不能过多参与别人的因果。我多数想法都是猜测，并未找到实际的证据。” 她以为这事凤鸣阁是知晓的。 苍凉晚慢慢点着头，她疑惑道：“既如此你问过村长了吗？还有对方没对你们下手？” 夏月裳说道：“问过村长，严刑拷打他都不说，估计是觉得他身后之人能救他吧，可直到他断了气对方还是没出现。我也是猜测，对方不敢出现，只要一出现就会暴露身份，因此我们杀人也有一段时间了，还和官府起了正面冲突，对方也没做什么。” 苍凉晚思索着，对方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没留下，可知道真相的人估计都死了。 “你们阁主去哪了？” 夏月裳回答道：“阁主去虞渊城了。” 苍凉晚愣了一下，这时候阁主去了虞渊城？唯一的可能就是临夏村的人和虞渊城的人有关。 苍凉晚想了一下，阁主去了那边，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她还有别的事要做。 “我进城一趟，你们打算如何？” 夏月裳知道晚姑娘在问什么，“村里还活着的人，都打算离开这去投奔宁姑娘，她们说她们认识的人中，最厉害的就是宁姑娘。宁姑娘当上将军的时候，她们还偷偷聚在一块庆祝来着。” 阮小宁听明白了，她说：“都带走。”以前她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如今她不但有了，还有能力保护其他人。 只是……“等她们睡醒之后，我问问她们。” 随后苍凉晚和阮小宁离开了临夏村，水微澜和细竹留在了村子里。 细竹回了自己的小院，这里还空着呢，她站在院中，恍如隔世。 夏城城门紧闭，明明是大白天，也不知道防谁呢。 二人对视一眼，直接扔出了绳索，随后便上了城墙，城墙上连个侍卫都没有。 但有高手隐藏在暗处。 苍凉晚进城之后，就看到城中满是尸首，她努力听着周遭的动静，终于听到了些声音。 苍凉晚进了一家青楼，楼中倒是干干净净。 一女子听到声音开门出来了，她看清来人的时候立刻关上了门。 苍凉晚疑惑地看着她，“谁屠了这座城？” 女子这一刻好似才敢喘气，“城主和反贼勾结，半夜突然入城，城中的百姓想要逃跑，都被杀死了，那反贼是我的客人，也是他把我卖进了这里，他或许是觉得亏欠于我，便留下了我这条命。晚姑娘，您是听到消息，带兵前来的吗？” 苍凉晚摇头，“一点消息都没走漏。” 女子轻叹，“也对，前天才发生的事，消息就算传出去了，也来不及这么快集结附近的军队。晚姑娘，附近的一些军队也不能相信。” 女子也来不及再说更多了，她已经听到了脚步声。 她忙拉着苍凉晚和阮小宁去了后院，而后打开了一间密室，“他们来了，我去应付他们。” 苍凉晚和阮小宁看向楼梯，二人下了楼之后，看到了很多孩子，年纪都不大，大概十几个，最小的还在襁褓之中。 看到她们俩的时候，孩子们是疑惑，还有些许防备。 有个小男孩唤道：“宁姐姐！” 阮小宁一看，这孩子是临夏村的，“你怎么在这呢？” 小男孩是夏嫂嫂的儿子，今年九岁，夏嫂嫂在村里呢，她刚才还看到了，夏嫂子看起来挺好的，估计还不知道夏城发生了啥事。 夏云言说道：“我娘不是习武了吗？天天打我爹，我爹是被打服了，但也被打怕了，他想跟我娘和离，还怕我娘打死他。最后还是我娘主动提出的，之后我爹就搬出来了，本来我爷爷奶奶也住在城里，我爹就来投奔我爷爷奶奶了。我每隔一个月，会来跟我爹住三天，结果正好碰上了反贼入城，城主和反贼里应外合。” 苍凉晚见他停下了而后问道：“你咋逃出来的？” 夏云言咬着嘴唇，他说：“全家人逃跑嫌我腿短跑得慢，就把我丢下了，我被绝馡姐姐救了回来。我在暗处看到他们都死了。” 紧接着他问道：“村里怎么样了？我娘没事吧？” 阮小宁点头，“你娘没事，她不知道城里出了事，在家里睡觉呢。” 夏云言放心了。 从爹娘和离，他改了娘亲的姓氏，以前慈祥的家人就变了脸。爹爹甩开他的那一刻，他就不会替他们难过了。 第211章 杀 苍凉晚始终听着外面的动静，来了大概五十多个人，姑娘们都出来了。 苍凉晚拉着阮小宁出了密室。 刚出来阮小宁就听到前面的声音，姑娘们好似刻意压低了声音，应当是怕孩子们会听到。 阮小宁握紧了拳头，她几步就走到了后门，而后一脚把门踹开。 屋内有很多人，姑娘们被压着被撕扯着衣裳，已经满身伤痕，这伤不是刚刚的新伤，就是说这几天她们都在被折磨着。 所有人都看着阮小宁，绝馡忙拉住了刚要从她身上爬起来的男人，她面上带笑，笑不达眼底，“要干嘛去啊？她比我美吗？” 男人愣了一下，可门口的女人太过诱人，什么亏欠什么过往都被他抛之脑后。 他狠狠把绝馡甩开，“你不会真的觉得我对你还余情未了？不过是看你可怜留你一条命罢了。别耽误了老子的好事，你楼里有这种货色，竟然藏了起来？你这是不把我和我的兄弟们放在眼里啊？”他自然知道这个女人是谁，可那又如何呢，不过是个长得好看的下贱东西罢了。 其他人纷纷出声附和，“大哥说得对，这女人本来就配不上大哥，大哥给她个笑脸，她还真把自己当个玩意了。” “呸！贱货一个！” 男人抓着绝馡的头发，把她丢进了人群，“赏给你们了！” 跟随男人来的那群人一哄而上，绝馡姑娘他们可是惦记很久了，可这女人只是见她一面就要一百两，过往他们只敢偷偷离老远看一眼。 绝馡闭上了眼，她大喊着，“快跑啊！” 阮小宁只是瞬息就出现在了她身旁，用内力就将围上来的男人们震飞出去。 “都自身难保了，还想护着我呢？还是绝馡姐姐觉着我这宁远将军只是虚名？”阮小宁把绝馡扶了起来，她脱下外衣披在了绝馡身上。 绝馡低下了头，她确实低估了阮小宁。 倒不是觉得阮小宁这个将军之名水分大，而是那个男人她很了解，他功夫很高强。 她误信了人言，以为阮小宁和苍凉晚即便厉害，也不会是这些男人的对手。 绝馡自嘲地笑了，“我好像已经被男人吓破了胆，我甚至不愿意相信这世间有女子比男人们还厉害。” 阮小宁抱着她，在她耳边轻声说：“你不是被吓破了胆，你只是太疼了，疼怕了。” 曾经的她也以为，她这辈子都没法在男人的身下翻身。 阮小宁放开了绝馡，而后唤道：“晚晚，关门！” 苍凉晚先是关上了后门，而后直接跑到了前门。 为首的那个男人还是一脸轻视，他收到消息，苍凉晚来了，不过是个靠着家族庇护的姑娘，真有那么大本事？ 苍凉晚站在门前，看到这些人没想跑，她轻叹，“好容易有个干净的地方，又要被这些人的血弄脏了！” 阮小宁已经动了，她穿梭在人群中，对方甚至来不及反应，已经陆续倒在了地上。 姑娘们看到这一幕纷纷扑了上去。 绝馡拔出了匕首，直奔为首的男人而去，她的梦魇她要亲手终结！ 男人不屑地看着她，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腕，“师妹，你是被男人睡傻了吗？真以为你是我的对手？” 绝馡死死盯着他。 苍凉晚跑了过来，她抓住了男人的手腕。 男人大笑着，“女人！都是废物！离了苍凉这个姓氏，你屁都不是！” 苍凉晚轻轻一握，紧接着就听到了男人的惨叫声。 男人松开了抓着绝馡的手。 可他内力确实是他这年纪少有的浑厚，即便断了一只手，他还是有还手之力。 苍凉晚一脚狠狠踹在了他的腿上。 这次男人终于紧张了起来，好可怕的力量，瞬间就破了他的防御！ 苍凉晚可没给他后悔的时间，咔咔两声，男人的另一条胳膊和另一条腿也断了，他趴在地上，像一滩烂泥。 苍凉晚抓着他的头发，笑着说：“你说绝馡不是你的对手？那现在呢？” 绝馡轻声说：“多谢晚姑娘，这个人交给我吧。” 苍凉晚松开了手。 她刚转身就听到惨叫声，以及一些不太好闻的气味。 绝馡的匕首狠狠戳着男人的裤裆。 男人已经只剩惨叫声。 楼内血肉横飞，姑娘们浑身染血，她们怕，怕死，可宁姑娘在，宁姑娘也像晚姑娘那样，先是让这些人没有还手的力气。 阮小宁站在后门，苍凉晚靠着前门，看到有人想要爬出去，就被一脚踢了回去。 苍凉晚不敢去想，这些姑娘是忍受了怎样的屈辱才活了下来。 一个时辰后，姑娘们陆续没了力气，瘫坐在地上，看着彼此，她们脸上只有劫后余生的欢喜。 绝馡嚎啕大哭，所有的委屈在这一刻溃不成堤。 有个姑娘轻声说着绝馡的过往，“绝馡姐姐本是宗门弟子，这男人是绝馡姐姐的师兄一直惦记绝馡姐姐身子。绝馡姐姐的师父远游也不知道去了何处，趁绝馡姐姐的师父不在，他就给绝馡姐姐下药。绝馡姐姐醒来之后，已经被卖来了这里，绝馡姐姐可以逃跑，但她留了下来，她打算带我们一起离开。” 另一个姑娘轻叹道：“我们配不上绝馡姐姐的守护，我觉得在这起码能吃饱穿暖，离了这里恐怕会尸骨无存。可绝馡姐姐每天跟我们说着不应该这样，我们可以挺直了腰杆活着。” 苍凉晚问道：“你们是被家人卖到这里的，还是被拐到这里的？” “晚姑娘，我知道您的意思，您的意思是如果是被拐的，您会送我们回家对吗？可……我们回不去了。” 苍凉晚没继续这个话题，这事得慢慢来，她也是刚见到她们。 绝馡用袖子擦干了眼泪，她起身说道：“晚姑娘，城主府还有很多人，咱们现在杀过去吗？” 苍凉晚看她这样，是由衷的佩服的，“杀过去。” 姑娘们陆续拿起了尸首身上的武器。 苍凉晚一开始是想拦着她们的，毕竟她也不清楚城主府有没有高手在，她怕保护不了所有人。 可她看到了她们脸上还未干的泪水。 她们想站起来，并且拿起武器保护自己，她才做不出那扫兴的事。 苍凉晚面对着她们说道：“此时你们是助我去城主府杀反贼，结束之后你们便是诛杀反贼的功臣。” 绝馡愣了一下，而后眼神坚定了些许。 第212章 过往 绝馡不是不能回去，而是她不敢回去。 那混蛋给了管事很多药，可以克制她的内力，那段日子她连拿起筷子的力气都没有。 如果不是楼里的姑娘们每天喂她吃饭，她恐怕早就被折腾死了。 可错的不是她啊，她为什么要惭愧？ 绝馡看着姐妹们，这一刻她才真的明白了一些。 她们是不愿意走吗？是世俗的眼光，是礼教束缚住了她们的脚步，即便她们每一个人都是迫不得已来了这里。 苍凉晚看向城门的方向，她笑了。 细竹和水微澜来了，带着临夏村的所有人，有些人还没睡醒。 夏嫂嫂眼圈泛红，她期待又忐忑地看着苍凉晚。 仙姑算了一下说小言活着。 可她怕啊，毕竟只剩一口气也算活着。 苍凉晚忙说道：“没事，被绝馡姑娘救了。” 夏嫂嫂连忙跑去了后院，等她确定孩子没事，这才匆忙跑出来，直接跪在了地上。 “多谢绝馡姑娘，此恩夏夜梦铭记于心。” 绝馡把她扶了起来，“举手之劳。” 苍凉晚听着周围的动静，已经有探子跑去城主府了。 苍凉晚站在那，轻声说：“他们来了。夏月裳带一部分人去后院。”刚才是怕夏嫂嫂难受，她才会赶快说她儿子还活着。 她不确定探子的耳朵有多灵，但如果被听到了孩子们就危险了。 夏月裳立刻带了一部分人去了后院。 绝馡说道：“都藏到暗处。” 众人齐刷刷消失，最后只剩五人。 片刻过后，箭矢袭来。 这五个人快速闪躲，阮小宁的速度快到她闪开的时候，还顺便把落地的箭矢都捡了起来。 她嘟囔着，“只有箭没有弓啊。” 于是就看到阮小宁直接跳上了房顶，起起落落之后，落在了弓箭手身旁，她直接抢过弓箭。 弓箭手迷茫地看着她，这就是传说中的阮小宁？都近身了，怎么只是抢走弓箭？ 阮小宁背了五把弓箭回去。 苍凉晚还听到有人在嘟囔女人果然心慈手软，还说什么这种人怎么做上将军的。 紧接着，就看到阮小宁五箭齐发。 刚刚还在废话的人气绝而亡。 苍凉晚她们几个也拿起了弓箭，一边捡着射过来的箭，一边反击。 城主看到这一幕已经明白，这几个女人就是故意在羞辱他们。 苍凉晚闭了下眼，而后突然消失在原地。 城主刚想跑，就感觉到脖颈处冰凉。 “百里家出了你这么个东西，百里皓月知道吗？” 此人是百里族人，也是这夏城城主，百里景，百里皓月二叔公的儿子。 百里景死到临头倒是没啥感觉，“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要杀便杀吧。” 苍凉晚不懂，“这夏城的百姓招你惹你了？屠了全城？你是有什么大病吗？” “屠城的不是我，是那个鬼影宗的弟子。他们用我全家的性命要挟，我已经偷偷派人告知夏城的居民们离开，可他们不信啊。” 百里景眼睛一转说道：“我女儿在鬼影宗，是绝衍的师妹，他说如果我不听他的话，他就杀了我全家，并且我女儿会成为另一个绝馡。” 苍凉晚也来不及去探究他话中几分真几分假。 城主府的侍卫本就所剩无几，此刻也没有再战之力，还在跟阮小宁对战的，是绝衍的师弟师妹们。 这时飞天突然出现，鬼影宗的弟子立刻大喊着，“师伯救命啊！” 飞天他们四个是宗主弟子，因此虽然年纪小，但辈分比绝衍高。 飞天走过去，阮小宁收回了刀，就看到飞天直接捏碎了那人的脖子。 跟飞天一块来的是个姑娘，看起来十五六岁的模样，她慢慢跪在了地上。 她难过，替这夏城的百姓难过，他们怎么就有这么个铁石心肠的城主呢。 百里景大喊着，“繁星，你快走，这事跟你没关系，只要你能活着，爹不介意遗臭万年，爹真的不介意。” 听到这话苍凉晚愣住了，这混蛋说这么大声，是想害死他女儿吗？ 百里繁星听到这话的时候，收起了脸上的难过，她慢慢站了起来，“我就觉得不对劲，那个把我送到绝衍床上的父亲，怎么会突然就变慈父了呢。” 她走到了百里景旁边，“你不介意遗臭万年？为了护住你的小妾和儿子？我听说他们已经回熊霸了？” 百里景一副难过的模样，“星儿，你在说什么呢？爹如果不是为了你怎么会做下这人神共愤之事？你不感激也就罢了，还牵连你母亲和你弟弟？” “我只有一个母亲，如今埋在百里家的祖坟里。”百里繁星拿过了苍凉晚手中的匕首，而后直接捅进了百里景的心口。 她握着刀柄用力地转了一下，“你早就该死了。” 苍凉晚蹲在那，她唤道：“天玑。” 天玑飘了出来，吞食着恶人的魂魄。 随后其他人收拾着城中的尸首，苍凉晚跟着百里繁星去了城主府。 百里繁星说起了事情的经过，“我继母是鬼影宗的人也是熊霸的细作，她和我爹早就勾搭在一块了，但我爹移情别恋惦记上了我娘，我娘对这一切一无所知，满心欢喜地嫁给了她喜欢的男人。那年我十三岁，我爹把我送给了绝衍。后来他带着我去了鬼影宗，他说我长得像他绝馡师妹。” 百里繁星说到这的时候眼泪断线的风筝一般，“后来好些人跟我说宗里走失了一个女弟子，她跟我长得很像，我觉得这事不对劲，就开始自己调查。查过才知道，绝馡是我姐姐。我开始调查当年的事，原来我姐出生之后，继母就想杀了她，可我爹怕杀了我姐会有报应，俩人商量之后，继母就把我姐送去了鬼影宗。” 说到这百里繁星握紧了拳头，“他们跟我娘说孩子出生的时候就是死胎。我出生之后继母本想故技重施，但我和大姐长得太像了，她怕事情会败露，因此才会让绝衍送走了我大姐。” 她慢慢吐着气说道：“我查到这些的时候就通知了飞天师伯，飞天师伯刚到，我就收到了百里景的求救信。” 还有很多细节，大姐是自己救了自己，当时大姐虽然迷迷糊糊，但或许是自救的本能吧，那时候才满月的大姐抓住了不归师伯的衣袖，之后大姐就养在了不归师伯身边。 第213章 强者无视规则 百里繁星知道绝衍带着不少门内弟子下了山，她万万想不到这些人不是去救人，而是跑来害人。 百里繁星想了一下，“我猜绝衍应当早就和熊霸有所牵连。” 苍凉晚内心哀嚎着，人手不足啊。 她说：“绝馡姐姐就在外面。” “属下先去见我姐姐了。” 等百里繁星走后，阮小宁才开口说道：“这夏城怎么办？” 苍凉晚说道：“百里止戈应该很快就到了。” 岁城那边有墨家人在，倒是不用担心啥。 苍凉晚靠在椅背上，很是无力，熊霸的细作有花娘那样的，也有繁星继母那样的，这么一来花娘她们的处境估计也不太好。 之后熊霸的细作恐怕不会像花娘她们这般幸运了。 第二天一大早，夏城的城门便打开了，百里止戈来的时候，就看到很多女子在城中收尸。 他路上已经知晓这边发生了什么，消息此刻已经传到了皇城。 这次不只是百里景牵扯其中，玉家中也出了叛贼。 凤鸣阁被毁不只是绝衍的手笔，还有他那个三舅舅。 百里止戈进城之后就下了马，他走的很慢。 这一夜他收到了太多消息，三舅舅已经被凤鸣阁主亲手处置了，三舅舅身边的人交代，他们早就和熊霸有所勾结。 百里止戈见到苍凉晚的时候，苍凉晚还在睡。 他坐在了床边，背靠着床，好似从未感觉这般疲惫。 苍凉晚其实已经醒了，她并未睁眼，“说说吧，你那边都收到什么消息了？” 小宁她们应该也收到凤鸣阁的消息了，只是她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得内容也是断断续续。 “是我三舅舅和百里景的妾室勾结，临夏村长会偷偷卖女人和孩子给他们，她们都被卖去了熊霸。百里景的妾室是熊霸的二公主熊九茹。” 百里止戈说到这停下了，还有很多事在调查，这事牵连了太多人，一时之间很难查清楚。 苍凉晚想了一下，“鬼影宗本就知晓熊九茹的身份？” 百里止戈点头，“熊九茹当时是逃过来的，她被出门在外的鬼影宗弟子所救，当时的她奄奄一息，救她是飞鸟，飞鸟把熊九茹带回鬼影宗。之后凤鸣阁查过，熊九茹母妃惨死，她被熊九雅追杀。” 苍凉晚慢慢吐着气，“凤鸣阁主打算如何报仇？” 百里止戈回答道：“阁主已经下令，诛杀所有细作。” 苍凉晚闭上了眼，熊霸国这么做的时候，丝毫没在意过这些人的性命。 她起身，说道：“这边你守着，我得去皇城一趟。” “回去也改变不了什么，晚晚，他们屠了一座城，如今这事已经是国事。”百里止戈不想晚晚回去，并非是私心。 “我知道，我又不会在这种时候心软。”苍凉晚下了床，“你好好睡一觉吧。此战绝馡和她的姐妹们，以及临夏村的姑娘们都有功。” “我会论功行赏。”百里止戈轻声说道。 苍凉晚没再多问，她很清楚，这时候百里止戈也自身难保。 苍凉晚叫上了阮小宁她们，之后便出了城主府。 路上她瞅见夏月裳问道：“那个被拐去云家的姑娘在哪呢？” 夏月裳唤道：“无名姑娘！” 很快那姑娘就出现在了夏月裳眼前，夏月裳笑着说：“无名姑娘可厉害了，速度特别快，如果不是被下了迷药，当时不会跑不掉的。” 苍凉晚看着她，轻声说：“我打算回皇城一趟，你要跟我走吗？” 无名姑娘笑着摇头，“晚姑娘，您看出来了对吗？” 苍凉晚摇头，“看出来的是微澜。” 她睡觉的时候听微澜在跟小宁和细竹说这事。 无名姑娘跟在了苍凉晚身边，“边走边说吧。” 随后无名姑娘缓缓说起了自己的事，“我也不知道我是谁，我脑中有很多人的记忆，她们都死于这附近的村落。起初我以为我这种算是集天地怨气而生，可后来我发现我还有其他情绪。我应该是她们残念吧。” 她的记忆实在太乱了，她整理着思绪，“这身体是被拐去云家的那个姑娘，她半夜偷偷上吊，正好我在村里溜达。我到的时候她已经断气了，我觉得她即便死了挂在那也很不舒服，我就试着把她放下来，结果我就进了她的身体，成为了她。” 等她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村里的姑娘们已经开始反杀，她也成为了她们中的一个。 “晚姑娘，我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如何，可不是现在。现在我想和她们一起。” 苍凉晚听完之后，许久未出声。 转瞬即逝的是一个女人的一生。 天玑飘了出来，“无名姐姐，我带你去幽冥净化一下，你现在是鬼王，净化完之后吸收了所有残魂，应该就是鬼仙了。” 无名愣了一下，而后僵硬地行礼，“多谢前辈。可是前辈，我去了幽冥还能回来吗？我不想和她们分开。” 天玑唤道：“晚晚姐姐，你那本书呢？” 苍凉晚把那本收魂手册拿了出来，而后递给了微澜。 水微澜轻声说：“无名姑娘，你可愿意？” 无名疑惑道：“愿意什么？” “把名字记在这书上，以后你就能和天玑一样，游走于幽冥和阳间。”水微澜解释道。 “这么厉害的吗？”无名姑娘很是讶异，而后说道：“自然是愿意的。” 她知道晚姑娘是好人，村里的姑娘们都这么说。 她们说如果不是遇到了苍凉晚，她们依旧只能任人宰割，是晚姑娘给了她们还手的能力。 水微澜念叨着什么，手指还在书上比比划划。 很快书上就出现了两个字无名。 后面写着：集受尽苦难的女子和孩子的情绪所生，生来便是鬼王。 无名和天玑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她眼前变了景色，周围黑漆漆的，只有些鬼火在飞。 天玑手中是盏白灯笼，用微光照亮着前路。 无名感叹道：“只是把名字写在那本书上，就能随时穿梭阴阳，那本书可真厉害。” 天玑笑着说道：“厉害的不是那本书，而是苍凉晚，那本书在玄门的时候只能收魂，让灵魂干活攒功德。需要修炼到鬼仙之上才能穿梭阴阳。” 强者无视规则。 无名边听边点头，“那我多久能回去？” “很快的，大概一个时辰就能回到夏城了。”天玑眯眼笑着。 这次净化之后，不只是无名姐姐，她也会成为鬼仙了。 天玑牵着无名的手进了黑雾，周围飘着很多灵魂体，围观着鬼仙的诞生。 第214章 恭迎晚郡主 另一边苍凉晚她们走的很快，半路她们停在了虞渊城。 这里并未受到什么影响，只是城中的百姓看起来没有过往那么欢喜。 苍凉晚去了虞渊城的凤鸣阁。 阁主凤容殊坐在大堂中，他本来要走了的，听说苍凉晚快到了，就在这等了一下。 苍凉晚看到这位，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凤家舅舅长得和母亲很像，母亲端庄舅舅妖娆。 凤容殊两个黑眼圈过分显眼，“来了？” 苍凉晚点头，“拿点银子，路上有不少流民，起码得给他们足够的路费。” 凤容殊唤道：“抬两箱碎银子出来。” 很快箱子就摆在了苍凉晚面前，苍凉晚抱着一个，细竹抱着一个，而后细竹转身就往外走。 凤容殊轻声说道：“你救的那些人我不会动，其他人你就别插手了。” “不查一下吗？万一有跟花娘姐姐一般无辜之人呢？”苍凉晚还是没忍住多说了一句。 “情况不同了，耽搁一天可能会死很多人。晚晚，这种时候我来不及去查他们每个人的过去。”凤容殊很是疲惫。 这事他做起来也难受的慌，可他又不得不做。 苍凉晚这次没再多说，“舅舅，晚辈告退。” 之后这四个姑娘一路散着银子，跟流民们说要么去夏城，要么去岁城和雪城。 倒是也碰上不长眼的想抢银子，都被直接送去了官府。 就像凤容殊说的一般，她也没那么多时间去纠结每个人的过去。 四人还没到皇城，就已经把银子全都散光了，而且这几天忙着赶路，身上脏兮兮头发也都打结了，看起来惨兮兮的。 阮小宁饿得肚子咕咕叫，她感叹道：“还好把我的战马放在了夏城，不然它也得跟着我挨饿受冻了。” 离开夏城时候，晚晚说要尽快到皇城，轻功自然是比马儿快的。 可阮小宁没料到，她们会身无分文。 苍凉晚她们遇到了几十波流民，算起来起码一万人。 四个姑娘到皇城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苍凉晚看到那间位于城外的小铺子，她就直接坐在了地上。 阮小宁和细竹对视一眼，而后走向了小铺子。 水微澜坐在苍凉晚身边，她这辈子最苦的日子就是昨天到今天，只是饿了一天一夜她就受不了了，想起来她以前过的是真顺遂。 她们旁边坐着祖孙俩，小姑娘也就五六岁。 小姑娘转头看着她们俩，而后把自己的碗放在了她们面前。 “姐姐，要饭没有碗不行的。” 碗里还有半个饼子。 “姐姐，给你们吃。” 此刻水微澜和苍凉晚沉默地看着她，好一会都说不出话来。 苍凉晚拿起了饼子问道：“你吃过了吗？” 小姑娘笑着说道：“刚才老板给了我个包子，我和爷爷分着吃了。” 一人吃了半个包子？这饼子肯定是留着实在太饿的时候再吃。 阮小宁和细竹回来了，俩人各端了个托盘。 盘子上有十几个包子，还有四碗粥。 小姑娘看苍凉晚的眼神有些疑惑，“姐姐，你有饭吃啊？” 苍凉晚已经把饼子吃完了，面对小姑娘略带谴责的眼神，她把粥放在了小姑娘面前。 小姑娘立刻笑颜绽放，唤道：“爷爷，醒醒，这几个姐姐可厉害了，要了好多饭。” 老人家睁开了眼，他掐了自己一把，刚才那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已经饿死了，才会看到这么多包子。 老人家看了看包子，又看了看苍凉晚她们四个，他问：“这些包子哪来的？” 阮小宁笑眯眯地说：“我一过去，说要饭，那几个客人就抢着给我包子。” 老人家神情一变，“给人家送回去，他们不怀好意。” “没事，他们打不过我。”阮小宁自信道。 老人家眼神中是满满的怀疑，并且把他小孙女护在了身后，他的手在颤抖着，明显是饿坏了。 阮小宁见此，只好拿起了一块石头，石头在她手中粉碎。 老人家好像更害怕了。 苍凉晚见那几个男人走了过来，围在了她们身边。 “你们是流民吗？跟我回家可好？”为首的男人一副自信的样子。 阮小宁轻叹。 水微澜眉头微皱，“皇城脚下就想诱拐女子？” “说什么诱拐啊，不过是见你们落难，出手相助罢了。” 老人家虽然还是很害怕，但他依旧硬着头皮说道：“我在这好几天了，看到你们好些次了，你们连个包子都没舍得赏给我，你们会那么好心？还不是看人家姑娘好看起了歹心！姑娘，你别相信他们！” 阮小宁愣愣地看着老人家，都这么惨了，还想着帮别人呢。上天确实不公。 “老东西！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 男人还没来得及骂出口，就感觉到了压迫感。 这群人看向苍凉晚。 苍凉晚吃了个包子之后，说道：“护城军何在？” 护城军听到这声音，莫名觉得心跳加速，他们看了看周围，并未看到苍凉晚。 而后百里止战出现在了城门口，随后他带着些许护城军去到了苍凉晚所在之处。 百里止战看到了阮小宁身旁那几个不怀好意的男人，眉头微皱。 他说道：“属下百里止战恭迎晚郡主归来！” 其他将士立马大声说道：“属下恭迎晚郡主归来！” 苍凉晚站了起来，把粥喝了之后，然后把包子都装进了布袋里。 她伸出手。 老人家眼睛一亮，立刻爬了起来，把自家小孙女推到了苍凉晚面前。 换成别人，他肯定不放心，但苍凉晚绝对不会把自家孙女卖了的。 小姑娘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趴在了苍凉晚的背上。 “晚郡主使不得啊！”老人家话虽这么说着，但语气是欢喜的，他知道他们祖孙俩活下来了。 “使得的。”苍凉晚背着小姑娘率先走在了前面，其他人紧随其后。 阮小宁说：“这几个人想要诱拐我，百里将军把他们关起来，等我睡醒了亲自处理。” “属下领命。” 百里止战官职比阮小宁低了两级。 “没听到宁将军的话吗？还不快点把这几个混蛋东西绑了！” 护城军这时才回神，宁将军？怪不得呢，怪不得脏的跟个泥人似的，还是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 阮小宁把托盘和碗筷送了回去。 老板这才看到苍凉晚。 咱们晚郡主真是不寻常，离开的时候是囚犯，归来之时成了乞丐。 第215章 你爹你自己照顾 城中不少居民都听到了苍凉晚的声音，因此都等在路边围观。 比起苍凉王，咱们晚郡主有些不同，在皇城的时候，这姑娘很少出现在人前，去了边境之后却名声大噪。 苍凉晚后悔，她该洗个脸再进城的，全城的人都看到她脏兮兮的模样了。 苍凉晚突然笑了，她看到熟人了。 刘婶子婆媳匆忙而来，她们跑到苍凉晚面前的时候，又是欢喜又是心疼。 刘婶子眼泪婆娑，“郡主，您这是怎么了？” 苍凉晚笑着说：“流民太多了，一不小心就身无分文了。” 刘婶子一听就明白了，“家里准备了吃食和热水，郡主咱们快点回家吧。” “好。” 苍凉晚听苍凉不休说过，如今刘婶子是苍凉王府的管家，府中大大小小的事都是刘婶子在管。 刘婶子本名云静。 一群人回了苍凉王府，府中的侍卫忙行礼道：“恭迎郡主回家。” 苍凉晚笑着说：“我回来了，你们今天都回去休息吧。” 两个侍卫对视一眼，“谢郡主。”王爷回来的时候，也让他们休息来着。 “通知其他人，今天都不用干活了。”苍凉晚说完之后就迈过了门槛。 路上还遇见了一些人，零零散散的。 云管家紧跟在苍凉晚身边，她小声问道：“郡主，我带客人们去休息可好？” 苍凉晚笑着说：“阮小宁、水微澜，这个是细竹，她们都是自己人，您不用客气。” 云静听到这几个名字，也没再多说什么。对于这几位而言，苍凉王府还不是跟自己家一样吗。 待她们回了苍凉晚的院子，云管家婆媳就直接去厨房忙乎了。 那祖孙俩一路安安静静，小孙女都快睡着了。 苍凉晚把她放在了椅子上，而后问道：“大叔，您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这位大叔虽然穿的破破烂烂的，可依旧难掩那一身风骨。 刚才没看清楚，如今看清楚发现这位也就四十多岁，肯定是不到五十岁的。 他跪在了地上，“草民夏敖，是夏城书院的教书先生，家里遇见了些事，官府又……我无路可走，只好带着曦月来了皇城。” 苍凉晚点头，“您坐下说话，您家是遇见啥事了？” 夏敖也没多纠结，他坐下之后缓缓说起了自家的事。 “前些日子我女儿突然不见了，我儿我儿子儿媳到处寻找未果，只好去官府报案，可官府却说走丢了个人这种小事，也值得来官府大呼小叫的。那天我儿子和儿媳早早就出了门，傍晚还没回来。我打算再去官府问问的，可我听到了惨叫声和打斗声。声音的方向是凤鸣阁，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当时我也做不了什么。等到人走之后，我打算去官府报案。可我还没到官府，城中就乱了起来，无数火箭破空而来。我忙跑回了家，带着曦月趁乱逃了出来。那时还不算太晚，有不少铺子还开着，绝馡姑娘还护送了一些人离开。” 苍凉晚听着都觉得心有余悸，还好逃出来了，一个书生带着个小女娃，可想而知当时的情况的有多危险。 阮小宁问道：“您闺女叫什么名字，有什么特征吗？” 夏先生从怀里拿出了画像，有三张。 阮小宁一看愣住了，“这姑娘我见过，她在临夏村。”她不知道该怎么说，那姑娘可不能算是活着。 苍凉晚唤道：“天玑。” 天玑和无名已经听到了。 无名姑娘整理着记忆，这身体就是这位夏先生的女儿，她叫夏怀桑。 夏先生看到女儿出现的方式这么奇特有些懵，很快他就明白了，“桑儿，你是遭遇不测了吗？” “姑姑。”夏月曦跳进了夏怀桑怀里。 夏先生更不明白了，怎么能碰到？ 无名轻轻吐气而后说道：“爹爹，我算是得了机缘。” 夏先生虽然还有些疑问，但重逢的喜悦冲淡了这些，“桑儿，你遇到什么事了？怎么会得了机缘？” “我被拐子卖到了临夏村，后来村里的女子们奋起反抗。”无名故意没说上吊的事。 苍凉晚起身，她抱起了夏曦月，“曦月，咱们去洗澡澡。” 夏曦月笑嘻嘻缩进了苍凉晚的怀里。 之后夏家父女说着最近发生的事，无名翻看了一下那两张画像，画像中的两个人她好像见过。 她过目不忘，她跟晚姑娘出城的时候看到这两个人在那翻找尸首。 无名说道：“爹爹，大哥和嫂嫂没事，他们跟着百里将军的军队进了夏城，我当时伤了脑子没想起他们来，他们也在忙着翻找尸首并未看到我，后来我就跟晚姑娘来了皇城。我也是见到您之后，才想起了我是谁。” 夏先生好似终于敢大口喘气，他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无名过去拍了拍她爹的肩膀，她眉头微皱，“爹，你也别光顾着哭了，快点去洗个澡吧。” 她脑中有这个身体的记忆，但是夏怀桑已经在幽冥排队轮回了，她身体里是残留的怨念，只有夏怀桑是灵魂体。 夏先生抬眸，闺女特别爱干净，才会在这种时候还嫌他脏。 夏先生出了屋子，在院子里走了几圈，他该去哪？ 云管家听到动静跑了过来，“您住在隔壁院子，我带您去。” 云管家安排好夏先生之后，这才回去继续做饭。 无名则是去了幽冥，她在队伍中寻找着夏怀桑的身影。 她把夏怀桑拉了出来，夏怀桑看到她的时候也是一愣，“鬼仙大人，您不是回阳界了吗？” 无名姑娘跟她说了遍事情的经过。 夏怀桑喜极而泣，“还好，还好都活着。” “我送你回去。”无名姑娘已经是鬼仙了，可以凝聚实体。 夏怀桑忙摇头，“您送我回去那是逆天而行，肯定要付出我不能想象的代价，我不能连累您。鬼仙大人，麻烦您以后照顾我爹。” “我不要照顾你爹，你自己照顾。”无名姑娘拉着夏怀桑就走。 夏怀桑试图挣脱，可她一个小新魂，怎么是鬼仙的对手。 才没走几步，她们面前就出现了一群鬼差。 “鬼仙大人请留步，人死如灯灭，您不能也不该这么做。” 无名姑娘冷眼看着他们，“你们要拦我？我可是苍凉晚的人！不对，的魂！” 不远处墨念听到这话噗嗤一声笑了，晚晚的魂就是这么有意思。 墨念缓缓而来，“放她离开，有什么事我担着。” 鬼差无奈道：“这事不合规矩，您担着我们也是失责啊。” 墨念笑眯眯看着他，看起来貌似很慈祥，“同样的事，熊九耀做了多少回了？怎么到我家晚晚这就不行了呢？如今幽冥也偏私了吗？” 鬼差被问得哑口无言，为啥熊九耀可以？还不是熊家的老祖宗不讲道理的护短！ 第216章 苍凉晚请战 这么想来是他们过分了，不能因为墨前辈对他们态度好，他们就蹬鼻子上脸啊。 于是鬼差们让开了路。 看到这一幕夏怀桑喃喃道：“我爹常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如今我好像明白了。”只是她这条路走得太远，一不小心就走到了幽冥。 墨念笑眼看着两个姑娘，“快点回去吧。” 无名带着夏怀桑出现在了浴房中。 夏月曦惊呆了，“怎么两个小姑姑呢？” 夏怀桑旁边有个鬼仙，因此可以现身，只是浴桶里的这个姑娘太可怕了，靠近她好像要魂飞魄散似的。 无名忙把夏怀桑拉进了身体里。 而后无名飘走了，她飘到了阮小宁的浴房中。 阮小宁觉得她现在应该尖叫，只是眼前这姑娘的气息她很熟悉，“无名姑娘？” 无名姑娘此时的模样有些吓人，倒是有个身体，但是脸上没有五官。 她点头之后，选择了阮小宁的嘴巴和下巴。 而后她就这样飘去了细竹那里。 细竹笑的不行，“你不鬼仙吗？咋身体都没凝聚明白？” 无名姑娘现在有嘴巴了可以说话了，“我想凑一张颠倒众生的容颜。” 细竹听明白了，“你喜欢我哪里？” “鼻子和耳朵。”于是无名姑娘多了鼻子和耳朵。 之后无名姑娘去了水微澜那边，她选了水微澜的眉毛和轮廓。 水微澜呆愣地看着这一幕，她见证了一个鬼仙凝聚实体的过程。 最后无名姑娘去了苍凉晚那里，她终于有了自己的双眼。 苍凉晚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哭笑不得，别说还真挺好看。 无名姑娘坐在了浴桶边上，她问道：“曦月，姐姐好看吗？” 夏曦月眼睁睁看着这个姐姐从没有眼睛，到长出眼睛，她又看了看小姑姑，她甚是不解，“得了机缘的到底是小姑姑还是这个漂亮的要命的姐姐啊？” 夏怀桑笑着给夏曦月洗着头发，“小姑姑是遇到这个姐姐，才能死里逃生。” “哦，漂亮姐姐是高人。漂亮的高人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你救了曦月的小姑姑，曦月会铭记于心砸锅卖铁也会报答你的。”夏曦月昏昏欲睡，可刚才那一幕又太过震撼，她现在是又困又兴奋。 夏怀桑解释道：“曦月学的比较杂，说话就这么个调调。” 无名姑娘说道：“我叫无名。” 夏曦月摇头，“无名不能算名字。” “那我叫啥好呢？”无名也想有个名字。 “苍凉念，我祖母叫墨念，你叫苍凉念可好？”苍凉晚问道。 “好。我喜欢这个名字。”苍凉念，听起来不错呢。 她有了自己的身体，有了自己的脸，还有了自己的名字，以后她也有自己的人生。 等她们洗完澡之后，就去了饭厅，云管家看着这个多出来的姑娘，有些疑惑，但也没多说什么，她觉着这姑娘应该是高手，所以才会出现的悄无声息。 苍凉晚介绍道：“云婶子，这是苍凉念，我妹妹。” 云管家点头而后问道：“念小姐排行第几啊？” 苍凉晚说道：“五。” 云管家笑着说：“见过五姑娘。” 苍凉念也憨笑着，“不用客气，不用客气。” 一旁的阮小宁说道：“小念，我是你大姐。” “见过大姐。”苍凉念坐下吃饭了。 关于苍凉家多了个闺女这件事苍凉不休暂时还不知道，他知道了也会乐得一蹦三尺高，家里多了个鬼仙，以后无论在阳界还是幽冥都能横着走了，虽然本来他也是横着走的。 苍凉晚随便吃了一口，就打算睡觉去了。 待她睡醒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床前站着个黑影。 “有没有礼貌？偷看我睡觉？” 烛影尘转回了身子，给了苍凉晚个大大的拥抱，“晚晚，我好想你啊，可是仙后和陛下不让我走，他们绝对是收了百里家的银子，故意把我留下的。我就不明白了，我比百里止戈差啥了？咋就都站在他那边呢。我不服，我不服啊。” 苍凉晚听着他喋喋不休而后说道：“能放开了吗？百里止戈可是就抱了我一下就立刻松开了，说是跟你说好的。” 烛影尘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手，倒不是因为所谓的承诺，而是晚晚让他放开。 “仙后娘娘准备了宴席，满朝文武都必须出席。” “给我准备的？” “嗯。” 苍凉晚起身，“你去叫其他人吧，我换件衣裳就出去。” 烛影尘离开了苍凉晚的房间，他在院中扯着嗓子大喊，“起床！吃饭了！” 最先出现的是个姑娘，长了一张他有些熟悉的脸，而他又很确定这姑娘他没见过。 待烛影尘看清楚之后，他惊呼道：“鬼仙？我滴乖乖！厉害啊！” “嘴碎的国师大人，我是苍凉念。”苍凉念打量着烛影尘，倒是也没挑出什么毛病。 从这人进了苍凉王府她就知晓，她听到云管家叫他国师大人。 烛影尘听到这个名字就明白了，这姑娘如今是苍凉家的人，“你可知道，你选择叫这个名字，便是牵扯进了这凡尘之中。” “本来我也没想置身事外。”苍凉念身边多了个小姑娘。 夏曦月揉着眼睛打着哈欠，“要吃饭了啊？又要吃饭了啊？真好。” 烛影尘来之前已经知道晚晚带回来的是谁，“对，要吃饭了，要进宫吃饭了。” 其他人也陆续出来了，之后便溜达着去了皇宫。 宫内，百官皆已入座，他们现在还搞不清楚苍凉晚为啥突然回来了，这姑娘不是在忙着找反王呢？咋还有空回皇城呢？ 苍凉晚进了宴会大厅，她迈过门槛之时，殿内霎那间鸦雀无声。 苍凉晚走到了帝后面前，“苍凉晚见过仙后娘娘见过陛下。” “属下见过仙后娘娘见过陛下。”阮小宁说道。 其他人也说道：“拜见仙后娘娘拜见陛下。” 夏先生说完有些迷茫，把仙后娘娘放在前面，陛下不会发火吗？ 只见咱们陛下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只是看苍凉晚的眼神多少带着些排斥。 “你回来干啥？”墨忘问道。 云端仙给了他个白眼，而后说道：“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孩子还没吃饭呢，你就问问问。” 苍凉晚单膝跪地，“苍凉晚请战。” 云端仙神情突然凝重，“熊霸一时半会还不会打过来。” 苍凉晚摇头，她站了起来，“请仙后娘娘和陛下向熊霸宣战，熊霸屠了我一座城池，此举天理难容！” 这便是她回来的目的。 第217章 臣附议 这次百官连大气都不敢喘了。 所有人都看着苍凉晚，一时间脑中思绪万千。 这时云端义起身，他走到了苍凉晚身旁，说道：“臣附议。” 苍凉晚看向外祖父，笑了。 过往有祖母在，外祖父一不小心就被比没了。 加上云端仙，她对云端家的人多少有点排斥。 云端繁起身，他说道：“臣附议。” 百里老家主百里行起身，“臣附议。” 太师明月瑾起身，“臣附议。” 越来越多的人站了起来，一声声臣附议，让云端仙一时间失语。 刚才苍凉晚说出那一句话的瞬间，她想的是，两国交战必定死伤无数，这份因果以后要落在晚晚头上的。 可她是这墨休皇朝的仙后娘娘，这时候怎么可以有私心！ 云端仙凝视着女儿，她眼中的情绪过分汹涌。 她的孩子，选了一条最难走的路。 她是苍凉晚啊！她是苍凉不休和她的孩子！如果她只是凤容妍的女儿该有多好。 云端仙慢慢扬起嘴角，眼泪也是在那一瞬间滑落。 她走到了苍凉晚身旁，转回身面对着墨忘，她说：“臣附议。臣亦请战，臣愿为苍凉晚的副将！” 墨忘闭上了眼，他一直都知道，他的仙儿属于战场。 “准奏！” 苍凉晚转身回到了席间，以后会如何她不晓得，但这顿饭要好好吃完的。 细竹说：“咋都不说话呢？你们怕熊霸？” 官员们交头接耳之后得知，这个眼珠子转的有些慢的姑娘，是苍凉不休的弟子，是的了，也就苍凉不休那个莽夫，能教出这么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孩子。 可一个孩子都不怕，他们在怕什么呢？是舍不得这身官服？还是舍不得荣华富贵？ 舍不得又能如何呢？熊霸今日能屠了夏城，明日就能屠了墨休！ 这种时候能如何呢？跪地求饶吗？熊霸也不会心软半分。 既如此，还不如站得直些。 之后很多人都闲聊了起来，宫宴也许久没这般热闹了。 苍凉晚她们回了苍凉王府。 当晚墨帝昭告天下，正式向熊霸宣战。 短短一天时间，消息传遍了墨休。 远在南境的一路反王放下了手中的武器，都要跟熊霸打仗了，自己人还打什么呢？ 如果国都没有了，还争个屁。 苍凉晚睡得很不踏实。 可天总是会亮。 饭厅内，其他人也差不多的情形。 这群人里，只有苍凉念和阮小宁没有黑眼圈，一个是鬼仙，一个是天生的。 阮小宁打着哈欠，在边境是抵抗外敌，真要打去别人家了，心里还是挺有负担的。 饭后众人回去收拾好了行囊。 云管家无奈道：“休息两天再走不行吗？” 苍凉晚笑着说：“已经休息好了。” 她看向夏家一家三口，“夏大叔，您可以过些日子再走啊。” “这时候夏城那边正需要人手呢，我得回去啊，我儿子和儿媳还在那边呢。”夏敖觉得一家人应该在一块。 苍凉晚也没多劝。 于是这群人来的匆忙，离开的也很仓促。 云端仙还在忙着调集军队，暂时走不了。 烛影尘站在城门口，跟他一块的还有百里止战。 百里止战看到阮小宁的时候忙说：“将军，那几个人咋处理？” 阮小宁都忘了那几个混蛋了，“查一下过去干过啥坏事，按律法处置。” “恭送宁将军。” 阮小宁笑笑。 烛影尘说：“晚晚，一路平安。” “你也是。”苍凉晚并未多说，她知道烛影尘被派去了西边。 熊霸和墨休接壤之处可不只是北边。 三天后她们回到了夏城，夏城还在重建中。 有人看到了夏怀桑，大声唤道：“无名姑娘！” 夏怀桑看向身旁的苍凉念。 苍凉念小跑着过去，“姐姐们，我是无名姑娘，其他人呢？走，我跟你们说说咋回事。” 无名姑娘换了张脸？这事……来人还没想明白已经被苍凉念拉走了。 夏大叔很快找到了他女儿和儿子，一家人终于团聚。 夏曦月抓着苍凉晚的衣摆，依依不舍。 夏家媳妇故作生气道：“有了晚姐姐就不想要娘亲了？” “不是。曦月舍不得晚姐姐。娘亲，我差点饿死了，您是不知道……” 夏曦月还没说完，夏敖就捂住了她的嘴巴，儿媳妇脾气不太好，要是知道他带着曦月要饭，还不得跟他不乐意。 夏家媳妇见此，笑着说：“经过了这次的事，我觉得活着就好。” 夏敖这才松了口气。 苍凉晚揉了揉夏曦月的脑袋，夏曦月松开了手，她知道晚姐姐要干嘛去。 虽然她年纪小，但她记性好，那天夏城的情形她记得清清楚楚。 夏曦月大声说道：“晚姐姐定会凯旋！” 苍凉晚用力点头，“一定。” 而后她就打算走了。 百里止戈小跑着过来，身上还背着个小包袱，“一起走，还得去月城看一眼皓月。” 苍凉晚也是这么打算的。 这会儿苍凉念跟临夏村的姑娘们也解释明白了。 苍凉念走在苍凉晚身旁，她说道：“我听说那个熊霸国主也是鬼仙，我是新鬼肯定打不过他，但我和天玑加起来可以。如果他出手，你就喊我，我随叫随到。” 听到这话苍凉晚笑着，“好。”她知道苍凉念要跟临夏村的女子们在一块。 阮小宁问道：“五妹，你能守住这夏城吗？” “自然。”苍凉念抱拳道：“恭送大姐二姐。” 苍凉晚看了一眼夏城的城墙，这里有位鬼仙，鬼仙还有个随时可以出现的鬼仙朋友…… 只是熊家在幽冥的势力太大，即便熊九耀出手，她也舍不得让小念和天玑冒险。 她是个人，死了顶多变成个魂，但小念和天玑不同，万一魂飞魄散了咋整。 一天一夜后，苍凉晚她们回了月城，这里也没有往常那么热闹了。 水微澜看着城中游荡的灵魂体，她只能当做没看到。 如果这些灵魂体没问题，清风已经把他们送走了，之所以留下他们，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是熊霸的细作。 这种时候，自家的灵魂都送不完呢，也没空管敌人的事了。 水微澜去找了清风，苍凉晚她们回客栈睡觉去了。 清风看到水微澜来的时候，他无奈道：“你确定吗？” “算一下又无妨。” 第218章 苍凉晚的底气 清风说：“你不是已经算过了吗？” 水微澜垂眸看着自己的鞋子，她算过了，可她想改变局势。此战会胜，但我方也损失惨重。 清风早就知晓了她的来意，“微澜姑娘，你只可以助战。” 水微澜听明白了，此战一定会有牺牲。 “道长，微澜告退。” 水微澜走在月城的大街上，浑浑噩噩的。 她选择入局，她也有自己的雄心壮志，可她早该知晓，所有的得到都必须有相应的付出。 她能力实在是太过有限了。 她不敢说，不敢跟晚晚说此战会死很多人。 可不战就能活着吗？她算过，不战结局会更加惨烈。 客栈中，苍凉晚她们睡了一觉之后就起来吃火锅了。 百里皓月这些日子见了太多人死去，心情甚是沉重，这还没开战呢，就死了这么多人，之后只会更加可怕。 很多熊霸国的探子得知凤鸣阁开始清算，便疯狂杀人。 这些天清风送了很多灵魂去了幽冥。 百里皓月现在还不敢说什么，晚晚的压力比她大得多，她能做的就是别添乱。 百里止戈说道：“祖父让你回皇城去。” 百里皓月摇头，“晚晚在，我不怕。” “你是不怕，但祖父怕。”百里止戈知道祖父的意思，百里家的孩子此战都会上战场，祖父想让百里家留个后。 百里皓月没再说话，她不走，她要留在这，守着这座城。 明月盏大口吃着肉，过去她挺挑食的，最近她觉得她这身体还是太弱了。 她相信墨休一定会赢，她要活着，要好好活着。 苍凉晚靠在了明月盏身上，“盏盏，别太想我。” “嗯。”明月盏鼻子酸酸的。 晚晚是个战士，可晚晚最不喜欢的就是伤害无辜，如果两国开战，那谁能算得上是无辜呢？ 水微澜眼中的苍凉晚身后红光耀眼，她也分不清是血光还是鸿运。 可……好像没什么不同呢。 在战家客栈睡了一夜，苍凉晚她们就回了雪城。 雪城已经开始备战，墨已止在城墙上忙乎着，他远远的就看到了苍凉晚。 他猜到了，从知晓夏城出事，到收到晚晚入皇城的消息，他就知道苍凉晚会做什么。 墨已止自城墙飞落，他落在了苍凉晚面前，“已起和已落去了汤谷城，墨家其他人也都出山了，去往了各个城池。” 夏城没出事之前，只有已起和已落来了，墨休宣战之后，墨氏族人倾巢而出。 苍凉晚应声，“我回家待会，别让任何人来打扰我。” 墨已止笑笑没说话，他知道晚晚在躲什么。 苍凉晚也知道墨已止拦不住，她回家之后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就坐在了院子里。 天是真冷啊，坐了一会就冻透了。 这个温度不适合出征。 “苍凉晚！” 这中气十足的怒吼声，差点把房子震塌了。 随着地面颤动的幅度越来越大，苍凉不休终于在房子被震塌之前出现在了苍凉晚的面前。 苍凉晚率先说道：“你等会回去的时候走路轻点，你这一趟过来，估计震坏了不少房子，等会去帮人家修葺一下。” 苍凉不休指着苍凉晚手指颤抖，“你个……你个不孝女！你爹还活着呢，请战这事轮得到你吗？” 苍凉晚看着爹爹，反问道：“你是怕我抢你军功？那么小气干什么？” 苍凉不休气的快冒烟了，可他可看到了闺女眼圈通红，瞬间怒气全无。 苍凉不休扑通坐在了苍凉晚身旁，震得苍凉晚颠了一下，地面又凉又硬，摔得有点疼。 “你有多大脑袋啊？非得把这么大事揽自己身上？好好做你的晚郡主不行吗？大不了我早点把王位传给你。国战啊！两国交战必定会死伤无数，即便赢了，你也会背负骂名，你背的动吗？”苍凉不休喋喋不休着。 苍凉晚抱紧了自己，她知道啊，“那我应该如何？先给你传信？等你去皇城说这事？这种时候你能离开北境？” 苍凉不休想了一下，“你不去你娘和陛下也会宣战。” “他们不会，他们只是听说，他们没亲眼见到夏城有多惨。满地的残肢断臂，尸首中有孕妇，有尚在襁褓的孩童。身在高位之人，总会先去顾全大局。他们等得了，百姓们等不了，稍微耽误可能又会出现另一座夏城。苍凉不休，如果你是我，你会如何？” 苍凉晚反问道。 苍凉不休低下了头，他也是晚晚口中身在高位之人，他听说夏城那边很惨，可他也在想着暂时不能妄动。 他还不如个孩子。 熊霸屠了夏城，就可能屠了月城，屠了雪城，与其被动等待，不如先下手为强。 苍凉不休来时气势汹汹，走的时候垂头丧气。 遇卿等到苍凉不休走后，他爬上了墙头，他在隔壁院子打扫呢。 最近他又给自己找了个活，这条街的院子都是他打扫，姜姑娘有给他银子。 “主子，你年纪不大，这胆子是真大，明知道无论成与败都会留下骂名，咋就那么莽呢？”遇卿扔了个苹果给苍凉晚。 苍凉晚啃着冻得硬邦邦的苹果，她说：“史书都是胜利者书写，而且我为啥要在乎骂名？” 她解释的好累。 熊霸已经动手了！还是屠城，这可不是试探，而是赤裸裸的羞辱！ 熊霸压根就没把墨休放在眼里，才会这般残忍！ “熊九耀呢？” “在铺子里干活呢，国主已经传信回去，他不是国主了。” “传位给谁了？” “他只是不做国主了，说是有能者居之。” 苍凉晚应声，“知道了，我要自己待会，别让任何人来打扰我。” 遇卿点头，“好。” 遇卿在街上溜达着，他瞅见了凤家主，这个肯定是不能拦的。 凤容妍进了苍凉晚的院子，她直接进了屋子，把带来的食盒打开。 苍凉晚看着娘亲，遇卿是一点都不中用。 凤容妍笑眼看她，“不吃点吗？这可是我亲手做的。” 听到亲手做的四个字…… “我不太饿，您也是来训我的吗？”苍凉晚问道。 都来吧，都一起来吧。 凤容妍摇了摇头，她把碟子放在了苍凉晚面前，她凑近苍凉晚的耳朵小声说：“粮草的事娘亲已办好。” 苍凉晚愣住了，“这么快？”她好像懂了，她为何那般大胆？是凤容妍给了她足够的底气！ “自然是没这么快的，有不少粮草还在路上，主要是咱们炎当家心眼多存了很多粮食。雪城这边总共也没几座山，她挖空了十座山藏粮食，更别说还有明面上的那些粮仓了。之前幽芒就觉得心里不踏实，还去熊霸购买了很多粮食。” 苍凉晚惊呆了，“炎当家这是预知到了？” “不是。炎当家觉得这几年天气有些异常，她怕闹饥荒。”凤容妍也是佩服的。 第219章 是站在最前面的守护者 苍凉晚吃着地瓜饼，问道：“娘亲，您为何没拦我？” 凤容妍坐在了她身旁，轻轻顺着她的头发，“云端仙拦你了？苍凉不休也拦你了对吗？” “嗯。”苍凉晚应声之后看着娘亲。 “他们拦你是因为他们了解你，国战定会死伤无数，你又太过心慈，你会把人命算在自己的头上，他们怕你会撑不住。我也和她们一样，我又何尝不担心呢。可既然拦不住，不如成为你的助力。晚晚，无论发生了什么，一定要记得，娘亲在雪城等着你回家。” 凤容妍说到这终于忍不住了，她把苍凉晚搂进了怀里。 她亲手养大的孩子就要上战场了，不是内战，不是清除外敌，而是要去别人的国攻城掠地。 苍凉晚靠在娘亲的肩头。 她又岂会不知自己的弱点呢？可如果一定有人要背负这个骂名，那应该是她。 她可是苍凉晚啊。 苍凉晚沉沉睡去。 凤容妍把女儿抱到床上给她盖好了被子。 她坐在床边，看着女儿的脸。 晚晚去往皇城之时，已止就跑来跟她说，墨休已经无路可退，此战躲不过。 汤谷城已经开始集结军队。 凤容妍起身，慢慢走出了房间。 凤容妍刚走，熊九耀就来了。 他吃着剩下的点心。 苍凉晚睡醒的时候，就觉得有些冷。 阴冷阴冷的。 “你来干嘛啊？你明知道我现在最不想看见的就是你，非得跑过来挨骂？”苍凉晚对熊九耀的感情很复杂。 这人给她的感觉太像云端仙了，她是想做个不忠不孝之人，可她好像不太能做到。 熊九耀笑眼看她，“我的孩子要上战场了，总要来看看的。” 他曾无数次觉得人生无趣，他这样的存在不老不死的，本来不会有结局。 可……他已经选好了自己的结局，这一次或许是他们最后一次相见了。 苍凉晚盯着他，想骂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从哪开始骂。 人世间的争夺，对这位来说好像没啥意义。 苍凉晚缩在窗边，虽然风很凉，可她还是想看看这雪城的星空。 “熊九耀，你熊霸就要灭国了，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你去了幽冥，你祖宗不会骂你吗？” 熊九耀依旧笑着，“无妨。苍凉晚，做你该做的事，无需有任何顾忌。” 苍凉晚听不明白，但她还是反唇相讥道：“即便没有顾忌，我也做不出屠城的事！” 熊九耀嗯了一声，而后屋内就陷入了沉默。 苍凉晚看不懂他，“你不会真的把自己当成我娘了吧？我有娘亲，还有个云端仙，还有后娘，不需要第四个娘亲了。” 熊九耀想了一下，“你不需要我也是你娘，你如今满打满算十七岁，我做你娘亲的时间比云端仙还久，怎么算我也是个二娘。苍凉晚，此战你面对的是我其他的孩子们，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都开始说胡话了。”苍凉晚刚才有种奇怪的感觉，突然就很绝望，按理说她不会有这种情绪。 等会找微澜算一下，连她都能察觉出不对，肯定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苍凉晚走后，熊九耀在屋里坐了许久，天空中星辰闪烁，有一颗星逐渐黯淡。 熊九耀笑了，他也是帝星，只是这天下只会有一个紫微星主。 熊九耀消失在了雪城，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苍凉晚去铺子里找到了水微澜，她问道：“是不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我刚才感觉到一种绝望的气息。” 水微澜走出了铺子，她看了会星辰，而后她双手在胸前交叠，跪在了地上。 苍凉晚站在她身后，“你拜谁呢？拜月？” “恩人。”水微澜说完就站了起来，“我打算带着容辞一块走，小芥很聪明，短短时间就能出师了，之后铺子会交给小芥打理。” 苍凉晚点着头，“厉害。”才几天就会走尸了，别说这活一般人干不了，就是这本事没点天赋肯定是学不会的。 俩人走在丧葬街上，没走几步花绽儿就出来了。 雪千梦和雪千幻跟在她身边，俩人怀里一人抱着个娃，是花玉衡和姜摇光。 医馆里走出俩人，是有容和遇卿。 走到街口的时候临婶子和临渊鱼也出来了。 细竹关好铺子，带着天璇跟在了她们身边。 路上有很多人，他们看苍凉晚的时候，好像有很多话要说，最后还是忍住了什么都没说。 夏城那边的事大家都知道了，熊霸想做什么雪城的百姓自然也比旁人更加明白。 晚姑娘她们去了一趟熊霸能安然无恙，是因为足够强大。 可换成是普通人呢？普通人如何在熊霸的铁蹄之下存活？ 于他们而言，苍凉晚不是挑起战争的凶手，而是挡在他们身前的英雄。 路过城主府的时候，雪夜空和阮小宁站在那已经冻得哆哆嗦嗦。 水微澜握着阮小宁的手给她取暖，“不会用内力吗？” “用内力取暖多浪费。而且起码还得两个月天才会暖和，我也不能总靠内力啊，这玩意没有我的身体可靠。” 雪夜空一脸期待地看着水微澜，“微澜，我也冷。” 阮小宁抽回了自己的手。 水微澜也开始揉搓雪夜空的手，其他人已经走远了。 阮小宁小跑着去追她们。 雪夜空说道：“汤谷那边暂时集结了一万人，时间比较仓促，又是冬天，衣物比较麻烦，如果再等些日子，人能多一些。” 水微澜笑着说：“已经很多了。”冬日行军和平时自然是不同的，单是衣物和鞋子就要特别准备，还有帐篷啥的。 雪城这边多了个汤谷，朝廷还未派兵过来。 言家带回来的那些人如今守着汤谷城。 雪夜空握着水微澜的手，快走了几步跟在了苍凉晚她们后面。 她们回了苍凉村。 苍凉晚说道：“在这垫垫肚子，等会回凤家大宅还有一顿。” 村长和村民们看到苍凉晚他们过来了，都跑到了跟前。 村长说道：“晚晚啊，咱们村里的年轻人也不少，可这次征兵要求挺高的，要家里不能是独生子的，还要十八岁以上的。你跟他们说说，把要求放宽点呗？十六岁不行吗？” 苍凉晚摇头，“不行。” 村长拉着苍凉晚，“怎么就不行了呢？你带兵出征，咱们自己村里的人都不能优待了吗？而且你不也没十八呢吗？” “这又不是啥好事。”苍凉晚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三叔公。 三叔公这么说最大的可能就是，三叔公家里有不到十八岁的孩子。 第220章 娘亲说她会青史留名 村长撇嘴，不太高兴的样子，“怎么就不是好事呢？熊霸都屠了夏城了，这时候咱们不还手等着让人窃国吗？” 一旁的刘婶子握着苍凉晚的手，“晚晚啊，咱们知道你想啥呢。咱们都知道一旦开战就会死伤无数。可不战就能活着了吗？悄无声息的就能让夏城堆满了尸骨！万一呢？万一雪城是下一个夏城呢？你觉得是你去请战，你觉得这事你得背负着，可不是这样的。” 刘婶子很着急，可她觉得自己说不清楚。 “孟先生，你是读书人，我说不明白，你跟晚姑娘说。” 书生模样的男子说道：“刘婶子的意思是，您是高手，你在哪都能活得很好。即便是两国交战，凭你的本事你也能全身而退。可你却选择了站在前面，所以晚姑娘，别觉得你是发起战争的刽子手，你是站在咱们这些无力反抗的百姓身前的英雄。” 刘婶子用力点头，“对，我就是这个意思，读书人就是不一样，能说那么长的句子。” “婶子您也厉害，我听你骂人的时候，比我说的句子还长呢。”孟先生一副佩服的样子。 刘婶子给了他个大白眼，“书读多了就这样，会说长句子，但不太会说人话。” “刘婶啊，您家孙子孙女也快到了认字的年纪了吧？”苍凉晚提醒道。 刘婶子脸色一变，刚才的愤怒消失不见，变成满脸堆笑，“孟先生，是我失礼了，你可别给我家孙女和孙子穿小鞋啊。” 反观村长遭拒之后也没在意，他其实就是顺嘴问问，不能出征也没啥，雪城这边也不缺战场。 苍凉晚听得直乐，刘婶子说话太气人了，应该让刘婶子和遇卿还有百里皓月一块玩。 苍凉晚听明白了，心里确实舒服了点，可这都没出征呢，她就这么重的包袱，她真怕还没开战自己就崩溃了。 一群人回到了苍凉家，苍凉不休显然是知道他们会回来吃饭，已经摆好了饭菜。 飞雪坐在苍凉晚身边，说着鬼影宗的事，“晚晚，我可能不能送你出征了，我打算去夏城看看。” “鬼影宗那边查清楚了吗？”苍凉晚问道。 “查清楚了，处理了挺多有异心的弟子。我们四个下山比较早，又有师父护着，在宗里都是横着走，我没想到宗里会有这么多混蛋。之前我师父还想置身事外不参战，这次他不下山也不行了。你放心地出征，我师父很快就会带着宗内的弟子来了。不归师兄也快回来了。” 飞不归是她二师叔的弟子，年纪比他们大很多。 苍凉晚对此没啥意见。 鬼影宗肯定还有人隐在暗处，不只是鬼影宗，其他门派恐怕也没那么消停，江湖事自然是江湖中人处理最合适。 “后娘，你也小心点，最近哪都不太平。”苍凉晚嘱咐道。 “放心吧，飞雾会跟我一同前往，飞天和飞舞陪在凤家主身边。”飞雪笑着说道。 苍凉晚应声之后埋头吃饭。 之后这群人溜达着去了凤家大宅。 凤家大宅这边显然更热闹，不但炎幽芒在，还带了好几个账房先生，一进屋就听到算盘声噼里啪啦。 苍凉晚刚想说话，怕打扰人家，就直接叫上幽芒姑姑和娘亲离开了房间，去了饭厅。 其他人已经坐下等着吃饭了。 这顿饭吃完之后，估计好久都不能再聚得这般齐了。 炎幽芒笑眼看着苍凉晚，“我就说我为啥突然想这屯粮，平时我最不喜欢屯粮的，万一霉了太浪费。原来是因为你这丫头啊。” 苍凉晚眯眼笑着，“运气好挡不住啊。”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看似轻松，其实她们心里都很清楚，一点都不轻松。 炎幽芒此刻是庆幸的，还好，还好她囤了粮食，不然这大冬天的，哪可能那么快就筹集到足够的粮草？ 别说冬天路不好走，就说城中最近来的流民可能都不够吃。 当然这也不是她一个人的功劳，她是有些人运送货物，可大多是在北境活动，还是容妍姐姐厉害，凤家两个字好像只要沾上就会富贵几分。 在凤家大宅吃完饭后，她们就回了自己的小院。 苍凉晚想好好睡一觉，什么都不想。 屋内还有未散去的阴气，也不知道熊九耀干什么去了。 这一夜苍凉晚自己都没想到，她竟然睡得格外踏实。 苍凉晚洗脸之后，换了件结实的粗布棉袄，之后就出了房间，她站在院中看着自己的小院，也不知道下次回来是什么时候了。 或许是来年花开之时吧。 苍凉晚关上了大门，她唤道：“要出门了，都准备好了吗？” 阮小宁率先出来了，她锁好了门。 有容、遇卿和神乐跟着苍凉晚，这是他们前一夜商量的结果，其他人不是怕危险，而是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与其跑去前面添乱，不如留在后面守家。 等她们走到丧葬街的时候，所有人都出来了。 街头处的雪慕最是显眼，她身旁站着天璇。 “晚姑娘。”临婶子和临渊鱼一人拖了个大麻袋出来。 “这是我这几天做的面条，都冻好了，调料也都装好了，一个小纸包里是一份调料。”临婶子有些窘迫，“婶子没别的本事，只有这面条做的好吃。晚姑娘，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苍凉晚扛起了麻袋，“嗯，会回来吃临婶婶的面条的。” 医馆门口站着一排男人，他们手里都提着个麻袋，里面都是这些天他们跟着神农大夫赶制的伤药，内伤的外伤的，反正啥都有。 神农凝走到了苍凉晚身边，男宠小团队的另外七个人立马跟了上来。 神农凝笑着说道：“刚从熊霸回来没几天，没想到又要回去了。” “四师父让你跟着我啊？”苍凉晚询问道。 “对啊，我对熊霸比较熟悉，我跟着你最合适，我不但熟悉熊霸的地形熊霸风俗，我还熟悉熊霸人的体质以及他们擅长的毒药。”神农凝是挺乐意跟着的，国仇家恨对她来说本来是没有的。 可夏城出事之后，她去夏城了，谷主派她去帮忙清理一下。 亲眼见过，怎能不恨。 天璇乖乖站在那。 昨晚她问娘亲，能不能不去，她舍不得和娘亲分开。 娘亲说她会活着回来，她会青史留名。 第221章 出征 街头人潮拥挤。 细竹找了个小推车，把药材和面条都放在了小车上。 路边的人还在不停往车上放东西，很快车上就堆起了小山。 细竹大声说道：“都别放了，车子会压坏的。此战粮草充足。” 雪城的百姓很听话。 苍凉晚听到了哭声，她听得出大家都尽力压低了声音。 她也知道此战参战的将士有很多是雪城的百姓。 周围的村镇也有很多人申请参战。 汤谷城的那一万人中，就有一千多苍凉村的百姓。 全村的青壮年几乎都参战了，苍凉村如今只余老幼。 而这一千多人中，还有两百多个女子，是所有城镇中女子参战最多的村落。 她想带着他们回家，带着所有人回家。 苍凉晚走的很慢，她从未如此留恋这个地方。这次和以往不同，她想回来，很想回来。 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她缓缓扬起了嘴角。 此战势在必行，那就由他们这一代人来结束吧，希望这墨休的子民，不再活在熊霸的阴影之中。 她也很清楚，如果不是云端仙斩杀了那一百多个高手，她没有这般底气。 可云端仙还在养伤，却要跟她上战场…… 苍凉晚看到凤容妍的时候，她说：“娘亲，您能替我拦住云端仙吗？” 凤容妍轻轻点头，“我只能保证你没有生命危险的时候拦住她。” “我保证不会冒进。”苍凉晚听了娘亲的话，是放心了些的，娘亲既然答应了，自然会尽力拦住云端仙。 如果凤容妍都拦不住云端仙，那世上还有谁能拦住云端仙呢。 凤容妍松开了手，没再多说什么，她不想再哭了。是她给晚晚请了厉害的师父，是晚晚天赋卓绝，有些事早就注定了。 她的女儿就是这般，会站在最前面，直面豺狼虎豹。 苍凉晚他们过了边境河，边境河上已经建了座桥梁，要不说得有墨家人呢，这桥搭建的又结实又快。 她也曾以为是苍凉家让出了王位，才让墨忘坐上了那个位置，可走的越远见的人越多，她隐约开始懂得了先人们的选择。 苍凉晚翻身上马，她要走了，真的要走了呢。 “花久遥请求出征。” 苍凉晚看着花娘，花娘身后是她的妹妹们，加上花娘来了五个。 苍凉晚轻轻摸着马儿，她说：“好。” 她知道花娘为什么会来，花娘对熊霸是有怨气，但这份怨气不足以让她替墨休出战。 花娘只是想给她和她的姐妹们拼一条生路。 “苍凉不芷请求出征。” 说话的女子二十多岁，一身红衣，手持长枪，她的眉眼一看就是苍凉家的人。 这个名字……苍凉晚想了一下，好像是小叔公的女儿。 花娘的身份无法参军，毕竟花娘才归顺墨休没几天。 可苍凉不芷是怎么回事？ 苍凉晚看向雪夜空。 雪夜空自然知道苍凉晚要问什么，他说道：“不芷夫人不符合此次招兵的条件，她家中只剩公婆和一个七岁的女儿，不芷夫人的公婆是有个女儿，但女儿已经在西境参战了。” 苍凉晚看向苍凉不芷，她说不出拒绝的话。 苍凉不芷看苍凉晚这反应就知道，她需要说服的不是苍凉晚，而是其他人。 于是苍凉不芷大声问道：“我是苍凉不芷，我爹娘弟弟妹妹死在了战场上，我相公死在了战场上，我不该上战场吗？我不该替我全家报仇吗？” 人群悄无声息。 苍凉不芷看向苍凉晚，“没人反对，晚将军，我能参战了吗？” “好。”苍凉晚垂眸。 苍凉族人所剩无几…… 这一天，苍凉晚自汤谷起兵，率领一万骑兵直奔熊霸而去！ 凤容妍还站在雪城的城门口，她不太想回去，如果不是怕冻死，她都想在这等着晚晚回来。 “娘娘，您怎么还站在这呢？天多冷啊。” 凤容妍听到了一个有些阴柔的男声，她回头意外极了，“你怎么来了？” “您这话说的，老奴本来就是您的人，这都要开战了，老奴还能在皇宫安心度日啊。” 来的是凤公公，虽自称老奴，其实也就三十多岁，前大内总管凤公公，名字是凤容妍给他起的，叫凤赐。 凤容妍看向他身后，凤公公可不是自己来的，而是带来了几个宫里的内侍，这几位都是高手，还有些男男女女，都是凤公公养大的孩子。 凤容妍说道：“既然来了，就去雪夜空那登记一下，以前你们什么身份我不管，以后你们都是墨休皇朝的将士。” “谢凤家主。” 凤赐笑眯眯挥了挥手，众人散去。 他跟在凤容妍身旁，像是年少时一般。 凤容妍其实是故意没带着凤赐离开的。 凤赐是凤家收养的孩子，自小就跟在她身边，后来送去宗门习武，之后她进宫做了皇后，他净身做了公公。 “小姐，晚晚的路要她自己走的，您在这担心也没用。别到时候晚晚回来，你连路都走不稳当了。”凤赐絮絮叨叨着。 凤容妍给了他个白眼，可凤赐确实说的有道理。 凤赐本来天资平平，去了宗门回来之后，也就是普通武人，倒是做了太监之后，好像突然开窍了似的，功夫突飞猛进。 如今的凤赐和百里净世勉强能打个平手。 凤赐于晚晚而言是半个奶娘半个师父。 三个时辰后，苍凉晚他们这边停下了，到了该吃午饭的时间。 将士们搭了简易的棚子。 风月瑾拿了地图出来，“再往前就是云隐城了，要绕过去吗？” 苍凉晚看着云隐城旁边的三个字，云隐宗。 云隐宗离云隐城也就一个时辰的路程。 如果要攻打云隐城，云隐宗势必会出手，可如果不攻打云隐城，云隐宗就不会出手了吗？ 暂时应当不会，毕竟云隐宗的那几个关门弟子都在皇城。 只是早晚的问题，绕或者不绕好像没什么不同。 苍凉晚轻轻点着熊霸国都的位置，此处到熊霸国都起码七日的路程。 风月瑾顺着苍凉晚的手指，看到了熊霸的国都，他摇头道：“恐怕不行，咱们出来的匆忙，如果直逼皇城，路上怎么办？要抢粮食？即便咱们到了皇城，援兵一时半会也到不了。到时候咱们就会被死死困住。” 苍凉晚没说话。 墨休西北和熊霸接壤之处，距熊霸国都大概五日的路程，她问道：“烛影尘到哪了？” “国师大人已经到西北军营了，那边要出兵起码得七天后。”风月瑾轻叹着。 凤家和炎家加起来也忙不过来啊，不能因为打仗就让百姓先饿肚子，但是七天较往常已经是神速了。 苍凉晚指向墨休东北方向，“海边何人驻守？” 第222章 兵临城下 “东北一向是裴家军镇守，你大师父已经去了，你五师父去了南境，熊霸虽然不擅长海战，但不得不防，只是裴家战船比较少，五师父去东边调水军了。” 苍凉晚琢磨了一会，她轻声说道：“今晚攻打云隐城。” 风月瑾点头，只要不是直接去皇城就好。 墨休将士吃饱喝足之后，又一次启程。 路上倒是遇到了几波土匪，苍凉晚打的闹心，她为什么要帮熊霸扫匪？ 眼前是山谷。 苍凉晚带着十几个高手上了山崖，她在山下的时候就辨清了对方的位置。 埋伏在山顶处的熊霸士兵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已魂归幽冥。 天渐渐黑了，在天彻底黑透之前，苍凉晚抵达云隐城。 熊霸是知道墨休宣战了，可多数人都没想到苍凉晚会来的这么快。 如今想来二殿下果然有先见之明。 熊霸在墨休的探子已许久未传消息回来了，如果不是苍凉晚他们停下来吃饭，云隐城压根就没有时间备战。 墨已止自人群中走出，他身后跟着墨已起和墨已落。 这三人快速地找对方的陷阱，细竹和阮小宁各带了一小队人忙着拆除陷阱。 熊北战站在城墙上，看着苍凉晚他们越来越近，看着那一张张曾经熟悉的面庞。 从夏城的事情发生之时，他就被派来了这里，他猜到这里会是两国交战的第一战场。 皇姐说汤谷是他丢掉的，如果守不住云隐城，他就不必活着回去了。 白不寐出现在了苍凉晚的身旁，即便还离得很远，他也能看得出城墙上那个模糊的身影是熊北战。 曾经他们信任彼此，曾经他以为他带熊北战离开了困住他的牢笼，可原来并没有呢。 漫天的火箭袭来，照亮了夜空，也照亮了他们每一个人的脸。 熊北战突然笑了，或许这是他最后一次看清楚他们的模样。 他此生最快乐的日子，都与这些人有关呢。可不寐哥不懂，他从头到尾就没得选，他是熊霸国的五皇子啊，他生在这里长在这里。 即便他在熊霸受尽了委屈，他……熊北战也做不出叛国之事。 白不寐手持弓箭，他拉满了弓，箭出。 战嬷嬷突然出现撞开了熊北战，箭穿过了她的肩膀。 熊北战转头看着嬷嬷，“早死一会晚死一会又有什么不同呢？” 战嬷嬷站了起来，一巴掌狠狠扇在了熊北战脸上，“你给我清醒点！这里是战场！你既然做出了选择，就别做出这副不情不愿的样子！熊北战！我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疼痛让熊北战清醒了过来，是啊，他在干什么呢？ 熊北战看向前方，不寐哥不会心疼他了，此刻他们是敌人。 熊北战自城墙跳落，他手持长枪。 城门缓缓打开，无数士兵汹涌而出。 战嬷嬷斩断了肩头的箭，她是战家人，战家人就应该站在战场上。 战嬷嬷慢慢走下城墙，跟随着将士们出了城。 城门缓缓关闭。 跟随熊北战出城的有一千人左右。 熊北战就这么走到了白不寐面前，他说：“白不寐来战！” 白不寐翻身下马。 他什么都没说，俩人就打了起来。 他们对彼此过分熟悉，你来我往好似都知晓对方的招式。 双方将士就这么看着彼此。 墨已止他们拆除了所有的陷阱。 苍凉晚轻声说：“攻城！” 这一出让熊霸将士蒙了，不是将领在对战吗？ 墨休将士已经开始攻城，他们可没带啥攻城器械，云梯还是刚才墨家那三位指挥众人现造的，用的是刚才拆下来的那些材料。 墨家人的动手能力是真强，很多人都是第一次上战场，也是头一回亲眼见证了墨家人的厉害。 白不寐迟迟不肯下杀手。 熊北战自然也是看出来了，他说：“不寐哥，熊北战早就应该死在皇城的……” 白不寐闭上了眼，他的剑划过了熊北战的脖子。 战嬷嬷看到这一幕屏住了呼吸，她不能哭，这里是战场，战家人只有战死，绝不会懦弱地痛哭流涕！ 城内还有一万多人，城墙上燃起了熊熊火焰，云隐宗的弟子神情凝重。 阮小宁在城墙上溜达着，她在那忙着扔人。 云隐宗的弟子看到她的时候是有些迷茫的，这女人怎么出现的悄无声息的？ 阮小宁小声嘟囔着，“可惜这里是战场。”不然能好好打一场，也能学点云隐宗的招式。 阮小宁扔人扔的很快。 墨休的将士没再往上爬，毕竟咱们宁将军现在有点敌我不分，她这么扔会砸到自己人的。 苍凉晚突然俯身，一股内力打散了她的发髻。 她抬眸之时，看到了个背影，此人满头白发，他的内力差点把她带走。 苍凉晚跳下了马，直奔白发人而去。 白发老者接住了云隐宗的五个弟子之后落地，这五个弟子立马开始去接其他人。 白发老者转回头的时候，苍凉晚惊了一下，鹤发童颜啊，饶是她没见过太多世面也知道，这种外表的都是高手。 苍凉晚拔出了腰间的软剑。 “年纪轻轻干什么不好？非要做那抢掠别人土地的侵略者？” “苍凉晚，来者报上名来。”苍凉晚隐约已经猜到了，这位不是云隐宗宗主，就是云隐宗隐世先辈。 “云隐南山。” 苍凉晚点头，“哦，云隐宗宗主。” 云隐南山显然还处于愤怒中，“你这个后生好无理，我问你话你听不懂吗？” “前辈说我是侵略者？那屠了我夏城的熊霸算什么呢？”苍凉晚很清楚自己的实力，她打不过这老头。 也不知道阮小宁那个扔人扔疯了的二傻子，啥时候能发现这边来了个高手。 云隐南山听到这话面色未变，“你不就想说你师出有名吗？侵略者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借口，你只是为了夏城？还是为了满足你的野心？苍凉晚！此战的所有人都是因你而死！” 苍凉晚揉了揉脖子，“说完了吗？” 云隐南山一副嫌弃的样子，他摇了摇头，“朽木不可雕也！” 听到这话路过的墨已止不乐意了，“那是你没本事，你给我块朽木，我雕给你看。” 他说完就打算继续走，结果云隐南山拦住了墨已止的去路。 第223章 妖孽 云隐南山攻向墨已止之时，长枪拦住了他的攻击。 墨已止转身闪开，他站在了云隐南山身后。 苍凉晚和墨已止对视一眼，二人同时动了。 云隐山的弟子是相信自家宗主的实力，可眼见着对方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也想靠近支援。 只是……天空中阴云密布惊雷乍现，他们上前一步，一道雷落下，眼前多了大坑。 水微澜站在大坑的另外一边，她面无表情地说：“要么退，要么死！” 她的声音听起来轻飘飘的，可云隐宗的弟子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这女人刚才就对着天空比比划划，紧接着就出现了惊雷。 水微澜一人，拦住了几十个云隐宗弟子。 这一刻他们似乎懂了，懂了为何苍凉晚那般大胆，敢带着一万人就来攻打云隐城。 此刻努力和天赋比起来，显得一文不值，这世上有天才，偏偏就在苍凉晚身边！ 与此同时，起落兄妹带着一队人正在撞击城门，这巨木还是刚刚在山上的时候，苍凉晚扛下来的。 苍凉晚和墨已止配合无间，他们之间的默契甚至连个眼神都不需要。 凭云隐南山的实力，无论是苍凉晚还是墨已止都不是他的对手，可偏偏这俩人联手实力翻倍。 云隐南山不由得郑重了起来，他的招式更加凌厉，杀气弥漫，周围的将士们都或多或少受到了影响。 苍凉晚眯了下眼，这就是所谓的势吧。 她不觉得她和墨已止的内力能耗过这个老头子。 云隐宗主果然不凡。 可这个人今天必须死。 苍凉晚握紧了手中的长枪，这次她不再防备，而是全力攻击。 墨已止见状很不赞同，这样下去晚晚很可能因失血过多昏死过去。 他想起了一些往事，好像明白晚晚为何杀气突然这般重。 苍凉晚凝视着云隐南山。 云隐南山也在看着她，他是没想到一个小姑娘竟然有这般气势。 只是……“你不会真的信了那些神棍的话，真的以为自己是所谓天选？在我面前你不过是个晚辈罢了，算起来你得叫我声师祖！” 师祖二字彻底激怒了苍凉晚。 苍凉晚的速度突然加快，“你也配！” 云隐南山的内力依旧充足，他抓住了苍凉晚的长枪，直接用内力震碎。 “呵呵，不过如此！” 苍凉晚一跃而起，她跳得很高，随后，墨已止紧紧抱住了云隐南山，虽然他被云隐南山用内力震飞，但还是延缓了他的行动。 苍凉晚一脚踩在了云隐南山的头上，云隐南山立刻防御，他还是被踩进了地里。 苍凉晚另一只脚也狠狠踩在了云隐南山的头上，“老头子！你该死了！” 就在苍凉晚凝聚内力，还未来得及再补一脚，云隐南山已经自坑里飞出，随他飞出来的还有些土块和石块。 苍凉晚被掀飞出去，她内心哀叹道：还是轻敌了。 苍凉晚并未落地，而是被稳稳接住。 她并未回头，只是轻声说：“三师父，你不该来。”是她学艺不精，才会没快点弄死这个老头。 裴北欲拍打了下苍凉晚身上的尘土，“我的因，自然要我去了结。晚晚，为师来了。” 裴北欲松开苍凉晚的瞬间，消失在原地。 众人只感觉到眼前一花，裴北欲已经掐住了云隐南山的脖子。 云隐南山笑眼看他，“回来了就好，为师好想你。”即便他回来是为了杀他。 闻言，裴北欲因愤怒眼珠赤红，他凝聚内力。 云隐南山用内力震开了裴北欲的手。 “伤着了吧？为师心疼。”云隐南山的神情有种说不出的割裂感。 反正看在苍凉晚眼中只有反感。 苍凉晚二话不说，就直接攻向云隐南山。 云隐南山闪躲之时怒道：“我们师徒团聚，你个臭丫头凑什么热闹！” 云隐宗的弟子看到了他们的师兄，师兄还是像从前一般，只要出现便让人移不开眼。 裴北欲手臂微微颤抖，是他因为愤怒失去了理智，才会被这老变态震断了手臂。好在这些年，他也跟神农天衍学了些皮毛，起码接个手臂这种小事还是可以的。 就听到咔咔几声，裴北欲又一次拿起了剑。 如果说刚刚云隐宗的弟子还想去帮他们的宗主，此刻他们不会上前一步。 这一幕倒是让水微澜松了口气，引来天雷对如今的她而言可不能算是小事。 她之所以会这么做，主要还是为了震慑，真要用雷把这些人全劈死，她也会魂飞魄散。 苍凉晚手中没有武器，她招招直奔云隐南山的面门。 云隐南山自然也是还手的，只是这丫头不要命一般，压根就并未防御！ 终于……苍凉晚抓住了云隐南山的下巴，她用力一捏，云隐南山的下巴就碎了。 云隐南山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他不信，他不信这个么个小丫头能破得了他的防御！ 他是云隐南山，他从不相信所谓的天命所归！ 云隐南山似乎知晓苍凉晚为何会这么做，他直接用内力传音，“不就是怕我把裴北欲的事说出去吗？你怕世人知晓，那个号称江湖第一美人的裴北欲，曾经想要爬上他师父的床！” 苍凉晚怒气值这次终于攒够了！ 半空中飞来一人，她落在了云隐南山面前，她笑了，笑的过分耀眼。 阮小宁察觉到她的出现对这种老妖怪也有影响，不由得又自信了几分。 阮小宁的声音中带着笑意，“老头子，你觉得这种指控对我们三师父而言算什么呢？不过是失败者的无能狂怒罢了！” 她一步步走向云隐南山，云隐南山有些恍惚，怎么会有这样的存在？这女人越是靠近他一分，他的战意就会少一分。 “妖孽！滚开！”云隐南山怒吼之时一拳打向阮小宁。 阮小宁好似一滩水，她握住了云隐南山的手，这招她本来是不想用的，太过阴损。 可人家都送上门了，她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云隐南山惊惧地睁大了双眼，不就是个无骨之命吗？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吸收他的内力？ 苍凉晚看清楚阮小宁在干什么的时候是意外的，咱们宁将军也会藏底牌了。 她早该猜到的，小宁的前世，怎么会只是给了她内力，而没给她什么天赋属性呢。 第224章 入主云隐城 云隐宗的弟子看到这已经知道了结局。 阮小宁比传说中的可怕，天命之人都聚在了苍凉晚身边，她怎么可能会输。 裴北欲站在了阮小宁身旁，他看着眼前的男人，如此恐惧的模样，过往在这一刻终于逐渐散去。 或许伤疤还在，但他的噩梦可以醒了。 云隐南山终于接受自己要死了这件事，“我算到今日是死劫，我想过我的死法，可没想到会死在这个妖孽手上。北欲你始终都是为师心里最重要的人，我的内力给你，就当是满足为师的遗愿了。” 阮小宁看向裴北欲，如果是她一定会要的，可三师父的性格估计不会要，三师父嫌脏。 阮小宁忍不住说道：“三师父啊，我拿了这老头的内力，你能不能别嫌弃我脏啊？” 裴北欲本来还难受着呢，听到这话没忍住笑出了声，“好，不嫌弃咱们小宁。” 云隐南山神情变得阴冷，他不懂，他亲手养大的孩子，他那么疼他，他宠着他，他愿意把他的一切都给他，他甚至愿意把这条命都给裴北欲！ 他怎么就不满意呢？ 他厌弃他，甚至不愿意多看他一眼。 “你宁愿对着这个贱货，这个被男人玩烂了的贱货笑，也不愿意让我走的安心吗？我只是喜欢你，我只是太喜欢你了，我有什么错呢。北欲，这世上没有人会比我更在意你了。为师不能让你被这妖孽迷惑，为师也舍不得把你独自留在这肮脏的世上！” 周围狂风大作，阮小宁始终抓着云隐南山的手。 云隐南山扯了扯嘴角，“真是不怕死呢。” 阮小宁靠近了他一些，“前辈，你都说我是妖孽了，妖孽怎么会死呢。你闹这么大动静，是想自爆啊？你还有内力吗？你爆啊，我顶多破点皮。” 苍凉晚笑着，这位用仅剩的内力造出那么大的阵仗，本以为能吓跑小宁…… 云隐南山还未来得及回答，他的心口已经被长剑穿透。 他回头看向裴北欲，脸上是笑容。 这样的结局也不错呢。 这辈子他死在了北欲手上，他们之间有了因果，下辈子一定还会重逢。 裴北欲后悔啊，他该闭上眼的，这笑容看着真闹心。 云隐宗弟子围在了裴北欲身旁，师兄在的时候对他们很好，师兄走后他们生不如死。 “师兄这次不要走了好不好？”一个姑娘拉着裴北欲的衣摆。 裴北欲看向其他人，“好。我跟你们回去，但云隐宗要退出此次战事，你们可愿意？” “云隐宗愿意，可在皇城的那二位恐怕不愿意。” “无妨。” 苍凉晚凑过去问道：“你要跟他们回去啊？安全吗？” 裴北欲揉了揉她的脑壳，“我的弟子可是苍凉晚，万一我有个好歹，你会给我报仇的。放心吧，为师想回去看看了。” 那里有一些不好的回忆，也有很多他的同伴。 当时的他自身难保，如今的他可以护住他们。 他听说了鬼影宗的事，他不希望云隐宗成为另一个鬼影宗。 苍凉晚听明白了，“徒儿恭送师父，等徒儿打完这场仗，就去云隐宗看你。” 她看向云隐宗弟子，说道：“但凡我师父磕了碰了……我苍凉晚会让云隐宗这三个字彻底成为历史。” 云隐宗的弟子听到这话虽然不太高兴，但也不敢多说什么。 别说苍凉晚了，就是那个打雷的姑娘他们也怕啊，这一不小心就被劈成灰了。 而且苍凉晚还有另外四个师父。 他们只是想活着，想像人一般活着。谁做皇帝又有什么不同呢。 裴北欲带着云隐宗的弟子离开了战场。 云隐宗的弟子很沉默，或许下次下山的时候，熊霸已经改叫苍凉。 战嬷嬷手臂已经拿不起长枪了，她用长枪支撑着身子勉强站稳。 此战，熊霸败了。 这一战是第一战，开始好像就看到了结局。 这样的对手令人绝望。 战嬷嬷看着苍凉晚，她不知道这姑娘会走到哪，总之与她无关了。 五殿下曾经劝过她，五殿下跟她说：嬷嬷，咱们去墨休找个小村子隐居好不好？我会把你当亲娘一般，我会成亲生孩子，以后咱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战嬷嬷闭上了眼，脸上带着苦笑。 可好像是注定了一般，从她出生开始，战家二字就是她的信仰。 这就是她的选择，她并不后悔。 阮小宁走到了战嬷嬷面前，她说：“嬷嬷，您是个好人，可我们是敌人。” 她的剑划过了嬷嬷的脖子，她能做的就是让战嬷嬷死的没那么痛苦。 水微澜坐在大坑边上，看着鬼差忙碌着。 她看到了熊九耀。 水微澜抓住了云隐南山的灵魂体，她说：“这个不能带走。” 熊九耀此时是灵魂体的状态，其他人看不到他，他轻轻点了点头。 他能做的就是送这些人的灵魂体去另一个地方。 水微澜早就知道熊九耀要做什么了，她很庆幸，熊九耀选择修补残魂送他们完整离开，而不是站在了熊霸那边。 对于熊霸来说，熊九耀应该是叛徒吧。 将士们已经撞开了城门，墨已止率先进了城，一时间烂菜叶子碎石子直奔他而来。 这一刻他才明白，为啥起落兄妹走得那么慢。 城中的百姓虽然愤怒，但多数还能保持理智，没做出那以卵击石之事。 而城中多数的熊霸士兵，都已经被杀了。 苍凉晚坐在城墙下。 城墙冰凉凉的，城墙上有很多尸首，血慢慢往下流着，天实在太冷了，很快城墙就多了一层红色的薄冰。 水微澜站在苍凉晚面前，她伸出了手。 苍凉晚握住了水微澜的手，她知道她躲不了。 从她选择向熊霸宣战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要面对这些。 苍凉晚进了云隐城，许是刚刚已经有很多人进来了，百姓们的臭鸡蛋和烂菜叶已经用光了。 这大冬天的，本来臭鸡蛋和烂菜叶就不多。 路边有老人、有孩子，他们看着她的眼神就如同雪城的百姓看熊霸的士兵一般。 苍凉晚走的很快，她不太想听这云隐城的人怎么骂她。 第225章 接生 让苍凉晚意外的是这云隐城的百姓过分安静。 她和墨已止汇合之后，离墨已止三步远。 “你怎么那么臭啊？” 墨已止不服，“为什么你干干净净？” “可能扔你都扔完了吧。”苍凉晚回头看了一眼，不少人手里还拿着烂菜叶子。 那……估计就是单纯的欺软怕硬。 这群人去往了城主府，城主府内破破烂烂的。 苍凉晚溜达了一圈，打算另外找个地方住。 将士们已经在城外搭起了帐篷，因为是冬天行军，帐篷很厚实。 苍凉晚问道：“凤家在云隐城没有宅子吗？” 墨已止想了一下，“有的，但三师父走之前跟我说，让我们住在他的宅子。” 苍凉晚一想，就选择了三师父的宅子，三师父是很多年没回来过了，但看他师弟师妹们对他的态度，宅子应该有人打理。 于是苍凉晚他们就去了裴北欲在城东的宅子，宅子不大，宅内有人。 墨已止拿出了裴北欲给他的信物，对方看过之后，眼圈瞬间就红了。 “家主……” “裴北欲是你的家主啊？”苍凉晚问道。 老妇人点头，“家主还好吗？” 苍凉晚疑惑道：“外面那么大动静你都没听到？” 老妇人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她说：“我听不到声音了，我是靠唇语知晓你们说了什么。” 苍凉晚查看了一下老妇人的耳朵，“能治。” 老妇人摇了摇头，“不想听到。” 苍凉晚不知道这婆婆不想听到啥，她说：“婆婆，裴北欲是我三师父，我是苍凉晚，我带人刚刚攻下了这云隐城。云隐宗的那个老头被我三师父杀了，三师父回宗门去了，您要去看看他吗？” 婆婆许久不能回神，待她清楚苍凉晚说了什么的时候，她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苍凉晚没敢细想，她直接就自己去找房间了。 她找了间靠近大门的院子，院子里很干净，但太过干净了，应当是没人住的。 苍凉晚进院之后，先是去了厨房，厨房里还挺暖和。 于是她就去了浴室，浴室里还有新衣裳，这尺寸应该是三师父的。 苍凉晚洗了个澡，换上了三师父的衣裳，卷起裤腿和衣袖，倒是也能穿。 等苍凉晚躺下打算睡了的时候，才听到阮小宁他们回来了。 半夜，苍凉晚听到了喊声，她起身忙穿上了棉袄，而后小跑着出了房间。 其他人也出来了。 那位婆婆跑到她面前，急得不行，“我儿媳妇要生了，可是城中没有大夫。” 苍凉晚一听，问道：“神农凝呢？” “神农大夫还在城外。” 苍凉晚撸起了袖子，“带我去。” 婆婆走在前面给苍凉晚带路，跟苍凉晚一块的还有细竹。 阮小宁一听是接生，她就继续睡了，用不着她。 婆婆走在前面，还时不时看向周围，她知道她这么做一定会被暗中的人盯上，可她不得不这么做。 苍凉晚也察觉出婆婆的紧张，她一想就明白了。 暗中一定会有熊霸国的人，对方看到婆婆给她带路，那婆婆会被扣上通敌卖国的帽子。 婆婆可以送去云隐宗，三师父能护住婆婆，可婆婆的家人怎么办？难道要一辈子躲在山里吗？ 苍凉晚大声说道：“熊霸国的人给我听着，你们的主子把这云隐城的大夫都带走了，婆婆的媳妇要生孩子才会逼不得已来找我。” 她知道这么说用处不大，但不说点什么她心里难受。 婆婆没看苍凉晚，自然不知道她说了什么，只是看到不少人都从家里出来了。 婆婆把苍凉晚护在了身后，而后她拉着苍凉晚跑了起来。 好在离得不远，跑到的时候婆婆气喘吁吁，她大喊着，“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一男子出来了，有些疑惑地看着苍凉晚，待他看清楚眼前之人是谁的时候，一时间进退不得。 他是熊霸国的子民，如果让苍凉晚给他媳妇接生，恐怕全家都会被连累。 好在咱们细竹眼中没有别人，她已经绕过男人进了房间，她看过之后喊道：“晚晚，胎位不正，要快点了，不然就得剖腹了！” 床上的女人疼的快昏死过去了，细竹给她服了枚丹药。 女子直接把丹药吐了出来，她虚弱地说着，“不能吃药，可能会伤到孩子的。” “是神医谷的丹药，谷主亲手做的，说了生产的时候可以吃。” 听到这话女人放心了，捡起被子上的丹药直接咽了。 门外苍凉晚回头说：“婆婆，您先去烧点热水。” 婆婆走之前怒吼道：“混蛋玩意，快点让开！你媳妇的命重要！” 男人很是为难，“娘，要是……” 婆婆气的直接一个飞脚，把男人踹一边去了。 这一脚并未用力，男人也是能爬起来的，但他躺在那没动。 苍凉晚冷笑一声，“既想救你媳妇，又想让熊霸国的人以为你是被迫的，我觉得做人不应该这样。” “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懂？”男人怒气冲冲地反驳。 苍凉晚想了一下，立场不同，她是不太懂这男的为难什么。 她已经占领了这云隐城，熊霸国的权贵们还能管得了这云隐城的事？ 苍凉晚进了房间，她不明白，“上面的人都把大夫全带走了，就是不在乎这云隐城百姓的死活，你那相公咋还是一副忠君爱国的样子？” 闻言，女人笑了，笑的时候还疼的惊呼了一声，“晚姑娘，我叫冷泠儿，我嫁给裴忆七年了，肚子里的是老二，老大今年五岁。你看的是他忠君爱国，我看到的是他为了活命在犹豫。我一条命和全家的命相比，自然没那么重要。” 细竹摇头，“话不是这么说的，全家都没命了，你的命也保不住。” “我明白你的意思，是我太贪心了。”冷泠儿轻叹之后愣住了，她看向跟她说话的姑娘，“我的娃啥时候出来的？” 细竹也不明白，“你没觉得疼？” “疼啊，很疼，可我刚才很生气。”冷泠儿是惊讶的，“姑娘真厉害，接生的水平世间少有。”应该也有那颗丹药的功劳。 第226章 上不得台面还做不成的小手段 苍凉晚给娃擦着身子，裴家婆婆这会才烧好水进来，她看到孙女的时候惊讶极了。 这么快就生出来了？ 裴家婆婆行礼道：“神医。” 苍凉晚把裴家婆婆转向了细竹。 细竹眯眼笑着。 裴家婆婆这才晓得，接生的是这位细竹姑娘。 苍凉晚把娃包好放在了冷泠儿身边。 她说道：“跟我一块回去住吧，你们住在这不安全。” 裴家婆婆犹豫了，“泠儿刚生了娃，不能吹风的。” “捂得严实一点无妨的。”苍凉晚用被子裹好了冷泠儿，直接扛着她就走了。 细竹在旁把娃包好，放进了小筐里也跟了出去。 裴家婆婆去把孙子抱了出来。 裴小北早就醒了，他怕添乱，才会乖乖在屋里待着的，“祖母，我可以自己走的。” 于是这祖孙俩也小跑着跟在了细竹身后。 他们出来的时候门外围着不少人。 裴忆看了眼空荡荡的院子，也只好跟着去了。 苍凉晚把冷泠儿母女安排在了她隔壁房间。 她打算继续睡的，可……外面又开始吵闹。 细竹甚至都没来得及回房间，她说：“城西也有人要生了，城北也有一个，你去城西我去城北。” 苍凉晚应声。 这一晚苍凉晚没睡。 云隐城新出生五个孩子。 后来的那两个，孕妇的家人直接把人抬过去了，怕来不及。 苍凉晚躺下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回来之前已经吃饱了，接生这活不但管饭还给大红包。 经过昨夜，云隐城今早很多铺子都开了，日子还得继续过不是。 让云隐城百姓意外的是，墨休国的士兵分批进城，而且买东西还付了银子。 一大早，墨休的将士们就去清理了下城西边的军营，那边有房子住的，总是比帐篷舒服些。 苍凉晚睡醒的时候刚过午时，她小跑着去了厨房，自己热了饭菜。 阮小宁刚回来，她去军营那边转悠了一下，还在城里逛了逛。 阮小宁吃着热乎的豆包，说着昨天的事，“昨日我军战死五百六十人，重伤三百七十人，轻伤两千三百六十五人。” 苍凉晚问道：“军医够吗？” “够的，三师父带云隐宗的弟子帮忙救治来着。” 苍凉晚低着头，她很惭愧，她刻意回避伤亡的情况，好像只要不知道战损的情况，就什么事都没有。 她懦弱至极。 苍凉晚吃完饭就去了军营，有容也在这呢，有容说道：“药材足够，只是伤者太多，暂时不宜赶路。” 苍凉晚点头，“知道了，让他们放心休息。” 这时苍凉不芷走了过来，“将军，你昨晚在干嘛？” “接生。”苍凉晚低着头。 苍凉不芷看她这副样子，愤怒的话卡在了嗓子眼，“行吧。” 她凑近苍凉晚小声问：“晚晚，你真的觉得云隐城一个能接生的都没有吗？昨天你可不只是接生，还顺便帮不少人看了病。” 苍凉晚压根就没琢磨过这件事，毕竟一开始让她干这活的是裴家婆婆，后来的那些人什么心思她没在意过。 可不芷姑姑怀疑的又不是没道理。 她跟细竹合计了一下，只有冷泠儿那胎凶险，另外四个没有任何问题。 苍凉晚轻叹，“是我的错，是我忘了他们是敌人了。” 苍凉不芷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晚晚，以后还是想一下吧，你是个将领，而不是个大夫。” 苍凉晚乖乖点头。 道理她都懂，可她是神农天衍的弟子，她自小学的就是对所有病人一视同仁。 好在这边人手药材充足，好在有三师父给她兜底。 苍凉不芷走后，有容说道：“主子，如果昨天裴前辈没带着云隐宗的弟子来帮忙疗伤，军营定会人手不足，我也定会进城去找你。到时候在孕妇和将士之间你怎么选？无论你选了哪个都会酿成惨剧。如果你回了军营没管孕妇，那即便她和她的孩子很健康，也一定会被有心人利用死于非命。” 苍凉晚摇头，“我会扛着孕妇来军营。” 有容的笑容凝固了瞬息，而后说道：“那等她回去的时候，也一定会没命，这条命还是会算在你头上。” 苍凉晚看着有容，“我来了，那昨天我接生的那三个……” 小宁在家呢，能护住冷泠儿，其他几个她不敢保证。 有容握着苍凉晚的手腕，“你拦不住。” 苍凉晚挣脱，“不去试一下怎么知道拦不拦得住。” 苍凉晚走得很快，细竹跟着去干活了，重伤那些主要是昨天离得太近，被云隐宗主震到内伤，好好休养就好，轻伤那些自己就能换药。 苍凉晚去往了离西城门最近的一户孕妇家中，她听着屋里的动静。 “我为什么一定要死呢？我的孩子刚出生，我想看着她长大。” “曼儿，不是说好了吗？说好了给你二弟报仇的？你一人换咱们全家平安，你的孩子也会一世富贵。婆婆答应你，一定会好好对她，一定不会让她后娘欺负她。” “我不信。婆婆，我不会自缢。苍凉晚就在云隐城，如果我死了，她一定会验尸，到时候别说富贵了，你的命都保不住。” “啪！” 惨叫声，而后是个男人的声音，“你个不知好歹的蠢货！我弟弟死在了战场上！你个做嫂嫂的不应该给他报仇吗？主子许诺，只要你死了，把你的死安在苍凉晚头上，就会保住咱们全家！你趁我还能好好跟你说话，快点自己吊上去！” 苍凉晚站在房间门口，有容猜到了，对方会用孕妇的命陷害她，可有容没猜到，那个女人想活着。 她很庆幸她来了。 苍凉晚一脚踹开了门，而后把孩子裹好，然后扛起女人就离开了，随后她直接把人送去了家里。 之后她又去了另外一家。 她疑惑地站在门口，这家人干嘛呢？ 她听到有个男孩说：“奶奶，让我提着妹妹吧，我怕你把妹妹摔喽。” “呵，看不起谁呢？等会你快点跑，你被逮住了我可不会回头去救你。” 苍凉晚打开了门，“跑哪去？” 男孩扑通趴在了地上，他听到开门声条件反射般的想起跑……看清楚来人停了下来。 这家的婆婆说道：“晚姑娘，咱们打算跑去你家，那边安全。上面有人来信威胁我们，要逼我儿媳妇去死。之后让我们把这事闹大，对外就说是你明明不会医术，却装神医给人家接生，结果一尸两命。” 苍凉晚点了点头，这消息传出去对她有啥影响？让别人觉得她是个混蛋？ 第227章 阮小宁很闲 云家婆婆看苍凉晚这反应，以为她没听懂，“晚姑娘，你不能不当回事啊，我们的命在你手里呢。” 苍凉晚眉头微皱，“我不是不当回事，只是不明白这么做有啥用，我又不太在乎名声。” 就算是恶名，对她而言有什么影响？反倒不会让她束手束脚。 云家婆婆陷入了沉思，她冥思苦想之后憋出来一句，“可能上面的人相信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苍凉晚摇头，“上面的那些人我见过，他们了解我，不会这么做。” 阮小宁站在门外，她笑了。 她眼中的苍凉晚既是那可以掀起滔天巨浪的水，也是那无可撼动的大船。 这个道理她一个村姑都懂，上面那些人怎么会不懂？即便二公主不懂，四公主也是懂得的。 这招数定然不会出自四公主之手，咱们四公主聪明着呢。 “呸！贱货。” 阮小宁回头，有些迷茫。 骂她的是个婶子，她因为愤怒扭曲的五官，直白的表达着她的恨意。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好像不认识你。” “你还能是谁？一副没长骨头的样子，长了张勾人的脸，不就是在军队里干着青楼贱货的活吗？”婶子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是十足的嫌弃，多跟眼前这女人说一个字，她就要吐出来一般。 阮小宁摇头，“我是阮小宁，是墨休皇城的宁远将军，你肯定又会说我这样的女人，肯定是靠着这张脸爬上这个位置的。可是婶子啊，这世界或许跟你见到的不同。我墨休国的女子可以参军，她们不是玩物。领兵的也是女人，我墨休皇朝的仙后娘娘是你熊霸的仙王，还是我墨休的开国将领。还是在你心里，女人只能被当成工具？” 婶子狠狠啐了一口，“你都能当上将军了？你墨休可能真是没人了。女人就应该在家里好好待着，在外抛头露面的都是你这种不安于室的贱货！” 阮小宁正好有空，家里那边三师父来了，她出来是来找晚晚的，所以她不介意跟这位婶子聊一会。 “女人就那么见不得人吗？生而为人，不是男人就是女人，怎么女子就得藏在家里？这是什么道理？”阮小宁反驳道。 “自古以来便是如此，你连老祖宗的话都不听了吗？你个不忠不孝不要脸的东西，跑到我熊霸来撒野，你自己没有爹娘吗？你爹娘没教过你要尊敬长辈吗？你这种贱货，你爹娘肯定觉得丢脸不想认你了吧？也是，要是我有你这么个闺女，我早就把你的腿打断了。”婶子见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她的音量也越来越大。 周围的可都是这云隐城的百姓，她还不信了，这些人会站在墨休国那边。 院内。 “婆婆，咱们不用出去帮那姑娘说几句话吗？” 云家婆婆趴在门上，听得正入神呢，她忙挥了挥手，“你先进屋等会，外头怪冷的，估摸着一时半会走不了。” 云家儿媳妇披着个大棉被，她都出汗了。 她也贴在了门上，她才不要进屋去呢，她也想听。 于是只有云家孙子抱着自己的妹妹回屋去了。 苍凉晚坐在大门上面。 她看了一会，也看明白了。 不少人都对这婆子的话不赞同，可因为小宁是墨休的人，旁人也不敢在这时候帮墨休说话。 阮小宁清了清嗓子，语调也高了八度，“我有爹娘，有亲爹亲娘，也有养母，还有后娘。我家长辈多着呢。我阮小宁是让他们骄傲的女儿！这位婶子，你有女儿吗？你女儿做上将军了吗？我的爹爹和娘亲们从未因为我而觉得丢脸，他们只是会心疼我的遭遇。他们心疼我在这个男人掌控的世道曾经受尽了委屈！” 她喘了口气，继续说道：“如今两国交战，无论最后胜的是墨休还是熊霸，都正是用人之时！在你熊霸女子不能科举。可如今不同了，两国交战，女子也可以上战场，这是你们这些女人唯一翻身的机会。如果你们信了这婶子的话，还是乖乖待在后宅，那论功行赏之时，你们只会是被赏赐给战士们的战利品！” 婶子呆住了，她本来就想着骂这个看起来软糯的墨休小姑娘几句，显得她对熊霸忠诚，可她万万没想到，对方好似有备而来。 阮小宁确实是有备而来，三师父跟她说了旁人的议论，这种时候了，附近村落还在忙着拐女人回家。 云隐城破，有不少人逃跑了，有些路上走散的，就被附近村落的村民强行带走了。 三师父本想回宗里安静一阵，是宗内的一个弟子，他有个朋友在云隐城，他朋友的妹妹被抢走了。 三师父去的时候，整个村的人拦住了他们。 阮小宁听到这就明白了，这天下不是只有一个临夏村啊。 婶子还是不服，“男人在战场上厮杀，女子在后吃饱穿暖，本来就该犒赏给男人们，这有什么不对？怎么就你能靠身子换取利益，就你能把自己当成货物卖了换官职，其他女人就非得跑去战场送死？你这女人到底安的什么心啊！怪不得云隐宗主说你是妖孽呢！也不知道你用了什么妖术！” 阮小宁情绪已经平静了许多，她说：“我不会什么妖术。是你们那位云隐宗主见色起意罢了，我长得好看我错了呗？他看我看傻了怪我喽？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活下来了，他死了，是他技不如人。” 婶子大笑着，“你尽管在我面前嚣张，你有几分本事你自己清楚，也就能欺负欺负我这样的弱女子了！宗主的弟子可是容王和皇贵妃，到时候定会将你大卸八块！你们全家都会被你连累不得好死。” 阮小宁咧嘴笑了，“真是蠢呢，你以为远在皇城的那俩能救得了你？怪我墨休的将士进城之后对你们太客气了，让你们蹬鼻子上脸。” 周围的人离说话的婶子远了一些，他们还不想死。 婶子直了直脖子，“一群怂货，你们以为摇尾乞怜这群杀人如麻的恶魔就会心软？我跟你们这些叛徒不一样，我死后我的儿子会上族谱！他会因为有我这样的母亲而觉得骄傲！” 第228章 我儿媳妇脑子不太好使 阮小宁愣了一下，“你死你儿子才能上族谱？你是外室啊？你都为国捐躯了，你还上不了族谱？” “女人怎么能上族谱！”婶子怒吼着，“外室又如何？比你强，你一辈子都嫁不出去！你永远不会生出儿子！” 这次阮小宁终于无言以对了，对这位婶子来说，对另一个女人最严重的指控就是嫁不出去…… 她不觉得生气，只是觉得悲哀。 这世道造就了这样的人，而不是她生来就是这般。 “呵，知道怕了？不说话了？”婶子见阮小宁不再看她，好似斗胜了一般。 不过是个黄毛丫头，一听说嫁不出去就不敢说话了。 阮小宁说道：“把人带过来吧。” 苍凉不芷应声，而后说道：“让开。” 人群自然地让开了一条路，墨休的将士押送着几十口人到了阮小宁面前。 这里有曼娘的家人，还有另外两户人家。 阮小宁问道：“你们也想杀了自己的儿媳妇？” 只见这几十个人立刻分成了两波。 苍凉不芷说道：“这几个是曼娘的婆家人。” 这家人还是一副不怕死的样子，他们只是在家里说说，又没做什么。 “宁姑娘，我公婆都是好人，他们没想杀我。可我们没得选啊，要么是死我一个，要么是全家一起去死。我生不出儿子，本来也是家里吃白食的废物，我该死的。”说话的女人衣着单薄，她怀里的孩子冻得脸色发青。 阮小宁一把把孩子抢了过来，用内力给她取暖。 直到孩子的脸上有了血色，她才松了口气。 她跳上了门框，把娃递给了苍凉晚。 苍凉晚探查了一下孩子的身体，神情阴冷，这孩子刚刚就剩半口气了，如果不是小宁给她取暖，不出半个时辰她就会断气。 苍凉晚抱着孩子进了屋，她问道：“还有尿布吗？” 云家孙子忙去找了尿布过来，苍凉晚给娃裹好尿布，用小被子裹好。 云家孙子摸了摸女娃的小脸，“妹妹冻坏了吧？” “你怎么看出是妹妹的？”苍凉晚疑惑道。 “听到外面有个婶子说自己生不出儿子该死。”云家孙子说到这羡慕极了，“这个妹妹给我娘吧，我娘怀着我妹妹的时候，天天摸着肚子说一定要是个女娃啊……” 苍凉晚干笑两声，这家人心大，不说这个小男孩，就说外面那几位，还贴着门听动静呢。 这家人压根就没想到，他们也是这次事情的主角之一。 阮小宁看向了另一家人，她问道：“你们也是这么想的吗？” 只见他们中那个脸色惨白的女人说道：“宁姑娘，你别逼我公婆了，他们说了全家人要在一块，我……我愿意去死。” “莞尔你说什么呢？你去死啥啊？”李家婆婆气的头疼，“我昨晚跟你说到现在，你咋就听不明白呢？咱们现在住在云隐城，墨休国的人都没想要咱们的命，反倒是苍凉晚给你接了生。凭啥一个字条，咱们就得去死啊？谁都不用死！” 寻莞尔愣愣地看着婆婆，她眼神中是挣扎，“可刘家嫂嫂说了，她婆婆跟她说要么死她一个，要么全家去死啊。” 李家婆婆气的要命，“你听她的不听我的？到底谁是你婆婆啊？你要是喜欢他们家人，你去，你去跟他们过。” 李家儿子忙把母亲和媳妇隔开了，“娘，莞尔自小没爹没娘的，她还伤着过脑子，脑子转的比别人慢。你咋还跟她计较上了。” “我再不跟她计较她就要把自己弄死了，她再折腾，我这条老命可扛不住！”李家婆婆也不知道该跟谁说，但她又实在憋得慌，“宁姑娘，不瞒你说，我这儿媳妇是个心善的，对谁都特别好，可她不分好赖，人家说啥她都信！昨晚也不知道谁跟她说的，要是她不死，就杀我们全家。这傻丫头就信了，又是上吊又是跳井的！” “娘，你咋能跟别人编排嫂子呢！”旁边李家的姑娘不乐意了。 阮小宁是长了见识了，这五家人还真是各有不同。 刘家那儿媳妇，明明就知道怎么回事，可偏偏还在那骗自己。 “让路！” 围观群众回头看了一眼，看到是墨已止就让开了，昨天战场的事他们是听说，这位是墨休国的太子殿下。 不少人都觉得太子殿下都跟着出征了，就说明这位太子不受宠。如今的皇后可不是太子的亲娘，仙后娘娘的两个孩子可都没上战场。 墨已止身旁跟着的是曼娘。 曼娘看着婆家人，神情平静。 这家人逼着她去死的模样，她记得清清楚楚。她不明白，她在这个家里做牛做马，怎么就能因为一个不知道哪来的字条，就逼着个活生生的人去死呢！ 曼娘的婆家人看到曼娘的时候，神情冷漠。 “呵呵，这么快就爬上别的男人的床了？怪不得非得跟我闹呢。”曼娘的相公盯着她。 曼娘垂眸，“我一直在问自己，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呢？我在你们家每天比鸡起得早，比狗睡得晚。一睁眼就开始干活，可我好像做什么都是错的，就算我什么都不做，你们这家人也能随时对我拳打脚踢。你们只是欺负我没有娘家人吗？不只是这样呢，还因为你们是恶人，你们全家都是混蛋。一旦明白了这个道理，好像什么都说得通了。” 曼娘婆婆怒斥道：“如果不是我们这些恶人，你早就饿死了！我们收留你，给你口饭吃把你养大，还做错了？如今该你报答了，你还反咬一口？哪有父母不打孩子的？” 曼娘握紧了拳头，“我五岁的时候走丢，我爹娘找了我十五年。我见到我爹娘了呢，我有爹娘，是你们偷走了我！” 阮小宁看向墨已止，“凤鸣阁查出来的？” 墨已止点头，“曼娘的爹娘是凤鸣阁的人，当时墨休还在内战，墨休的商人来熊霸做生意也没什么门槛。曼娘的爹娘就是来熊霸做生意的商人，后来曼娘丢了，他们寻找来着，可两国关系紧张，他们被赶走了，熊霸的官员惦记上了他们的家产。后来他们回到了墨休，去凤鸣阁求助，之后便加入了凤鸣阁，之后就来了熊霸。拐走曼娘的这家人到处跑，从未在一个地方久留过，好几次都是差一点，结果人去楼空了。” 阮小宁想了一下，“这家人得好好审一下了，他们背后肯定有人。” 第229章 雨霖村 曼娘的婆家人还在骂骂咧咧，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反观云家人终于觉得冷了，苍凉晚闻到了饭菜的香味，这家人开火做饭去了。 于是苍凉晚回了房间，她看着床上睡得正香的女娃，心疼得慌。 她躺在了女娃身边，闭上了眼。 云翼给姐姐盖上了被子，他问道：“姐姐，这个妹妹的家人不要她了吗？” 苍凉晚睁开了眼，“嗯。” 云翼笑着说：“我娘奶水多，让我娘喂妹妹。” 云家儿媳莫雪入内，听到这话哭笑不得，她是不介意的，可自家孩子好像有点过分大方。 莫雪躺在了孩子身侧，给孩子喂奶。 孩子好像饿了很久。 苍凉晚看到这一幕，特别想哭。 刚出生的小奶娃，差点被家人冻死。 莫雪轻叹道：“晚姑娘，你这性子可怎么办呢，你的路还长呢，这样的事每天都在发生。”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莫雪。” “莫姐姐，我想养着这孩子，你愿意给她做奶娘吗？” “可以啊。”莫雪笑着回答着。 城破之时，她也不知道之后会如何，城破之后他们害怕的一切都没发生。 谁做皇帝对她来说没那么重要，对国主来说也没那么重要。 她听说国主甚至都没露面，只是一封诏书，就禅让了皇位。 连国主都这么做了，他们这些普通人忠的又是哪个君呢？ 莫雪问道：“晚姑娘，你可知如今熊霸谁做主？” “不知。”苍凉晚也没在意过这件事。 从她决定宣战开始，已经是敌人了。 莫雪笑笑没说话。 很快云家公婆做好了饭菜，苍凉晚在云家蹭饭。 而阮小宁则是忙着把人带回去审问。 曼娘所在的那个林家，已经有了结论，这家人该死。 莞尔娘子所在的李家已经打包好行李，搬去了三师父的宅子。 苍凉晚吃饱喝足之后，跟云家人一块收拾，之后她提着小筐走在了前面。 她能听到暗处有人在筹谋，在商量着要不要动手，结果他们就没了动静。 回到家里的时候，苍凉晚带着小女娃去了三师父的院子，她把奶娃放在了软榻上，而后她走到了裴北欲身旁。 苍凉晚靠在三师父肩头，心里难受得慌。 “三师父，我以为的征战天下是金戈铁马，可我才开始走这条路，看到的却是无数人苦难的人生。”苍凉晚突然就不知道该往哪走了。 裴北欲轻轻拍着她的脑袋，说道：“害了她们的是世俗，世道如此，尽力而为就好。” “道理我懂。”只是曾经的她天不怕地不怕，如今的她却觉得有种无力感。 裴北欲看向窗外，大片的雪花被狂风席卷，他的声音明明就在耳边，却一开口就把苍凉晚带到了很遥远的过去。 “我出身裴氏，裴家曾经是熊霸的五大世族之首，裴氏一族手握权势，自以为能掀翻熊霸王朝。于是裴氏造反了，明明享受着华衣美食，明明只要别作死就有着挥霍不完的财富，他们偏偏选择了一条死路。裴氏被熊氏一族打的四散而逃，甚至连还手之力都没有，那时的他们才开始清醒，才知道他们的对手有多强大。后裴氏族人四散，我们是反贼，裴这个姓氏就是一种罪恶。” 裴北欲说着小时候的事，“当时我爹娘为了护送族人离开，他们两个人拦住了一万追兵。裴氏幸存的族人逃走了，他们去了墨休，成了如今的东北裴氏。我祖父祖母也在东北，我不怨他们，我懂，家族在前，个人的生死在后。可我也无法面对他们，即便我在云隐宗被宗主折磨，我还是倔强的选择留下。最近我时常在想，我为什么要这样呢？或许，我是怨的吧。” 苍凉晚抱紧了三师父的胳膊，三师父比她难受多了，她却说不出安慰的话。 如果是苍凉家会如何呢？会牺牲一两个人保住其他人吗？他们不会，他们宁愿全族战死。 说来说去，就是舍弃啊，裴家舍弃了三师父的爹娘。 裴北欲轻叹，而后嘴角慢慢扬起，“咱们都不能改变已经发生的事，一辈子太短了，要做的事太多太多。” 苍凉晚问道：“你见过你祖父祖母了吗？” “见过了，他们看起来比同龄人苍老很多，他们心里许是比我还要悲痛。可这就是责任吧，他们是裴氏族人。” 裴北欲试图去理解，就像晚晚说的一般，道理他也懂，只是做不到罢了。 苍凉晚放缓呼吸，这样能让情绪平静一些，“那个被抢走的姑娘怎么样了？” 裴北欲回答道：“带回来了，在小宁的院子里，那村子里还有不少跟她一样的姑娘。村里的人只答应我们带走羽娘，说是羽娘一直闹腾，他们并未得逞，所以愿意放她离开。但其他女子，已经嫁给了他们村里的男人，如果要抢走他们的媳妇，就从他们的尸体上踏过去。” 说到这裴北欲冷笑道：“那些混蛋把村中的孩子和女子推到了前面，如果动起手来恐怕会伤到无辜之人。” 苍凉晚倒是明白一些，就像临夏村的姑娘们一般，她们不是不想走，只是没地方去。 “等会我去看一眼。”苍凉晚站了起来，“师父，你帮我带着这娃，给她起个名字。” 裴北欲反应过来的时候，苍凉晚早就跑远了，他无奈地看着软塌上的小奶娃。 苍凉晚出了三师父的院子，而后去了阮小宁的院子。 她唤道：“羽娘。” 厨房里跑出来一个姑娘，她身旁是个少年，这俩嘴边油光闪闪。 苍凉晚笑着问：“吃着呢？” 斐羽行礼道：“见过晚姑娘。” 斐画也行礼道：“见过晚姑娘。”而后他忙不迭说道：“晚姑娘，咱们要去雨霖村了吗？” 苍凉晚一想，雨霖村应当就是羽娘被拐那个村子。 这兄妹俩看起来都不大，也就十五六岁。 苍凉晚看向斐羽，她问道：“说说那个村子的事吧，总不能直接去把人家都杀了吧。” 斐羽点头。 三人进了厨房之后，斐羽才说道：“昨天可是吓死我了，他们想让我当晚就成亲的，我装作顺从，跟那个想要娶我的男人商量，再等一天，我不想那么仓促的嫁了，我说要给自己做件嫁衣。许是觉得我逃不掉吧，他也就放心的让我在屋里做衣裳了。” 第230章 火神命格的少女 苍凉晚认真地听着，她确定这位身体没事。 斐羽继续说道：“跟我一块做衣裳的是那个男人的妹妹，名唤鹅儿，鹅儿说她见过我，她常常来城里卖绣品。她帮我传信给我哥哥。鹅儿的娘亲也是被拐到那个村子的，后来伤了身子生不了娃，就被赶走了。鹅儿的娘想要带她走，可她知道她娘亲带着她，肯定跑不了，她就留下了。” 苍凉晚问道：“鹅儿没带回来吗？” “鹅儿说她不走，她还有事没做。”斐羽不太明白，“她在那个家里也过得不好，我听说她定亲了，他们家收了五两银子。昨晚鹅儿也在做她的嫁衣，可我看得出来，她不想嫁。晚姑娘，鹅儿要做啥啊？” 苍凉晚也不太懂，这姑娘听起来是个清醒的，怎么没跟斐羽一块走呢？ 苍凉晚决定不再耽搁，“带我去那个村子看看。” 斐家兄妹一听，立刻上前带路。 斐画是很想教训那个村子的人，可他自己几斤几两他还是知道的，有了晚姑娘就不同了，晚姑娘杀人如麻的。 水微澜回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他们三个，就跟着他们一块走了。 临近雨霖村的时候水微澜神情突然凝重了起来，“好多鬼差好像跟咱们同路。” 苍凉晚迷茫脸，“鬼差不能直接出现在事发地吗？还得自己赶路啊？” 苍凉晚看不到的是，鬼差们偷偷翻白眼。 天玑飘了出来，“晚晚姐姐，鬼差也要走鬼门的，不能随意出现在任何地点。” 苍凉晚应声之后问道：“你咋出来了？” 天玑吸了吸鼻子，“好多恶魂，我想去抢一些，念姐姐消耗太多，也有点饿了。” “夏城那边出事了？” “嗯，有几波想趁火打劫的反贼，也有些是来投奔的，投奔的那些里有熊霸的奸细，抓奸细累着了。” 苍凉晚疑惑道：“云隐城这边战死了很多人，你还没吃饱吗？” 天玑摇头，“没吃到，都被九耀叔叔送走了。” “他把所有灵魂体都送走了？”苍凉晚更不明白了，“啥时候的事？”后面这句她问的是水微澜。 水微澜给了天玑一个略带埋怨的眼神。 天玑捂着小嘴巴，“不能说的啊？” 水微澜无奈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没事，早晚会知道的。” 苍凉晚看向前方，离老远就能看到远处浓烟滚滚。 苍凉晚一跃而起，她加快了速度。 她看不到的是鬼差也加快了速度，倒不是为了追上苍凉晚，而是希望咱们鬼仙天玑能多留些灵魂体。 突然出现了两个鬼仙，吞噬了那么多灵魂体，幽冥都要空了。 幽冥空了之后，就没有足够的灵魂投胎，多数灵魂体只能靠天地灵气诞生，数量极其稀少。 这么下去，人族的数量就会越来越少，再加上很多灵魂体还会因为各种原因消散于天地，时间久了人族会很久都生不出一个孩子。 眼前是熊熊大火，天玑进去飘了一圈，“晚晚这里还有活人。” 苍凉晚循着天玑的声音打算救人。 火光中走出了个小姑娘，看起来十三四岁的模样。 随后而来的斐羽看到她的时候大喊着，“鹅儿快点出来啊！” 鹅儿笑着，她摇了摇头，她走的很慢，可大火好像怕她一般。 鹅儿神情突然一凛，她转头就跑进了一个小院里，火焰给她让了路。 她伸手去拉天玑，天玑愣了一下，这姐姐是个人啊，肯定……怎么会碰得到她？ 天玑感觉胳膊传来刺痛，她可是鬼仙啊，这姐姐什么来头？ 鹅儿立刻松开了手，大喊着，“快点跑啊！” 天玑说道：“姐姐，我是鬼魂，我不怕火的。可你怎么能伤得了我？” 苍凉晚被熏的眼睛都睁不开了，这俩孩子还在那聊天，她刚想把人带走。 谢纸鸢出现了，她说道：“这人是个混蛋，别救。” 苍凉晚愣了一下， 又把人扔了回去，能让谢纸鸢跑出来拦她，这人肯定十恶不赦。 后山山洞里，很多人挤在那，是村里的女人和孩子，她们看着山下的大火，神情平静。 鹅儿走在天玑旁边，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 苍凉晚遭不住，直接就跑到了村外。 等了好一会，鹅儿和天玑才出来了。 斐羽和斐画已经惊掉了下巴。 好一会斐羽才呆呆地问道：“鹅儿，你是被火神附体了吗？” 鹅儿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在后山见到了一个奇怪的神像，后来我就变得奇怪了。”之后她再去山里，找了许久也没再见到那尊神像。 斐羽只觉得长了见识了，“你刚才跟谁说话呢？”她看到鹅儿走过来的时候在侧头说话。 鹅儿笑着摇头，“自己说话呢。” 而后她收起了笑容，她看向苍凉晚，“抱歉。” “啊？”苍凉晚还没整明白，“你又没杀我。” 她刚才跑了几个房间，大概看了一下，多数都是男人，死之前就被下药了。 鹅儿低下了头。 苍凉晚握住了她的手，倒是有些意外，“一点都不烫。”她也觉得斐羽说的有道理，这小姑娘可能真的被火神附身了。 鹅儿回头看向那座山，以后这里跟她无关了。 鹅儿小声说：“这事很快就会传出去，到时候肯定会算在你头上。” 苍凉晚倒不是不介意，而是介意也没用。 她听到了山洞那边的动静，她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鹅儿缓缓说着今晚的事，“我们村子的人到处偷抢拐女人，不少人家里都有迷药，但村长家有很多，他们都是从村长那里买的。今晚……是我嫁人的日子。之前我就跟村里的女人们商量好，今晚动手。” 她回头看了一眼，继续说道：“我要嫁给村长的儿子，因此今晚的婚宴全村男人都会去。并非所有人都愿意做这件事，我在婚房的时候，就有女人偷偷去报信了。他们把我绑了起来，想要烧死我。村里的女人们来救我，不少都被他们打伤了，好在酒里的迷药也生效了。” 鹅儿琢磨了一下，“迷药是我从村长家里偷出来的。” 鹅儿说完看着苍凉晚，“但放火的是我，烧死他们的是我，跟其他人无关。这因果，我一个人背负就好。” 苍凉晚好一会才问出了一句，“你娘当时没逃出去对吗？” 第231章 荧惑现世，野火燎原 鹅儿呆呆地看着苍凉晚，只是眨眼间，她已泪流满面。 “是啊……”她的声音哽咽，“那年我七岁，我以为我娘逃走了，可我去地窖的时候看到了我娘的手，地窖里还有血。” 她深深吸了口气，好容易才说出接下来的话，“我自小鼻子就很好使，我顺着我娘的气息还有地上残留的血迹，找到了村长家，村长家的院子里架着篝火，上面是我娘的骨头。” 鹅儿想起那一幕，她憋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他们不但抓回了我娘，还把她烤了吃掉了。” 鹅儿说着就慢慢坐在了地上，那天之后她就生了场大病，记不得七岁以前的事了。 三天前，她去了山里，遇到那尊神像，过往才纷涌而来。 斐羽蹲在鹅儿身边，紧紧抱着她，哭的很大声。 鹅儿继续说道：“回来之后我就开始筹谋报仇的事，我回家之后烧火的时候，因心神不宁，差点把手放进了灶坑里，那时我发现火焰会避着我。直到我被绑起来，村民们在我周围铺满了稻草，点燃之后我才确定，火焰真的不会伤害我。我不只是迷晕了他们，有些不喝酒的，有些帮着村民拐人回来的女人，也被我扔进了火里。” 她握着斐羽的手，而后慢慢站了起来，她抬眸看着苍凉晚，“如果我姓苍凉，我这么做是替天行道，替朝廷惩奸除恶，可我不是，我只是这拐子村里的孩子。晚姑娘，你知道为什么村长家愿意我当他家儿媳妇吗？他说我是这村里唯一干净的姑娘，他不让任何人碰我，只是想给自己的儿子找个干净的儿媳妇。” 鹅儿面带嘲讽，“真是好笑呢，他们吃了我娘！却以为我会因为生在这里长在这里，未曾被他们侵犯过，就对他们忠心不二！” 苍凉晚是在替小鹅儿难受，可这丫头……这丫头也没说错什么。 她就是仗着自己姓苍凉，杀人时候才敢只问对错，而无视律法。 火已经灭了，是村里的女人们下山了。 天玑吃得很饱，鬼差们累坏了，跟鬼仙抢人可不是个好活。 水微澜抬手，手中捻着玄门的散魂符。 她轻声说：“不怕魂飞魄散的尽管过来！” 鬼差们立刻带着对鹅儿张牙舞爪的灵魂们离开了，他们走的很不安心，还不停回头瞪着鹅儿。 鹅儿能看清楚天玑，但那些低级的灵魂在她眼中只是黑雾。 苍凉晚是看不到，可听水微澜的话，她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于是苍凉晚松开了手，“天玑，我觉得你还没吃饱。” 天玑嗖就闪了出去。 水微澜微笑着，她看到鬼差们假模假式地阻拦天玑，实际上让开的极快。 天玑吞噬着恶魂，她其实只要跟在晚姑娘身边，恶念自然会被净化，回不回幽冥都行的。 鬼差们来的声势浩大，走的时候没带走一个灵魂体，这回去……回去还是先去问下墨念尊者再说吧。 鹅儿看着黑雾散去，她笑的格外灿烂，“谢谢妹妹。” 天玑笑着，这次吃的很舒服。 村里的女人们灰头土脸跑了过来，她们跪在了苍凉晚面前。 “晚姑娘，鹅儿年纪还小，她是被我们蛊惑才会把罪责揽上身，这事她一个小姑娘怎么做得成呢？” “晚姑娘，鹅儿救了很多人，她不会害人的。” “晚姑娘，求您放过鹅儿。” 苍凉晚眉头微皱，“你这名字是大名吗？” 鹅儿摇头，“鹅儿是我奶奶起的，她说等我长大一些，就把我跟家里的大鹅一块卖了。我娘偷偷跟我说，她给我起了个名字叫荧惑，我娘说我出生的时候荧惑格外耀眼。” 苍凉晚笑着揉了揉她的脑壳，“鹅儿已经死在了这场大火里，你是荧惑，是我在墨休边境捡回来的孩子。” 鹅儿愣了一下，随即莞尔。 村里的女人们听到这话，脸上是劫后余生的欢喜。 苍凉晚看了看这小村子，她说道：“跟我进城去吧，城里有不少空房子。” “晚姑娘，这里的房子是烧毁了，但重建就好，家里的混蛋们死了，我们自由了，可这房子这地也没必要扔了不是？” 苍凉晚想了一下，“那就先进城去住，白天过来修房子，这样可好？” 荧惑忙说道：“好，谢过晚姑娘。” 其他人听到鹅儿这么说，自然是跟随的，是鹅儿救了她们所有人。 以后没有鹅儿，只有荧惑。 水微澜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一愣。 她抬头看着夜空。 这一夜，荧惑光芒乍现。 随后这群人一块回了云隐城，村里存活的女人和孩子们加起来一百多人，三师父的宅子肯定是住不开，于是分了一大部分住进了三师父隔壁的两栋宅子里，这两栋宅子也是三师父的产业。 阮小宁听说了荧惑的事，她冲进了荧惑的房间，而后把刚洗好澡正在穿衣裳的荧惑搂进了怀里。 荧惑吸了吸鼻子，“宁姑娘，你身上好香啊。” 阮小宁自觉失态，她忙放开了荧惑，而后拉着她坐下。 她听完荧惑的事，第一个反应就是，如果她有荧惑一半勇敢，临夏村的姐姐们早就得到了救赎。 荧惑握着阮小宁的手，“是宁姑娘给了我勇气，我听说了宁姑娘的故事，才敢孤注一掷。” “不，我不如你，我们村里的姐姐们是靠自己在这乱世中站稳了脚跟。”阮小宁很是汗颜。 “宁姑娘，我也想做你这样的人呢。”荧惑靠在阮小宁肩头，以后的路她好像知道该怎么走了。 阮小宁没再多说什么，她只是轻轻拍着荧惑的肩膀。 咱们荧惑真的是个特别特别勇敢的姑娘。 水微澜很累，她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画着，用茶水写了句话：乱世荧惑可燎原。 第二天，雨霖村的事传遍了云隐城，谁能想到那个号称水神的故乡，竟然被一把火烧了。 不少人都说，这个称号惹怒了火神，天降异火。 当然也有另外的说法，就是晚姑娘路经雨霖村，突然狂性大发屠了整个村子。 对于第二个说法，苍凉晚睡觉的时候就隐约听到了。 呵，这样的恶名于她而言不值一提。 此时墨已止坐在城墙上，都已经布好防了，熊霸的军队却一点要来的意思都没有，这让他很是苦恼。 云端鸢斜眼瞅他，“还说你们墨家人不喜战，我看你挺喜欢的。” 第232章 云端仙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典范 墨已止看向远处，“战争越是持久，就会有越多百姓受苦，既然已经开始，最好速战速决。” 云端鸢轻叹，她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准确地说，他们启程之时，压根就没什么详细的策略。 城门口，是浑身灰扑扑的叶裳，叶裳离老远就看到了城墙上坐着的人。 她临近城门的时候，挥手大喊着，“太子殿下，鸢姑娘！” 云端鸢笑着自墙头跳落，她边拍打着叶裳身上的尘土边说道：“凤鸣阁看来是真的太忙了，把你都派出来了。” 叶裳平日里主要在澡堂周围活动，单是那边的消息她都忙不过来。 叶裳也跟着笑了，“云端大人说这次离得近，所以就让我来了。我带了信过来，是仙后娘娘给晚晚的。” 云端鸢把信接了过来，而后转头就跑。 叶裳在她身后追，她也想知道写了啥啊，咋鸢姑娘就拿着跑了呢。 墨已止听到了这二人的对话，他在想仙后娘娘这时候给晚晚写信能是说什么？ 这母女俩平时超过三句准吵架，都到需要写信的地步了，肯定是天大的事。 仙后娘娘的皇后之位也不方便传给晚晚啊，那会是什么呢？ 苍凉晚拿到信的时候，云端鸢和叶裳盯着她。 她把信直接递给了叶裳，“你拿来的，你念给我听。” 叶裳自然是一万个乐意，她也特别想知道，这见面不掐架就难受母女俩，写信会是说啥。 叶裳打开之后呆住了，云端鸢趁机凑了过去，她看清楚内容之后，感叹道：“姑母够狠，以后史书上会多一句：云端仙舍不得孩子套不狼的典范。” 苍凉晚见这俩看完了，她把信拿了过来。 是亲娘吗？这是亲娘会干的事？ 这不是封家书，而是封传位诏书，很正式，有熊九耀的签名和盖印。 苍凉晚拿着信封抖了抖，她觉得起码得有个纸条吧？多一句话都没有？只是说传位于苍凉晚…… 叶裳翻找着包袱，“还有这个。” 苍凉晚打开了小盒子，是仙王的印章。 苍凉晚把印章收了起来，而后把信撕开了，信里面也啥都没有。 行吧……不说也知道要她干啥去。 苍凉晚深呼吸，而后平复呼吸，“云端鸢，好好在这里守城吧，等我回来了，你再和墨已止成亲哈。” 云端鸢呆愣当场，“你真打算去啊？姑母不疼你，你得疼自己啊，你不能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啊！” 苍凉晚笑着坐下了，“或许这也是个办法，这条路既然可以换个方式走，为啥不试一下呢？一想到我要踩着无数尸骨走到熊霸皇城，我这心里就堵得慌。” 云端鸢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呢，晚晚就决定了…… 她大喊着，“阮小宁！水微澜！细竹！苍凉晚疯了！你们快来啊！” 她喊完，还没等这三位过来，她就小跑着去了城门口。 云端鸢爬上了城墙，“仙后娘娘疯了，要把仙王之位传给晚晚！晚晚也疯了，她要去熊霸皇城！你快回去劝劝啊！” 墨已止轻轻拍着云端鸢的后背，帮着顺着气，“不然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你也觉得应该这样？晚晚是很厉害，可她没有九条命！她此去九死一生！”云端鸢急得要命，她不懂，怎么一个两个的都不反对呢！ 墨已止反问道：“苍凉晚想做什么，你觉得我拦得住？” 云端鸢突然就泄了气，“那我回去找盏盏，你在这好好守城！” 墨已止一把把云端鸢拉了回来，他在云端鸢耳边小声说着，“从小到大我都知道，我这个太子之位有名无实，我认识的苍凉晚太过强大。世人只知苍凉不休战无不胜，可却很少有人提起，无论是对战熊霸还是内战，我墨家杀敌人数是苍凉一族的两倍！我曾经怨过，为什么我娘对苍凉晚更好，我也曾经嫉妒过，为什么苍凉晚那么天赋异禀。可是就是那个小姑娘，在她刚会走路的时候，就一次次把我护在身后。我从小到大，遇到过上百次刺杀，每一次，苍凉晚都护着我。并非因为我是太子，而是她真的把我当成她的至亲。” 云端鸢呆呆地看着墨已止，不太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些。 墨已止吐气之后继续说道：“晚晚去皇城，我们争夺熊霸的土地，这样不是最合适吗？她做不到，她没办法面对无数人死于战争，但我可以。鸢儿，咱们走，这条路咱们走，让晚晚的路好走一些不好吗？” 云端鸢抱着墨已止，在他耳边轻声说：“好。” 苍凉晚站在远处，看着这二人，她默默低下了头。 苍凉晚慢慢扬起嘴角，她抬起了头，她大声说道：“仙王启程了！等本王回来再成亲啊！” 墨已止和云端鸢同时看向远处，他们对视一笑。 当晚苍凉晚离开了云隐城，直奔皇城而去。 路上并未遇到任何刺杀，跟着苍凉晚一块走的是阮小宁细竹和荧惑，还有叶裳。 她们前脚刚走，后脚云隐城就迎来了不速之客。 容王熊九辰一人一马驻足于云隐城外，云隐城城门紧闭。 云端鸢愣怔地看着城下的男子，熊家人还真会长，只是容王咋自己来了？ 云端鸢大声问道：“容王来是送死的吗？” 容王摇头，他说：“我只是想来见下故人，与国无关，只是我的私事。” 云端鸢还在犹豫的时候，就听到了三师父传音而来，“小鸢儿，让他进来吧。” 云端鸢应声，而后她说道：“您自己跳上来吧，开城门怪麻烦的。” 容王呵呵两声，虽然不太高兴，但也没多说什么。 容王翻墙而入，他的马儿跑去了门口，用脑袋拱着门。 于是云端鸢跑去开了小门，马儿进来的时候还感谢地蹭了蹭她的肩膀。 随后就看到马儿自容王身边跑过，还踢了容王一脚。 容王暗骂，小心眼的玩意，不就是让他在城门口等等嘛，脾气还挺大。 不然要让他扛着马跳进来吗？ 马儿跑得很快，但未撞到任何人。 它一路小跑着跑到了裴北欲面前。 裴北欲伸出手，马儿轻轻蹭着他的手。 “我们小辰都长这么大了。” 随后他就牵着小辰进了宅子。 熊九辰来的时候没看到师兄也没看到自己的马，气的他暗暗磨牙。 他找到裴北欲的时候，就看到师兄喂马呢。 “师兄，你怎么没在门口等我呢？” “小辰都饿坏了。”裴北欲叹息道。 “还不是为了赶来见你！它一听说是来找你，路上都顾不上吃饭！”说到这熊九辰就气不打一处来！ 第233章 是你先舍弃了我 裴北欲笑的过分好看，“还是咱们小辰有良心。”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没良心呗？我一听说你回来了，我怕你打不过老头子，马不停蹄的就赶来了！”熊九辰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他也来了啊！怎么师兄眼里只有小辰。 “我是打不过他，可我的弟子是苍凉晚。” 裴北欲话中是掩不住的骄傲。 “苍凉晚也打不过他，跟我说说吧，怎么把老头子弄死的？”熊九辰凑近了一些，可这一靠近，他就好想哭。 师兄终于回来了…… 裴北欲转身进屋，小辰还在吃，没空管他俩。 他边走边说道：“小宁在老头子面前一站，老头子就迷糊了。” 这个答案是熊九辰没想到的，“我也见过阮小宁，是个很好看的小姑娘，可这天下的美人老头子几乎都见过，在他眼中，凡是比他弱小的，都是鱼肉。阮小宁那么大本事？能把老头子整迷糊了？” 裴北欲坐下之后，犹豫了一下，他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 “师兄，咱们一块长大，你才认识阮小宁几天啊，你为了她跟我藏心眼？你觉得你告诉我了真相，我会伤害阮小宁？连老头子都被她迷惑了，我比老头子还本事？”熊九辰一半是伤心，一半是真的想知道。 裴北欲看熊九辰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张白纸，“世人皆知，容王娶了熊霸的皇后娘娘，容王爱妻如命，为了战暖守身如玉。战薇死在了这云隐城，战暖会什么都不做？你我是一起长大的伙伴，可眼下你我也是各为其主。” 熊九辰呆愣了瞬息，而后坐在了裴北欲对面，“骗不了师兄了呢。” “你没想骗我，我也不介意告知于你。小宁想要诱惑谁，她都做得到，你未被她迷惑，并非是你对自己的妻子有多忠诚，而是小宁从未想要诱惑你。” 裴北欲说完笑眼看着熊九辰。 熊九辰眼中的失落不是假的，“师兄，你何必这般呢？我本就是个闲散王爷，谁做皇帝我并不在意。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去试？长大的并非你一人，我也不是你当初认识的熊九辰了。” 裴北欲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他。因为太过了解，熊九辰解释这么多，唯一的理由就是，激将法对他有用。 熊九辰在裴北欲的注视下无所遁形，他气急败坏地啃着大苹果，“师兄，你这坏心眼没少长啊？都用来对付自己人了？” 夕阳西下，霞光落在了裴北欲的脸颊上，“小宁是自己人，九辰师弟，你是外人了。” 熊九辰不服，“凭什么啊？我凭什么输给那么个小丫头？苍凉晚也就罢了，毕竟是你亲手养大的孩子，可阮小宁跟你关系那么好吗？竟然比我还重要？” 裴北欲直视着熊九辰，“你来是想要个答案，你想知道我的选择，我告诉了你我的答案，你在闹什么呢？” 熊九辰气的把苹果扔向了裴北欲，本来是想砸他脸上的，可这张脸他实在下不去手，于是苹果就砸在了裴北欲胳膊上。 “你的答案我不接受！”熊九辰怒吼出声。 裴北欲捡起苹果，直接扔了回去，准确地砸在了熊九辰脸上，还不等熊九辰反应过来，裴北欲已经起身。 他轻轻拍着篮子里的小奶娃，“那么大声做什么？吓着我们岁岁了。” 熊九辰凑过去看了一眼，“谁家孩子？” “晚晚捡回来的。”裴北欲轻声回答着。 熊九辰想了一下，“我和战暖不会生娃了，生娃太辛苦，我不想让她生了，正好我容王之位无人继承。这娃我养了，以后我把王位传给她。” “不稀罕。”裴北欲坐在篮子边上，岁岁又睡着了。 这娃特别好养活。 熊九辰急了，“你到底要我怎样啊？师兄，我不想成为你的敌人！” “可你已经是了。”裴北欲小声说着，“我的救命恩人是墨休人，我的孩子是墨休人，我的亲人们也都在墨休。你凭什么要求我舍弃这些站在你这边呢？” 熊九辰想了好一会，也没想出任何可能说服师兄的理由。 是啊，凭什么呢？ “师兄，你忍心见到这天下大乱吗？师兄你再考虑一下行吗？战暖是因为战薇的事很生气，可她会为大局考虑。你就不能退一步吗？就当做是为了我？” 熊九辰的语气近乎于乞求。 裴北欲累了，“师弟，在云隐宗的时候，我是无人可依的孤儿，即便是这样的我，也会把比我弱小的师弟师妹们护在身后。但你做了什么呢？你是熊氏族人，只要你开口，熊九耀随时能把云隐宗踏平。可你选择明哲保身，你在云隐宗和我之间选择了云隐宗，你在老头子和我之间选择了老头子。” 他转头看向熊九辰，“是你先舍弃了我啊，现在又要求我选择你？熊九辰，凭什么呢？” 熊九辰霎时间浑身无力，原来师兄都知道。 是啊，他曾经为了所谓的大局，为了国内不起动荡，为了云隐宗能安守一隅，不作出祸国殃民之事，舍弃了裴北欲。 即便后来的他努力弥补这一切，可他还是无法原谅自己。 熊九辰慢慢转身，他轻声说道：“师兄，打扰了。” 他打算走了，来之前的一腔热情，如今想起来有些可笑。他怎么会那般自私，自私的以为师兄还会护着他这个叛徒。 裴北欲看着他颤抖的背影，终是心生不忍，“你回宗里住些日子吧，我暂时脱不开身，宗里没人那群皮猴子会把房子都拆了。” 熊九辰听明白了，他摇头，那个地方他不想回去，即便老头子已经死了。 熊九辰走的很慢，他清楚，这次离开，再见之时……恐怕没有再见之时了。 他又怎么会不明白，师兄为何突然出言挽留。 因为他只要回到皇城，就要直面苍凉晚了。 可他的妻子在皇城，他是熊氏族人。 “辰师伯。” 听到唤声熊九辰回头，他有些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姑娘，这姑娘看起来有些熟悉。 “辰师伯，我是阿白啊。” 熊九辰愣了一下之后，“阿白都长这么大了？” 阿白小跑到了熊九辰身旁，“辰师伯，我送送你。” 听到这话熊九辰就来气，“我还以为是裴北欲派你来留我的！”害他白高兴了。 第234章 辰师兄多可怜啊 阿白笑着说道：“北欲师伯留您了，您不是非要走吗？”她在门外都听到了。 她知道的事更多一些。 “辰师伯，你为啥不跟北欲师伯解释呢？我师父跟我说了当年的事，你也尽力了。”阿白小小声说着话。 阿白的师父是他的小师妹。 他那个皇贵妃师妹的母亲，曾经在毒门待过几年，而阿白的师父是毒门宗主之女曼虞。 小师妹天赋极高，十岁之时已经青出于蓝，毒门宗主觉得没啥能教的，他担心把女儿留在身边，整不好哪天就被闺女毒死了。 于是小师妹被毒门宗主送去了云隐宗。 师父那个老变态不是不惦记小师妹，而是他的命没那么硬。 熊九辰轻声问道：“你师父呢？” 阿白低声说道：“师父在宗里呢，闭关半年了，要不是她在山洞周围设下了毒障，我都想进去看看她是不是不小心把自己毒死了。” 熊九辰笑了，“你北欲师伯知道吗？” “还没跟北欲师伯说呢。”阿白低着头捏着手指头一副心虚的模样。 熊九辰忍不住给了阿白一个脑壳，“你这是见色忘师啊，你师父有多惦记她的北欲师兄你不知道？” “知道啊，可太危险了，北欲师伯还得带娃呢，万一沾上点啥咋整？岁岁身体本来就不好。”阿白说到这就推着熊九辰往外走，“您快走吧，天快黑了，路上很多土匪的。” 阿白说完就蹦跶着回去了，她回到宅子的时候，就看到裴北欲站在门口。 “师伯，您咋出来了？担心辰师伯啊？担心就把人留下呗。”阿白眨巴着眼睛。 裴北欲摇头，“留不下，如果你辰师伯真的留下了，我还会看不起他，他媳妇在皇城呢。你师父在后山闭关？你怎么没跟我说呢？宗内其他弟子怎么也没提这事？” 这话问的让阿白尴尬了，“我不是担心您吗？我师父该出来的时候自己就出来了。” 裴北欲听明白了，“门内其他弟子没跟我说，也是受你指使？” “嗯。”阿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裴北欲无奈极了。 曼虞师妹的弟子自然是擅长用毒的，门内弟子是怕阿白的。 “我去看看你师父。你把岁岁送到墨已止那，然后你追上你辰师伯跟他一块回皇城，晚晚身边没有识毒之人。” 阿白忙在袖子里翻找，她递了个瓶子过去，“避毒丹，肯定是解不了我师父布下的毒阵，但能保证您活着到我师父面前。”只要能到师父面前，无论师伯中了什么毒，师父都能解了。 裴北欲从布袋里翻找了一下，他打开一个翠绿的小瓶子，服下了一颗丹药之后，把瓶子递给了阿白，“神农天衍给我的，可解百毒。” 阿白惊掉了下巴，等到师伯走远，她才闻了闻，我滴乖乖，师伯真是大手笔。 还是得跟着北欲师伯啊，随手给她一瓶丹药，里面还有五颗，每一颗都价值连城，还是有钱都买不到的那种。 阿白跑回了师伯的院子，提着岁岁找到了墨已止，而后就去追熊九辰了。 裴北欲回了宗里，他问过之后，门内弟子告知了他曼虞所在之处。 很快裴北欲就到了山洞外，他唤道：“曼虞。” 洞内的是个黑衣裳的姑娘，她的脸白的有些透明，她眼中是欢喜。 曼虞转眼间就跑到洞口，她抱着裴北欲，“师兄，我……我快要研制出毒死老头子的毒药了！” “他死了。”裴北欲轻轻拍着曼虞的后背，“这些年辛苦了。” 曼虞摇头，“师兄，老头子怎么死的？” 裴北欲又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曼虞眉头微皱，“那个叫阮小宁的有我好看吗？” 裴北欲端详着曼虞，师妹的容貌在熊霸能排前三，可他还是诚实地说道：“比你好看。” 曼虞愣住了，“这么久没见，你就不能哄哄我吗？” 裴北欲笑笑没说话。 曼虞也没纠结这个问题，只要能弄死老头子，就算比她好看也是她的恩人。 她拉着裴北欲坐下，俩人坐在洞口，往下看就是万丈深渊。 裴北欲觉得师妹找的这个地方，就算不布什么毒障，一般人也上不来。 曼虞晃荡着双脚，许久不知道该说什么。 “九辰刚刚来过了。” “嗯。”曼虞犹豫了一下，而后说道：“师兄，你别怪辰师兄了，那天如果不是我和辰师兄合力拖住师父，你没机会走掉。即便你能走，也是两败俱伤。后来辰师兄独自一人承受了师父的怒火，不是我撇清责任，而是老头子不太敢惹我。你走了之后，老头子总是想起你，辰师兄就成了他的发泄对象。辰师兄那样的人，肯定是不忍心你知道这些，可我觉得你应该知道。我们本来是这世间最亲密的同伴，我不想因为误会让我们各奔东西。” 裴北欲眼前便是深渊。 他其实并非从未怀疑过，他埋怨熊九辰的时候也没有那么理直气壮。 只是他希望他所猜测的都未发生，他宁愿熊九辰自私一些。 曼虞抱着裴北欲的胳膊，“师兄，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吗？他一个被扔到云隐宗自生自灭的皇子，怎么就非得忠那个不在乎他死活的国呢？” 裴北欲倒是明白熊九辰的选择，“他是熊九辰啊。” 曼虞出身于江湖，毒门是和朝中的一些人有所牵连，但跟她没关系。 她就是江湖人，朝堂之事她从未在意过。 可是…… “师兄，熊九辰的对手是苍凉晚。我虽然对外宣称是闭关，实际上我时常会出外溜达。之前我下山的时候，听过很多苍凉晚的事。我知道她是你的弟子，我听着的时候，就在想，也就师兄这么善良的人，才会教出那般心怀天下的弟子。” 可是……“可我却忘了，苍凉晚从宣战开始就已经是辰师兄的敌人了。北欲师兄，辰师兄是个贤王，可咱们都明白，苍凉晚才是众望所。熊霸屠了墨休的城池，苍凉晚选择站在人前，她所背负的很可能是千古骂名。我那时就在想，如果熊霸也有这样个君主，其实是不错的。” 说到这曼虞呼吸放缓，她怕自己哭出来，“可……如果连我都选择苍凉晚，那辰师兄多可怜啊。” 裴北欲侧眸瞅她，“觉得为难啊？怕我来是说服你帮晚晚？不用担心，我已经让阿白去晚晚身边了。” “啥？”曼虞的悲伤一扫而空，“这臭丫头！我养大的啊！”她现在特别想从这跳下去。 第235章 家里没关系菜都卖不出去 好在曼虞情绪平复的很快，她也没有跳下去的打算。 阿白是她唯一的弟子，是她捡回来养大的孩子，对她来说阿白就是她的女儿。 曼虞侧过头，看着师兄的侧脸，瞬间是恍惚的。 明明是从小看到大的一张脸，每次看还是会忍不住多看一会。 曼虞觉得阿白那边她肯定是追不回来了，阿白想做什么，她不会阻拦。 “阮小宁长得比你还好看吗？”曼虞突然问道。 裴北欲愣了一下，“我觉得她长得比我好看。” 曼虞笑了，这世上怎么会有比师兄还好看的人呢。 “听你这么说，我倒是也想去亲眼看看那个姑娘了。” 裴北欲嘴角上扬，师妹可不是想看小宁，而是担心自己的徒弟。 另一边阿白很快就追上了熊九辰，熊九辰边走边嘟嘟囔囔。 他是骑着马来的，可马不想跟他走了…… 马蹄声传来，熊九辰并未回头，小辰的声音他很清楚，他知道来的不是小辰。 阿白骑着马，还牵了匹马，她说道：“容王殿下，北欲师伯说让我跟您一道回皇城。” 这个称呼气的熊九辰差点动手，刚刚他还是辰师伯，转眼间就成容王殿下了？ “你就不怕我在路上杀了你？”熊九辰阴沉着脸。 “您不会，你们三人中，最在意你们之间感情的是你，您不会动我，您舍不得让我师父难过。” 阿白说完就走了。 熊九辰翻身上马，紧随其后。 是啊，他很在意，他在意他们三个之间的情谊，一个小姑娘都懂得道理，偏偏师兄不懂。 师兄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他在他心里有多重要。 苍凉晚她们抵达皇城之时，天已经黑了。 叶裳站在苍凉晚身边，本来以为是个短途任务，莫名其妙就来了这里。 总觉得有什么事忘了，一时半会还想不起来。 水微澜笑着说道：“你是第一次来，等会带你逛逛。” 叶裳点头，到底忘了什么呢？ 门口的护城军拦住了她们的去路，这几个人的脸护城军自然是记得清清楚楚。 “备战！”士兵大喊着。 一时间城门口乱成了一团，城门口的百姓都惊呆了，墨休这么快打到皇城了？不是说在云隐城停下了吗？ 苍凉晚拿出那封诏书。 士兵们一副防备的姿态。 闻讯而来的战司墨接过诏书，看过之后叹息道：“你们不该来。” 战司墨回头说道：“仙王殿下传位于苍凉晚，还不拜见仙王殿下。” 这话让护城军松了口气，倒不是觉得苍凉晚真的是单纯的想要继承仙王之位，而是他们的命今天保住了。 他们都清楚，他们不是苍凉晚的对手。 “见过仙王殿下！” 战司墨拿着诏书就走了，苍凉晚也不在意。 随后苍凉晚她们回了仙王府，这里空空荡荡的，院子里的雪很厚。 细竹和阮小宁跑去生火做饭，叶裳则是在院子里扫雪。 苍凉晚在仙王府溜达了一圈，选了个院子，她进屋之后打扫了一下。 只是有些落灰，屋里还比较冷。 忙乎完之后已经后半夜了，苍凉晚她们还在厨房待着呢。 整栋宅子，现在只有这里最暖和。 倒不是她们不困，而是在等皇宫那边的消息。 城门处，今晚的护城军是过往人数的五倍，苍凉晚进城了，谁知道她会不会和墨休士兵里应外合。 直到快天亮的时候，才听到动静，除了要进城卖菜的百姓，还有两个人。 容王和阿白到的时候，排在了长长的队伍后面。 他们前面是一对老夫妻。 老爷子小声说道：“我听说苍凉晚进城了，说是要继承仙王之位，那咱们今天这菜还能卖出去吗？” 老婆婆呵呵笑了两声，“苍凉晚继承王位，跟咱们这些人有啥关系？整天总操心些跟你没关系的事。”苍凉晚来不来，他们的菜都卖不出去。 “怎么就跟我没关系呢？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天下那么大，熊霸是天下，墨休也是天下。”老婆婆说话的声音过分沉稳。 阿白往前凑了凑，“婆婆，您卖啥菜啊？” 老婆婆回头，看到个面色红润模样俊俏的小姑娘，立刻笑眯了眼，“姑娘是外地人吧？我家大棚里种了挺多种蔬菜的，你看看你想要啥？” 阿白看了眼，倒是也没多少，“都要了。”她拿出钱袋子递给了老婆婆。 老婆婆接过之后，从钱袋子里拿了碎银子，而后把剩下的还给了阿白。 阿白是知道冬天蔬菜的价格，婆婆是个实诚人。 阿白说道：“不瞒婆婆，我是云隐城那边过来的。” 城门开了，容王没再管阿白，而是直接绕过长长的队伍进城去了。 本来排队的百姓是不乐意的，可当他们听到护城军那句拜见容王殿下，也就没啥意见了。 倒不是他们没见过容王，而是他们没见过容王这般模样，今日的容王浑身脏兮兮的，而且看起来怨气极重。 阿白还在排队。 老婆婆愣了一下，“姑娘，你和容王一块的啊？” “嗯，容王是我师伯。”阿白跟婆婆一块推着车子，爷爷在旁边推着另一辆小车。 爷爷问道：“姑娘，你住在容王府啊？容王府不要我们的蔬菜，你带不进去的。”而且容王丢下这姑娘走了，他们之间的关系看起来不太好。 “可我师伯是容王啊，我连买些菜回去都不行吗？”阿白自然是不会去容王府的，但她不明白，这是什么大事吗？ 老婆婆看了看周围，才小声说道：“能把菜卖进容王府这样的高门，是要靠关系的。而且容王府有自己的庄子，大部分蔬菜水果都是自己种的。” 阿白点头之后问道：“那什么样的关系才能把菜卖给容王府？” “我们村长他爹是容王府厨房管事，容王府只要他们家的东西，别人的东西送不进去。” 阿白明白了，“婆婆，我不去容王府，我去仙王府。” 此话一出这夫妻俩呆住了，他们要把菜送去仙王府？那不得掉脑袋啊？可是银子已经收了。 家里盖大棚几乎用了全部积蓄，如果菜再卖不出去，家里的孩子们得饿肚子了。 盖大棚这事是四公主提起的，他们也觉得是好事，可四公主贵人事忙，也没空管菜卖给谁这种小事啊。 家里没点关系，大棚种出来的菜根本卖不出去，要么就得赔本卖了。 第236章 墨休人没资格坐我熊霸的王位 阿白明白婆婆在担心什么，她解释道：“您不必担心，我是云隐宗弟子，我师父是曼虞。” 夫妻俩虽然心里不踏实，但还是跟着阿白把小车推进了仙王府。 细竹一大早就起来练武，她觉得她也得经常去山里转转，说不定也能有奇遇。 细竹看到阿白的时候笑着跑了过来，“阿白，你来了？” 说话间，她顺手就把蔬菜都卸了，“正好没来得及去买菜呢。”地窖里是冻了些肉，可是菜放太久了都不能吃了。 阿白疑惑道：“你猜到我会来？” “微澜昨晚占卜时候说的，说你今早会到。”细竹卸完货之后，招呼着老夫妻进屋，“婆婆、爷爷，进屋喝口茶吧。” 这俩人互相看了一眼，就跟着细竹进屋了。毕竟进了仙王府，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阿白说道：“我看婆婆的菜挺好的，以后咱们仙王府就买婆婆的菜吧。” 细竹刚才卸车的时候已经看过了，确实不错，“可以啊。” 老夫妻差点哭了出来。 婆婆心里感叹着，果然是富贵险中求。 细竹想了一下，“婆婆，我们家的人都比较能吃，但不挑食。您家有什么蔬菜水果都送来。” 婆婆都想磕头谢恩了，可理智告诉她，对方是墨休人，即便成了她的衣食父母，她要是跪下去了，恐怕全家都得被连累。 婆婆平复了心情之后说道：“姑娘，我叫陇惜，我家老头子叫元池，我们家住在陇元村。” “陇婆婆，我叫细竹。”细竹知道陇婆婆的意思，“您等会，我去叫小宁起来，我们一块跟您回家看看。” 陇婆婆就是这个意思，这么大的生意，哪能不去家里看看啊。 细竹跑了出去，陇婆婆夫妻俩心情可谓是喜忧参半。 “陇婆婆，元爷爷，我叫白星儿，你们叫我阿白就好。我明白二老在担心什么，您放心，这事我会去跟容王说的。”阿白本来是没当回事的，她总觉得那些人现在没空为难两个老人家，可这一路走过来，听婆婆说了那些，又看到婆婆这么担心，她也不由得重视了起来。 陇婆婆起身，“多谢阿白姑娘。”即便出了事她也不会去怪阿白姑娘，这事她可以拒绝，总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 如果不是正好遇上了阿白姑娘，这样的机会怎么落到他们这样无权无势的人头上。 细竹带着还睡眼朦胧的阮小宁回来了，阮小宁跟二老打过招呼之后，就游魂一般跟在了细竹身后。 她一只脚刚迈过门槛，回头招了招手，“阿白，哈哈。”然后她就走了。 阿白也知道阮小宁为啥这种反应，细竹姐姐都说了，微澜姐姐算出来了。 宁姑娘是想跟她打招呼，表示知道她来了，但又是刚分开，因此才会这般随意。 阿白跟着她们一块出门，她溜达着去了容王府，她没打算进去。 她跟门口的侍卫说道：“我叫白星儿，是云隐宗曼虞的弟子，麻烦侍卫哥哥跟我师伯说一声，我在对面的酒楼等他。” 侍卫闻言立刻跑进去传信。 只是他不太懂，为啥这姑娘不直接进去，据他所知容王殿下和他小师妹关系极好，起码是比宫里的那个师妹好。 大堂里，战暖眉头紧皱，她心情很不好，苍凉晚胆子也太大了，跑到皇城来了，可偏偏她无计可施！ 管家入内，他说道：“王妃，陇管事有事禀报。” 战暖本来就很烦，“你们自己处理不了？什么事都来烦本宫？” 管家无奈道：“是挺大的事。” “让他进来吧。”容王妃语气很是不好。 陇管事进屋之后，直接跪在了地上，“王妃，奴才有罪。” “别废话。”容王妃坐直了身子。 “奴才刚刚得知我们村里的元家夫妻俩把菜卖去了仙王府，他们这么做不就是通敌叛国吗？王妃，元家应当满门抄斩，一定是那俩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为了银子陷我陇元村于死地啊！” 容王妃凝视着陇管事，好一会才说道：“只是卖菜给仙王府，就是通敌叛国？苍凉晚是仙王！她不是仙女！她得吃饭啊！” 容王妃看到陇管事震惊且不可置信的神情，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容王洗了三遍，才变回了本来的模样，他坐在了战暖身边，“别什么事都来烦王妃，仙王府想吃谁家的菜你也管，管好自己的事得了。” 管家已经明白了王爷和王妃的态度，他拉着还不甘心的陇管事离开了。 侍卫这会才入内，他说道：“禀王爷，门外来了个姑娘。” 听到这话战暖瞅着容王，眼神是探寻，“你出去一趟招惹姑娘了？” 容王还没说话，侍卫忙说道：“王妃您误会了，那姑娘说她叫白星儿，是云隐宗曼虞的弟子。白星儿姑娘说在对面酒楼等你。” 这么一说战暖笑了，她的笑容并未持续多久，便僵在了脸上。 过家门而不入，唯一的可能就是白星儿也站队了。 战暖抓着熊九辰的手腕，“别去。” 熊九辰想了一下，“我知道阿白来找我是什么事。”他离开的时候听到阿白跟卖菜的夫妻俩说话来着。 他跟侍卫说道：“你去跟阿白说，那对夫妻不会有事。” 侍卫没太听明白，可他看得出王妃很生气，于是他便退了出去。 战暖松开了手，自嘲地笑了，“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熊九辰轻声说道：“你怨我了对吗？” “对。”战暖起身，站在熊九辰面前直视着他，“我明白你和裴北欲之间的感情，我也明白你师兄于你而言有多重要，可我就是会忍不住去怨你。我姐姐死在云隐城，死在了战场上，你千里迢迢赶去，不是为了给她报仇，只是想见你的师兄。” 熊九辰闭了下眼，“杀了战薇的是阮小宁，阮小宁就在皇城，想报仇你战家人为何不去？是你战家人用国家大义说服了战薇，让她带着她亲手养大的孩子去送死。” 战暖听到这话很是难过，“我战家为国牺牲，在你口中只是送死吗？” 熊九辰沉默了，他最近已经分不清到底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是黑什么是白。 战暖很是失望，她说：“请王爷下旨，废除苍凉晚的王位，墨休已和我熊霸宣战，墨休人没资格坐我熊霸的王位。” “好。” 仙王府中接旨的是叶裳，她看过圣旨的内容终于想起来自己忘了啥。 叶裳拿着容王诏书跑进了苍凉晚的房间，“晚姑娘，我走之前云端大人让我告诉你，你以后是熊霸的人了。” 苍凉晚还没睡醒，没太明白。 第237章 进村 叶裳把诏书扔在了床上，去浸湿了块巾布，而后放在了苍凉晚的脸上。 这冰凉的触感，让苍凉晚瞬间清醒。 叶裳刚才说她不是熊霸国的人了？ “我被墨休除名了？那苍凉家的族谱上还有我的名字吗？”苍凉晚更在意的是后者。 “陛下管不了苍凉家的族谱，仙后娘娘也不会干这事。但此刻你叛国的消息应该散播出去了，仙后娘娘会做到周全的。”叶裳的语气中是满满的佩服，当时她并未多想，看到容王诏书的那一刻，她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仙后娘娘在熊霸那段日子，还真不只是混吃混喝。 苍凉晚擦干净了脸，这事云端仙干得漂亮，即便所有人都清楚，所谓叛国是假话，可这么大的帽子扣下来，熊霸想不认也不行。 她都能想到墨休的人怎么说这事。 苍凉晚问道：“荧惑起来了吗？” 叶裳回答道：“荧惑起来了，在屋子里发呆呢，她说她得缓缓，她是重刑犯，她不太明白她为啥要跑到皇城来。阿白去洗澡了，估计得睡一会。阿白住在荧惑隔壁，荧惑没事的。” 苍凉晚清唤道：“荧惑。” 随即就听到一阵叮叮当当，荧惑很快就出现在了苍凉晚面前，“晚姑娘，你想明白了？咱们要逃跑了是吧？” 苍凉晚摇头， “咱们得进宫去，荧惑，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你做的时候不是挺勇敢吗？咋突然就怕死了呢？” 荧惑低头抠着手指，她小小声说道：“这不是吃得好睡得好吗？好容易过上好日子了，我不想死。晚姑娘，我还年轻，你也不忍心见到我英年早逝吧？那个……实在不行你把我送去墨休吧。” 苍凉晚笑着起身，她握住了荧惑的手。 荧惑的手很粗糙，这几天用了些药膏，冻疮快好了。 “别怕，你不会死，我给你要个官职去，你所做之事功德无量。” 荧惑看着苍凉晚，好像突然就不怕了。 她从地狱烈火中走出来了，她还怕什么呢？ 于是苍凉晚就带着荧惑进了宫，叶裳留在了家里，家里没人不行的，阿白一时半会还睡不醒。 另一边阮小宁和细竹到了陇元村，令人意外的是村里很热闹。 细竹嘟囔着，“都不用干活吗？” 阮小宁也觉出了不对。 陇婆婆夫妻俩看到村里人都出来了，当时是想跑的，可是孙子和孙女还在家里。 村里人看到他们的时候一拥而上，大喊着，“抓着这俩通敌叛国的反贼！” 阮小宁和细竹立刻将陇婆婆夫妻俩护在了身后，村民们跑到她们面前的时候，拿起手中的农具刚想打，突然就下不去手了。 阮小宁大声呵斥道：“我是阮小宁，我是仙王的人，谁敢放肆！” 村民们慢慢后退，苍凉晚的人他们惹不起。 虽然息了打死元老头夫妻俩的心思，但不妨碍他们表达愤怒，他们死死盯着这二人，恨不得将他们生吞活剥了！ “元老头，你疯了吗？你这么做等同于通敌叛国！” “真是为了银子，连祖宗都不要了，你这种祸害，应当在族谱上除名！” 阮小宁看向说话之人，“来，你过来跟我说说什么叫通敌叛国。” 说话的老头子恶狠狠说道：“我不跟你个妖女说话，你这种贱货，靠着邪术引诱男人！是你害死了云隐宗主！” 阮小宁也没意外，陇元村临近皇城，知道这些消息并不奇怪。 阮小宁微微一笑，老头失神之时，阮小宁一拳打在了他脸上，“我是仙王的人，你当街辱骂我，是不把我们仙王放在眼里吗？” 老头捂着脸，疼的说不出话来。 阮小宁的视线扫过他们每一个人，“我不知道你们受何人指使，可我进了皇城，我能安然无恙地活着到你们面前，皇城中的那些权贵可并未说什么。你们率先出手，往小了说是看不起我们仙王，无视先帝旨意。往大了说，就是试图挑起两国战争。” 她不想跟这些人计较，她也知道一定是有人刻意误导，才会让这些人冲在了前面。 上位者就是这般无耻，自己躲在后面，让这些肚子都填不饱的平民去拼命。 村长在人群中，是个三十出头的书生，他轻声说道：“让开吧，让她们过去。” 村民们不太赞同，可又说不过阮小宁。 即便他们多恨墨休的人，也不得不承认阮小宁说的没错，只是上位者一句话的事，甚至是这个他们口中的妖女，都能随时要了他们的命。 村长眼见着阮小宁走到他面前，他也让开了身子。 这事是父亲让他做的，父亲不但跟他说了这事，还派人通知了族中的长辈。 村里的人以为立功的时候到了。 他自嘲的笑了。 他不如阮小宁，阮小宁能拦住他们，他却拦不住。 苍凉晚会因为墨休的百姓被杀而向熊霸宣战，他们的皇族可不会做这种因小失大的事。 而他们只是上位者眼中的蝼蚁罢了，蝼蚁哪有所谓的大局重要。 陇北望脑子很乱，很多情绪纷涌而来，他也有了怨气呢。 陇婆婆小声问：“村长啊，我家里那边没人去闹吧？” 陇北望忙说道：“谁家没个孩子啊，哪能干这么缺德的事啊。”说到这他咬了下嘴唇，而后小声提醒道：“按辈分我得叫你姑婆，你如果信我，就不要把孩子们单独放在家里。今日是有村民被鼓动着去你家里来着，这事对于那些皇亲国戚来说是小事，可对村民们是天大的事，保不齐他们被人一吓唬，又干出什么事。” 陇婆婆无奈道：“我也是正好在城门口碰上了阿白姑娘，阿白姑娘是跟容王一块回来的，阿白姑娘是云隐宗弟子，她买了我所有的菜。我后来才知道，阿白姑娘要去仙王府。可是我家已经没银子买粮食了。” 陇婆婆简略地解释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村长一听就明白了，“村里人我会尽量安抚。” 随后村长就离开了。 陇婆婆打开了大门。 两个半大的孩子摔在了地上，本来他俩在偷听来着，这俩孩子十岁左右的样子。 “爷爷奶奶。” 女孩十岁叫元圆，男孩九岁叫元谋。 陇婆婆笑着把两个孩子领到了细竹和阮小宁面前。 元圆看呆了，“奶奶，是这两个好看的姐姐买了咱们家的菜吗？”她刚才在门内都听到了。 第238章 云隐城主荧惑 细竹认真地说道：“是另外一个漂亮姐姐叫阿白，以后你们家的菜都送去我们家。” 元圆显然很高兴，她之前是挺害怕的，村里人在他们家门口吵吵闹闹，是村长拦住了那些人，并且嘱咐他们不要出门。 元圆一手拉着细竹，一手拉着阮小宁，“两位姐姐是我们家的客人，又是买了我们家菜的好人，元圆请你们……” 她停下了脚步，家里只有菜汤了。 元老头则是带着孙子去厨房烧水去了。 陇婆婆笑着说道：“进屋说话吧。” 细竹问道：“大棚那边没事吧？” 陇婆婆摇头，“应该没事，要是有事村长刚才会跟我说的。”村长知道那个大棚是他们一家子的命。 闲聊之后阮小宁才得知，陇婆婆的儿媳妇走丢了，她儿子去寻找结果一去不回，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陇婆婆的女儿嫁去了邻村，日子过得也很是拮据。 阮小宁问道：“有您儿媳妇的画像吗？我们从云隐城那边过来的，路过了一个拐了很多女人的村子。” 陇婆婆忙去找了出来。 阮小宁把画像收了起来，“我帮您找找。”好好一个大活人，总会留下些蛛丝马迹。 陇婆婆感激涕零。 喝过茶之后，这一家四口就带着她们去了种蔬菜的大棚，旁边还有别人家的大棚。 “不用在这看着吗？”细竹问道。 陇婆婆轻声说：“村里一大半人都盖了大棚，有大棚的人家会轮流派人看着。村长是个心善的，我们的大棚他也派人看着了。” 陇婆婆的大棚外头站了不少村民，看起来还没死心。 陇婆婆只当没看见他们。 大棚里很暖和，单是这一冬天要用到柴火和煤炭就价格不菲。 细竹已经撸起袖子开始拔菜了，细竹问道：“小宁，咱们仙王府没有自己的庄子和田地吗？” 阮小宁想了一下，“应该有的。”不可能给个云端仙个王位，然后用个大宅子就打发了吧？ 细竹把菜全都连根拔了，看的陇婆婆心疼得慌。 陇婆婆低声提醒道：“不能连根拔的。” “我知道的，我也种地，种过大西瓜的。我打算把这些苗和大棚都直接搬走。你们在这不安全。”细竹说着就开始拆大棚。 元老头也跟着一块拆。 元圆不明白，“为啥要拆掉啊？”当时可是花了好多钱盖的。 元老头小声跟孙女解释道：“咱们要搬家了，自然要带着大棚一起走的。”拆了之后肯定会有损耗，但命重要。 阮小宁拉着陇婆婆出了大棚，她并未顾及身旁的村民，她说：“婆婆您是不是心疼得慌啊？” 陇婆婆诚实地点头，“这么一拆，就算重新盖起来，材料也会损失不少的。” 阮小宁的声音不大不小，但周围的村民都能听到，“那能怎么办呢？村里的人怕你们连累他们，不但对你们喊打喊杀，还想冲进你家里欺负元圆，别的事我能忍，可欺负孩子罪该万死。这破地方咱们不待了，这里的人都是混蛋。” 陇婆婆惊讶中，要说的这么大声吗？ 她无奈地解释道：“都是不得已的。” 村民们得知陇婆婆要搬走了，大大松了口气。 皇宫里，坐在上首的是容王，他身旁是战暖。 皇贵妃是一百个不明白，怎么前皇后都改嫁了，还没轮到她呢？她这辈子没有做皇后的命吗 ？ 苍凉晚带着荧惑迈过了那个高的过分的门槛，而后就站在了容王面前，她平视着他们所有人。 苍凉晚笑着问道：“还没收到消息吗？苍凉晚叛国，已经不是墨休国的人了，这仙王之位我坐定了。” 容王妃惊得嘴巴半张，苍凉晚越来越疯癫了。 “你……” “苍凉晚你身边这小丫头不会就是那个放火烧了雨霖村的凶手吧？”二公主抬眸，凝视着苍凉晚。 容王妃给了二公主一个白眼，一点都不礼貌，打断她说话！ 苍凉晚看了看四周，而后找了个椅子，并且拉着荧惑坐下了，椅子挺大的，她俩坐的开。 荧惑此时的心情吧，有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感觉。 苍凉晚看到左边的女人，这女人看长相应该就是那个二公主熊九茹了。 熊九茹眼神闪躲，她只想坐收渔翁之利，可不想一开始就被针对。 苍凉晚不屑地笑了。 熊九茹很生气，可她忍得住。 倒是熊九茹身旁的少年不乐意了，“苍凉晚，你放肆！” 熊九茹拉了拉儿子的袖子，“长辈说话呢，你别添乱。” 百里曦煌眉头微皱，但是闭上了嘴。 苍凉晚笑眼看着他，“我怎么放肆了？只是看了眼某人的小妾而已。” 百里曦煌忍不住说道：“我母亲是这熊霸的公主。” “是啊，还是你们熊霸的功臣呢，屠了夏城的大功臣，挑起战争的大功臣呢。”苍凉晚没等这母子俩反驳，就转头看向熊北初。 苍凉晚说道：“以二殿下的消息网，肯定已经把雨霖村的事调查清楚了吧？荧惑是杀了该杀之人。挑起战争的凶手都能安坐堂上，那我们荧惑高低也得有个爵位啊。” 二公主熊北初一时间也无法反驳，二姑母突然回来了，还以屠了夏城之事邀功，并且还想抢夺她手中的权力。 她对这个二姑母，着实没啥好感。 战暖是看过关于雨霖村的奏报，的确是调查的清清楚楚。 她看向荧惑问道：“荧惑你杀了人你可知错？” 荧惑起身摇头，“王妃殿下，我杀了该死之人，雨霖村被拐的女子无数，您未曾经历过那一切，我跟您说您也不会明白的。” 战暖并不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之人。 但荧惑说的没错，她没经历过那一切，永远都不会明白。 “荧惑你是我熊霸子民，你做了为民除害的好事，今日起你便是云隐城城主。”战暖轻声说道。 并非她不知道荧惑和苍凉晚如今的关系，可云隐城如今算是落入墨休之手，派别人过去死路一条。 她在奏报中得知，火焰都会给这个荧惑让路，这样的人总要抢一下的。 荧惑行礼道：“多谢王妃。”她忍着欢喜。 来之前她是心怀感激的，她知道晚姑娘一定会给她要官职，可她怎么也没想到，竟然真的要到了。 第239章 国是国家是家她是她 容王妃此话一出，殿内的皇族们一时间表情变幻。 他们既想反对，又找不出反对的理由。 还是皇贵妃胆子最大，“王妃，此事恐怕不妥吧？荧惑杀了那么多人，你能保证所有人都该死吗？这个先例一旦开了，其他人如果效仿，那我熊霸必将大乱！” 容王妃扯了扯嘴角不屑道：“贵妃娘娘有更好的办法？派三殿下去收回云隐城可好？” 皇贵妃瞬间就闭上了嘴。连云隐宗那个老妖怪都不是阮小宁的对手，派北漠去不就是送死吗？ 容王妃看向其他人，他笑着问道：“二公主可有意见？” 熊北初摇头，“我没意见。”因为二姑母屠了夏城，凤鸣阁主震怒，清扫了所有熊霸派去墨休的细作，她本就元气大伤，这时候她才不会做那个出头草。 笑妃娘娘看苍凉晚的眼神很是不善，只是她也清楚她弄不死苍凉晚。 苍凉晚坐在那对这一切并不在意。 容王妃眼神中是嘲讽，这些人啊，一个个都只会缩在后面。 派去墨休的细作大部分都是笑妃娘娘的人，可笑妃娘娘只是愤怒，反倒是熊北初曾经跟她提起，想要去墨休给他们收尸。 熊北初知道她娘不会答应，想着让容王下旨。 容王妃并未答应她的要求，熊北初虽然不是她所生，可也叫了她十几年母后，她做不到眼见着熊北初去送死。 容王妃说道：“没事就散了吧，荧惑，你过来我跟你单独说几句话。” 苍凉晚起身，“你去吧，王妃娘娘是这熊霸最仁慈之人。”她说完就出了大殿。 其他人见状也陆续走了出去。 容王妃听到那句话的时候眼神闪烁心情有些起伏，她知道即便到了殿外苍凉晚也听得到。 她故意这么说，不过是做给旁人看的，为了所谓的面子。 苍凉晚知道她所想，却顺了她的意。 最近她时常在想，如果苍凉晚是她的孩子……想到这容王妃自嘲地笑了，她生不出这样的孩子。 荧惑眨巴着眼睛，“王妃娘娘，您想到什么有意思的事了吗？” 容王妃收回了目光，她握住了荧惑的手，触感很是粗糙。 她翻看了下荧惑的手，“荧惑，你想跟在苍凉晚身边对吗？” 荧惑低下头抽回了手，她好容易得到官职，要是承认了她想跟在晚姑娘身边，就等于她承认了自己叛国。 容王妃知道这孩子不信她，“我不怪你。”她又一次握住了荧惑的手，刚才只看了一眼，就看到小姑娘手上伤痕累累，还有不少陈年的伤疤。 她闻到了些许药草味，这味道她熟悉，是神农家的丹药，最贵的那一类。 萤火疑惑地看着容王妃，“可叛国会诛九族的。” 容王妃笑着摇了摇头，“你在熊霸受尽了委屈，这个国从未给过你庇护，反倒是苍凉晚救了你的命，你选择跟在她身边，证明你是个知恩图报的孩子。” 荧惑闻言笑了，她点头道：“是这么个道理。”她杀了那么多人，凭什么能全身而退呢？因为她遇到了苍凉晚。 容王妃的心情倒是不错，这小姑娘长了一张甜美的脸，笑起来也特别甜，看着很是舒心。 荧惑看着眼前的女子，如果换成从前她可能会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毕竟眼前这位战家的姑娘，弄死她跟捏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 可现在的她好像不怕了，因为她曾在鬼门关来来回回。 “王妃娘娘，你们都是好人，好人不应该自相残杀的。”荧惑忍不住说道。 容王妃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你只需守好云隐城，让云隐城的百姓过上好日子，其他事你改变不了，我也改变不了。” 荧惑没再多说，只是安静地站在那。 门口熊北夏坐在了苍凉晚身边，她斜眼瞅着苍凉晚，“听说是你跑去你们墨休皇城，请旨对我熊霸宣战的？你倒是挺勤快。”她的语气中掺杂着些许怨气。 苍凉晚转头看她，问道：“你让村民们盖大棚的？” “是啊，我出了好多银子的，盖大棚可费钱了，大头都是我出的。”熊北夏得意地说道。 她干的好事，晚晚都知道了呢。 “可你知道很多人的菜卖不出去吗？今早阿白，阿白是云隐宗曼虞的弟子。” 之后苍凉晚把事情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 熊北夏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她才解释道：“我没想到菜会卖不出去。” “现在知道了，还不去处理了。”苍凉晚说道。 熊北夏点头，“好。”她说完觉得不对劲，“明明是我在谴责你，怎么换成是你责怪我了？” “一码归一码，我墨休向你熊霸宣战，是你熊霸做了人神共愤之事。如果换成是你，你熊霸的城池被屠了，这口气你能忍？”苍凉晚语气平淡地反问道。 “忍不了，可我也做不了什么，我没那个本事。” “我有那个本事，所以我做了。”苍凉晚起身。 荧惑也蹦跶着出来了，她身后还跟着些内侍。 “容王妃赏赐给我的。” 苍凉晚扛起那个五六个内侍抬着的大箱子就往外走。 熊北夏和荧惑小跑着跟了上去。 荧惑问道：“姐姐，你是皇族啊，你是晚姑娘的朋友吗？” “我是熊北夏，我是……我是苍凉晚的朋友。”国是国家是家她是她。 荧惑惊得捂住了嘴巴，“原来您就是四殿下啊，饶是我远在边境，我也听过您的名字。我听旁人说您是个特别特别好的人。” 熊北夏对此很是受用，“咱们荧惑也是个特别特别好的姑娘。” 这俩人在对方的赞美中，乐得快找不到北了。 苍凉晚把箱子放进了荧惑的院子，而后疑惑道：“小宁她们还没回来吗？” 叶裳摇头，“没呢。” 熊北夏说道：“正好我也得去一趟。” 于是所有人一块离开了仙王府，包括睡得半醒不醒的阿白。 陇元村这边就热闹了。 陇元夫妻俩拆下了不少材料，可实在是不好拿，家里只有个小推车。 细竹去村里想租些大点的推车，不出意外的被拒绝了。 于是这群人就看着地上堆成小山的材料大眼瞪小眼。 阮小宁一撸袖子，“我去租车子，你们先回家里暖和暖和。” 陇元夫妻自然是不敢回去的，怕东西被人偷了。 第240章 暴力解决不了问题，但能解决你 细竹说道：“你们回去吧，我不怕冷的，我在这守着就好，别把孩子冻坏了。” 陇元夫妻是不相信细竹的话，咋可能不怕冷呢，只是身体好，抗冻一些罢了。 于是这二老商量了一下，元老头带着俩孩子回家去了，家里也要收拾的。 他们是跟阮小宁一块走的。 阮小宁先是进了村长家。 村长看到她来了，问道：“宁姑娘有事？” 阮小宁听到这话就气不打一处来，“还不是被你们逼的，陇元一家留在这里我不放心，把你们家的推车借我。” 村长说道：“好。” “不借！”屋内出来了两个女人，说话的应该是村长的母亲。 “墨休的人跑到我家来撒野了？我跟你说我夫君可是容王府的人！”村长娘瞪着眼睛，脸红脖子粗的。 她身边的女人也说话了，“你就是那个阮小宁吧？没男人活不了那个？跑别人家勾搭男人，你可真不要脸。” 阮小宁愣怔地看着这二人，她笑了，“你们也知道我是墨休的人？那你们肯定也知道墨休已经跟熊霸宣战了。” “那又如何？不过是个贱货，还跑到我熊霸的土地上撒野了？”村长媳妇其实没那么反感阮小宁。 这姑娘的事她听说过，她是佩服的。 可这种时候，如果她不站在婆婆这边，恐怕这个家她是待不下去了。 阮小宁看着她，只是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心中所想。 她捂着自己的心口，她这么善良的姑娘，肯定不会去欺负这个本就很为难的女人。 只是……她还是一巴掌抽了过去，“最好闭上你的嘴，不然我就杀了你婆婆！” 村长他娘不乐意了，“她骂你你杀我干啥？”不对，她也想骂的，“有能耐你就动手啊？不过是一条命罢了，休想我在你们这些侵略者面前低头！你杀我是滥杀无辜，我死了是为国捐躯，我的子子孙孙都会受人尊敬！” 阮小宁听明白了，“真是可怜呢。你说这些是你那个在容王府干活的夫君告诉你的吧？他在哪呢？他挑唆你去送死，他挑唆全村的人鸡蛋碰石头，他却连头都不敢冒。如果我是你，现在就会去容王府看看，我敢肯定他有了外心。” 村长他娘蒙了，这女人疯了吗？这种时候还有空管这些家长里短呢？ 村长已经把车推了出来。 阮小宁推着车子就走了。 村长他娘抓着村长的袖子，“你爹真的有别的女人了对吗？” 村长点头。 村长他娘坐在了地上，村长媳妇把她扶了起来，“娘这事……您别怕，如果真闹起来，我和相公都站在您这边。” 村长娘惭愧地看着儿媳妇，“我对你不好，我总是嫌弃你挑剔你。” 村长媳妇憨笑着，“我是个村姑，嫁给夫君之后，您教我认字教我了很多，老师挑剔学生不算是什么大事。” 村长他娘现在也没空管什么家国天下了，她自家的事得先整明白。 阮小宁又去了另一户人家，不出意外，出来骂人的还是女人，男人却在一旁默不作声。 这村子的男人真是怂啊，怂恿着女人冲锋陷阵自己躲在后面。 她把还在骂骂咧咧的女人扒拉到一边，指着看着她发呆的男人，“躲在你媳妇后面，你算个什么东西！是不是害死你媳妇了，你就能找别的女人了？” 男人摸了摸鼻子，“不是我想躲在我媳妇后面，而是你这命格咱们这些男人抗拒不了啊。” 女人转身，三步并作两步，抓着男人的耳朵，怒吼道：“你也不撒泼尿照照，你这怂包样，还惦记上阮小宁了？你也配！” 阮小宁趁这俩吵架的时候，悄悄把车推走了。 她刚出了院子，看向周围，刚才那辆车呢？ 她怒吼道：“哪个混蛋偷了我的车！识相的就乖乖把车给我送来！别逼我发火！我发起火来让你们陇元村血流成河！” 陇元家的元圆和元谋探头看着，宁姐姐才不会让陇元村血流成河呢。 阮小宁等了一会，她说：“给过你们机会了！”于是她打算挨家挨户找。 只是她刚推开了一户人家的大门，这家人就跑了出来。 并且大喊着，“杀人了！杀人了！阮小宁杀人了！” 很快村民们都出来了。 说她杀人的那户人家，从院子里抬出了一具尸首。 阮小宁眼见着他们抬着人走过来的时候，血流了一地，离近了她察觉对方还活着，但只剩一口气了！ 这次阮小宁真的怒了，她直接震开了抬着尸首的那几个人，而后掀开了草席。 她忙从布袋里拿出了还魂丹。 老太太吃了还魂丹，暂时保住性命了。 村里的人一个个义愤填膺地大喊着，“阮小宁杀人了！阮小宁跑到陇元村杀人了啊！” 阮小宁守在老太太身边，她握紧了拳头，“我本来没想杀人，但你们这么说了，我不介意满足你们的遗愿！” 村长这会也跑了出来，那边他娘和媳妇换衣裳呢，说是要进城找他爹。 村长劝道：“宁姑娘，你别冲动，我马上去官府报案，官府会查清楚的。” “我一墨休人，为何要指望你熊霸的官府？为了陷害我，连杀人的事都做得出来！到底谁是恶人？”阮小宁眼睛通红，显然是愤怒到了极致。 这一路走来，她习惯了各种辱骂，可……杀人啊！为了给她泼脏水杀人啊！ 村长也不明白，怎么就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 他心里的愤怒不比阮小宁少，可他还是尽力安抚道：“宁姑娘，官府会查清楚的，你一定要冷静，暴力解决不了问题的。你来是想帮人，是想带走元伯伯一家人的。” 阮小宁冷笑，“暴力解决不了问题，但能解决你们！” 苍凉晚穿过人群，还撞飞了几个村民，她俯身查看着老太太的伤势。 她回头看向阮小宁说道：“失血过多，需要尽快救治！” 老太太突然睁开了眼，她抬起手，手中是匕首。 苍凉晚头都没回，把手往后一伸，准确地抓到了老太太的手腕，而后顺手就捏碎了。 她站了起来，“走吧。”这人的死活已经跟她无关了。 阮小宁神情阴郁，气的一脚踢翻了老太太。 浪费了一颗还魂丹！ 第241章 不配为人 “抓住阮小宁啊！她是杀人凶手！”老太太的家人大喊着冲了上来。 老太太趴在地上，已经昏死了过去。 村里不少人上前拦在了阮小宁面前。 有个老头说道：“仙王，这事跟你没关系，是这个妖女杀人害命！” 苍凉晚一脚把他踢一边去了，她现在心情特别不好。 苍凉晚他们这一群人就这么去往了大棚所在，细竹看到村里人都来了，她笑着说：“哎呦，不但车子来了，人也来了，你们村里的人还怪好的嘞。” 陇婆婆把细竹拉到了身后，这姑娘有点天真，她没看出来那群人气势汹汹吗？ 细竹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原来不是帮忙的。 苍凉晚拖着卷好的毛毡布走在了前面，这布摸着很厚实，熊北夏确实花了不少银子。 熊北夏想去找村长的，可她去的时候听说村长家里没人。 她探查过老太太的尸首，愤怒至极。 这位手上有茧子，她还分得出是习武还是做农活，就是说这老太太是会功夫的。 老太太的家人都跑去追阮小宁了，这边一个人都没留。 熊北夏坐在了尸首旁边。 她不知道幕后之人是谁，但她很清楚，对方一定是许下了重利，只是他们就不能用脑子想想吗？幕后之人真的会留下他们的命？ 村长一家是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这事做的太过明显，只要一想就能猜出原因。 因此村长进城之后报了案，就跟母亲找父亲去了。 苍凉晚她们抬着东西路过村里，顺便带上了两个孩子。熊北夏在这边呢，孩子是安全的。 元圆和元谋倒是看起来没啥反应，对于村里人对他们喊打喊杀好似早就习以为常。 荧惑牵着元圆的手，小声说道：“别怕，晚姑娘一根手指就能把他们送走。” “元圆不怕，世道如此，欺善怕恶，欺软怕硬。”元圆握紧了荧惑的手。 她要快点长大，她要变得很厉害很厉害，不让任何人欺负爷爷奶奶！ 荧惑唤道：“四殿下，咱们要回去了，您还不走吗？” 熊北夏摇头，“我等官差来。”她看向那家人的眼神很是不满。 村民们一听四殿下要管这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此刻他们觉得自己是个笑话。 他们收到的消息是墨休和熊霸势不两立，可他们这些平民对墨休人喊打喊杀的时候，这熊霸的权贵却和苍凉晚谈笑风生！ 可四公主和其他皇族不同，四公主真的有在做实事。 村民们的心情有些复杂。 熊北夏并未动，她依旧守在尸首旁边，她轻声问道：“你们在怨我对吗？怨我和苍凉晚走得近，怨我在这种时候没对阮小宁动手？” 村民们没说话，可意思很明显了。 熊北夏扯了扯嘴角，“我一直告诉自己施恩莫忘报，我也从未要你们报答我。今日这事本就因我而起，是我做的不够周全，给你们盖了大棚，却没管后续的事。” 她轻轻吐气，而后站了起来，“这事我会查清楚，可是我希望你们明白，让你们去送死的那些人不是好人。如果掌权者需要牺牲百姓的性命，那他不配为人！” 熊北夏喘息之后继续说道：“墨休和熊霸是开战，有事我们会在战场上解决。” 此时的熊北夏很累，心里憋屈的慌。苍凉晚是她的朋友，可这事做的太过丢脸。 苍凉晚她们走得很快，陇婆婆路上还反应不过来，她们就这么走了？突然就搬家了呢。 苍凉晚把东西放在了仙王府，细竹带着这一家人找了个院子。 这边阮小宁把画像递给了荧惑，问道：“你在你们村里见过这个姑娘吗？” 荧惑点头，“见过的，她还活着。她不想回来。” 阮小宁拉着荧惑想进屋问清楚，就见到苍凉晚正在往外跑。 于是阮小宁也追了出去，晚晚突然跑这么快，肯定是有热闹看。 荧惑小跑着跟在阮小宁身旁，“宁姐姐，她是惜若姐姐，惜若姐姐是村长带回来的，对外说是村长家的远房亲戚。事发之前，惜若姐姐跟我说了她的事，她怕以后可能没机会说了。” 阮小宁看到了人群，她放慢了脚步。 她轻轻吐气，她跑什么呢？明明是顶重要的事，肯定比看热闹重要的多。 是因为她心里清楚，那个不愿意回来的元家儿媳，所经历的定然是场噩梦。 阮小宁转头看向荧惑，“抱歉，我刚才害怕了。” 荧惑听明白了，“谁能不怕呢，宁姐姐，你怕听到惜若姐姐的故事对吗？那你现在准备好了吗？我要说了。” 阮小宁想了一下，她没准备好，于是她在人群中找到了苍凉晚，靠在了苍凉晚身上。 “你说吧。” 荧惑轻声说着宁惜若的故事。 当是雨霖村的村长来皇城走亲戚，正好见到了进城赶集的宁惜若，他就惦记上了这个女人，而后偷偷把宁惜若绑走了。 后来宁惜若的相公找到了她，结果并未逃出来。 宁惜若觉得她没脸面对公公婆婆，所以她不想回来。 阮小宁刚想说话，就听到一声惨叫。 阮小宁感觉身边一空，她站稳之后，就看到苍凉晚挡在了柱子前。 苍凉晚扶住村长娘，怒道：“你有病吧？吵架就吵架，你想杀人啊！” 勉强站稳的明语小声说道：“多谢晚姑娘。”刚才她以为陇泊只是想给她一嘴巴，可当她失力差点就要撞到柱子上的时候，什么都明白了。 她问道：“晚姑娘，我撞疼你了吧？” “小事。你要是对小宁也像对我这么客气就好喽。”苍凉晚撂下一句，就回到了阮小宁身旁。 阮小宁是听到了的，“这婆子骂我的时候，你听到了？” “当时离得有些远，隐约听到一些。” “那那个死者的事你可听到了什么线索？”阮小宁问道。 “没有，光顾着听你挨骂了。”苍凉晚自问不是个善人，对方想害小宁，没听到没救回那老太太，她也不会觉得愧疚。 村长娘明语在儿子和媳妇的搀扶下依旧怒视着眼前的男人，“你真的要休了我？” 陇泊看到了街角处的女子，他收回目光，而后坚定地说道：“你跑到容王府大吵大闹，这般不知礼数，我不该休了你吗？” 第242章 不知礼数的莽夫 陇泊此话一出，人群中传出了不少赞同的声音。 苍凉晚的眼神在人群中搜寻，而后她和阮小宁对视一眼，只见这俩人没入了人群。 “他说的对啊，我听说他是容王府厨房的管事，怎么他婆子是个泼妇呢，一点都拿不出手。” 苍凉晚抓着说话之人的头发，一巴掌扇在了他脸上。 男人被扇倒在地，虽然很愤怒，但忍住没多说什么。谁不知道苍凉晚是干嘛的啊？这女人杀人跟切菜似的，他可不敢惹。 “这婆子这么闹就没管她男人的死活啊，还想连累全家人去死，这种祸害谁娶回家谁倒霉。” 这人离刚才挨揍的男人比较远，没看到这边发生了什么。 他说完这话的时候，就看到阮小宁出现在了他面前，“宁姑娘，您有事？” 阮小宁捏着他的脸颊，直接卸了他的下巴。 荧惑看到这些眨巴着眼睛也没入了人群。 “阮小宁当街打人了啊！快点报官啊 ！我听说她还跑去陇元村杀了人！” 荧惑摸到了男人身后，燃起了火折子，她不会功夫，但她擅长玩火。 男人察觉到危险回过了头，他看到了个长相格外甜美的小姑娘，这怒火瞬间就散了。 “小妹妹，你找哥哥有事吗？” 荧惑抓住男人的发髻，直接把火折子塞了进去，而后就看到男人头顶开始冒烟。 旁边有个小孩子好奇地看着这一幕，这姐姐好厉害，刚才他看的清清楚楚，火焰绕过了姐姐的手指。 荧惑察觉到了注视，她俯身说道：“别玩火啊，姐姐有火神庇佑才会不怕火的。” “姐姐好厉害。” 荧惑溜达着走了，男人头发烧焦了不少，虽然没伤到皮肉，但他闭上了嘴。 很快没人再废话，他们看着鼻青脸肿的彼此，只有同情。 明语听明白了，哀莫大于心死，她来之前就猜到结局，只是没想到救她的会是苍凉晚。 明语说道：“那便和离吧，现在就去官府。” 陇泊呵呵冷笑着，“你个泼妇，明明是你做错了，凭什么和离？我要休了你，你听清楚了吗？” 苍凉晚实在忍不住了，她走到了明语身边，“她说跟你和离是给你脸了，你背妻偷情，应该她休了你！” “仙王你管的太宽了吧？我和这泼妇是家事。而且自古以来都是男人休了女人，我就没听过哪个女人能休了男人的！” 陇泊是害怕苍凉晚，可他是容王府的人，他不信苍凉晚敢拿他如何。 陇泊看向明语，“你识相的就快滚，别被外人挑唆了，你要是真的信了这女人的话，不但是你，你全家都会永远抬不起头来。” 苍凉晚撸起了袖子，她扫视四周，“都听到了吧？这混蛋当着我的面就敢威胁这位婆婆。” 听到是听到了，可谁也不敢说话啊，一半是男人，不想说话，他们是站在陇泊这边的，一半是女子，她们是觉得陇泊欺人太甚，可她们又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支持苍凉晚的想法，这一不小心就会被扣个通敌叛国的帽子。 苍凉晚也没想得到啥答案，她眼神转回到陇泊身上，“走，去官府！” 她抓着陇泊的发髻，就往前走。 明语小跑着跟在了苍凉晚后面，“晚姑娘，和离这种小事通常都是村长处理的，之后上报官府就行了。” 陇北望走在他爹旁边，对他爹的惨叫声充耳不闻。 “他不是不服吗？咱们先去户部，把财产分了，然后去礼部，状告他不守夫道。”苍凉晚说话的时候，脚步也未减慢半分。 明语倒是觉得挺好，这样做最解气，可……“晚姑娘，他再怎么说也是给容王府干活的。” 她怕这么做会给晚姑娘添麻烦。 苍凉晚笑着说道：“容王爱妻如命谁不知道啊？要是容王妃知道了你的事，一定会站在你这边的！” 明语听到容王妃之时，她轻声叹息着。 这时她正好瞄到了阮小宁，她认真且郑重地说道：“宁姑娘，对不起，之前是我失礼了。” 阮小宁想了一下，“你咋就那么听话啊？我看你也不是个软柿子啊？”换成旁人，听到晚晚这么说，肯定会不愿意把事情闹大的。 明语看了眼陇泊，小声说道：“我娘是容王的奶娘，陇泊跟我说容王因为你们的事愁的吃不好睡不好的，我也不是蠢，我也知道他话中肯定是有水分的。可他威胁我，他说如果这事我办不好，就休了我。我当时就有所怀疑，后来你提起，我才明白，原来装聋作哑没有用。你一个小姑娘都能看出来的事，我能自欺欺人到何时呢？” 阮小宁倒是没觉得骂她算个事，她也打人了，“你儿媳是个好的。” 明语笑着说：“我知道的，她只是脑子笨，但特别护着我。” 于瑰愣了一下，夸她呢？ 可是……“婆婆，咱们真要去啊？” 明语反问道：“不然呢？他都想弄死我了，我不该反抗吗？” 于瑰眼珠转啊转，“那公爹在容王府的活让我接着干呗？我会算账会买菜还会做饭呢。”她心疼的是这么好的活，可能就要没了。 陇泊已经没力气挣扎了，反正户部也快到了，他还不信了，只是休妻这种小事，户部会管？礼部会管？ 明语轻叹之后没说什么。 刚才闹那么大声，容王都没出来，就是没想管他们的事。 苍凉晚她们停在了户部门前，门口的官差也没拦人，刚才有同侪去凑热闹了。 容王府门口发生了什么，户部已经知道了。 何由是匆忙而来，正好碰上刚进大门的苍凉晚她们，他忙跑了过来，“晚姑娘、宁姑娘好久不见。” 苍凉晚问道：“户部尚书呢？我们有事要求见。” 何由是忍着笑，三叔还在生闷气呢，这事怎么算也劳动不到户部尚书头上，三叔在屋里一直骂着呢。 苍凉晚循着骂声很快找到了户部尚书何文烨。 何文烨还在嘟嘟囔囔，“苍凉晚个不知礼数的莽夫！和离要找户部尚书？要找户部尚书的吗！” 苍凉晚推门而入，“不知礼数的莽夫拜见尚书大人。” 第243章 能屈能伸何文烨 何文烨瞪着苍凉晚，“出去！” 苍凉晚反问道：“本王驾到你这是什么态度？” 这话让何文烨气的差点厥过去，这莽夫偏偏说的还没错！ 于是何文烨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下官何文烨见过仙王殿下，下官知晓仙王来所为何事，这事让……何大人帮你处理了就好。” 他给了何由是一个眼神。 何由是转开了头，他又不是傻子。 苍凉晚自顾自找了个椅子坐下，还招呼着其他人进来。 村长一家站在了苍凉晚身旁，陇泊被扔在了地上。 陇泊爬到了何文烨面前，“尚书大人，您一定要替草民做主啊，草民是容王府的管事。这本来是草民的家事，可仙王偏要把事情闹大。” 他怕死，不敢说仙王其人可诛这种话，但他相信尚书大人一定是听明白了的。 何文烨拉回了衣摆，也坐下了。 这混蛋玩意看不出来吗？他也自身难保。 他是一万个看不上苍凉晚，可据他了解，苍凉晚是得理不饶人的性子，这事肯定是她那边占理，她才敢这般兴师动众。 明语上前，跪在了何文烨面前。 苍凉晚虽然看着不舒服，但也没多说。这婆婆身体好着呢，跪一会，看起来可怜点也不是不可以。 熊霸朝局动荡，何文烨依旧能稳坐尚书之位，肯定不是个傻子。起码不是他表现出来的那般蠢白。 何文烨看了眼门口，他眉头微皱。这阮小宁真是无法无天了，苍凉晚是有仙王之名，可她阮小宁是个纯粹的墨休人！还是墨休宁远将军！跟着苍凉晚跑到户部也就罢了，还挡在门口！ 她怎么就看出来他想逃跑呢？ 阮小宁见何文烨盯着她，“尚书大人，办正事要紧，你咋还有空沉浸在我的美色中不可自拔呢！” 何文烨坐下了，他气的迷糊，见这俩祸害一次，他就得少活十年。 何文烨顺气之后才说道：“夫人，您起来说话吧。你跪我，仙王殿下好像不太乐意呢。” 听到这话明语也站了起来，只是神情中多了些许嫌弃。说正事呢，咱们尚书大人咋还顾着斗气。 明语轻咳之后缓缓说道：“我生在容王府，我娘是容王的奶娘，后我遇到了陇泊，我见他是个踏实干活的，就一门心思想要嫁给他。我娘极力反对，可她还是顺了我的意。” 何文烨不明白，“明大嫂，你说事就说事，说你的身世干什么？你是觉得本官会因为你的出身而徇私？” 明语继续说道：“来这不是要分家产的吗？不说清楚咋知道家产怎么来的？唉，我也明白，尚书大人是何家公子，自小就有金山银山，肯定不明懂得我们这些人为何要计较你眼中的仨瓜俩枣。” 何文烨有被嘲讽到，他轻咳之后说道：“抱歉，是我太敏感了。”何家和容王府的关系一般般，二姐是很在意她那个师兄，可她那个师兄好像不太把二姐当回事。 在何家的角度看，容王府并不是朋友。 明语意外，咱们尚书大人竟然道歉了，但她也没空废话。 “如果不是因为我娘，陇泊做不了容王府厨房的管事。这些年我在家里起早贪黑，不但得带孩子，还得种地。我婆婆觉着我娘就我一个孩子，肯定会给我很多嫁妆。结果并没有，我婆婆一气之下就去跟二弟一家一块住了。如今陇泊要休了我，我不服，明明这家里的一切都该是我的，所以我们来了这里。” 明语说的有点累了。 一旁的陇北望继续说道：“尚书大人，刚刚我娘去了容王府门口，我爹在众目睽睽之下，就想杀了我娘。” 这才是重点。 何文烨看着地上的男人。 陇泊爬了起来，他说道：“尚书大人，您不能听他们的一面之词啊！如果不是我在容王府干活，家里哪有好日子过？他们如今住的房子是我的，地也是我买的。这女人跑到容王府门口撒泼，我担心她冒犯了王爷，才会一气之下打了她。可要说我想杀了她，是万万没有的事！” 何文烨是完全听明白了的。 自古以来就没有女人可以休了男人，可苍凉晚在这，这话说出来苍凉晚估计会揍他。 而且北夏也在做这些事，费心费力给女子谋福利。多数女子和离或者被休之后，一个铜板都拿不到。 这事北夏一个人办不成，但有了苍凉晚就不一样了。 何文烨走到了书桌旁，挥挥洒洒写下了休夫的文书，文书内写明，财产全部归明语。 陇泊拿过文书的时候，神情复杂，这对他而言倒是也没啥。 自家那泼妇只以为他的财产是家里的房子和农田。 只是他被休了这件事，着实太过丢人。 陇泊跪在了地上，“尚书大人，从来没听说过女人可以休了男人的，我愿意把财产给她，但改成和离好不好？” 明语冷笑，“从前没有，以后就有了。陇泊以后你我各走各路！” 本来陇泊家在陇元村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后来儿子能当上村长，一是村里人信他，二是他书读得好。 陇北望可是陇元村的希望。 等过些日子陇北望就要参加会试了。 陇泊说道：“明语，你我夫妻一场，是我负了你，你怨我我明白。可北望没错啊，北望不能有个被休了的爹啊！” 明语看向陇北望，她笑了，“不过是做了当做之事，如果有人以此编排我儿子，我不介意闹到金銮殿去！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 明语把文书收了起来，她活了半辈子，从未像今日这般舒坦。 明语说道：“仙王殿下，您的恩情我记住了。” “别记住啊，恩情得报答啊。”苍凉晚没想到这事处理的这么容易。 她不太懂为啥咱们尚书大人突然就想明白了。 这么一来，倒是不用再跑去礼部了。 苍凉晚带着这一家人回到了仙王府。 明语感念救命之恩，立刻跑去了厨房，她儿子和儿媳也跟去了。 而同样在仙王府的陇元一家人，正在忙着盖大棚呢。 苍凉晚躺在床上，这一天过得可真舒坦。 叶裳入内，“晚姑娘，熊霸不少军队都停下了脚步，找了临近的城池安营扎寨。” 苍凉晚盖好了被子，“知道了。”她成为了那个变数。 第244章 母妃，你年少之时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啊 苍凉晚睡醒的时候已经半夜了，明语一家回村去了。 苍凉晚自己去厨房找了饭吃，她从户部回来的路上吃了不少东西，不然就算困死，她也会爬起来吃饭的。 院子里荧惑一会蹲马步，一会跑跑跳跳。 教荧惑练功夫这活是细竹在做。 荧惑突然停下了，她看向房顶。 这一刻苍凉晚已经完全确定，荧惑不只是防火，还五感敏锐。 二公主熊北初自城墙飘落，她孤身一人前来，自然不是找麻烦的。 荧惑疑惑脸，行礼之后就回了房间。 熊北初进了厨房，看苍凉晚还在那吃，没有招待她的打算，于是她就自己给自己泡了茶。 熊北初坐在了苍凉晚面前，她说：“我想给我熊霸的细作收尸。” 苍凉晚点头，“去呗。但活着的别给弄死了。” “在你心里，我就那么残暴？”熊北初反问道。 如果可以选择，谁不想做熊北夏啊，可她从出生开始就没得选！ “急什么？墨休死了多少你熊霸的细作你不知道？只是熊九茹一人所为？”苍凉晚吃面条呢。 “可皇贵妃也害了不少人，熊北夏也没跟贵妃娘娘反目啊！”熊北初委屈。 “是啊。你知道，你知道是谁害死了他们，可你拦不住，你只能去给他们收尸。”苍凉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总不能劝熊北初去弄死笑妃吧？这事总会有人去做。 苍凉晚放下了筷子，她说：“带着我的信去，凤鸣阁会把尸首送去云隐城。有容他们在云隐城呢，会跟你交接。” 苍凉晚也明白，熊北初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不容易了，她不该过分苛责一个半大的小姑娘。 熊北初起身，行礼道：“多谢。” 她走出了厨房。 在她心里，苍凉晚就是苍凉晚，如果可以她也只想做熊北初。 当夜熊北初拿着苍凉晚的信件离开了皇城，笑妃娘娘得知此事之时震怒。 笑妃娘娘派人去阻截，直到她派去的人铩羽而归，她才明白，她的女儿已经强大到脱离了她的掌控。 苍凉晚在厨房发了会呆，而后去洗了个澡，她去之前云端仙住的屋子找了朝服。 之后苍凉晚把刚睡着的荧惑从床上提溜了起来。 荧惑半睡半醒，“晚姑娘，我刚躺下，等会，就睡一会，睡一会就起来练武。” “上朝去。” “我也得去？我还是长身体的年纪，起这么早会长不高的。”荧惑还想挣扎一下。 苍凉晚闻到了血腥味，她看向床铺，她说道：“荧惑你来月事了，之前也是这个日子来吗？是不是因为练武提前来了？” 荧惑闻言回头一看，“头一回来。”她挣脱了苍凉晚的手，忙收拾着床铺，“晚姑娘，我会洗干净的。” 苍凉晚去衣柜里找了衣裳，还有月事带，“换上吧，跟我上朝去，被子等回来再洗。” 荧惑欲哭无泪，“晚姑娘，我来月事了，第一次来月事啊，这可是天大的事，咋还得上朝呢。” “我看你挺精神的，肚子疼吗？”苍凉晚问道。 “不疼。”荧惑也不敢说谎啊，晚姑娘是大夫，她要是装疼肯定会被看出来的。 苍凉晚给荧惑裹上了大棉袄，而后牵着她的手就离开了仙王府。 她好像出来的有点早，等苍凉晚到皇宫门口的时候，侍卫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 苍凉晚也没多想，就溜达着去了金銮殿。只是奇怪的是路上一个人都没有。 苍凉晚被拦在了金銮殿外。 拦她的是辛公公。 她被拦住的当下突然想起来，熊霸早朝好像在早饭之后。 辛公公看到苍凉晚的时候笑眯了眼，“仙王殿下，您咋来这么早呢？” “起猛了。”苍凉晚尴尬中。 荧惑呵呵两声，她做错了什么？ 辛公公看向荧惑，而后说道：“时间尚早，奴才带二位大人去休息一会吧。” 苍凉晚牵着荧惑跟在了辛公公身旁。 苍凉晚问道：“你咋没去容王府呢？还这么早就在这看大门？” “是刚换班，我也才过去。容王不喜欢阉人，我不想给王妃添麻烦。”辛公公想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也习惯了这里，我是个阉人啊，离了皇宫去哪都被人讨厌的。” “你是个好阉人。”苍凉晚也不知道咋安慰这位。 说起来好像是这样的，辛公公如果去了容王府，就避免不了要在外走动。 辛公公带着苍凉晚她们去了坤宁宫，即便皇后娘娘成了容王妃，这里也没有其他人敢搬进来。 这个时辰，宫里没几个人。 辛公公泡了茶，在小炉子上热了几盘点心。 之后辛公公去小厨房给荧惑煮了粥，他说道：“荧惑大人来月事了吧？吃点粥暖暖身子。” 苍凉晚看了一眼，倒是还好。辛公公应该是看出来荧惑身体比较虚弱，放的都是比较温和的补药。 荧惑抱着热乎乎的碗，嗅了嗅粥的味道，而后眯眼笑着。 苍凉晚看着心情极好，甜妹治愈世界，看着荧惑心里暖和和的。 辛公公也挺高兴，如果不说真看不出来，咱们这个笑起来比麦芽糖还甜的姑娘，曾经屠了一个村子。 辛公公忍不住说道：“如果天下多几个荧惑大人这样的人，或许这世道会清明些。” 苍凉晚能想到辛公公此话何意，宫里那么多太监，多数都不是自愿的。 人权两个字，像是一座高入天界的大山。 在辛公公这吃饱喝足之后，苍凉晚和荧惑回了金銮殿，殿内的朝臣看到苍凉晚的时候，像是见了鬼。 一个墨休人，跑到这熊霸皇城，谁都知道她是来瞎搅和的，可谁都拿她没办法！ 而且今日的弹劾全部是关于苍凉晚和阮小宁的。 皇位空着，容王和容王妃坐在龙椅旁边，然后往下数就是太子和皇太女。 熊北夏看到苍凉晚的时候，差点笑出声，她还以为今日她又要孤军奋战了呢。 皇贵妃轻咳两声。 熊北夏只当没听到，她清楚她是谁，她想做个什么样的人，谁也不能拦住她的脚步。 她转头看向母妃，而后说道：“母妃，你年少之时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啊？” 皇贵妃愣怔地看着女儿，年少之时的她遇到了惊艳一生之人。 那时的她被那个人护在了身后，他带着她走出了无间炼狱。 皇贵妃看向苍凉晚，神情中多了些什么。 第245章 仙王殿下出征 苍凉晚看了一圈，眼神落到皇贵妃身上的时候，她停了下来。 这女人怎么了？这是什么套路？皇贵妃的眼神貌似在看她，但好像在怀念什么。 苍凉晚带着疑惑，直接就坐在了皇贵妃旁边。 椅子很宽，坐两个人也并不觉得挤。 皇贵妃回神，“干嘛？” “找个地方坐啊，我是仙王。” 苍凉晚的回答过分理直气壮，皇贵妃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皇贵妃重重吐了口气，勉强平复下了心情。 熊北夏默默挪到了这边，她也坐下了。 苍凉晚傻笑着，牵着熊北夏的手晃啊晃。 满朝文武看到这一幕，感觉很是割裂，如果他们不清楚苍凉晚的过去，只会觉得她是个脑子不太好的二世祖。 荧惑站在一群男人中间，她有些紧张。 但她也知道，她的官职，还没有坐下的资格。 朝臣中有不少人打量着荧惑，荧惑礼貌地点头回应，还露出甜甜的笑容。 这样的笑容散去了所有人的敌意，有种看自家孩子的感觉。 “臣有本要奏。” 待到容王点头之后。 某文官说道：“阮小宁是墨休的将军，跑到我熊霸皇城横行霸道，请容王殿下下令，将阮小宁驱逐出境。” “臣附议。” 一声声附议，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苍凉晚的眼神太吓人，她不但看过说话的每个人，嘴里还念叨着，“一二三四……” 荧惑上前说道：“臣也有本要奏，宁将军做的都是为民出头的好事，如果这样都要将她驱逐，那我熊霸多少有点不知好歹。” 熊北夏没忍住笑出了声，“荧惑以前胆子也这么大吗？” 苍凉晚愣了一下，“估计不是个胆小的，胆小的可干不出火烧全村的事。” 皇贵妃眉头微皱，“那可是数百条人命，在你口中怎会这般云淡风轻？这样的话以后还是不要说了。” 苍凉晚呵呵两声，“贵妃娘娘突然开始教我说话了呢，您是替我师父教我吗？” 皇贵妃挺起了胸膛，而后说道：“自然。你是师兄的弟子，应当唤我一声师叔。我也明白，师兄那样的人，对自己的弟子肯定宠溺的很，你不懂礼数不是你的错。” 苍凉晚的手环过了皇贵妃的腰，脑袋枕在了她的肩膀上。 “又干嘛？”皇贵妃眉头微皱。 “师叔，我就是想靠一会。”苍凉晚想起关于云隐宗的事。 当时三师父、容王、皇贵妃、曼虞年纪相当，三师父是他们的大师兄。 他们都长得很好看，而云隐宗那老头又是个变态。 她讨厌皇贵妃没事找事，爱下黑手。 可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皇贵妃如今的样子，已经算是良善了。 这个称呼让皇贵妃眉头舒展，她也想去云隐城看看师兄了。 笑妃娘娘走到了大殿中，她说道：“容王殿下，二公主受奸人挑唆已经去往边境，阮小宁不能赶走，留下她可换得二公主的安危。” 苍凉晚头都没抬，她说道：“熊北初是带着我的信过去的，您觉得云隐城驻守的墨休国将士会伤害她吗？笑妃娘娘，你不但低估了自己的女儿，好像也有些看不起我呢。” 笑妃娘娘不想跟苍凉晚说话，如果不是认识了苍凉晚，她的初儿不会这般不知死活！ 熊九茹走到了笑妃娘娘身边，“容王，阮小宁在我皇城横行霸道，此歪风不可助长，如果放任不管，我熊霸的百姓只会觉得咱们怕了墨休！” 容王都听困了，这事他能如何？派人去拿阮小宁？让这皇城血流成河？ 容王轻声反问道：“诸位都觉得阮小宁当罚？” “自然。” 所有人的意见很一致。 容王点头，“那诸位大人便带人去拿下阮小宁吧。” 此话一出，殿内一片死寂。 熊九茹上前，“臣愿意前往。” 苍凉晚这会儿终于站了起来，她走到了熊九茹面前，“想要动阮小宁，先过我这关，公主殿下出招吧！” 熊九茹盯着苍凉晚，她想过苍凉晚会帮着阮小宁，可没想到她能无法无天到这种地步。 “仙王殿下，这世界很大，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如今你欺我弱小，他日这因会化成百倍的果，报应回你身上。” 熊九茹知道她打不过苍凉晚，也不觉得苍凉晚会动手。 苍凉晚笑眯了眼，她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公主殿下太过谦虚了，能凭一人之力，长期潜伏在夏城，您可不弱小。” 熊九茹猜到苍凉晚会提这件事，“墨休和熊霸本就是敌对，我所做是为国尽忠，你这样的叛徒怎么会懂呢。” 苍凉晚耸肩，而后直接出招。 熊九茹躲开了，可实在是太近了，她躲的仓促，因此摔在了地上。 苍凉晚踩在了她的肚子上，“公主殿下，让你活着离开墨休，是我的无能。” 苍凉晚察觉到了杀气，她闪开了。 百里曦煌挡在了苍凉晚面前，他说道：“仙王殿下，我母亲是熊霸的公主，这里是皇宫。” 苍凉晚听明白了，她也知道这皇宫里有高手，轻易不出手那种。 她冷笑道：“百里曦煌……你配不上这个姓氏。” 苍凉晚绕过百里曦煌，而后一脚踩在了熊九茹的肚子上。 熊九茹喷出一口鲜血就昏死了过去。 很快太医就来了，熊九茹被抬走了。 苍凉晚坐在了台阶上。 容王忍不住说道：“仙王未免太放肆了些。” 苍凉晚回头看他，“你们是至亲，可你不也没拦我？” 她心情比较复杂，如果她是熊九茹，此刻已经疯了。 可熊九茹这么做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吃力不讨好？ 熊九茹的目的就是挑起墨休和熊霸的战争，而一旦打起来，无论是墨休还是熊霸都不是获利者！ 苍凉晚眼睛一亮，就是说还有第三方势力！ 容王看着地上的那滩血。 这事真憋屈，偏偏熊九茹还是熊霸的公主，有理都说不清。 战司墨仓促而来，他说道：“容王殿下，烈焰国大兵压境，十万大军直逼我熊霸北境！” 苍凉晚坐回到了皇贵妃身边，她小声问道：“熊九茹是烈焰国的？” 皇贵妃回答道：“熊九茹的母妃是烈焰国的公主。” 容王扫视朝臣，倒不是朝中无人可用，而是前有烈焰，后有墨休。 最后容王的眼神落在了苍凉晚身上。 “仙王殿下，出征吧。” 苍凉晚捂着耳朵，“听不到听不到！” 第246章 只想做将军 皇贵妃扒开了她的手，在她耳边大声说：“容王说让你领兵出征！” 苍凉晚耳朵震得嗡嗡的，再看皇贵妃，一副得逞的坏笑。 苍凉晚起身，走到了大殿中间，她抱拳道：“臣领命。” 随后她就牵着荧惑的手，走出了金銮殿。 她来干啥的？想发疯啊！ 苍凉晚突然停下了脚步，而后小跑着回到了殿内，她说道：“四殿下可愿随我出征？”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懵了。 熊北夏刹那间就红了眼眶，“自然是愿意的。” 她笑着笑中带泪，她知道苍凉晚为什么要带着她。 可她何德何能啊…… 苍凉晚笑着跑掉了。 荧惑在门外是听到了的，她问道：“明明是危险的事，四殿下虽然会功夫，但并未上过战场，她怎么不害怕反而还喜极而泣了呢？” 苍凉晚握紧了荧惑的手，“因为这里是熊霸，熊霸强者为尊，咱们皇太女再怎么良善，再怎么为国为民，即便她心力交瘁，没有军功在身，太子殿下就永远会压她一头。” 所以熊九耀那个吃干饭的，啥正事都不干，也没人说他啥，因为他够强。 太子身后是战家啊，北夏很难坐上那个位置。 荧惑明白了这件事，又有了另外的问题，“可墨休和熊霸不是敌对吗？熊霸有了个仁慈且得民心的君主，对你们墨休来说是好事吗？” 苍凉晚低下了头，“因为愧疚啊，如果不是我脑子不够灵光，怎么会轻易就出兵了呢。云隐城战死的将士太多了。” 荧惑轻叹，“可这就是你啊，即便对手是强大的熊霸，你也会毫不犹豫为自己的百姓出头。晚姐姐为什么不自己做皇帝呢？我觉得你也能做的很好。” “我了解自己，我太过莽撞，脑子也不够聪明。荧惑，我想做将军，守护一方安宁。”苍凉晚轻声说着她的选择。 荧惑笑了，“荧惑明白了。”就像四殿下问贵妃娘娘的那句一样。 四殿下说：母妃你年少之时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荧惑想着，她想成为守护者，就像在雨霖村一般，她护住了那些姐姐。 以后的她想要守护更多人，她希望这天下的女子都能站直了，而不是被当成货物买卖。 而晚姐姐想做将军，希望晚姐姐也成为她想成为的人。 荧惑握紧了苍凉晚的手。 还好她们都还年少，还好她们都来得及遵循本心。 消息传得很快，她俩又走得比较慢，离开皇宫的时候，皇城百姓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们看苍凉晚的眼神很复杂。 多数人都曾经想过，如果苍凉晚是熊霸的将领该有多好。 如今这事吧，算是得偿所愿，只是这愿望还不如不要有，烈焰可比墨休强大的多。 苍凉晚和荧惑进了间早餐铺子，倒是没多饿，就是香味太过诱人。 这俩人吃吃喝喝的时候，仙王府众人聚在一起，陇元一家也没空去盖大棚了。 阮小宁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算出来晚晚要出征了？” 水微澜打着哈欠，她还没睡醒，“我没算啊。晚晚那命格，算一次要半条命。” 细竹在旁边随意地叠着衣裳，她问道：“熊霸的北境怎么个情况？那边是不是特别冷啊？” “特别特别冷。”陇婆婆说道。 陇婆婆眼圈红红的，“咋突然就要出征了呢？烈焰也是的，不能等到开春以后吗？” 水微澜无奈道：“这不是墨休和熊霸交战吗？烈焰想坐收渔翁之利。其实我也不太明白，烈焰为啥不等一等？他们不知道咱们已经停战了吗？” 阮小宁算了下时间，“烈焰已经直逼北境，算上他们集结军队准备粮草的时间，应当是在夏城事发之时就开始准备了。” 叶裳翻看着凤鸣阁刚送来的卷轴，“已经很清楚了，熊九茹这么做，为的就是烈焰。可她咬死不认，就说是为了熊霸，熊霸拿她也没办法。这事咱们容王殿下估计要气死了！” 阮小宁挤在叶裳旁边，“凤鸣阁故意没把消息给晚晚？” 叶裳点头，“这事即便晚姑娘知道了，就不会出兵了吗？阁主说告知晚姑娘，只是凭白添乱。” 阮小宁想了一会，这事无解。 即便知道熊九茹的母妃是烈焰的人，即便知道她所做是为了挑起两国战事，夏城被屠，墨休也一定会出兵。 但凤鸣阁知晓，就是皇帝和仙后都知道了，只有她们不知道，这感觉确实不太好。 “凤家主也知道这事吗？”阮小宁忍不住问道。 “家主应当是不知道的，家主不太管凤鸣阁的事，家主只会去凤鸣阁拿晚姑娘需要的消息。”叶裳想了一会，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但她现在心里太乱了，也没办法冷静的去分析。 陇婆婆小心翼翼说道：“仙王在边境杀了很多人吧？” 水微澜听明白了，“您的意思是有人怕晚晚抢皇位？才故意隐瞒消息的。” “我就是一村妇，我就是一说，我也不确定啊。就以我一个普通百姓的立场，征战天下的事应当将军去做，皇帝最好还是心慈些的好。如果皇帝杀人如麻，那必定不是个心慈手软的，即便身处乱世，我们这些普通人也不喜欢重典。” 陇婆婆说完自己都佩服自己，她笑的美美的，“我都没想到我有一天也能议论朝政了。” 阮小宁哭笑不得，这事不是谁都能说的吗？只是不能说的太大声。 苍凉晚入内，荧惑则是想回去把床单洗了，她回到房间之后，瞅见床单已经换过了。 随后荧惑就跑回到了苍凉晚的院子里，听动静就知道大家在哪呢。 陇婆婆见到荧惑的时候，她起身，拉着荧惑往外走。 “婆婆，您给我换的床单啊？太麻烦您了。”荧惑跟村里的姐姐们时常走动，她们都说月事很脏。 可如今她来了月事，没觉得多脏啊，不就是血吗？也只有血腥味罢了。 陇婆婆握紧了她的手，“你救了我儿媳妇的命，给你换个床单也值得你谢我。” 荧惑想了一下，“我暂时不回云隐城，您可以先写信过去。” 这事昨天就说过了，可她也没想到今天晚姐姐就要出征了。 第247章 临行 陇婆婆心疼地问道：“你也要去战场吗？” 荧惑点头，“我想去。”她很清楚，女子一定要手握权力，这样才能拥有话语权。 她如今虽是云隐城主，但云隐城那边她暂时不回去也无妨。上战场攒军功，才是她此刻真正想做的事。 荧惑想了一下，继续说道：“陇婆婆，您儿子的事晚姑娘已经去信了，等二公主到了云隐城，信就会到凤鸣阁手里。” 当时陇婆婆的儿子被村民抓住，重伤只剩一口气了，后来就被卖掉了。 具体被卖去了哪里，荧惑也不清楚，她也不敢保证对方如今是死是活。 惜若姐姐不愿意回来，是因为还未找到她的相公，她活在自责中。 其实陇婆婆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如今得知儿媳妇活着，儿子可能也活着，这对她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喜讯了。 陇婆婆是想去找儿媳妇的，可她也清楚，这时候过去，又得麻烦仙王殿下。 俩人说了会话，就进屋去了。 倒不是背着谁，只是这种时候，她不好拿家里的事添乱。 苍凉晚想了一下，“陇婆婆很想见到儿媳妇吧？等会我找个人送你们过去。” 陇婆婆忙摇头，“您本来就没带几个人来，哪能分出人送我回去啊。” 苍凉晚笑笑，而后起身便离开了。 她溜达着去了皇宫。 早上来的时候，她还比较谨慎听着周围的动静，此刻她倒是没啥可怕的了。 苍凉晚一路没遇到任何阻碍，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了贵妃娘娘面前。 皇贵妃看到她，心情复杂。她知道苍凉晚是为了北夏好，可她还是会担心自己的女儿。 那可是战场啊，她相信苍凉晚挡得住敌人。可苍凉晚这个脑子，防不住自己人啊。 苍凉晚坐在了皇贵妃对面，“我只是提议，结果是北夏的选择。师叔，你希望北夏也像你一般，回首过往之时，感到遗憾吗？” “别跟我说什么大道理。”皇贵妃反驳之后，觉得自己有点幼稚，她是长辈，不该跟个没心眼的晚辈计较。 皇贵妃内心做过挣扎，最终还是败给了本心。 回首过往之时，她确实觉得遗憾。她并未坚定地站在师兄那边。 皇贵妃抬眸，眸中有光，她问：“要我带谁过去？” 苍凉晚准备好的说辞，突然都用不上了，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 如果眼前这个大聪明，看她的时候，别总是露出看傻子的眼神就更好了。 苍凉晚把陇元一家的事跟皇贵妃简略复述了一遍。 皇贵妃思索过后，她轻叹，“无论在熊霸还是墨休，人牙子都不犯法，你说那个雨霖村的村长是来皇城探亲的时候，看上了那位若惜姑娘，就是这皇城有人和村长勾结。而云隐宗又有很多见不得光的事，雨霖村在云隐宗脚下，所牵扯的势力恐怕不是你以为的那么简单。” 苍凉晚安静地听完，而后她反问道：“那贵妃娘娘会大义灭亲吗？这事您不做，北夏也会做的。” 皇贵妃冷笑三声，“你以为只有我何家屁股不干净吗？我大义起来灭的可不只是亲。” 说到这皇贵妃突然想起来，“你墨休就没有这些事吗？你回去管自己家的事不行吗？” “我倒是想回去，那我回去了哈。”苍凉晚起身就走。 “回来！”皇贵妃很清楚，苍凉晚就是故意要挟她。可这事怎么算来，都是为国为民，也是为北夏扫清成王之路上的脏东西。 皇贵妃压抑着烦躁，她说道：“我打算今晚启程。” 苍凉晚抱拳道：“多谢师叔。” 而后她脚步轻松，蹦跶着离开了皇宫。 路过的百姓看到她这副样子，敢怒不敢言。 苍凉晚不介意旁人惧怕她，如果恐惧能让这些人活得善良些，也是功德一件。 苍凉晚回到仙王府的时候，就把这事跟陇婆婆一家说了。 陇婆婆一家四口跪在地上。 陇婆婆怎么也没想到，仙王找的人是皇贵妃。 荧惑把人挨个拉了起来。 而后苍凉晚说：“咱们也要离开了，这仙王府不能没人管着。我去陇元村一趟，你们去账房自己拿银子，想买啥就买啥。” 账房还有挺多银子的。 她是服气的。 云端仙走之前干了那么大的事，偏偏她的仙王之位没人质疑。 苍凉晚到了陇元村，这里的村民好像消停了，看到她纷纷让路。 苍凉晚去了村长家，说明了来意。 于瑰听说是让她们去看着仙王府，乐得眯了眼，只是这事还得婆婆决定。 明语给苍凉晚泡了茶，她觉得这事是天大的好事，只是……“仙王殿下，您应该知道我娘是容王府的人。” “只是让您守着仙王府，你娘会不答应吗？”苍凉晚问道。 明语其实也不太确定，“世事变化太快了，我也不确定。” 门开了，门口站着个老妇人，她扫视了眼屋内的陈设，眉头微皱。 “娘，您咋回来了？”明语立刻起身。 苍凉晚也跟着站了起来，“苍凉晚见过婆婆。” 明嬷嬷愣了一下，而后笑着回礼，“明音拜见仙王殿下。” 苍凉晚拉着明奶奶坐下，“您老这是从哪回来的啊？” “飞仙观。”明嬷嬷是没想到的，那个传说中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苍凉晚，是个这么礼貌的小姑娘。 她笑的慈祥，“仙王殿下，您叫老奴明嬷嬷就好。” 苍凉晚摇头，“您是明婶婶的娘亲，我应该叫您明奶奶。” 明嬷嬷也没多纠结这件事，人家仙王殿下都释放出善意了，她要是没完没了的客套，多少有些烦人。 “见过祖母。”陇北望和于瑰异口同声。 明音笑笑，“这事你们做的不错。” 明音说起她回来的原因，“我听说你休了你夫君，这事闹的挺大，我怕你受委屈，就回来看看。主子是得知烈焰出兵，有些不放心，我们就一起下山了。飞仙观的道姑也来了七个，功夫都是一顶一的好。” 明语听到这话，很是汗颜，“我以为您生我的气，不想管我了。” “我是生你的气，非得嫁给那么个玩意。我如果真的不想管你，你家那个废物东西，能在容王府做管事？我还不是怕你受了委屈！” 明音看到女儿快哭了，她又补了一句，“以后不提那个废物，咱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第248章 你离那个位置最近 明语跪在了地上，她真的后悔了。 她嫁给陇泊之前，母亲就提醒过她，陇泊不是个好东西。可她就是鬼迷心窍，当时的她觉得只要能嫁给陇泊，吃糠咽菜她都愿意。 明语没想到这一错就错了半辈子，还好遇到了苍凉晚，不然她也不确定有没有反抗的勇气。 明语说起了刚才的事，“娘，仙王殿下要出征，让我们去仙王府帮忙看着房子。不说仙王救过我的命，只说这活也是个好活。我自然是百般乐意的，但我担心容王府那边不乐意，到时候您会为难。” 明音笑着摇头，“为难啥啊？我这个做娘的，都给你找不到这么好的活，你自己找到了，我还拦着你不是？主子不是那种不通情理之人。” 陇北望说道：“祖母，您年纪也大了，回家来吧，咱们一家人在一块。主子是习武之人身体好，您跟着她东奔西跑的，孙儿担心您遭不住。” 明音给了他个白眼。 苍凉晚见这边没事了，就把钥匙给了明语，“您随时过去就行，月钱您自己去账房拿。” 明语吓得差点把钥匙串丢出去，咋把账房钥匙也给她了呢？ 明语不知道的，仙王府的账房根本就没锁。 苍凉晚办完事就离开了陇元村，路上碰上了些流民，四公主在城门口呢。 熊北夏看到苍凉晚的时候，小跑着就过来了，“我娘要去云隐城了，如果不是要出征，我也想去看看。” “看我三师父啊？” “是啊，小宁说你三师父比她好看十倍，我也想看看到底好看到什么地步，让我娘这么念念不忘。” 熊北夏一直都知道，容王在娘心里是兄长，而裴北欲才是娘亲心里永远的白月光。 苍凉晚脑中浮现出三师父的那张脸，“确实好看的要命。” 熊北夏继续说道：“容王心里的白月光是战暖，我娘心里的白月光是裴北欲。本来容王和我娘的感情胜似兄妹，从容王娶了战暖之后，我娘看容王就没那么顺眼了。我还曾经怀疑过，我娘是不是吃醋了，如今想来应该因为俩人本是同命相连，容王自己幸福去了，我娘看着来气。” 苍凉晚看向路边的茶楼，拉了拉熊北夏的袖子，而后往上指了指。 熊北夏抬头一看，看到了战暖。 她尴尬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容王妃唤道：“上来说话吧。” 苍凉晚硬拉着熊北夏上了楼。 容王妃关上了窗户，“刚才一口一个战暖，不是说的挺顺口吗？怎么见到战暖本人，咱们四公主突然怂了呢？” 这过分亲切的语气，散去了熊北夏的窘迫。 她坐在了容王妃身边，“叫您母后叫了那么多年，突然要改口了我不太习惯。” “我知道，我又没怪你。”容王妃拍打了下熊北夏身上的尘土，而后轻声说道：“咱们北夏也要上战场了呢。” 熊北夏想哭，娘亲不是个慈母，但母后却很宠她。 母后总是跟她说，即便贵为公主，很多事也不能自己做主，只是善良不足以安稳存活于世，咱们北夏要多为自己筹谋 。 熊北夏小声说道：“您怎么还对我这么好啊？我都要跟太子哥哥抢皇位了！” 容王妃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这是两码事，站在战家的角度，肯定觉得北歌坐上皇位最合适。他们也会怕，怕功高盖主。我也曾犹豫过，毕竟我也是战家人。我也曾想过，替北歌去争一下那个位置。所以北夏，既然你选择了这条路，那么对谁你都不能完全信任。” 苍凉晚轻轻敲着桌子，表达着她的不满。 容王妃余光扫了她一下，而后说道：“这种不太聪明，是非分明，嫉恶如仇，凡事都不用脑子，只喜欢动手的，不用防备。她选了你，就会忠心于你。但同样的，如果你做了恶事，她也有能力把你拉下皇位。” 熊北夏的屁股往后挪了挪，她离容王妃远了一点，“您可真记仇。”她还以为容王妃真的在跟她谈心。 容王妃轻叹，“你看，我试过了，我也没办法啊。你们太过信任彼此，我想要离间也无能为力。” 熊北夏把苍凉晚拉了起来，“晚辈告退。再见之时，应当是在晚辈凯旋之时。” 苍凉晚把屋内能看到的点心全都装进了布袋。 容王妃看到这一幕，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路上苍凉晚还把刚摸来的点心分给了熊北夏一块。 熊北夏轻叹，“苍凉晚，你选了我，只是因为我是个女子吗？” “不只因你是女子，还因为你离那个位置最近。” 苍凉晚转头看她，“熊北夏，咱们本就殊途同归。我所做不过是顺势而为，从来就不是我选择了你，而是你一开始就选择了我。” 这俩说话的时候，阮小宁她们就凑了过来，一个个都大包小包的。 于是苍凉晚和熊北夏也加入了队伍中。 往常熊北夏不舍得乱花银子，她总觉得她省一点，就能让其他受苦的女子过得好一点。 可她都要上战场了，也不知道何时会归，放肆一次无妨的吧。 这群人回到仙王府的时候，把买回来的东西堆满了屋子。 陇婆婆夫妻俩已经煮好饭了，他们吃过就要启程了。 门外有个女子踌躇不前，她好几次都想迈过那个门槛，可她还是停在了原地。 “来送你爹娘啊？” 元福尔闻声抬头，她好像没那么紧张了，“见过仙王殿下。”仙王果然像传说中的一般，喜欢在高处待着。 苍凉晚从大门上头跳了下来，“进屋说吧，你过得如何？” 元福尔轻声说：“尚可。” “那就是不太好呗？”苍凉晚反问之后继而说道：“要是过得没意思就和离呗。” 元福尔摇头，“没那么容易的，只是偶尔被打骂，起码能吃饱穿暖。家里本来就不容易了，我要是和离回了家，家里不得更艰难啊？” 苍凉晚一听，就是想和离了。 她向来是劝分不劝和的。 “我跟你说啊，你爹娘给仙王府干活，就是我苍凉晚的人。仙王府正缺人呢。” 元福尔沉默了，这事不是一时半会能决定的。 第249章 元福尔的婆家 看元福尔这反应，苍凉晚也明白她在犹豫什么。 说不定人家还没到需要和离的地步呢，这事是得好好考虑。 而且元福尔看起来白白胖胖的，起码是吃穿不愁的。 于是苍凉晚拉着元福尔进了院子，边走边闲聊着，“他打你骂你，你没还手吗？你要是暂时不打算和离的话，我教你两招，他就打不过你了。” 元福尔闻言，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嫁给他之前，他说了会宠着我。可是嫁过去之后，我公婆见不得我闲着。我也知道婆家条件一般，我在家里做饭洗衣裳啥的，我也是愿意的。可我公婆太挑剔了，总是嫌我饭菜做的不好。说白了都是因为穷，不是因为我做的菜不好吃，而是他们嫌我放油放盐多。” 苍凉晚听到这话，心里倒是舒服了些，她以为又要听到个悲惨的故事了，还好，还好元福尔不是个不懂反抗的。 元福尔继续说道：“我天天跟我公婆吵架，我相公帮着他娘说话，我就连他一块骂了，他也骂我了，后来动起手来，他把我推开了，我撞在了婆婆腿上。我是委屈的要命，可我婆婆的腿被我撞断了。最近这些日子，全家人都不给我好脸色。” 苍凉晚惊呆了，她突然想笑。 她摸了下元福尔的骨头，“根骨奇佳，你这身体不练武可惜了。” “我相公不会答应的，这都打不过我了。”元福尔也很想习武。 苍凉晚愣了一下，忍着笑进了屋。 陇婆婆夫妻俩看到女儿很是欢喜。 荧惑也在屋里，荧惑看元福尔的眼神是羡慕的，她听到了元家姑娘和晚姐姐的对话。 元福尔见爹娘已经收拾好了，于是她看向苍凉晚。 晚姑娘是仙王，她不好意思先坐下的，可她走了挺远的，怪累的。 苍凉晚先坐下了，“坐下说会话。” 阮小宁也凑了过来，捏了捏元福尔的胳膊，她是看不出来啥的，“根骨我看不懂，但确实很壮实。” 苍凉晚也不明白了，“听元姑娘的意思，她在婆家就是洗洗衣裳做做饭，这身体这么壮实的唯一理由，就是天生的，先天练武圣体。” “叫我福尔就好，我那么厉害呢？”元福尔高兴地双眼冒光。 陇婆婆听这对话，总觉得哪不对劲，怎么几位姑娘突然查看福尔的身体？ 陇婆婆带着疑惑回答了她们的问题，“福尔自小就是这样，我怕她太过壮硕，嫁不出去，体力活几乎都不会让她碰。” 只是……“福尔，你实话跟娘说，你是不是打你相公了？”陇婆婆对自己的女儿过分了解。 “没有，谁家还没点口角了？我只是不小心撞断了我婆婆的腿……”元福尔越说越小声。 过往，相公就经常跑到家里告状，她也不是要打他，就是她这身体硬的跟石头一样，一不小心就伤到相公了。 相公疼了，也试过还手，结果并未得逞。 元福尔小声问道：“娘，如果我要和离，我能回家吗？” 陇婆婆没想到这次这么严重，“你婆婆不原谅你啊？你好好道歉了没？你婆婆是个心软的，虽然嘴碎但没坏心眼的。” “不是。我婆婆不敢怪我。我想找个不怕我的相公，如今他们全家把我当瘟神一样。”这才是元福尔刚刚犹豫的原因。 并非因为日常的摩擦，也并非因为公婆抠门，只是觉得那个家并不需要她。 陇婆婆没接这话，倒不是觉得女儿一定要回那个家，也不是以为和离是件丢脸的事，而是女儿的婆家也没做错啥啊。 反倒是女儿做错了事，做错事非但不去弥补，反而想跑。 苍凉晚把点心推到了元福尔面前，她说：“既然觉得不舒服了，暂时离开一阵可好。跟我去战场或者跟你娘去云隐城。” 元福尔看着点心，咽了咽口水，“娘，我可以吃吗？” 陇婆婆没好气地说道：“吃吧，晚姑娘都说你是天生的了，饿着估计也没用。” 元福尔吃着点心，感觉自己活了过来。她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好几天都没敢吃饱了。 元福尔思索了片刻之后，有了答案，“嫂嫂那边你们去就行，我跟晚姑娘去战场。我觉着吧，都是没钱惹的祸。” 既然女子可以上战场了，那她为什么不珍惜这次机会？ 陇婆婆轻叹而后说道：“福尔，战场有多凶险你只是听过，娘担心你亲眼见过之手，恐怕会受不了。你要想清楚，你此去跟随的是仙王，你不能成为仙王的负累。” 元福尔看着母亲，眼神中带着些许不赞同，“娘，你想过吗？晚姑娘既然开口问我了，就是觉得我适合。她会在路上随便见着个人，就问人家要不要跟她去战场吗？我们是农户，或许我们的子孙后代也是农户。您担心我有危险，可这样的机会如果错过了，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了。” 旁边的元圆点着小脑袋，“姑姑说得对，千里马常有，但伯乐难求。” 元福尔把元圆揽到了怀里，“元圆说的极对。” 陇婆婆也被逗笑了，“行了，我说一句你有一百句等着我，还有个小跟班帮着你。” 苍凉晚突然起身，又小跑着出去了。 仙王府门口站着一家人。 “晚辈苍凉晚见过诸位。” “仙王殿下，草民温善，是元福尔的相公，我听我娘子说岳父岳母今晚启程。”温善声音轻轻柔柔的，长得也白白净净的。 苍凉晚看向其他人。 就看到温家公公和小姑正扶着腿上还戴着夹板的温家婆婆。 这几位也说道：“拜见仙王殿下。” 其中还掺杂着个奶气的声音。 苍凉晚笑着弯腰，把那个三四岁的奶娃抱了起来，“跟我进屋说吧。” 温家这一大家子跟着苍凉晚进了屋。 元福尔看到婆婆一家都来了的时候，突然觉得有些愧疚。她总觉得人家不待见她，可好像是她太过较真了。 坐下之后，细竹查看了下温家婆婆刘霓的伤势，她去拿了药膏，给刘霓涂好，重新固定了夹板。 这期间刘霓是一动不敢动，在她眼中，细竹的气势有些吓人。 第250章 她发誓她这辈子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刘霓想跪谢的，细竹提前察觉把她按了回去，“我这药膏可是神农家的，三日后你就能自由走动了，现在还是别动了。” 刘霓忙说道：“多谢细竹姑娘。” 细竹憨笑着，她的名气也很大呢，一看就知道她是谁了呢。 陇婆婆坐在了刘霓对面，她无奈道：“嫂子啊，是我家福尔不懂事，才会伤了你。” 刘霓忙说道：“这事不怪福尔，是我儿推了她。福尔说了你们家的事，她走之后我心里不得劲。我是疼怕了，但我也知道福尔是个好孩子，我个做长辈的，不该跟她计较的。” 陇婆婆闻言笑了笑，腿都断了，谁能不气谁能不怕呢。 元福尔拉着温善出了房间。 元福尔认真地看着温善。 温善被她盯得头皮发麻，“是我推了你，你想打我我不反抗，但别在这行吗？长辈们都在呢，我也是要脸的。” “不是。我有别的事跟你说。”元福尔的语气很是郑重。 温善微怔之后，他捂着耳朵，而后大声说道：“我不要我不要，我不和离！” 元福尔轻松地扒开了他的手，在他耳边说道：“相公，我要跟晚姑娘去战场了。” 温善听到这话，刹那间面如死灰如丧考妣。 元福尔语气温柔了些，“相公，我嫁给你了五年，五年了，我洗衣裳还是会洗破，家里的锅被我用破了十几口，咱们家本来就穷，你就没想过，可能我真的做不了世俗定义中的良妻吗？” “那也不怪你啊，都怪那锅太脆了，衣裳不够结实。”温善忙说道。 “我试过了，我也努力过了，可我真的做不到。温善，这次可以听我的吗？让我做适合我做的事。你懂吗？当我听到晚姑娘问我要不要跟她去战场之时，我这里是热的。” 元福尔的手捂着心口，“我也有想做的事了呢，你在家孝顺公公婆婆带孩子，我上阵杀敌不好吗？还是你觉得女子就应当在家中相夫教子？” 温善呆愣地看着娘子，他好像快被说服了。 温善低下了头，好一会他抬眸直视着元福尔，他握住了元福尔的手。 “既然我的娘子想要飞翔，那我绝不会做那折断你羽翼之事。我的福尔不该被世俗束缚，做你想做的事，成为你想成为的人。” 元福尔抱着温善，泪如雨下。 屋内的众人都听到了。 刘霓握着陇惜的手，福尔跟温善说这些，那陇惜妹妹肯定是知道了的，这个决定对于做父母的而言太过艰难。 陇惜倒是已经接受了，这几天她跟几个姑娘在一块，算是活到老学到老吧。 她很清楚，女子想要在这个男子为天的世界闯出一片天地，需要付出的是男子的数倍。 她很骄傲，她的女儿这般勇敢。 温月沧知道娘亲要上战场了，这事吧，他虽然听不太明白，但表姐给他解释了。 温月沧虽然听得一知半解，但他知道……“娘亲不会抛弃爹爹了？奶奶你咋还哭了呢？” 刘霓忙用袖子擦干了眼泪，正好这会元福尔也进来了。 温月沧跑过去，“娘亲，你和爹爹说的话我们都听到了，你只是要去战场，又不是要和离了，奶奶为啥难过呢？” 元福尔把儿子抱了起来，“话都说不清楚的年纪，咋那么好信呢？” 温月沧不满地皱了皱鼻子，村里人都说他口齿伶俐！ 这么一大群人，送陇元一家出了城，皇贵妃给陇元一家四口准备了马车。 陇元一家走后，温家人跟着回了仙王府，当晚住在了这里。 苍凉晚跟元福尔商量过后，温家小姑和温家公婆也来仙王府干活，仙王府这么大，只有明语婆媳俩肯定是不够的。 此时，远在边境的云隐城又一次迎来了贵客。 有容和遇倾在城门口待了许久了，算起来殿下也该到了。 城门附近搭建了些帐篷，有大夫坐诊，给来往的流民诊治，还有粥棚。 在城门口领了衣裳和被子且查过身体之后，就可以进城登记去了。 而此刻的熊北初都想骂娘了，对，骂的就是她亲娘！派那么多人拦截她，拦不住就回去呗？还一路上抢她银子和吃食，这也就罢了，这群混蛋玩意，还在她水里下毒！ 好在她离开之前做好了准备，花高价在细竹那买了解毒丹！ 熊北初已经一天没喝水，三天没吃饭了。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处于半走半爬的状态。 路过的流民看到她停了下来。 有个婆婆凑了过来，“姑娘，喝点水吧。马上就到云隐城了。” 熊北初转头看向水袋，马上就要到云隐城了，不会再给她下毒了吧？ 熊北初虽是这么想着，但还是拒绝了，“马上就到了，还是不喝了，城里有干净的水。” 婆婆干笑两声，她这水是化的雪水，确实不太干净。 婆婆的儿子把婆婆直接拉走了，而且还不太高兴的样子。 熊北初不太懂，咋突然就翻脸了呢？ 熊北初看向云隐城城门口，这俩玩意就不能出来迎迎她吗？ 她这辈子从未这般狼狈过，如果可以选择，如果她还能动，她绝不会让有容看到她此时的模样。 突然一阵幽香传来，熊北初立刻闭气，就在她以为母亲的人又追来了的时候…… “姑娘，饿坏了吧？要不要喝点水？” 熊北初发誓，她这辈子从未听到过这么好听的声音，她头也未回地说道：“不必。” 娘可真厉害，听这声音，模样也定是一顶一的好看。 “真的不用吗？” “别想……”熊北初回头打算把人赶走之时，就这么呆愣在了原地。 她发誓，她这辈子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裴北欲见她在发呆，以为她饿傻了，于是提着她的衣领，几个起落就到了城门口。 有容和遇倾上前，“见过三师父。” 他们看向三师父手中的泥巴人。 遇倾上前，扒掉了熊北初脸上的泥巴，“殿下，你可真埋汰啊 。” 熊北初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裴北欲就这么提着泥巴人回了府。 熊北初坐下之后就开始喝水，她差点成为熊霸第一个被饿死的公主！ 第251章 熊北初 喝完水之后，熊北初就瘫在了椅子上，她差点就变成尸体了！ 有容坐在熊北初身边，给她擦了下脸，毛巾瞬间就黑透了，咱们二公主的脸还是黑乎乎。 “殿下，你抹点泥巴就好了，至于把煤灰也涂脸上吗？”有容把毛巾扔进了盆子里。 提起这个就来气，“我不是想躲过追踪吗？而且我这么好看，万一碰上贪图我美色的混蛋，多耽误事。” 遇卿提了个小饭桶回来，桶里装着稀饭，是从城门口粥棚里拿的。 自从晚晚走后，家里很少做饭，几乎都是走到哪吃到哪。 遇卿把桶放在了桌子上。 熊北初已经没空在意太多，她是真饿了。 敲门声。 遇卿忙去开了门，“前辈快进来。” 门外这两位看起来是一对母子。 遇卿引人进屋之后介绍道：“三师父，这位婆婆姓云，是凤鸣阁的人。” 云婆婆上前，“见过宗主。” 裴北欲点头，“见过云前辈。” 坐下之后云婆婆才说起她的来意，“我和我儿子是从雪城过来的，我们这次……” 她看到了正在吃粥的熊北初。 熊北初察觉到有人看她，她抬眸之时愣住了，“婆婆，您是凤鸣阁的人啊，刚才是晚辈失礼了。您不知道，我毕竟是个公主，过往养尊处优惯了，有点不懂礼数。” 云婆婆呆愣地看着她，好一会都说不出话来，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婆婆，你这一路肯定很辛苦吧？过来一起吃点啊。”熊北初觉着这婆婆在她最狼狈的时候出现，愿意拉她一把，一定是个好人。 而且凤鸣阁有人突然来此，定然会带来关于熊霸细作的消息。 云婆婆在熊北初的注视下，神情中是些许惭愧。 她低下了头，并未接熊北初的话。 熊北初的笑容逐渐僵住，她好像笑不出来了呢。 裴北欲坐在熊北初身旁，问道：“你娘最近还好？” 熊北初愣了一下，倒是缓和了不少，她挤出了笑容，“遇卿，婆婆肯定累了，你带婆婆去休息吧。” 虽然换了主子，但长时间的习惯已经成了本能。 遇卿带着云婆婆母子出了院子。 云婆婆始终沉默着。 遇卿好似这才明白了些什么，“婆婆，是那些细作的尸首运不过来吗？” 云婆婆摇头，“尸首今晚就能运过来，我是去附近的城池探查消息，才会比他们到的早。” “那您怎么会在看到二殿下之后，突然就……”遇卿又明白了，“您是怕咱们墨休的机密被熊霸听了去啊，您做得对，不能在二殿下面前说。” 云婆婆被他一打岔，倒是暂时没空惭愧，而是反问道：“据我所知，你也曾是那位二殿下的人。” 遇卿打开了房门，待他关好房门之后才说道：“您也说了是曾经，二殿下对我不错，是个好主子。可晚姑娘把我当个人，云婆婆，如果是您您会怎么选呢？” 云婆婆虽然还没完全信任遇卿，但这个傻白的少年，也让她防备不起来。 一旁的云小光倒了杯凉茶，而后他说道：“遇卿公子，这事我们也不想瞒你。我和我娘已经跟了二殿下好一段路了。本来我们办完事，就打算来云隐城，碰上二公主是巧合。但我们是敌人，碰上敌人了，我俩就想着偷偷下黑手。” 遇卿完全听明白了，“怪不得刚才二殿下突然就不笑了，我还以为是粥不好吃呢。” 云婆婆轻叹，“可是后来，我看着这姑娘一次次爬起来，突然就心软了。快到城门口的时候，我没忍住想过去给她喝点水。” 云小光接道：“人家二殿下说城里有干净的水，都快渴死了，还在乎干不干净呢。我当时听了有些生气，就拉着我娘走了。” 遇卿是庆幸的，“还好你们没动手，那群看似在追捕二殿下的人，其实是笑妃娘娘派来的。” 母子俩闻言突觉劫后余生。 这边熊北初小声念叨着，“三师父，我一直以为我娘不喜欢我。可看到云婆婆，我才明白，所谓的派人追捕，不如说是护送。只是为啥不能好好送呢？非得把我整的这么狼狈。” 裴北欲斜靠在软榻上，语调轻柔，“你娘吧，并未被善待过，她不懂得怎么爱人，她只是以自己的方式守护着你。如果非要说她不喜欢你，确实有些冤枉她了。” “三师父，您认识我娘啊？”熊北初疑惑，没听娘亲提过啊。 裴北欲轻轻吐气，“认识。” “能跟我说说你们怎么认识的吗？”熊北初听过很多关于上一代人的故事，故事过分精彩，每一个人都那般与众不同。 “故事太长了，你可能会听到一些不想知道的答案。”裴北欲眼中是怜惜。 此刻的他是有些动摇的，或许倾城真的是想把北初带回去，倾城不想让熊北初见到他。 熊北初看懂了三师父的眼神，“您说给我听听吧，我想知道我娘来时的路究竟是怎样的。”她不想母亲一个人守着她的过往。 裴北欲垂眸，他低声说起了从前的事。 “那时我们都还年少，过年的时候九辰带我回了皇城。上元节的时候，我和九辰还有小曦和曼虞在外闲逛，路过一处僻静的宅子，听到了女子的惨叫。门口守着的是烈焰国的人。我们听得出那叫声是在求救，而不是因男女欢愉。我们四个就偷偷溜了进去。” 裴北欲问道：“你还想听吗？” “说吧。”熊北初握紧了自己冰凉的手。 裴北欲继续说道：“我打开窗户，看到了你娘，她衣裳破烂，屋里的男人手拿着火把，那时她头发已经烧焦了，衣裳也快烧没了。我们进屋之后，没等男人反应过来，曼虞就抹了他的脖子。” 熊北初知道母亲之前过得就是这样的日子，虽然是头牌，但总有些她不能拒绝的人，而这些人中大部分都有些变态的癖好。 “后来我们带着她回了曼虞的宅子，只有曼虞的宅子没有外人。你娘当时已经昏死了过去，曼虞给你娘查看之后治疗了一下，你娘身上有很多烧伤。” 第252章 细作的尸首送回云隐城 “你娘在曼虞的宅子里养伤，可第二天就有人来兴师问罪。原来对方是烈焰的皇子。”裴北欲记得这事当时闹的挺大的。 熊北初回想着，“我记得我出生的时候，熊霸和烈焰还在交战，是因为这件事吗？” 裴北欲摇头，“这只是借口之一，当时有九辰和小曦给你娘作证，曼虞又擅长毁尸灭迹，因此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你娘杀了人。但你娘怕连累我们，就偷偷跑回了第一楼，半个月后，她嫁给了熊九耀。而也是那时候，烈焰以此为借口发兵，熊九耀带兵亲征。” 熊北初愣住了，“就是说我可能是那个皇子的血脉？这事父皇知道吗？” 裴北欲轻叹，“我不清楚熊九耀知不知道，小曦知道，但她不会出卖你娘。可熊九耀那样的人，任何人在他面前都没有秘密。就像我，我以为我隐瞒的很好，可在我见过熊九耀之后，我回了宗门，很快就遇到了凤家人以及玄门中人，他们救走了我。这事我问过玄门宗主，他说是熊九耀传信给他。” 熊北初心疼娘亲，“我只有一个爹爹。” 裴北欲揉了揉她的脑壳，而后看着手上的泥巴陷入了沉思。 “我去洗头发。”熊北初起身，而后转回了身子，“北初多谢三师父救了母亲。” 熊北初出了房间，凉风扑面而来。 她好像明白了，为什么母亲会那么惯着皇贵妃，并非因为母亲怕了何家，也不是因为何家每年会在第一楼花很多银子。 而是因为皇贵妃在娘亲心里，不只是那个嚣张跋扈的何家女，还是曾经救娘亲走出炼狱的小曦。 熊北初慢慢吐着气，这样就能把眼泪收回去了。 待熊北初走后。 有容轻叹道：“三师父，我明明也很惨，为什么还是会心疼笑妃娘娘呢？” 裴北欲扯了扯嘴角，“你善良呗，没事就去城门口干活去，非得让我夸你两句？” “嗯。听着心里舒坦。三师父，我去干活了，您洗洗手吧。”有容离开了裴北欲的宅子。 城门口人挺多的，不只是流民，雨霖村的姐姐们也来这里帮忙了，会给工钱的。 有容瞄到了神情有异的宁若惜，他挪了过去，轻唤：“若惜姐姐，你偷懒呢？” 宁若惜忙蹲下身子开始凿冰，最近总下雪，城门口又人来人往加上架了很多大锅，雪半化不化的就结冰了。 有容蹲在了宁若惜身边，跟她一块凿冰，“若惜姐姐，荧惑如今是咱们云隐城城主了。” 宁若惜现在一肚子心事，她已经替荧惑高兴过了，但此刻她真的高兴不起来。 前方有大批人马。 有容唤道：“若惜姐姐，熊霸细作的尸首送过来了，您跟我一道去接收可好？” 宁若惜应声，而后就魂不守舍地跟在了有容身后。 她现在的心情很忐忑。 宗主知道了她的事，就去帮她寻人了，她很害怕，怕得到不好的消息。 双方队伍汇合，宁若惜抬眸之时脸煞白，她腿一软就坐在了地上。 容辞忙跑过来，“姑娘别怕，这是走尸，这大冬天的，带这么多尸首过来太重了，因此就派我干了这活。” 也多亏了神农师父帮忙保存了尸首的完整。 宁若惜是听说过这件事的，因此她虽然腿还有些发颤，但依旧坚强地站了起来。 有容说道：“若惜姐姐，你去数数，有没有走丢的。” 宁若惜声音颤抖着，“好……” 宁若惜穿梭进尸群中，牙齿都在打颤。 直到她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她抱着那具身体泣不成声。 元宿是想给媳妇个惊喜的，可媳妇都哭成这样了，他也不忍心继续装了啊。 “若惜。我回来了。”元宿在宁若惜耳边轻声说道。 “啊！”宁若惜惨叫一声，撒腿就跑，“道长！诈尸了啊！我相公诈尸了啊！” 有容和容辞眼见着宁若惜越跑越远，他俩同时转回了头。 容辞不满地说道：“还不去追！” 元宿这才回神，忙跑去追媳妇了。 而后容辞摇了摇铃铛，尸体群紧紧跟着他。 容辞嫌弃道：“元宿这二傻子，他路上说要这么干给他媳妇个惊喜，我还以为他媳妇是个胆大的呢。他都不知道自己媳妇胆子小吗？一回来就把自己媳妇吓成这样，他这样的人怎么都能有媳妇呢，我不服！” 有容赞同地点头，“我也不服，我要是有媳妇了，我绝对不舍得这么吓她。” 俩人说这话的时候已经走到了城门口，他俩就当着元宿和宁若惜的面说的。 元宿脸一阵红一阵白的，他哭丧着脸，“我哪知道我媳妇会怕我啊，无论死了活着不都是我吗？” 宁若惜好似这才回神，她抱着元宿一边捶打一边失声痛哭。 尸首群留在了城门口，容辞派元宿在这守着。 元宿和宁若惜搭了个小帐篷，面前是篝火，再往前面是排排站的尸首。 宁若惜问起了元宿的经历。 原来元宿被卖到了雪城，在煤矿里给人挖煤呢。东家倒是没限制他的自由，可他在墨休无亲无故的，连边境都过不了。 他是听说苍凉家的父女被流放，也来挖煤了，但一直没去他们那个矿里。 最近听说要打仗了，他想跟着军队一块来，可是他身体有些弱，这半年在煤场都干些捡煤渣的活了，他不够标准因此就没来了。 事情的经过大概就是这样。 “你们回去休息吧，这里我守着就好。” 元宿摇头，“姑娘，你还是回去吧，你个小姑娘别吓坏了。” “二公主，我夫君脑子被打傻了，你别搭理他，我们先回去了。” 宁若惜拉着元宿就跑掉了，她是真害怕啊。 熊北初坐在了刚才她俩做的垫子上，她轻轻扒拉着篝火。 有容和遇卿坐在了她身侧，还给她带了名单过来。 熊北初看过名单上的每一个名字，大多数名字她都是不记得的。 她也带了个本子过来，上面记录着细作的详细资料，包括他们家里有几口人。 这么久过去了，有些人连家都找不到了。 熊北初抱膝轻声说：“你说他们想回家吗？他们成为细作之时，以为能护住家人，我让他们失望了。” 她轻叹之后，“或许不是他们想回家，而是我因为愧疚非要让他们回家。”本可以入土为安，偏要长途跋涉，她所做自以为是该做之事，实则是让他们死后也不得安宁。 第253章 战家并未派人前往 遇卿很不喜欢这样的气氛，他说：“既然知道了，就去弥补，你在这想七想八的有用吗？听说我们主子要去战场了，你看看，我们主子多有正事。” “又没跟你说话，你来干啥的？”熊北初的丧气被怒气取代，“有容走到哪你跟到哪，你没有自己的生活吗？” “我自然是有自己的生活，但你不是公主吗？你远道而来，我不得陪着啊？而且我也不放心有容单独跟你在一块。谁不知道，你垂涎有容的美色良久。” 遇卿还想叭叭叭，结果被有容的轻咳声打断。 有容低声说道：“遇卿说的有道理，咱们还是快些让他们入土为安吧。边境那边马上就要开战了，殿下你也不能闲着不是。” 有容都这么说了，熊北初也是没脾气了，她用小棍子扒拉着火堆里的地瓜，“熟了吗？闻着怪香的。” “没熟。”有容把带来的小菜放进了小锅里慢慢熬煮着。 遇卿和熊北初也没了吵架的意思，而是一人端了个小碗守在了锅边。 这三位并未察觉，他们身边已经多了个人。 直到锅开了，锅直接被端走了。 遇卿和熊北初怒视吃独食的来者，看清楚来人是谁的时候，俩人的面色过分精彩。 熊北初起身，行礼之后说道：“见过父皇，儿臣以为下次见您要去幽冥了呢。” 熊九耀听到这话默默把锅放了回去，而后拿了个小碗。 遇卿则是坐回了有容身旁，他其实不饿，而且眼下有热闹看，比吃饭重要。 饶是他不太懂人情世故，也看得出咱们二殿下对陛下是有怨气的。 熊北初咬着嘴唇，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父皇，我是不是有烈焰血脉？我到底是谁的孩子？” 熊九耀并不意外，他来也是为了这件事，“你是笑倾城的孩子。” 听到这话熊北初已经有了答案，倒是也没觉得多意外，“父皇，你来就是为了亲口告诉我这件事吗？” “不是。”熊九耀放下了碗筷，“我去了烈焰一趟，得知他们打算用这事要挟你娘，他们觉得这于我熊霸而言是丑闻。他们也不算完全错了。” “何意？”如果不是了解父皇的性子，她会以为父皇真的觉得她的存在是丑闻。 熊九耀接着说道：“于我熊霸而言，当时之事确实是耻辱，他国之人在我熊霸虐待我熊霸子民。烈焰知晓当夜发生了什么，熊霸的官员自然也是知晓的。在他们看来，或许只是个低贱的舞女胆大包天，可在我看来，是我熊霸的无能。因此，即便满朝文武无一赞同，我还是出了兵。那一战换得我熊霸十五年的平静，也正是因为这样，熊霸才有闲暇跑去欺负墨休的人。” 那之后，他试图改变这一切，可自以为天下无敌的他好像并没做什么有用的事。 “我是个懦夫，我选择了逃避，我四处流窜。”熊九耀眼中映着火光，他说：“后来我多了个女儿，我看着她长大，她和我不同。她不会逃避任何事，也不会像我一般瞻前顾后。北初，这天下太大了，一个苍凉晚或许改变不了什么。可她做到了，她让这世间多了些像苍凉晚一样勇敢的女子。” 熊北初也是不太习惯，父皇从来不会跟她说这么多，她有些酸酸地问道：“您在墨休的时候，也会这么跟晚姑娘说话吗？”耐心温柔以一个父亲的身份说话。 “我在墨休时候，偶尔才能见到苍凉晚，云端仙的神魂之力太过强大。我以为是我主控着那个身体，实际上是她把一些她懒得干的事交给了我。” 熊北初心里舒服了一点，苍凉晚人家有自己的爹爹和娘亲的，比自家爹爹可懂事多了。 “我会送他们回家，你们直接去边境就好。此战战家并未派人出战。”熊九耀轻声说道。 这话让熊北初震惊不已，烈焰是一直在招兵，可往常也是这般，谁都没当回事。 她也是离开皇城一天之后，才听说烈焰宣战的消息。 战家并未出兵？苍凉晚她们一群半大的姑娘领兵出征了？ 倒不是她觉得苍凉晚没实力，而是熊霸的将士，虽说并非都是战家军，但大部分将士对战家人是信服的。 对于熊霸的将士而言，战家是熊霸的守护神。 战家在北境人手充足，北境十八城里，有五六个城池是战家人的势力。 熊北初思索了一会，倒是明白了几分。 云隐城一战，战死的将士中，有九成是战家将士，而云隐城的守城军，几乎全部投降。 如今镇守云隐城的是苍凉晚带来的墨休士兵。 换位思考的话，即便是国为先，也会觉得心寒。让战家人给苍凉晚做嫁衣，恐怕是不可能的。 战家没跟苍凉晚拼命，已经是好脾气了。 熊北初起身，“儿臣告退。”她想回去多睡一会，脑子有点乱。 有容和遇卿跟她一块走了，回到裴家大宅之后，就直接睡下了。 熊九耀带着这群尸首离开了云隐城。 这些细作的家多数都在皇城附近，很多人已经没有家人了。 这样的国配不上这些人的忠心，是熊霸负了他们。 翌日一早熊北初早早就起来了，她到城门口跟雨霖村的姐妹们一块干活。 闲聊间她知道了很多事。 若惜姐姐跟她说，雨霖村并非个例，而且雨霖村还和皇城中人有所勾连。 她们不是没想过逃跑，可根本逃不掉，即便逃出了村子也走不了太远，即便是有万分之一的幸存者能逃回家，也不会有好下场。 要么是又一次被抢走，要么是连累全家。 熊北初惭愧至极，她掌管第一楼，自然是知道不少官员之间的龌龊事。只是她站的太高了，只会在意那些权贵之间的勾结，而从未低下头看看。 宁若惜小声说道：“殿下，你只有一个人啊，你能做的也有限，而且你年纪也不大。你别那么愧疚了，即便你知道了，你一个人又怎么对抗得了整个朝堂呢。” 熊北初轻声说：“我也是整个朝堂中的一部分呢，我也是刽子手之一。若惜姐姐，你不用安慰我了，我该愧疚的。但最近我明白了一些事。与其沉溺在过去，不如踏实地活着。” 第254章 天下本就大同 从前她看不起熊北夏，总觉得她在做一些小事，这些事交给手下的人去办就好，何必亲自操劳呢。 走了这一路她看到了很多，明白了很多。并非是熊北夏不会累，而是熊北夏已经看清楚了事情的本质。 宁若惜蹲在熊北初身边，俩人一块刨冰呢。 宁若惜说道：“殿下，这个国不是您一个人的，也不是四殿下一个人的。你是公主，你是生来就在高处，可你也得长大啊。” 熊北初应声，鼻子酸酸的。 是朝廷无能，是朝廷腐败，才会让若惜姐姐受尽了委屈，可偏偏若惜姐姐还得安慰她个得利者。 “我该早点长大快点长大。” “咱们都是女子，晚姑娘说过，女子一定要变得强大。在多数男人眼中，女子是低男人一等的物种。可墨休的太子殿下说，不应该这样。我也记不清了，反正墨休太子说了挺多的。” 宁若惜眯眼笑着，她只记得她拥有人权，每个人生来都应该被这世界善待。 熊北初回头，城墙上那二位是真不怕冷。 “我去找太子殿下问问，边境那边需要人手。” 宁若惜点头，而后看着她的背影扬起了嘴角。荧惑时常说，好人应该和好人在一块，为什么大家都是善良的人，却要彼此伤害呢。 这是村里姐妹们团结起来的一个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荧惑够强。 熊北初跑上城墙，张开嘴巴之后，哑然。 她这是被游说了吗？明明跟若惜姐姐聊天之前，她还在犹豫。 墨已止和云端鸢看着这位熊霸的二公主，等着她理清思绪。 熊北初在这俩人的注视下，泄气般地说道：“算了，我也懒得挣扎了。太子殿下，我打算去边境找晚姑娘，您这边可有人手？我们那边也需要墨家人。” 墨已止思索着派谁去合适，当初小叔公在熊霸游历，顺便帮着熊九耀打烈焰来着，因为小叔公知道起因，也知道那个变态皇子做了什么。 可当时已起和已落还是奶娃娃，也不知道学到了啥没有。 墨战和墨暖最近也来了云隐城，每天跑来跑去，到处给人盖房子，也是有空的。 熊北初见墨已止沉默了，也明白她这个要求太过分了，“如果不方便就算了，是我的要求太过分了。” 云端鸢笑着说：“没什么不方便的，他们墨家人可不会在乎什么敌不敌国，在墨家人心里天下本就大同。他在想派谁去合适呢。” 墨已止有了答案，“都去吧，已起和已落还有墨战和墨暖，墨家最近派了不少人过来，盖房子这种小事哪个墨家人都会，这边也用不着他们。” 他也听到了二人的对话，笑着说道：“墨家不懂事那些已经去幽冥了，我是太子，会有些在意所以我不会去。但墨家其他人还是很听先祖的话的。墨家人此去只是因为，烈焰所做令人不耻。而晚晚去，应当也是差不多的原因。” 听到这话熊北初笑着行礼，“多谢。”她之前是疑惑过，为啥晚姑娘那么听话，或许这就是原因吧，冤有头债有主。 可非要说这事跟熊霸一点关系没有，全怪烈焰，也不是。毕竟姑母是熊霸派去墨休的细作，这事父皇也没反对。 当时做主的还是皇祖父，熊北初倒是怀疑过，皇祖父怎么就突然死了呢，据她所知皇祖父也和父皇一般可以离魂。 但不重要了，皇祖父那样的人，即便去了幽冥也有办法亲手给自己报仇的，她没必要操那没用的心。 熊北初谢过之后就慢慢走下了城墙，她走到了宁若惜身边，继续刨冰。 这一次她想遵从本心，这是她的选择，或许母妃会反对，但她不怕了。 大不了就让三师父去帮她劝劝母妃。 她羡慕苍凉晚羡慕阮小宁也羡慕熊北夏，她们都在做着自己想做之事，蜕变成想成为的人。 而她也想做一回自己。 这一天皇贵妃碰到了熊九耀，她看到熊九耀的时候，笑着，这一刻她的笑容是释然。 熊九耀也笑了，“真巧啊。” 皇贵妃应声，“陛下这是要回皇城吗？” “送他们回家，不会回皇城的。我不是陛下了，你也不是皇贵妃了。”熊九耀伸出手，手中是个发簪，“咱们小曦自由了。” 何文曦呆呆地站在那，慢慢低下了头，她们之间的过去太过漫长。 对熊九耀有兴趣，起初是喜欢他好看的皮囊，也是因他们门当户对。 她不讨厌战暖，也不讨厌笑倾城，她只是不喜欢输，所以她成为了自己都讨厌的样子。 何文曦慢慢走着，尸首群在她身边经过。 或许这才是她想要的结果，正式地分道扬镳。 元圆跑到了何文曦身边，小声说：“贵妃娘娘，陛下长得可真好看。” “以后叫我曦姑姑就行，他不是陛下，我也不是贵妃了。” 过去，她是皇贵妃，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即便是何家女，即便是生来便富可敌国，好似嫁给他之后，所得一切都是他的赏赐。 女子……其实有别的路可以走。 是云端仙那样的开始，也是苍凉晚这样的后来，开山劈石！ 既如此，她还有什么理由只做谁谁谁的妻子，谁谁谁的女儿，谁谁谁的母亲，而不去做何文曦呢。 元圆只是握住了曦姑姑的手，这一路上曦姑姑教了她好多字，以前姑丈教她认字的时候她总打瞌睡，曦姑姑教她认字她就很喜欢听。 何文曦抵达云隐城的时候，熊北初等在城门口，她身边是裴北欲。 何文曦老远就看到了这俩人，那一刻她笑容绽放，好似顷刻间便驱散了这冬日的寒意。 直到马车停在了城门口，何文曦才缓缓下车。 元圆随后下了车，一副乖巧的模样。 “娘亲！” 因声音凄惨还有些熟悉，宁若惜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看她呆愣在了原地，手中的铲子掉在了地上。 元圆和元谋跑到宁若惜面前扑通就跪下了，而后这俩孩子抱着他们娘亲的腿就开始嚎啕大哭。 陇婆婆夫妻俩也下了车，看到儿媳妇的时候喜极而泣。 宁若惜一时间有些无措，刚才她还在心里嘀咕，宗主和二公主不怕冷吗？在那傻站着也不干点活。 此刻她好像明白了，可这一切太不真实了。宁若惜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她终于确定眼前的一切不是梦。 第255章 当时的我是想以命换命的 陇婆婆看到儿媳妇的那一刻失声痛哭，儿媳妇这是受了多少苦啊，怎么瘦成了这个样子。 宁若惜挂着两个孩子，挪到了婆婆面前，“娘，别难受了，我没事了。元宿也没事了。您咋大老远跑来了呢，我和元宿还商量着要回家去呢。” 陇婆婆哭的快喘不过气来了，她断断续续说道：“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元宿来的时候，这一家人终于是团聚了。 一旁的何文曦轻声说：“师兄，好久不见。” “小曦，好久不见。”裴北欲曾以为这辈子他们都见不到了，还好过去的因果已了。 旁边的一家人哭的实在太大声，惹得何文曦鼻子也酸酸的。 熊北初看着这一幕，她不希望她像皇贵妃和三师父这般，她不想在十几年后才和年少之时的同伴重逢。 她的人生不要留下遗憾。 熊北初说道：“母妃，我要启程了。” 何文曦的视线终于离开了裴北欲，她语气中是怜惜，“你可知你回去要面对什么？北初你有两个选择，留在这守护一方平安，烈焰之事便不会牵扯到你。” “是我娘让你劝我的吗？”熊北初反问道。 “是我所想，也是你娘在我临行之时特意嘱咐我。”何文曦抬手，整理着熊北初的衣裳。 孩子们都喜欢战暖那样的长辈，慈悲宽容，没有私心。如果她从未去过云隐宗，或许她也会是另一个战暖。 熊北初伸手，摸了下皇贵妃头上的簪子，“很好看。”是个白玉簪子，好看的或许不是簪子，而是戴簪子的人。 “路上碰到你爹了，这应当算是我俩和离的礼物，北初，我不是皇贵妃了，以后叫我曦姑姑就好。”何文曦也摸了下头上的簪子，应当是暖玉所制，材质和款式都很普通。 熊北初笑着说：“您自由了。”她要回去，她要上战场。 何文曦笑笑。 或许这世道真的不同了，墨休和熊霸都有个改嫁的皇后。 熊北初瞅见了墨家那四位，还有有容和遇卿，而神乐则是留在云隐城。 这一天既有重逢也有分别。 “曦姑姑，晚辈告辞，三师父，晚辈告辞。”熊北初行礼，而后便转过了身子。 何文曦轻叹，她是羡慕的。人家母女俩感情多好，想当初她在天牢的时候，自家的两个孩子去探监跟出外游玩似的。 等到熊北初她们走远。 陇元一家人也好算哭完了，之后他们就一块回了裴家大宅。 昨日宁若惜还跟元宿商量着要回家去，如今全家人都来了，她听婆婆说小姑子还要跟晚姑娘上战场，因此家里那边他们晚些回去也没事。 熊北初在冰雪中驰骋，她要回去，她怎么舍得让母亲独自面对烈焰的恶言！ 此时苍凉晚仙王府，她面前的是熊九耀。 熊九耀送细作的尸首回了家，而后细作的家人都收到了不菲的补贴。 一部分是比较满意的，这些家庭，对送出去做细作的孩子没那么在意，如今能拿到银子就很满足了。 而大部分都是正常人，如果可以选择，他们不要什么奖励，他们只想自己的孩子活着。 消息已经在熊霸传开了，对于熊北初不是先帝血脉这件事几乎人人皆知。 苍凉晚盯着熊九耀，看了好一会，她好像越来越看不懂这位了。 熊九耀倒是吃的挺香，“有话就说，你那脑子能自己想明白？” 苍凉晚咬了下嘴唇，而后说道：“你本是个薄情之人，扔下自己的媳妇们跑去墨休帮云端仙生孩子去了，你这么没责任心的男人，怎么会突然就懂事了呢。你是不是打什么坏主意呢？” “我是个薄情之人，我对自己的媳妇们不够好。可我是个人，我不是个禽兽。我送战暖改嫁，也正式跟小曦告别，到了笑倾城这里我就不管了？她的来路那般坎坷，好容易过上安稳日子了，烈焰又闹腾。只要长了心，就不会视而不见。” 只是熊九耀也没想清楚该如何做。 熊九耀吃饱之后就离开了仙王府。 他走在皇城的大街上，百姓见到他的时候，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咱们先帝可没有做太上皇的打算。 熊九耀停在了一栋小楼前，此楼位于城东，占地面积赶得上半个皇宫了。 他慢慢吐了口气之后，而后推开了门。 大堂内坐着不少人，第一楼的人最近都陆续回了皇城，实在是这事太大了。 看到熊九耀的那一刻，屋内瞬间鸦雀无声。 等她们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熊九耀已经自己去了后院。 熊九耀一跃而起，踩踏了下屋檐，便到了九层塔的塔顶。 而最上面这一层并未封死，笑妃娘娘喜欢在这里看星星。 熊九耀坐在了地上，而笑妃娘娘则是坐在围栏旁边，身上围着厚厚的被子。 “来了啊。”笑妃娘娘好似并不意外。 熊九耀心里是暖的，也就苍凉晚那个没良心的觉得他是个混蛋，倾城就很了解他。 “不必担心，不是什么大事，我在谁也不能拿你如何。”熊九耀这话是发自肺腑。 笑妃娘娘脸色很白，一丝血色都没有，她说：“然后呢？你走后呢？九耀哥哥，你可以活在世俗之外，而我却在这世俗之中。” 她伸出手，接住了雪片，雪触手即化。 “你知道吗？我曾以为我的一生都要在这第一楼里度过，我以为我这辈子只能是那些权贵的玩物。直到那一晚，我……遇到了他们四个。曼虞不是一开始就要杀了那个男人，以她的性格，遇到这种恶棍，通常都会用来试一阵药，然后再弄死。她看出了我要动手，我把毒药藏进了指甲里。” 笑妃娘娘看向远方，好久没见到曼虞了，好久没见到裴北欲了，过往太过久远。 可有些事，好像刻进了她的骨头里，那一晚发生的一切，即便是细枝末节，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曼虞擅长用毒，她自然是能嗅到的，所以她先出了手。这条人命本来应该是我背的，当时的我是想以命换命。” 第256章 糟心玩意回来干啥 雪越下越大了，有些冷呢。 笑妃娘娘继续说道：“他们想救我，想带我离开这个地方。可笑的是我怕了，我怕我跑了我的家人会被我连累，即便他们花二十两银子就卖掉了我。我总是再骗自己，我跟自己说我爹娘是在意我的，他们不是想卖掉我，是想我衣食无忧，二十两银子对于我们家来说，是一辈子也攒不下的财富。可能我心里也清楚，他们已经抛弃我了，只是不愿意承认他们不爱我罢了。” 笑妃娘娘转回身子面对着熊九耀，她说：“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天太高了，天空中只有遮天蔽日的乌云，别说是碰到那天了，就是连看都看不清楚呢。可就是这样的我，遇到了你，我想嫁你，我想我的孩子生来就在乌云之上。” 熊九耀知道孩子不是他的，她也是知道的，她和熊九耀成亲之后没多久熊九耀就去了战场，他们之间到现在依旧没有过肌肤之亲。 熊九耀听她说完，才缓缓说道：“我见到北初了，北初也知道发生过什么。凤鸣阁那边提前收到消息，北初到的时候，裴北欲就知道烈焰要做什么。与其从旁人口中听到刻意渲染的恶言，不如他亲口说给北初听。” 笑妃娘娘嘴角慢慢上扬，“遇到他们四个之前我不相信这世上有好人，遇到他们之后我才发现，原来真的有这样的人，只是初见就愿意替我杀人。” 曼虞即便不知道那个人是皇子，只是看那大宅子，看宅子周围的守卫，也能猜到对方定然是身居高位之人。 可她毫不犹豫地下手了，因为曼虞很清楚，如果出手的是她这个风尘女子，恐怕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说到这笑妃娘娘扔掉了被子，她跪在了熊九耀面前，她说：“我从未求过你什么，这次我求你，求你拦住北初好不好？错的是我啊，是那时的我太过软弱，我不想北初替我背负！” 熊九耀捡起被子，又给笑倾城裹好了，明明最怕冷的就是她了，还非得在这挨冻。 熊九耀怕北初回来之前她母亲就冻死了，于是，他连人带被一块扛了起来，而后直接跳出了栏杆。 六层踩一下，三层踩一下，而后稳稳落地。 他把笑倾城和被子一块放进了大堂的椅子上。 大堂里很暖和，笑倾城把被子往边上一放，“都傻愣着干啥呢？干活去！” 一时间大堂内的人乱成了一团，有去擦地的，擦门框的，有擦桌子的，也有清醒的去泡茶拿来了瓜果点心。 熊九耀说：“求我也没用，我拦不住北初，我要是拦她她会跟我拼命。而且你不觉得你这么做不对吗？北初有自己的选择，也有自己的路要走。你要相信她，她或许会比你以为的强大。” 听到这话笑妃娘娘不乐意的，“不是亲生的就不知道心疼是吧？我知道我家北初很优秀，可我就是会担心她，我不希望她涉险！” 熊九耀闭嘴了。 周围的人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只是最近这事不是个禁忌话题吗？咱们楼主咋直接说出来了呢？ 笑倾城现在是越看熊九耀越闹心，“九耀哥哥，没事您就先走吧，我们这挺忙的。” 熊九耀又一次被赶走了，他是知道没人待见他，可非得这么直白吗？ 熊九耀溜达着回了仙王府。 苍凉晚看到熊九耀的时候，默默低下了头。 熊九耀呵呵两声，“又偷听了？” “风太大听不太清楚。”苍凉晚也懒得挣扎。 苍凉晚这几天倒是挺闲，跟着熊北夏到处跑。 通常都是家庭纠纷，熊北夏跟对方说道理，如果能说得通也就罢了，说不通的话，就轮到她了，她把人打一顿就好了。 可她们要去边境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 细竹去看了仙王府的产业，她走了一遍，有铺子也有庄子，细竹选了两亩地，打算回来之后种西瓜。 水微澜在附近的十里八村帮人解决些小问题，皇城中那些权贵倒是不敢找她，怕她下黑手。 白星儿则是把自己关在房里，做毒药呢。来之前要是知道要上战场，她肯定会去把师父的藏品都偷出来的。 现在回去又来不及了，只能自己做了。但她也没做太恶毒的药，只是些腹泻虚弱的。但是防治疫病的药她打算多备一些。 如今仙王府里，不只有福尔的婆家人和陇元村村长家婆媳俩，还有老王妃带回来那几位道姑，那几位被安排在了水微澜的院子里。 苍凉晚倒是去看了一眼，那屋里符都随地乱扔的，她偷偷捡了一些，拿去卖了。 旁人她是不忍心坑的，只有熊九茹被她强买强卖了。 最近熊九茹看她的眼神像看个死人，好像她去了边境就必死无疑似的，也不知道谁给熊九茹的勇气！ 日子过得很快，熊北初终于回来了。 熊北初带着有容他俩直接去了第一楼，而墨家四位则是去了仙王府。 苍凉晚没想到一下子来四个墨家人，还是墨家这一辈中的翘楚。 这四个走的路子是截然不同的，墨战和墨暖走野路子，直接玩造反。墨已起和墨已落本来是打算去会试的。 仙王府煮上了火锅，在饭厅里分了三桌。 有容和遇卿是很想快点去仙王府的，可楼主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总是要来看看的。 熊北初进屋的时候，第一楼的人立刻围了上来，可当他们看到熊北初身后这二位，便直接绕过了熊北初。 “有容哥，我好想你。” 这里大部分都是跟有容他们一块长大的。 遇卿则是跟着熊北初找楼主去了。 笑妃娘娘瞅见女儿的时候，心情复杂，但她也做好心理准备的，因此情绪看起来还是稳定的。 可当她看到熊北初身后冒出的那个脑袋，“你怎么把这个嘴碎的玩意带回来了？” 熊北初坐在了母亲身边，倒了两杯茶。 笑妃娘娘刚想拿一杯顺顺气，结果她捞空了。 遇卿喝完之后，对上了楼主的怒颜，他憨笑着，“楼主，我知道你心情不太好，虽然你对我太过严厉，还把我当成货物，但有很长一段时间，我真的把你当我娘亲一样的。烈焰找你麻烦，不是不给我们面子吗？等我去了边境把他们的嘴都打歪。” 第257章 月黑风高夜 笑妃娘娘冷笑两声，“现在不把我当你娘了呗？你以为我乐意啊！” “您这话问的，我以前不是没见过好人吗？我不是去雪城了吗？我见到了晚姑娘的亲人们，自然分得出好赖的。您也别太失望，虽然我不把你当娘，但也把你当个亲人的。” “呵呵。稀罕。” “楼主。”遇卿的语调突然认真了起来。 “干嘛！”笑妃娘娘看到遇卿的那一刻开始，这心里就烦得慌，她也明白，谁家没个糟心孩子了？可为啥偏偏在她最脆弱的时候，还得搭理这个糟心玩意。 遇卿嘴角慢慢上扬，而后慢慢说道：“您别怕，您的孩子们都长大了。” 笑妃娘娘愣住了，她闭上了眼，她说：“出去玩吧。” 遇卿溜达着走了，他还急着回去吃饭呢。 笑妃娘娘睁开眼的时候，眼眶泛红，双眸好似被水浸过般清透。 “咋还把你说哭了呢？”熊北初凑近了一些。 笑妃娘娘把她扒拉到了一边，“不是不让你回来吗？非得回来干啥！” “您想让曦姑姑拦我？您好像选错了人，曦姑姑可不会打孩子。三师父更是个心软的要命的人，他俩不会拦我，只会让我去做我想做的事。娘，我要去战场了。” 熊北初顺口就说了出来，她怕耽搁一会她就不敢说了。 “你去战场干啥？烈焰那边就打算拿你这事做文章呢，你非得凑上去挨骂吗？”笑妃娘娘其实也在犹豫。 “我去战场干什么？自然是为国。也是为了我娘，烈焰国的人欺负你，我个做女儿的自然是要去报仇的。”熊北初没打算隐瞒什么。 笑妃娘娘无奈道：“苍凉晚要带熊北夏去，想给熊北夏的成王之路助力。你呢？你此去在旁人看来就是想要抢那个位置。你去了势必会抢走熊北夏的风头。” 熊北初笑笑，而后摇头道：“娘，不是这样的。我不会抢那个位子，我也不在乎旁人怎么看。为什么要在乎陌生人的想法呢？为什么非得活在别人的口中？这一路我遇见了很多人，知道了很多事。” 说到这她惭愧地低下了头，“若惜姐姐是从皇城被拐走的，拐去了边境。我真的对此一无所知吗？不过是我给自己找的借口罢了。以前的我只想着守着这第一楼，做好我的二公主。其实那些事我怎么会一点都不知道呢？当时的我视而不见了，因为与我无关，因为无利可图。若惜姐姐不明白吗？她懂，可她却在安慰我。” 熊北初的眼神中是从未有过的光芒，她说：“娘，我也想做个好人了，咱们第一楼为什么不能成为凤鸣阁呢？咱们也勇敢一回好不好？身在其位应当尽力而为。一时的忽视，一时的大意，或许就害了另一个女人的一生。我遇到的是若惜姐姐，她还活着，她有了好的结局，我看到她一家人团聚。可这世上有多少同若惜姐姐一样遭遇的女子呢？她们或许到死都无处申冤。” 笑妃娘娘看着女儿，好似第一次看清楚了她的模样。 她为何没反抗？因为第一楼真正的主人不是她，因为她怕了那四个老怪物。 笑妃娘娘轻叹，“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想过，如果我有能力了，我也想做曼虞那样的女子，可后来走着走着就忘了呢。娘听明白了，北初，做你想做的事吧。” 有容敲门，而后入内，他行礼道：“楼主安好。” 笑妃点头，“还行。” 有容笑了，“有容告退。” 有容出去之后，笑妃娘娘忍不住笑出了声，“有容理性，遇卿感性，也不知道这俩怎么玩一块去的。” “真心换真心呗，娘，这世上多数事其实都没那么复杂。”熊北初也打算去仙王府蹭饭，“我也先去了，吃完饭我再回来。” 熊北初也出了屋子。 笑妃娘娘有些无奈，真心换真心，前提是遇到的是好人。 熊北初和有容、遇卿回到了仙王府。 而后这三人顺着香味就去了饭厅。 熊北初忙说：“仙王，你帮我听听我娘干啥呢。” “听说你要跟我出征啊？”苍凉晚问道。 “这事等会再说。”熊北初挺着急的。 苍凉晚呵呵两声，“你顶多是个副将，还能命令的了我？” 有容忍笑中，“姑娘，您就别欺负二殿下了。” 苍凉晚是在听着呢，从熊北初开口之时。 有容也察觉出了不对，“二殿下，为何要听笑妃娘娘在干嘛？” “我刚才说太多了，一不小心就说多了，我说希望第一楼和凤鸣阁一般。可咱们第一楼和凤鸣阁不同。”熊北初这么一说有容就明白了。 有容安慰道：“笑妃娘娘应当不会那般莽撞，而且笑妃一个人也对付不了他们四个啊。” 苍凉晚和遇卿迷茫了，他俩还对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茫然，还同时松了口气，毕竟自己不是唯一的傻子。 苍凉晚不乐意了，“你俩能不能说清楚点？要是不说清楚我就不听了。” 有容解释道：“第一楼的楼主如今是笑妃娘娘，但第一楼真正的主人是四个内侍，他们四个很神秘，据说身份高不可测。” 苍凉晚眉头微皱，这事比较麻烦，这种高手应当是好些年没出过山，他们究竟什么实力恐怕凤鸣阁也查不到。 阮小宁凑了过来，“四个阉人，开了个天下第一的青楼。”她声音压低了很多，“有容你跟我说，他们有没有欺负过你？”有容这模样，跟三师父一样，都是在世俗眼光中无可挑剔的好看。 有容摇头，“没有。我进第一楼的时候，楼主已经是笑妃娘娘了，那四个也是半隐居状态，虽然能插手第一楼的事，但笑妃娘娘并未送过楼里的人给他们。我听楼中的老人说过，笑妃娘娘还未进宫之前，楼里好看的孩子都要送去给他们先挑选。” 熊北初在旁接道：“应当还有类似第一楼的存在，但那四个掌控着第一楼的所有消息，我们也不敢调查。” 苍凉晚偷听了一会，“正好吃饱了，走，干活去。你娘要进宫了，正在交代楼中之事，说的跟临终遗言似的。咱们快点走，应该会比你娘先到。” 第258章 仙王慎行 苍凉晚说走就走。 她都走到门口了，熊北初才反应过来。 “你就这么去了？不用再考虑一下吗？”熊北初问出这话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这就是苍凉晚啊，这就是女人强大起来之后该有的样子。 苍凉晚反问道：“不管你娘了？你去，我们就视而不见？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她也就是这么一说，她明白熊北初为何会问出这话。 她身后是凤鸣阁，熊北初身后是第一楼，虽然都是情报组织，但她们自小经历的截然不同。 熊北初看到的世界很复杂，这又不是她的错。 水微澜小小占卜了一下，而后就走到了熊北初身边。 随后这一大群离开了仙王府。 还不算太晚，街上的人挺多的，看到二殿下跟苍凉晚在一块，路人们有些好奇，但只是好奇罢了。 路过容王府的时候，正碰上刚出门的明嬷嬷。 明嬷嬷推了个小车，车上摆了十个食盒，她笑着说：“正好要给你们送些点心去。仙王你们这是要去哪啊？”看方向应当是皇宫。 可如今容王掌控朝堂，有事直接来容王府就好了。 苍凉晚整理了下袖子，“杀人去。” 随后她就带着这么一大群打算走了。 而正在这时，一群黑衣人突然出现。 倒不是飞檐走壁而来，而是路人突然脱掉了外衣。 苍凉晚迷茫地看着他们，直接动手不行吗？还非得露出黑衣裳，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刺客吗？ 明嬷嬷也没空去问仙王要杀谁，她已经拔出了匕首，“你们走，这里有我。” 苍凉晚疑惑脸，倒不是不相信嬷嬷，而是这么多刺客，嬷嬷也打不过啊。 只听到明嬷嬷大喊，“有刺客！容王府将士出战！” 只是眨眼间，容王府内就冲出来了一百多人，有些是从大门出来的，有些直接跳墙出来的。 苍凉晚放心地走了，她问道：“容王府戒备还挺森严。” 熊北初给了她个有些纠结的眼神，“平时容王府的高手没这么多，多数高手都围在王妃附近，你来了之后，容王府的高手才突然多了起来。” 苍凉晚耸肩，并不在意。她不介意做那悬在容王头上的一把刀，即便他是三师父的师弟。 没走几步，又遇到了一群黑衣人，这些倒是早就埋伏在这了。 而这里离四公主的府邸很近。 苍凉晚笑着说：“不是我看不起你们不愿意动手，实在是得道者多助，谁让我朋友多呢。” 刺客们还没听明白她什么意思，周围就多了很多人，将这十几个刺客团团围住。 来的有六扇门的捕快还有何家高手，而为首的正是熊北夏。 熊北夏得意道：“我的速度够快吧？” 苍凉晚出门的时候就让遇卿来传信给熊北夏，这么算来咱们四殿下确实是麻利。 苍凉晚点头，“很快。” 而后她们直接就走了。 身后传来了熊北夏的声音，“杀！” 苍凉晚是有些小意外的，对方确实足够敏锐。 对方察觉她要做什么，应当是和第一楼有关，就是说第一楼泄露了消息，之后熊北初来了仙王府。 待她们进宫之后，路遇刺杀七八次，有宫女有太监也有侍卫，只是她们这边的人太多了，对方无功而返。 如今宫内无人做主，连皇贵妃都跑去边境了。 苍凉晚问道：“这宫里一个正经主子都没有了吗？” 熊北初想了一下，“好像就老三住在宫里。” “熊北漠不会有危险吧？”苍凉晚问道。 “老三身边高手挺多的，而那四个本就是仰赖熊家而活，不会去招惹老三的。” 熊北初说着说着也有些动摇，“但闹出这么大动静，老三不可能一点都没察觉。以老三的性格，这会应该派人来接应了。” 苍凉晚也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传信匆忙，熊北夏又准备的仓促，就算派人传信给熊北漠，也未必会有命走到熊北漠眼前。 熊北初轻声说：“前面那座宫殿，就是他们四个的住处了。” 而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辛公公神情凝重，他说：“仙王殿下，天色晚了，您还是早些回去吧。四位前辈的年纪大了，不会插手朝堂之事，如果二殿下想要第一楼，那便拿去吧。” 苍凉晚好一会都想不明白，“你认识那四个混蛋玩意？容王妃知道这事吗？” 辛公公低头看着鞋子，他低声说道：“是那四位给我净了身，净身之前把我折磨的遍体鳞伤。皇后娘娘只知道我被欺负，她以为只是打骂。我怎么会把这么肮脏的事告知于皇后娘娘呢。好在他们不喜欢阉人，我成了太监之后，他们也有教我功夫。” “既如此你为何要拦我？”苍凉晚反问道。 “三殿下在殿内，他们厉害的不只是武功，还擅长用蛊用毒。他们已经答应了，如果您肯让他们安享晚年，他们就不会动三殿下。他们手中的筹码不只是三殿下，像是第一楼这样的地方他们手中还有无数个。其他地方没有笑妃娘娘，如果他们死了，将会有无数人陪葬，仙王殿下慎行。” 辛公公只窥得很小的一部分，那四位并不信任他。 苍凉晚问道：“那你呢？他们也控制你了吗？” 辛公公点头，“我身上也被中了蛊，他死我亡，我很清楚那种感觉。” “阿白，你给他看看。” 白星儿上前，查看过辛公公的身体之后，从袖子里拿出了个小罐子，她放出了个蛊虫。 蛊虫小小的一只黑漆漆的，蛊虫爬到了辛公公手上，辛公公瞬间感觉到了剧痛。 很快辛公公身上爬出了很多小虫子，被白星儿那只蛊虫全都咬死了。 而辛公公已经瘫在了地上，一下子少了半条命，他拉着苍凉晚的衣摆，“仙王殿下三思啊。” 殿内一个唇红齿白的男人喷出一大口鲜血，他擦了擦嘴角笑了，来了有意思的小朋友呢。 苍凉晚拉回了衣摆，“不试一下怎么知道呢？” 她拽着辛公公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辛公公是能站稳的。 辛公公无奈叹息， 事情好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苍凉晚一脚就踹开了大门。 水微澜眉头紧皱，“好多怨魂，我去打探下消息。”只听她说道：“都跟我出来吧，晚姑娘的煞气会伤到你们。” 第259章 诛邪! 其他人看不到的是，水微澜身后跟着一大群浑浑噩噩的邪祟。 七个道姑里有两个跟在了水微澜身边，是静玉和静慈，这俩擅长和邪祟沟通。 苍凉晚进了大殿，入眼四个阉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悟命看向白星儿，“倒是个好苗子，你那只小虫子不错。” 白星儿摸了下蛊盅，她察觉到小黑陷入了沉睡，就是说小黑怕了。 白星儿是有些紧张的，以前她活在师父的保护中，其实没遇到啥正经的敌人，没想到一开始就遇到了强者。 “我资质平平，是我师父会教。”白星儿把师父搬出来壮胆。 苍凉晚嫌弃道：“瞅你那怂样。” “你行你上啊。”白星儿恼羞成怒。 苍凉晚摇头，“我也怂。” 她拉了个椅子坐下了，而后就这么盯着这四位，细竹也学苍凉晚的样子，看着他们四个。 四大阉人被细竹的眼神看的有些发毛。 这丫头什么来头？看起来像个傻子，咋气势那么吓人呢？ 细竹笑容绽放，“他们怕了！” 阮小宁拍了拍手，“优秀！” 四大阉人同时看向阮小宁，眼神中是贪婪。 阮小宁上前一步，她笑得很大声，“看你们这眼神，是贪恋我的美色了？可你们那玩意也不能用啊，看我也就是望梅止渴罢了。还是少看两眼吧，别把自己憋死了。” 悟命也笑了，“小女娃不止长得漂亮，胆子还挺大。本尊从未遇到过你这么有意思的孩子，你陪本尊七日，本尊把这一身内力都传于你如何？你这身子有过的男人，没有五十也有三十了，七天罢了，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大事。” 阮小宁有些疑惑，她应该是能直面过去了，可这个人说出来，她心里咋那么不舒服呢。好似突然就回到了临夏村，她还是那个人人可欺的阮小宁。 一张张狰狞的脸蜂拥而至，过往来的那般猝不及防。 辛公公忙捂住了她的耳朵，大声说道：“宁大人，别听他说话，他会操控人心。” 悟命无奈道：“小辛子，你又不乖了。” 辛公公身子突然僵直，他也抗拒不了。 悟命轻叹，“既如此我就退一步，谁让我惯孩子呢，小辛子你脱了她的衣裳，我就放你自由。” 阮小宁此刻已经回神，她一巴掌抽在了辛公公脸上。 辛公公清醒过来，委屈巴巴，“我又没听他的话！” “你确定吗？”阮小宁低下头看着腰间的那只手。 辛公公忙松开了阮小宁的衣带，“宁大人，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没事，都是姐妹，我怪你干啥。”阮小宁说完就径直走向悟命。 悟命就这么看着她，刚想开口，阮小宁就一巴掌扇在了他脸上。 他非怒反笑，直接抓住了阮小宁的手腕，“打的本尊很舒服。” 随即他惨叫出声，捂着裆部，也松开了阮小宁的手。 另外三个看他的眼神有些嫌弃，悟命真是越来越弱了，还能被个小姑娘偷袭了。 阮小宁跑回到了苍凉晚身后，她疑惑道：“不是阉了吗？咋踢他裆还这么疼呢？” 苍凉晚摇头，“我又没被阉过我哪知道。” “你过来。”悟法低声说道。 苍凉晚疑惑地看着他，“你有病吗？你叫我过去我就过去？” 悟法愣住了，怎么会没用？ 紧接着悟法眼神转向白星儿，他说：“你过来。” 白星儿好似失魂了一般，一步步走向悟法。 苍凉晚把她拉了回来，在苍凉晚触碰到白星儿的瞬间，白星儿突然清醒。 白星儿眼睛一亮，“好像是飞箝术，可通过言语操控人心，飞箝术大成者可言出法随。” 苍凉晚问道：“那你可知怎么破解？” 白星儿说道：“破解不了。就算把耳朵戳聋了，也会直接把声音传入你的脑海中。” 悟法听困了，还是太年轻啊，都不清楚他们四个是谁，就这么莽撞的来了。 苍凉晚点头，而后问道：“你们俩呢？咋不说话呢？是哑巴吗？” 悟天和悟道对视一眼，不知道这个有勇无谋的傻丫头是什么套路。 悟天轻咳，“那个眼珠子转的很慢的姑娘，本尊觉得你不错，我有一门功法，习得可刀枪不入，你可愿意学？” 细竹反问道：“也要我陪你七天？我不乐意。” 悟天并未生气，他问这话并不是真的要这丫头答应什么，而是试探而已。他现在确定了，能不被他们四个言语控制的，除了苍凉晚还有这个缓慢丫头。 悟道轻咳，他不想说话，咳嗽一声就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哑巴。 这个念头一出，他看苍凉晚的眼神变成防备，他为什么要证明？这丫头真邪气！ 苍凉晚笑着起身，“细竹，干活！” “好嘞！” 于是苍凉晚和细竹直接上前，攻向了这四人。 阮小宁喘了口气，而后跟悟命打了起来，悟命开始放小虫子，可他的小虫子好像不太听话呢。 只见白星儿在那忙乎着，她的蛊虫不是这位的对手，但她的药粉可是师父给的。 小虫子们急的四处打转好像没头的苍蝇。 悟命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凝重，这丫头早早就被破了身子，按理说应当是气息浑浊，怎么会这么香。 而且小小年纪，内力就这般深厚。 阮小宁和悟命看似势均力敌，实际上悟命已经落了下风。 悟命念叨着，“小姑娘，无需两败俱伤，你伤了我，无数人会因你所为而丧命。你现在还有的选，只要你退一步，他们就能活下来。我愿意解了他们的蛊毒，此后他们会只效忠于你一人。” 阮小宁心里很清楚他在拖延时间，可她好像控制不了，这邪术真可怕，她开始心软，她脑海中是无数人被蛊虫噬咬着身体，最后只余白骨。 苍凉晚过来，握了阮小宁的手一下，“清醒点！把他打废了再说！” 这会儿水微澜回来了，而殿内已经打成了一团。 这四个是武功高强还擅长邪术，可他们忘了，屋内还有五个道姑。 这五个就忙着在屋里涂涂画画。 悟法怒吼道：“退！” 围着他的是熊北初和遇卿，这俩愣了一下，又同时攻向了悟法。 悟法此时已经没了刚才的气势。 而咱们五位道姑已经收起了笔和朱砂，还好咱们仙王富贵，住进仙王府之后朱砂管够。道观之前大部分的银钱都用来赈济灾民了，观里的姐妹想用朱砂，即便是出外驱邪，也不会给太多。 只见静宁、静音、静月、静雪站在房间的四个角落，静杀站在中间。 墙角的四位说道：“阵成！法破！” 静杀手持桃木剑，指向天空，冷声道：“诛邪！” 刹那间，天雷阵阵！ 第260章 两个鬼仙引路 静杀话音一落，四大阉人身上散出了白雾。 他们看着彼此，有些意外，这几个年轻的道姑，就这么破了他们的飞箝术！ 或许这就是他们的结局了，真的到这一天了，好像也没觉得多难过。 悟命坐在了地上，闭上了眼。 他说：“我们做尽了恶事，还活了这么久，倒是没什么遗憾。” 其他三人也没再挣扎。 苍凉晚疑惑道：“不打了吗？” 悟命说：“打你吗？把你们都杀了？那熊霸的边境谁去守？我们是坏人，但也不想灭国。” 苍凉晚也坐下了，她眼神在这四位之间转了一圈，而后说道：“既然都要死了，也别浪费了，把内功分了吧。” 苍凉晚拍了拍手，“都过来，分了他们的内力。” 静玉有些犹豫，“可他们修炼的是邪术啊。” 阮小宁的手掌已经放在了悟命的头上，她回头问道：“我这在你眼中也应该是邪术吧？” 静玉摇头，“不一样的，你是好人。”说到这，她笑了。 是啊，哪有什么邪术啊，不过是心怀恶念之人修习了法术，法术没错，错的是人心。 道姑们排起了队。 这会咱们笑妃娘娘终于到了，她是听说苍凉晚她们来了，也知道结局会是什么。 天命之人死不了，死的只会是她的对手。 而且这四个厉害的是那些邪术，控制不了苍凉晚。 她这一路走的很慢，她本来是不想来的，可她还是来的。 苍凉晚疑惑道：“您咋才到啊？” “相信你的本事呗，来了也是拖后腿。”笑妃娘娘站在了悟命面前。 悟命轻叹，解去了笑妃娘娘的蛊毒。 笑妃娘娘吐出黑血之后开始调息，黑血中还有个死去的小虫。 白星儿过去清理了一下，这毒还是不要留的好。 宿命从袖子里掏出了个本子，“这是我的手札，给你吧。” 白星儿接过，查看过后，确定没毒，就直接收了起来。她心里是欢喜的，没想到只是来杀个坏人，还能得到宝贝。 她是看出来了，这位的蛊术比师父厉害，师父不太喜欢养虫子。 熊北初问道：“娘，你这是咋回事？” 笑妃娘娘轻声说：“就像你看到的这样，我本来不想来，我怕成为他们威胁你的筹码。可我来了，我不想你杀了他之后，发现你娘也断气了。我不想我家北初难过。” “本来就应该这样。”熊北初阵阵后怕，万一娘走得慢点，简直不敢想。 阮小宁挨个吸收内力，顺便分给了大家。 细竹是极欢喜的，最近她有空就去山里溜达，啥机缘都没遇到。以后就好好跟着小宁，小宁会给她。 因每个人身体承受内力不同，因此分到的内力有多有少，大家也是明白的，这本来就是意外之喜，谁也不会计较多了少了。 只是静玉小声说：“咱们最近别回道观了，被师父瞅见了麻烦。” 另外六个齐齐点头，对此表示万分赞同。 辛公公是万万没想到的，连他都分到了。 忙乎完之后，原地留下了四具干尸，荧惑把这四个拖了出去，点燃之后就蹲在了火边上，她怕有不怕火的小虫子爬出来。 苍凉晚听到了救命声，声音不大，其他人没听到。 于是她去了后殿，其他人还在到处搜寻宝贝。 熊北初在悟法的房间里，翻看着账本，确实还有很多像第一楼这样的地方。 苍凉晚顺着声音去了柴房，她一推开门就看到了被绑的结结实实的熊北漠。 她解开了熊北漠的绳子，顺便给他解了毒。 “你咋在这呢？咋早不出声呢？” 熊北漠揉着手腕，委屈道：“我刚醒。我收到笑妃娘娘传信，她说她要来杀了那四个，我跑到附近蹲着，打算看看情况，结果就昏死了过去。怎么样了？他们死了没？” 苍凉晚都不知道说他啥好了。 熊北漠默默低下了头，“我也不想这么没用啊。”为什么要用看废物的眼神看他，他也有自尊的。 “走吧，可惜了。” “是啊，没亲眼看到他们死掉，确实可惜了。”熊北漠跟在苍凉晚身后出了柴房。 苍凉晚可惜的是，那四个内力太多，她们没分完。 她是想去分一些的，可小宁的法术对她没用，给她多少就散了多少。 一群人离开了皇宫，以胜利者的姿态，而天已经快凉了。 苍凉晚就带着仙王府的一大群人去了早餐铺子。 早餐店老板一副好奇的模样，想问还不敢问。 昨天仙王和二殿下进宫，整个皇城无人不知，容王府和四殿下府邸附近还杀了很多人。 早餐店老板特别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苍凉晚抬眸看他，“想问就问呗。” 老板听到这话，忙跑了出来，“仙王，你们杀谁去了？” 这群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沾着点血。 “皇宫里住了四个老妖怪，杀的是他们。” 老板惊呆了，那四位可是成名已久的人物，可不是普通太监，是跟着三位皇帝都去过战场的。 “他们是三朝老太监了，如果不是因为身份，他们的军功足以封侯。”老板也听说过他们干了不少坏事。 苍凉晚听到这话陷入了沉思，老板继续干活去了。 而那四个阉人的灵魂已经去了幽冥。 他们看着彼此，意外极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他们还有机会到地府。 眼前出现了个黑衣男人，他手持白灯笼，他身旁是个小姑娘。 天玑笑眯眯地看着他们，“能让两个鬼仙给你们引路，你们面子好大。” 熊九耀说道：“我也不太明白，你为何要跟来？” “哦，我们晚姑娘怕你徇私，毕竟这四个干了那么多坏事，你也没舍得杀他们。”天玑说话自然是无需藏着掖着。 听到这话熊九耀很惭愧，“我杀不了他们，我父亲我祖父都要保他们。” 悟命他们四个跪在了熊九耀面前。 “都死了无需多礼。”熊九耀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几个。 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熊九耀轻声说着，“你们作恶无数，到了幽冥自然是要受到惩罚的，我去问过，功过清算过后，你们只需在炼狱中待八百三十五年。” 这四个知道自己做过些什么，没直接魂飞魄散已经是奇迹了。天玑撇嘴，她是不服气的，“他们受惩罚是应该的，可这种混蛋为何还有轮回的资格？” 四大阉人也震惊了，他们以为炼狱受刑之后，是别的惩罚，没想到还能入轮回呢。 第261章 复杂的人性 熊九耀低声说道：“幽冥清算过往就是如此，不是你杀了一个人，但救了一百人，只算你杀人这件事。他们四个年轻的时候，就跟我祖父上了战场，那时的他们也救了很多人。可他们是太监，即便战功无数，最后还是算在了那些权贵身上。他们有的人中，甚至连战场都没去。” 天玑呵呵两声，“你们熊霸这事干的不地道啊，哪能这么欺负人啊，所以他们是被你们欺负的变态了？” 悟命说道：“不怪熊家，世道如此，我们本就活在世俗的偏见中，如果没有熊家，我们四个还是人人可欺的废物。” 天玑笑得很大声，“是非不分的掌权者和恩怨不分的属下，熊霸没亡国也是个奇迹。” 悟法他们四个虽然听到亡国两个字很生气，可也不敢反驳，他们做错了事，被骂几句本就是应该的。 另一边苍凉晚她们回家之后倒头就睡。 当晚，仙王府人很多，能来的都来了，大家聚在一起吃吃喝喝，之后一群人便离开了皇城。 那四个阉人的产业大部分都在账本上，笑妃娘娘全部接收了，还有一些没有记录，水微澜是从亡魂那边打探到的。 水微澜没告诉笑妃，本着先到先得的原则，她打算直接去收了。 辛公公愁眉紧锁。 “咋地啦？晚晚带着你你咋还不乐意呢？”阮小宁走在辛公公身边。 辛公公说道：“奴才怕啊，怕也像那四位一般，也会变得疯狂，忘了本来的自己。” “不用怕，四殿下和她的先人们都不同。话说你叫啥名啊？”阮小宁问道。 “辛烈，是皇后娘娘赐名。” “哦，那你原来的名字是啥？” “不提也罢。” “说说呗。” “辛狗子。” “确实是不提也罢。”阮小宁倒是没觉得算个事，村里这种情况常见。 半夜的时候，这群人就进城了。 水微澜带着阮小宁去了个花楼，很快就交接好了。 熊北初是知道她们干嘛去了，这事路上微澜跟她提过，她不觉得算个事。母亲的产业挺多，不差那三个五个。 而且如果没有晚晚她们，恐怕这事不会那么容易。因她走的匆忙，也没来得及问，母亲打算怎么办，那四个用啥办法以母亲的本事也不可能弄得死啊。 熊北初想着想着就问出来了，“仙王，你说我娘打算干啥啊？她也打不过人家啊。” 苍凉晚啃着大苹果，眼皮都没抬，“你不是还有个爹吗？你娘要是让他们弄死了，你爹还能不管？” 这个答案让熊北初意外，她确实时常忘记自己有个爹。 苍凉晚她们在城里就停留了一个时辰，花楼内的情况不太好，水微澜让她们以后别干这活，只需要打探消息就好。 楼里赚下的银子水微澜都分给了她们，之后她们愿意留下，还是想自谋营生都可。 楼中做主的是四大阉人的人，被蛊虫控制，那四个死了，他也死掉了，姑娘们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赶了半夜的路，她们到了一座山脚下，山脚处有块石碑，写着安宁门三个字。 水微澜是听亡魂说了这里，这里也并未记录在账本中。 上山的路上，众人比较沉默，那四个玩意，整这么个宗门，怎么想也不会是个好地方。 水微澜倒是知道的多一些，亡魂跟她说这里收留了很多人，只是她也不敢全信，她不太相信做尽了坏事的人突然良心发现。 待她们走到半山腰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个妇人，妇人穿着浅蓝色布衣，头发束起，看年纪三十左右。 水微澜问道：“水微澜，前辈是？” “安宁门门主安宁。”妇人眼神慈祥且温柔。 听到这话水微澜皱起了眉头，“我听闻门主六十多岁了，您这模样看起来顶多三十，是修炼了什么邪术吗？” 安宁摇头，“并未，天生的，我生长缓慢。诸位随我上山吧，边走边说。” 随后安宁说起了自己的事，“我自小就是如此，比别的孩子长得慢，我有个双胞胎的妹妹，我们五岁的时候，我看起来像是三岁。后来等到我们及笄之时，我也就是七八岁的模样。我的特别被人发现了，我被卖给了一个老太监。后来我遇到悟天他们，那老太监教了我们功夫。他们四个去了战场，说是要攒下军功，求陛下放我自由。” 安宁轻叹，“那时的我们都太年轻，也太过天真，我期待着我的自由，他们在战场上拼命杀敌。后来他们的军功都被分掉了，没人愿意承认太监能打仗。先皇继位之后，他们杀了那个老太监，作为嘉奖，我有了自由，也有了这安宁门。” 辛公公听得难受，“为啥干坏事的都是太监呢？” 安宁看他的眼神是无奈，“是谁把好好的孩子变成了太监呢？” 辛公公沉默了一会，才说道：“不敢说，怕死。” 安宁被他逗笑了。 安宁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好像没什么可怨的，这些年他们四个已经开始无法自控了，悟命早就算出了他们的结局。 与其说是苍凉晚去杀了他们，不如说他算出之后，选择在原地等死。 曾经的他们也有一颗赤子之心，世俗会让人变得面目全非，人不人鬼不鬼，回望来路之时，已经忘记了自己本来的面目。 水微澜疑惑道：“您怎么知道我们会来？” “你们并未隐瞒行踪，我想知道还不容易吗？”安宁带着她们去了大殿，孩子们在那读书呢，这堂课好像是下棋。 女先生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了一眼，有些意外，但眼神并未过多停留。 安宁介绍道：“如今门内十五岁以下的孩子六十三个，最小的昨晚才出生，是被人丢在山脚的。门内的弟子，大部分都是自小在这里长大，他们出外游历，也救回来一些人。” 苍凉晚听了一会，她好奇道：“你们这里起码有五百人，剩下的人都是哪来的？没干过拐卖的事吧？” 安宁轻叹，“捡回来的都快养不起了，拐卖啥啊。多数人都是花楼里的人，年纪大了可以自己做生意，也可以来宗门。平时就三百多人，这不在外做生意的也回来了吗？悟法他们对你们来说是恶人，他们确实做了很多恶事，但对安宁门来说他们是好人。” 第262章 炎城守将 苍凉晚偷听了一会动静，差不多确定，这里没有虐待孩子的情况。 一旁的阮小宁不太明白，“据我所知他们很坏的，还会欺负孩子，辛烈就被他们欺负过。”算起来辛公公进宫应该年纪不大。 听到这话安宁愣了一下，“不应该啊，他们几个是有些好色，但绝对不会伤害孩子的。他们小时候被欺负过，对这件事很是反感。” 所有人齐齐看向辛烈。 辛公公也迷茫了，“他们确实有虐待我，我进宫的时候年纪尚小，他们给我净了身，之后在我身上摸来摸去，还把我的骨头打断，以及浑身掐的青青紫紫，还给我服下了汤药，把我泡进了恶臭的水里。当时我浑身剧痛，疼晕过去，又被弄醒。” 安宁听明白了，“那之后呢？你醒来之后没觉得身体有什么变化吗？” 辛公公回想着，“好像力气是大了不少，之前只要下雨腿就会很疼，但那之后就没疼过了。我以为是我被他们折磨过之后，抗疼的能力强了。” 苍凉晚也很是疑惑，她起身，在辛公公腿上捏了捏。 辛公公不明所以之时，苍凉晚已经有了答案，“你这身体本来资质平平，被人强行重塑了筋骨，你的腿曾经摔断过没好好治疗，他们是把你的腿重新打断，又给你接好了。” 说到这苍凉晚疑惑道：“你……还是童子身？你知不知道啥叫侵犯？” 辛公公是知道的，他在宫里啥事不知道啊，可当时他还年幼，而且昏死了好几次，他怎么知道对方有没有趁他昏迷干什么。 如今好像有了答案。 “就是说我误会他们了？”辛公公不太想面对这个事实。 安宁摇头，“也不能说是误会，你的事我也是知道的。他们是不会碰孩子，对你也不是一点企图都没有，你成年之后有了靠山，才会安然无恙至今。” 辛公公更加迷茫了，“您到底是站在谁那边的？”刚刚门主明明就是想替那四位解释。 “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安宁依旧笑的慈祥。 熊北初也有些疑惑，“可有容说楼里好看的孩子，都要送给他们先挑选。” 安宁轻叹，“下面的人觉得他们是那种丧心病狂之徒，把人送到他们面前，他们自然也没拒绝，而是把人都送到了我这里。总之我很确定，他们四个不会碰孩子的，但对成年人确实残忍了些。他们是恶人，但并非十恶不赦。” 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明白了。 水微澜轻轻吐气，连她也先入为主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辛公公自己也没整明白是咋回事。 亡魂们明明已经告知于她，她却始终带着怀疑。 或许这就是亡魂们指引她来此的原因。 安宁继续说道：“虽说是你送走了他们，但他们不在意，他们很清楚善恶到头终有报。我很清楚，他们用权势逼迫了不少人委身。可我又会忍不住去想，他们做的不过是大多数权贵都会做的事罢了。” 苍凉晚点头，“您说得对。”她转头看向熊北初，“回去好好查查吧，人家四个可没干拐卖人口的事，你们第一楼的人都是买来的吗？有好好查过吗？确定不是被拐？” 熊北初说道：“第一楼自然是查过的，如果真有这种事，不是给人留下把柄吗？第一楼能至今都稳居行内第一？” “呵呵。”阮小宁冷笑，“还挺得意。” “那咋办？你说咋办？”熊北初心里也堵得慌，“我一个二公主，还能让这天下的青楼都关门？就算关门了，那些嫖客就没有别的渠道了吗？” 阮小宁也陷入了沉思，这事好像没那么容易，她不该把错误怪在熊北初头上。而且如今笑妃娘娘的产业，已经转为情报机构了。 “对不起，我不该怨你。”阮小宁轻声说道。 这话让熊北初愣了一下，而后摇头，“我确实有错。” 苍凉晚在旁看热闹呢，天下太大，想要一蹴而就太难太难。 她转头问道：“门主，能给我们安排个住处吗？我们想睡一觉再走。” “自然。”安宁带着她们去了一个小院子，众人各自回房很快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苍凉晚去了大殿，殿前的小广场有很多人，在那烧纸呢，还摆了个祭坛。 她坐在了大殿门口的台阶上，一时间有些恍惚。 一个人一生的功过，恐怕连幽冥都清算不清楚。 水微澜坐在了她旁边，也是沉默着。 二人看向彼此，而后笑了，她们心中都有一样的疑问。 苍凉晚率先起身，水微澜跟在了她身边。 这二人走到了祭坛前，分别上香。 安宁看到这一幕以家属的身份还礼，她不难过，她很清楚像是悟命他们那样的人，活着比死了还要痛苦。 她时常会想，这世上真的有绝对的善和绝对的恶吗？论心还是论迹，永远都是个没有正确答案的选择。 苍凉晚退到了安宁的身旁，这位的属性让人羡慕。可也是这份特别，才会让安宁门主被惦记上了。 熊北夏也出来了，她上过香之后走到了安宁面前，她说：“门主，我是皇太女，我保证以后无论是女子还是公公，都可以做官。” 安宁笑眼看她，眼中泪光闪闪，“好。我门内弟子愿意同四公主前往边境。” “您可以再考虑一下，熊霸对你们不好，你们不必为了这样的国去卖命。”熊北夏轻声说道。 安宁摇头，“不是为了那个亏欠了我们的国，而是为了给我安宁门的弟子争个以后。这样的机会，我们已经等了很久很久了，我以为这辈子都等不到了。” 苍凉晚她们离开安宁门的时候，多了一百多人，其他人要么是年纪太大了，要么是年纪太小，还得留下一部分人照顾孩子。 三天后，抵达北境，路遇很多难民。 熊北初去问过之后得知，前方已经开战。 苍凉晚懵了，“怎么突然打起来了？昨天收到的消息还是双方对峙中，烈焰安营扎寨没有进攻的打算。” 熊北初细细问过逃难的百姓，“烈焰突袭炎城，炎城虽早有防备，但城内有不少烈焰的内应。里应外合之下，城内死伤无数。” 第263章 画了个大饼 苍凉晚问道：“炎城守城的是谁？” 熊北夏在旁翻看了一下，“战司丞。” 苍凉晚没听过这个名字，但战家人应该是守得住的。 虽然这么想着，她们还是加快了速度。 炎城这边烈焰将士还在攻城。 战司丞已经累得快握不住枪了，他的手臂有些微抖。 北境各处情况都不太妙，炎城这边只能死守。 他传了信给祖父，祖父给他的回信是，不能为了一个炎城放弃其他城池的百姓。 战司丞眼神逐渐黯淡。 烈焰突然进攻，即便炎城提前备战，可城内只有五千将士，怎么挡得住三万敌军！ 本来来炎城这边只有三千多烈焰士兵，后来越打越多。 战司丞心里逐渐绝望，眼见着一个个将士死在了城门口，他们用身体挡住了城门。 城墙上还挂着很多尸首。 没有援兵！没有援兵啊！ 随着天色渐晚，烈焰非但没有撤兵的打算，反倒一副不拿下炎城誓不罢休的姿态。 苍凉晚她们临近之时，苍凉晚大喊着，“给我围了！” 安宁侧眼，甚是疑惑，她们加起来不到两百人，眼前起码得有一两万敌军，围了？ 阮小宁她们几个已经分散去了各处。 战司丞是听到了个陌生的声音，这种时候，来的还是个女人，只能是苍凉晚了。 他眼中燃起了战意，苍凉晚既然说出围了，就是说她带来的援兵只多不少！ 阮小宁一路砍杀，就这么毫无阻碍地走到了战司丞面前。 战司丞一时间有些恍惚，来了个女修罗吗？ “阮小宁。你是战司丞？”阮小宁站在了战司丞身侧，一边砍杀着敌军一边问道。 战司丞点头，“宁大人，你们带了多少援兵来？”他打算问清楚之后，就回去歇一下。 “差不多两百人。”阮小宁确定没有两百人，故意多说了一些。 “两百人？两百人想围了两万人？苍凉晚疯了吗？”战司丞差点没气死过去。 “我看你快撑不住了，要不你歇一会？”阮小宁把战司丞护在了身后。 战司丞脑子很乱，两百人？两百人……他还没写遗书呢。 苍凉晚一直在外围打转，烈焰士兵是看到有援兵来，可这么几个人能干啥啊？于是也没当回事。 可随着苍凉晚她们的包围圈逐渐缩小，烈焰士兵才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撤兵！” 阮小宁在人群中寻找了一番，凭她的直觉，很容易就找到了敌方将领。 敌方将领深入此处，要么是实力强悍，要么就是有必胜的把握。 阮小宁轻叹，可惜了，还是碰上她了。 阮小宁速度极快，对方将领只记得他在死之前看到了一张好看的脸。 一夜过后，敌方落荒而逃，只余五千人。 苍凉晚揉了揉手腕，她这体力还是不太够用。 她们看着浑身染血的彼此，笑的畅快。 天边是巨大的红日，照着这片满目疮痍的土地。 战司丞终是昏死了过去，他也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醒来。 城内的百姓也就剩了一千多人，这时候出来打扫着战场，这几天他们活在噩梦中，以为必死无疑。 苍凉晚她们进城之后，直接就去了城主府，城主府已经空空荡荡。 苍凉晚始终沉默着，就这么随便找了个房间就躺下了。 最难受的是熊北初，如果不是因为她，晚晚不会这会才来，这炎城也不会变成这样。 熊北初坐在城主府的大门口，她收到的消息明明就不是这样。 北境最大的城池是凉城，凉城调过去了三万守军，暖城和烈城那边也有两万守军，只有这炎城，一点消息都没收到，突然就开打了。 据她所知，炎城中有很多来自烈焰的商户，怎么说烈焰最先攻打的也不会是炎城。 熊北夏提了个小饭桶，她问道：“不累吗？不会去睡一会吗？” 熊北初摇头，“不累，心烦。” 熊北夏把桶放在了身边，用那个盛粥的大勺子开始喝粥。 “给我喝点呗？”熊北初看到粥，觉得饿了，“没有咸菜吗？干喝啊？” 熊北夏把装咸菜的纸袋子打开了，本来想自己吃的。 “你不累吗？不用回去睡一会吗？”熊北初吃着粥和小咸菜，身体复活中。 “我不累，我们家的高手来得快，我没杀几个人。” 何家派的高手，一路都跟着她呢，有钱能使鬼推磨，祖父一向大方。 这话熊北初是真不乐意听，“就你有祖父呗？” “嗯……”熊北夏思索着，“好像就我祖父还活着。”晚晚、细竹、微澜、小宁都没有祖父。 实在是熊北夏的语气过分自然，熊北初突然就不知道自己在计较什么。 没有祖父的多了去了，她咋这么敏感呢。 “你就没想着多挣点军功？”熊北初问道。 “我要那么多军功干啥？我来就是个招牌，军功留给你吧。你没有母族可依，要是再没点军功，以后封王了你的位子都坐不稳。”熊北夏好似说着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说完她就起身进了城主府。 熊北初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是啊，世道不同了。 突然就没那么丧了，突然就有力气了。 于是熊北初吃饱之后，又跑出了城门口，跟着搬尸首去了。 炎城的百姓口口相传之下，很是震惊，咱们二公主这身体是真好，杀了一宿人，还有力气搬尸体呢。 而苍凉晚笑着睡着了，她听到北夏给北初画了个饼，北初就跑去干活去了。 苍凉晚睡到中午就起来了，吃过午饭之后就去了城门口，城外的尸首都搬走了，地上的血肉已经冻得结结实实。 城墙被血染红，得等天热了之后才会化掉。 远处黑烟遮天蔽日。 不少人都被烟呛着了，一边咳嗽着一边往这边跑。 还有人不停回头喊着，“那个点火的小姑娘还没出来呢，小姑娘！你快点出来啊！” 说着还有人要去救人。 荧惑自火焰中走出，她笑着，乌漆墨黑的脸，一排大白牙。 “没事，我叫荧惑，以后这种事让我干哈。” 她身后是熊熊烈火。 荧惑小跑着到了苍凉晚身旁，“晚姐姐，尸首还得烧一阵。” “探子有消息传来吗？烈焰那边怎么个情况？”苍凉晚问道。 “退兵了，转道去别的城池了，据说被打蒙了，还在犹豫中，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哪。”荧惑说话间就蹲下了身子，拿着小铲子铲着地上的冰层。 苍凉晚也去找了个小铲子，于是就瞅见炎城各个城门口，都蹲着不少人。 留下的人本就抱着必死之心，劫后余生之时，也没想过要走。 第264章 您应该给寻姐姐道歉 苍凉晚溅了一脸混着血的冰屑，这一战烈焰惨败，一时半会儿不会来炎城了。 那边还在烧着尸首，全城都被熏的黑乎乎的。 还是熊北夏临时调来了很多猛火油，不然这种时候，怎么舍得把猛火油用在烧尸体上。 战争从来都是劳民伤财。 熊北夏是从凉城回来，她带了不少消息，烈焰这一仗打怕了，退回了边境。 熊北夏说道：“烈焰还未死心，随时可能卷土重来。” 这一仗对于逃走的那几千人来说是场噩梦，可其他人并不服气，他们不信，不信苍凉晚真有那么大本事。 苍凉晚问道：“战家没人管战司丞吗？” “战家一是没想到对方会先攻打炎城，二是你在这，他们知道战司丞没事，就没打算过来。” 熊北夏看了看周围，而后压低了声音，“战司丞的爹爹走得早，他娘是妾室，他娘在炎城呢。确实是借口罢了，战家除了战司丞的祖父，没人在意他的死活。” 苍凉晚把脸转向左边，她刚才就听到有人在靠近她，还是挪动，“你也想听啊？” 靠过来的是个女子，也被烟熏得黑乎乎的。 “我听到你们在说小丞，我就过来听听。”说话之人正是战司丞的娘亲。 听这语气，熊北夏了然，“原来是战夫人啊。” “什么夫人，他活着的时候我就是个妾，我叫明月寻。” “明月？”苍凉晚疑惑道：“您是明月家的人啊？” 明月寻点头，“当时两国交战，我们全家都被绑走了，后来就来了这里。本来是想着拿我爹要挟明月家，结果主家压根就没搭理他们。后陛下知道了这件事，想要放我们回去的，我爹觉得太丢脸，就留下了。陛下就派我爹来了边境，开了个书院。” 苍凉晚听着这故事，一时间哭笑不得，“太师大人为啥不管你们啊？” 明月寻无奈道：“当时墨休那边也挺乱的，确实抽不出人手，二叔给我爹写信来着，让我爹找机会自己逃跑。我爹要脸，他没脸回去。父亲说两国之间的仇恨，不过是上位者因为私心刻意宣扬。他想让更多的人，学会明辨是非。” 苍凉晚很是感兴趣，“您父亲在哪呢？安全吗？” “在城外的明月书院，那里很安全，烈焰不少人也会去书院求学。两国相安无事之时，烈焰的君主还曾经在书院住了几个月，他叫我父亲老师。” 明月寻说到这明显得意了很多。 苍凉晚说道：“既然来了自然要去拜见一下的，等我回去换件衣裳，寻姐姐你带我过去可好？” 明月寻勉强地点了下头，“行吧。” “你爹不乐意见外人啊？那我就不去打扰了。”苍凉晚看明月寻一副有苦难言的样子。 “我给人家做了妾，我爹到现在都没跟我说过话。”明月寻实话实说了，“我也明白，我爹在气什么。可我也控制不了自己啊。” 苍凉晚哭笑不得，“你爹会气很正常。” 明月寻也不想多解释了，说一千道一万，这件事也改变不了了。 苍凉晚回去换衣裳，正好碰上刚睡醒的战司丞。 战司丞行礼道：“仙王殿下。” “我要去看你外祖父，你要去吗？”苍凉晚随口一问。 “好。” 苍凉晚换过衣裳之后，去把阮小宁和细竹也叫了起来，微澜就让她休息吧，微澜读书多，不用去。 细竹和阮小宁半文盲，应该多见见这种有文化的人。 之后这群人就去了明月书院，这里情况也不太好，实在是烟太大了，书院的先生们也都灰扑扑的。 见来的是战司丞和明月寻，书院中人打过招呼之后，就接着洗衣裳擦灰去了。 行至山脚处的宅子，战司丞敲了敲门，一敲门就自己开了。 院内是个老者，他也在那清理院子呢，他看到来人，哼了一声就进屋去了。 明月寻忙说道：“仙王，我爹是看我来气，跟你们没关系哈。” 苍凉晚笑着，也不知道那位咋那么大气性，气这么久干啥。 战司丞带着她们进了屋，就看到明月言在那煮茶呢。 苍凉晚上前，“拜见明月院长。晚辈苍凉晚。” “晚辈阮小宁。” “晚辈细竹。” “晚辈熊北夏。” 明月言愣了一下，他笑了，“坐下说话吧。” 众人陆续落座，只有明月寻站着。 苍凉晚拉了她一把，也把她拉到了蒲团上。 明月寻忐忑地看着亲爹，这么多晚辈在呢，爹要是骂她，她多没面子。 明月言好似看出了什么，他问道：“仙王这是想替这个不孝女做主吗？” 明月寻一听，刚想站起来，就被死死拉住了，她忙说：“父亲，不是的，晚姑娘是不好意思让长辈站着。” 明月言像是没听到一般，依旧看着苍凉晚。 苍凉晚拍了拍明月寻的腿，跟她说：“别怕，咱们好好跟他讲道理。” 苍凉晚转回头的时候，问道：“院长，您气自己的女儿做妾，所以才会这么多年都对她这副样子，不如陌生人？” “我不该生气吗？我明月家的孩子，为何要做妾？”明月言想了一下，反问道：“如果是你的孩子，你会让她做妾？” 苍凉晚摇头，“自然是不会。” “既然你都做不到，为何要劝我？”明月言倒了几杯茶。 “我不会让我的孩子做妾，如果她真的做妾了，也是我这个做娘的无能！如果我做不到让这天下的男人都不能纳妾，我又有什么理由苛责我的孩子？”苍凉晚神情平静。 听到这话明月言一时间无言以对，他从未在这个角度想过。 错的是明月寻吗？还是这世道就是如此？ 明月言轻轻吐气，而后说道：“当时她有更好的选择。” 苍凉晚笑着说：“你怎知是更好的选择呢？你怎知她做了正妻对方就能从一而终呢？哪种选择都有风险。她所选，是她想要，您又何必为此耿耿于怀呢？您这样的人，本有能力改变些现状，可您什么都没做，只是一味责怪自己的女儿。” 说到这苍凉晚转头看向阮小宁问道：“我说的对吗？” 阮小宁点头，“你说得对。”她看向明月言，而后说道：“院长，我觉得您应该给寻姐姐道歉。” 明月寻惊呆了，她好像错了。她以为苍凉晚这样的人，一定会嫌弃她，嫌弃她是个妾。 第265章 自掏腰包 明月言看着阮小宁，“你就是墨休的宁远将军？” “正是晚辈。”阮小宁挺直了胸膛，她说道：“您当时被掳，是我墨休孱弱，如今我们来了，我们带您光明正大回家！” 苍凉晚拉了拉她的袖子，“一件事一件事说，先解决了他们父女之间的矛盾，再说回家的事。” 阮小宁了然，“对，道歉！” 明月言被逗笑了，“你怎么就确定我想回去呢？” 这时细竹开口了，“明明就知道错了，不肯道歉是放不下脸面吗？” 明月言是惊讶的，墨休的年轻一辈原来是这般模样。 他眼神转向熊北夏，“四公主可有话说？” 熊北夏听了她们的对话，这胆子也大了许多，她说道：“父慈子孝，父亲和孩子之间本来就该是平等的关系。那是寻姐姐的人生，选择嫁给谁，选择做妾还是做妻都是她的自由。” 明月言反问道：“四殿下和陛下之间是平等的吗？” 熊北夏摇头，“并不平等，因此父不慈子也不孝，我以后不会孝顺他。”当然她那个爹也不需要她孝顺。 明月言听着有趣，笑着问：“苍凉姑娘呢，你也同她一般？” 这时明月寻开口了，“父亲，我觉得她们说得对，别的事稍后再说，您这么多年没理我，我很难过，您应该跟我道歉。” 明月言倒是有些意外，平时总觉得女儿太过软绵，没啥骨气，只想着吃饱穿暖，他总是看不惯，如今倒是难得勇敢了一回。 他甚至也开始怀疑，错的是女儿吗？还是这世道。即便他跟女儿说一万遍，身为女子又如何？女子一样能有自己的一片天地。 可他忘了，女儿身处在世俗中，旁人也会跟她说一千遍一万遍，女人要嫁进好人家，女人要伺候相公，女人要生儿子。 明月言这次终于直视这个话题，他站了起来，而后行礼道：“抱歉，是我狭隘了，是我的错，是父不慈，如果你不孝顺我，也是应该的。” 明月寻听蒙了，“我啥时候说不孝顺你了？” “就是那么个意思，又没说你不孝顺我。” “哦。”明月寻满意地笑了，她坐回到了苍凉晚身边。 明月寻的笑容过分绚烂，她说：“原来有靠山是这种感觉啊。” 明月言呵呵两声，而后问道：“听起来晚姑娘对男子纳妾之事很是不满，那如果你做了皇帝，你能做得到后宫只有一人吗？” 苍凉晚转头，“我做不了皇帝，北夏会做皇帝，你问她吧。” 熊北夏愣了一下，认真思索了一下，“可不可以一个都不要？我很忙。” 明月言这次是发自内心的笑。他想看到的天下就是这般，天下大同。 明月寻乐呵呵去拿点心了，回来之后还在傻乐着。 苍凉晚忍不住说道：“我是说选择怎么活是你的权利，但我还是觉得做妾不好。”突然对她这么热情她心虚得慌。 明月寻应声，“谁不知道做妾不好啊，多数女子做妾都是权衡利弊的选择，剩下的都如我一般，被情爱迷失了心智。” 成为妾室之时，就放弃了很多，永远是低人一等。 道理她都懂，只是做起来很难罢了。 苍凉晚陷入了沉思，这事还不是一道旨意几条律法就能改变的。即便律法中言明纳妾违法，对方也有一百种方式妻妾成群。 熊北夏问道：“那如果是你们呢？只有两个选择，穷人妻还是富人妾，你们会如何选？” 细竹想了一下，“如果食不果腹之时，会选后者。” 熊北夏轻叹，“这就是答案。”她说道：“说起来是个选择，可对多数女子来说，根本就没有选择。这世道没给女子独行于世的空间。” 苍凉晚一听，她纠结之事，最后只有一个答案，就是一定要让女子有足够生存的空间，有独行于世的资本。 苍凉晚笑着起身，“干活去吧，这一仗之后，你熊霸的女子地位会提升不少。” 明月言也站了起来，送几个孩子出门。 直到她们走远了，明月言还站在原地。 “院长，你心情挺好啊？” “是不错。” 苍凉晚她们回了炎城，城外摆了很多武器，墨家四人组正在那分发呢。 住在这种地方，想要守住这样的城，最好的方式就是人人皆兵。 倒不是真的要上阵杀敌，而是起码在敌人破城之后，有自保的能力。 晚饭是在城主府吃的，何家的物资运来了不少，新鲜的蔬菜和肉，城内的储备也充足，即便烈焰再打过来，一时半会也不会饿肚子。 烈焰这次来的过于突然，直奔炎城而来，因此附近的村落安然无恙。 晚饭过后，苍凉晚她们和安宁门的弟子，分了十队，每队十几个人，去了附近的各个村落。 主要是统计一下是否缺衣少食，还送了些武器过来。 皇城中，何家老家主算盘打的飞快，他肉疼，打仗太烧银子了，北夏这次属于自掏腰包干活。 他只希望这次战争能快点结束，何家的家底平时看起来很多，这一打起来才发现，九牛一毛罢了。 容王也没想着让熊北夏掏空何家，而是粮草主要是为了饱腹，是何老国公怕自家孙女吃苦，他也拦不住啊。 女儿在边境打仗，咱们贵妃娘娘自然也没闲着。 她此时身处凤家大宅。 凤容妍笑眼看她，“胆子倒是挺大，就这么过来了？” 何文曦微笑，坦诚道：“也没那大，所以才会硬把师兄也拉回来了。” 她来此是为了买粮食，何家是富有，可边境一开战，熊霸的粮食价格飞涨。 何家粮食储备不多。 “熊霸买不到粮食吗？”凤容妍一副天真的模样。 “凤家主何必明知故问呢？囤积居奇想发国难财之人可不在少数，你们墨休也不少呢。”何文曦说完想抽自己。 她有求于人，咋就管不住自己这张嘴呢。 凤容妍倒是没在意，真话罢了。 如果有一天，她连真话都听不进去，估计也活不了几天了。 “倒是能卖给你一些粮食，可你为何宁愿大老远跑到我墨休来，也不愿意去直面问题？商人也是人也会怕死。”凤容妍说完，反问道：“你在怕什么呢？熊北夏的位置还不够稳，你就开始害怕背负骂名了？” 何文曦是个听劝的，“多谢凤家主。” 凤家主愿意卖粮食给她，还提醒了她，于她已是恩情。 她是怕了，她怕牵一发而动全身。 第266章 说不了假话 何文曦离开雪城的时候，带走了大批粮食，还带走了一些人，而粮草由她亲自护送，直接送去边境。 路上何文曦轻叹之后说道：“师兄，我连何家的人都不放心，我甚至不敢把粮草交到他们手中。” 裴北欲知道师妹此话，说的不只是粮草。 “何家错了，何家贪了很多，可偏偏如果没有何家贪来的财富，北夏很难坐上那个位置。我明白你在为难什么。”裴北欲也对此没有答案。 凤家和何家差不多，凤家也贪了，只是还未到清算的时候，而凤家所择之主又是苍凉晚。 究竟何时清算，就要看朝廷什么时候缺银子了。 何文曦沉默着，脑子很乱。她很清楚，何家也开始散财了，开始退让，只是何家是北夏的靠山，能怎么退呢？到时候北夏恐怕无人可依。 这事以后再说吧，还是眼前的事比较重要。 路过云隐城的时候，带上了陇元一家，宁若惜是舍不得姐妹们，但她得回家了。 村里的姐妹们对此只有祝福，希望若惜余生喜乐无忧。 相较熊霸，墨休最近比较安稳，反王们大多都息了造反的心思。 炎城这边，尸体烧了三天，黑烟散了三天，气味是没那么重了，但看起来还是雾茫茫的。 早饭过后，阮小宁和细竹就去了书院，以前是没机会读书，如今机会就在眼前，不能错过了不是？ 这六天烈焰那边很安静，熊霸也派了探子过去，然而一无所获。 烈焰将士就整天吃吃喝喝。 苍凉晚待着没意思，主要是心里不踏实。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她就直接去了边境。倒是没想干啥，就是爱溜达。 眼前是个巨大石碑，写着烈焰二字，与之对应的是这边，也有个石碑，写着熊霸。 中间是砖块搭建的半米矮墙，两个石碑之间距离百丈有余。 苍凉晚坐在了矮墙上，她回头能看到暖城，暖城是离边境线最近的城池。 她也不知道暖城何人驻守。 暖城的城墙上本来是没几个人的，后来越来越多，眼神好的弓箭手看清楚那边坐着的是个姑娘。 弓箭手去跟城主禀告，城主来时，也不认得坐在那的是谁。 城主挥了挥手，“都散了吧，估计是脑子受了刺激，我去看看就好。” “城主，三思啊，万一是敌人的诡计呢？” “如果不是诡计呢？我岂能让我北境百姓陷入危险之中。退一万步讲，就算是诡计，你觉得我打不过她？”战司雪言罢就下了城墙。 与此同时烈焰那边也来人了，来的是个士兵，年纪不大，他走近了之后，小声说道：“姑娘，不能坐在这的，太危险了，你还是快回家去吧，你家人会担心的。” 苍凉晚拿出了镜子，她看起来像傻子吗？咋一个两个都这么说呢。 小将士看到战司雪的时候，放心地跑掉了。 战司雪轻唤，“姑娘，你家在哪，姐姐送你回家可好？姐姐不是坏人，姐姐是这暖城的城主。” 苍凉晚白眼多了一些，“我家在墨休，姐姐要送我回家吗？现在启程吗？” 战司雪微怔，打量着眼前的姑娘，她不太确定，“你是墨休的人，那你是谁？”墨休来了好几个人。 “苍凉晚。”她说完就转回了头。 战司雪一时间踌躇不前，是苍凉晚啊。 “你脑子受了刺激傻了吗？傻站在那干嘛？”苍凉晚头也没回地说道。 战司雪坐在了苍凉晚身边，“你都听到了啊？那你听听那边的事呗？烈焰最近太安静了，我派了很多人过去，啥也没查出来。” “我在雪城的时候，你们熊霸也曾经这般安静过，那时熊霸的皇族们在忙着争权。”苍凉晚听了一会。 烈焰没那么安静，主战和主和的还在争论不休，只是声音比较小，应该是在地下室之类的地方。 战司雪没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道：“这里是暖城，本是姑母的封地，因姑母名唤战暖，这里便改名为暖城。旁人看来这是荣耀，在熊霸的历史中，从未有一个女子有自己的封地。可后来姑母还是放弃了这里，她说她是女子，即便贵为皇后，也不该拥有封地。无人不称赞姑母是贤后，是女子的表率。” 苍凉晚疑惑道：“你刚见到我，就跟我说你姑母的坏话？”这位的语气听起来对容王妃的做法甚是不满。 战司雪摇头，“我本来只想告诉你这里曾是我姑母的封地，但我有个毛病，只要开口就说不了假话。平时倒是还能控制一下，能忍住不说的。” “是中了巫术？你找人看过吗？”只能说真话对于苍凉晚来说不算啥，她也不用说假话。可是不能自控，就很烦。 “不是巫术，我生来就是如此，旁人见了我也只能说真话。找人看过了，说我天命所归。可我一出生，家里就乱成了一团。可能每个人都有秘密，我这样的存在势必会被讨厌排斥。”战司雪也懒得控制了。 苍凉晚能想到，这样的属性，多数人都避之不及。 “你肯定没有朋友吧？”苍凉晚忍不住问道，她问出来之后，才觉得有些失礼。 “是啊，谁乐意跟我做朋友啊。家里的兄弟姐妹除了司丞都避着我。”战司雪知道炎城那边的事，她对苍凉晚是感激的。 可战家和苍凉晚注定不能相容，她也明白，只是太久没有人跟她说说话了。 苍凉晚应声，“你去看看司丞吧，这边我守着。” “可以吗？”战司雪是想去看司丞的，可她离不开。 “可以的。我可是仙王，你一个城主，还能违抗我的命令？你要是不去，我治你个以下犯上。” “属下领命。”战司雪说完就蹦跶着走了。 暖城的将士们看到这一幕是迷茫的，城主咋跟那傻姑娘说几句话之后，就走了呢？要干啥去啊？ 有人追上去问过原由，才放下心来。还以为真的是对方派来的人，把城主给整魔怔了。 原来是苍凉晚，谁不知道，苍凉晚的本事可镇国，只是一座城池，她怎会守不住。 苍凉晚在这坐了一会，觉得有点冷，就回城了。 城中的将士们行礼之后，便带着她上了城墙，进了小屋，她就开始吃吃喝喝。 这边战司雪到炎城的时候，入眼就是黑乎乎的城墙。 她有些疑惑，她看到旁边有个姑娘，她问道：“这位姐姐，据我所知烈焰没放火啊，咋把城墙熏成了这样？” 第267章 趁这次把误会说清楚 战司雪知道这边的情况，这里离暖城很近，当时暖城中驻军一万。 她刚想派人过来援助，烈焰的军队就把暖城围了。 后来这边胜了之后，暖城那边的烈焰军队也撤了。 “烧尸体熏的，城里也是这样。你是不知道啊，用了多少猛火油。”水微澜说到这突然捂住了嘴巴，“怎么会这样？”她只想说前一句的，第二句是脱口而出。 还没等战司雪回答，水微澜便已看清楚了，“天命之人啊，那就不奇怪了。” 战司雪知道这些，有高人给她看过，但她听母亲说，算的过程很麻烦，那高人还伤了身体。 “厉害啊，就这么一看，你就知道了？以前也有人给我看过，据说伤的挺重。”战司雪很是意外，这位姐姐看起来好年轻，年纪轻轻就有这般道行，真是…… 战司雪眼睛一亮，“你是水微澜？” 水微澜微笑，“是我啊。边走边说吧。”她去书院的山里看了看，处理了一些邪祟，送走了一些邪祟。 院长说晚上总是鬼哭狼嚎的。 经历了一场大战，这附近肯定不会安宁。幽冥的鬼差也有限，一时半会送不了这么多。 战司雪跟在了水微澜身边，“你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小事，是伤了些元气，很快就会回来的。我之前给晚晚算过，已经有这方面的经验了，对天命之人的抵抗力强一些。”水微澜是意外的，也是欢喜的，这位的属性很有趣。 俩人到城主府的时候，正好碰上了明月寻。 明月寻看到来的是战司雪，忙把她拉到了角落，“你咋来了呢？暖城那边你能离开啊？快点回去吧，让你娘知道你来了，能乐意吗。” 明月寻说到这闭紧了嘴巴，她求救地看着水微澜，“仙姑，你有办法吗？给我张符，把我嘴暂时封上。” 水微澜在手上写写画画，而后轻轻点了下明月寻的嘴唇。 随后就看明月寻在那说话，但是没有声音。 战司雪笑的肚子疼，就算是禁言了，还是能看到嘴型。 战司雪也没在这多停留，而是直接去找了战司丞。 见到战司丞的时候，她说道：“不是我不想来帮忙，当时暖城也被围了。我过来告知于你，是怕别人会以此做文章。你本来就可怜巴巴的，我怕你寒了心。我觉得我得亲自跟你说清楚，不然你留下啥阴影，我会愧疚的。你也知道的，我就你这么一个能说话的亲人了。” 战司丞好似已经习惯了，每次大姐见到他都会说很多，主要是平时憋坏了。 水微澜听得直乐，而明月寻还在大门口，她打算随时回来报信。 战司丞说道：“我没事，仙王她们来的及时，炎城保住了。二殿下和四殿下也是一起来的，四殿下来了之后，带了很多物资，这几天还陆续来了很多大夫。” 战司雪边听边点头，“你别顾忌太多，战家对你不好，对你娘也不好。反倒是苍凉晚救了你的命。如果家里派人来劝你，你千万别听。听了他们的话，只会死得更快，记住了吗？” “记住了。”战司丞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水微澜已经笑的肚子疼了。 这时明月寻突然跑了进来，她的口型是在说：“快藏起来，你娘来了。” 战司雪问道：“我娘咋来这么快？只有我娘来了吗？” 明月寻点头，她跑去把门关上了。 很快就响起了敲门声，只有明月寻一个人急得不行。 战司雪过去说道：“您对我娘有些误会，趁这次说清楚吧。” 说话间她就开了门。 门外是个妇人，模样和战司雪七八分相似。 雪墨雨看了明月寻一眼，有些不满，而后就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了，她是想忍着的，可女儿在这，她好像忍不住。 雪墨雨说道：“明月寻你什么意思？见到我转头就跑，还不给我开门，你就那么讨厌我吗？” 明月寻愣了一下，“不讨厌，就是怕你。我是妾你是妻，我见你心里惭愧。” 依旧是没有声音。 “你哑了？啥时候的事？找大夫看过了吗？” 水微澜轻点了一下明月寻。 明月寻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雪墨雨哭笑不得，“我就看不得你这样子，你见我惭愧个啥劲？他要娶你，应该愧疚的是他。他都死了，你可以别愧疚了吗？我们如今都是自由的，我们的孩子是姐弟，我们也应该是姐妹。” 明月寻彻底傻眼了，她知道司雪在这，夫人肯定说的是实话。 “你为何要这般大度？更让我无地自容。”明月寻都想下跪了，可她不能，要是让爹知道了，又得骂她骨头太软。 雪墨雨轻叹，“我嫁了个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吗？咱们不该是敌人，好在他走得早，好在咱们的余生还长。” 她不是大度，只是不爱罢了。她嫁进战家，并非是她的选择，而是这北境战家一手遮天，她如果不嫁，全家都会被她连累。 可凭什么啊？凭什么要卖女求荣，她不要做那样的母亲。 明月寻笑了，“姐姐说得对。” 雪墨雨见解决了这件事，于是便看向了战司雪，“你怎么这会跑来了？暖城那边没你行吗？” 这话让战司雪迷茫了，“您不是跟着我来的吗？” “我跟着你来干啥？我是最近闲着，我又上不了战场，就想着去书院躲躲。不然我被人抓了去，还不得用来威胁你啊。” 她那个夫君总是跟她说女子为何要习武？打仗是男人的事，她至今还是手无缚鸡之力。 女儿出生之后，他说了实话。 他说女人应该柔弱无骨，习武之后浑身硬邦邦，用着不舒服。 好在她琴棋书画算是精通，她擅长算术，去书院谋个职位还是可以的。 战司雪心里暖呼呼的，娘亲虽然不喜欢她的属性，但还是心疼她的，“仙王在暖城那边呢，我可以暂时离开的。既然您来了，我就回去了。我该说的也说完了。”不该说的也说了。 战司雪来的快去的也快。 一旁的水微澜起身，“晚辈水微澜。您是打算在炎城住几天，还是今日就去书院？” 雪墨雨想了一下，“明天再去吧。” 水微澜带着雪墨雨出了屋子，“晚辈送您去休息。” 第268章 哪有过门而不入的道理 这边战司雪出了城，在城外碰上了两个姑娘，一个貌美异常，一个眼珠转的有点慢。 如果她没猜错，这俩就是传说中的细竹和阮小宁了。 只是不知为何，这二位是书生打扮。 战司雪上前，“战司雪，见过二位。” 细竹有些疑惑，“战家的姑娘？看起来还挺友好。” “不应该友好吗？”战司雪有些摸不着头脑。 阮小宁气的捏了细竹一把，“她……我杀了战家人，我以为战家人见我会打打杀杀，起码不会这般平和的问好。”她说到这捂住了嘴巴，她怎么把实话说出来了。 “我的属性有些特别，我说不了假话，旁人见了我也说不了假话。”战司雪解释道。 “那你应该去做史官。”细竹眼珠慢慢转着，显然是在思考，“今日我们去了书院，院长给我们看史书的时候，边看边骂。院长说，有些事他也参与其中，这史书乱写。如果是你，写的一定是事实。” 战司雪笑容洋溢，“可我的命没那么硬啊。我如今暂任暖城城主，二位有兴趣去我暖城坐坐吗？” 二人对视一眼，晚晚好像就是去暖城那边溜达了。 “晚晚是不是还没回来了？”阮小宁问道。 “为何是暂任？”细竹问道。 “仙王在暖城了，暂任是因为战家无人愿意在这时候守着暖城，而我是女子。”说到这战司雪有些失落。 因为是女子，也就在这危险的时候，她才暂时取得了镇守暖城的资格。 “边走边说吧。”阮小宁轻声说道。 这三位慢慢溜达着。 细竹思索过后说道：“既然到了你手里，咱们帮你留下。你可以一边守城一边记录，到时候让晚晚上报朝廷，多给你份工钱。” 战司雪是意外的，她很清楚细竹姐姐说的是实话。这墨休的女子是不同的，如果熊霸也能这般该有多好。 也是这一刻她才亲眼见证了权力的重要。 暖城这边，探子来报。 探子看到屋里的是仙王，而不是城主有些意外。 交战之时，他被派去炎城打探，因此是见过苍凉晚的。 “仙王殿下，烈焰那边派了使臣过来，我听他们的意思是打算去凉城。”探子只是把探查到的情况复述了一遍。 苍凉晚从布袋里抹了把金豆子，“辛苦了，拿去给你的同伴们买好吃的吧。” 探子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看向一旁的军师，军师笑着点头，他才敢收下。 “多谢仙王殿下。” “这边有点心，你坐下先歇会。” 探子坐下开始吃吃喝喝。 苍凉晚这才开始听着那边的动静，听脚步声，对方都快到矮墙了。 “军师你怎么看？”苍凉晚问道。 裴孤臣一愣，“仙王殿下，您是何意？这事我该怎么看？”他也不敢看啊。 “据我所知你暖城可没收到使臣来访的消息。”苍凉晚来了一会，已经知道了不少，起码战司雪的位置还不稳。 裴孤臣犹豫了一下，他是有些顾忌，毕竟苍凉晚是墨休的人。 他怕一个弄不好就被扣上个通敌叛国的帽子。 可机会就在眼前，仙王如今是友非敌。 裴孤臣说道：“主家并非是不在意暖城，只是不在意我们城主罢了。使臣来访，我暖城岂有将其置之门外的道理。” 苍凉晚听到这话，心情不错，好在咱们司雪的军师是个胆大的，不然这事她一个人办成了也没用，到时候只会算在她头上。 “你是我三师父的那个裴家吗？我三师父是裴北欲。”苍凉晚只是随口一问。 “属下是那个裴家，只是我们这一脉比较擅长躲避。留下的裴家人已经是半隐居状态，我在书院读书，是院长的学生，因此才能在这暖城谋了个职位。”后陛下赦免了裴氏一族，长辈们却不愿意再次踏入仕途。 苍凉晚眯眼笑着，“三师父快来了，他如果见到你，定会很欢喜。”三师父只是看似不在意裴家罢了。 探子也吃饱了，打算回去接着干活了。 苍凉晚也站了起来，“一块去吧，既然路过暖城，咱们得把人请过来好好招待。” 探子震惊异常，这是可以的吗？这么把人截住了，主家会责怪城主的。 苍凉晚走在前面，军师和探子跟在她身后。 探子名唤风庭。 苍凉晚走得挺快，她和烈焰的使臣小队在边境的石碑前碰上了。 “几位大人这是要去哪啊？” “你是谁？我们去哪用得着跟你说吗？”说话之人年纪不大，他身旁的那个中年男人倒是神情平静。 “我是苍凉晚，你们是谁啊？” 这话让这几位一时间表情变幻，如果不是因为苍凉晚，他们会被派来吗？会吗？会吗？ “我是烈焰九皇子烈星九。我们是烈焰使臣。” 这位九皇子年纪不大，可能都没到二十岁，剑眉星目长得还是世俗中大多数长辈都喜欢的模样。 苍凉晚点头，“九殿下。”而后她眼神转向旁边的中年男人，“前辈是？” “烈焰使臣墨问。”墨问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 苍凉晚问过之后，也没啥头绪，她压根就没听过这两个名字。 “既然来了暖城，诸位自然要去我暖城坐坐的。” 墨问有些迟疑，“可是战家老家主请我们去凉城。” “现在是我邀请你，提什么战家啊。我们城主还未归来，让我暂守暖城，如果让你们就这么过去了，着实失礼。” 苍凉晚见这几位还在犹豫，她转头说道：“裴大人，请烈焰使臣进城。” 此时苍凉晚的语气已经变了，冷漠了不少。 墨问和烈星九对视一眼，便随着裴大人走向暖城。 战司雪离老远看到这一幕，有些疑惑，她小跑着过来，问道：“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 正处于惊讶中的风庭把事情的经过解释了一遍，他也是开了眼了，仙王就这么光明正大的把人截走了？城主这么做战家那边恐怕不好交代。 战司雪微怔，她是清楚苍凉晚为何要这么做。她不是一点犹豫都没有，可机会就摆在她眼前，如果她不肯站直了，就是她不中用了。 于是战司雪露出了笑容，“诸位以前来过暖城了，如今城主物资是短缺了些。” 她对上了对方看傻子的眼神，立刻闭上了嘴。她这个属性敌我不分的。 好在使臣们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了，除了墨问先生，其他人都盯着阮小宁呆住了。 第269章 战家人来的还挺快 阮小宁是察觉出了战司雪的尴尬，她笑着上前，“小事，粮草马上到了，你们贵妃娘娘从墨休买了很多粮食。不会让你暖城的居民饿着的。” 墨问打量着阮小宁，一时间也分不清她这话的真假。如果是真的，为何要当着他们的面说？如果是假的，说这个谎的意义何在。 苍凉晚看着众人的神情变化，觉得很是有趣，原来说了真话，人家也不一定会信。 战司雪把人带去了城主府。 苍凉晚和细竹很是自然地跑去厨房，使臣坐立难安，又不知道该干嘛。 墨问明白一个道理，先开口求和，势必处于劣势。可他好像低估了这个暖城城主，这姑娘一直在那瞎转悠，一会擦擦桌子一会扫扫地，就是不说话。 倒是咱们烈焰九皇子，心情不错，他挪到了阮小宁身边，“宁姑娘，饶是我远在烈焰，也听过你的大名。我知道你还没成亲，要不你跟我回烈焰吧，做我的王妃。” 阮小宁转头看他，因清楚战司雪的属性，得出的结论就是这个九殿下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肺腑。 “九殿下，谁派你来的？你烈焰的臣子不知道苍凉晚在这吗？是你父皇的孩子太多，不在意多你一个少你一个吗？” 墨问轻咳，“宁大人这话过分了，九殿下本就……”墨问咬住了嘴唇，他不能说了。 烈星九倒是不介意，“先生，没关系的。谁不知道我爹不疼娘不爱，不然也不会把这种危险的活派给我。”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不过是空谈罢了。如果换成战家人，他倒是安全的。可谁不知道苍凉晚在边境，苍凉晚虽然挂着熊霸仙王之名，可她是个确确实实的墨休人。 墨问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很不对劲，他也忍不住说实话。 他问道：“宁大人，我听说你有些特别，你特别之处就是让旁人说真话吗？” 阮小宁深呼吸，而后缓缓说道：“不瞒前辈。”在军师和战司雪震惊的眼神中，她说：“我偶然习得了些飞箝术的皮毛，只是刚刚入门。” 墨问忍不住笑了，“是我误会了，这事跟你无关。” 阮小宁大大松了口气，她用袖子擦着头上的冷汗。太可怕了，当着战司雪的面说谎，这么要命的吗？她刚才说了一句话，差点被憋死。 战司雪是惊讶的，宁姑娘确实厉害，竟然能抵抗住她的命格。 苍凉晚和细竹准备好食材，而后回了屋，炒菜太麻烦，涮锅子比较快。 自然是分了两桌的，一桌烈焰人，一桌是苍凉晚她们。 风庭跟着吃了几口就回去干活了，来的可不只有这十几个人，烈焰大军离此不远，只要这群人出了什么事，烈焰便会立刻攻城。 墨问斜眼瞅着烈星九，神情很是复杂，咱们九殿下就这么开始吃了？还一边偷瞄宁大人。 阮小宁对于烈星九用她下饭这件事倒是不太在意，只是……“九殿下，你饿了很久吗？” 烈星九憨笑着说道：“我烈焰虽然粮草充足，但也吃不起大鱼大肉，我三天能吃到一次肉。” “可你不是九皇子吗？”阮小宁反问道。 “不能因为我是九皇子就天天吃肉啊，上位者大鱼大肉，在战场拼命的将士却只能吃草，这样的国你愿意守护吗？”烈星九也不是不想迂回着回答，只是他好像到了这里之后，就没办法说谎。 苍凉晚询问道：“墨先生您怎么不吃？是不合胃口吗？” 墨问还没来得及说话，烈星九就抢答了，“墨先生一向小心，估计是怕你下毒。但你也别怪他，他年轻的时候，科举前夜就曾经中毒，之后墨先生对食物很小心。并非是针对您，他只吃自己做的吃食。” 墨问想翻白眼，但他忍住了，因为他很清楚，即便是他回答，他也会说实话。 好像是太过小心了，苍凉晚想杀他抬抬手指的事，压根用不着下毒。 于是墨问也拿起了筷子，确实是饿了。 正吃着呢，城主府侍卫来报，“城主，家主他们都来了，气势汹汹的，来者不善啊。” “行，知道了。”苍凉晚替战司雪回答了，而后说道：“你们去厨房吃饭吧。” 侍卫摇头，“还没下职呢。” 战司雪笑着说：“祖父他们都来了，自然带了很多人，今日咱们城主府的工人都放假。去跟管事的说，今日全府都吃锅子。” 侍卫欢喜极了，“多谢城主，多谢仙王。”而后他就跑掉了，跟其他人去说这件事。仙王在不会让城主吃亏的。 等到侍卫走后，战司雪起身，她是晚辈怎么也要去迎接一下的。 她刚要往外走，就被阮小宁拉了回来，“你现在出去，不是送上去挨骂吗？反正也会骂你，也不差这一件事了，你就在这等着就好。” 战司雪窘迫地站在了原地，她就是想着出去挨骂，让长辈们消消气，不然当着这么多人挨骂，她多丢脸。 战家人入内，为首的是个老者，他眼神都没给战司雪一个。 墨问以及众使臣起身，“见过王爷。” 此人正是战因，也是熊霸的镇北王。 战因神情平静，看不出息怒，“诸位随我去凉城吧，这里太过简陋，怠慢了贵客。” 墨问还未开口。 就听到阮小宁说道：“坐下吃吧，你祖父都没搭理你。” 战司雪哪敢坐啊，她现在紧张极了。zhan 战因冷冷看了阮小宁一眼。 旁边的夫人打量着阮小宁，“这位就是闻名天下的宁大人吧，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呢。” 阮小宁听得出这话中的嘲讽之意，可那又如何呢？她不在乎。 倒是烈星九不太高兴，“夫人，宁姑娘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您何必冷嘲热讽的。” 战夫人冷笑，“你又是谁？看上她了啊？你清楚她的过往吗？她这样的贱货，勾勾手指……” “娘，慎言。”战傲狠无奈至极，他也不想来了，只要司雪这丫头在，就会这个样子。 战夫人闭上了嘴，脸憋得通红。 “我是烈星九，是烈焰不受宠的九皇子。”烈星九说完就继续吃了。 这话让战夫人息了骂阮小宁的心思，倒是有了别的想法。 苍凉晚说道：“既然来了就一块吃吧，不想吃就回去吧，我最见不得别人当着的面骂孩子。” 第270章 你很幸运，遇到的仙王是我 这话让战因很是不满，可他知道，他只要开口，就会说实话。 因此他只好忍着怒火，坐下了。 见此，细竹和苍凉晚去厨房拿食材了，这群人一看就是被伺候惯了，肯定不会自己去拿碗筷。 战夫人悄摸摸跟了过来，她站在厨房门口，欲言又止，而后看向细竹，她说：“你先出去，我有话单独跟仙王说。” 细竹倒是没在意，她拿着食材和碗筷就回屋去了。 苍凉晚眉头微皱，“王妃是不是有些失礼？” 镇北王妃微愣，虽然不太高兴，但也没空跟苍凉晚争论这个。 “我有话想跟仙王说，咱们坐下说吧。” 苍凉晚倒是想听听，这位神神秘秘的，是想跟她说什么。 镇北王妃坐下之后，心情极差，她何曾受过这种委屈？要在厨房跟人偷偷说话。 镇北王妃整理了心情，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仙王，我知道你和阮小宁关系很好，可我是过来人，有些事你想不到，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自然要替你着想。” “我长辈挺多的，应该还轮不到王妃。”苍凉晚已经猜到，这位接下来的话，定然不会是什么好话。 镇北王妃快气死了，但她忍着怒火继续说道：“仙王，阮小宁不能留啊，她这模样，以后肯定会爬你相公的床。如今烈焰九殿下喜欢她，你干脆就顺了九殿下的意，把阮小宁送给他得了。她这样的出身，能跟着九殿下本就是高攀了。你这么做还能化解两国之间的矛盾，岂不是两全其美。” 苍凉晚都懵了，这位真的是镇北王妃？无论是镇北王还是镇北王妃都有些让人失望呢。 “别说我那还没影的相公，就算有那么个人，只要阮小宁喜欢，我会把人亲自给她送去。男人有阮小宁重要？而且你熊霸和烈焰的战争，为何要把我墨休的女人送过去当人情？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你恐怕还不清楚阮小宁在我墨休的地位。” 苍凉晚其实不想跟她说这么多的，可闲着也是闲着。 “你怎会如此自甘下贱？为了个阮小宁连自己的相公都能送出去？阮小宁不就是你墨休的宁远将军吗？靠着身体换来的官职，有什么好得意的？”镇北王妃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 “在你眼中，女子有了官职就是用身体换来的吗？”苍凉晚也很生气。 “要送谁啊？” 苍凉晚知道他们俩来了。 百里止戈和烛影尘入内，行礼之后自己拿了碗筷。 烛影尘呵呵两声，“把百里止戈给阮小宁送去，他乐意。” 百里止戈微笑，“国师大人这话说出来很是不妥，我乐意宁姑娘可不乐意，你这么说在乎过宁姑娘的想法吗？你这是不尊重女子。晚晚，你刚才听到了，他看不起女人。” 烛影尘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说气话，我怎么会不尊重女子？退一步讲……我还是不说了。”好像说多错多。 这俩回了饭厅。 百里止戈凑过去，说道：“宁大人，国师大人不尊重你，要把我给你送去。” 阮小宁迷惑脸，“把你给我送来，是不尊重我吗？是他想送走情敌。你俩之间的争斗，别连累我。你的小心思，稍微藏着点吧，太幼稚了。这里坐着熊霸的镇北王，烈焰的九殿下，你还在这玩争风吃醋，显得咱们墨休臣子没正事。” 百里止戈坐在了阮小宁身边，在她和烈星九之间，挤出了个位置，“争风吃醋怎么不是正事呢？不是正事我用得着千里迢迢跑这来？我来干什么的？不就是来看晚晚吗？不然还是来帮熊霸抵抗外敌吗？” 听到这话阮小宁低头转脸，越过百里止戈看向烈星九，“没事跑到人家的土地上放肆，确实挺欠揍。” 听到这话战因眼中是赞赏，虽然这话是出自墨休人之口，但也是他想说的。只是这些话他不能说，也不敢说，他怕多说一句，就成为挑起战争的理由。 厨房内，苍凉晚实在听不下去了，这位反反复复就劝她把阮小宁送人了。 苍凉晚忍不住问道：“如果烈星九看上的是你的女儿，你也会送去吗？” 镇北王妃整理了下衣裳，诚恳地说道：“自然，如果是我的女儿，为了两国和平，我定会义不容辞。可我女儿已经嫁人了，她比九殿下大了不止一旬，倒是我孙女们跟九皇子年纪相当。” “那如果他看上的是你孙子呢？”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镇北王妃不敢想，如果被看上的是司宁，她恐怕会跟那个九皇子拼了。 可女子总要嫁人的，男人被看上是奇耻大辱。 镇北王妃犹豫了一下，“如果你觉得阮小宁嫁去烈焰你不放心，我家司宁也不错，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苍凉晚内心吧，一会凉一会热的，你要说这位嫌弃阮小宁，好像也不完全是。 她说道：“无论是在墨休还是熊霸，送女子去化解战争，从来都是耻辱。你是可以不信我，可你这么说，置战家于何地？在你心里战家需要卖女保命吗？战家对上烈焰军要不战而降了吗？” 镇北王妃气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我只是在跟你说送个女子和亲这种小事，你就把这么大的帽子扣在我头上。我明明就是为了你好，你不知好歹也就罢了，还想置我于死地！” 苍凉晚也一拍桌子，桌子碎了，她转身就往外走。 她头也没回地说道：“我从未想置你于死地，可你如果非要找死，我也不会拦你。王妃，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下次恐怕你就没这么好运了。” 镇北王妃笑了，笑的很大声，“你算什么东西？我用得着你给我机会？不过是个挂名的王爷，靠着你娘魅惑君上得来的王位，你有什么可高傲的？” 苍凉晚倒是没生气，旁人说云端仙坏话她很少生气，她转回了头，“你该庆幸，如今你遇到的仙王是我。” 如果是云端仙，眼前这位恐怕已经埋了。 苍凉晚出了厨房，对此很愤怒，但更多是悲哀。 镇北王妃是父权社会的获利者，这样的她，你跟她说女子应当自食其力，说不通的。 毕竟她过得很好，她的观念里不会觉得嫁人是件坏事。 可凭什么呢？凭什么女子就得跟在男人后面，为了他们从指缝里流出的小小利益而摇尾乞怜！ 第271章 反正我是墨休人，你们爱打不打 镇北王妃跟在了苍凉晚身后，虽然还很愤怒，但她更多的是害怕，“仙王，刚才是我失言了，你别把这话告诉王爷行吗？” 苍凉晚明白，王妃不是真的觉得自己错了，只是怕了。 她点了点头，而后问道：“你这般模样他不清楚吗？他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不会因为几句话就跟你翻脸的。” 镇北王妃闻言，好似泄了气，只有苦笑。 这俩人回了饭厅，多数人都在吃着饭。 阮小宁问道：“怎么去那么久啊？” 苍凉晚笑着说道：“王妃想给你说亲，她说九殿下不错，她孙子也不错。” 镇北王妃吓得差点坐地上，这话就这么直接说出来了？好在仙王并未出卖她，只是说的也是实话罢了。 “九殿下对我就是见色起意，我不嫁他。你孙子？司丞吗？司丞不喜欢我。” 镇北王妃摇头，“不是司丞，司丞不听我的，他只听他外公的。估计会娶个读书多的女子，我说的是司宁。” 战傲狠欲言又止，他这会也不敢说话啊。 倒是战因敢说，“烈焰使臣在这呢，你就说上亲了？分不清轻重缓急吗？” 苍凉晚并不赞同，“说亲怎么不是大事？我们小宁这种姑娘，那不是一家女百家求吗？当然，镇北王府门槛太高，你们看不上我们小宁的出身我也理解。” 阮小宁不乐意了，“我怎么了？我最近有好好读书的。”一个两个的，当着她的面就嫌弃她。 烈星九忙说道：“我喜欢读书少的，我娶媳妇不在意出身。” “我不喜欢你。”阮小宁轻咳，“还是说正事吧。你们来是议和的吗？” 墨问松了口气，他已经等了很久，偏偏这话他还不能先说。这话谁先说了，就是处于弱势的一方。 阮小宁见所有人都安静了，她笑着说：“你们爱说不说，反正我是墨休人，你们不和就使劲打，我乐意看。” 这话让战因倒吸了口凉气，如果说刚刚夫人提起的时候，他因为阮小宁的出身而犹豫，那此刻他已经不在意那些了。 这姑娘要是做了战家的孙媳妇，起码司宁的地位是稳了。 战因说道：“你们烈焰犯我边境，是你们的错。不想打退兵就是了，跑来议和没必要吧？还带着皇子过来。到底是来议和，还是你烈焰国中有人见不得这位九殿下活着？” 烈星九点头，“议和只是个借口，主要是见不得我活着。王爷您是明白人啊。” 战因突然就无言以对了，司雪在这，无人能幸免，这要命的特质。 苍凉晚只是听着，她之前就偷听到了那边的情况。对方没有撤军的打算，不过是派个人过来扰乱视听。 这事来的这些人是知道的，可国家大义压在他们头上，他们不得不来，即便知道可能是死路一条。 苍凉晚放下了筷子，“我吃饱了，去睡一会。”言罢，她就起身离开了。 细竹她们自然是跟着她一块走的，墨休这群人凑在了一块。 阮小宁这才想起来问道：“你俩咋突然来了？” 百里止戈说道：“仙后娘娘派我来的，国师非得跟着，甩都甩不掉。” 这件事过。 阮小宁小声说：“我都听到了，我听到了镇北王妃的话，我差点就忍不住跑过去跟她吵架了。心里很不舒服，她说我我是不介意，可她是镇北王妃啊，她都这么想，那其他人只会过之而无不及。她这些想法，不可能是凭空出现的。她害怕的只是她所言有些看轻战家，而不是把女子当成货物送去。就是说后者是连镇北王都默许的规则。” 苍凉晚点头，“我也跟你想法差不多。” 一旁的细竹说：“打破规则就好了。” 苍凉晚应声，“是啊。”虽然很难，但只要去做，总会有结果的。 战家的人自然知道墨休这群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巴不得他们打起来。 苍凉晚她们才说了几句，战司雪就敲门而后入内。 苍凉晚知道她被赶出来了，两国之间的交谈，多半都是假话，战司雪在那根本就谈不了。 战司雪气呼呼坐下了，“我想偷听来着，连偷听都不让。” 苍凉晚笑着说：“你影响力挺大，我刚才在厨房都被你影响到了。” 烛影尘是看出来战司雪的特别，只是没想到她的命格这般厉害，连晚晚都被影响了。 不对……烛影尘问道：“你本来就是实话实说的人，是她影响到你了，还是你的借口？” 苍凉晚轻哼，“你说你跟着来干啥，忒烦人。”她是有被影响，但刚才试过，好像是在能自控的范围了，就是说之后只要再适应一下就能免疫。 战司雪倒是很感兴趣，“我还没听过假话呢，你说几句让我听听呗。” “我没说过假话，说不出来啊。”苍凉晚直白地拒绝了。 一旁的阮小宁问道：“战司宁长得好看吗？” 战司雪点头，“好看，司宁是战家最好看的孩子。但我祖母的话你听听就得了，我大伯母也是书院的学生，她一直撮合司宁和书院的一个姑娘。大伯母要是知道祖母有这个想法，肯定得翻脸。我倒是奇怪，我祖母怎么就突然说出这话了。” 苍凉晚想了一下，“你祖母心里是看不上小宁这种在世俗的规则上瞎蹦跶的姑娘，但谁不喜欢好看的孩子啊。估计当时你祖母心里的本能战胜了世俗。” 阮小宁虽然不是世俗中贤惠的姑娘，在所有人眼中她还是那种不安于室的存在，可谁也不能否认，阮小宁真的很强。而熊霸偏偏最是慕强。 战司雪一听就明白了，差不多就是这么回事。 战司宁来的时候，战家人和使臣聊得差不多了。 镇北王妃忙拉着他进了屋，“小宁姑娘，这就是我家司宁，你们好好聊聊吧。那个九殿下等会就回去了，不用麻烦你们去送了。” 烈星九就站在门外，他犹豫了一下，而后转身离开了。 他很清楚，他就是见色起意。见色起意是他世俗的欲望，他控制不了，但远远地欣赏就好。如果纠缠不休，非君子所为。 阮小宁看着战司宁，确实是张顶好看的脸，只比三师父差点。 战司宁紧张地站在那，他被人相看了？这事怎么总觉得哪不对呢？虽然这么想着，他还是露出了笑容。 第272章 小宁读书少 阮小宁看了好一会，才缓缓点头，“不错，可以相处一下。” 战司宁好一会都没回神，他在干什么？刚才被祖母推进来的时候，他明明有些不自在。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当他得知要相看他的是阮小宁，他是有些期待的。 战司雪拉着他坐下，“那边还得说一会，咱们说说话。宁大人，你有什么想问的你就问吧，我在这大哥不会说谎。” 阮小宁想了一下，“慢慢来吧。” 战司宁现在挺紧张的，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倒是苍凉晚，没啥心理负担，她问道：“你娘乐意吗？小宁读书少。” 这话让阮小宁不乐意了，“每个人擅长的不同，我优点很多的。” “是，你的优点很多，可他娘亲不是想找个读书多的吗？”苍凉晚问这话，可不是真的在乎什么长辈不长辈的，只是想知道这个司宁，是怎么个想法。 战司宁看向战司雪，“你说的？” 她说挺多话的，这话是她说的还是祖母说的，她也记不清了。 “反正人家是知道了，你怎么想的？要是大伯母跑来欺负宁大人，我担心大伯母挨揍。”战司雪自然是实话实说，毕竟她也说不了假话。 战司宁也没想隐瞒，他说道：“战家出武将，我母亲是比较喜欢有书香气的姑娘。但是我要娶媳妇，并不是我母亲。” 阮小宁不想问这个，也不想知道这个。就她的那条来路，这世上九成的父母，都不希望自家的孩子沾上她。而剩下的那一成，她几乎都遇到了。 苍凉晚还在听着那边的动静，这边先聊着，聊着墨休，聊着熊霸，聊着吃吃喝喝玩玩闹闹。 时间过得很快，那边散了，战家人送走了烈焰的使臣。 苍凉晚犹豫了一下，想起烈星九那张正气十足的脸，她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她说：“我出去一趟。” 其他人也跟着出了房间，正好碰上刚回来的战家人。 镇北王看到人群中没有苍凉晚，悄悄松了口气，他神情严肃。 “司雪，下次不要这么做了。我知道你为何要如此，可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该是你的你抢我也不会给。” 镇北王这话说的挺重了。 战司雪倒是并不在意，她一改往日的畏缩，而是挺直了脊背。 她反问道：“祖父这话是何意？什么叫该是我的不该是我的？这天下不是陛下的吗？我凭本事去争去抢，抢到了是我本事，是陛下赏识，和祖父有什么关系？” 阮小宁惊掉了下巴。可看到战家其他人对此好像并不意外，就是说平时咱们司雪跟镇北王说话也是这个调调，怪不得她被派到最危险的暖城了呢。 镇北王战因冷哼之后说道：“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早晚会惹出祸来，到时候别连累了战家！” 镇北王妃拉了拉他的袖子，劝道：“你也知道司雪的体质，她自己能控制住啊？她说话不一直都是这样吗？你咋还跟孩子计较上了。” 这话让战因更生气了。平时司雪只是说说，表达了她的想法罢了，可这次她真的做了。 如果不是司雪答应了，苍凉晚没事把使臣留在暖城干嘛？当他傻呢？不知道苍凉晚这么做是为了给司雪撑腰？ 战因冷眼盯着战司雪，“我战家和苍凉一族注定不能共存，司雪我也是为了你好。” 战司雪沉默了，她清楚祖父说的是真话，正因为是真话她才更难受。 战司雪说道：“恭送祖父、祖母。” 战因说道：“我要去炎城一趟，你在这住一天吧。” 镇北王妃郭梦神情一凝，她点了点头。她不问，是知道战因要去看谁，如果问出来，恐怕不好收场。 她死死咬着嘴唇，怕自己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战因回头看向战司宁，“你跟我同去。” “我晚些再去，我想和宁姑娘多相处一下。”战司宁回答道。 这事吧，战因还真决定不了，司宁的父亲太过平庸，镇北王之位非司宁莫属，司宁如果娶了阮小宁，对战家来说是好事，算是强强联合了。 可战家真的要这么个孙媳妇吗？战家其他长辈会答应吗？ 这些话镇北王不能说，起码是不能当着阮小宁的面说。 送走了战因和战傲狠，其他人回屋去了。 阮小宁隐约能猜到晚晚干嘛去了。 这边苍凉晚已经到了边境，无数箭矢破空而来。 苍凉晚大喊，“拦截！” 只看到暖城城墙上多了很多弓箭手，开始阻截飞箭。 弓箭手拦住了大部分，剩下的苍凉晚和烈焰国的使臣拦住了。 苍凉晚有些意外，“先生，也并非一点准备都没有。” 墨问抱拳道：“多谢仙王殿下。” 烈星九看起来倒是挺平静，许是本就知晓会这样。 苍凉晚就站在矮墙前，目送着烈焰使臣走远。 只要过了边境，他们就安全了，对方是想烈星九死在熊霸的土地上。 苍凉晚之所以停在了这里，并非是她不敢往前，而是她刚才已经见识到了暖城弓箭手的厉害。 只看力道，弓箭手的射程在她目之所及之外。 苍凉晚回头，冲着城墙方向竖起了大拇指。 熊霸的将士确实厉害。 暖城的将士们很是欢喜，毕竟咱们仙王很大方。 果不其然，苍凉晚回来的时候，直接一跃上了城墙。 她摸出金豆子，“刚才干活的都过来领一下。” 每个弓箭手领到了五个金豆子。 苍凉晚看向城下，她疑惑道：“镇北王，咋就您自己走了呢？” 战因回头看了一眼，没搭理她。 苍凉晚觉得不对劲，很不对劲。 城门口站着个红衣裳的小姑娘，她挡住了镇北王的去路。 苍凉晚问道：“那是谁啊？”敢挡在镇北王面前的，应当不是普通人。 “那位是司安小姐，是司宁少主的妹妹。”侍卫回答完伸出了手。 苍凉晚斜了他一眼，一巴掌抽在了他手上，“问个问题还要钱，你直接去抢不就得了。” “嘿嘿，就是试一试，万一给了呢。”侍卫唇红齿白的，皮肤特别细嫩。 只听到镇北王轻咳之后说道：“你祖母他们都在城里呢，你去找他们吧，我得去炎城看看司丞。” 战司安此刻的模样像是在寒冬里盛放的梅花，霜雪般耀眼。 第273章 他只是在怀念他心里的那个安宁 战司安用长枪在她和镇北王周围画了个大圈，而后说道：“祖父，打得过我你就过去，打不过我你就回去。” 镇北王眉头紧皱，“炎城刚经历了一场大战，我去看看司丞不应该吗？司安你平日里怎么闹，祖父都纵着你，把你惯得如此懂事！” “您扪心自问，您是去看司丞吗？您真的那么在意司丞吗？这事我懒得跟你理论。我只问祖父一句，炎城非去不可吗？即便明知道祖母会伤心？”战司安的长枪插进了地里。 冬日的北境，地面硬极了，她就这么轻轻松松就戳进去了。 苍凉晚小声地鼓掌，“这战家的孩子里，武力值最高的是战司安吧？” “嗯。我们城主打不过司安小姐，司安小姐专心武道，我们城主会的就多了。我们城主人美心善，战家最能打的是战司安，可最完美的一定是战司雪。” 苍凉晚终于正眼看他了，“风月容，你来这里是卧底还是追妻的？你们城主知道你惦记她吗？” 这侍卫是凤容殊的养子，自然也是凤鸣阁的人。 “知道啊，来之前我也不知道当着我们城主不能说谎，我刚来她随便问了几句，就啥都知道了。”风月容说起这个的时候，还在那傻乐。 镇北王轻轻吐气，而后小声说道：“苍凉晚在城墙上，你非得在这时候闹吗？” 战司安抬眸，她愣了一下，而后继续盯着祖父，“您要是过去，以后我就不认你了！” 镇北王只当她说的是气话，孩子嘛，哄哄就好了。 镇北王绕过战司安，而后翻身上马，一溜烟就不见了。 留在原地的战傲狠无奈道：“留住他的人有什么用呢？司安，长辈的事长辈会解决。” 战司安冷哼道：“真是我祖母的好大儿，我祖母白疼你了！”她是一点都不想搭理她这个爹。 战傲狠轻叹之后，慢悠悠走了。 苍凉晚提着风月容就跳下了城墙，落在了战司安面前。 二人看着彼此，而后相视一笑，战司安是心情很差，但这事跟苍凉晚没关系，况且她挺喜欢苍凉晚的。 俩人很是默契地往回走，风月容则是回去继续守城了，苍凉晚就是拎着他玩，一点不尊重人，一个金豆子也没给他！ 路上战司安轻声说道：“我哥叫战司宁，我叫战司安，是祖父亲自起的名字。祖父说希望我和哥哥能一世安宁，希望这北境安宁，希望这天下安宁。可后来我才知道，他只是在想念他心里的那个安宁。” 苍凉晚也是在听说战司安的名字之后，才觉得有些巧合，她没想到真的是这样。 原来这天下没有那么多巧合，多是人为。 “你做什么都没用，你祖母如果愿意让步，这事就只能这样了。”苍凉晚能想到镇北王妃此刻的纠结难过。 俩人回了城主府，进屋之后屋内很是安静。 镇北王妃看到战司安的那一刻，瞬间红了眼眶，她还是笑着，她说：“小安快点过来。” 战司安走到了镇北王妃身旁，抱着镇北王妃的胳膊，“祖母，您的孩子们都长大了，只要您一句话，我们就去废了镇北王！” 战司安看向战司雪。 战司雪愣了一下，回答道：“也不是不可以。” 战司宁轻叹，小安来之前，祖母还在强撑着，而小安就是那最后一根稻草。 郭梦握紧了拳头，她笑着，这一刻她没再忍着，此刻的她笑中带泪。 “我是郭家的孩子，郭家是商人也是武林中人，我嫁给你祖父在旁人看来是我高攀了，可他们不知道，我嫁了这样的一个男人，就是拉着我郭家踏入了朝堂。他们本是闲云野鹤，本来只想在一方桃园中安然度日。 后来她成为镇北王妃，族人跟着她离开了那一方桃园，后来这天下多了个门派就叫一方桃园。 郭梦的眼神扫过孩子们，“不是我不怨，只是我该怨谁呢？是我自己选的啊，是我把郭氏一族牵扯其中。如今郭氏一族在北境根深蒂固，郭家和战家已不分你我。这种时候我和他闹？因为他去见了另一个女人？然后呢？然后我该怎么收场呢？我半辈子经营的一切，就要拱手相让吗？” 苍凉晚小声说道：“您口中的另一个女人我见过，也是我带她来的。你可以怨，也应该怨，但跟那个女人肯定无关。她吧，看不上你相公的，所以您放心，即便你相公去了，也不会发生什么。” 郭梦苦笑，“是啊，我知道啊。” 战司安想翻白眼，“仙王殿下，您实在不会说话可以不说的，你这不是又在我祖母伤口上来了一刀吗？” 苍凉晚也没办法，“战司雪在这，我控制不了。”这事是挺烦人的，镇北王妃委屈巴巴活着，偏偏那个男人心里一直是另一个女人。 战司安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苍凉晚是不喜欢停下来的，一旦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 她起身，“细竹你在这帮司雪守城，我们回炎城看看。” 郭梦忙说：“我不去。” 苍凉晚已经过去把她扛了起来，“不去也得去。觉得委屈打他一顿啊，打一顿不消气就再打一顿。” “我不去，我打不……”郭梦说不出来了，司雪在这她说不了谎！ 所有人跟在了苍凉晚身后。 屋内只剩细竹和战司雪了。 战司雪问道：“这样有用吗？” 细竹想了一下，“我也不知道，但既然有隔阂就该去捅破，干嘛要委屈自己啊。” 说到这她摊开了手掌，“晚晚留下的。” 纸条上写着让战司雪去炎城。 战司雪轻叹，“我如果去了，恐怕祖父和祖母会闹的不太好看。” 细竹倒是觉得司雪应该去，“你祖母一直忍着，都快把自己憋出病了，让她把实话都说出来，最糟糕的结果不过就是和离。你们还护不住你祖母吗？” 话是这么说，可这事是墨休人在主导，战司雪说道：“我祖父倒了战家会乱的。” “你怀疑晚晚啊？晚晚可不会做那种拐弯抹角的事。你祖父倒了战家不会乱，战家只会更好。无论是你、司丞、司宁、司安，都坐得稳那个位置。”细竹轻声说道。 战司雪一听也对哈，祖父肯定没有祖母重要，“那我去了，细竹姐姐，你好好守城哈。” 于是战司雪直奔炎城而去。 这边苍凉晚临近炎城城门口的时候，才把镇北王妃放下。 郭梦揉着肋骨，“武将就是武将，肩膀真结实。” 苍凉晚虽然把她放下了，但并未松手。 她见不得女人委屈，即便是这个说话烦人的王妃。 第274章 这就是我的资格 城门口人挺多的，今天不是在凿冰，而是捡箭呢，箭上还绑着纸条。 苍凉晚也捡起了一支，打开纸条一看，上面写着：烈焰恭迎七公主回家。 旁人还给她递了一张，这张写着：熊北初是我烈焰七公主。 背面写了当时事情的经过。 所谓的经过是笑妃和某皇子两情相悦，陛下横刀夺爱。 熊北初也在城门口呢，不少人都把纸条交到了她手里。 熊北初哭笑不得，看到苍凉晚的时候，她说：“咋用这么幼稚的方式呢？我以为是几万大军，围了炎城，大喊着恭迎七殿下回国呢。” 镇北王妃看过之后，也笑了，“这事之前就闹了几回，烈焰脑子不好使了吗？编这种瞎话。二公主，你别信这些，他们胡说八道的。” 之前战家将士压根没当回事，直接就给扔了。 熊北初脱口而出，“他们说的是真的，父皇也知道这事。” 她捂住了嘴巴，她怎么说出来了？ 战司雪凑近她，“我在这你说不了假话，抱歉啊。这事是真的啊？笑妃娘娘出墙了？好像也不是啥大事，我听说陛下对这种事不太在意。” 熊北初摇头，“不是出墙，是嫁给父皇之前被欺负了，后来……” “后来那个皇子被我砍了。”曼虞落下之后，看着熊北初，她揉了揉熊北初的脑袋，“你还挺会长，比你娘还好看，可能因为像你爹。” 听到这话苍凉晚松开了手，而后行礼道：“拜见师叔。” 曼虞看向她笑着说：“你就是晚晚啊，我那个傻徒弟呢？” “星儿在城里呢。”一旁的熊北初回答道。 镇北王妃想趁机溜走的，可苍凉晚放手了，她又被阮小宁抓住了。 看到阮小宁的时候，曼虞乐了，“还是我师兄好看。” 阮小宁都不会了，这哪跟哪啊？但一想便知，一定是三师父夸她了。 有了这个结论之后，阮小宁笑的美滋滋的。 苍凉晚说道：“师叔您带着王妃去城主府吧，我去找我三师父。” 曼虞不太明白，按理说这里是战家的地盘，王妃不认路吗？她猜其中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故事。 于是郭梦又一次没逃掉，她堂堂镇北王妃，怎么一个两个都把她当贼一样看着。 战司丞也是听说粮草来了，这才刚要出城，“祖母，孙儿去接收粮草。” “去吧去吧，我就不陪你去了。”郭梦一副没好气的样子。 战司丞不明所以，但也没细想。 “王妃。”明月寻停下了，她本来也想去的，但她觉得这边的事应该更有趣。 镇北王妃烦了，“你咋不去呢？跟着干活去！一副想看热闹的样子，你是想看我笑话吗？” “不敢不敢。”明月寻被赶走了。 她去肯定不只是为了看热闹，她很清楚，如果不是她这个前婆婆愿意放她走，她恐怕后半辈子都要留在镇北王府守活寡。 镇北王妃到了城主府之后，侍卫立刻给她带路，到了一处院子外。 镇北王妃让侍卫退下了，她离老远就看到门口蹲了个人。 走近了一看镇北王妃气笑了，她轻轻戳了戳雪墨雨的后背。 她这个二儿媳说是要去书院待一阵，没想到跑到这来听墙根了。 雪墨雨回头的时候，刚想惊呼，镇北王妃眼疾手快捂住了她的嘴巴。 而此时镇北王站在院中，他说：“安宁姐姐，咱们一别快三十年了。” 就听到了个好听的声音，自屋内传出。 “三十年了吗？不记得了呢。王爷还是快些离去吧，我和你无话可说。” “怎么就无话可说呢？故人重逢，我只是想看看你而已。” “你听不懂吗？我不想见你。还是因为你是镇北王，你要见我，我就得听命？” “你明知道不是这样的！安宁姐姐，我好想你。” 哐当一声，一阵风吹开了门，镇北王飞了出来，摔出了大门口。 而蹲在大门口雪墨雨被打开的门直接扇了出去。 安宁站在门内。 镇北王妃看到她，有些意外，这位的容颜果真如传言一般。 镇北王妃回头看向战因，就看到战因正呆呆地看着安宁，一副痴呆了的模样。 这一刻好像所有束缚住她的枷锁瞬间粉碎。 郭梦过去扶起了战因。 战因不满道：“你怎么来了？只是故人重逢，你就那般不放心？你怎么会变得如此善妒！” 郭梦无言，战因是个好人，对百姓好对晚辈好，只是对她不好。 从前她觉得无妨的，即便战因已经三十年没进她的院子，起码在人前战因给足了她体面。 战因甩开了郭梦的手，“你现在回去，我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曼虞的手被白星儿死死抓着，白星儿听到侍卫说师父来了，她就赶忙跑过来了。 还好她来了，不然镇北王已经毒发，而师父也万箭穿心了。 师父的胆子一向大，遇到这种事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她也会动手。 郭梦摇头，“可我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啊。我不想来，是因为我了解自己，我也太过了解你。” 她很清楚只要她来了，他们之间就势必会有个结局。 可她真的好累啊，她不想昧着良心一味顺从。 镇北王看向四周，他看到战司雪的那一刻什么都明白了。 平时即便他再不满，也不会直接说出来的，果然是司雪那丫头！ 战司雪站的稍微远一些，是怕祖父会揍她。 郭梦顺着战因的眼神看了过去，她神情中更多的是落寞。看到司雪的那一刻她很清楚，没有任何借口可以找了，战因说的都是实话。 郭梦拔出了腰间的匕首，而后捡起了一块石头，在石头上刷刷刷刻了两个字，休夫。 随即她把石头砸向了镇北王。 镇北王闪躲不及，实在是速度太快了，又离得太近，他看着落在地上的石头。 休夫二字太过刺眼。 战因气的怒吼道：“你要休夫？你有什么资格休夫？” 郭梦握紧了手中的匕首，而后只是瞬息就出现在了镇北王的身边，她的匕首已经架在了镇北王的脖子上。 别说暗卫了，就连曼虞都没看清楚，王妃的速度太快。 曼虞呆愣地看着这一幕，和她同样震惊的还有雪墨雨。 雪墨雨都惊呆了。 这是她那个年过半百，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婆婆？ 郭梦的匕首划破了镇北王的脖子，她轻声说：“这就是我的资格！” 第275章 你想做第二个苍凉晚? 镇北王凝视着郭梦，眼前的女人此刻于他而言太过陌生。 郭梦收回了匕首，她用镇北王的衣裳擦了下匕首上的血。 原来斩断过往这般容易，只要她肯站直了。 苍凉晚去接收粮草，跑过去给了三师父一个拥抱，就一口气跑了回来，她怕错过好戏。 她扶着战司雪喘气中，还好回来了，差一点就错过了。 她看到这一幕是有些惊讶的，并不是惊讶于郭梦的强大，而是这位突然的转变。 镇北王站了起来，他问道：“你真的要同我和离？” 郭梦看向院内。 安宁张了张嘴，好像没什么需要解释的。 郭梦的笑容中有些许失落，更多的是释然。 雪墨雨跑过来，换成平时她会搀扶婆婆，可现在她觉得这老太太的身体比她好太多了。 也是这一刻她才明白，为何婆婆的一句话，就给司雪和司丞要来了两座城池。 郭梦轻声说：“该干嘛干嘛去吧，我进去坐坐。” 听到这话镇北王挡在了她面前，“你我之间的事和安宁无关，别牵连无辜之人。” 郭梦的心已经凉透了，她一脚就把镇北王踹一边去了，而后大步进了院子。 安宁见此做出了邀请的手势。 俩人进屋之后安宁关上了门。 镇北王担心郭梦会伤害安宁，迫不及待就跟了上去。 可他被拦住了去路。 他面前是一群少年人。 镇北王急得不行，“即便是镇北王妃也不能随意伤害无辜之人！你们这是助纣为虐！” 战司雪说道：“祖父你还是别动的好。” “你还知道我是你祖父？你如果不让开，战家族谱上将不会有你的名字！”镇北王不想跟孩子动手。 别说自家的两个他不一定能打过，就说苍凉晚，他如果真的和苍凉晚打起来，赢了也就罢了，如果输了，那战氏一族永远都抬不起头来。 战司雪没再说话，只是坚定地站在了原地。 镇北王此刻心乱如麻，更多的是失望，明明他也很疼孩子们，怎么这种时候，一个站在他这边的都没有？ 屋内。 安宁给郭梦倒了茶，她是想跟郭梦说说话，可一时间却不知该如何说起。 郭梦喝过茶之后，轻声说道：“我没怪你，这事跟你没关系。” 安宁眼中是怜惜。 她和郭梦之间没有任何交情，郭梦压根没必要来见她。 而郭梦进来，只是想告诉她，她没怪她。 战因是被猪油蒙了心吗？ 安宁疑惑道：“我看你也是个清醒的，怎么还跟他过了那么久呢？” 安宁说完就愣住了，她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她百思不解之时，郭梦笑了。 郭梦笑着说道：“出嫁之前我也想着纵横江湖，扫尽天下不平之事。后来我嫁人了，所有人都说我高攀了。时间久了，我真的觉得我高攀了，我想着变得更好，变成配得上他的女人。路太长了，走着走着就弄丢了原本的自己。” 说到这她轻轻吐气，而后继续说道：“可我不后悔，嫁给他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心里有别人。那时的我太过自信，我天真的以为真心能换来真心。如果我早点见到你，知道他喜欢的是个什么样的女子，或许我就不会一条路走到黑了。” 安宁对此并不赞同，“我只是衰老速度慢一些。他喜欢的是那个残破的我，男人就是这样，喜欢拯救貌美可怜的女子。” 郭梦只是笑笑，“或许不只是这样呢？你要一直躲着他吗？” 安宁其实是犹豫的，她不想见战因，倒不是对他有什么不满，只是觉得这样不对。 “或许我不该来。” 郭梦摇头，“都说了跟你没关系了。” “不是的，我本就是个不祥之人。”安宁很是颓丧。 郭梦唤道：“苍凉晚！” 苍凉晚小跑着进来了，镇北王趁他两个孝顺孙女分神之时，也跟了进来。 他进屋之后有些懵，他还以为打起来了，郭梦叫仙王帮着疗伤呢。 郭梦看他这样，给了他个白眼，“我们俩会为了你这么个蠢货打架？战因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战因现在吧，还有些缓不过来，实在是郭梦变化太大了。 郭梦说道：“我先走了，再会。” “再会。” 屋内只剩镇北王和安宁。 安宁等到郭梦走远，才说道：“战因你真是个混蛋。” “是我的错，是我家宅不宁，连累你被这泼妇打扰。”战因忙不迭说道。 安宁本来是想劝几句的，可听到这话，她不想劝了，她只是说了一句，“你配不上她。滚吧。” 言罢，镇北王又一次被扔了出去。 镇北王都快气炸了，都怪郭梦！ 城门口处还在清点粮草。 何文曦则是在那翻看飞过来的信，她看得直乐。烈焰的人闹半天就想了这么个损招？这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啊。 熊北初凑到了何文曦身边，以前在她眼中，贵妃娘娘是个坏心眼，手段毒辣的女人。虽说现在她也是这么想的，但自从知道她救了母亲之后，贵妃娘娘在她眼中有光环的。 熊北初无奈道：“您也觉得好笑吧？就没点高级的手段了吗？” 何文曦想了一下，“也不算太低级，不过是你爹提前跟你说了，不然你突然知道了，肯定得难受几天。” 如今这事不算个事，熊九耀不介意，熊霸臣子不介意，烈焰闹不起什么风浪。 熊北初蹲在何文曦身旁，她说：“要不我就顺水推舟？” 何文曦看向前方，她反问道：“你想做第二个苍凉晚？” 熊北初点头，“是这么个意思。仙王能在咱们熊霸瞎搅和，自然也能把烈焰搅乱。我带苍凉晚去，也让烈焰尝一下咱们熊霸吃过的苦。” 苍凉晚扛着叠成小山的大米，她看向这俩人，“想得还挺美。” 她说着就轻轻松松从这俩人身边走过。 多数粮食要储存在城里，城里有粮仓。 炎城的居民也在跟着搬粮食，搬完炎城的，还送去了暖城不少。 战司雪回到暖城的时候，就看到暖城的将士们还有贵妃娘娘带来的人在搬抬粮食。 北境的城池中，如今最缺粮食的就是暖城。 往日里暖城条件不错的，要开战之后，她被派来了暖城，暖城的粮食被调走了大半。 战司雪想起那个无力阻拦无力反抗的她，好似过了很久。 那时她的一切都是战家给的，她怎么有资格反抗长辈的决定呢？ 可暖城从来就不是战家的，这暖城的百姓也不是战家的百姓。 第276章 自然是图我 风月容跑了过来，脸上是欢喜，“城主，好多粮食，咱们不会挨饿了。” 战司雪一时无言，如果不是贵妃娘娘亲自押送，层层剥削之后，送到她手中的不足十分之一。 “我听说其他城池粮食的价格翻倍了？” “翻了足足五倍有余，很多人都吃不上饭了。”风月容想了一下，“村民家里大多都有存粮，可对方高价收粮，因此多数人家都把粮食卖了。即便留下的，也留不了多久，邻居亲戚都跑来借粮食，也实在拒绝不了。” “这事也不能怪他们。”战司雪很清楚，罪魁祸首是囤积居奇想发战争财的恶人们。 战司雪并未久留，虽说如今守城的是墨休人，但她心里还挺踏实。 另一边还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苍凉晚瞅见来人之时，神情冷漠。 熊九茹对此并不在意，倒是百里曦煌很是不自在。 百里曦煌不懂，母亲为何一定要来，非得跑到苍凉晚面前蹦哒，真就不怕死吗？ 熊九茹行至苍凉晚面前，她说：“仙王，可否单独聊一会。” 苍凉晚是真不想直面她，可问题总要解决，逃避没有用。 于是苍凉晚带着熊九茹上了箭楼，俩人进了房间。 坐下之后苍凉晚问道：“非得跑来送死吗？” 熊九茹笑了，她从袖子里拿出点心，慢条斯理地吃着，吃了一块红豆饼之后才开口说话。 “如果你想我死，我活不到今日。我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你也清楚夏城之事，跟我关系不大。是百里景贪心啊，不想只做一个小城主，还想做熊霸的驸马。” 苍凉晚对此没什么可反驳的，“夏城之事你是诱因，你可以撇清关系，只是你确定吗？你以熊霸功臣自居，没了夏城之事，你可没有任何功绩。” 熊九茹依旧笑着，好似在听一件很好笑的事，“功绩于我而言只是个借口罢了，我回来只是想活着。你还是不愿意放过我吗？只要你肯点头，我就立刻去烈焰，此生都不会回熊霸。以后熊霸、墨休都于我无关。” 苍凉晚想到她来是求饶，可没想到她要去烈焰。 她摇头，“我不能放你过去，绝馡和百里繁星的仇还没报，我之所以没动你，是因为你的命有人会收。夏城之事即便说出花来，也是因你而起。” 熊九茹呆住了，她以为苍凉晚放过她，是不想夏城的事闹大，不想太多人知道此事和鬼影宗以及百里家有关系。 可她好像想错了呢，苍凉晚即便跟鬼影宗的弟子再好，也越不过墨休二字，苍凉家的人怎么会把私人感情置于国之前呢。 苍凉晚如果知道她在想什么，一定会大呼误会了，她心里个人感情可比所谓的国重要。 于她而言如果连身旁之人都护不住，还谈什么家国天下。 熊九茹平复了好一会，才无奈道：“我去烈焰并不是享福，我母亲当时被设计，不得不和亲。我想回去，想给我母亲报仇。即便我逃到天边去，你也随时能要了我的命。仙王殿下，我只想要个为母报仇的机会。” 这……熊九茹话里的信息量有些大。 “你娘怎么被设计的？啥设计能逼的一个公主不得不和亲？” 公主亲自和亲很是少见，通常都是官员之女。 熊九茹回答道：“还未查清楚，但我是早产。因此我才会被送去墨休。” 这么说苍凉晚就明白了，烈焰是真没把熊霸放在眼里，送来的是个怀了娃的公主，烈焰压根就不在乎熊霸会不会震怒，更不在乎那个公主的死活。 在苍凉晚的角度看，送熊九茹回去，给烈焰添添乱不是什么坏事。 “可惜你爹不是熊九耀。”如果是熊九耀，压根就不在意孩子是不是他的。 闻言熊九茹垂眸，“是啊，我被送去墨休做细作，唯一肯替我说话的就是他。我知道我做错了事，即便我可以自圆其说，可我确实害了人。我的命会留给绝馡和繁星，但我想报仇。请仙王成全。” 熊九茹说话间便跪在了地上。 苍凉晚问道：“那百里曦煌呢，你要带着他去烈焰吗？” 熊九茹沉默了，她不想带着百里曦煌去，可她也不放心把百里曦煌留下。 这个问题熊九茹回答不了，那她就换个问题，“你对北初的事知道多少？烈焰那边说她是七公主你怎么看？” “仙王何必问我呢？您心里不是一清二楚吗？会被派到敌国做使臣的皇子，本身就是弃子。” 苍凉晚知道她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毕竟这位也从未在烈焰待过。 按理说那个皇子就算活着，顶多是个王爷，北初是他的孩子，最多是个郡主。 熊九茹说完想说的了，苍凉晚又是个没礼貌的，她跪了半天也没让她起来。 于是熊九茹自己起来了，“仙王殿下，我先走了。” 苍凉晚点头。 熊九茹一走，熊北初就进来了。 熊北初在门口都听到了，“所以我要跟她一块去吗？” “你有必要在门口偷听吗？直接进来听不就完了。”苍凉晚调侃道。 “对哦，我为什么要蹲门口？”熊北初这才反应过来。 苍凉晚想了一下，“按理说你顶多是个郡主，对方为了让你回去，还给了个公主的名号，这事就连我都能看出不对劲。” 她细细端详了熊北初一番，而后说道：“没看出有什么特别啊。” 熊北初偷偷翻了个白眼，“那是你身边能人太多，随随便便拉出一个都是天命所归，你自然看不出我有多优秀。” 苍凉晚反问道：“你优秀在哪？” 熊北初眉头逐渐紧锁，好像还真没什么特别之处。那烈焰到底图啥啊？把她整回去能有什么好处呢？ 苍凉晚这么一看，她俩估计是琢磨不出所以然来，于是她唤道：“阮小宁！” 找个聪明脑子过来，总会说出一二的。 阮小宁很快就来了，“叫我干啥？” 苍凉晚问出了疑惑，“你说烈焰图熊北初啥啊，为了让她回去，还封她做了七公主。” 阮小宁笑了，笑的那般自信，她说：“自然是图我啊，烈焰清楚北初不会孤身前去，她敢去烈焰，身边一定带着你，而你去了，我也会去。” 第277章 你们村里有旁人口中的泼妇吗 苍凉晚和熊北初看着阮小宁，也说不出反驳的话，人家确实有理有据。 阮小宁坐下了，而后缓缓说道：“我们会跟你同去，只要我们离开了北境，烈焰就会立刻出兵。可烈焰好像忘了，我们百里大人和国师大人在这呢。” 熊北初摇头，“不一样的。仙王毕竟是仙王，虽然只是名号，但是我熊霸的仙王。而百里大人和国师大人，不久前还屯兵我熊霸边境。即便他们愿意帮着熊霸守城，战家人也未必会信。” “既如此，那就不去了。反正你已经是七公主了，早两年晚两年去也没啥不同。”苍凉晚有了结论。 “也好。不会没啥不同，我会成长。”熊北初说到这笑了。 好像认识了这些人之后，她也开始变得自信了。她坚信她会变得更好，她坚信她会变得很强大。 三人在这聊了一会吃了一会，还放下了些吃食，这才离开箭楼。 还得去附近的村子看看，墨家四人组到处帮人盖房子，教人怎么盖房子，知道了不少事，家长里短的，总得解决一下。 苍凉晚去往了严家村，据说这村子是打媳妇的重灾区。 苍凉晚进村之后，听了一会，起码听到十几家在磋磨媳妇，有的在骂，有的在打。 她随手推开了门，就看到一妇人跪在那，她婆婆用树枝在抽打她。 “干什么呢？”苍凉晚问道。 “你谁啊？跑到别人家里管什么闲事？”婆子看她的眼神很是不友好。 苍凉晚过去把妇人拉了起来，查看过她的伤势之后心情极差。 这可不只是外伤，还因长期吃不饱身体虚弱。 “我是仙王，我看到你虐待她，跟我去官府一趟吧。”苍凉晚扶住了瑟瑟发抖的女人。 婆子直接跪在了地上，“仙王殿下冤枉啊，这女人又懒又馋，手脚还不干净，我打她也是气急了。再说了，哪有婆婆不能教训儿媳妇的道理？这种小事哪能麻烦官差大人啊。” 苍凉晚拉着妇人出了院子，她站在门口大喊道：“仙王驾到，都给本王滚出来。” 很快路上就挤满了人，男女老少都有。 苍凉晚只是一打眼，就看到不少女人脸上带着伤。 她说道：“明日起，村里的女人早上去城里习武，谁要是不来，就赏你们家男人三十大板。” 苍凉晚此话一出，瞬间炸了锅一般。 “仙王殿下，家里的女人去城里习武，谁洗衣裳做饭啊？您高高在上惯了，不识得民间疾苦。” “是啊，要是我媳妇进城习武，谁给我做饭？我吃啥啊？我饿着肚子怎么干活？怎么给家里赚钱？家里的孩子谁带？” 苍凉晚继续说道：“孩子也进城读书习字。你们没长手吗？不会自己做饭？要是连饭都不会做，留着手也没用。我的刀挺快，帮你们把手剁了可好？” 这话让不少人闭上了嘴，仙王这么说，就是说孩子们能免费读书，这对很多人家来说都是好事。 刚才打儿媳妇那个婆婆不乐意了，“仙王殿下，您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合礼法？您就算位高权重，也管不着别人的家事啊。” 她看向儿媳妇，而后说道：“你是死人吗？你要去习武吗？你习武是想打我吗？不孝之人天打雷劈的，你要是敢去，我就让我儿子休了你！” 妇人忙摇头，“婆婆，不是的。我怎么敢打您呢。” 苍凉晚小声说：“如果你不肯站直了，你会被她欺负一辈子。等她老了，等你的孩子长大了，你还会被欺负。除非你想像她一般，做个磋磨儿媳妇的混蛋。” “仙王殿下，您这话说的有些过分了吧？婆婆教训儿媳妇是天经地义，我教她怎么做人我还错了？她爹娘没教她的，我愿意教给她，咋还恩将仇报上了？” 村民们这才惊醒，就算孩子能免费读书，也不能让媳妇习武啊。一旦这群女人会功夫了，肯定是不服管教。 苍凉晚问道：“你相公呢？” 妇人回答道：“相公读书很累，在屋里睡觉呢。” 苍凉晚消失在原地，转眼间就提了两个人出来。 这对男女还抱着彼此，压根就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苍凉晚笑了，“你相公跟别人睡觉呢啊？” 妇人脸通红，也分不清是愤怒更多还是难过更多。 苍凉晚捡起了个棍子，狠狠抽在了男人背上。 婆子扑了上来，把她儿子挡住了，还把那个女人推一边去了。 女人看着这一幕，只是整理了下衣裳，而后低头站在那。 婆子大喊着，“都是这贱货勾引我儿，仙王殿下你打我儿子干啥？你是仙王就能不讲王法吗？” 苍凉晚意外地看了那个女人一眼，这位倒是挺平静。 她笑着说：“王法？我是墨休人，你熊霸的王法与我何干？” 随后她在人群中溜达，挨个看过之后，她拉出来了七八十个女人，“跟我进城疗伤去。” 女人们此刻大气都不敢喘，她们也都明白，仙王是想给她们做主，可如果真的走了，她们还回得来吗？被休比挨打还可怕。 即便天天挨揍，好歹有口饭吃，有个住处。 村民们过来阻拦，苍凉晚把人全都踹飞了。 很快这个村子的人就明白了，即便他们一块上，也拦不住苍凉晚。 苍凉晚走在前面，看到有几个女人还回头把自家孩子带上了。 被带走的多数都是女孩，想要带男孩走的时候，对方拼命阻拦。 苍凉晚说道：“不必着急，又不是不回来了。” “仙王，我们都懂，您是想给我们做主，可如果我们真的被休了就是死路一条。我不是不知好歹，可我舍不得我的孩子。” 苍凉晚停下了脚步，认真地说道：“我在你们不会无处可去，你们可以吃饱穿暖。如果孩子愿意跟你们离开，我也会帮你们抢孩子。” 她喘了口气之后说道：“你们村里有旁人口中的泼妇吗？她相公和婆婆也会打她吗？你们倒是贤良淑德，结果呢？” 苍凉晚刚才看了一会，村里也有不被欺负的女人，要么是婆婆一家是好人，要么就是眉眼凌厉看起来就不好惹。 第278章 越活越幼稚 她们看了看彼此，看到了彼此脸上的伤。 一妇人上前，她面上无伤，看起来比较壮实，她说道：“我就是她们口中的泼妇，我婆婆到处跟人说我的坏话。” “牛嫂嫂，你婆婆到处说你不好，你是如何做的？”苍凉晚问道。 “骂她呗，骂她儿子骂我公公，全家我都骂。我在家里起早贪黑，洗衣裳做饭种地，我还得生孩子带孩子。只是吃的多些，我有什么错呢？我知道仙王想说什么，这些姐妹多数都跟我不同。我敢跟公婆吵架，我甚至敢动手，因为我娘家也向着我。即便我和离了，我也有地方去。她们回不去家了，嫁人的那一刻她们就是外人了。” 听到这话，每个人脸上的神情都多了些愧疚，她们也为了讨好婆婆和相公，说过牛嫂嫂的坏话。 牛嫂嫂婆家姓牛，在邻村，牛家很护着这个闺女。当时牛家是不愿意牛嫂嫂嫁到严家村的，是牛嫂嫂说服了她爹娘，她爹娘也觉得自家闺女去了哪里都不会被欺负。 牛嫂嫂跟她们不同，她们嫁人之后，旁人只会称呼她们言家媳妇，只有牛嫂嫂，谁叫她言家媳妇，都会被骂。 牛嫂嫂说她是牛家的孩子，怎么嫁了个人还把姓给丢了。 苍凉晚走在了人群中，她轻声说道：“你们听说云隐村的事了吗？” 牛嫂嫂回答道：“听说是听说了，可我们村没那么厉害的姑娘，我听说那个荧惑大人是天命之人。我们村里的男人也听说这是了，他们没觉得害怕，反而还用这事吓唬村里的女人。说什么别不知足，云隐村把女人当货物的，要是你再不听话，老子就把你卖了。” 苍凉晚觉得这位牛嫂嫂可以跟在战司雪身边，这俩要是聊起来，三天三夜都不用睡觉。 苍凉晚轻咳之后说道：“你们以后多跟牛嫂嫂学学，但凡是你们婆婆和相公嘴里的坏女人，你们都可以学学。” 这话把牛嫂嫂逗乐了，“仙王你这夸人跟骂人似的。” 苍凉晚耸肩，并未反驳。其他人跟着来，是她强行带走的，咱们牛嫂嫂是自由的。 她走之前看了一眼，别人家都是女人脸上有伤，只有牛嫂嫂的婆家不同，牛嫂嫂走的时候，她婆家人还偷偷松了口气。 很快她们就到了炎城，城门口人很多，将士们在烤肉，炎城居民也拿了吃食过来。 只是天太冷了，烤一会吃几口就回家去了，人是一批批换着。 苍凉晚看了一圈，看到了守着大锅的郭梦，也不知道王妃休了王爷的手续繁琐不。 她爹和她娘当时是和离，而且皇帝也在现场，当时就能给解决了。 郭梦瞅见苍凉晚过来，还带了这么一大批人，她忙掀开了锅盖。 锅里是小鸡炖蘑菇，那香味瞬间飘了很远。 严家村的姐姐们本来想拒绝的，可实在是太香了，连她们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很诚实地排起了长队。 于是苍凉晚打饭，郭梦添菜。 苍凉晚一边盛饭一边说道：“郭前辈，这是严家村的姑娘们，那个村子男子爱打老婆，婆婆爱磋磨儿媳妇。我带她们过来，想先给她们治下伤。之后，我想让她们每天来炎城习武，您看行吗？” 郭梦笑着说道：“咋突然客气上了？”她问出这句话当下已然知晓，“人就安排在我的宅子，等会我就写信回去。我身边倒是也有高手，但这么多人教不过来。”而且男女有别，她们如果没打算和离的话，不好找男弟子教的，到时候再被泼脏水。 “多谢前辈。”苍凉晚其实是想着她来教，还有细竹和小宁。 但她又不会在这待太久，不如郭前辈，郭前辈在这根深蒂固的。 牛嫂嫂坐在了地上，吃的很香。 郭梦也是一打眼就瞅见她了，正好饭菜也放完了，她问道：“好吃吧？” “好吃。婶子您这手艺，不开个饭馆可惜了。”牛嫂嫂只觉得眼前的女人有些眼熟，但饭菜太香了，她也没空细想。 郭梦坐在了她对面。 她俩面前是个矮桌子。 牛嫂嫂吃着吃着觉得不对劲，她整个人僵住了，过了好一会才说道：“王妃？” “您是镇北王妃？我滴乖乖。民女见过王妃。” 郭梦摇头，“现在不是了，今天我把那个男人休了。” 听到这话牛嫂嫂眉头微皱，思索之后说道：“这事不太公平，我们村里的女人要是被休了连嫁妆都带不走。您休夫了，咋他还是镇北王呢。” 郭梦笑着笑着突然就笑不出来了，别说休妻了，就算是和离，女人能带走嫁妆的也很少。 她做了那么多年镇北王妃，一直是被牵着鼻子走。她只想做旁人口中女人的表率，她想做个贤惠的女人。可这对吗？ 苍凉晚在旁听着，咱们郭前辈这么久没精神分裂已经很不容易了。 此时的郭梦在苍凉晚眼中，已经和白天的她判若两人，那个口口声声说着要把阮小宁送去和亲的镇北王妃死了。 苍凉晚等她们吃完，就带着她们去了郭梦的宅子，郭梦自然是跟着的。 苍凉晚给她们挨个检查了下身体，生过孩子的或多或少都有些妇科问题，漏尿这种甚至还算正常的，有几个稍微动作大一些就会流血。 苍凉晚给每个人开了方子，之后细竹去抓药，她还得给她们清理伤患处。 有十几个短时间内不能练武，得好好调养。 忙完这些之后天已经亮了，苍凉晚留她们在郭梦的宅子休息，她也睡在这了。 一大早严家村的人就来闹，郭梦就站在大门口。 严家村的人已经知晓王妃休夫一事，因此他们并未把郭梦放在眼里。 “你现在就是一平民，跟我们没什么不同。你凭什么关着我媳妇？” “你还是快让开的好，不然我们就报官。” “自己没了夫君，还非得把人家夫妻俩分开。” 郭梦有些疑惑，即便她不是镇北王妃了，她还是郭梦啊。退一万步讲，这些人以为她是个无力反抗的老太太，可她的孩子是世子，她的孙子孙女们掌控着大半个北境。 到底是谁给他们的勇气，跑到她面前叫嚣？ 这个疑问很快就有了答案。 她看到了对面茶楼坐着的战因。 郭梦冷笑，真是越活越幼稚了。 第279章 可我是阮小宁啊 “郭妹妹，需要我帮忙吗？”安宁本来是想去买菜的，她听说昨晚仙王带了很多人回来，这些女子都被夫家虐待。 她想着给她们做些好吃的，好好补补身子。 安宁门的弟子们有些去采草药了，有些去暖城那边给自己找了活。暖城守城的将士被调走了大半， 如今人手不足。 郭梦扯了扯嘴角，冲着对面抬了抬下巴。 “仙王做了什么你应该知道了吧？这群人一大早就跑到我家门口跟我要人。” 安宁看向街对面，即便战因反应过来的时候立刻藏了起来，她还是看到了。 安宁磨牙，她刚想说话，就听到宅子内传来了苍凉晚的声音。 苍凉晚说道：“郭梦。” 这个调调让郭梦笑了，郭梦抱拳道：“属下在。” 苍凉晚说道：“本王要睡觉，谁吵了本王睡觉，直接打死。” “属下领命。” 严家村的村民们突然失声了一般，安静极了。 他们是来找媳妇的，他们也知道即便王妃不是王妃了，他们也惹不起。 可王爷派人跟他们说尽管闹，王爷会护着他们，女人就该在家好好待着。 他们来了，他们也闹了。 可好像仙王不太在乎镇北王。 安宁消失在原地，她很快就抓到了战因。 她问道：“你有病吗？郭梦跟了你大半辈子，她对你不好吗？如今她心凉了，要离开你了。你要还是个人，就有个人样。在背后使这种小手段，不觉得丢脸吗？” 战因缩着脖子，许久未找到反驳的话。是啊，他在干什么呢？细数过往，郭梦从未对不起过他，反而是他欠了郭梦。 战因突然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我就是想闹啊，我就是不想面对啊，我就是离不开她啊！她凭什么说不要我就不要我了啊！” 安宁一脚踹了过去，“把嘴闭上！半截身子都入土了，还玩上一哭二闹了。” 被踹了一脚之后，战因哭得更大声了。 安宁直接离开了茶楼。 很快就传出安宁门主把镇北王打哭的消息，说是安宁门主见不得镇北王这么欺负镇北王妃，要给她的姐妹出出气。 郭梦听着酒楼里的动静，也是一脑门问号，“咋哭那么大声呢？你踢他裆，还是抠他眼珠子了？” 安宁凑近郭梦，“我没碰他的时候他就开始哭，说离不开你。我觉着哭都哭了，我就踹了他一脚。” 郭梦冷哼，“早干嘛去了，不是天天想念他的安宁姐姐吗？如今他的安宁姐姐不要他，他才想回头找我。我还不乐意要了呢！” 安宁拉着郭梦，“跟我一块买菜去吧。” 郭梦一走，严家村的村民就想溜进去。 可阮小宁来了，阮小宁走过人群，她扯了扯嘴角，“打媳妇？把你们能耐的！” 一男人说道：“如果我媳妇有姑娘一半好看，我也舍不得碰她一个指头啊。” “如果我媳妇有你这身段，我恨不得让她下不了床。” “谁说不是呢？去了那么个又笨又丑的东西，看着就来气。” 阮小宁自然不是来跟他们讲道理的。 这样的话络绎不绝，阮小宁安静地听着。 院内的细竹说道：“以前你们没得选，如今机会就在眼前。错过了恐怕你们就要跟这样的人过一辈子了。” 阮小宁看向角落的男人，她问道：“你咋不说话呢？我不美吗？” 男人往后缩了缩，还抱紧了怀里的包袱，“姑娘，你离我远点行吗？” 阮小宁又凑近了一些，“你媳妇比我好看？” “我媳妇为什么要跟姑娘比？姑娘你是王妃府里的人吗？能帮我把衣裳给我媳妇送去吗？” 阮小宁心情好了一些，“你媳妇是谁啊？” “牛芳华。昨天跟村里的女人们一块来的，她脾气不好，您跟王妃说说好话。我媳妇是好人。” “脾气不好？你还喜欢啊？” 男人憨笑着，“您不知道，芳华本来脾气挺好的，嫁给我之后才不得不硬气起来。她也是为了我，她最讲理了。” “那你不能硬气点，保护你媳妇吗？” “咋硬气啊？不孝是大罪，您帮我跟芳华说，我跟我爹娘说好了，我们分家，以后我们自己过。” 阮小宁应声，“好。”她拿过包袱。 而后她一跃而起跳进了院子里。 村里的女人们都在这呢，刚才的话她们都听到了。 看到阮小宁的时候，倒是没那么气了。 有个女人小声说：“这也怪不着我家男人啊，连我都想说那样的话。” 阮小宁笑着问：“姐姐想说什么啊？” “想说要是我家相公像姑娘这么好看，让我做牛做马我也乐意。”女人说完自己都笑了，她轻咳之后接着说道：“我们都明白姑娘是好意，可我们自己嫁了个什么玩意自己不清楚吗？这不是没得选吗？要是有更好的选择我早就改嫁了。” 阮小宁摇头，“不是这样的。”她想了一下才认真地说道：“你若盛开清风自来，你若破败人人可欺。你们没有更好的选择，是因为之前的你们没得选。如今你们可以选，可以变得更好，可以去选择，而不是只能被动待选。” 姑娘们安静了下来，她们心里都有同样的问题，真的要这样跟着那样的一人混蛋，过完这一生吗？ 阮小宁唤道：“牛芳华！” 牛芳华上前，就是牛嫂搜。 牛嫂嫂笑着说道：“多谢宁姑娘。” 宁姑娘三个字让她们恍然，原来她就是传说中的阮小宁。 或许真的可以试一下，一辈子呢，说不定就翻身了呢？ 阮小宁拉着牛嫂搜，“我陪你回家去。” 牛芳华愣住了，过了好一会才回神，她郑重地行礼，“多谢。” 她知道宁姑娘为什么要跟着她去。 阮小宁呵牛芳华走后，细竹带着姑娘们回屋了，还得换药。 细竹教姑娘们怎么换药，还有分辨伤口。 牛芳华的相公看到自家媳妇了，立刻笑颜绽放。 其他人凑了上来，“牛嫂子，我媳妇呢？咋就你自己出来了？” 阮小宁把人直接踹飞。 严家村的人瞅见言二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霎时间都闭上了嘴。 阮小宁松开了牛嫂嫂，说道：“你等我一会。” 牛嫂嫂愣怔之时，就听到了惨叫声。 阮小宁当街暴打了一顿严家村的男人们，惨叫声传了很远很远。 “姑娘，别打了，吵到仙王，会砍头的。” “呵，可我是阮小宁啊。” 第280章 听墙角可好玩了 屋里正在疗伤的女人们听到动静，纷纷整理好衣裳就跑了出来。 爬墙的爬墙，架梯子的架梯子，一个个都趴在墙头围观中。 看到这一幕，女人们红了眼眶。 有个女人大喊着，“宁姑娘狠狠打，他用沾了烂辣椒的鞭子抽我！” 阮小宁回头给了她个笑容，而后下手更狠了。 严月觉死死拉着牛芳华，“你不能去啊，宁大人是墨休人，她打完人回墨休就是了，这些人会报复咱们的。” 牛芳华还是挣脱了，“你说的是有道理，可宁姑娘愿意帮咱们，咱们不能干看着。” 于是牛芳华也加入了暴打严家村家暴男的队伍中。 就看到这两个女人在人群中穿梭，一刻钟后，来的这些人全都躺在了地上，痛苦哀嚎着。 护城军看到这一幕，直接就绕路走了。如果宁大人真是当街行凶，即便打不过他们也会去拦，可打的都是欠揍之人，没必要凑上去。 阮小宁在墙头那群女人的欢呼声中摆了摆手，她不过是做了当做之事。 曾经的她无力反抗，如今的她不但能保护自己，还能给这些受了委屈的女人们做主！ 阮小宁拉着牛芳华，这俩人笑声洒满了来路。 牛芳华说道：“我只是有些蛮力，我觉得我以后每天早上也得起来，跟着一块练武。” “嗯，跟细竹学。我这种是得了机缘，去山里闲逛就有了内力，属于一步登天，教不了你啥。”阮小宁直言道。 她说这话的时候，已经看到战司雪了。 阮小宁看到战司雪的时候笑容更大了，“司雪城主，您咋还在这呢？暖城那边不管了？” 战司雪跟在了阮小宁身旁，“我听说仙王带了不少人回来，我想着还有几个村子也有情况，我想去看看来着。你也知道的，以前我没有实权，我去了只能警告，人家压根就不听我的。但现在不一样了，谁要是不听，我就把仙王搬出来。” 阮小宁赞同地点头，“想做什么就做吧，趁仙王还在北境。你祖父一天天也没个正事，刚才还在茶馆哭闹呢。早干啥去了？现在知道找媳妇了。” 战司雪也是意外，“要说有多在意我是不信的，不过是祖母开始反抗了，祖父知道怕了。祖父是镇北王不假，但他老了。” 阮小宁和战司雪走着走着就分开了，战司雪要去暖城周边的村子，她来炎城是看看祖母怎么样了，刚才已经看过了。 回了严家之后，阮小宁自己找了个小板凳就坐下了。 一小男孩端了杯茶，颤颤巍巍走到她面前，“姐姐，喝茶。” 阮小宁接过之后问道：“谢谢，我是阮小宁，你是谁啊？” 小男孩挠了挠头，“我是严深。姐姐是我娘的朋友啊，我娘说她没朋友，如今终于有朋友了真好。” “姐姐，你身上好香啊。” 阮小宁侧眸，她身旁是个小姑娘，三五岁的模样，小姑娘挪着小板凳靠到了阮小宁身边。 “小宁姐姐，我是牛荼。” 阮小宁眯眼笑着，这俩娃长得都像牛芳华，眼睛大大的特别精神。 “你俩是双胞胎啊？” “对啊，姐姐好聪明。”严深坐在了阮小宁另一边。 牛芳华抽空看了这边一眼，被逗笑了，她的这两个崽，见到漂亮姐姐就这样，恨不得跟人家走。 严家公婆还在争论分家的事。 牛芳华轻咳，她说：“跟我来的这位是阮小宁，也就是墨休那位宁大人，宁大人是我的姐妹。我的姐妹来是给我做主的，我只要我的嫁妆，和我相公的那五亩地。” 严家公婆很清楚，即便阮小宁不来，牛芳华也能带走她的嫁妆，牛家人他们可惹不起。可那五亩地，他们是真不想给。 严月觉说道：“爹娘，分家只是不在一块过了，要是连地都不给我，我们一家靠什么生活啊？以后过年过节，我们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能拿来孝敬你们啊。” 严家婆婆可不觉得分家之后，她那个泼辣的儿媳妇会来孝顺她，一块住的时候也没见着多孝顺。 “婆婆，我们也要分家。”说话的是严家大儿媳。 “你是长媳，你相公是长子，你们要分家？不是逼我去死吗？” 严家长子在旁沉默不语。 牛芳华不乐意了，“大哥，你说句话啊？你让我嫂嫂一个人背负骂名吗？这事如果不是你提的，我嫂子敢说吗？” 严月水起身，他说：“爹娘，弟妹是个硬气的，你们想找茬她也不会忍着你们。可我家春花是个软性子，整天任打任骂，我也不想分家，可我不能眼见着我媳妇被你们打死。” 牛春花眼泪婆娑的。 牛芳华见此张了张嘴巴，然后忍住了，她拿起小盒子，就走了。 “宁大人，去我家做客。我爹娘给我买了个宅子，就在我们牛家村。” 严月觉推了个小车，车上只是些衣裳。 两个孩子很高兴，围在阮小宁身旁蹦蹦跶跶。 阮小宁疑惑道：“按你的性子，你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嫂子被欺负的。” 牛芳华轻叹，而后解释道：“不是我不想管她，我管了，我婆婆就去我娘家和春花的娘家告状，春花的娘家跟我家又是一个村子的，整天上门骂我爹娘。春花是个软性子，我不怪她，我知道她也不容易。可我不想连累我爹娘。” 阮小宁明白了，个人有个人的活法。 牛芳华小声说道：“大哥平时可没这么向着嫂子，也不知道咋突然就开窍了。这事不太对劲。” 一旁的牛荼说道：“我知道，大伯有了别人，他跟大伯母商量要接那个女人进门，大伯母的条件就是分家，只要分家她就答应。” 阮小宁惊呆了，“咱们牛荼这么聪明呢？啥都知道呢？” “那是。” 牛芳华没好气地说道：“以后不能听墙角了知道吗？” 牛荼只是傻笑着应付。 阮小宁也在旁傻笑，她也爱听墙角，“小荼要听娘亲的话。” “宁姐姐不听墙角的吗？听墙角可好玩了，他们要是说我娘坏话，我就去告诉我外婆。”牛荼小嘴叭叭的，丝毫没察觉到危险。 牛芳华握紧了拳头，她的声音是牙缝里挤出的，“小荼，你知道的，娘亲不爱当着外人的面打孩子……” 牛荼躲在了阮小宁身后。 “宁姐姐救命。娘亲要杀人了啊啊！ ” 第281章 谁派你来的 “谁要杀我们小荼啊？”来人是牛芳华的娘。 牛荼跑到了外婆面前。 阮小宁跟了过去，“见过婶婶。”而后她蹲下身子，说道：“小荼，宁姐姐也听墙角，但宁姐姐武功高强，不会被发现。就算被发现了，宁姐姐也打得过。但小荼不会功夫，万一被抓住了会挨揍的。” 牛荼的大眼珠转啊转，很快就有了答案，“那好吧，小荼暂时不听了，等小荼变得和宁姐姐一样厉害再听。” 牛芳华在旁哭笑不得，她上前说道：“娘，这位是宁大人，阮小宁。” 牛家婶婶打量着阮小宁，“我滴乖乖，比传说中的还好看呢。真是羡慕，年纪轻轻就活成了传说。不瞒你说，我年轻时候也和你一样好看。” “娘……”牛芳华都无奈了，“别烦宁大人了。” 阮小宁倒是挺喜欢这家人的。 她们去了牛芳华的新宅子，还挺宽敞，而且收拾的干干净净。 阮小宁在牛芳华家里吃了晚饭。 饭后她打算回城去了，牛芳华送她走。 俩人走到村口了，牛芳华还是没停下来。 阮小宁看她这样就知道她想什么呢，“不放心春花？我带你去看看，我听墙角不会被发现。” 牛芳华被逗笑了，“是不太放心。” 俩人就这么悄默默摸到了牛春花的家，牛春花分家之后是住在隔壁，但这村子比较大，房子间隔挺远的。 牛春花的家静悄悄的。 阮小宁扒开了窗户，就看到牛春花坐在床上发呆。 她听了下周围的动静，屋里只有牛春花一人。 于是她干脆就翻窗进去了。 牛春花惊愕地看着来人，她愣了一会之后，捂住嘴就哭了出来。 “我以为你不管我了。”牛春花委屈极了。 牛芳华坐下之后说道：“我是不太想管你了，你爹娘脑子不好使，我爹娘还不想你为难，总是处处让着他们！” 牛春花哭着说：“我刚才都想上吊了，你说我咋就把日子过成这样了呢。” 牛芳华知道的不多，还是闺女告诉她的，“不是分家了吗？你不是也答应你那废物相公纳妾了吗？怎么又想不开了？想不开你别答应啊。” “我是想着纳妾就纳妾，我过我的日子就好。可那个女人不乐意，她说有她没我。” “到底是哪个女人啊？”牛芳华是一点都不知道，严月水是长得人模狗样的还读过书，倒是挺招女人喜欢的，可没听说他跟谁走得近啊。 阮小宁问道：“他们在哪呢？我去帮你探听下情况。” 牛春花回答道：“您不能去，太危险了。他们在后山的宅子里，那宅子的主人很神秘，倒是出来过几回，但都是头戴黑纱。宅子里的人倒是比较自由，跟我相公相好的是宅子里的女使。他只跟我说了这么多，” 阮小宁琢磨了一下，“如果我半个时辰后还没回来，你们就进城找仙王。” 牛芳华也阻拦道：“还是等仙王一起吧，您单独去太危险了。” “这种小事我能处理。”阮小宁言罢便翻窗走了。 而此时苍凉晚终于睡醒了，严家村的姐姐们刚睡下。 苍凉晚吃过饭之后，就出了门。 她走在无人的大街上，凉风习习，是自由的味道，如果这自由能长久一些就更好了。 “国师大人不用睡觉的吗？我刚出来你就来了，你是蹲我呢吗？” 烛影尘握住了苍凉晚的手，“一个人走多无趣，一起走。” 哐当一声，百里止戈从房顶掉下来了，好在他裹着被子，这么摔一下也没啥事。 他睡眼朦胧地看向二人交握的双手，“我也要。” 苍凉晚呵呵两声，另一只手拉起了百里止戈的手。 这三人就这么手牵手走在大街上。 牛芳华和牛春花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迷茫了，墨休民风这般开放吗？ 牛芳华好容易把气喘匀了，而后说道：“仙王殿下，宁大人有危险。” 随后她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苍凉晚点头，并且松开了手，“知道了，你们回去睡觉吧，我去找小宁。” 牛春花虽然很害怕，还是硬着头皮说道：“仙王，此事因我而起，我跟您去。” 苍凉晚也不介意多带一个人，于是他们五个就直奔那个神秘庄园而去。 她们不知道的是，阮小宁一点事没有，她就是迷路了。 进山之后倒是平平静静，但这宅子不对劲，她进了个花园，之后就一直在原地打转。 阮小宁实在是累了，干脆就坐下开吃，还好布袋里有很多吃食。 这花园是个温室，她走了起码半个时辰，多大的花园也走出去了，唯一的可能就是阵法。 阮小宁坐在地上，草坪软乎乎的，花草的香气闻着很舒服。 而花园的主人看到这一幕，终是没忍住。 阮小宁察觉到有人靠近，她抬眸之时来人已经出现在她面前。 此人面戴黑纱，看身段是个极品。 这让她对面纱下的脸更感兴趣了。 “谁派你来的？”男人弯腰捏住了阮小宁的下巴，那一瞬间他有些恍惚。 阮小宁一把揽住了他的腰，另一只手掀开了他的面纱。 眼前是张绝美的脸，美的张扬，眼神凌厉。 他凝视着眼前的姑娘，“这次倒是派了个有意思的来。” 他一抬手，手就僵在了半空。 阮小宁站了起来，扒开了他的手，她疑惑道：“还以为你要毒瞎我呢，啥也没有呢？” “我想戳瞎你，你看过我的脸，要么留下你这双眼，要么留下你的命。” 阮小宁抬头看他，笑得灿烂，“别硬撑了，你舍不得。” 男人疑惑道：“你到底是谁？我认识你？我们小时候见过？” “不是。是这天下的男人都舍不得伤我。”阮小宁自信地笑了，随后她的笑容凝固。 她揉着脸，离这脑子不太正常的玩意远了一点。 “你抠我脸干啥？”阮小宁是万万没想到的。 “不是人皮面具，我没见过你，你到底是谁。” 这话听似在问阮小宁，其实是他在问自己。 “我是阮小宁，你肯定听过我的大名。你是谁？你认识裴北欲吗？”能长得这么好看，会不会是三师父的外甥侄子之类的。 “听过。”男人卸下了防备，看来真是误入，“你来找我有何事？”墨休的情报网果然厉害，他躲在这都被发现了。 “我认识一个姐姐，她夫君有了外心，那女子是你宅子里的人，我来看看怎么回事。”阮小宁直言道，“你到底是谁？叫啥名啊？” “烈星岚，烈焰十皇子。”烈星岚捂着自己的嘴巴，一副天塌了的模样。 阮小宁笑了，“司雪，这边！”这位突然说了实话，唯一的原因就是战司雪在附近。 只见战司雪正踏着草坪而来，她路上碰上牛芳华了，所以她先来了。 第282章 送了个铺子 阮小宁又喊了一声，“司雪你快点过来啊，这里有个特别好看的男人。” 烈星岚垂眸看着她，这次他学聪明了，闭紧了嘴巴。 战司雪终于走到了阮小宁面前，她是意外的，这少年人哪来的？这宅子她是有听说过，倒是也查过，结果只是身家清白的江湖中人。 阮小宁把战司雪拉到了身边，“是不是要命的好看？” 战司雪点头，可她最近刚见过裴北欲，再见到这位是有些抵抗力的。 “我以为你有危险才会匆忙而来，既然你没事，咱们就回去吧。” 阮小宁这才想起她是来办正事的，她说道：“我刚才所说之事你可知晓？” “不知。”烈星岚解释道：“府中其他人并未见过我，平日里只有管家会见到我。” 阮小宁不太明白，“长成这样应该多出去走走。” “姑娘应当明白，我们这样的人，时常在外走动，容貌会带来灾难。”烈星岚也懒得挣扎了。 他大概也能猜到，应当是和这位战家姑娘有关。 阮小宁笑眯了眼，双眼还冒着小心心。 “我可是阮小宁。”她把话题拉了回来，“既然我来了，今晚就把事情解决了吧，也省得我多跑一趟。” 烈星岚察觉有外人靠近，他一跃就消失在原地，随后他现身密室。 密室中的一群人看到他的时候，有些回不过神来。 苍凉晚率先回神，她说：“只是路过，没事我们就先回去了。” 随后苍凉晚就带着烛影尘和百里止戈离开了，这三人继续夜游。 而牛春花和牛芳华则是留下了。 牛芳华说道：“春花，如果你不想面对，咱们这就回去。”她是希望春花直面真相，可她了解春花，她怕春花扛不住。 牛春花握紧了牛芳华的手，她咬着嘴唇，疼痛和血腥味让她清醒了些许。 她说：“那便面对吧。”她怕和离之后无处可去，可她还年轻，总能找到活干的。 这样的日子她过够了，既然有机会重新选择，那便勇敢一回。 牛芳华很是意外，但更多的是欣慰。 她拉着牛春花走到了烈星岚面前，“公子，麻烦您带我们过去吧。春花的相公应当就在你的宅子里。” 烈星岚睫毛微微颤动，他说：“好。” 随后她们就被带去了一个小院，很快阮小宁和战司雪也过来了，只是这俩待在了隔壁房间。 管家是个面颊粉嫩的少年，他一说话阮小宁就明白了，这位是个小公公。 “主子，人带来了。” 严月水看到牛春花的时候冷漠的神情中带着些许愤怒，“我不是已经跟你说清楚了吗？你跑到这来闹什么？” 牛春花身子微颤，她深深吸了口气之后问道：“说清楚什么了？” “不是说好了和离的吗？我心里没你，娶你也是父母之命。你我本可以好聚好散，你非得闹这么难看吗？”严月水甚至有些后悔，他不该好言好语跟这个村妇解释。 牛春花也不是没脾气的，“是说了要和离，可和离是你单方面就能决定的吗？是你有了外心，是你对不起我。行，我不跟你计较这些。但这些年我在你家当牛做马，每日被公婆打骂，你说和离就和离？凭什么？” 一旁的弄月扯了扯严月水的袖子，她柔声细语说道：“春花姐姐，我明白你的心情。我和严哥哥两情相悦，我们也是无法自控。可怎么说都是他辜负了你，你要多少赔偿，我都愿意给你。只要你能成全我和严哥哥。” 严月水见此更生气了，“月儿，你何苦这般委屈自己？她这样的村妇我是一万个看不上，能成为我的妻子是她的荣幸。我还给她补偿？我整日对着她这张脸食不下咽，应当是她给我补偿！” 牛春花听到这话突然就没那么难过了，她只怪自己眼瞎。 她轻声问：“你确定要跟个这样的男人过一辈子吗？我的今日就是你的以后。我言尽于此。” 严月水一巴掌抽了过来，“你个贱妇，你凭什么跟弄月比？下贱的泥腿子！还敢胡说八道！” 烈星岚轻叹，“春花姑娘，弄月是我府中的人，她做了此等事我也脱不了干系。” 他转头说道：“把人扔出去吧，别脏了我的宅子！” 小公公应声，而后一手薅着弄月的头发，一手薅着严月水的头发，利落的把这俩人拖了出去。 烈星岚继续说道：“春花姑娘，你和离之后如果需要找个营生，我府里正好缺人，如果你愿意就来我府里干活。” 牛春花此刻的心情极差，她嫁给严月水的时候，是真的很喜欢他。即便他一万个看不上她，整天嫌弃她，她也从未在意过。她总觉得是她高攀了，她愿意退一万步，只是想留住他。 牛春花吐了口气，而后说道：“多谢公子，我想暂时冷静一下。” 烈星岚继续说道：“如果春花姑娘不想来我府中干活，我便送个铺子给春花姑娘作为补偿。” 他说完就嗖一下不见了，压根没给牛春花拒绝的时间。 牛春花呆住了，她是挺想要，可她又不能要。 一旁的小公公笑着说：“春花姑娘不必客气，我们主子可有钱了。对他来说送一间铺子，就像吃顿饭一般容易。我也是苦出身，咱们这样的人能翻身不容易的。” 牛春花点头，“我会认真考虑，多谢。” 小公公见牛春花听进去了，他便离开了，很快就有人送来了个小盒子，还摆上了不少吃食。 阮小宁和战司雪回来的时候，身上脏兮兮的。 牛芳华了解阮小宁的性子，她问道：“没打死吧？” 阮小宁故作惊恐，“芳华姐姐说的什么话，我是那种人吗？只是稍微教训了一下。” 牛春花也听明白了，事已至此，她如果还是畏畏缩缩，就真是那扶不起的烂泥了。 “多谢宁大人，多谢雪姑娘。”牛春花大大方方道谢。 四个姑娘凑在一块吃吃喝喝，吃饱喝足之后便离开了烈星岚的宅子。 随后她们去看了烈星岚送的铺子，是个小药房。 阮小宁问道：“你们认识药草吗？” 牛春花和牛芳华整齐地摇头。 “那明日去找细竹，先学学基本的药理知识。” 牛春花自然是愿意的。 等阮小宁和战司雪走后。 牛春花握着牛芳华的手说道：“芳华，如果不是有你，我现在已经吊死了。这铺子以后咱们一人一半。” 第283章 我不要面子的 牛芳华想了一下，而后拒绝了，“如果只是你，我肯定是乐意的。可你爹娘不讲道理的，要是让他们知道了，又得闹腾。” 牛春花自然是了解自家爹娘的，“等天亮了我回家去，跟他们说我和离的事。到时候我会告知他们，这铺子是贵人送给你的，我就是给你打杂。” 牛芳华一听，她点头，“好。”她不介意这半个铺子，她欣慰的是春花学会反抗了。 俩人在街上溜达着，牛春花感觉到了前未有过的畅快，她自由了，还有钱了。 一群醉醺醺的男人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哪来的小娘子？这大半夜的还在外面闲逛，是想找男人了吗？” 一群人笑的很是大声，那笑声在静谧的街道中显得格外刺耳。 “小娘子，你们看看喜欢哪个？哥几个立刻跟你们走。” 苍凉晚就坐在旁边的屋檐上，她单手杵着脸。小宁是知道她在附近，才会放心地离开了。 只见牛芳华数了数，说道：“你两个我六个。” 牛春花用力点头。 随着醉汉们靠近，就看到牛芳华顺手就拿起了街边的大石头，那石头比她脑袋还大。 而牛春花寻找了一番，一根棍子掉到了她面前，她抬头一看，笑容绽放。 一刻钟后，这群人躺在了地上，皆是鼻青脸肿。 牛芳华一直是力气大，牛春花身体稍微虚弱些，但她正好一腔怒火没处发泄呢。 地上的男人还叫嚣着，“贱人！我们可是贵妃娘娘的人！你们敢当街殴打贵妃娘娘的人！死路一条！” 苍凉晚落在了他们面前，“贵妃娘娘的人？呵呵。”她解下了腰上的绳子，直接把他们捆成了一团，而后就这么拖着去了牢房。 把人送去牢房之后，苍凉晚这才带着春花和芳华回了城主府。 之后的日子，苍凉晚买了十五间铺子，严家村的女人们都有了活干，家也没打算回了。 苍凉晚她们还挨家挨户跑了一趟，把愿意跟着娘亲的孩子直接带走了。 严家村的村民自然是不乐意的，可不乐意有什么用呢？倒是有去城主府告状的，结果因为虐待妻子被打了三十大板，之后严家村的村民算是暂时消停了。 苍凉晚在躺椅上晃啊晃，这铺子还空着呢，不知道该干点啥。 医馆药店都有了，各种吃食的铺子也是全乎了。 她看着空空荡荡的大堂陷入了沉思，到底该干点啥呢？ 门开了，门口站着个小姑娘，十三四岁的模样，她怯生生看向屋内，看到屋里空无一物有些迷茫。 她又退了回去，看了一眼门上贴着的招工告示。 小姑娘确认之后，忐忑地进了门，她瞅见屋内的姐姐，慢慢挪了过去。 苍凉晚睁开了眼，问道：“来找活啊？” “老板，我叫辰月，我想找个活干，只要能给我口饭就行。我……”辰月紧张的直搓手。 “好。”苍凉晚轻声回答道。 “抱歉，打扰了……”辰月反应过来的时候惊呆在原地，“您说好？” “你不是找活吗？”苍凉晚反问道。 “是啊，可是您都没问我会什么，也没问我来自哪，您什么都没问就用我了？”辰月还是不敢相信，她偷偷掐了自己一把，疼得她泪眼朦胧的。 苍凉晚伸手，拉着她的手，说道：“遇见就是缘分，你进了我的门，就是我们之间的缘分。辰月，以后你就是这间铺子的管事了。” 辰月呆愣了许久，所有的委屈顷刻而至。 她慢慢蹲在了地上，这一刻才回神，她说：“我今天走了三个城池，去了三十几家铺子，他们要么是直接把我赶了出来，要么就是不要女子。我以为我会流落街头了。老板，您真的用我吗？您不是逗我玩吧？要是假的，您就跟我直说吧。大喜大悲之后我会疯掉的。” 她说着说着就开始哭，她不懂，怎么都那么凶呢？怎么就不能给她个活干呢？怎么就不能给她口饭吃呢？ 苍凉晚指了指左边，“坐下慢慢说吧。”这姑娘是会功夫，功夫怎么个程度还不清楚，但体力是真好啊。 三个城池，三十几家铺子。 也好在她会功夫，不然不可能全须全尾地走到这。 等到辰月坐下之后苍凉晚才说道：“他们不用你是他们没眼光，要是人家用你了，你也碰不上我了啊。所以这就是缘分啊，你注定是要给我干活的。” 辰月也放松了不少，“我也这么觉得。老板，就你眼光最好了。”她这辈子都没受过这种委屈，往日里旁人见她都是阿谀奉承。 原来没了身份之后，她什么都不是，谁都能辱骂她赶她走！ 苍凉晚见她平静了不少，便问道：“你擅长啥啊？” 辰月想了一下，“咱们铺子是干啥的？我可以学的。” “咱们铺子还不知道要干啥，你擅长什么咱们就干什么。”苍凉晚好像说着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听到这话辰月也明白了，怪不得这么空呢，老板还没想好干啥。 她坐在小板凳上，思索了片刻，她擅长啥啊？以前她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可这一路走来，她清醒了不少。 辰月起身，去后面转悠了一圈，这里挺宽敞的，后面还有很多小院子。 辰月查看过后有了主意。 她小跑着回到了苍凉晚身边，“老板您买这里的时候，人家跟没跟你说这边有温泉啊？” 苍凉晚摇头，“没有。你看得出来啊？” “嗯。不瞒您说，我自小就对土和水比较敏锐。但我也不太能确定，还得找高人来看看。要是我真的看对了的话，咱们可以开澡房或者客栈。我刚才去后面溜达，这里原本应该是个澡堂。”辰月说的很高兴，她没想到，她以为最没用的特长，竟然有机会用上了。 苍凉晚一点都没犹豫，“行，我去找墨家那四位说一声。以后咱们就开个客栈加澡房。” 她这店铺在城郊，面积很大，而且邻山，这铺子已经荒废许久了，实在是在城外干啥都不安全。 辰月跑去后面洗了把脸，就跟在了苍凉晚身旁。 苍凉晚递了个烤地瓜给她，辰月大口吃完，之后二人就离开了铺子。 辰月此刻感觉浑身充满了力气，她终于活过来了，而且活下来了！ “老板咱们干啥去？” “给你出气去。” 听到这话辰月忙拉住了老板，“不能去的。万一闹大了去了官府，我就要被送回家去了。” “我苍凉晚的人被欺负了，还不能报仇了？我不要面子的？” 第284章 阮小宁要嫁人了 “你是苍凉晚？”辰月震惊极了，她这是什么运气？ 她看着苍凉晚，看了好一会。这一刻她才明白，传言不可信。她听说的苍凉晚杀人如麻，而她遇见的苍凉晚像是炙热的大太阳。 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出现，给身处黑暗中的她照亮了前路，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个坏人呢。 苍凉晚拉着还在发呆的辰月，率先去了暖城，进城之后暖城居民纷纷让路。 苍凉晚问道：“谁欺负你了？” 辰月回神，是苍凉晚啊，她还怕什么呢？ “这家铺子的人企图哄骗我，想要卖了我。被我拆穿之后，他想要侵犯我，还说什么只要我尝过男人的滋味，自然愿意去那个地方。即便我很少在外走动，我也知道他说的那个地方肯定是青楼。” 苍凉晚入内，这是间酒楼，还是比较豪华那种。 酒楼内的人看到苍凉晚的时候立刻脸上堆笑，可当他们看到辰月之时，笑容突然消失。 伙计们对于辰月的去而复返有些意外，更意外的是这丫头这么快就抱上了这么粗的大腿。 伙计们只想看热闹，苍凉晚和战家本来就有旧怨，而这酒楼的老板正好又是战家人。 苍凉晚大声说道：“谁欺负了辰月，自己给我滚过来！” 辰月挺直了腰杆，她不敢反抗，她只能逃跑，她怕被官府抓走。但现在她无所畏惧。 战傲漠慢悠悠下楼，衣裳凌乱，他看到辰月的时候笑了，“怎么想通了？” 苍凉晚上前，抓着战傲漠的头发直接把他按在了地上。 战傲漠何曾受过这种屈辱，他怒吼道：“哪来的贱人！我可是战家人！”他的吼声掺杂着惨叫声，“来人！把这贱人给我拿下！” 酒楼这边动静很大，战司雪来的时候有些疑惑，“仙王殿下，我小叔叔做错了什么吗？” 苍凉晚看战司雪的眼神是不满的，“怪不得你熊霸拐卖人口的事那么多呢，原来你战家人带头干这事！” 战司雪垂眸，倒是也没辩解。她这个属性，她辩解不了。她是知道小叔叔会做些见不得光的买卖，只是她也无力自保，怎么管得了战傲漠呢。 苍凉晚心里真是憋得慌，不是没人知道这人做了什么，只是视而不见了。这北境真的是战家一手遮天！ 苍凉晚没再多说，只是沉默着暴打战傲漠。 而辰月则是拦住了想要靠过来的其他人，她招式简单，身形却格外灵活。 战司雪看这姑娘的招式，神情凝重，如果她没看错，这姑娘应当是烈焰人，还是烈焰第一宗门的弟子。 战司雪忙说道：“仙王殿下，我小叔叔做错了事，自然有律法惩治，你带来的这个姑娘应当是烈焰人吧？你别被蛊惑了。” 苍凉晚已经收了手，而战傲漠也只剩半口气了，就算神农天衍来了，也救不活他。 “她是哪国人我不管，你小叔叔想要逼良为娼，还意图侵犯辰月。”苍凉晚说完，就直接拉着辰月离开了酒楼。 辰月走在苍凉晚身边，小心翼翼说道：“老板我是烈焰人，但我来是有原因的，并非是挑起你和战家的矛盾。” “我和战家本来就有矛盾。”苍凉晚轻轻吐气，“你来是什么原因啊？” 辰月轻叹，“我被许给了十殿下，可我连他的面都没见过，我不想嫁给个陌生人。我知道十殿下在这边，就想着来看一眼。” 苍凉晚点头，“等会带你去看。你现在能自己动手了，其他欺负过你的人，你可以自己出气。” 辰月笑着摇头，“也没那么大气，我这种身份不明之人，人家不乐意用我也是正常的。我就是从来没被这么对待过，一时间无法适应。路上也碰到几个想卖了我的混蛋，都被我偷偷处理了。老板，你杀了战家人，这事算在我头上。” “你都自身难保了，你的脑袋也顶不住啊。”苍凉晚不觉得这算个事。 战傲漠所做之事本就该死，她知道了就做不到息事宁人，既如此就当做杀鸡儆猴了。 俩人很快就到了烈星岚的大宅。 阿星公公看到苍凉晚的时候忙迎了上来，“仙王您来了？主子和宁姑娘在屋里呢，我帮您通传一声。” 听到这话辰月睁大了双眼，“我没听错吧？他和别的女人在屋子里呢？” 苍凉晚点头，“嗯。而且咱们还不方便进去。” 俩人在外头等了一会，阿星公公就出来了，迎着这二位进了院子。 阮小宁面色红润，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她笑着看向苍凉晚身旁的小姑娘，“哪来的小妹妹？又是你捡回来的？” 苍凉晚摇头，“辰月找活干，正好到了我店里。” 众人坐下之后，辰月看向烈星岚，她愣了一下，“我听闻十殿下出行一直都是戴着面纱，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烈星岚坐在了阮小宁身旁，他说：“小时候因为这张脸，总是被惦记，我觉得麻烦才会遮着脸。姑娘是烈焰人啊？” 辰月点头，“如果不出意外，你很快就会收到消息，我是被许给你的妻子。”她的眼神转向十殿下身旁的女子，“我看姐姐和十殿下两情相悦，我自然是不会做那拆散人家姻缘之事。” 阮小宁笑眼看她，“你不会做，但你也决定不了对吗？这事我会处理。” 辰月今日过得可谓是惊心动魄，她听到这话忙解释道：“姐姐，你可能也处理不了。我叫辰月是辰家的孩子，自小在宗门内习武，我外祖是焰宗宗主。这亲事是我祖父和陛下定下的。” 辰月觉得她得解释清楚，不然这么漂亮的姐姐贸然去了烈焰，恐怕有命去没命回。 “那些长辈很在乎面子的，我和十殿下之间是没感情，可我们定亲的事已经传出去了。” 阮小宁听明白了，“你是说如果我嫁给他，就是让那些长辈们丢了面子。”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辰月急得要命，可这姐姐咋还跟没事人一样？ 苍凉晚在旁听了一会，她有了个不可思议的结论，“你要嫁给他？你们才认识几天啊？不用再相处一下吗？” 阮小宁笑着说道：“我想嫁给他，我现在很喜欢他。相处的事可以成亲之后慢慢来。” 苍凉晚有些意外，可又不是太惊讶，毕竟小宁最近一直和烈星岚黏在一起。 “如果你决定了，那恭喜。”她的小宁想如何就如何。 第285章 你们可是北境的守护神啊! 苍凉晚起身，打算回去给阮小宁准备嫁妆了。 辰月依旧是紧跟着苍凉晚，她跟做梦似的，走路都是深一脚浅一脚，“老板，我未婚夫要和别人成亲了，我为啥还觉得挺高兴呢？” 苍凉晚说道：“你俩又不熟。但如果你喜欢他的话，也可以去抢一下。” “可那姐姐不是你的朋友吗？你咋鼓动着我抢她的男人呢？” “因为她不会输。她可是阮小宁。” 辰月彻底呆住了，“我的天呐，刚才那个就是阮小宁？你早说啊。” “她是谁跟这事有什么关系吗？”苍凉晚不明白。 辰月解释道：“墨休人追求平等，熊霸人慕强，而我烈焰子民信命。阮小宁是天命之人，十殿下带回去了个天命之人，这事就好办多了。” 苍凉晚又长见识了，她是没想到阮小宁这么快就要成亲了。 “你先回咱们的铺子休息，顺便招招人。我去跟微澜她们商量下小宁的婚事。那铺子里啥都有，后院的屋子里有换洗的衣裳，地窖里有很多吃食。” 辰月知道老板把她支开，不只是为了宁姐姐的亲事，还有战家的事。 她不会置身事外，但也不会添乱。 “好。” 俩人在城外分开。 辰月进了铺子之后，就躺在了摇椅上，晃荡着。 她的亲事被长辈们定下来，她其实挺生气的，可见过十殿下之后，倒是觉得长辈们还挺有眼光。 只是这个人跟她没有缘分，而且她也没有嫁人的打算。 来之前她是想看看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顺便退了亲。 铺子的门开了，进来了个姑娘，看起来三十岁左右，衣裳虽然满是补丁，但干干净净的。 来人小声问道：“请问这里招人吗？” 辰月眯眼笑着，“招人的，姐姐过来坐下说话吧，我跑了一天有点累。” 那姑娘僵在了原地，她眼圈开始泛红，“可我粗手粗脚的，姑娘肯定不会用我的吧？” 辰月轻声说：“你进了这个门，就是你我有缘，姐姐以后就是这铺子的第二个伙计了。” 云容儿喜极而泣，她终于找到活干了。 辰月拍了拍云容儿的背，她曾经遇见光，她也想照亮别人黑暗的来路。 等到云容儿哭完，辰月才说道：“咱们做饭去吧，好好洗个澡。咱们这铺子还得过些日子开业，打算开客栈加澡房的。” 辰月拉着云容儿去了厨房。 云容儿忙撸起袖子就开始做饭。 见此辰月大大松了口气，她不会做饭，还好这个姐姐会。 另一边苍凉晚回了城主府。 她被挡在了城主府门口。 郭梦和战因还有战家其他人都在这了。 苍凉晚倒是神情平静，她杀了人家的孩子，要是战家人一点反应没有才奇了怪了。 郭梦轻叹，许久都未说出什么。傲漠不是她亲生，也叫她一声嫡母，这事并非只是私人恩怨。 战因怒视着苍凉晚，“仙王殿下惯是无法无天！跑到我北境作威作福也就罢了，我处处忍让，可你竟然如此丧心病狂！你杀了我的孩子！此仇不报枉为人父！” 苍凉晚冷笑道：“战傲漠有今天，也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们纵容他，他会死在我手上？战傲漠过往强抢了多少民女？私下里偷偷拐卖了多少无辜的姑娘？她们的命不是命吗？” 这话让战因无法反驳，他不是没管过，只是在他心里，傲漠只是转手卖了几个姑娘，算不得什么大事。 郭梦低下了头，是啊，她也没那么无辜，她也知道战傲漠做过什么。可他又是战家的血脉，还真能因为几个平民就把他弄死吗？ 她的手也不干净呢，她做了太久的镇北王妃，她心里人早就分成了三六九等。 父亲跟她说过，战家如今恐怕已经忘了，他们是熊霸的臣子，而这北境是熊霸的国土，并非是战家的私人领地。 战因死死盯着苍凉晚，即便他们这边不占理，他也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如果这次战家退让了，他对不起他死去的儿子，也丢了战家的颜面！ “苍凉晚！你当街行凶，杀了朝廷官员，即便你是仙王，也不能逃脱律法。来人！拿下罪人苍凉晚！” 战因一声令下，苍凉晚身边瞬间就围上了很多人。 这些人只是围着，谁也没打算上去送死。 战司安、战司宁、战司雪、战司丞都在人群中。 战司安咬着嘴唇，战家的每一个人都是帮凶，小叔叔所做之事她们都知道，可从未做过什么。 因为所谓的家族，因为所谓的长幼有别，因为所谓的孝道，因为所谓的事诸父如事父！ 苍凉晚大声说道：“你战家人做错了事，官府不管我管！镇北王，我所做合情合理合法！战家非但不反思，还要动用私刑。我倒是想问问，这天下是姓熊还是姓战！” 战因憋得脸通红，可他不能说更多了，而且他也很清楚，即便倾尽全族之力，他也弄不死苍凉晚！并非战家没有一战之力，而是战家那群厉害的晚辈们分得清是非黑白，不会站在他这边。 战因终于气晕了过去。 战傲狠背着他父亲离开了炎城。 苍凉晚看向战司安他们，“你们也在怪我吗？你们是战家人啊，是北境百姓心里的守护神啊！你们守护了谁呢？守护了那个畜生一般的战傲漠吗？” 这四人始终沉默着。 战司安握紧了拳头，她自嘲地笑了，“以前我总觉得我不比你差多少，可现在我真的有些羡慕你。如果我也姓苍凉，或许就不会有忠孝不能两全这种为难。” 她们四个的想法都是差不多的，战家给了她们一切啊，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苍凉晚对此一半赞同，“我苍凉家如果有战傲漠这样的人，从他第一次作恶开始，他就已经被埋了。我以为我们是一样的人，原来并不是呢。” 她说完便转身走了。 而细竹她们已经收拾好了行囊，跟在了她身旁。 战司雪看着苍凉晚她们走远，才说道：“或许我们都错了，我总觉得我的一切是战家给的，可战家的一切是谁给的呢？只是因为战家家大业大吗？战家之所以被拥戴，是来自于百姓的信任。” “是啊，我们都错了。苍凉晚不在乎忠还是孝，这二者于她而言都在是非黑白之后。”战司安轻叹。 战司宁接道：“她也不在乎什么家国什么大局，这二者于她而言都在百姓之后。” 而最后的答案只有四个字：心怀天下。 “怪不得人家是仙王呢，都散了吧。”战司丞转身回了城主府。 第286章 立场不同罢了 苍凉晚带着所有人回了那间空荡荡的客栈，她去之前也没想到事情会这般严重。 见到战傲漠之后，她询问过天玑，此人害死了很多无辜之人。 这事不是他死了就算完了，他贩卖了很多人口，牵连甚广。 阮小宁收到消息回来的时候，很是不满，“你去的时候怎么没跟我说啊？” “又不是什么大事。”苍凉晚回答道。 “怎么不是大事？你面对的可是战家！”阮小宁深知战家于北境于熊霸的意义。 苍凉晚也没再辩驳。 辰月听到动静，察觉有很多人靠近，她抄起砍刀就跑到了门口。 当门打开的时候，她愣在了原地，“老板，您回来了啊，我还以为战家人来找我报仇呢。” 苍凉晚介绍道：“这是辰月，烈焰国来的。” 她转回头跟辰月说道：“战家不会拿你如何，你要是伤了，一不小心就会上升到国战。你们烈焰正愁没个正经发兵的借口呢。” “我这么重要呢？”辰月倒是没当个大事。 老板只是杀了个该死之人，有什么错呢。 辰月想了一下说道：“老板你别怕，我外公是烈焰第一高手，我们焰宗高手很多的。要是战家不依不饶，我就把我外公叫来！” 水微澜看清楚辰月的长相之时，是惊了一下的。这就是晚晚的本事，随便捡个人，都不普通。这姑娘福运无双。 她这样的人命格，但凡对她有点恶意，轻则重伤，重则丧命。 这就是个福气宝宝，上天最偏爱的那种存在。 辰月看过来人，她的眼神停在了门口，她小步挪了过去，“公子，我是辰月。” 裴北欲轻咳，“我是裴北欲，你可以叫我声裴叔叔。” 辰月摇头，“那多生分啊，北欲哥哥，以后多多关照。我初来乍到，对这里不太熟悉。” 苍凉晚都没眼看了，“辰月，这是我三师父，你可以喜欢他的脸，喜欢他这个人，但只能是晚辈对长辈的喜欢。” “不。我们是平辈。老板，以后我会是你三师娘。” “不行。”苍凉晚对件事是反对的态度，“我三师父比你大了十多岁，要是被你外公知道了，我三师父恐怕活不了多久。” “不会。我外公如果见过北欲哥哥，只会说我眼光好。”辰月坚持。 裴北欲默默走了，去后院找宅子去了。 而云容儿这才起来，她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个仙气飘飘的男人，她行礼之后说道：“公子，我们铺子还没开呢。” “自己人，不必客气。”裴北欲说完就自己找房间去了。 云容儿飘乎乎回到了大堂，看到这么多人，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辰月把云容儿拉到了苍凉晚面前，“老板，这是容儿姐姐，云容儿。” 苍凉晚笑眯眯点头，“容儿姑娘好。” “老板您太客气了，说出来您肯定不信，我刚才在后院撞邪了，是个特别好看的男人，长成那样肯定不是活人。”应当是山精鬼魅之类的。 “那是我未来相公，容儿姐姐，你见到的是活人。”辰月说这话的时候，脸颊绯红。 她这一趟还真没白走。 “你的事之后再说，我的婚事先办。”阮小宁打断了辰月的幻想。 辰月说道：“你抢走了我的未婚夫婿，我都没跟你计较。你得帮我，是你欠我的。” 阮小宁闭嘴了，还被这姑娘赖上了。 苍凉晚拉了个小板凳坐下了，“辰月你多大了？” “十五了啊。”辰月笑眯眯说着，“我长得显小，其实已经及笄了。” 苍凉晚也没再多问。 之后众人忙乎着做饭，修缮房子，当晚就先把自用的澡房建好了。 墨家四人组在，干啥速度都很快，还有个好像永远不会累的辰月。 饭后各自回房睡去。 只有辰月抱着被子悄悄溜走了，她跑到了裴北欲的隔壁，这样的男人，一不小心就可能被别人抢走了，她得守着。 苍凉晚坐在房顶上，笑眼看着这一幕，这姑娘真有意思。 水微澜坐在了她身旁，“辰月的运道极好，她所想皆会成真，她这样的人有上天守护。” 苍凉晚倒是没觉得多意外，许是身边之人都是如此，见多了也不觉得多稀奇。 “小宁要成亲了，咱们过几天就启程吧。”苍凉晚觉得还是得回家办。 “好。”水微澜躺在房顶，看着漫天繁星，星星很是耀眼。 第二天苍凉晚起得很早，可辰月比她起的还早，辰月正在院子里比比划划呢。 “练武呢？”苍凉晚路过。 “是啊，我觉得我情敌肯定不少，我外公一时半会还来不了，我得靠自己守护我的男人。”辰月说到这些的时候，浑身充满了力气。 苍凉晚也没多琢磨这事。 她刚到大堂，就听到了敲门声。 门外是牛芳华。 牛芳华推了个小车来，车上有很多吃食，她把小车搬进了屋里。 “仙王，您做的没错。”牛芳华坐下之后说道。 苍凉晚笑眼看她，“嗯。”这姑娘胆子是真大，敢这时候上门。 苍凉晚拿了个包子，包子还热乎着呢。 “小宁要成亲，我们打算回墨休。” 牛芳华愣了一下，“宁姑娘要和谁成亲啊？” “就是那栋宅子的主人，他是烈焰人，但小宁是墨休人，烈焰那边再说，先在墨休办了。”苍凉晚回答道。 牛芳华倒是也没觉得多意外。 牛芳华跟苍凉晚聊了一会就走了，还得回铺子。 她回了药房，就跟牛春花说了这事，结果被店里的伙计听到了，很快阮小宁要嫁人的消息就传遍了全城。 战司宁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还在凉城，战家人都聚在了一起，商量着把苍凉晚赶走。 他内心并非毫无波澜，但也只是有些小水花罢了。 有些人遇见便该知足，而不是妄想去拥有。 战司宁看向门外，内心轻叹：愿宁姑娘夫妻和乐，此生顺遂。 而苍凉晚吃过早饭之后，就去逛街了，结果她什么都没买到。 她已经清楚战家的态度了，也没什么好说的。 三天后，苍凉他们启程。 而二公主和四公主以及皇贵妃则是留在了边境，还未装修好的客栈，由四公主打理。 熊北夏和熊北初前来相送。 这俩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苍凉晚只是笑着说：“我走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在她和战家人之间，北夏和北初选了战家，这本就理所当然不是吗？ 第287章 树大根深枝繁叶茂 等苍凉晚她们走远。 熊北夏捂着心口，“我咋那么愧疚呢？” “因为你我都清楚，我们没站在晚晚这边，其实就是一种背叛。”熊北初内心叹息着。 熊北夏也没愧疚太久。 她其实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苍凉晚对她而言很重要，可她心里又有太多比苍凉晚还重要的存在。 可即便她在心里跟自己说一万遍，她选择战家是为了国，这心里的愧疚也并未少一分。 熊霸皇城得知此事之后，容王震怒，这时候把苍凉晚赶走了，战家是疯了吗？ 容王很是无力，他一直都知道，他不如熊九耀，过去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而熊九耀对此虽然知道，但并不在意，他还忙着送魂呢。 苍凉晚他们回到家之后，各自回了自己的小院子。 辰月自然是跟着回来了，准确地说是跟着裴北欲。 云容儿留下了，她如今是那个客栈的管事。云容儿也不是不想跟着走，实在是家中老幼不方便远行。 她会守在这里，等着老板和辰月妹妹回来。 苍凉晚她们还睡着的时候，雪城的居民已经得知咱们宁大人要成亲了，宁大人的未婚夫还是烈焰的皇子。 花绽儿则是大半夜就跑去了凤鸣阁，选了嫁衣的布料。 苍凉晚睡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她一起床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她唤道：“娘亲。” 凤容妍小跑着进了她的房间，脸上还挂着灰，“睡醒了啊？我去把饭菜端来。” 很快辰月就跟凤容妍一块端来了饭菜，三人坐在一块边吃边聊。 凤容妍忍不住说道：“没事跑去帮人家打仗干啥？白费力气，熊霸人不知好歹的。” 闻言，辰月默默低下了头，老板是帮着熊霸打仗了，杀的还是烈焰将士。 这事还不怪人家，毕竟是烈焰先是挑起了墨休和熊霸的战争，试图坐收渔翁之利。 凤容妍见辰月情绪有些低落，她忙说道：“这事怪谁也怪不着你啊，你个刚及笄的小姑娘，还能管得了庙堂上的那群野心家了？跟我说说呗，你为啥自小就住在宗门？” 辰月愣了一下，而后缓缓说道：“我出生的时候天降祥瑞，红光满天，太过惹眼。我外公担心辰家护不住我，就自小把我养在了身边。” 凤容妍点头，“原来如此。”凤鸣阁打听来的消息就比较复杂了，辰月丫头确实被保护的很好。 辰月很快就吃完了一碗饭，“老板我去看岁岁了。” 裴北欲把岁岁带回了家，那娃如今胖乎乎的。 凤容妍说道：“事情没那么简单，辰月丫头曾经回过辰家，结果大病了一场。凤鸣阁打探到的消息是，辰老国公找了高人，想要借运。结果运气是借到了，可没过多久，那个神棍和辰老国公都死于非命。” 苍凉晚想了一下而后问道：“辰月的爹娘什么态度？” 凤容妍摇头，“这事就不太清楚了，在人前总是好的，但真相是什么，应当只有他们一家人知晓了。” 苍凉晚也没太担心，毕竟辰月有个烈焰第一高手的外公，辰家伤不到她，而且她的命格在那呢。 谁想伤她，不就是逆天而行吗？ “烈星岚呢？他有啥故事吗？”苍凉晚啃着大豆包。 “十皇子的母亲有倾城之貌，烈焰国主独宠她一人，十皇子的自由是他母妃给他的，但也很危险。”凤容妍简略说了一遍。 苍凉晚默默听着，小宁那边都决定了，只要对方没有妻妾，别的问题就都不算问题。 烈星岚住进了阮小宁的院子，他也是头一回吃软饭，感觉还不错。 就是院子周围有很多人走动，还念叨着想看看宁大人找了个什么样的夫婿。 阮小宁特别有正事，一大早就上职去了。 阿星公公和十皇子大眼瞪小眼。 阿星公公说道：“殿下，不用告知贵妃娘娘吗？” “母妃说过我的亲事我做主，可还是私自给我定了亲。”烈星岚没好气地说道。 “凭良心讲，辰月姑娘确实不错，贵妃娘娘眼光极好。”阿星公公实话实说。 烈星岚也没打算闲着，“去拜见下长辈吧。” 俩人先是去城里买了很多礼品，之后就去见了阮小宁的娘亲和亲娘。 赢雪和映月对这事吧，本来是有些担心的，可见到人之后，实在是挑不出毛病，只觉得自家闺女眼光很好。 这边凤容妍还在跟苍凉晚说着最近的一些事，苍凉晚也一直在吃着呢。 直到她感觉到了地面的颤动，很快苍凉不休就出现在了她眼前。 苍凉不休坐下之后，重重叹了口气。 “有话就说，跑到我饭桌上叹气，吃饱撑的吗？”苍凉晚嫌弃极了。 苍凉不休欲言又止之后，竟然真的走了。 苍凉晚一脑门问号，“我爹脑子有病吗？”枝ya “不是。他是想说小宁都要成亲了，你咋还没动静，又觉得说了也没用就走了呗。”凤容妍看得明明白白。 “还是你了解他。”苍凉晚问道：“我后娘呢？鬼影宗的事处理的如何了？” “飞雪还在鬼影宗呢，处理的差不多了，鬼影宗死了一大半，彻底清理干净了。”说起飞雪，凤容妍想起来了，“你杀了战家人，才会这么匆忙回来。墨休内也有同样的情况，熊霸和墨休休战之后，凤鸣阁抽出人手开始查这些事。凤家也杀了挺多人。” 苍凉晚听明白了，“您不想我动手，所以抢在我前面了？” 凤容妍点头，“所谓的世家大族，没有真的无净无垢。家族于族人而言，像是一棵树，这棵树越大，树荫便越大。阴影中或许就会隐藏一些见不得光的事，而这棵大树又保护了这些作恶之人。” 凤家如今在她手中，她希望当她交给苍凉晚之时，凤家干干净净。 “只靠一个凤鸣阁肯定是处理不完的。”苍凉晚这一趟见了很多人，也明白了一些事。 树大根深，枝繁叶茂，腐烂扭曲的枝桠自然应该剪掉。 “我最近会到处走走，顺便采买。” 她大义凛然指责战家之时，好像都忘了，墨休也并非是一方净土。 城主府中，阮小宁笑眯眯翻看着卷宗。 她今早出门开始，所遇之人都跟她说恭喜。 容初尘凑了过来，看了眼卷宗上的内容，“宁将军，您还是收收你的笑容吧，看着惨案傻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丧心病狂呢。” 阮小宁收起了笑容，“走，查案去。” 第288章 我知道我祖父借过我的运 城主府的捕快们跟着阮小宁出了门，从知道阮小宁要回来开始，他们就知晓好日子到头了。 阮小宁一路风风火火，一上午就走了五个凶案现场，她只是先去看一眼大概情况，之后还会细细调查。 而苍凉晚离开家之后，路过三师父的院子，很是自然地走了进去。 让她意外的是，微澜也在这。 苍凉晚问道：“你看出来辰月曾经被借过运吗？” 水微澜点头，“我也是为了这件事而来，这事对辰月是没啥影响，但我觉得应该告知她。你是如何得知的？天玑告诉你的吗？” “不是，我娘告诉我的。” 这二人说完同时看向辰月。 辰月自然是听到了的，她轻轻拍着岁岁，她说道：“我知道，我祖父想要借我的运，我想着反正我运气好，借给祖父一些也无妨的，可我没想害人。祖父因为此事卧病在床半年有余，之后倒是能下床走动了，但身体却大不如前。我不爱回家，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祖父。” 水微澜摇头，“这事不怪你，那神棍这么做本就是逆天而行，而你的运道是上天的偏爱，上天不会舍得让它偏爱的孩子吃亏。辰月，以后遇到这样的事，即便对方是你的至亲也不要答应了。与你有缘之人，对你好的人，自然会被你的好运影响，可强行抢夺你的气运，一定会遭到反噬。” 辰月乖乖点着头，“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我外公知道这事之后，发了好大一通火。之后的三年，我都没再回辰家。” 外公的说法和微澜姐姐差不多。 苍凉晚有种看自家闺女的感觉，这孩子能长这么大，确实是靠着运气好。 就说从烈焰跑到最乱的熊霸边境，还能安然无恙，这可不是会些功夫就可以的。 辰月想了一下，继而说到：“老板，你说我要是跟我外公说，我不但找到了喜欢的男人，还有了养女，我外公会不会气死了？” 如果是从前的她，可不会想这么多，可这一路走来，她活在了世俗中。 别人家的外公如果得知这种事，肯定会生气的。 苍凉晚也很是为难，“三师父不是还没答应吗？你现在说了，万一三师父那边拒绝你了，到时候你外公肯定会生气。在你外公眼里，这事就是他的宝贝外孙女，被个老男人拒绝了。换你你不生气啊？” “别这么说北欲哥哥，北欲哥哥年轻着呢。”辰月话虽这么说着，但也是听进去了。 外公那边写信报个平安就好，如今要紧的是宁姐姐的婚事。 苍凉晚问道：“烈星岚的娘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凤鸣阁的消息只是说她很美。” 辰月细细想了一下，“贵妃娘娘确实有着倾国之貌，贵妃娘娘本是农家女。我见过她，她是我见过最耀眼的女子。烈焰人对贵妃娘娘评价极差，可我大师姐说能从一无所有走到那个位置，贵妃娘娘靠的可不只是那张好看的脸。” 辰月知道老板询问贵妃娘娘的原因，她说：“您担心贵妃娘娘不是个好婆婆啊？不会的，我祖父虽然心眼多，但也是真心对我，不会给我找个恶婆婆的。” 苍凉晚对此不置可否，辰家究竟是怎么个情况谁也不清楚，只是她对那个借运的辰老头并无好感。 之后苍凉晚把岁岁送去了有容的院子，就带着辰月出了门，也不知道干啥去，就是随便溜达溜达。 路上碰上了烈星岚，他上前说道：“我打算送信回去，辰月你的信呢？” 辰月把信拿了出来，交给了烈星岚。 从墨休送信回烈焰很贵的，既然十殿下愿意帮着一起送，她倒是省钱了。 苍凉晚琢磨了一下，便直接启程去往夏城，好些日子没见苍凉念了，也不知道她忙乎啥呢。 俩人到夏城的时候是早晨，进城之后就去了间早餐铺子。 如今的夏城已经和离开的时候截然不同，这里很是热闹。 辰月对于赶路这件事倒是挺习惯，也没觉得累。 俩人刚开始吃苍凉念就来了。 苍凉晚笑着说：“来的还挺快。” “天玑告诉我的。”苍凉念问道：“你就是辰月吧？我是苍凉念。” “念姐姐好。”辰月笑的灿烂。 苍凉念喜欢她的笑容，这姑娘看起来让人心情舒畅。 “我在临夏村呢，夏城如今是百里家的那两个姑娘管着，我平时就在周边村镇走动。”苍凉念平静地说道。 “她们怕你夺权？”苍凉晚问道。 “干嘛直说啊。那俩姑娘也不容易。”苍凉念是不太在意的，只是有些烦。 苍凉晚听明白了，她看向门口。 来的是百里绝馡，她有些尴尬，但还是进了铺子，“我也不想来这么快的，可实在是太近了，念姑娘，我没想偷听。” “我还不知道你在门口吗？既然说了也不在乎你听不听。既然晚晚来了，我也打算回雪城了。”小宁成亲这么大的事，她本来也要回去的。 百里绝馡坐下之后小声说道：“念姑娘你是苍凉家的人，你在哪里都会有一方天地。” “不必解释了，我也没怪你们。”苍凉念对于她们的做法有些反感，但她堂堂鬼仙怎么会计较这种小事。 百里绝馡知道苍凉念的性子，正因为知道，才会故意做一些讨人厌的事。繁星所做是出于真心，但也藏着私心，百里家在这夏城失了民心，繁星想要尽快找回来。 百里繁星入内，她身着布衣，衣服上还有补丁，她入内之后，先是行礼，而后坐下了。 苍凉晚看到她这样就明白了，“有点夸张了吧？” 百里繁星有些小尴尬，“我知道我这种做法晚姑娘肯定看不上，但我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她小声说道：“多谢念姑娘成全。” “小事。” 苍凉晚问道：“你咋成全她了？” “就是配合她演出呗，她演了个弱者，我就强势一些，这人心自然就向着她了。而且她又很大方。虽然我觉得有些多余，只要让百姓吃饱穿暖，人家没空在意谁掌权。”苍凉念不计较是因为繁星所做没有恶意，而且确实拿出了真金白银。 不然这夏城，也不可能短短时间，就这般繁华。算起来她也是吃人嘴短，毕竟临夏村也得利了。 第289章 小宁的婆婆来了 苍凉晚没什么想问的，不过是殊途同归罢了。百里家失去的威信，繁星想尽快找回来，而她也确确实实让这夏城居民过得很好。 百里繁星来此还有另一件事，她问道：“我听说宁姑娘嫁的是烈焰十殿下？宁姑娘何时会启程去烈焰？” “还没定呢，先在雪城办了，烈焰那边稍后再说。”苍凉晚回答道。 “我可以跟着去吗？”百里繁星又问道。 “想报仇啊？”苍凉晚反问之后说道：“熊九茹是去了烈焰，她也想去报仇。她说她的命会留给你们。” 之后苍凉晚把熊九茹母亲的事大概跟百里繁星说了一遍。 一旁的辰月说道：“这事我知道，当时嫁去熊霸的是九公主，九公主……”她说不下去了。 “牵扯到你家了？”苍凉晚问道。 “嗯。我听说九公主和我祖父已经定亲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九公主突然就答应嫁去熊霸了。后我祖父娶了当时的五公主，也就是我祖母。”辰月说这话的时候，百里家的两个姑娘惊讶地看着她。 晚姑娘带回了个烈焰人？ 烈焰辰家……百里繁星好一会才平复了心情，她问道：“辰月姑娘打算何时回烈焰，我们送你回去可好？” 苍凉念在旁凉凉来了一句，“你俩加起来都打不过她，用得着你俩送啊。” 百里繁星非怒反笑，“你明知道只是个借口。”但这话也让她清楚辰月的实力。 辰月看向苍凉晚，“老板，咱们什么时候去烈焰啊？我也挺想知道上一代恩怨的真相。” 苍凉念呵呵两声。 “念姐姐，你是心情不好吗？”辰月不太明白。 苍凉晚笑着说道：“真相比较明显，牵扯到了你祖母，我们就算回去也会是送嫁，而不是跟着你回去。万一出了什么事，你里外不是人。” 辰月倒是不在乎，“外祖父会护着我的。” “啥都靠你外祖？不能学着靠自己吗？”苍凉晚反问。 “学着呢，这不是得慢慢来嘛。”辰月试着想了一下，但她不觉得她那个慈祥的要命的祖母，会跟这事有什么关系。 祖父嘛……本来就是个权臣。 苍凉晚吃完早饭，在夏城采买之后便离开了。 而苍凉念以及百里家的姐妹，也跟着她一块走了，夏城这边有临夏村的那群姑娘管着，没什么大问题。 辰月还是不太明白，“人家都说把命留给你们了，你们为啥还要大老远跑去烈焰啊？” 百里繁星对这个白纸一般的小姑娘是无奈的，“以后我们会是夏城城主，而夏城被屠熊九茹是主犯之一，这个仇一定要我亲手去报。她把命还我，于我而言不算报仇。” 辰月似懂非懂，但也没多问，这么复杂的事，她不太喜欢。 她只知道她跟着老板就好，外婆总说她该有自己的人生，而不是做个被辰家摆布的玩偶。 之后的日子整个雪城都忙碌了起来。 花绽儿她们把绣好的嫁衣给了阮小宁，一群人挤在了阮小宁的屋子里。 阮小宁换上嫁衣，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这一刻她觉得很不真实，她没想到她也会嫁人。 她和烈星岚认识时间很短，只是正好她想嫁人了，而这个人又不错。 她不知道以后会如何，她只知道此刻的她是幸福的。 苍凉晚站在阮小宁身边，镜中的女子太过耀眼，她的小宁就是这天底下最美的姑娘。 她轻轻顺着阮小宁瀑布般的长发。 阮小宁笑眼看着镜中的苍凉晚，她这辈子值了。 阮小宁脱下嫁衣，把嫁衣挂好，而后就打算睡了，“都回去睡觉吧，明天还得早起呢。” 众人散去，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时间真的过得很快。 阮小宁熄灭了蜡烛，坐在了地上，她身处黑暗，却再也不会恐惧。 她见到门开了，门口是个美若天仙的女人。 她迈过门槛，而后关上了门。 阮小宁看她这长相，就知道她是谁了，这就是她未来婆婆，婆婆和烈星岚有七八分相似。 阮小宁起身，而后行礼，“见过娘娘。” 月光浅借着月光看清楚儿媳妇的模样之时笑了，她拉着阮小宁坐下。 “我只是想亲眼看看我儿媳妇的模样。如果你愿意叫我一声婆婆听听呗？”月光浅的容颜在微光的映照下依旧惊艳了见多了美人的阮小宁。 阮小宁说道：“娘娘，您知道我的过去吗？” 月光浅笑着说道：“知道。可那又如何呢？你是星岚的媳妇，又不是跟我过日子，他喜欢你你也喜欢他，这就够了。而且就算我介意，我拦得住吗？到时候别说儿媳妇了，连儿子都没了。” “所以您是介意的吗？”阮小宁对这件事很在意。 “我不介意。”月光浅明白，有些事发生过，风过总会留下痕迹。 阮小宁要的就是个明确的答案，她低声唤道：“婆婆。” 月光浅摸了摸她的后脑壳，“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阮小宁问道：“婆婆，能跟我说说您的事吗？” 月光浅愣了一下，而后说道：“就像你看到的这样，我自小就长得好看的要命，我虽是农女，但我祖母曾是青楼女，她想把我养成一朵昂贵的花。最后她得逞了，那个待价而沽的我，嫁给了我烈焰最尊贵的男人。我的来时路，比旁人猜测的容易。” 阮小宁笑不出来，从出生开始就已经被安排好的结局…… “你心疼我啊？”月光浅问道。 “嗯。”阮小宁应声。 “我倒是觉得还好，我们烈焰人都信命，我想过无数次，这于我而言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月光浅小小声跟阮小宁说着话，“如果你不是天命之人，如果你不是无骨之命，你嫁给星岚，我可能会拦着你。因为我清楚，你会面对的是什么。但偏偏你是，而烈焰的人又信这些。看到你的时候，我也在想，或许命中注定是真的。” 阮小宁靠在了月光浅的肩头，她说：“或许吧，或许如今的一切，于我而言也是最好的结果了。从我遇到苍凉晚开始，我的人生便已注定圆满。” 月光浅微笑着，真是羡慕啊，她也有过这样的朋友。 月光浅把她带来的小盒子放下之后，便打算走了，“我要回去了。小宁，婆婆在烈焰等你。” 阮小宁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月光浅已经出了门。 一抹白色跟在了月光浅身后。 月光浅回头，看到苍凉晚的时候笑着问道：“苍凉姑娘为何要跟着我？” 苍凉晚轻声说道：“恭送前辈。”她只是想让天玑看看，这位是个好人还是坏人。 月光浅走的很慢，她的笑容逐渐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