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绿茶抢婚后,顶级财阀为我撑腰》 第1章 绝症妹妹抢了我的婚礼 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能入土为安,总比暴尸荒野要强。 经过两个多月的辛苦缝制,我终于亲手做好自己的嫁衣。 灯光下,它洁白高雅,光芒闪耀,美不胜收。 我想象着再过几日身披婚纱走向心爱男人的画面,梦里都忍不住笑起来。 从十九岁到二十五岁,六年了,我的爱情终于要“入土为安”了。 可不料一觉醒来,这一切美好戛然而止,化为泡影。 “江晚姐,顾总今早来设计室,把婚纱取走了,是拿回家了吗?”助理小樱桃打来电话,疑惑地询问我。 我刚醒来,脑子还有些懵,闻言反问:“顾宴卿把我的婚纱取走了?” “是的,你不知道吗?” “嗯,我问问他。” 挂了电话,我思绪清醒了些,可也想不通顾宴卿一大早取走婚纱做什么。 家里堆满了婚庆用品,哪有位置放婚纱,我是想着等婚礼前一天再取回来。 电话打过去,一直无人接听,我正要再打第二遍,顾宴卿却回过来了。 “喂,宴卿,你取走婚纱了?”我开门见山地问。 “是的。”顾宴卿承认,短短两个字,声音透着浓浓的疲惫和沙哑。 我眉心一紧,关心问道:“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顾宴卿沉默了下,平静淡漠地道:“江晚,我们的婚礼,取消吧。” 我耳朵一震,脑子里嗡得一声乱了,“为什么?” “江怡查出癌症晚期,医生说,她最多只有三个月的时间。” 我心里的震惊持续扩大。 有那么一瞬,竟觉得老天开眼,终于要收走这个祸害了。 “那跟我们的婚礼有什么关系?” “江怡最后的心愿,就是嫁给我,这样她就死而无憾了。”顾宴卿说完这话,没等我开口,马上接着道,“我知道这个要求有些过分,可她都要死了,你能不能可怜一下她?” 我惊讶地嘴巴微张,感觉听到了世上最荒诞的笑话,好一会儿,才哭笑不得地问:“顾宴卿,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顾宴卿态度坚定:“我很清醒。江晚,我要娶江怡,圆她最后的心愿,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作为补偿,我愿意把公司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转到你名下,你好好考虑考虑。” 我浑身麻木,僵硬地问:“我不答应呢?” 顾宴卿有些不耐烦了:“江晚,你能不能善良点?江怡是你妹妹,她要死了,就这么一个小小心愿,你当姐姐的,居然都不能满足她?” 听闻这话,我脑子短路,竟哑口无言。 片刻后,顾宴卿的声音再度传来,“婚纱我拿到医院来了,江怡跟你身材差不多,正好派上用场。” 他话音未落,背景音里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宴卿,怡怡醒了!” “好,我马上来。”顾宴卿语气明显着急,催促道,“江晚,我希望你尽快给我回复。” 话落没等我回应,通话挂断。 叫他的那个声音,明显是我爸的现任老婆唐秀娥,也是我的继母,江怡的亲妈。 呵,他们现在倒成了相亲相爱一家人了。 我怔怔地握着手机,坐在床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多么讽刺! 当年唐秀娥抢走我妈的丈夫,如今她的女儿江怡又要抢走我的丈夫。 还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十多年前,我爸妈离婚,不出三个月,我爸领着唐秀娥风光进门。 唐秀娥带着一儿一女,龙凤胎,比我小两岁。 起初我以为他们跟我没关系,后来无意得知,他们是我爸亲生的,是我同父异母的亲弟妹。 也就是说,我爸早就背叛我妈,在外面另有家庭,连私生子都只比我小两岁! 我妈得知此事,雷霆大怒,要重新跟我爸打官司,要求二次分割财产。 我明白我妈的意思,她想尽可能为我争取权益,以免所有家产都落入狐狸精手里。 可我爸心狠手辣,不但没同意我妈的要求,还变本加厉吞并了我外公外婆的大半生意。 外公气到病发,命悬一线。 可家里连给老人家看病的钱都拿不出,我妈把传家宝都卖了,东拼西凑给外公治病,最后还是没能留住老人家。 我妈极度内疚自责,认为是她害死了外公,精神崩溃患上了重度抑郁症,后来又得了乳腺癌。 没多久,我妈也去世。 我知道,她是被我爸活活气死的。 当时我爸妈闹翻后,妈妈让我跟她一起回外公外婆家,我没同意。 那时我十二三岁,正是叛逆期,我就是要留在江家,做一个刺头,闹得他们鸡犬不宁。 外公和妈妈的相继离世,让我暗暗下定决心:我一定要把属于我跟我妈的一切,加倍夺回来! 这几年,我凭着自己的能力,事业蒸蒸日上,并且即将跟青梅竹马的顾家接班人顾宴卿完婚。 我以为,有了心爱之人相助,强强联合会让自己实力更胜,却不料——阴沟里翻船,竟在婚礼前夕被狐狸精的女儿抢走丈夫! 顾宴卿跟江怡是什么时候感情这么好的? 是江怡第一次撸起袖子给顾宴卿献血? 还是江怡第一次为顾宴卿下厨? 亦或是,江怡在十八岁那年,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此生最爱的人就是宴卿哥哥,如果不能嫁给宴卿哥哥,她宁愿去死? 虽然当时,我跟顾宴卿已经是公开的男女朋友关系,可她的豪爽宣誓依然引得大家起哄,夸她好勇敢。 可是顾宴卿,如果因为这些你就要娶她,那我这些年对你的付出又算什么? 你血型特殊,我为你输血长达五年,直到你的病彻底痊愈。 你身体羸弱,我为你洗手作羹汤,一手药膳料理堪称绝活。 你住院的那几年,我在你病床前熬了多少个日夜,操碎了多少次心…… 如今就因为江怡得了绝症,你就背刺我,毫不留情地取消已经准备好的婚礼,去跟她双宿双飞? 泪水不自觉地滴落成线,我哭着哭着就笑了,而后一把抹干眼泪,拿起手机给狗男人回了电话。 “顾宴卿,公司给我,我把新娘位置让出来,你若同意就今晚回来一趟,我们签协议。”我很冷静,说完这话等着他的回复。 我以为他会生气,骂我狮子大开口,谁知,他只是稍稍停顿了下,“好,晚上见。” 三年前,我俩共同创立了一个服装品牌——晚·宴高端定制,如今发展得如火如荼。 当时是顾宴卿出资,我担任设计,对我来说是空手套白狼。 公司现在估值数亿,随时可以上市,“钱”途无量,可他为了跟江怡在一起,竟舍得将公司送我。 看来他俩才是真爱啊。 我起床,看着满屋子堆放的婚庆用品,只觉得刺眼,恨不得放把火烧个干净。 在家收拾忙碌了一天,我把这栋房子里有关男人的一切东西,全都打包。 三个月前,顾宴卿搬来这栋别墅,我们开始了同居不同房的“试婚”生活。 幸好我坚持新婚夜才能洞房花烛,否则还要赔上自己的清白,想想就恶心。 忙完一天,我累瘫在沙发上。 晚上十点,别墅庭院传来汽车引擎声。 顾宴卿回来了。 第2章 等你妹妹死了,我娶你续弦 跟顾宴卿一起来的,还有我前准婆婆,黎清兰。 我暗自微愕。 这是害怕儿子吃亏,所以老母坐镇? “回来了。”我端坐在沙发上,没有起身相迎,跟顾宴卿打过招呼后,视线掠过黎清兰,“阿姨也来了。” 黎清兰脸色尴尬,笑了笑说:“不是早就改口叫妈了?怎么又叫起阿姨。” 我笑了笑,直言道:“我妈死了。” 黎清兰的脸,好像被人切了一刀似的,所有表情瞬间全无。 顾宴卿同样脸色难看,走近了说:“江晚,对不起你的人是我,你不要怪罪到我妈头上。” “养不教父之过,你的意思是——我应该怪你爸?” “江晚!”顾宴卿突然拔高声音,明显动怒。 我微微一撇嘴,无所谓的态度。 黎清兰拉了顾宴卿一下,低声道:“好好说,别吵架。” 顾宴卿这才收敛脾气,提了提裤腿,在我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 他拿出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如你所愿,公司转让给你,我们之间的婚约取消。” 我伸手够来合同,翻阅。 “公司归公司,你拿走了我的婚纱,也该付钱吧?”我抬眸看向他,淡淡说道。 顾宴卿皱眉,想必没料到我如此小气。 “婚纱多少钱?” “友情价,一百万。” 黎清兰大吃一惊,“江晚,你抢钱啊?” “你们可以不要。”我微微一耸肩,照样无所谓的态度。 顾宴卿没说话,我笑了笑,道:“婚纱肯定是江怡要的,所以无论再贵,顾总也会买下。” 顾宴卿看向我,眸光透着讶异。 我知道自己说中了。 江怡从来我家的那天起,只要我看中的所有东西,哪怕是坨狗屎,她都全部抢去。 一件婚纱而已,有钱哪里不能买呢? 可顾宴卿偏要取走我辛辛苦苦亲手做的婚纱,这不就是江怡的意思? 果然,顾宴卿迟疑了下,点头:“好,就一百万。” 黎清兰看向儿子,“你疯了?钱多烧手吗?” “妈,这事你别管。”顾宴卿忽略了黎清兰的阻止,又看向我说,“江怡病重,没法去挑选婚礼上要用的珠宝首饰,她说你既然都选好了,不如一并让给她。” 我虽然早就做好心理准备,可听到这话还是惊讶得呆了下。 “顾宴卿,江怡若是要我的命,你是不是还要雇个杀手取我首级?”我实在忍不住,冷嘲热讽。 顾宴卿连忙否决,“小晚,江怡不是这种人,你对她误会太深。她确实病重,没有办法去准备这些,而你又用不上了,所以才……” 我静静地看着他维护另一个女人,好奇地问:“顾宴卿,你爱过我吗?” 顾宴卿对上我的眼眸,突然也意识到刚才的话不合适,又急忙表态:“小晚,我当然是爱你的,我只是同情她,可怜她……她那么年轻,比你还小两岁,得了绝症,没多少日子了。她是你妹妹,知道她快要死了,难道你一点都不伤心?” 他这么一反问,我若说我不伤心,肯定会被他当做冷血动物。 我皱起眉头,叹了口气,“也是……花容月貌的年纪,就要香消玉殒,我小妈肯定伤心死。” 这话一出,顾宴卿母子立刻来戏了。 黎清兰眼眶泛红,泪从中来,“每个孩子都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哪个当妈的能不伤心呢,都恨不得代替孩子去死。” “妈……你心脏不好,医生说切忌大喜大悲。”顾宴卿立刻安慰起他妈,又转头看向我,语调温柔了不少,“小晚,我先跟江怡结婚,等以后……我一定补你一个更隆重盛大的婚礼。” 他这番恬不知耻的发言,让我目瞪口呆。 什么意思? “你是说……你要先跟江怡结婚,等她死了,再娶我填房?”我惊讶得嗓音都变了调,不敢置信。 我堂堂江家大小姐,就算在原生家庭不受宠,可样貌、才学、能力,在整个江城也是数一数二。 他顾宴卿凭什么觉得我被抛弃后,还要死皮赖脸等他回头,做个续弦? 我若想嫁人,这城中青年才俊还不是任我挑选? 顾宴卿看我脸色震惊到极点,眉眼间的神情也有几分心虚,却还是恶心肉麻地道:“你是我最爱的女人,我当然要娶你。你不要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在我心目中,你是我唯一的妻子。” 呕—— 我实在忍无可忍,一把拽过协议签了字。 “要珠宝是吧,可以,再加一百万。你把钱打到我账上,明天,我亲自把全套珠宝送去医院,顺带看望下我的好妹妹。” 说完这话,我把协议狠狠扔到他脸上,起身逐客:“我要休息了,你们滚吧——对了,把你的垃圾全部带走。” 原谅我如此不懂礼数。 实在是,他们太恶心了! 我从十六岁就喜欢的男人,喜欢了八年,恋爱了六年——怎么到今天才看清他的真面目? 倒要感谢江怡了,否则,我就要跟这么恶心虚伪的男人结婚,那我的人生将何其不幸! 黎清兰被我的话激怒,起身生气地道:“江晚,你就是这点不好,脾气太冲了!你看看江怡,温柔乖巧,知书达理,无论什么时候见到我都是阿姨长阿姨……” 我强压着心中的恶心感,正好看到我的宠物狗经过客厅,转头唤道:“八哥,咬他们!” “汪!汪汪!”八哥很听话,冲向他们就嗷嗷叫起来。 “你……你简直——”黎清兰气得脸都白了,被顾宴卿搀扶着连连后退。 顾宴卿看向我,眼神极其陌生,“江晚,你太过分了!我真是看错了你!” 我勾唇冷笑,心想我又何尝不是看错了人呢? 他们母子狼狈而逃,连地上的“垃圾”都忘了带走。 我皱皱眉,心想只能明天让人丢去垃圾桶了。 第二天一早,我的银行卡收到了两百万转账。 我虽义愤填膺,可不能跟钱过不去,何况,我也想亲眼看看江怡快要死掉的样子。 于是,我收拾了那套为婚礼准备的珠宝首饰,亲自送去医院。 第3章 婚礼不变,只是新娘换成我 还没到医院,我父亲江海洋打来电话。 “江怡生病了,你当姐姐的都不来看看,怎么跟你妈一样没良心?” 父亲开口就是叱骂,我早习以为常,淡淡地道:“在路上了。” 话音未落,那边已经挂断。 我落下手机,冷笑了下,心如止水。 昨晚失眠时我在想,江怡年纪轻轻得了绝症,是不是因为她爹妈作恶太多,老天爷报应在他们女儿身上? 到了病房外,我正要敲门,忽听里面又传来对我的诽谤。 “江晚心里肯定高兴死了,她从小就排斥江怡,仗着自己是姐姐,总欺负弟弟妹妹,现在江怡得了绝症,她怕是做梦都要笑醒。” 唐秀娥语带哽咽,说完忍不住哭诉,“我真是命苦啊……老天爷怎么不开开眼,让我死了算了,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女儿……呜呜呜——” 我一把推开门,看到我爸正搂着唐秀娥不住地安慰。 门板撞到墙壁上,吸引了屋里所有人,他们全都转头,盯着我,神色各异。 空气突然凝固,而后顾宴卿率先出声:“小晚,你来了。” 他面色温润地迎上来,我身形一拐,避开他,径直走到病床边。 江怡靠在床头,穿着病号服,手上还挂着点滴。 她本就长得柔柔弱弱,遗传了唐秀娥江南女子的婉约轻盈,如今身患重病,日渐消瘦,形容枯槁,瞧着越发楚楚可怜。 我原本是恨她的,恨到巴不得她死。 可此时看着她苍白羸弱的病态,该死的圣母心又发作了,竟觉得她也挺可怜。 “江怡,恭喜你要……”我淡淡笑了下,拿起手里的锦盒。 可话没说完,唐秀娥突然扑上来,一把推开我,怒斥道:“你胡说什么!你妹妹得了绝症,你跟她说恭喜?江海洋,你看是不是被我说中了?她就是幸灾乐祸,巴不得怡怡马上去死!” 我被推得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幸好顾宴卿及时扶了我一把。 “没事吧?”他关心地问。 我看都没看她一眼,撇开他的触碰回到病床边。 没理会唐秀娥的犬吠,我打开锦盒,将成套珠宝展示出来,继续刚才未说完的话:“江怡,恭喜你要结婚了——能嫁给梦寐以求的男人,心愿达成,死也瞑目。” “江晚!”唐秀娥再次气得不轻。 可我说的是实话。 江怡十八岁时的生日愿望就是此生一定要嫁给顾宴卿,否则宁愿去死。 这也算一语成谶了吧。 江怡倒没生气。 她看着我,眼眸盈盈若水,“谢谢你,姐,谢谢你把宴卿哥哥让给我,我对不起你……” 一句话没说完,她就落下泪来,整个一林黛玉附体的模样。 “不客气,咱们是自家姐妹,共享一夫传出去也是佳话。”我笑着回道。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江海洋怒斥:“胡说八道!你妹妹都要死了,你还调侃她!” 我转头看向我爸跟唐秀娥,提醒道:“说话要避谶,你们一口一个要死了,是担心我妹妹病情恶化得不够快吗?” “你——” 见他们气到语塞,我心里冷哼了声,弯腰将锦盒放到江怡手边。 “婚礼定在什么时候?”我假装关心地问,以为他们起码要等江怡的病情稳定些,才会举办。 谁知,江怡温温软软地说:“就是你跟宴卿哥哥的婚礼呀,只是新娘换成我……” 什么? 我猝然一惊,僵立不动,脑子里好像炸开了花。 唐秀娥看我如此反应,脸色突然微妙起来,似乎透着几分得意:“你跟宴卿的婚礼,全都准备妥当了,宾客的请帖也发出去了,取消多浪费?不如一切都用现成的,省心省力。” 我没说话,只是转头看向顾宴卿,想看看他什么反应。 这场婚礼是我精心准备了半年筹备好的。 大到整个婚礼策划,小到伴手礼的挑选,还有亲手做嫁衣,飞去国外选婚礼首饰…… 我耗费如此多的心血,竟白白便宜了绿茶婊? 顾宴卿看着我气愤的眼眸,神色明显心虚。 他上前一步,想握住我的手,被我一把撇开。 “小晚……对不起,我知道你为这场婚礼耗费了很多心血,可就是因为这样,才不能白白浪费掉——再说了,江怡是你妹妹,你们是一家人,将这场婚礼让给她,也算是……” 许是我脸色太难看,顾宴卿说着说着,语调消失不见了。 我紧紧攥拳,强忍着甩他巴掌的冲动,讥笑道:“算是什么?肥水不流外人田吗?” 顾宴卿僵硬着,没吱声。 唐秀娥扬声道:“你总算说了句人话,都是一家人,姐姐让给妹妹不是理所应当吗?大不了,你筹备婚礼花费了多少钱,我转给你就是。” 我冷笑连连,看向这位后妈,不客气地道:“那倒不必,留着给你女儿买棺材吧。” “江晚!”唐秀娥气得脸色铁青,瞪着我说不出话来,回头就对江海洋撒泼,“你也不管管!有这样当姐姐的?简直就是蛇蝎心肠!” 江怡软绵绵地道:“妈……你别这样,本来就是我对不起姐姐,她跟宴卿哥哥是真爱,宴卿哥哥也是可怜我……” “傻瓜,你就是心太软,才会从小被她欺负!你们兄妹俩都跟我一样窝囊,只会被人欺负!”唐秀娥黯然抹泪,委屈极了。 病房里,始终一言不发的江浩,也就是江怡的双胞胎哥哥,这时突然发话:“妈,您骂自个儿就行了,别带上我。” “闭嘴!”唐秀娥看向儿子,气横横地瞪了眼。 我实在看不下这出闹剧,也不想再见到顾宴卿这副恶心虚伪的嘴脸,转身走人。 江海洋没有挽留我,反倒提醒了句:“有空多来医院,帮你小妈照顾下怡怡,哪像个做姐姐的样子。” 我回头一笑,“让我来照顾江怡?你们不怕我半夜拔她氧气管么?” “啪!”话音未落,我结结实实地挨了个巴掌,脸都被打偏过去。 耳边蜂鸣声不断,我转过脸怒瞪着我爸,心里的恨犹如火山喷发。 “江叔!”顾宴卿急忙过来劝解,一副呵护我的模样,“你别怪小晚,全都是我的错——” “啪!”下一秒,我狠狠一巴掌甩在顾宴卿脸上,将他的脸也打偏过去。 第4章 姐夫勾搭小姨子,要脸吗? “啊……”江怡吓得惊叫一声,心疼不已,恨不得马上跳下床,可被唐秀娥拦住了。 “姐,你干什么!你要怪就怪我,干嘛打宴卿哥哥!是我让宴卿哥哥娶我的,他也是心软可怜我……”江怡哭着朝我嚷嚷。 我懒得理她,感受着脸上密密麻麻的针刺感,看向顾宴卿泛红的侧脸,冷冷地道:“你还挺有自知之明,可惜这一巴掌,不足以抵消你的罪过。” 我转身摔门而去,泪水不可遏制地滑落脸颊。 看,这就是我的家人,我深爱的男人。 他们明明应该是这世上最疼爱我,最呵护我的人,可偏偏伤我最深,刺我最痛。 回到车上,我努力平复心情,告诉自己不值得为这种人伤心落泪。 手机响起,我拿过看了眼,是闺蜜李云微。 “喂……” “顾少奶奶,你是不是忘了我俩今中午有约,人呢?不会被顾宴卿扣住了吧?”李云微还不知我这两天经历了什么,跟我调侃着。 我微微皱眉,这才想起前几天约了闺蜜今中午吃饭,原本是要商量婚礼彩排的事。 “我一会儿到。” 婚礼彩排是不必了,但这事得跟闺蜜说一声。 在餐厅见到李云微,许是我刚刚哭过的眼眸有些红肿,她一眼瞧出我不对劲儿。 “怎么了?眼眶红红的,又跟你家里吵架了?”李云微关心问道。 我跟原生家庭的关系有多糟糕,李云微全都知道。 没有回答闺蜜的疑问,我冷静淡淡地道:“微微,婚礼没有了。” 李云微正在倒茶,闻言吃惊地抬眸看我,顿了下,“你胡说什么?婚礼就在下周,怎么没有了?” 我笑了笑,心里一片麻木,“准确来说,婚礼不变,但新娘不是我了。” 李云微放下茶壶,起身越过餐桌,一手搁在我额头上,“你是不是生病脑子烧糊涂了?尽说胡话。” 我拉下她的手,让她坐好,省得等会儿太震惊摔到地上,然后把这两天发生的事简短道来。 李云微瞪圆眼睛,嘴巴持续张大,一副活见鬼的样子。 “靠!顾宴卿是疯了吗?江怡脸上天天写着‘绿茶婊’三个字,他眼瞎看不见?婚礼突然换新娘,他不怕满座宾客嘲讽,把他骂上热搜吗?想作死也不必玩这么刺激的。” 李云微义愤填膺,声调高亢,把周围客人都吓了一跳。 “不行,我要打电话骂他一顿!” 她性子火辣,比我还厉害,说着就拿起手机给顾宴卿打电话。 我身心俱疲,静静地喝着茶,没有阻止她。 “顾宴卿,你是被江怡下蛊了吗?她得绝症关你什么事?江晚跟你在一起六年,她为了治好你的病付出多少你都忘了?要不是她给你当输血机,你坟头草都两米高了吧!忘恩负义的狗玩意儿!” “还有,你什么时候跟江怡好上的?你俩该不会都滚床单了吧?老娘见过渣的,没见过渣到你这么人神共愤的!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勾搭小姨子,你不怕婚礼上被人……” 李云微一口气强势输出,足足骂了五六分钟没停,直到服务员过来提醒,示意她小声些。 我不想丢人现眼,起身夺过她的手机,挂断了。 “你挂断干什么?我还没骂完呢!不光顾宴卿要骂,那绿茶婊更得骂!得绝症就了不起了?就能抢自己姐夫了?” 李云微气到失控。 我赶紧给她倒了杯茶,安抚:“算了,别影响人家吃饭。” 李云微看了看周围异样的眼光,这才压下脾气。 “顾宴卿到底怎么想的?他爱江怡吗?”李云微想不通这些,好奇又苦恼地问。 我摇摇头,“不知道,但肯定不爱我。” 否则,如何做出这种荒诞奇葩又恬不知耻的事来。 “江怡就是心理变态,这些年她事事都要跟你争抢,顾宴卿难道看不出?” 我扯唇一笑,“他一直觉得我想多了,对江怡偏见太深。” 李云微气得连喝了好几杯茶,又突然问:“那他知不知道,江怡江浩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弟妹?” “应该不知道,我没跟他说过。” 毕竟是家丑,谁没事说这些。 哪怕是最爱的人,也不能把自家不堪的一面全部展示。 否则,当不爱的那一天到来,这些丑闻就会闹得人尽皆知,还会成为对方伤害自己的利器。 “不知道啊?”李云微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哼,我倒挺期待,顾宴卿认清江怡真面目的那天,肯定悔得跪地大哭。” 我笑而未语。 他悔不悔,都跟我无关了。 吃完饭,李云微安慰我:“好歹得到公司做为补偿,这种垃圾男人,丢就丢了,以后好好搞事业。” 闺蜜提到这话,让我想起公司变更法人还有些程序没办。 “是,你说得对,我不该为男人黯然伤神。放心吧,我没事,早点认清人渣也挺幸运的。” 跟李云微道别后,下午我就约了顾宴卿去办理法人变更手续。 他很爽快地答应了。 见到他时,他半边脸上还印着五指印,清俊的模样平添了几分滑稽。 “动作快点,这边办完再去把离婚证领了。”见他走路不徐不疾的,我低声催促。 我们领证刚一个月,早知如此,就不该5·20那天早早去排队了。 顾宴卿目光忧郁地看着我,嘴巴动了动,欲言又止。 从工商局出来,我们直奔民政局。 谁知到了后得知,离婚要先预约,再来提交材料。 然后等三十天冷静期,时间到了后,双方仍然坚持要离婚,再去办理离婚证。 我沮丧又烦躁,拿出手机当场预约,却只能约到半个月后的一天下午。 也就是说,当顾宴卿跟江怡举行婚礼时,我依然是顾宴卿法律意义上的妻子。 这tm的什么破事! 顾宴卿看我脾气暴躁到极点,压低声温柔地道:“这事不急的,江怡也没有催我。” “我急!”我猛地抬眸怼他,把他吓了一跳。 我愤愤地盯着他好一会儿,突然笑了下,问:“她就不怕等不到那一天吗?” 顾宴卿脸色僵住。 毕竟离婚这么麻烦,只要我不配合,一年半载都离不了。 江怡就算做了新娘又怎样,法律意义上,她不是妻子,顶多算小三。 顾宴卿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步伐朝前一步,还是那般温柔地道:“那我们就不离了,省得以后还要来复婚。” 我脸色极其讶异,瞪着他,无法理解这话。 到现在,他依然自信地认为——等江怡死了后,我会跟他复合? 第5章 姐,请你做我们婚礼的证婚人 我气笑了,转眸看向街头的车水马龙,好一会儿等脑子冷静了些,才回头嘲讽:“顾宴卿,我这儿不是垃圾回收站。不管我以前多爱你,为你付出过多少,从你决定背叛我的那天起,你就不配得到我的爱了。” 我转身要走,可又没忍住,回头指着他补充:“哪怕天底下男人死绝了,我也不会再看你一眼,恶心,真恶心!呸!” 大概是我过于决绝的态度让顾宴卿心里多少刺痛了,他突然上前抓住我,竟开始哀求挽留:“小晚,我是爱你的,这六年的感情我铭记在心,终身难忘。可是江怡要死了,她那么悲惨可怜,临死前就这么点小小的心愿……” “放手!” “小晚,我发誓等江怡——” “啪!”我没等他说完那些恶心话,抬手朝他另一边脸又狠狠扇了一巴掌。 现在好了,五指山左右对称,俊脸更滑稽了。 “顾宴卿,看在我为你抽了那么多血的份上,好好做个人,别再来恶心我!”落下这话,我毫不留恋地转身走人。 ———— 婚礼取消的事,我没有通知亲朋好友,只跟外婆和小姨说了声。 外婆快八十高龄了,经历了外公和我妈妈去世的打击,这些年病病歪歪,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原以为知道这事,老人家会接受不了,身体垮掉。 谁知,外婆很豁达,只是伤心愤怒了会儿,随即安慰我:“早点认清这种人也是好事,否则等到结婚有了孩子,再闹起来就越发地伤筋动骨,还要连累孩子遭罪。你年轻漂亮,事业又好,不着急,咱慢慢再找,就算找不到踏实可靠的,只要你自己过得好,外婆都支持。” 小姨说,外婆虽老眼昏花,心却明亮透彻。 老人家早就从我妈妈的失败人生中,看透了男人和婚姻的真谛。 得到外婆跟小姨的安慰支持,我心里好受了许多,也很快振作起来,立刻回公司上班了。 如今,我成了公司老板,更要好好努力,为自己打工了。 开完早会,我刚回到自己办公室,助理小樱桃敲门进来。 “晚姐,顾总过来了。” 我一愣,顾宴卿来公司了? 还没来得及问他来干什么,顾宴卿就出现在我办公室门口。 我挥挥手,示意小樱桃去忙。 顾宴卿进来,但只站在门口没再走近,解释道:“我接江怡出院,顺路经过,上来取走我的东西。” 他以前虽不是每天来上班,但也有间办公室,里面有些他的物品。 我充耳未闻,淡淡收回视线,继续低头忙工作。 见我不理他,顾宴卿闹了个无趣,带上门出去了。 没过几秒钟,办公司门又被敲响。 我抬头,竟发现是江怡站在门口。 她来干什么? 我脸色不善,淡淡地道:“顾宴卿不在我这儿,你要找他去他办公室。” 江怡进来,把门带上,软软地说:“姐,我找你。” 我皱起眉头,看向她一脸困惑。 片刻后,我突然明白什么,讥诮地问:“你还想让我把什么东西让给你?” 抢了我的丈夫、婚纱、珠宝,甚至整个婚礼——她还不知足吗? 江怡慢慢悠悠地走进来,巴掌大的小脸没什么血色,瞧着好像随时要晕倒似的。 我不懂,她都这副模样了,不在医院躺着,出院回去干什么? 难道已经放弃治疗了? “姐,我想让你做我们婚礼的证婚人,你身份特殊,只有你当证婚人,当众给我们祝福,宾客们才不会乱说什么……”江怡在我办公桌前站定,温柔开口,却语出惊人。 我一听脑子就炸了! “江怡,你——”我被气到语塞,站起身看着她,几次组织语言,还是压抑不住浑身奔腾的怒火。 “你到底要脸吗?你不怕婚礼上,所有亲戚朋友指着你,骂到你狗血淋头?”我声音都在颤抖,若不是看她摇摇欲坠,我真想一巴掌呼上去,最好呼到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太过分! 实在是太过分了! 江怡哭起来,抽抽涕涕的,“姐……从小到大,你样样比我强,做什么都那么优秀,我羡慕你,嫉妒你……我最没用了,现在还得了绝症……我只想在死之前,嫁给宴卿哥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婚礼……姐,我死后……宴卿哥哥还是你的,我抢不走他……” 我忍无可忍,抬手指着门口:“你走,赶紧走,不要逼我扇你。” “姐……”江怡哭得更伤心,绕过办公桌走到我身边来,抓住我的手臂苦苦哀求,“你就帮帮我吧,我知道以前我抢了你很多东西,你心里恨我……我跟你道歉,对不起……这是最后一次了,你就帮我一回吧……” “放手。”我受不了她的触碰,也听不下这些三观尽毁的话。 “姐……我求求你了……” “放手!”见她不听劝,还拉着我的手臂摇晃哀求,我突然动怒,猛一把甩脱她。 “啊!”只见江怡惨叫一声,整个人像散架的木偶一般倒下去,我下意识伸手去拉,却为时已晚。 她摔得不轻。 更巧合的是,顾宴卿推门而入,正好看到这一幕! “江怡!”他脸色一凛,急忙飞奔上来。 “江怡,你怎么样?哪里疼?快告诉我……”他小心翼翼地抱起江怡,心疼地手足无措。 我怔怔地看着这一幕,想解释,又觉得没必要。 顾宴卿的脸色告诉我,我解释再多也是徒劳。 果然,顾宴卿抱起江怡后,看向我严肃愤怒地道:“江晚!她身体现在是什么状况,你不清楚吗?你还动手打她!你到底是不是人!她就算再做错也毕竟是你妹妹!” “宴卿哥哥,你不要骂我姐……她不是故意的……”伏在顾宴卿怀里的江怡,虚弱地为我辩解。 我心里不住冷笑,脸上表情全无,很平静地说:“你们赶紧滚吧,别死在我的地盘上,晦气。” 顾宴卿瞳孔地震,显然没想到我会说出这么恶毒的话。 “江晚,你太让我陌生了!对不起你的人是我,你这样虐待一个无辜的将死之人,不怕遭报应吗?” 我笑了笑,不甘示弱地回击:“忘恩负义的人是你,做错事的人也是你,你都不怕遭报应,我怕什么?” 顾宴卿还要说话,他怀里的江怡痛苦地呻吟了声,“宴卿哥哥……” 他低头一看,见江怡嘴角有血,更加心急如焚:“江怡你撑住,我这就送你去医院,坚持住!” 第6章 婚礼被万众耻笑 “江晚,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看你如何交代!”顾宴卿脸色阴郁地警告我,抱着江怡转身疾步离去。 我恍惚地站了好一会儿,脑海里全是顾宴卿对我狠绝愤怒的嘴脸。 曾经的海誓山盟,在这一刻变得尤其讽刺——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心的?我竟丝毫未察觉。 我陷在痛苦的深渊里,直到小樱桃进来,关心地问我要不要紧,我才如梦初醒。 为这种渣男伤心痛苦,不值得,我打起精神继续工作。 快中午时,手机响起。 一看是唐秀娥打来的,我直接挂断。 没过多大会儿,手机又响。 这次是我爸打来的。 我心里起疑,难道是江怡没撑住?死了? 犹豫了几秒,我还是接通了来电。 不料手机刚放到耳边,我爸的雷霆怒吼便像狮子功一样震荡着我的耳膜。 “江晚!你简直丧心病狂!江怡本就身体虚弱,你还打她,把她推倒在地!” 我拿开手机,等那边吼完,才静静地说:“我办公室有监控,可以给你们看看事情真相。” 不过我知道他们就算看了,也依然会把罪责怪在我头上。 果然,我爸理直气壮地道:“真相怎样重要吗?重要的是你妹妹生了绝症,你都不心疼她,也不懂谦让半分!” 我懒得辩解了,反正说再多都是浪费口舌。 见我不吭声,我爸骂得也没意思了,缓了缓说:“算了,江怡想让你做婚礼的证婚人,你反正那天也没事,就帮衬她一下。” “你们不怕我砸了她的婚礼,我就去。” 我爸沉默了会儿,说:“你不是想要公司股份吗?只要你老老实实地当了这证婚人,我就把原属于你妈的那些股份转给你。” 我吃了一惊。 原属于我妈的那些股份,这几年我不知用了多少方法争取,都拿不到半分。 现在他舍得全部给我? “你先转一半到我名下,等婚礼结束,再转剩下一半。”我怕他使幺蛾子,提出要求。 “……好,就依你的。”我爸迟疑了会儿答应了,顿了顿又咬牙切齿地补充,“你跟你妈一样,贪得无厌。” 我不甘示弱:“那也好过我跟你一样,狼心狗肺。” ———— 江怡那一摔,让她本就虚弱的身体更糟糕了。 直到婚礼那天,她才能勉强下床走路。 那件我亲手缝制的婚纱,是按我的三围量身定做的。 江怡病重消瘦不少,导致那件嫁衣穿上身,胸口跟腰围都有些大。 “江晚的手艺也不过如此,天天吹嘘拿了多少国际大奖,做个衣服尺寸都不合适。”唐秀娥看着她女儿身上的婚纱,嫌弃地埋怨。 我不客气地讥讽:“这本来就是按我的身材做的,抢别人的东西还挑三拣四。” “你——” “妈……”江怡拉住唐秀娥,柔柔弱弱地道,“你别怪姐姐,大一点没关系的,穿脱方便些。” 江怡说完这话,转身看向我盈盈一笑,“姐,谢谢你成全,让我梦想成真。” 我心里直作呕,想出去透透气。 不料刚走到门口,迎面看见顾宴卿走来。 他一袭手工定制西装,丰神俊朗,清润如玉,举手投足间贵气翩翩,路过的宾客都被他吸引回头。 那身婚礼西装,也是我亲自给他设计制作的。如今穿在他身,就像在甩我巴掌一样。 “小晚……”顾宴卿看到我,低声轻唤。 我对他视而不见,翻了个白眼侧身准备避开,身后却传来我爸的声音:“你去哪儿?婚礼要开始了,你妹妹体力不支,你扶着她出去。” 我转身,看向一屋子人,不敢置信地问:“我扶着她?” 唐秀娥反问:“你是证婚人,又是姐姐,扶下妹妹怎么了?” 我气极,还没说话,只听身侧的顾宴卿也开口:“江晚,你上次把小怡推倒,她身体状况又恶化了些,婚纱裙摆太长太重,她——” 这恬不知耻的话实在难以入耳,我没等他把话说完,冷着脸步伐迅疾地冲回去。 江怡抬起手臂,就那么等着,那架势仿佛她是慈禧太后,而我是个老嚒嚒。 “谢谢姐……”手臂搭上后,江怡对我微笑道谢,我觉得是在得意炫耀。 炫耀吧! 反正黑白无常已经站在她左右了,我就当给自己后半生积德,忍! 婚礼开始了。 典雅隆重的婚礼进行曲响彻金色大厅,挑高气派的礼堂大门缓缓朝两边拉开,镁光灯齐聚一处,定焦在我跟江怡身上。 我紧紧咬着牙,胸口仿佛压着一座珠穆朗玛峰,气都喘不过来。 万众瞩目下,我搀扶着江怡的手臂,一步一步踏上红地毯。 露面的那一刻,我清楚地感受到满场哗然,在座宾客全都面色震惊,交头接耳。 “这怎么回事?新娘不是江大小姐吗?怎么是江二小姐穿着婚纱?” “对啊!这新娘弄错了吧?” “新娘变伴娘?江家在开什么玩笑?” 我听着那些议论,强压着心里的羞辱和怒火,把江怡送向红毯另一头。 那里,顾宴卿优雅高贵地站着,俊脸隐隐激动,眼眸中好似还含着热泪? 他没看向我,那热切摇晃的视线,明显专注地盯着江怡。 我心里的痛再度炸开,好似毒雾弥漫一样笼罩了五脏六腑。 我不敢相信,这是我付出一切深爱了八年的男人! 他嘴上说着只为圆江怡一个愿望,让她不带遗憾地离世,可我怎么感觉——他真正想娶的人,真正爱着的人,就是江怡呢? 泪水不知何时填满眼眶,我看不清眼前画面,只凭着本能把江怡的手送出去。 顾宴卿伸手接住,温柔地搂住江怡的身子,两人深情相视,一起步上舞台。 我转身,坐回舞台下最前排的位置。 原以为我的心早已麻木,能像个局外人看笑话一样围观这场婚礼,却不想我还是懦弱了,竟会这般失态痛苦。 身侧出现一只干净修长的大手,朝我伸来,指间捏着一方手帕。 大手的主人没有出声,我也没有心情回头看对方,只接了手帕沙哑地道:“谢谢……” “不客气。”低沉悦耳的声音破空传来,泠泠清冷,穿透周遭的喧嚣,“娶不到你,是他福薄命浅。” 第7章 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我用手帕捂着刺痛的双眼,深呼吸,无心去看身旁到底坐着谁。 倒是我爸突然出现,语气极其恭敬谦卑:“苏二爷,让您见笑了,那边是贵宾席位,请您稍稍移步。” “不用,我就坐这里。”被唤作苏二爷的男子,还是语调清润,却居高临下。 我爸还要说什么,台上司仪邀请双方长辈登台,唐秀娥连忙过来将他拉走了。 我抬起头,平复情绪,还未来得及把手帕还回去,又听音响里传来:“有请今天婚礼的证婚人,江晚女士上台。” 灯光突然打过来,我猝不及防。 原本闹哄哄的场面蓦然鸦雀无声,我知道所有宾客都震惊讶异,有的同情可怜我,有的等着看笑话。 我立刻挺直脊梁,强撑起周身的铠甲,一副无坚不摧的模样,也起身上台。 场面又恢复喧嚣,甚至非议更重。 “早听说江海洋偏心二女儿,对前妻生的大女儿极其苛刻,今天才算亲眼见证!” “谁让大女儿样样优秀,长得也好呢,肯定引后妈嫉妒,这天天吹枕边风,能不让亲爹倒戈嘛。” “还亲爹,老话说有了后妈就有后爸,哎……这连后爸都不如。” “确实!偏心常见,可偏心到帮着小女儿抢大女儿丈夫的,还真是闻所未闻!” “哈哈哈,对江总来说没有区别,反正顾总娶哪个女儿都是他的乘龙快婿。” 宾客们聊得起劲,冷嘲热讽,窃笑不止。 我听到也不觉得丢脸了。 反正我前面还有“两对”狗男女挡着,丢人也轮不到我。 舞台上,司仪拿着话筒,各种煽情结束后,切入正题:“婚礼正式开始,首先有请证婚人江晚女士致辞祝福!” 看着递到我面前的话筒,我迟疑了下,抬手接过。 顾宴卿跟江怡看了我一眼,又收回视线双双看向对方,柔情蜜意,你侬我侬。 这一刻,我心里的痛戛然而止,一股要报复的冲动席卷而来。 我握着话筒朝前一步,神色自若,朗朗开口:“今天是个好日子,能够给我最亲的妹妹和过期的前任当证婚人,我非常荣幸。愿他们恩恩爱爱,长长久久,永结同心,早生贵子。在此,我也代表两位新人向各位来宾,表示衷心感谢,祝你们阖家幸福,万事如意。” 呵!要听祝福,祝你们早生贵子,能实现吗? 我话音未落,台下又交头接耳起来。 而后,有人带头鼓掌吆喝:“好!好极了!今天这场婚礼最大的赢家,是江总啊!恭喜江总!” “恭喜恭喜!” 这话明显是在讽刺我爸。 我爸脸色有些挂不住,抬手朝台下挥了挥,示意宾客们给点面子,别闹了。 唐秀娥气急败坏,脸色凶狠地骂:“江晚,你丢不丢人!” “抢别人丈夫的人又不是我,我丢什么人?”我理直气壮地怼回去,准备还了话筒后就下台。 可不想江怡却接过话筒,将这场婚礼的搞笑滑稽推上高潮。 “姐,你等等。”她突然叫住我。 我转身回头。 江怡放开顾宴卿的手,走到我面前,拉着我的手回到舞台中央。 “其实今天,我最要感谢的人是我姐姐。我得了绝症,活不了多久了,生前最大的心愿就是想嫁给我此生最爱的人,宴卿哥哥。” 江怡眼含热泪,泣不成声地开始发言。 我听到一半明白过来,她这是要当众卖惨,道德绑架在场所有人啊! “感谢我姐成全了我跟宴卿哥哥的爱情,感谢她让我心无遗憾地离开这个世界。希望你们不要笑话我姐姐,她是这世上最好的姐姐。” 江怡哭着说完这些,台下真的安静了,所有人都认认真真地看着台上,突然间没人冷嘲热讽了。 我也望着台下,不知是不是错觉,看到一张英俊绝伦的脸庞,目若寒星,薄唇轻勾。 他似笑非笑,好像一点也没被江怡的卖惨打动。 江怡转身,泪眼汪汪地看着我,泣不成声地道:“姐,谢谢你,我想听你说说心里话,你是不是……恨我?” 我整个人一抖,完全不敢相信江怡还有这段位! 她道德绑架了所有人,还要逼我当众表态,配合她演这场恶心到极致的亲情至上的戏码? 我隔夜饭都要吐出来! 司仪见我没有反应,马上又递来另一只话筒。 我本就忍得快心梗,这会儿热血上涌,忍无可忍,突然豁出去了。 我接过话筒,微微一笑,转身云淡风轻地说:“其实,是我应该感谢我妹妹。” 台下“噢?”一声,显然都很好奇。 被妹妹抢了丈夫,还要感谢她? 我不紧不慢地继续说:“她抢走的,不是我男人,而是我的麻烦。再粗的铁链,也拴不住一心要外逃的狗——所以有句话怎么说的,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台下炸锅,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宾客,举起手来鼓掌,吹口哨。 “好!江大小姐威武!” “小江总厉害啊!” “天长地久天长地久!” 我很满意这效果,心里涌起报复的快感。 我转头看向江怡,在她震惊到快要碎掉的表情里,释然一笑:“好妹妹,姐姐不恨你,姐姐还要感谢你。祝你们天长地久,生死与共。” “啪!”话音未落,我的脸颊被重重一巴掌打偏过去。 我踉跄了下,撞到司仪身上。 “江晚!你真是——”我爸气得脸都胀成了猪肝色,抬手指着我不停地点点点,“跟你妈真是一个德行!生来就是克我的!” 他压低声,说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把我手撕两半似的。 我甩回脸,看着他冷笑了下,突然词严厉色,“江海洋,你不配提我妈,如果不是你狼心狗肺,我妈不会那么早死!” 反正撕破脸了,反正又不是我的婚礼,闹大就闹大! “江晚!你够了!”顾宴卿终于忍不住了,也加入斥责我的队伍,“你这样闹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转头看他,上下打量了眼,轻蔑冷笑,“顾宴卿,你应该扒下这身衣服,这是我给八哥做的,你穿着干什么?” “你——” “噢~我忘了你跟江怡是蛇鼠一窝,她抢我的婚纱,你抢我狗的礼服,你俩不是一家人不进……” “江晚!看老子不撕烂你的嘴!”我话没说完,江海洋雷霆大怒,扑上来当众打我。 我躲闪不急,被他抓住手臂,又挨了一巴掌,但我不甘示弱,哪管他是不是我亲爹,也奋力反击。 第8章 神秘低调的苏家 场面突然乱到极致,台下的宾客举起手机疯狂拍照。 我势单力薄,处于下风,好在顾宴卿的父母要脸,急忙上来劝架。 “亲家!亲家!这是孩子们的婚礼,多少宾客看着呐!快住手!” “都别拦我,我今天要打死这不孝女!扫把星!生来克我!” 江海洋被我彻底激怒,整个人狰狞失控,顾家二老都拉不开。 突然,唐秀娥一声呵斥:“别打了!小怡晕倒了!来人!快来人啊!” 江海洋动作一僵,回头看了眼一把推开我,转身扑向他的小女儿,“怎么回事?120呢?快打120!” 围着我的人瞬间消散,全都扑向了昏倒在地的新娘子。 顾宴卿心急如焚,冲过去一把抱起江怡,“江怡,你撑住!一定要撑住!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我狼狈不堪,脸颊上密密麻麻的痛,可看着他们乱成一锅粥,看着这场彻底毁掉的婚礼,我心里竟无比畅快! 原来发疯的感觉这么爽! 我满意极了,一把夺过司仪的话筒,以主人家的口吻安抚全场:“不好意思,让各位见笑了。这婚宴菜品是我精心挑选的,非常不错,祝各位吃好喝好,生活美满。” 话落,我潇洒走人,不带走一片云彩。 回到车上,我重重喘了口气。 打下头顶上的遮阳板,我对着小镜子看了看自己的伤势。 两边脸颊都红了,好在没破相,头发也有些乱,但抬手拨拨就好了。 从小到大,江海洋打我已经是家常便饭。 尤其是他跟我妈离婚后,娶了狐狸精进门,那时候我正值叛逆期,故意跟他们做对,恶心他们,挨打和惩罚就成了我每天生活的主旋律。 这扇几个巴掌都算轻的,以前拿皮带抽,抄起书本就扇,上来抬脚就踹,可比这疼多了。 我能顽强长大,活到现在,纯属命硬。 后来遇到顾宴卿,他对我很好,让我感受到家里没有的温暖,我还以为我从此有了避风港。 可没想到,他带给我的腥风血雨比那个魔窟一样的家更加猛烈残酷。 稍稍坐定了会儿,我情绪平复下来,伸手进衣兜拿手机。 不料摸到一块柔软,拿出一看,我微微皱眉。 刚才那好心宾客递给我的手帕,忘了还给人家。 我觉得奇怪,这年头,居然还有大男人出门兜里带手帕的,什么癖好? 不过那手帕质感极好,我是做高端定制的,稍稍一看便知这布料有多昂贵。 这种布料叫丝绸羊毛,是一种天然纤维面料。 轻薄如纱,呢面细洁,既有丝绸的飘逸,又有山羊绒的质感与光泽。 一块手帕,用料还这么讲究。 我心想这人肯定也是个有品位的。 手帕有一种淡淡的森林草木清香,我想到跟我说话的那个语调,清冷又温润,还真跟这帕子给人的感觉一样。 帕子一角用双面绣的工艺绣着一个“苏”字。 我突然想起,我那渣爹称呼人家“苏二爷”。 在江城,能被称作苏二爷的人,只有一个。 但那可是红色权贵苏家! 而且苏家不是向来孤傲高冷,神秘低调,从不涉足任何社交,也极少在公众前露面吗? 至于那位苏二爷,更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外界甚至传他身患怪病不能见人。 怎么我跟顾宴卿的婚礼,他会大驾光临? 我百思不得其解,怀疑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不过,人家不轻易现身,一现身就看了这么一出精彩大戏,也算不虚此行了。 手机突然响起,将我从乱七八糟的思绪中拉回。 李云微在电话里激动又愤怒地狂叫:“顾宴卿跟江怡真是太恶心了!我气得差点把手机都砸了!好在你也没怂,怼得好怼得妙怼得那狗男女呱呱叫!” 我叹息一声,靠在座椅上一手扶额,“不会已经传遍全网了吧?” “你说呢?这种千年奇葩多难遇到,狗血电视剧都演不出来。网友现在分成两派,骂得热火朝天。” “……”我闭眼,更加头疼。 我想报复他们是真,可我并不想把自己拉进这泥沼漩涡中。 这事若是发酵闹大,我也难逃反噬。 “小晚,你没事吧?我看到你被打了。”李云微愤怒之后,马上关心我。 我淡淡地道:“没事,挨了几巴掌而已。” “你爸太过分了!当着那么多宾客的面打你,简直天理难容!早知道我还是该去的,起码能帮你打架!” 本来微微是我伴娘,伴娘服都准备好了。 可因为这变故,今天我没让微微到场,我外婆和小姨她们都没让来。 “江海洋不是我爸,我跟他断绝关系了。”我不冷不热地说。 “断了好!这种禽兽不如的父亲,喊他一声都是给自己折寿。” “嗯……”我淡淡应着,还在想如何平息网上的舆论。 我不想因为这事影响到公司和我的事业。 李云微听我有气无力的,担心地问:“你怎么样?你在哪儿?我去陪你。” “放心吧,我没事,我不会为这些人渣内耗——我只是在想,怎么平息舆论风波。” 李云微很懂我,叹息道:“确实,现在网络暴力太恐怖了,那些喷子骂起来不分青红皂白。” 我俩思考了会儿,李云微安慰道:“你先别急,我认识这方面的公关,去帮你问问怎么处理。” “好。” 通话还没结束,我手机又响起来。 “微微,我先挂了,梁珊打电话来了。” “嗯,估计也是安慰你的。” 挂断了李云微的电话,我又接起梁珊的,对方确实是关心我,也义愤填膺地骂了狗男女。 之后,还有好几个关系不错的朋友,全都打电话来关心。 我疲于应付,索性发了条朋友圈解释我没事,而后直接关机躲清静。 回到家,我收拾完就洗澡躺下了。 可是心一静,那些伤痛还是如潮水般涌上来。 翻来覆去睡不着,我只好从床头柜找出安眠药,吞了两粒助眠。 我从青春期就患上了抑郁症,好在经过多年调理已经基本康复,只偶尔压力大焦虑时会失眠,所以家里常备有安眠药。 吃了药,我沉沉睡去,对外界发生的一切都毫无察觉。 直到半夜,别墅的警铃响起,八哥也嗷嗷叫个不停,我才悠悠醒来。 意识到有人在叫门,我强撑着混沌下楼,打开门禁系统。 “江晚!你睡死了吗?电话关机,敲门不应,你知不知道快出人命了!” 第9章 所有人都逼我献血救江怡 快出人命? 安眠药的作用让我整个人混混沌沌,我开了门看着顾宴卿,幸灾乐祸地问:“江怡要死了吗?” 这话彻底激怒他。 “江晚!你不要太恶毒!”顾宴卿脸色阴沉,是我从未见过的模样。 我紧紧皱眉,不想跟他吵,一把推他出去准备关门。 可顾宴卿比我动作更快,他蛮横地一脚踹开门,抓住我手臂。 “顾宴卿你干什么!私闯民宅我要报警的!”我也气愤,奋力挣扎,盛怒之下又甩了他一巴掌。 顾宴卿不理会,强硬地将我拉出门,塞进他车里。 “顾宴卿你发什么疯!放我下车!” “江怡病危,命悬一线,你必须跟我去医院!”顾宴卿一脚油门,车子在凌晨的夜色下疾驰而去。 我不解:“她命悬一线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医生。” 顾宴卿没吭声,侧脸冷肃,神色紧张,只顾不断加速。 我有些后怕,担心这人发狂连累我,只能暗暗抓紧车门扶手。 到了医院我才知道,江怡突然大吐血,正在抢救。 而她血型特殊,血库没有足够的备用血,我又一次被当做移动血袋拉来救命。 得知缘由,我瞠目结舌,只觉得可笑到极点。 “你们凭什么觉得我会给她献血?她的命是命,我就蝼蚁不如?” 顾宴卿冷漠地道:“不及时输血,她会死,你抽点血,好好养一阵子就行了。” 话落,他抬眸看向我,说了句更残忍的话:“你以前给我输血几年,不也没事吗?” 我:“……” 唐秀娥着急,过来催促:“还磨叽什么?人来了赶紧抽血啊!小怡还在抢救室等着!” 我看过去,脸色冰冷,“凭什么抽我的血?我答应了?” 唐秀娥理直气壮地说:“是你把小怡害成这样的!你把她的婚礼搞砸了,把她气得晕倒吐血,你不该救她吗?” 我不甘示弱:“那场婚礼本就是我的,是你女儿抢了我的婚礼!而且,是你们逼着我去做证婚人的,我不过是说了实话而已。” 顾宴卿又开始pua我,“都是一家人,要算得那么清楚吗?如果不是因为熊猫血稀有,我也不会为难你。你有救人的能力,却袖手旁观,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提到血型,我忍不住了。 我看向他们,冷笑又疑惑地问:“这里除我外,还有两个人是熊猫血,凭什么只抽我的?” 除我外,顾宴卿也是熊猫血,所以我过去几年才能给他输血治疗。 还有我那个渣爹江海洋也是熊猫血,而我跟江怡都遗传了他的血型。江浩跟江怡是异卵双胞胎,血型不同。 不过这对我来说,是莫大的不幸。 这种极其稀有的熊猫血,让我的生存风险比常人高出数倍。 见我不好忽悠,软硬不吃,唐秀娥急得跳脚,越发大声嚷嚷:“你爸身体不好,又是高血压又是心脏病,怎么能抽血?宴卿自己都得过病,好不容易痊愈,当然也不能抽!” 我脸色冰冷,如覆寒霜,只觉得眼前站着的不是人,而是蚂蟥。 他们一条条全都叮在我身上,拼命地吸我血,想把我整个人吸干。 “这么说来,今晚是必须抽我血了。” “那必须的!”唐秀娥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小怡是你亲生妹妹,你见死不救,会遭天谴的!” 顾宴卿脸色惊愕,看向唐秀娥问:“亲生妹妹?” 唐秀娥脸色一怔,意识到自己说出了不该说的秘密,想掩饰却来不及了。 我看向顾宴卿,觉得没必要隐瞒了,讥笑道:“你现在才知?江怡江浩是我同父异母的亲生弟妹。” 顾宴卿吃惊更甚,“同父异母?可他们只比你小两岁……” “是啊,我那个禽兽不如的渣爹,在我一岁时就出轨了,也许更早。他千方百计地逼我妈离婚,就为了把狐狸精一家接进门。” 顾宴卿震惊的眼神在江海洋跟唐秀娥之间来回。 “这件事……你从未跟我说过。”他低声呢喃,神色间复杂难辨,好像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 “家丑不外扬,我没事提这个干嘛?你不是一向自诩聪明?怎么就没意识到?” 这么罕见的熊猫血,我跟江怡同血型,是个脑子都要怀疑下吧? 见顾宴卿缄默不语,我接着问:“你现在总该明白,为什么这么排斥江怡,见死不救了。” 我以为顾宴卿知道真相,会意识到自己被江怡欺骗了,会意识到他有多对不起我了。 谁知他很快找到了一套新逻辑,看着我说:“犯错的人又不是江怡,她生病是无辜的。” 哈?什么? 我被气到哑口无言,思绪紊乱了好一会儿,“她从进入江家开始,什么都要跟我争抢,我事事都要让着他们兄妹,被他们欺负,这也是无辜的?到现在她抢走我未婚夫,我的婚礼,我亲手做的嫁衣——这也无辜?” 顾宴卿不耐烦了,“这是两码事,你混为一谈有什么意思?” 我盯着他,觉得这张清俊好看的脸庞,比恶魔还要丑陋。 我什么都不想说了,抬步就走。 顾宴卿转身一把拉住我。 “放手。” 他抬眸,露出那副忧郁颓丧的嘴脸。 过去几年,我们偶尔闹矛盾,他只要摆出这副样子跟我说说好话,我马上就妥协了。 今天,他故技重施。 “小晚,就当是我不对好了,我对不起你。你一向最心软,最善良了……现在江怡命悬一线,你救救她好吗?刚才妈说了,她可是你亲生妹妹……” 妈?他叫唐秀娥叫得可真顺溜。 我看着他可怜巴巴的样子,心念一转,突然改变态度:“让我救她也行啊,看你们的诚意了。” 顾宴卿马上问:“你想要什么?我们都答应。” 我转身看向江海洋,“你答应办完婚礼,把原属于我妈剩下的股份,全都给我的——现在就找律师过来签协议。” 江海洋一听来火,“你把婚礼闹成那样,让我颜面扫地,沦为笑柄,还好意思要公司股份?” 我转身要走。 唐秀娥马上道:“行!你那个死妈的股份都给你!” 江海洋不舍得,正要说话,唐秀娥看向他吼道:“女儿的命重要还是股份重要?女儿要是挺不过这一关,我跟你没完!” 江海洋立马不吭声了。 我又看向顾宴卿,故意狮子大开口:“抽血对我健康有风险,我拿点报酬不过分吧?” 他点点头:“你开个价。” “每10,100万。” “江晚你抢——”唐秀娥一听就要开骂,可顾宴卿毫不犹豫地答应,“行。” 他可真是疼爱江怡呢。 谈好条件,我们当场写了协议,双方签字按手印——等天一亮,他们就要兑现承诺。 办好这一切,我看到他们几人全都松了一口气,还彼此对视了眼,似乎在说终于找到冤大头了。 唐秀娥急促地催着护士带我去抽血。 我等护士走近,笑了笑问:“吃过安眠药是不是不能献血?” 第10章 小怡死了你陪葬! 护士皱眉,问我:“你吃了安眠药?” “嗯,睡前吃了两颗,到现在……”我看了看抢救室门口的电子钟,“大概过去四小时。” 护士马上摇头:“那不行,血检通不过。” 我双手一摊,看向他们惊愕瞪大的眼,不紧不慢地说:“抱歉,不是我见死不救,实在是无能为力。” 江海洋气到暴跳如雷:“江晚,你耍我们!明知不能献血怎么不早点说?” “这就冤枉我了,是顾宴卿把我从家里强行掳来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无辜地眨着眼睛,视线一一划过他们。 “江晚,你……”顾宴卿盯着我,咬牙切齿,但又无可奈何。 看着他们吃瘪的嘴脸,我心情突然变好。 正在这时,抢救室门被推开,护士冲出来急忙问:“血袋不够了,找到血源没?快点!” 唐秀娥一听,慌得双腿发软,抓着江海洋推过去,“你快去抽血!女儿要死了!” 江海洋惜命,明显有点不愿意,可唐秀娥啪啪拍打着他,他又不能拒绝,只能赶紧跟护士去抽血室。 顾宴卿挽起袖子,义无反顾地道:“我也可以,抽我的!” 啧,真伟大! 我故意讽刺道:“你的身体里流着我的血,抽你的也相当于间接抽我的了。” 顾宴卿跟唐秀娥同时看向我,两人神色都一言难尽。 我做了个表情——难道不是吗? 等顾宴卿也进去抽血了,我打了个呵欠准备转身走人。 谁知唐秀娥不让我走,“你必须留下!等小怡抢救过来你才能走!” 我冷嗤一句,“难道她抢救不过来,我要跟着陪葬?” 唐秀娥没回应这话,却威胁道:“你要是现在走掉,你妈的股份别想要了!” 我气闷,无话可说。 想着留就留下吧,万一江怡真死了,我也亲眼见证下。 可我吃了安眠药,实在太困,哈欠连天,眼泪都出来了。 左右看了看,我在走廊边的长椅上和衣躺下,瞬间进入梦乡。 迷迷糊糊间,还听到唐秀娥骂骂咧咧的,显然是看我呼呼大睡,气得吐血。 我懒得理会,又不是我要故意留下碍她眼的。 ———— 经过一夜抢救,江怡又从鬼门关闯过来。 天亮后,我从长椅上起身,活动着麻木的四肢,准备离开医院。 顾宴卿昨夜抽血后,据说眩晕得厉害,在病房休息。 昨晚是他带我来的,看样子不可能送我回去了。 不过就算他能送,愿意送,我也不稀罕。 走出医院,我正准备抬手招车,一辆停在路边的保时捷卡宴突然降下车窗,露出一张年轻甜美的脸蛋:“美女姐姐,打车吗?” 我一愣,笑了下,“是啊,怎么了?” 女孩儿笑靥如花,“快上车,去哪儿我送你!” 我看着眼前的陌生女孩儿,又看了眼那辆保时捷,觉得这丫头在恶作剧:“妹妹你开什么玩笑?用保时捷跑网约车?” “嗯!我家里不给我生活费,我只能开网约车养活自己,快上车吧!我今儿还没开张呢。” 小美女态度认真,不像是开玩笑。 我太困了,昨晚吃了两颗安眠药却被迫在医院熬通宵,躺在椅子上睡得浑身都要散架,这会儿只想赶紧回去补觉。 想着人家大小姐也许是体验生活呢,我笑着拉开副驾车门,坐了上去。 “抱歉,我没带手机,没法下单。” 小美女很爽快地说:“没关系,我也还没开通接单系统,车费你等到家了看着给吧。” “……”我吃惊更甚,哑口无言。 我报了别墅地址,小美女在车载导航上输入目的地,轻拨方向盘滑出停车位。 没开出多远,小美女的手机响起。 她戴了蓝牙耳机接通:“喂,哥……我有事先走了,你让司机去接你嘛。哎呀,事发突然,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回头我跟你解释……哎呀,你到时候肯定夸我做得对!挂了挂了,我开车呢。” 听到她的通话,我下意识看向后视镜。 也不知有没有看错,医院门口的路边站着一道修长清俊的身影,晨光正好落在他身上,清冷与温暖在他周身和谐相融。 他站在那儿,好像把周边的喧嚣嘈杂都瞬间净化了,那气质卓尔不凡,芝兰玉树一般。 那人抬着手臂正在打电话,距离隔得远看不清五官,可我觉得莫名地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心头疑惑,还没理清这思绪,小美女挂了电话呵呵一笑,解释道:“我家里的电话,他们不相信我开网约车,哼,我就开给他们看!” 我笑而不语,心想这不谙世事的小公主,定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 说起来我也算豪门大小姐,可从懂事起,就没享受过家庭的温暖。 妈妈虽然疼爱我,可婚姻不幸让她变得特别哀怨,传达给我的也都是负能量。 后来父母离婚,撕破脸闹得尤其难看。 接着外公去世,妈妈也去世,疼我的人越来越少,我在江家成了亲爹和继母的眼中钉肉中刺,日子过得更是艰辛。 想到这些,我忍不住悲从中来。 再联想昨晚发生的种种,我越发抑郁,突然觉得这人生活着毫无意义。 安静的车厢突然传来女孩儿的夸赞,“姐姐你长得真好看!素面朝天都这么美,我好羡慕。” 我神思一怔,立刻收拾好杂乱的心情,回头笑道:“谢谢,你嘴巴真甜。” 我昨晚没睡好,这会儿肯定脸色蜡黄,眼睛浮肿,人家还能这样夸我,估计是看出我心情不好,故意哄我开心的。 女孩儿仿佛会读心术,认真地说:“我不是故意哄你,你真的很漂亮,而且一看就人美心善,所以我才敢载你啊!” “……”我怔愣,竟不知如何回应。 直觉告诉我,这小姑娘在说谎。 可是她一脸真诚,又不带丝毫虚伪与心机,单纯可爱,豪爽阳光,让我明知她在撒谎,却还对她有种莫名好感。 真是奇怪。 到我家后,我让她稍等片刻,下车回家取钱。 我拿了五百块出来,从车窗递给她:“谢谢你送我回家。” 小姑娘笑了笑,只抽了两张:“这就够了。” 我劝道:“都拿着,就当姐姐请你吃饭了。” “好,谢谢美女姐姐,我就说你人美心善吧。”小姑娘爽快地开心收下。 “再见,开车小心点。” 小姑娘笑着点头:“嗯,姐姐再见!” 我目送着保时捷远去,左思右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这小姑娘好像认识我似的。 第11章 你直播吃屎,我直播道歉 婚礼闹剧成功地将我送上热搜。 一觉醒来,打开手机,铺天盖地的陌生来电都要把我手机震碎。 我暗道不妙,知道真正的麻烦来了。 没过两天,我的个人隐私跟公司信息全被披露在网上,事情发展越发糟糕。 一早去到公司,我刚下车便被蹲守的八卦记者围了个水泄不通。 幸好小樱桃早有所备,带着保安将我解救出来。 明明做错事的人是江怡,可就因为她得了绝症,网友几乎一边倒地网暴我,不但攻击我个人,连公司官方旗舰店都被围攻,一度无法正常营业。 公关部门采取了紧急预案,可效果并不理想。 我焦头烂额,请律师过来商议起草声明,准备从法律角度维护我的合法权益。 马不停蹄地忙到深夜,我看到写字楼下蹲守的媒体记者基本散去,准备收拾东西下班了。 不料刚起身离开办公桌,房间门被敲响,我抬头看去,竟是顾宴卿。 我皱眉,语气冷漠:“你来干什么?” 顾宴卿脸色有些憔悴,人也消瘦了。 大概是这些天照顾江怡累的,何况他顾家生意也事务繁忙,就他那身子骨,哪里扛得住。 放着以前,我会万分心疼。 可如今,我只觉得他咎由自取。 顾宴卿走进来,眸光深深地瞧着我,语调温润:“公司出了事,我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我淡淡笑了笑,“谢谢,不用了。” “小晚……你别逞强,我知道你现在很艰难,不过是在强撑罢了。”他继续朝我走近,语调竟带着同情。 我心中极其反感,不懂他这突然示好是为何意。 我没理会,拿起身后搭着的外套,拎了包包准备走人,“我难不难的,都跟你无关,你别来恶心我就行。” 我擦身而过,没打算跟他叙旧,不料他突然伸手将我抱住,“小晚……” “顾宴卿!”我浑身一震,强烈的排斥感让我触电般剧烈反抗,“放开我!我们现在没关系了,离我远点!” 可他非但没放手,还收紧双臂将我箍得更紧。 我浑身汗毛都竖起来,生理上本能排斥。 “小晚……你别这样,我知道你心里恨我,千错万错都是我不好……”他把脸埋在我颈窝,竟开始忏悔起来。 我不解,稍稍一思量问道:“难道江怡死了?” 他说过,等江怡死了就跟我复合——现在突然态度反常,莫非是江怡已经死了,他又来挽回我? “没有……”低哑的声音从我颈边传来,他闷闷沉沉地道,“江怡情况暂时稳住了,不过依然很糟糕。” 没死? 那他这是闹哪出? “小晚,我那天抽了血,身体很不舒服……躺了两天才缓过来,想到你以前为我献血那么多次,还要继续照顾我……” 我听懂了,心头一颤,却觉得无比讽刺。 原来他是自己经历了,才体会到过去那些年我对他的付出有多重! “还有江怡是你亲妹妹的事,你也应该早些告诉我的……”他继续呢喃。 我执意推开他,退后了步,冷静地问:“告诉你,你就会站在我这边了吗?” 他皱了皱眉,看着我迟疑了会儿,又转变态度了,“江怡确实有不对的地方,可她现在已经遭到报应了,你还要计较吗?” “……”我无话可说,转身绕去办公桌另一边,离开。 顾宴卿追出来,“小晚,我知道你心里一时半会儿不会原谅我,可我们毕竟六年的感情,谁都不可能轻易放下彼此。我爱的人是你,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变。但江怡是我看着长大的,她本就性子软弱,现在得了绝症更是敏感自卑,我一直把她当妹妹看待,实在无法就这样丢下她不管。” 我被他拦住去路,脾气彻底爆发。 “顾宴卿,你是不是有病?我又没阻止你对她好,你跑来跟我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是什么意思?嫌我被你们连累得还不够惨吗?” 顾宴卿又握住我的手臂,低声安慰:“小晚,我知道你最近很烦躁,我来就是帮你的。” “你帮我?”我讥讽地笑着,推开他后退一步,“怎么帮?去跟键盘侠对骂?” “不是,”顾宴卿摇摇头,然后很认真地建议,“其实只要你发个声明,说婚礼那天是一时冲动才口无遮拦,然后你再去医院看看江怡,一家人和和睦睦地出现在媒体面前,那些攻击你的声音自然就消失了。” “……”我盯着他,表情像看到一坨屎。 我不敢想,这话出自顾宴卿之口。 但转念一想,他都做出那么龌蹉的事了,说出这种匪夷所思的话又有什么稀奇? 我双手抱胸,盯着他好一会儿,脑子短路。 最后,我只能憋出一句:“顾宴卿,你去死吧!” 我错身要走,他继续追上来,“小晚,我是认真建议的。你要相信我处理问题的能力,意气用事只会让你越来越被动,一时低头换来风平浪静,这才是明智之举。” 我回头斜睨着他,“行,你直播吃屎,我直播道歉,我俩同时进行,怎么样?” 既然他非要来恶心我,我也只能卑劣地恶心他。 顾宴卿脸色受伤,看着我不解地道:“小晚,我是在帮你解决麻烦,你能不能理智点?” 我还没回应,不远处传来一道声音:“你这是在帮小晚解决麻烦,还是落井下石,幸灾乐祸?” 来者是李云微。 “你怎么来了?”我好奇一问。 李云微说:“刚微信问你,你说还没下班,我回家路过,正好来接你。你车位那儿还猫着两个狗仔,等会儿坐我车走。” 因为我的住处被曝光,也有狗仔蹲守,这几天我都住在微微家里,不敢独自回去。 李云微回复我后,看向顾宴卿认真地打量了几眼,突然脸色狐疑:“顾总,你口口声声说你把江怡当妹妹看待,无法撒手不管——那你知不知道,江怡把你当什么?” 我费解,看向闺蜜,觉得她话里有话。 顾宴卿定睛看着她,自信地道:“江怡喜欢我,众所周知。” “呵!”李云微笑了声,缓缓摇头叹息,“哎呀……你也是可怜,被人家蒙在鼓里还一无所知,还觉得自己多深情多伟大。” 顾宴卿脸色微冷,“你什么意思?” 第12章 我终于扬眉吐气! 李云微稍稍正色,“江怡也许有点爱你,但并不像你以为的那么深爱。她非要跟你结婚,不过是故意横刀夺爱,想让江晚难过。” 顾宴卿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不甚在意地说:“这些话都是江晚告诉你的吧?江怡不是这种人,她单纯天真,虽偶尔有些任性,但绝对不像你说得这么有心机。” 李云微的脸色一言难尽,“你真是……瞧着挺聪明一人,怎么遇到绿茶婊,脑子就像被开水烫过似的。” 我没忍住,扑哧笑了下。 顾宴卿看着我们,脸色阴沉不悦,还有些挂不住面子。 他转身要走,李云微却不打算放过他,继续说:“江怡从小就嫉妒江晚,见不得江晚有任何好,只要江晚看上的东西,她都要抢走,实在抢不走的,她也会想方设法地毁掉——你在江怡眼里,不过就是江晚看上的东西而已,哦不,你不是个东西。” “李云微我警告你说话注意点!两家在生意场上难免打交道,你别太过分!”顾宴卿终究还是沉不住气,回头厉声呵斥。 李云微不怕他,继续慢慢悠悠地说:“我好心提醒你,你恼羞成怒个什么劲儿?这些话可不是我随意编排的,这是江怡母女在病房里说的,被我小姑姑听到而已。我要不是看你被人家耍得团团转,我才懒得多管闲事。” 我心里一咯噔,原来是这样? 顾宴卿眼眸斜睨,“你以为这片面之词,我会信?你不过是想挑拨我跟江怡的感情。” 李云微一脸无语,抬手对他甩了甩:“得,你走吧,我今儿嘴欠,我活该!” 顾宴卿看她这幅态度,神色明显有几分松动,不知心里是不是信了。 正好这时,他手机响起。 顾宴卿拿出手机接通,“喂,小怡……嗯,我刚下班在路上,一会儿到医院。” 挂了电话,顾宴卿看向我,欲言又止。 片刻后,他移开视线看向李云微,脸色稍稍和缓:“我知道江晚这几天住在你那儿,麻烦你了,多关照下。” 我脸色极其讶异。 他这态度一会儿一个样儿,确定脑子没问题? 李云微也被他这话搞懵了,愣了下讥讽道:“你算老几,也指挥起我来?” 顾宴卿被她讽得脸色青白交加,唾了句“不可理喻”,转身气冲冲地走了。 公司还有少数几人留下加班的,目睹这一出戏码,个个看向我的眼神都充满了同情。 我招呼了句,让大家都下班回去,别太辛苦。 我也跟着李云微下楼,坐上她的车。 “微微,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是真的?”我扣好安全带,好奇地问。 李云微手把着方向盘,闻言顿时来劲儿,“当然是真的,你也以为我挑拨离间啊?” 李云微回头看我一眼,解释说:“你忘了?我小姑姑是肿瘤科的主任,江怡就在她科室,她昨天无意间听见江怡跟你那继母聊天说到的。” 我惊讶,颇有点哭笑不得。 “我一直以为,江怡是真心深爱着顾宴卿的,毕竟她十八岁生日时,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勇敢示爱,我都佩服。”我到现在还清楚地记得那一幕,好多人鼓掌叫好呢。 李云微冷哼道:“我估计她一开始就是单纯地想抢你男人,结果后来演戏太深入,自己也入戏了。” 我瞠目结舌,无话可说。 “顾宴卿嘴上说不信,我估计他心里多少起疑。且看着吧,他俩很快要闹出矛盾的。我小姑姑说,癌症治疗很痛苦,江怡每天都在病房里闹,医生护士换了一波又一波,都搞不定她。你说一个男人对女人的爱有多深,经得住多少消磨?何况他们还未必是真爱。” 我点点头,“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明白顾宴卿今天来找我示好的原因了。” 想必是被江怡“作”得受不了了,想起我的好来,幻想着从我这里找温暖。 李云微严肃地道:“你可别心一软,脑一热又回头了,不然我跟你绝交!” “放心吧,我没那么贱。” 我现在操心公司的事都忙不过来,哪有心情想情情爱爱,何况还是背叛过我的狗男人。 李云微见我唉声叹气的,知道我在担心什么,安慰道:“网暴这事,你放心,我已经找到人帮忙处理了,保证两天之内降下热度。” “是吗?”我一喜,又好奇,“找了谁?” “说了你也不认识,反正能处理好,放心吧。” 我这几天连轴转,身心俱疲,她这么说我也就没再多问,只交代了句:“如果需要钱打点,尽管跟我说。” “那肯定,我跑腿就行了,让我贴钱可不成。”李云微笑着回应。 我笑了笑,由衷感慨:“微微,有你真好……” 我们认识十多年了,李云微帮助我很多,我们不是姐妹,胜似姐妹。 ———— 李云微也不知找了什么有通天本领的大人物,果然两天之内,网上声讨我的声音几乎消失不见。 同时,娱乐圈跟体制内接连爆出负面新闻,登上新的热点头条,吸引着网友们的注意力。 为了感谢闺蜜,我挑了好几套当季新款送给她。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让我没想到的是,这次舆论风波倒让我公司的品牌知名度提升不少。 一些原本想着来旗舰店闹事的网友,意外发现我们店的衣服设计非常高级,面料考究,但价格却比国际一线奢侈品便宜不少,纷纷黑转粉或路转粉,不但自己买,还安利给别人。 就连各种包包、鞋子和配饰,都受到一波追捧,销量大幅提升。 我坐在办公室里,听着市场部经理的汇报,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住。 黑红也是红,远离渣男后,事业开挂,财源滚滚,真是扬眉吐气。 办公室门被敲响,小樱桃进来,高兴地道:“晚姐,好消息!” 我眉眼一亮,“还有什么好消息?” 小樱桃将一张便签纸递过来,解释道:“苏园的管家刚致电客服部,说苏老夫人下月六十大寿,想请你为老夫人量体裁衣——问你方不方便,你若是答应,就回这个电话,约定登门时间,苏园那边派车过来接。” 我听得一头雾水,“什么苏园?谁过六十大寿?” 第13章 苏二爷一直单身 “哎呀!晚姐你忙糊涂了——放眼全城,还有哪个苏园?誉山苏家啊,那个祖上是开国元勋之一,代代尊贵显赫的苏家啊!苏家一向低调神秘,外界从没有他们过多的报道,这次他们居然主动来找上门,邀请你为苏老夫人做衣服,这要是传开,还不知会有多少豪门显贵跟风,都来追捧我们品牌了!” 一旁的市场部经理兴奋地喊:“老板,咱要飞黄腾达了!” “等等!”我站起身,努力保持镇定,看向小樱桃问,“你要不要下载个国家反诈app?确实不是诈骗电话?” 小樱桃一翻白眼,都要晕过去,“我再三确认了,人家说话很客气,很有修养,还说可以先付定金。” 我惊讶得呆住。 “晚姐你这几天有空吗?下个月时间挺赶的,有空的话,你得赶紧回电话跟人家约时间。” “有!必须有!”这送上门的飞黄腾达,我还能让它跑了? 拿过电话,我心情激动地输入号码,起身走向落地窗前,努力镇定心情,拔出号码。 果然如小樱桃所言,对方说话很客气,修养十足。 定好时间,我不好意思让人来接,急忙表态:“周管家,我自己可以开车过去的,不用麻烦您。” 谁知那边依然礼貌十足,解释道:“江小姐,苏园隐蔽,您第一次来怕是不好找,还是让司机过去接您稳妥些。” “噢,原来如此,好的,那明天见。” 挂了电话,我心中狐疑,打开手机导航输入“誉山苏园”几字,惊讶地发现,导航上没有。 天,这到底是什么地儿,居然屏蔽导航? “小樱桃,这地方像一个黑洞,我要是一去不回怎么办?”我握着手机,心情有点复杂,觉得飘乎乎的不真实。 小樱桃开玩笑:“不怕,大不了留下做苏少夫人!听说苏二爷一直单身呢。” 另一边的市场部经理语调幽幽地补充道:“听说苏二爷身患隐疾不能见人呢——会不会是故意骗咱们江总去当压寨夫人?” 我服了这两人,甩了白眼赶出去。 虽然这件事确实处处透着“诡异”,但我还是决定接下这差事。 高风险高收益,我一个下堂弃妇,遭全城嘲笑的落魄千金,有什么好怕的? 大不了,烂命一条。 ———— 次日上午,我到公司安排好工作,八点半时,接到周管家的电话。 “江小姐,除了老夫人,还有几位族中女眷都要做衣服,您带位助手一起来吧。”周管家特意叮嘱我。 这提醒正合我意,我立刻叫上小樱桃。 下楼,看在停在路边奢华大气的豪车,小樱桃惊讶低呼:“这什么车啊?好气派!” 我低声道:“红旗l5。”话落又提醒,“你别一惊一乍,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 小樱桃悄声说:“等到了苏园,可不就是刘姥姥进大观园嘛。” 我心想,确实是。 豪门也分等级。 一般豪门跟顶级豪门之间,可是隔着好几个阶层的。 而誉山苏家,那是凌驾在顶级豪门之上的存在。 单说这辆红旗l5,就大有来头。 众所周知,红旗l5跟一般豪车不同,很多豪车虽价值千万,但只要有钱就能买,比如网红或暴发户都能人手一辆劳斯莱斯招摇过市。 可红旗l5不同。 想拥有这款车,除了足够的经济实力外,还需要有干净的背景和崇高的社会地位,对社会有显著贡献。 而且这款车属于私人订制,可以说每位车主拥有的独一无二的“孤品”。 我跟小樱桃坐上车,两人都有些拘谨。 戴白手套的司机倒是很随和,跟我们寒暄了几句,让我们放松。 名贵豪车稳稳地行驶了一小时后,进了一片郁郁葱葱的山林。 司机说:“前面就是誉山,快到了。” 果然,很快便看到一处门岗,有荷枪实弹的兵哥哥站岗。 看到我们车子驶来,兵哥哥做了手势,司机停车,降下车窗后出示了证件,才得以继续通行。 小樱桃惊讶得目瞪口呆,悄声道:“晚姐,这是不是什么军事重地啊?” 我也惊讶,但没有表现出来。 司机又客气地解释:“这是上级特批的,老爷子荣休之后,在誉山养老。为安全起见,所有进出车辆都要检查。我们自家人,查看证件就行了。如果是没有备案的外来车辆,安检会更严格。” 我跟小樱桃听完,对视了眼,肃然起敬。 难怪,周管家不让我自己开车来。 除了在导航上找不到这处宅院外,也因为安全问题吧。 我对苏家知之甚少,唯一一次近距离接触,还是婚礼上那位凭空出现的苏二爷。 今天这趟见闻,让我对苏家的神秘低调,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也更加敬畏。 想起苏二爷,我又记起兜里装着的手帕。 昨天得知今儿要来苏园,我就特意把帕子带在身上。 万一遇上,就还给人家。 红旗l5进了苏园,大门一侧有人等候。 司机道:“那是周管家,你们跟他进入宅院就行了。” 我客气道谢,带着小樱桃下车。 周管家迎上前:“江小姐好。” “周管家好。”我跟他一样鞠躬问候。 “里面请,老夫人跟太太小姐们等着了。”周管家伸手示意,在前面引路。 我跟小樱桃跟在后面,一路进去,目不暇接。 苏家这整座宅院依山而建,雕梁画栋,亭台楼阁,古树奇石,水榭戏园。 可谓一步一景,美不胜收。 老祖宗的顶级审美在这里彰显得淋漓尽致。 若非提前知晓,误入其中只会觉得这是一处人间仙境,五a景区。 走了几分钟,就在我们以为该到了时,周管家竟带着我们坐上代步车。 这宅子大的,会迷路…… 我跟小樱桃的表情,像极了刚进大观园的刘姥姥。 终于,到了一处徽派建筑前,代步车停下。 “江小姐,请。” 周管家领着我们入了楼栋,远远地,便听到屋里有说笑声,只闻热闹,不见喧嚣。 “老夫人,江小姐跟她的助手到了。”周管家扬声通报,厅堂里说笑的众人瞬间安静,全都看向我们。 一位身着靛青色旗袍的夫人款款起身,朝我走来。 她脸上有岁月烙下的痕迹,但皮肤光滑细腻,气色温润怡人,眉眼五官大气端庄,年轻时必然芳华绝代。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觉着这位夫人面相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第14章 我给顶级财阀选妻 可我分明不认识苏家人。 “这位就是江小姐?可真漂亮,身材窈窕,又有灵气,难怪那么有才华。”苏老夫人跟我打招呼,开口就是夸赞。 我心中惊愕,对这褒奖有些受宠若惊。 虽然我从小就被夸是美人胚子,也常常被镜中的自己迷倒,颇有些自恋。 可苏家这样的门户,应该是见惯绝色了,看到我这种还能觉得漂亮? 肯定是老夫人修养好,情商高。 见我怔愣,周管家小声提醒:“这是老夫人。” 我马上微笑点头:“苏老夫人好,谢谢夸奖。” “嗯,声音也好听。” “……”我被夸红了脸,只能礼尚往来,“其实不该叫您老夫人,您这容貌气质,跟老一点都不沾边。” 苏老夫人笑了,说:“我下月就六十啦!” 苏老夫人为人和善,一点架子都没有,跟我想象的豪门主母完全不同。 几句寒暄之后,我们便进入正题。 老夫人要过六十大寿,需要好好做几身衣服,但老夫人心态朝气,不爱她这个年龄段该穿的那些风格,所以找到我。 “我想要那些年轻又不违和的款式,穿上身没有扮嫩做作的嫌疑,就可以了。” 了解了客户需求,我打量着老夫人的形象气质,斟酌一番后心里有了数,“好,我先给您量尺寸。” 苏老夫人张开双臂站好,我开始给她测量尺码,小樱桃在一旁辅助记录。 厅堂里还坐着不少女眷,我忙我的,她们聊她们的。 起初我没在意,后来才发现,她们在谈论终身大事。 准确来说,是在给苏盛临,也就是那位传说中的苏二爷——选妻。 “大嫂,这么多名媛千金,盛临就没一个看得上?” “嗯,一个都看不上,这都第三批了。” “二堂哥眼光本就高,不然也不会到现在一个都不谈。” 苏老夫人哼了声,“他就是故意的。” “姑妈,我觉得这些女孩子美则美矣,没有灵魂,还有的明显是整容过,谁知道底子到底怎样——也不能怪二表哥看不上。” 我量完了苏老夫人的尺寸,知道其余女眷也要做衣服,便又挨个量下去,吩咐小樱桃别记错了。 苏老夫人坐下喝了口茶,盯着我打量,突然道:“江小姐审美好,不如帮忙看看,这些名媛千金哪个出众?” 我“啊”一声,转头看向苏老夫人,又垂眸落在那些照片上,连忙摇头:“我看不出,再者……感情的事,得看当事人的眼缘,旁人拿不准的。” 一位女性长辈道:“我看这些所谓的名媛千金,都不如江小姐。既没有江小姐的样貌,也没有江小姐的才华。” 我受宠若惊,忙道:“太太您过奖了,我哪能跟这些名媛千金相比。” “怎么不能相比?你条件蛮好的,别看轻自己。” 我:“……” 一个刚刚被丈夫抛弃的下堂妇,我暂时的确没有这个自信。 却不料,苏老夫人突然问:“江小姐,你有意中人吗?” 我耳根子一抖,正好量完面前一位千金,起身时差点惊得跌倒在地。 我都开始怀疑,昨天市场部经理的玩笑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夫人,您别说笑了,我那桩丑闻,闹得人尽皆知,您肯定也有所耳闻。”反正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我也没隐瞒,坦坦荡荡道出。 苏老夫人眉心一皱,“那事跟你没关系,你是受害者。” “谢谢夫人安慰。” “那这么说,你还爱着顾家公子?” 我忙着给下一位量尺寸,随声回应:“没,我现在只想一心做事业。” 话音未落,楼梯那边下来一道修长身影。 我起先没注意到,是有人招呼:“盛临下来了,是不是打扰你工作?” “没有,工作处理好了。”清润干净的男低音传来,让我瞬间想起婚礼上,递给我手帕的那位苏二爷。 他的声音也是那般泠泠清润,能在一片嘈杂中清晰地穿越。 我闻声看去,这才看清那人,那脸。 跟我在婚礼上的匆匆一瞥感觉不同,原来这位苏二爷非常年轻英俊,跟“爷”一点都不沾边。 剑眉星目,身材修长,腰杆挺直,很有点部队军人的风范,周身气质也极其正派,是那种让人看一眼就觉得高攀不起的贵气和威严。 可他说话、谈吐和神态,又没半分高高在上,反倒极其温润平和。 其实我早就听过苏盛临这个名字,但对他印象并不好。 因为顾宴卿跟他有仇——以前顾宴卿生意场上错失过几个大项目,都是被苏盛临拿下了。 顾宴卿觉得苏盛临是仗着祖上光辉和荣耀,蛮不讲理,以权压人,恶性竞争,对他颇为不满。 我那时也觉得,这种顶级权贵真可恶,脑补出的样貌就是那种尖酸刻薄又不可一世的嘴脸。 可今天细细端详,发现人家根本不是。 反而,人家无比优秀美好,清隽贵胄,能配得上这世间所有华丽的褒奖。 “盛临,你在家就顺便也量一下,江小姐以后若成了国际知名设计师,那我们可不一定能请到了。”苏夫人看到儿子走来,抬手招呼,顺便开着玩笑。 我再次讶然,笑着回应:“夫人您别再捧我了,能为苏家效劳,我做梦都要笑醒。往后只要您有需要,随时招呼我。” 我不是自惭形秽,而是有自知之明。 这可是苏家,什么样的国际大牌设计师请不到啊。 我也不知是不是我妈跟外公在天保佑,让我有了这样飞黄腾达的机会。 苏盛临没回应他母亲的话,但我听脚步声,是朝着沙发这边走来。 “嗯,若是江小姐忙得过来,那我也做一身。”苏盛临站在我身侧,如是说道。 我心里微微紧张。 说实话,从现在到下个月中,大半个月的时间,我加班加点也就只能做出苏夫人一人的衣服。 剩下这些女眷的,我少说也得三个月忙碌。 再加一位苏二爷,那我可真要累瘫了。 “江小姐,我的不急,你可以先量好尺寸,等忙完她们的再给我做。”那润润清泠的声音落在耳边,让人无法拒绝。 我直起腰身,看向他点点头:“好,那苏二爷稍等。” “二爷是外面人叫的,江小姐不必这么生分,叫我盛临就好。” 我脑子一嗡,心想我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关键是他说这话,一屋子的女眷居然都没异议。 我忽然觉得口干舌燥,又看了他一眼,微微笑道:“苏先生说笑了,我哪能直呼您名讳。” 说完我又弯腰下去,给面前一位千金量臀围。 终于都忙完了,苏盛临问:“下一位到我了吗?” 第15章 他会不会觉得我好色? “嗯。”我点点头,不敢再迎向他的视线。 小樱桃站在我身侧,眼眸好奇又暧昧地盯着我,似乎也发现哪里不对劲儿。 “请苏先生抬起手臂,打平。”我换了一条长些的软尺,转过身客气地提醒。 苏盛临在我面前站定,我绕到他身后,抬起手才发现这人身高都快到一米九。 幸好我有一米七,若是矮一点怕要闹笑话,只能踩凳子给他量了。 他很配合,我顺利地给他量完上半身。 轮到量腰围和臀围时,有些犯难。 是从前面抱还是从后面抱,我纠结起来。 奇怪的是,原本还在说说笑笑的众女眷们,这会儿突然都不说话了,一双双眼睛全都盯着我这边。 我突然紧张起来,耳根子莫名其妙地发热发烫,可能还泛红了。 “江小姐怎么了?”我的迟疑被苏盛临发现,疑惑地问。 “噢,没什么……你太高了。”我脱口而出。 “那我要蹲着?” “不不,不用。”我连忙否认,暗暗一咬牙,从他身前抱上去,软尺绕他腰腹一圈,回到前面扣住。 我长这么大,同龄异性中,只跟顾宴卿有过较为亲密的接触。 以前也给男顾客定制过衣服,但都是让其它设计师去测量,哪用得着我亲自出马。 抱住他的那一刻,他微微低头,灼热的呼吸正好扫过我脸颊耳侧,闹得我心跳瞬间乱了节拍。 他身上那股子很干净的森林草木清香,扑面而来,跟他递给我的那方帕子,味道一样。 也不知为何,我心跳越来越乱,好像面前堆着一团火焰,把我炙烤得浑身燥热。 然而这还没完,量完腰围还得给他量臀围。 面对面拥抱太暧昧了。 此时的我没有勇气再次站在他面前,只好绕回他身后,从后贴上去抱住他的腰臀。 因为心思有点乱,我一把没拉住软尺,掉了,下意识伸手捞了把,谁知一不小心,手抓在他小腹上。 苏盛临身躯一抖,我脑子里也轰然一响,突然意识到我刚抓到了他的……那里。 天啊! 我从业这么久,从没有犯过如此低级荒唐的错误! 人家会怎么想? 会不会觉得我特别低俗好色,甚至又骚又浪?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借着失手对他做出这么轻佻放荡的行为来? “对,对不起!”我立刻道歉,尺寸都没量好,连退了好几步,整个人火烧一样窘住了。 沙发上一众女眷都不明所以,见状连忙看过来。 “怎么了这是?” “盛临你吓唬江小姐了?” “不不,没有,苏先生很客气,是我笨手笨脚的。”我连忙解释,一只手捏着软尺根本不敢看向苏盛临,恨不得钻进地缝。 苏盛临也回头问我:“江小姐怎么了?” 我抬眸看他,见他一脸迷茫,突然明白过来。 他是装作没察觉到,为我解围,省得我尴尬难堪。 我松了口气,神色总算平复些。 他问:“还需要量吗?” “要的!” 我马上调整状态,拿起软尺上前,这回很小心地绕过他腰身,顺利量取了他的臀围。 他的臀很翘。 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他下肢肌肉发达,很有力。 我大致估算了下,这人腰臀比约为0.8,宽肩窄臀,身高腿长,完美身型可以媲美专业男模。 “小樱桃你都记下来了吗?”我转头对助理说话,继续化解尴尬。 “嗯,全都做好记录了。” 我点点头,收拾好工具,又一一询问客人对服饰的要求。 有人喜欢修身款,有人喜欢宽松版,同样是裙装,年长一些的喜欢长裙,年轻一些的喜欢短裙。 我用平板电脑全都仔细标记,以便后续设计符合要求的款型。 忙完这一切,时近晌午。 苏夫人邀请我们留下共进午餐,我怎么好意思,连忙借口还有许多工作,婉拒了。 苏盛临抬腕看表,俊朗周正的眉眼微微蹙紧,“我中午约了陈老吃饭,也得走了。” “嗯,”苏夫人起身点头,“那你正好替我送送江小姐。” “夫人不用了,我——” “江小姐,请。”我还没来得及拒绝,苏盛临微微一抬手。 他修养十足,温润随和,可高高在上的尊贵身份依然叫人心生敬畏。 我只能遵从。 正好,也有机会把手帕物归原主。 步出主宅,我将手里的背包交给小樱桃,让她到车上等我。 “苏先生,有样东西要还给您。”我取出折叠整齐的手帕,递过去。 苏盛临眉眼一扬,唇角溢出笑来,“你还留着。” 想到刚才的失误,我抬眸看向他时笑容有些拘谨,“这是您的专属物品,我不能随意处置。” 苏盛临说:“难得你还知道是谁递给你的,当时那种情况,我以为你方寸大乱。” 说起婚礼那天的耻辱,我脸色有些挂不住,笑容也苦涩:“当时确实方寸大乱,我从没在那么多人的场合掉过眼泪。” “是顾宴卿有眼无珠,你想开些。” “嗯,谢谢安慰。”我感激一笑,再次抬起手帕,“帕子我洗干净了,还给您。” “不用了。我送出去的东西,从不收回。你若不要,就扔了吧。” 啊? 我一惊,微微皱眉看向他。 难道他有洁癖,觉得这帕子被别人经手过,嫌弃? 苏盛临看着我,大概从我神色中看出什么,随即解释:“你别误会,我不是嫌弃。” 他话音未落,一位西装革履的年轻人上前,“苏总,我们得出发了。” “嗯。” 苏盛临点点头,手微微一扬,示意我跟他继续往外走。 我不好再执着于一方手帕,只能握在手里收回。 但思来想去总有些怪异。 一个大男人给我留一块绣着他姓氏的手帕…… 这种感觉,怎么有点定情信物的意思? 我脑子里乱七八糟,突然又想起一事。 “对了,苏先生,我很好奇那天的婚礼,您为什么会在场?我们江家跟顾家合起来,也不够资格邀请您。” 苏盛临眸光深邃,好似在回忆,“那天……纯属巧合。” “巧合?”我不解,还没来得及询问更多,我们已经走到停车处。 “江小姐,我们是同辈人,对我不必用敬词,显老。” 第16章 离婚爽约 他站定,转身看向我,幽默地提醒。 我神色拘谨,抬眸看他一眼,“您是贵客,顾客是上帝……” “可我还是喜欢做个人。” 他再次幽默风趣的回答,让我忍俊不禁,神色也放松不少,“好,我记住了。” “今天麻烦江小姐了,再见。”苏盛临修养极佳,吐出的每一个字都让人身心愉悦。 与我道别后,他还不忘叮嘱司机,“张叔,路上稳当些,把江小姐二人安全送回。” “是,二少爷。” 苏盛临与我微笑颔首,转身,上了一旁早已打开车门的奥迪a8。 我心里讶异。 他这般有权有势,身份尊贵,座驾却只是一辆奥迪a8? 难怪外界盛传,苏家低调内敛,神秘莫测。 下山路上,苏盛临的座驾始终在我们前面。 小樱桃看着车窗外,欣赏誉山风景。 我心绪有些杂乱,视线总不经意地注视着前面那辆车,然后右手不自觉地攥紧动了动。 脑海里掠过抓住他时那一瞬的触感,我惊觉自己有点变态——怎么跟女流氓似的还回忆这种事? 脸颊莫名烧起来,我展开右手在膝盖上擦了擦,而后摒除杂乱的思绪又抬眸看向车外。 两辆车始终保持着五十米左右的距离,偶尔一个转弯,前面的车会消失不见,我的心也跟着短暂丢失。 可等红旗转过弯,那辆车又出现在眼前,依然不徐不疾,稳稳当当。 阳光正好,山林葱郁。 斑驳摇晃的树影投落在前车锃亮曜黑的漆面上,光芒流转,丝滑变幻,一如那人周身氤氲的气息,高贵、内敛,令人心生艳羡。 论价位论档次,红旗l5自然更胜一筹。 可不知为何,想着前车坐的是苏盛临,我便觉得那辆车才是世间最尊贵的,独一无二的。 下山后,奥迪a8一声鸣笛,而后很快加速,消失在视野中。 我愣了会儿,才明白那声鸣笛,是苏盛临跟我打招呼,道别的意思。 我忽而心跳加速。 不敢相信,这样荣耀显赫的门第,培养出的后代竟没有半分盛气凌人的架势。 相反,极其平易近人,礼数十足。 我对苏家的好感,提升数个档次。 若非跟顾宴卿闹掰了,我高低要打个电话,告诉他苏盛临不是那种仗势欺人,靠吃祖上荣耀的纨绔子弟。 一趟誉山行,领了一堆活回来。 我彻底没了时间理会顾宴卿跟江怡的烂事,加班加点一心画设计图。 直到一天早上醒来,看到手机上的备忘录提醒。 离婚。 我一怔,想起跟顾宴卿预约离婚的时间到了。 洗漱时,我给顾宴卿打了通电话。 却不想,那边接电话的人是江怡。 “姐,你找宴卿哥哥干什么?”江怡问我,语调透着醋意。 我皱眉,心中暗道不妙。 “你别误会,我找他是为了离婚,今天下午两点,你让他准时到民政局。” “离婚?”江怡吃惊。 “是啊,你不会以为你抢了我的婚礼,就真成他老婆了?法律意义上,你只是个插足者。” 我以为江怡会被怼得没话说,谁知她不甘示弱地回了句:“感情世界里,只有不被爱的那个,才是插足者。” 什么? 我一愣,片刻后冷笑了声:“江怡,你终于露出真面目了。” 这么多年,她一直装无辜装柔弱装可怜。 甚至在我每次被骂被打被严惩时,她都帮我求情,做出一副心软良善的样子。 现在终于不装了。 “我什么面目?我一直都这样,是你看不惯我。”江怡还在大放厥词。 “算了,我不想跟你理论,你记得转告顾宴卿,下午两点别爽约。预约很难的,他要是不去又要拖大半个月。” 我落下这话就准备挂断了,可江怡又叫住了我。 “江晚,这些天顾宴卿是不是去找你了?” 她声音陡然严厉,连名带姓地称呼自己的“姘头”,火药味十足。 我一愣,嗅出他们之间闹矛盾了,有点幸灾乐祸,“他是找过我,怎么了?” “江晚你要不要脸!他是我老公,你们背着我来往,跟奸夫淫妇有什么区别?”江怡突然就怒了,张口便骂。 我不敢置信,拿这话反击回去:“奸夫淫妇是你跟他吧,跟我有什么关系?你的癌是长在脑子里吗?” “江晚你诅咒我,你不得好死!我知道你……” 江怡骂个不停,可我懒得应付,“你让顾宴卿跟我早点离婚,你们才能摆脱奸夫淫妇的身份,明白吗?” 挂断电话,我只觉得晦气。 一大早遇上这么个衰神。 我洗漱完简单吃了早餐,开车去公司。 路上,顾宴卿给我打来电话。 我看到这来电就烦躁,但想着离婚事宜得沟通,又不能不接。 “小晚,你早上给我打电话了?”顾宴卿态度温和,仿佛回到了我俩感情正浓的时候。 “嗯,下午两点民政局见。”我言简意赅,准备挂了。 “小晚!”顾宴卿突然叫住我,“我今天很忙,下午没空。” 果然,跟我预料的一样,他不想离婚,故意拖延。 “顾宴卿,我们相爱一场,好聚好散不行吗?江怡这副样子,你不该早点给她一颗定心丸?” 说到江怡,顾宴卿顺势问道:“早上你打电话,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怎么,江怡又跟你卖惨告状了?你要为她讨回公道?”我讥诮反问。 “不是……早上我把手机落在病房了,没想到她会接我电话。” “夫妻一体,她接你电话也正常。” 顾宴卿突然沉默。 我不懂他跟江怡怎么了,八成是闹矛盾了,但我不关心,更不想参与。 “下午两点,请你务必到场。”落下这话,我利落地断了线。 尽管我再三强调,可顾宴卿还是爽约了。 我在民政局外等到两点半,不见那人出现。 打电话过去,无人接听。 我火大,想到自己挂着“顾太太”的头衔,就像是孙悟空戴着紧箍咒似的,心里越想越气。 我给唐秀娥打了电话,想让她给顾宴卿施压,早点离婚。 却不想,这一通电话过去,又点燃了炸药包。 “江晚,我没找你算账,你还敢给我打电话?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小怡身体虚弱,我小心呵护都来不及,你竟敢给她打电话吵架!我知道你恨我,有种冲我来,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第17章 居然拿我当救命的药引! 唐秀娥明显憋了一肚子气,而我正好撞在枪口上,被她一顿狂轰滥炸。 “我打顾宴卿的电话,她擅自接听,关我什么事?”我心里同样气闷,被骂了立刻还嘴,“别成天戾气那么重,小心报应都加倍落在你女儿身上。” “江晚!你太恶毒了!”唐秀娥愤怒咆哮,嗓子都破音了,“有本事你一辈子别生病!” 我实在没心思跟她吵,淡淡落了句:“我的确不是有意的,谁知道顾宴卿手机落病房了……” “宴卿现在是你妹夫,你们那关系不知道避嫌吗?你有什么事不能通过别人转达?我看你就是不死心,还想跟宴卿勾勾搭搭,幸好被江怡及时发现!” 什么?我好心解释还被她这样曲解攻击? 刚压下的怒火又蹭蹭窜上来,我气到头昏。 定了定神,我咬牙切齿地命令:“那请你转告你女婿、我妹夫——我现在就在民政局门口,预约时间到了,让他赶紧来办离婚手续!否则你女儿到死都是个小三!” 不知是不是我的威胁起了作用,十分钟后,顾宴卿给我回电话了。 “小晚,不是我故意爽约,我今天出差了,在外地。”顾宴卿跟我解释。 我强压怒火,“我昨天提前通知过你,你今天还去出差?” “是突发情况,外地分公司出了点事,我必须过来处理。” 他语态真诚,可我不信。 顾氏生意做得大,我懂。 但他一个集团总裁,用不着事事亲力亲为,那么多副总跟高层谁不能独当一面? 在我沉默的间隙,顾宴卿又开始跟我打感情牌:“小晚,我们之间是有感情的,难道就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一定要闹到离婚这步吗?” 我听着这话,内心毫无波澜。 “你别跟我说这些恶心话,我们之间不可能回到过去,离婚是必然的。” 见我态度坚决,那边沉吟片刻,又说:“就算要离婚,也还有些财产分割问题需要商议,等我出差回来再说。” “有什么好商议的,不就是一套别墅吗?你要的话,我给你,你把装修跟家具钱还给我就行。” 我现在住的别墅,是顾宴卿全款买的,花了三千万,户主写了我俩的名字。 但装修跟家具是我出钱,也花了大几百万,耗尽了我所有积蓄。 别墅是买来当结婚新房用的,两人都出钱出力,一起为小家努力,我当时觉得很幸福。 可现在想来,真后悔。 “别墅给我,你住哪里?你难道还能回江家?” “住哪儿是我私事,就算露宿街头也跟你无关。” “小晚,别说气话,我怎么可能让你露宿街头。别墅我不要,都给你,等有空去办下过户手续。” 我想了想说:“给我也行,那购房款我付你一半,不过要等些时日。” 我现在拿不出一千多万现金。 顾宴卿的语气透着受伤和无奈,“小晚……你一定要跟我算这么清楚吗?我说给你就是不要一分钱的送给你。你处境那么艰难,我怎么可能要你的钱。” 他字里行间透着心疼,好似处处为我考虑,让我一时红了眼眶。 的确,我处境艰难,而且从小就是。 不管江家再有钱,都跟我没关系。 我只是个挂名的江家大小姐。 虽然一手创立的服装品牌发展不错,可毕竟才短短几年,挣的钱都用来装修那栋别墅了。 “等你回来再说吧,反正我不会占你便宜,省得江怡知道了,又来跟我吵闹。” 落下这话,我没等那边回复就断线了。 心情烦到极点,我坐在车上,转头看着民政局的大门,很不甘心。 手机“叮咚”一响,我拿过看了眼,顾宴卿发来的。 【小晚,你放心,这些事江怡不会知道。你为我付出那么多,就当是我给你的补偿。】 我看着这话,鼻头猝然一酸,眼眶再度泛起湿润。 这狗男人总算还有点良心。 可我却恨他这份迟来的良心。 他要是一路渣到底,我还能立场坚定,跟他对抗到底,恩断义绝。 可他渣到一半又回心转意,突然示好,这样最消耗我精力了。 盯着信息看了几秒,我脑子突然清醒,很快又坚定下来。 不管他做什么,我都不能动摇。 已经暴露过丑陋面目的渣男,不管他后面如何悔改,都不能再相信半分。 退出跟他的聊天页面,我取消了今天的离婚预约申请,又往后看了看日期。 居然又只能预约到半个月后的下午! 晚上。 李云微约我吃饭,庆祝我恢复单身,摆脱渣男。 我怏怏地道:“没离成。” “没离成?为什么?”李云微吃惊,“顾宴卿不肯?” “嗯。” 李云微也气,“他凭什么不肯?都当众跟江怡举办婚礼了,出轨得这么高调张扬,他还好意思不离婚?” 我叹息一声,把今天下午的事跟微微讲了。 李云微听完,跟我一样的想法,“他是后悔了吧,跟江怡一对比发现还是你更好。而且担心跟你离了后,彻底失去你,万一他以后再发病,还需要用你咋办?” 我一愣,双目怔怔地看着她。 说实话,我还真没想到这点! 我只是看出顾宴卿确实后悔了,却没想到他要挽留我还可能是出于另一层目的! ——把我当救命的药引! “你不会连这么明显的目的,都没看出?”李云微看我一脸懵,吃惊又生气地问道。 我恍惚地点点头,“现在看出了……” “你真是……”李云微无语极了,“你对人性的底线,了解还不够透彻!” 我无言语对,也许吧。 “不过,他挽回你最直接的原因,肯定还是因为受不了江怡,想从你这找安慰。” 李云微看好菜单,叫来服务员下单后,才接着说:“听我小姑姑讲,昨天江怡跟他吵架,把他骂得狗血淋头,闹得整个科室都知道。江怡那么作,顾宴卿也是少爷脾气,怎么可能忍受得了。” 闻言我有些吃惊,但细细一想又在预料之中。 “难怪他跑去出差,除了故意拖延离婚外,八成也为了躲江怡。”我恍然大悟,心想他也有今天。 这才新婚燕尔呢,不应该恩恩爱爱如胶似漆吗? 居然就大吵大闹,找借口避而不见了。 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我也觉得是。不过江怡那种绿茶婊,最会拿捏男人了,等气消了再卖卖惨,一番茶言茶语分分钟就能把男人哄好。”李云微是鉴婊达人,很熟稔地说道。 “无所谓,巴不得他俩锁死。”这是我真心话。 李云微看我一眼,神色有些怀疑,“你确定,顾宴卿回头求和的话,你真能把持住?” 我立刻正色,义正言辞:“当然!他那样轻贱我,我要是还跟他复合,要被外界笑话死,别人还以为我想男人想疯了。” “而且……你都说了,他未必是因为爱我而回心转意,不过是跟江怡对比觉得我性价比更高,还能在关键时刻救他命。” 我算是看出了,顾宴卿这种人,谁都不爱,只爱他自己。 跟这种男人在一起,就是给自己挖火坑,随时飞蛾扑火,灰飞烟灭。 李云微放下心来,“你立场坚定就好,要是离婚钱不够,跟我说,我帮你想办法。” “嗯。” 跟李云微吃完饭,我又回公司加班了。 忙到晚上十点准备走人时,小姨打来电话。 “喂,小姨……” 小姨语气激动:“小晚,你妈妈前几年卖掉的那个羊脂白玉镯子,终于有下落了!” “是吗?”我喜出望外,“我妈的镯子找到了?在哪儿?” “月底,嘉德拍卖行在沪市举办一场大型慈善拍卖会,珍藏的拍品中有一只羊脂白玉镯子,我把图片发你,你认真对照看一下,我跟外婆看过都觉得是。” “好!” 挂了电话,小姨给我发来图片。 我打开细看,一眼便认出那就是妈妈当年卖掉的传家宝。 回到家,我细细查阅资料,也看了专业人士对这场慈善拍卖会的解读,估算这只玉镯起拍价不低于三千万。 我满心欢喜,激动异常,突然被一盆冷水泼下来。 三千万,我去哪里弄这么多钱。 可这是妈妈留给我最重要的物品,也是外婆执着多年的心病,找寻这么多年终于有下落了,如果不能买回,那不仅会是外婆的遗憾,也会成为我的心病。 这一夜,我辗转反侧,思索着筹钱的办法。 两天后,顾宴卿出差回来,给我打电话,约我晚上一起吃饭。 “吃饭就不必了,有什么事直接在电话里说吧。”我知道他打的什么如意算盘,压根不想给他机会。 “小晚,我们之间一定要这么生分吗?就算是普通朋友,偶尔吃顿饭也是正常的。” 我一句都不想理,直接问:“你说不说?不说我挂了。” 就在我要挂断时,顾宴卿终于妥协,“好了小晚,我打电话是要说别墅的事,别墅给你,我们明天就去办过户手续。” 我一听微微皱眉,思忖片刻回复道:“别墅我不要,给你吧,你把装修跟家具钱给我就行。” 我正急用钱,能到手几百万总比倒拿一千多万要好得多。 顾宴卿疑惑地问:“不要别墅?那你住哪儿?” 第18章 我故意挑衅:有本事来追我啊! “我一个人,哪里不能住?物是人非,那房子我住着膈应。”我故意把话说得难听,表达对别墅的厌恶。 但其实,那栋别墅里的一切都是我精心挑选布置的,我很喜欢。 可现在没有任何东西比妈妈留下的玉镯更重要。 “行,你想要多少钱?” “八百万。” 其实装修跟家具都要算折旧费的,可我不想这么公道,他对不起我在先,我何必还为他着想。 “我给你一千五百万,明天下午我们去办过户手续。不过你不用急着搬出,你想住到什么时候都可以。”顾宴卿很大方,出乎我的意料。 “我就要八百万,多一分都不要。而且我会尽快搬走。” 多拿了他的钱,我心里不安,我怕以后他旧病复发,真要我继续给他输血,这多给的七百万就成了买我命的钱。 顾宴卿见我这么决绝,又伤心痛苦起来:“小晚……我们是真心相爱过的,你非要跟我划得……” “明天见。”我没等他卖完深情,丢下三个字便挂了电话。 我细细算了下,手头现在有一千多万了,如果用公司账户去银行贷款,应该还可以贷出一千万。 这种操作其实不合理,但我也顾不了这些了。 早几年我跟顾宴卿去过类似的慈善拍卖会,那些有钱大佬,挥金如土,为了博一个好名声,常常会以数倍于拍品的价格成交。 如果玉镯起拍价在三千万左右,那我最少要准备一个亿。 一个亿,对我而言,是天文数字…… 我把身边所有能想到的朋友都过了一遍,估摸着能从他们那里借到的资金,撑死再多一千万。 可还差七千万。 夜里,我又失眠了。 第二天下午,顾宴卿亲自开车到公司楼下,接我。 我没坐他的劳斯莱斯,开着自己的车前往政务中心。 办理过户的人很多,我们拿了号之后在一旁等候。 顾宴卿走开了会儿,再回来时,手里端着一杯热可可。 “今天降温,有点冷,喝杯热饮暖和下。”他递给我,语调温润,神色关爱。 我看了眼,拒绝:“不用了,我减肥。” 我是喜欢喝热可可,他投我所爱,可惜为时已晚。 “你又不胖,减什么肥,身体健康最重要。”顾宴卿在我身边坐下,劝着我,又把热饮往我面前递。 我依然没接。 僵持间,顾宴卿的手机响起。 他拿出看了眼,挂断。 可很快,手机又响。 我明显感觉到他的不耐烦,见他把热饮放下,接通来电。 “又怎么了?” “宴卿哥哥,你去哪儿了?我好难受,我想见你……”我俩坐得近,顾宴卿电话一接通,江怡软绵绵的调子隐约传来。 “我在公司上班,这几天都很忙,我跟你说过的。”顾宴卿解释。 我听着,嘴角止不住勾起冷笑。 这就开始撒谎敷衍了? 真替江怡悲哀呢。 “宴卿哥哥,工作重要还是我重要?你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工作,但没多少日子陪着我了……” 顾宴卿耐着性子安抚:“你别闹,我真有事。” “我闹?顾宴卿,你跟江晚在一起当我不知道?你骗我多少次了,你说过不跟她见面的,可你转头又去找她!” 江怡陡然爆发的情绪,让坐在一旁的我都吓了一跳。 我吃了一惊,转头看了眼顾宴卿,随即又抬头看向四周。 果然,江怡来了! 我脑袋一嗡,暗道不妙。 倒不是我心虚怕她,而是她如今太癫,做事完全不考虑后果。 网上对我的攻击才刚刚平复下来,我可不想她这一闹,再次被拱上热搜。 “今天就算了吧,你好好安抚她,我先走了。”话音未落,我起身就从另一边离开办事大厅。 可即便我息事宁人,江怡也没打算放过我。 “江晚!你给我站住!偷别人老公你跑什么!”江怡尖锐破音的怒吼突然响起,把大厅里黑压压的人全都吓了一跳。 个个抬头四处张望,不知发生了什么。 “有本事来追我啊——”我隔空朝江怡摆了摆手,脸上还带着笑,明显是示威挑衅。 “江晚!”江怡越发火冒三丈,无头苍蝇似的要冲上来。 “江怡你别闹了,我约江晚只是办房子过户手续,不是你希望我跟她早点撇清关系吗?离婚需要先完成财产分割。”顾宴卿赶紧拦腰抱住江怡,急忙跟她解释。 我听到这话,心里划过一阵冷笑,鄙视到极点。 这渣男前一秒还在对我嘘寒问暖,下一秒就跟新欢表态——要跟我撇清关系。 我竟不知,相爱多年的人还有影帝的潜质。 “那你为什么要骗我说在上班?每次我要你陪时,你都说在忙,如果不是今天我跟来,还被蒙在鼓里!你还给她买喝的!你这么关心她还说我想多了?” 江怡果然不好骗。 她肯定看出顾宴卿有些后悔了,对我频频示好,所以才这么歇斯底里。 大厅里瞬间围满人,我已经走出玻璃门,回头看了眼,那两人还在吵,江怡一气之下端起那杯热可可砸在顾宴卿身上。 周围人连忙闪躲。 顾宴卿狼狈不堪。 我正好看见这一幕,脸色一惊,肩膀无意识耸了下。 李云微说得对,江怡太作了,真没哪个男人受得了。 顾宴卿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过户没办成,但不耽误我搬家。 看江怡这副随时发疯的德行,我更加坚定马上搬家的决心。 必须远离顾宴卿跟江家人,我才安全。 当天下午,我就找好房子搬了家。 为了避嫌,我都没联系顾宴卿,而是让物业给他打电话通知了声。 晚上我还在出租屋收拾东西时,顾宴卿打来电话。 我没接。 而后他又发来微信。 【小晚,你搬去哪里了?生活便利吗?周围安全吗?】 【小晚,江怡最近治疗很痛苦,情绪有些暴躁,你别计较。我后来跟她解释清楚了,她也跟我道歉了。】 我讶然。 李云微又说对了,这种绿茶婊,最会拿捏男人心了。 江怡当众撒泼,又淋他一身热可可,这么丢脸过分的事,他都能被安抚好。 我看着微信发笑,原来顾宴卿有受虐倾向。 【你在外生活需要用钱,我先把钱打给你,过户手续等有空再去办。】 他一连发了三条微信,我都没回。 片刻后,手机叮咚一响,到账一千万。 我不理解了。 顾宴卿到底是爱江怡还是爱我? 还是享受左右逢源,周旋在我俩之间? 我百思不得其解,退回去两百万,微信回了两个字:谢谢。 顾宴卿又发了好几条微信来,我没心思看了。 收拾好东西,我还要忙苏家的大单,约好了这周末初步打版,要送去给苏夫人过目下,有问题再修改。 周六一早,那辆红旗l5又来接我了。 我这几天心绪烦躁,睡眠也不佳,昨夜又靠着安眠药才能入睡。 坐上苏家那辆尊贵定制的红旗l5,一路稳稳当当,舒服惬意,我竟不小心睡了过去。 等我再醒来,起身一看,车子静静地停在苏园门口,也不知停了多久。 第19章 我对苏盛临的滤镜 我大吃一惊,连忙推门下车,“对不起周管家,车上太舒服,我不小心睡着了,您应该叫醒我的。” “江小姐不必紧张,是二少爷让我们不要叫的,说你肯定是工作劳累,太辛苦。”周管家笑着回应,伸手一扬,示意我进去。 我拎着挂衣袋跟上,心里还在咀嚼周管家的话。 “我在车上睡着,苏二爷也知道?” 老天!真是丢人丢到太平洋。 “嗯,你们的车到时,二少正准备出门,遇上了。司机说你在车上睡着了,二少看了眼,就让我们不要叫醒你。” 什么? 苏盛临还看了我一眼? 我凌乱了,腾出一手下意识摸了摸嘴角——我没流口水吧! 真是要死了…… 见到苏夫人,我连忙解释迟到的原因,可才开口便被苏夫人打断了。 “无碍,你们年轻人打拼不容易,都辛苦着呢。说来也怪我,没有早些遇到你,时间仓促才让你这么劳累。” 苏夫人特别客气,还为我找托辞。 我更加不好意思,“夫人,这不怪您,是我家里最近事情有点多,比较忙。不过您放心,我不会耽误您的寿宴,衣服也是我非常认真用心在做的。” “嗯,我相信你。” 我将设计图纸跟初步打版的样品展示给苏夫人看,按照苏夫人的要求,细节处做出一些调整。 一直忙到快中午,终于沟通好所有要求。 “小江,就在家里吃饭吧,这都中午了。”苏夫人对我的称呼更亲切了些,再次邀请我。 我十分歉意:“谢谢您的好意,我今天中午要去看望我外婆,早就说好了的,实在不好意思。” “也是,周末是该陪陪长辈,是我这时间安排得不好,让你周末还加班。” 我再次拂了人家的颜面,可人家不但没生气,反倒宽慰我。 若非亲眼所见,我真不相信有这样好的人。 告别苏夫人后,我收拾好东西离开苏园。 刚要上车,一辆黑色奥迪缓缓驶来。 “二少回来了。”周管家笑着上前。 我心里微微一热,脑海里浮现出那个芝兰玉树般的身影,竟莫名地期盼见他一面。 可我又不敢表现出来,只局促地抱着怀里的东西,站在红旗车门边。 奥迪停稳,周管家上前打开车门,一身休闲运动装气质卓雅的苏盛临款款下车。 “这都中午了,江小姐不留下吃饭?”苏盛临看到我,温和开口。 我这才抬眸落在他身上。 想必他是去打球了,英俊的脸庞还看得出运动之后的潮红,显得他眸光漆黑更亮,盯着人时,让人莫名紧张。 “不了,中午有家宴,早就约好的。”我微笑回应,没察觉到自己说话时,刻意收敛淑女了。 “嗯,周末是该陪陪家人。”他点点头,跟苏夫人想法一致。 我俩不熟,生活圈子也没有交集。 这话一聊,场面就冷了。 我也自然而然地落下视线。 这一落,目光滑过他腰际,我又想到上次给他量身材尺寸时,那堪称女流氓行径的“一抓”。 目光顿时无处安放。 “衣服怎么样?老太太可还满意?” 苏盛临再次开口,我一惊回过神来,“嗯?”了声。 他见我神游,俊脸露出笑意,下颌朝我面前抱着的衣罩轻点。 “噢!”我这才恍悟,忙回答说,“挺好的,一些细节方面需要调整,我回去再改改。” 话落,我生怕人家怪我技艺不精似的,忙又补充:“我会抓紧些,一定不耽误夫人寿宴。” “嗯,不着急,时间不够就先做两套好了,身体要紧,别熬得太辛苦。” 他这番叮嘱,让我想到早上过来时在车上睡着的糗事,顿时无地自容。 苏盛临瞧出我的窘迫,修长身躯往前迈了两步:“既然江小姐中午有约,那就不强留了,改日再说。” 我回过神来,连连点头:“好,苏先生再见。” “再见。” 我坐进车里,万万没想到,他竟走上来亲自帮我关上车门,隔着车窗玻璃,还对我摆了摆手。 不知是不是我对有钱人的滤镜太重。 我觉得任何一个动作,不管是一颦一笑,还是一静一动,哪怕只是风吹起头发丝飘了下——落在他身上都显得格外不一样。 那种刻进骨子里的修为教养,那种与生俱来的尊贵优雅,那种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面面俱到,太让我钦佩仰慕了。 红旗启动,缓缓驶离。 我鬼使神差般,回头朝后看了眼。 苏盛临还站在门口,目送着我的离去。 我心里又一片燥热,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可他的高高在上,尊贵显赫,让我根本不敢去分辨那点情愫到底是什么。 ———— 到外婆家,小姨跟保姆已经做好了午餐。 我这些日子太忙,好久没坐下来安安稳稳吃顿饭了,看到面前丰盛的大餐,心里倍感温暖。 席间,小姨询问我拍卖会的事。 我心里微微一咯噔。 当着外婆的面,我不敢实话实说,只好自信地道:“放心吧,钱都凑齐了。” 外婆好奇,“你哪来那么多钱?” 我啃着蒜香排骨,口齿不清地道:“我把别墅卖给顾宴卿了,他还算有良心,给了我三千多万,够赎回玉镯了。” 外婆叹息一声,“他真是糊涂……为了江怡,一步错,步步错。” “他不是糊涂,就是纯坏。”我根本不想提这人,岔开话题聊别的。 吃完饭,外婆去午休了。 我准备离开时被小姨叫住。 “你老实说,还差多少钱?” 我看了小姨一眼,知道瞒不过,实话实说:“我想尽办法也只能凑出两三千万,估计还差七千万。” 小姨皱眉,显然也被这天文数字吓到了。 “我能凑两千万。”小姨沉思片刻,说道。 我一惊:“小姨你哪来这么多钱?” 小姨笑了笑,“我这些年自己攒的,还有家里存的,两千万总归还是有的。” “可小姨夫若是知道——” “他能理解的,那毕竟是你妈妈的遗物,也是老太太的执念。”小姨怕我有心理压力,安抚道,“那些钱我不急用,先把玉镯拿到手再说。” “好,谢谢小姨。我公司业绩不错,到时候连本带息还给您。” “嗯。” 当天晚上,小姨就给我打来整整两千万。 我把身边关系好的朋友都问了一圈,用公司做担保,辗转又筹了几百万。 至此,我手里已有五千万。 离拍卖会不到一周的时间了,缺口还有五千万。 我想尽办法,甚至都有卖掉公司的打算,可这短短几天也来不及操作了。 思来想去,只有最后一个办法。 去找江海洋。 第20章 捉奸在床 第二天,我直接去江海洋的公司找他。 看到我,江海洋脸色冰冷,瞥了眼开口就是讥讽:“你来干什么?还嫌把这个家闹得不够乱?” 我走到他办公桌前坐下,开门见山:“我急需用钱,你不把我妈的股份还给我,那就直接给钱吧。” 江海洋动作一顿,抬眸看向我脸色更黑,“江晚,你是不是脑子坏了?你妈的股份,我给你一半了,你还不知足?” “既然是我妈的,就应该全给我,你要不是抢了我外公外婆的生意,能有现在这飞黄腾达的风光?” “……”江海洋死死盯着我。 气氛僵持了两秒,他突然起身朝我走来,一把拽起我,“你出去,别逼我叫保安。” “你给钱我自然走,不多,一千万就行。” “一千万?”江海洋惊的嗓音都变了,“你做梦!我就是扔出去打水漂也不会给你!” “江海洋,你可想好,没准儿江怡什么时候病危,你们还用得上我。” 我不想物化自己,可现在没办法,我必须尽快筹钱。 为了赎回妈妈的手镯,这点屈辱不算什么。 “没教养!我是你老子,哪个女儿直呼父亲名讳!” “你不配做父亲,叫你名字都算好了。”我心说,叫禽兽才更贴切。 “不孝女!”江海洋怒斥,随即沉思,片刻后眼眸一凛,再次看向我,“你愿意救江怡?” “只要钱到位。” “哼!那你上次怎么不救?” “那次不是我不救,医生说了,我吃了安眠药不能抽血。” 江海洋陷入迟疑,似乎有点动摇。 就在我以为他果然宠爱江怡时,他出乎意料地道:“我没钱,别说一千万,一百万都没有。” 我愣了秒,随即冷笑出声。 “原来,你也不是那么宠爱江怡。在你眼里,亲女儿的命不值一千万。”主要是这一千万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 被我说中内心,江海洋脸色有些难堪,辩解道:“她已经病入膏肓没救了,何必落得人财两空?” “话虽有理……”我点点头,举起手机晃了晃,“就是不知这话被我小妈听见,会是什么后果。” 我其实没开录音,只是想吓唬他,逼他妥协给钱。 谁知他脸色一狠,抬手一巴掌呼过来:“扫把星!敢威胁起老子?” 我猝不及防,被打得反身扑倒在桌面上,耳边嗡嗡作响,半边脸完全麻木。 没等我直起身来,江海洋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上来,抢夺我手机。 我连忙挣扎防守,又被他狠狠抓住头发,拽着我的手臂重重撞在台面上。 手臂痛到麻木,手机也应声而落。 江海洋捡起我的手机一看,屏幕锁着,并未录音。 “你骗我?”他明白上当了,可一点都没后悔打女儿的举动,反倒骂得更狠,“跟你妈一样心机深沉,贪得无厌!” 我站起身,拿过手机退后了两步。 “江海洋,你会遭报应的。”我恶狠狠地瞪着他,有那么一瞬,真想跟他同归于尽。 从他办公室离开时,我迎面碰到一个陌生女人。 那女人一看就是整容脸,身材火辣,衣着打扮分外妖娆,香水味更是浓到呛人。 我默默回头看了眼女人的背影,见她直接推门进了江海洋的办公室。 第六感告诉我,这女的跟江海洋肯定关系不一般。 坐上车,我思索片刻给李云微打了通电话。 “微微,要麻烦你帮我个忙,找个人跟着……” 若不是我要赶苏家订单的工期,抽不开身,我肯定得亲自跟踪。 原以为,多少需要两三天才能抓到江海洋的蛛丝马迹。 谁知当晚,我还在工作室加班时,李云微就传来消息。 “晚晚,你那个渣爹,挽着一个狐狸精去了希尔顿酒店,房号8868——要去抓现形吗?” 我把针线别在一边,平静地道:“我抓有什么意思,当然是让别人去抓。” 我给唐秀娥打去电话。 “江晚?你又找我干什么?”唐秀娥跟我说话,从来都是不耐烦的语气。 但我很客气:“小妈,我爸在家吗?” “不在!我听说你今天去公司找他要钱了。江晚,你要不要脸?江怡生病治疗要花很多钱的,你做姐姐的不帮衬着点,反倒跟你爸要钱!” 我说:“你女婿我妹夫有的是钱,哪轮得到我帮衬。” “你——” 唐秀娥被我怼得哑口无言。 “小妈,别说我不拿你当自家人,我打电话是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好消息?”唐秀娥吃了一惊,“你能有什么好消息?” “你的丈夫在希尔顿8868房间,给你准备了惊喜呢。” 唐秀娥愣了几秒,语气陡然锋利,“什么意思?江海洋在外面乱搞?” “是不是乱搞,你去看看就知道了。得快点,要是晚了搞出人命来,以后又要多个人分家产了。” 我话音未落,那边已经骂骂咧咧地摔了电话。 看来好戏要开场了。 我跟李云微差不多同时赶到希尔顿酒店。 看到我红肿的脸,李云微一问得知真相,义愤填膺:“虎毒不食子,你亲爹真是畜生不如!” 我倒是淡定,“没事,他这报应不就来了?” 我们刚在酒店大堂坐下,就看到唐秀娥带着江浩风风火火地赶到。 “你确定人还在房间?”我问李云微。 “确定,我派的人录了视频的,两人进入房间没再出来,这会儿估计正在全垒打。” 我点点头,随即打了110报警:“警察同事您好,我举报嫖娼——” 李云微惊讶地瞪眼,随即对我竖起大拇指。 打完电话,我心里划过报复的快感。 都是一家人,若非被逼到忍无可忍,我也不想家丑外扬。 要毁灭就一起毁灭,反正我光脚不怕穿鞋的。 警察叔叔出警很快。 不到三分钟,警车已经停到酒店门口。 我跟李云微看到警车出现,立刻起身钻进电梯,上楼。 说来也巧,那间房很靠近电梯位置,我们还没走出电梯,便已经听到外面的拍打怒骂声。 等出去一看,唐秀娥果然已经揪着江海洋在撒泼了。 而江浩也抓住了那个女人,拽着对方的头发同样厮打在一起。 第21章 一个亿,你给吗? 女人衣不蔽体,丰满性感的身材暴露无遗。 因为房间紧挨着电梯,而这个时间上下楼的客人也多,大家闻讯而来,走廊里很快堵了一圈吃瓜群众,个个拿着手机又是拍照又是录像。 “住手!警察到了!都住手!” 突然,旁边的电梯门打开,警察叔叔威严一喝,围观人群立刻让开一道缺口。 可警察同志的到来也没有控制住局面。 唐秀娥化身勇猛战神,竟把江海洋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差点裸奔。 最后是警察叔叔上前强行把她控制住,混乱才结束。 当众打架斗殴,还涉嫌违法嫖娼,警察叔叔例行要把他们全部带走。 唐秀娥又火了,跟警察叫嚣起来:“凭什么抓我?要抓也抓那奸夫淫妇,我打狐狸精有什么错!” “老实点,所有人都配合调查!”警察同志厉声一喝,再次将唐秀娥控制住。 江海洋狼狈极了,起身把浴袍拉好,顶着一脸伤骂道:“泼妇!有什么话不能回家说?丢人现眼!” “我丢人现眼?你跟狐狸精鬼混不丢人现眼?” 说着,唐秀娥看向同样破了相的年轻女人,又一把冲开警察的束缚,扑上去朝那女人连扇了好几下。 “狐狸精!臭婊子!让你偷男人!看我不撕烂你的逼,让你偷!”火力全开的唐秀娥,战斗力太恐怖了。 “啪啪啪啪啪——” 清脆响亮的巴掌声让围观人群都缩了缩肩膀,一脸惊恐。 但那女人也不是吃素的,当即反手抓住唐秀娥的头发,硬生生拽掉一把。 唐秀娥疼得一声惨叫,马上反击。 几名警察再次上前将他们拉开,动作麻溜地卸了腰间的手铐,“咔咔”把他们全都拷上了。 我是第一次近距离围观女人打架,不得不说,真狠! 李云微饶有兴致地举着手机录像,嘴里还“啧啧啧”,“真是狗咬狗一嘴毛,太凶残了!太精彩了!” 最后,那四人全被警察带走。 酒店门口围了满满的人,全都伸长脖子好奇张望。 我看着江海洋如丧考妣的衰脸,只觉得狠狠出了口恶气,连带着我妈生前的憋屈都发泄不少。 ———— 第二天,顾宴卿给我打来电话。 我本来不想接,但记起前一晚江海洋“嫖娼”的事,我大概猜到他打电话是为何因。 于是接通。 “江晚,是你举报爸嫖娼,让警察给他抓走的?”果然,顾宴卿开口就是质问。 我放下手里的稿纸,淡淡反问:“怎么了?你要替他打抱不平?” 顾宴卿语调无奈,我听得出他压着火气,“江晚,你为了一时意气,让爸身败名裂,对公司也会有很大的负面影响,你知道后果多严重吗?” “那关我什么事?公司好坏,我都拿不到一分钱。” “阿姨生前的股份,爸不是答应了给你吗?” “他反悔了。” “所以你就毁掉他?” 毁掉他? 我琢磨着这几个字,有点幸灾乐祸地问:“他昨晚被警察带走后,到底怎么处理的?” 顾宴卿生气地道:“那女的不肯承认他们的关系,非说是第一次见面,还说爸强迫她——现在请了律师在处理这事,万一弄不好爸要背一个强奸的罪名。” 啧,强奸。 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我忍不住笑了笑,结果让顾宴卿更生气,“江晚,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毒。” “我跟你学的啊。” “……”他气到说不出话来。 我提醒道:“行了,说到底是他违法犯罪,我不过是替天行道,你们就算沆瀣一气,也别跟法律作对,不然你也没好下场。” 顾宴卿沉默了好一会儿,估计是冷静下来,也觉得心虚,而后转移话题:“听说你急需用钱,你要干什么?” “与你无关。” “你要多少钱,我给你。” 我很利落地问:“一个亿,你给吗?” “一个亿?”顾宴卿吃了一惊,“你到底要做什么?公司财务出问题了吗?” “没有。” 我突然觉得没意思,他就算肯借,肯给,我也不会要他的钱。 拿他的钱赎我妈的玉镯,怕我妈在九泉之下会气得跟我断绝关系。 “算了,这事跟你无关,我还忙着,挂了。” 我本以为回绝了顾宴卿,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谁知晚上十点多,小姨打来电话。 “晚晚,顾宴卿去找了外婆,问知不知道你出了事,最近急用钱。” 小姨话没说完,我脑子一嗡,知道大事不妙。 “那天吃饭时老太太问起,你说钱凑够了,老太太也就放下心来。可顾宴卿这通电话一打,老太太知道你正在为钱发愁,急得都要把她的棺材本拿出来。好在我说我给你凑齐了,总算安抚了老太太。” 我一个头两个大,抬手扶额,浑身充斥着无力感,以及对顾宴卿的愤怒。 “那外婆没事吧?”我担心地问。 “放心吧,没事,我已经哄着她睡下了。”小姨安慰我,又迟疑地问,“就是顾宴卿知道你要赎玉镯的事……会不会不太好?” 当然会! 肯定会! 我心里怒火中烧,可又怪不了外婆,毕竟老人家什么都不知道,也是被顾宴卿骗了。 “小姨,这事我来处理,你放心吧。” 安抚完小姨,我没心思继续工作了,当即给顾宴卿打去电话。 “喂,小晚……” “顾宴卿你是不是人?我外婆那么大岁数了,身体也不好,你去骚扰他不会良心不安吗?” 我开口就是质问,只恨这人不在眼前,否则恨不得拿起裁衣剪捅死他。 顾宴卿很平静地说:“小晚,你外婆也是我外婆,我关心她老人家有什么错?” “我跟你没关系,我的外婆更与你无关。” “我们是夫妻。” 我隐隐咬牙,但依然冷静:“那是你死赖着不肯离婚,不要脸。” 说到这个,我突然想起距离下一次离婚还剩一周时间,于是提醒:“还有一周预约的时间就到了,你要是个男人,就不要再找借口逃离。” 他再次敷衍回应:“到时候再说。” 在我意料之中,我懒得发脾气了,平和地道:“顾宴卿,如果下次你还爽约,我就直接去法院起诉。” 那边突然沉默,静静地,似乎受伤了。 我懒得理他,正准备挂电话时,他又开口:“小晚,不是我不帮你,我知道那个玉镯对你意义非凡,可我现在确实无法拿出一亿现金来。” 第22章 跟苏盛临借钱 “谁要你帮了?”我呵呵冷笑,嘲讽道,“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就算你硬塞给我,我也一分不要。拿你的钱赎我妈的玉镯,怕脏了我妈轮回的路。” “江晚,你现在说话怎么这么恶毒?”顾宴卿既受伤又愤怒。 “呵,我说话恶毒总比不过你做人歹毒。” 愤愤落下这话,我懒得听他再多说一个字,利落切断通话。 真是气得我暴走! 然而等冷静下来,我心里的不好预感越来越重。 顾宴卿知道了这事,很可能江怡也会知道。 以她向来抢我所爱的做派,肯定要跟我争夺这只玉镯。 不行! 我不能让江怡抢走这只镯子。 我必须准备足够多的钱。 可就剩两天时间了,我还能去哪儿借钱? 我心急如焚,一时间方寸大乱,但很快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妈妈从小就教育我,遇事不要慌,不要乱,只有沉着冷静,才能思考出应对之策。 忽然,我看着面前快要完工的晚礼服,脑海里冒出一个大胆想法…… 苏盛临。 他是我能接触到的最有权有势的人物,他肯定有钱。 可我们根本不熟,并且身份地位相差悬殊。 我这么胆大包天地找人家借钱,会不会被当做精神病抓起来? 我心里天人交战。 但也只是犹豫了一会儿,我就下定决心——去借! 大不了人家不肯,把我嘲讽一顿,合作也泡汤。 但万一肯呢? 那困扰我的难题就迎刃而解了! 可我没有苏盛临的联系方式,要找他只能通过周管家。 次日一早,我给周管家打了电话,说给苏先生的衣服版型设计好了,需要拿给他过目下,有问题再修改。 没过几分钟,周管家给我回复。 “江小姐,二少一会儿要出门,他交代您直接去公司找他。” “好的,那公司地址是——” 全城皆知苏家尊贵显赫,神秘莫测,可却没多少人知晓苏家到底做什么生意,公司地址在哪儿。 我也不知道。 “您现在方便记下吗?” “方便的。” 我马上找来便签纸,记下了周管家说的地址。 他又叮嘱:“您去到这个地址的对面,就可以找到二少,到时候门口会有人接待。” “好的,谢谢周管家。” 挂了电话,我用手机导航输入这个地址,放大地图,想看看对面是什么公司。 然而,地图上显示对面一片空旷。 我心里再度起疑,觉得苏盛临的工作神神秘秘。 收拾好东西,我赶紧出发。 驱车一小时抵达目的地,我按照周管家的话找到地址对面,定睛一看,瞠目结舌。 我面前的大门,看似普普通通,可那恢宏气派的几个烫金大字,却让人肃然起敬。 兵器装备研究所。 难怪地图上不显示! 原来是军工厂!高级保密单位! 我迟疑间,门口哨岗亭有卫兵走出,“请问是江晚女士吗?” 我脑海还沉浸在震惊余韵中,闻言回过神来,点点头:“是的,需要查看证件吗?” “要的。” 对方点头,我马上拿出身份证。 卫兵检查之后,双手递回给我,又转身一指:“进门直走,那栋最高的大楼就是苏董的办公地点,他的秘书在楼下等着。” “好,谢谢。” 电动门缓缓开启,我开车进去,按照指示找到最高的大楼。 那栋楼上,威严工整的八个红色字体——强军报国,强企富民,让我心里的澎湃敬畏之心,越发浓厚。 车开近后,楼下果然有人等着。 那人我见过。 上次去苏园,我跟苏盛临站在门口说话时,就是那人上前提醒苏盛临该出发了。 我停好车,拎了公文包下来。 “江小姐好,我叫季明,是苏董的秘书。”对方礼貌十足,上前做自我介绍。 我也礼貌回应:“季秘书好,麻烦你了。” 他带着我进入楼栋,刷脸后通过闸口,走向电梯厅。 “江小姐,苏先生这会儿忙着,你估计要等会儿。”进了电梯,季明跟我说道。 我微笑,“没关系,是我太唐突,打扰苏先生工作了。” 上到顶楼,走出电梯,迎面是非常整洁宽敞的办公区域。 那些员工看到季明,全都恭恭敬敬地打招呼。 毕竟是董事长秘书,名副其实的公司高层,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江小姐,你在这边稍等,苏董忙完后我通知你。”季明带我在会客厅坐下,交代道。 “好的,谢谢。” 会客厅是全玻璃墙,中间区域是磨砂质地,还有百叶窗遮挡。 我坐下后无意间发现,视线能从百叶窗的缝隙里看到旁边办公室。 再细细一看,那坐在宽大办公桌后,脸色深沉内敛,周身清冷威严的人,不正是苏盛临? 玻璃隔音效果很好,我一点都听不到那边在说什么。 但我能感觉到那边气氛紧张,好似整个空气都凝结一般。 仗着里面的人看不到我,我放心大胆地直直盯着那张脸,完全呆住。 原来待人接物那么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的苏盛临,也有这种眉头紧锁,不怒自威的时候。 他肯定遇到了什么麻烦,或是下属办事不力,或是工作出了问题。 尽管他喜怒不形于色,可只要缄默不语,那股子威严震慑的气场便让人招架不住。 我屏住呼吸,视线下意识转了下,看到他办公桌对面站着的三人,头颅下垂,僵得都快成雕塑。 他们肯定浑身冷汗直冒吧。 我突然回过神来,暗道完了完了! 来得不是时候。 人家正在训下属,大发雷霆,而我去借钱,还开口几千万——这不是找死吗? 我心里乱糟糟的,打起退堂鼓,正想着要不要找个借口遁逃,却见季秘书推门进来。 “江小姐,苏董有空了。” “啊?”我一惊,心都跳到嗓子眼,下意识问,“是不是时间不合适?” 季秘书也聪明,明白我的意思,温和解释:“没关系的,苏董对事不对人,更不会迁怒。” 我走出会客厅,正迎面碰上那三人从办公室出来。 果然,个个都抬起手臂擦着额头上的冷汗。 我第一次直观感受到苏盛临的权势和威望。 跟我之前对他的印象完全不同。 我心里更加七上八下,随着季秘书进了办公室。 整个空间宽敞整洁,装修低调又不失气派,我一走进去便觉得所有感官感受都换了副境界,好似突然被净化一般。 “江小姐,让你久等了。”苏盛临从办公桌后起身,又是那副清润优雅,风度翩翩的模样了。 第23章 玉镯争夺大战 若非我刚见过他震慑威严的模样,完全看不出这人前一秒还如杀伐果决的神。 “苏先生客气,是我打扰您工作了。”我下意识又用起了敬词,因为再次清晰地认识到彼此间的巨大差距。 季秘书随我一起进来,走到办公桌前,动作麻利地将散落一地的文件收起,迅速整理好,转身出去了。 我视而不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江小姐把我的衣服设计好了?”苏盛临主动开口询问,将我神游的思绪又拉了回来。 我一怔,那话堵在喉咙处,怎么也吐不出。 苏盛临瞧出我的异样,依然耐心:“怎么,是我母亲给你压力了?” “不不!”我连忙否认,急得舌头打结。 我根本就没带设计图纸来,也不是要跟他谈做衣服的事。 现在除了实话实说,别无它法。 “苏先生,对不起,我骗了你,我今天来根本不是说衣服的事。”憋到最后,我还是坦白了,说完心虚至极。 苏盛临倒是从容随和,抬手朝会客区沙发一扬,“有什么事过去坐下说吧。” 我转身,走向沙发那边,落座。 他去茶水台那边倒了茶,亲自端过来,“江小姐有话直言。” 我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茶杯放到我面前,脑海里麻麻一片,突然转身朝向他:“苏先生,其实我是有事找您帮忙。” “我说过,对我不必用敬辞。” “哦……”我太紧张,吞咽了下,“我想跟您……不,跟你借钱。” 终于说出这话,我双手紧紧攥在一起,等着人家的拒绝,甚至嘲笑。 “最近遇到难处了?” “嗯……” “需要多少?” 我大吃一惊,猝然抬眸看向他,“苏先生,你愿意借我钱?” 苏盛临笑了笑,身体放松朝后靠着。 他长得俊,气质又好,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迷人魅力。 我渐渐也放松了些。 “借钱而已,又不是借条命。”他幽默回应。 我露出笑来,暗暗欣喜,可想到我要借的数目,又有些露怯。 “如果可以,我想借……五千万。”我伸出一巴掌,比划了下。 他没说话,我突然又紧张起来。 肯定是五千万太多,吓到他了。 “你遇到的难处,是钱可以解决的吗?”他好奇问道。 我忽而明白,他是见我借这么多钱,担心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特殊困难。 “是的,用钱可以解决。” “行,什么时候要?” “可以今天吗?” “你给我个账号,晚点我让季明给你转过去。”他回答的轻松随意,仿佛我借的是五百块而已。 我感激涕零。 “谢谢苏先生,真的太感谢了。”我激动不已,连连道谢,而后突然想起一事,忙转身拿过公文袋,从里面取出一份文件。 “苏先生,这是借款合同,五千万……我可能需要五年才能还清,利息比银行高三个点。五年内如果我没有连本带息还完,你有权处理我的公司。” 怕他不信,我又拿出另一份文件,“这是我公司的相关资料。你放心,我公司市值不止五千万,你绝对不会吃亏。其实我有想过卖掉公司筹钱,可时间仓促来不及。你若是担心我违约,我们可以签完协议后去做个公证。” 昨夜我打定主意后,连夜想好了所有细节。 为表诚意,我甘愿拿公司做担保。 文件递过去,苏盛临看都没看,抬手微微退回。 “不必了,我借你钱,不需公司做抵押,也不用公证。你有钱慢慢还我就行。” 我吃惊得嘴巴半张,眼眸瞪圆,好一会儿才不敢置信地问:“你这么信任我?万一我……赖账呢?” 他优雅一笑,“敢跟我苏盛临赖账的人,暂时还没发现——江小姐要开创这个先例吗?” 我愣住,片刻后恍然大悟。 我真是急昏头! 我怎么忘了,他可是苏盛临!谁敢欠他钱不还?除非不想在江城混了。 “不不,我不会,也不敢……”我闹了个大红脸,收回那些文件,再次保证,“我一定会尽快偿还。” 话音刚落,季明又敲门进来。 “苏董,张参谋长来了。” 我知道他又有事,连忙起身告别:“苏先生谢谢你,我就不打扰了。” 苏盛临起身,看向我照例温润和煦,“衣服不急,你先处理好私事。” “好,谢谢。”我再次感激涕零。 离开兵工厂时,我银行卡叮咚一响。 五千万竟然到账了! 一瞬间,我对苏盛临的好感达到了汹涌澎湃的地步。 尤其是,有顾宴卿这种渣男做对比。 ———— 拍卖会在沪市举行,从江城开车过去要两个钟。 我加班加点完成了苏夫人一套礼服的制作,只睡了五个小时不到,便起床赶往沪市。 以前去参加拍卖会,都是跟顾宴卿一起。 我不用操心,全程只管看热闹、长见识就行。 可今天我孤身前往,就得多长个心眼了。 找到位置落座,我微微放松,疲惫感席卷而来。 就在我昏昏欲睡时,身旁有工作人员经过,而后将过道另一边的沙发椅搬走。 我微微奇怪,正困惑时,眼角余光瞥见身后又有好几人过来。 熟悉的声音让我耳朵一抖,下意识回头,结果——不出意料地看到了“熟人”。 顾宴卿跟江怡。 江怡坐在轮椅上,人更消瘦了,顾宴卿推着她。 看到他俩虽不算太意外,可想到江怡都病得不能走路了,坐着轮椅还要跑这么远来折腾,我心里仍不免震惊。 我回头间,江怡也看见我。 她微微一笑,语带吃惊:“姐?这么巧,你也来拍卖会。” 我扯了扯唇角,轻飘飘地回:“江怡,为了抢我心爱之物,你就不怕把命折在这儿?” “姐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怡皱眉,楚楚可怜,随即又抬头看向身后推着轮椅的男人,“宴卿哥哥,我姐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顾宴卿盯着我,立刻开口解释:“江晚,你误会江怡了,她不是来跟你抢手镯的。” “手镯?”江怡不解地问,“什么手镯?你怎么知道?” 顾宴卿没说话,只是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安顿好江怡,他也落座。 我收回视线,懒得再关注这两人。 可心里却隐隐开始担忧。 原本手握一个亿,我有八成把握可以买回那个玉镯。 但江怡出现,不确定性顿时增加…… 第24章 苏盛临三亿买玉镯 不过,我想起前两天顾宴卿说过,他现在拿不出一亿现金。 我乐观地想,既然他们钱不够,那我还是有胜算的。 拍卖会很快开始。 这家拍卖行是国际排名前几的著名拍卖行,每年的慈善拍卖会都能吸引国内外不少富豪前来围观。 我在现场也看到几张熟脸,都是江城的有钱人。 前面的名家字画,古董瓷器,最便宜的成交价也在上千万。 那些富豪们兴致勃勃,挥金如土,好似买一颗大白菜。 我暗暗咋舌,又开始担心拍不下玉镯。 顾宴卿陪着江怡,两人时不时俯首帖耳地交谈,一副恩爱甜蜜的模样,全然忘了前几天还当众大吵,丢人现眼。 他们举过几次牌,但一次都没拍下,看样子只是凑凑热闹。 我微微发呆时,手臂突然被小牌子怼了一下。 转过头,见江怡越过顾宴卿问我:“姐,你怎么不举牌叫价?是都不喜欢吗?” 绿茶婊! 我在心里暗自骂道,翻了个白眼根本不屑搭理。 谁知江怡又说:“你看上什么,买不起的话,我们可以帮你拍下。” 我笑了笑,爽快地道:“好啊,等会儿你们别怂。” “怎么会呢,我们都是一家人——是吧,宴卿哥哥?” 江怡的虚情假意在这一刻表现得淋漓尽致。 顾宴卿转头看着我,眸光深沉,若有所思。 很快,轮到玉镯了。 这枚籽料玉镯,是顶级和田玉雕琢而成,质如凝脂,细腻油润,通体莹白,是谓羊脂白玉手镯,收藏价值极高。 我十八岁那年,妈妈把玉镯交给我时,我记得她说过,外公祖上曾是名门,在朝中当差位居高位的那种。 家里曾有女眷入宫受到恩宠,这玉镯便是赏赐。 原本是一对的,后来战乱逃亡碎了一只,便只剩这枚孤品。 当年若不是外公病危,家中生意又被我那个渣爹抢夺大半,负债累累,我妈断然不会当掉这枚玉镯,换钱救命。 找寻多年,我原以为不会有消息了,想不到会突然惊艳面世。 看来,玉镯与我的缘分还未终止。 我激动地看着拍卖台上的玉镯,它被竖着固定在精致的展架上,集万千光芒于一身,好似皎月当空。 台下立刻躁动起来,无数富豪交头接耳,都在赞赏这枚羊脂白玉手镯。 “宴卿哥哥,我要这个!”突然,江怡的声音传来,同样激动欣喜。 我闻声侧目,冷冷地盯着他俩。 江怡察觉到什么,看着我问:“姐,你不会是冲着这只玉镯来的吧?” 我直言:“这是我妈留给我的镯子,你以前见过,还闹着要戴。” “啊?是这只吗?我怎么觉得不像?你妈的那只没有这么润白。” 你妈的! 我在心里狠狠骂回去。 “顾宴卿,你要是还有点人性,就别跟我抢。”我冷冷看着顾宴卿,低声警告。 只要他不纵容,江怡没这么多钱跟我抢。 江怡摇了摇顾宴卿的手臂,“老公……我也想要这个,你看我皮肤这么白,戴上肯定特别好看。” “先别闹,等会儿再说。”顾宴卿温柔地安抚着江怡。 我强忍着恶心,缓缓深呼吸,把注意力集中在拍卖师那里。 听完拍卖师的介绍,我更加确定这就是我妈妈那只玉镯——镯子是从江城的古玩收藏界流落出去的,一开始低估了其价值,后来遇到行家识货,才出现在这次拍卖会上。 “羊脂白玉手镯,起拍价,两千万。” 随着拍卖师一声落定,马上就有人举牌:“两千五百万。” “三千万。” “三千两百万。” 我心里有数,不急着喊价,静观其变。 可不料,江怡突然举牌,“五千万!” 场面小小骚动,都回头看向他们。 我心里一惊,知道这绿茶婊开始发力了。 “五千万一次,五千万两次,五千万……” 拍卖师话音未落,我终于出手,“五千五百万。” 江怡吃惊地回头看我,我没理会。 顾宴卿悄声问:“你哪来这么多钱?” 我同样懒得搭理。 场面突然静悄悄,所有人都盯着我们这边。 江怡脸色明显不服气,迟疑了下再次举牌:“六千万。” 我举牌:“七千万。” “七千五百万!” 顾宴卿夹在中间,两边看了看,低声道:“你俩能别闹了吗?这镯子不值得。” “这是我妈留给我的,是我外婆家的传家宝,无价。”我淡淡解释了,再次举牌,“八千万。” 我就不信,江怡还能继续竞价。 不否认,此时的我已经上头,有些失去理智了。 现在已经不单单是为玉镯,更是为了我跟我妈的尊严。 “江晚,你有这么多钱吗?如果你竞拍成功又付不出钱,是严重的违约行为,丢面子不说,还将面临高额罚款,你别任性!”顾宴卿紧紧皱眉,严肃地提醒我。 “不用你管。” 拍卖师看向全场,扬声喊道:“八千万一次,八千万两次,八千万三……” “八千五百万。”就在我以为玉镯快要到手时,顾宴卿突然举牌喊道。 这一举动,不止我震惊,就连江怡都惊呆了。 她反应过来,欣喜地挽着顾宴卿手臂,“宴卿哥哥,你好厉害,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 我转头盯着他,后槽牙都快咬碎。 一边说着手镯不值这个价,一边还在加价。 贱人。 无数富豪盯着顾宴卿,脸上带笑,但我觉得更多是嘲笑的意思。 显然他们也觉得玉镯不值这个价。 “八千五百万还有没有人跟?” “我跟,九千万。”快到我的底线了,然而没办法。 “江晚!”顾宴卿咬牙切齿。 江怡弯腰下来,越过顾宴卿看向我,“姐,你拿什么给?何必跟我们置气呢?我买下玉镯可以借给你戴戴。” 顾宴卿定定地看着我,仿佛没听见江怡对我的侮辱。 片刻后,他再次举牌:“九千五百万。” 我也举:“一个亿。” 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看出我俩在较劲,已经对峙到白热化状态。 我喊出一个亿后,顾宴卿震惊得眼眸都要碎了。 他沉默未语,江怡却着急了:“宴卿哥哥,你太厉害了,快跟快跟!我就想要这个手镯。” “一亿两千万。”顾宴卿果然难逃美人计,江怡一吹捧,他就昏头了,继续加价。 我心里紧绷的弦“啪”一下断了。 鼻头猝然酸涩,眼眶也刺痛得厉害。 我用尽全力强忍,才能不让眼泪落下来。 最深的痛,来自于曾经最爱的人。 绝望和恨意占据着我的胸腔,我手指都在发抖。 片刻后,我突地释然,转头看着他问:“是不是我再加价,你依然会跟下去?” 顾宴卿眸光摇曳,仿佛也承受着痛楚,低声道:“小晚,你别闹了。” 我没理,微笑地看着他,举牌:“一亿五千万!” 大不了,我沦为世人笑柄,卖了公司交罚款,从此一贫如洗,从头再来。 可如果我赌赢了,不就能让他狠狠地大出血,也狠狠地痛一回吗? “江晚!”果然,我叫价一亿五千万后,顾宴卿也沉不住气了。 但江怡傻白甜不懂。 见顾宴卿迟迟不跟进,拍卖师都快敲锤子了,她突然一把夺去小牌子,高高举起:“两亿!” 全场哗然! 连拍卖师都激动得语无伦次了,兴奋地喊道:“两亿!还有没有跟的?两亿两亿!” 我以为顾宴卿要骂她,谁知顾宴卿没什么反应,纵容得很。 想到他跟我说一个亿都拿不出,却转头为江怡豪掷两亿,就为了博她开心,跟我作对——我忍不住冷笑连连。 笑着笑着,一滴泪终究还是没忍住,划过脸颊。 我脑子里乱糟糟,有种想同归于尽的冲动。 手臂动了动,我准备再次举牌,却被顾宴卿伸手,一把按住。 他定定地盯着我,一字一句:“小晚……别跟了,你付不起。” 我惊愕,讶然。 看他眸中隐隐泛红,这句话竟带着哀求,我突然明白过来—— 难道他一直跟我竞拍,是担心我拍下后却付不起钱,被嘲笑,被罚款? 所以他才一直竞价,帮我兜底? 他会这么好心? 还是说……用这份好心做伪装,帮着江怡欺负我? 我猜不透他的举动。 但想着让他破费两亿也算大出血了,我嫣然一笑,放弃举牌的打算。 “好,我不跟,那顾总能拿出两亿吗?别忘了,竞拍成功又毁约,会面临高额罚款。”我善意提醒。 顾宴卿眉心紧拧,瞪着我,明白过来:“你故意的?” 我但笑不语。 一想到他进退两难,横竖都要吃亏,我心里总算好受些。 就是逃不过江怡的嘲讽和羞辱了。 “两亿还有没有跟的?两亿一次,两亿两次……”拍卖师举起锤子,最后一次询问。 江怡非常兴奋,仿佛一瞬间连绝症都痊愈了,“宴卿哥哥,我终于拍到想要的东西了!” “三亿。” 就在拍卖师即将一锤定音时,清悦泠泠的一道嗓音划破躁动的拍卖场,震慑了所有人的感官。 大家闻声回头,却都不知声音从何而来。 直到有人提醒:“在楼上,贵宾包房!” 我寻声转头朝楼上看,这才发现二楼居然有一排包厢! “举牌的是江城苏家!” “苏家?他们也来这场拍卖会?” 苏家? 我心跳漏了一拍,脑海里瞬间浮现出苏盛临那优雅英俊的身影。 他也来了? 视线下意识捕捉,果然,我看到那熟悉的身影,熟悉的微笑。 真是苏盛临! 第25章 玉镯赠予江大小姐 苏盛临高高在上,他也看到我了,还对我微微颔首。 我前一秒还如坠深渊,这一秒又觉起死回生了。 我心里涌动着狂喜,隔空对他投去一笑。 心中无比感激,虽然玉镯没能回到我手里,但落在苏盛临名下,是我认为最好的结局。 “三亿!三亿还有没有跟的?” “三亿一次,三亿两次,三亿三次!成交!羊脂白玉手镯的新主人是——苏盛临先生!”拍卖师激动狂喜,嗓子都破音了。 全场欢呼鼓掌,个个朝后抬起头,兴奋地看向二楼。 可苏盛临就那么云淡风轻地坐着,波澜不惊,好似接受万众敬仰的帝王。 他身边站着一人,我听旁边声音议论道:“苏先生身边站着的,是嘉德拍卖行的老板吧?” “是的!就是拍卖行老板。” “这人到底什么来头,太神秘了!堂堂嘉德拍卖行的老板,在他身边跟个奴仆似的站着。” “你不知道苏家?苏家……这,这可是——尊贵显赫三天三夜讲不完!” 我听着众人惊讶崇拜的议论,缓缓坐回身,心头千丝万缕,说不出的复杂。 江怡由喜到怒,非常郁闷,正在跟顾宴卿发脾气。 顾宴卿哄着他,心不在焉,但看着又有点如释重负。 我估计真要拿两个亿,他一时也拿不出,现在也算是替他解围了。 成交后,工作人员把玉镯从展品架上取下,小心翼翼放进锦盒。 我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台上,想看到苏盛临来取玉镯。 同时幻想着,也许等我某天把公司做大做强,赚够了三个亿,还能跟他买过来。 苏盛临没有出现。 是他的秘书季明来取手镯。 我看着季秘书拿了锦盒朝我这边走来,以为他只是路过,快走近时,我出于礼貌对他点头示意。 却不料,季秘书走到我身边停下。 在场所有人都盯着季秘书,眼神既有羡慕又有崇拜。 等看到季秘书在我面前停下,那些目光也全都停了住。 一片静寂中,季秘书恭敬客气地道:“苏先生交代,这只玉镯赠予江大小姐。” 哗—— 全场躁动,甚至不少人都震惊地站起身来,伸长脖子盯着我这儿。 就一条走道之隔的顾宴卿跟江怡,两人也双双震惊,脸色巨变。 江怡说话都结巴了:“这……这怎么回事?三个亿的手镯,赠……赠予?” 我同样震惊到无以复加,望着锦盒里的手镯都说不出话来。 “江大小姐?”季秘书见我失去反应,轻声提醒。 我回过神来,吞咽,而后下意识回头看向楼上。 可那个包厢空空如也,苏盛临已经不见踪迹。 他还是那么低调神秘,察觉到被认出后,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季秘书,这太贵重了,我……”我站起身,说话也不利索。 虽然我做梦都想拿回这只玉镯,但人家花三亿买来的,白白送给我? 我不敢接。 “江大小姐,这是苏先生的吩咐,你有什么疑问,直接去跟苏先生沟通——收下吧。”季秘书把锦盒又往我怀里推了下。 盛情难却,我只能感激不尽地收下玉镯,“麻烦季秘书代我谢谢苏先生。” “好的。” 季秘书微笑点头,潇洒利落地扬长而去。 我站在那里,继续接受着全场富豪们的目光洗礼。 他们看向我的眼神,分明多了几分崇拜,甚至嫉妒。 神秘低调的苏家太子爷,外人眼中高不可攀的苏二爷,空降现身拍下玉镯,轻飘飘地赠给一个徒有几分姿色的落魄千金。 我不敢想,这件事会如何发酵,被人热议。 我也不知,这对我是福是祸。 但在当下,我确实拿回了所有颜面,也狠狠打脸了顾宴卿跟江怡。 这一刻,让我为苏盛临去死,我都甘愿。 “江晚,你什么时候认识苏二爷的?”江怡再也高傲不起来了,瞪着眼直接问出心中嫉妒。 我护着锦盒,看向他们幽幽一笑,“关你屁事?” “你——” 已经拿到了想要的东西,我无心逗留,准备提前离场。 江怡在我这里触了霉头,转头就跟顾宴卿撒泼,“走啊!还留下来干什么?我想要的都没了!” 顾宴卿整个人呆呆愣愣,好似受了重大打击还没恢复过来。 我无心关注,抱着锦盒起身走了。 估摸着苏盛临还没离开,我出了会场便快步朝外追去。 路过一排休息室时,听到有说话声,我以为苏盛临在休息室,便一一敲门进去查看。 可都没找到他。 这人真是奇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确定他已经离开,我又从走廊尽头折回。 经过一扇半掩的门,里面传来熟悉的争吵声,稍稍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顾宴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后悔了,后悔抛弃江晚,后悔跟我结婚!” “江怡,你能不能不要闹了?我每天除了工作其余时间都陪着你,还要怎样?你所有要求,我都满足了,你说要来拍卖会,我推了两个会议带你过来。” “你是陪我吗?你是早就知道江晚要来拍玉镯,你为了跟她见面才答应来的吧!” “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哼!你现在后悔也没用了,看见没,江晚攀上高枝了!堂堂苏家,可比你们顾家显赫不知多少倍!她哪儿还看得上你!” 江怡这话让我微微撇嘴。 谢谢她如此看得起我,认为我一个不受宠的落魄千金,能盘上苏家这种纯金打造的高枝儿。 我再积累十辈子的底蕴,也不配。 江怡的冷嘲热讽,让顾宴卿也破防了,我听到他非常不耐烦地道:“江怡,我们之间什么时候可以不提江晚了?你要嫁给我,到底是因为爱我才嫁,还是为了气江晚才嫁?你让我越来越看不懂了!” “顾宴卿!你有没有良心,我喜欢了你这么多年,你怀疑我对你的爱?你生病时,我那么用心照顾你,你都忘了吗?现在我得了绝症,你嫌弃我了是不是!” 我听着这话,差点没忍住冲进去。 顾宴卿生病的那些年,到底是谁在用心照顾他? 江怡到底多不要脸,才能说出这种话? 而顾宴卿到底多无脑,才能相信这话? “我没有嫌弃,你要我娶你,我娶了,被人耻笑我都认了!可你能不能别作了?别动不动就发脾气?我也需要人关心,需要人体谅,可你一直在消耗我!” “到底是谁在消耗谁?你心里明明放不下江晚,你对我一点耐心都没有,你当我看不出来吗……” 我听到江怡哭起来,哭着哭着,突然顾宴卿慌张地喊:“江怡!江怡!” 下一秒,顾宴卿横抱着江怡从房间冲出来。 我躲闪不及,撞个正着。 江怡在吐血,看起来很恐怖。 我跟顾宴卿眼眸对上,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拿出手机:“需要我帮忙打120吗?” 第26章 我主动约苏盛临 顾宴卿恨恨地看了我一眼,一言不发抱着江怡冲出去了。 我站在原地,不解。 他那一眼是什么意思? 好像特别恨我似的。 难道没让他花掉那两亿,他还怪我了? 江怡后来到底怎样,我不得而知。 拿到我妈的玉镯,我心满意足地回了江城,当天就去墓地看望我妈,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夜深了,等我完全静下心来,看着那个玉镯,我又陷入了苦恼。 三个亿,这份巨大的恩情,我怎么还苏盛临? 明天还是找个时间去跟他谈谈吧,无论如何这笔钱我要偿还的,否则一辈子不安。 可不料,还没等到我去找苏盛临,麻烦却先找上我。 一早我刚到公司,便看见同事们窃窃私语。 但一瞧见我,大家又立刻正色,礼貌地跟我打招呼问候,甚至比以前笑得更谄媚。 我把小樱桃叫进来询问缘由。 “晚姐,你还不知道吗?你火了!”小樱桃惊讶地道。 “火什么?” “就是昨天拍卖会上,苏先生豪掷三亿拍下玉镯,却转手送给你的事,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大家都以为你跟苏先生……你们俩——” 小樱桃笑得暧昧极了。 我一听扶额,无语又无奈。 “他们不明所以瞎起哄也就算了,你也跟着凑热闹?我算什么东西,能入苏先生的眼?” 我很有自知之明,做梦都不敢想这种好事。 苏盛临会看上我?世纪玩笑。 小樱桃不解:“什么意思?网上那视频录得清清楚楚,还有现场的人作证,苏先生对你豪掷三亿,这……” “苏先生不过是帮我一个忙,那钱我要还的。” “这样啊?” “那不然呢?我也是上次去苏园,才第一次接触苏家,认识苏先生——当时你也在场,你觉得我跟他熟吗?” “是不熟……”小樱桃摇摇头,又嘟哝道,“那苏先生人好好,三亿啊,就跟三百块似的。” 我说道:“苏家人都好,你那天不是见识了吗?他们都很平易近人,没有半点架子。” “好吧,我还以为你跟苏先生……什么时候暗通款曲了……嘿嘿。” 我送了个大白眼,再次强调:“没有的事,这三亿我要连本带息还给人家的!” “嗯,我懂了。” “你出去跟他们提醒下,别瞎传了,赶紧好好工作,我现在可是负债累累。” “是!” 小樱桃转身就要走,我突然又叫住她,“你把那视频发给我,我看看。” “噢,好的。” 小樱桃停下脚步,打开手机翻找,可很快吃惊地抬眸:“晚姐,网上没了!所有相关视频,全都下架,干干净净!” 我抬头,也吃了一惊。 可很快就明白过来。 肯定是苏盛临的手笔。 除了他,没谁还有这般能耐。 看来,他也不喜欢这种流言蜚语,所以直接从源头上斩断。 幸好我保持清醒,没有幻想一些不该想的。 也许就像小樱桃说的,三亿对他来讲不过是三百块。 他恰好在拍卖会现场,恰好看到我被人刁难,恰好又认识我,恰好善心大发——所以就出手帮了我一把。 我以为那是天大的事,感激涕零,觉得要用一辈子去偿还,甚至误以为人家对我什么意思…… 可实际上,于他而言,只是举手之劳。 我握着手机,一时犹豫纠结起来,不知该不该主动联系他表示谢意。 思来想去,基于我一贯而来的做人准则,我决定还是要感谢人家。 受了别人的恩惠就应该表示感谢,这是最起码的人情世故。 人家接不接受那是人家的事,但我自己必须有表示。 于是,我翻出那天从军工厂离开时,季秘书给我的名片,郑重地打电话过去。 “江小姐你好。”接电话的是季秘书。 我瞬间明白,这可能是苏盛临的公务机。 他这种身份,不可能把私人联系方式到处发。 “季秘书你好,昨天苏先生帮了我一个大忙,我想当面对他表示感谢,请问方便吗?”我开门见山,直接说明打电话的用意。 “江小姐稍等,我去请示下。” “好的。” 昨天在拍卖会现场,季秘书一直称呼我“江大小姐”,显然是为了彰显我江家正牌千金的身份,故意膈应江怡。 今天私下场合,他又称呼我江小姐了。 我不禁感慨,苏盛临身边的人,怎么全都那么好呢! 走神的几秒钟,手机那边传来响动,继而一道低沉清悦的声音钻进我耳朵:“江小姐。” “苏先生你好。”我立刻正襟危坐,连说话都格外尊敬,陪着笑脸。 “昨天拍卖会上,你帮了我一个大忙,那个手镯是我母亲的遗物,对我意义非凡,幸亏有你我才能拿回手镯。如果你方便的话,我想请你吃饭答谢,顺便也商议下,我如何偿还这笔资金。还有我先前借的五千万,没用上,我可以马上还给你,算上利息。” 我说了长长一番话,话落,静待那边回复。 以苏盛临的身份,日理万机,我觉得人家不会有空跟我吃饭。 我只是表达我的诚意。 “稍等。”他听完,回了我两个字。 “噢,好的,不着急。”我态度非常热情,同时又内疚尴尬。 他现在肯定很忙,我这个电话估计耽误他工作了。 我隐约听到他跟季秘书询问什么,然后又吩咐了什么,好像安排别人之类的。 而后,他的声音再度清晰传来。 “什么时候?” “啊?”我一愣,没懂他的话。 他好像笑了笑,又问:“我说你请吃饭,是什么时候?” 我喜出望外! 他居然答应了!答应了! 我脑子一嗡,急忙思忖,“那个……明天周五,明晚可以吗?” “可以。” “那我把餐厅订好后,再跟你说。” “行。” 我心跳乱了节奏,就像鼓面上胡乱蹦跶的小水珠似的,甚至感觉到一种微妙的幸福和喜悦。 将要挂电话时,苏盛临又叫住我。 “苏先生还有什么吩咐?” “你记下我的私人号码,方便明天联系。” 天啊! 他的私人号码也要告诉我? “噢,好,好的!”我赶紧从桌上翻出纸和笔,记下了他的手机号,“那明天见。” “明天见。” 挂了电话,我一个人坐在那儿陶醉…… 第27章 我也当了一次绿茶婊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美好的人呢? 我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就是纯粹觉得他人特别好。 明明身份显赫,日理万机,可我邀请了人家也没有看不起,更没拒绝,而是涵养十足地答应。 陶醉完后,我又苦恼去哪儿吃这顿饭。 以苏盛临的身份,衣食住行肯定特别讲究。 一般的高档餐厅根本配不上他。 好在,闺蜜李云微家里就是做高端餐饮的。 我直接给她发了微信。 【微微,我要请一个特别重要的人吃饭,答谢人家帮了我大忙,你推荐个格调高雅的餐厅。】 微微秒回:【什么时候?】 【明晚。】 【那就来御园吧,我让经理给你们留一个天字号包房。】 太好了! 我就知道找李云微没错。 御园是她家旗下最顶尖的餐厅,天字号包房更是顶级中的顶级。 当然,价格也贵,人均消费过万。 可我根本来不及心疼自己的钱包,只想着苏盛临屈尊降贵,愿意给我答谢他的机会,就是我莫大的荣幸了。 我打开手机存了苏盛临的手机号,给他发了条短信息,告知餐厅地点和时间。 那边回复我一个字:好。 看着手机,我心情特别明媚,觉得近来所有阴霾都一扫而空,情不自禁地哼起歌儿来。 也不知是因为拿回了妈妈的玉镯,还是因为……明天可以跟苏盛临共进晚餐。 这种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傍晚快下班,被硬闯进来的不速之客打破。 办公室门猛地撞开,我吓了一跳。 “晚姐,我拦不住江太太,她非要进来。”小樱桃一脸为难,慌忙地跟在唐秀娥身后解释。 唐秀娥手一挥吼道:“拦什么拦?你要是没做亏心事怕什么?” 我皱眉,极其厌烦这个后妈,抬抬手示意小樱桃出去。 等门关上,我冷冷开口:“江太太,你来我这儿撒泼要想好后果。” “江晚,你少唬我!以为攀了苏家的高枝儿,就真成了凤凰?就你那几分姿色,想入苏家的眼,下辈子都不可能!人家不过是跟你玩玩,你还以为自己能转正?” 我愕然一惊。 没想到昨天苏盛临三亿买手镯赠我的事,连唐秀娥都知道。 看来,整个圈子都传遍了。 “玩玩就玩玩呗,顾宴卿跟你宝贝女儿难道不是玩玩?他俩是能长相厮守,还是能白头偕老?”我不甘示弱,开口直接戳她痛处。 “你——”果然,唐秀娥瞬间爆炸,抬手指着我破口大骂,“江晚你太恶毒了!她怎么说也是你亲妹妹,你就这样咒她!还有昨天,要不是你欺负她,她不会突然吐血昏迷,险些丢了性命!你简直蛇蝎心肠!” 昨天江怡晕倒的事,我亲眼所见。 明明是她自己作死,跟顾宴卿大吵大闹导致病情恶化,关我什么事? 唐秀娥说她“险些丢了性命”,那就是说没死。 命真硬,也真能作。 “我欺负她?呵……江太太颠倒是非的嘴脸可真精彩!我昨天就提醒过她,为了跟我抢玉镯,那么大老远坐着轮椅还要折腾过去,也不怕把命折了——看来,她还真是福大命大呢。” 唐秀娥越愤怒越暴躁,我就越冷静越高兴。 “江晚,你——”她被我一番话怼得哑口无言,咬牙切齿地视线四处搜索,而后突然操起我桌上的文件夹,劈头就砸下来。 我急忙闪躲,连退几步,可还是被文件夹的边缘刮到了脸,一阵火辣辣的疼。 是可忍孰不可忍,跑到我公司来撒野,我能让她全须全尾地离开? 我抓起手机就打电话报警。 好像我那个渣爹还在拘留所关着,不如来个夫唱妇随,两人相互作伴吧! 听我喊“警察同志”,唐秀娥急了,越发过分,绕过办公桌扑过来,拿起另外的文件一通乱砸乱打。 “你还报警!你个扫把星!你爸都被你弄进去关着了!” “警察说他是嫖娼,要关十多天!你太歹毒了!比你妈歹毒一百倍!好好一个家,被你弄得鸡飞狗跳,没一个安生!” “你为什么不得绝症?不早早死了去跟你妈作伴!老天爷真是不公平,我女儿那么年轻……那么年轻就要死了……” 她一边歇斯底里地怒骂,一边朝着我拍打发泄,到最后她还委屈了,一边打骂一边哭起来。 我用双手护着头,尽量保证脸上不挂彩,但脑袋被打得嗡嗡作响,疼到麻木。 好在,小樱桃及时察觉,带着人冲进来,将发疯的癫婆控制住。 “晚姐,你没事吧?要不要叫救护车?”小樱桃吓得脸都白了,急忙过来关心我。 我瘫软在座椅上,神色痛苦,点点头说:“要……我头晕……” 但还没来得及叫救护车,警察已率先赶到。 我的下属很给力,一见警察马上指控道:“警察同志,这个疯女人闯进来殴打我们老板!” “警察同志,我是她妈,当妈的教育女儿天经地义!”唐秀娥反应很快,马上就让这场殴打变了性质。 小樱桃纠正:“她只是我老板的继母,这些年一直殴打欺负我老板,现在还追到公司来打!” 警察一听是家务事,脸色有些为难。 我拿下捂着脑袋的手,发现指间有血,还没做出反应,小樱桃惊叫一声:“晚姐你流血了!我马上叫救护车!” 看情况有些严重,警察同志询问道:“你确定要追究责任?” “嗯。”我点头,不然这顿打就白挨了。 “那你是先去医院还是先跟我们回去做笔录?” “我头晕,先去医院检查下,再去警局做笔录,可以吗?” “行。” “对了警察同志,我办公室有监控。”我用染血的手指了指墙角那的摄像头,询问,“监控录像是不是可以作为她殴打我的证据?” 警察点头:“是的,我们拷贝下。” 唐秀娥前一秒还在叫嚣,这会儿抬头看到监控,突然脸色就变了。 “江晚你故意的!我说你平时那么嚣张泼辣,今天怎么窝窝囊囊,任由我打都不还手!你太有心机了!你不得好死!” 我委屈地说:“小妈,你这就冤枉我了……我没还手是因为我不是你的对手,从小到大,你哪次打我我敢还手过……我一还手,你打得更狠,还叫来我爸一起打我……” “你——江晚!”唐秀娥瞪着我瞠目结舌,气得又要扑上来动手,被警察强行摁住了。 “老实点!当着警察的面还敢动手,眼里没有王法了?”两名警察同志制住她,威严一喝。 唐秀娥胀得脸色通红,身体动不了,嘴上还在骂骂咧咧。 我看着她,嘴角微微勾起笑意,眸底也藏着报复的快感。 我终于明白江怡当绿茶婊的爽点了。 只要示弱、撒娇、装委屈,就可以轻松拿捏所有人,难怪顾宴卿被她操控得死死的。 第28章 他就是苏盛临,你不认识吗? 我去医院检查了身体,特意叮嘱医生将我头上一点皮外伤包扎得很夸张,还戴了个白色医用网罩。 等我去警局做笔录时,警察同志已经先审完了唐秀娥。 有我办公室的视频录像为证,整件事谁对谁错一目了然。 最后,警察同志认定唐秀娥的行为触犯了治安管理处罚法,对她采取十日行政拘留,罚款两千,并当面向我赔礼道歉。 等我再见到唐秀娥时,她早已经没了刚才的嚣张,眼眸愤愤地瞪着我,牙齿都咬得咯咯作响。 “道歉啊,是想拘留再多加几天?”警察见她不开口,提醒道。 一听要多加几天,唐秀娥立刻怂了,“不能,不能再多了,我女儿得了绝症,随时可能病危……” “那你还殴打他人,都不知道给孩子积点德?”警察同事三观很正,趁机再教育。 唐秀娥脸色颓丧下来,僵持了两秒,闷声开口:“对不起。” 我微微一笑,做出大人有大量的样子:“没关系,我心胸宽广,看在妹妹生病的份上,不跟你计较了。” 唐秀娥再次抬眸,愤愤地瞪着我,眼里仿佛要飞刀子。 我心里暗爽,友好提醒:“那我先走了,小妈就留下来,给我那狠心绝情的亲爹,做个伴儿吧。” 唐秀娥:“……” 离开警局,我坐上车就摘了头上的网罩,回到工作室继续加班。 这段时间过得糟心极了,但想到江海洋跟唐秀娥先后作死,都被关进了拘留所,我心情莫名好转不少。 要是妈妈还在世,看到这局面也会稍稍解气吧。 ———— 翌日。 近来倒霉事不断,我很久没好好收拾自己了。 想着晚上要请苏盛临吃饭,我出门上班前,特意挑了身衣服搭配。 一件白色衬衣裙,腰间斜斜系了条小丝巾,既能凹出腰线,增添女性柔美,又兼具时尚感。 波浪长发随意披散,头顶箍了一条跟围巾同款的发带,将饱满额头完全露出,尽显利落干练。 快下班时,又稍微化了个淡妆。 我遗传了妈妈的美貌,皮肤干净白皙,五官端庄大气,身材也纤细高挑。 李云微总说我身上有一股港台女星的复古范儿,说我若不创业当老板,去混娱乐圈肯定也能大杀四方。 可我从小就知道美貌带给我的优势,也深谙美貌是把双刃剑,怕自己掌控不好这个度,遭美貌反噬,得不偿失。 所以我更喜欢靠才华和实力吃饭。 我跟苏盛临约的是晚上六点,出于礼貌,我提前了十五分钟到达餐厅。 刚在包厢落座,李云微给我发了条微信语音:“你已经到了?” 我文字回复:刚到,你在吗? 李云微:“我刚从外面回来,停车在,听经理说你去餐厅了。” 我听完语音,没再回复,想着等晚些时候再跟她聊。 可很快她又发来语音,我一打开,听她咋咋呼呼。 “江晚江晚,我刚看到一枚大帅哥!你真的无法想象他有多帅!你绝对没见过这么帅的人,那气质……那气势……那微微一笑……那不怒而威,啧!绝了!” 我听完不禁失笑,她这是见到多帅的人了?至于这么激动? 我暗忖,那人再帅也不可能比我见过的某人更帅了。 我笑着,也回复语音:“你有没有扑上去?或者搭讪加个微信?” 李云微回:“说实话不敢!看着温文尔雅平易近人,却又觉得高高在上,叫人根本不敢造次……” 我又闷闷笑了。 我以为就我见到苏盛临是这幅怂样。 原来这世上还有男人,可以让风风火火泼辣豪爽的李云微也这么怂。 我笑得更欢乐,问她:“你没拍张照?” “哎……别提了,我等电梯时偷拍了,但是被他身边的人发现,直接上前非常客气地逼我删掉了。” 不会吧! 我正要继续回复,包厢门被人礼貌敲响,经理推开门客气地道:“江小姐,您的贵客到了。” 我倏然抬眸,看着尊贵优雅,卓尔不凡的苏盛临,下意识丢掉手机站起身。 “苏先生,您到了。”我又局促起来,一局促就称呼敬词。 “嗯,”苏盛临微微一笑,“你等很久了?” “没,我也才刚——”我话没说完,手机铃铃铃地唱起歌来。 我拿起一看,李云微。 这大小姐……不会对那帅哥一见钟情了吧。 “抱歉,接个电话。”我跟苏盛临招呼了下,转身走到窗前,压低声接通来电,“微微,我这边客人到了,有什么事等我吃完……” “江小晚!进你包厢去的人是谁?!”我话没说完被她打断,还是高分贝不敢置信的惊呼。 我吓了一跳,本能地回头看了眼兀自落座的苏盛临。 不得不说,他真是顶级神颜。 往那里一坐,头顶光芒洒下,他周身仿佛罩着一层月华,清冷却又温润,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一般。 我还没回应,耳边又炸了,“啊啊啊啊啊!原来我刚说的那个大帅哥,就是你请客的恩人啊!他到底是谁?你身边何时出现了这等绝色,居然不告诉我!” 我脑子一嗡,也懵了。 原来见多识广的李家大小姐,对苏盛临也只是闻其名,不曾见过庐山真面目? “咳……微微,我一会儿跟你说,先挂了。”当着苏盛临的面,我不好回答,只能先打发掉闺蜜。 可手机一放下,微信又咚咚响。 我怕再不回复,这大小姐一会儿要冲到包厢来,那可就麻烦大了! “苏先生,抱歉,我回个信息。”我只能再次捧起手机,给苏盛临陪个笑脸。 “没关系,你先忙。”他优雅一笑,自己给自己斟茶。 闺蜜在微信上狂轰滥炸。 【他到底是谁?】 【苟富贵莫相忘啊,你这么快就抛弃闺蜜了?】 【江小晚!信不信我现在杀过去当面问问?】 我赶紧回复:他就是苏盛临,你不认识吗? 【苏盛临?就是宣你上门量体裁衣的那个苏家?苏二爷?】 我莫名地开始脸红,继续回复:是的,就是他。 【拍卖会上豪掷三亿给你买玉镯的神秘富翁?】 我:是的。 【啊啊啊!江小晚你不够意思啊!你去苏家见识到这等绝色男神,居然对我只字不提!而且他对你那么好!你俩啥情况啊?】 第29章 我把苏盛临吓到了! 想象着闺蜜抓狂的模样,我想笑又不敢笑,辛苦憋着。 其实新闻爆出后,李云微来问过我到底怎么回事,我说我跟人家借的三亿,为了在顾宴卿面前争口气。 现在看来,李云微打死不会信了。 微信还在“叮咚”响,可苏盛临在对面坐着,我一直抱手机聊天,太不礼貌。 于是没再回复闺蜜,我放下手机正襟危坐。 “苏先生,今晚的菜式是让餐厅主厨直接推荐的,都是空运来的最新食材制作,你看可以吗?” 苏盛临放下茶盏,“可以的。” 场面一时冷下来,我既尴尬又脸红,不知道聊什么好。 倒是苏盛临,比我这个请客的东道主从容淡然许多,他主动寻找话题:“你说那只玉镯,是你母亲留给你的?” 我微笑着点点头,解释说:“其实那是我外公祖上留下来的,外婆给我妈妈,我妈妈又留给我,算是传家宝吧。早些年我外公病重,我妈卖掉玉镯给外公救命,想着等有钱了再买回来,结果后来就找不到了……” 玉镯的故事说来话长,我不确定人家是不是愿意听这些琐碎的絮叨,于是寥寥数语带过。 苏盛临点点头,“现在拿回来就好,以后好好保管。” “是要好好保管,我定制了一个保险箱,等回来后把玉镯放进去。” 毕竟如今那玉镯的身价,已经到达三亿。 是普通人根本不敢想的天价。 苏盛临听我这么说,低头笑了笑,问:“你不戴着?” 我连忙摇头,“太贵重了,不敢。” 万一碎掉,就是三亿没了。 他声调温润悦耳:“珠宝首饰生来就是为人服务的,你把它藏在保险柜里,无论多美多贵,都失去了其现实价值。” 我深以为然,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但也只有真正富贵显赫的家庭,才会有这种磅礴大气的格局和价值观。 看来三亿在他眼里,真跟三百块差不多。 我笑了笑,幽默地道:“不是心疼镯子,是心疼我的手。” “嗯?” “太多人知道手镯的价值了,我怕戴着招摇过市,引来祸患——万一有歹徒心狠手辣,直接手起刀落,‘咔嚓’,把我胳膊卸了怎么办……” 苏盛临难得被我的描述吓到,端着茶杯怔怔地看着我。 我被他看的不好意思,脸颊都红了,“开玩笑的,主要是我天天做针线活,手腕上戴东西碍事。那玉镯是我妈留给我的念想,磕了碰了都会心疼。” 苏盛临这才优雅一笑,“理解,是我想法简单了。” “不不,你说得很有道理。” 我俩相视一笑,气氛渐渐融洽起来。 “对了苏先生,你买手镯的事……被人发到网上,很多人都看到了,对你不会有什么负面影响吧?” 我担心这事连累他,心里一直惦记着。 苏盛临抬眸,“你也看见了?” “我没看见,是助理告诉我的,说……当时热度还挺高,但后面全网下架。” “嗯,我担心事情传开对你影响不好,及时找人处理了。就像你刚才说的,难保不会有人见财起意。” “不不,我还好,主要是怕影响你的声誉。” “没事,我行端影正。” 听他这么说,我终于放下心来。 经理敲门,餐厅主厨推着小车,亲自将刚出炉的山珍海味送到我们餐桌上。 苏盛临很客气:“这顿饭让你破费了。” “没有,你肯赏脸,是我的荣幸,值得!”我真诚地说。 主厨上餐完毕,恭敬地道:“苏先生,江小姐,请慢用。” 我暗暗吃惊。 等主厨跟经理转身离开后,才不解地问:“这儿的主厨认识你?” 而李云微却从未见过苏盛临——这有点矛盾。 苏盛临优雅地拿起餐具,又铺好餐巾,不紧不慢地道:“苏园的厨子是这位林大厨的徒弟,苏园每次有家宴时,也会请林大厨过去掌勺。” 哇—— 我心里又隐隐一惊。 “原来是这样。这餐厅是我闺蜜家的,但消费高,我其实很少来。” “李家?” “嗯,我跟李云微关系很好。” 苏盛临应了句,状似无意地问:“你喜欢这家的出品吗?” 我实话实说:“喜欢。” 这种顶级餐厅的出品,谁不喜欢呢? 他微笑勾唇,真诚地道:“下次想吃就去苏园,不用花钱,林大厨的关门弟子得他真传,出品跟这里不相上下。” 我吃了一惊,抬眸看向他,“去苏园?这……这不好吧。” 非亲非故的,人家又那么高贵显赫,我去人家家里蹭饭吃? “有什么不好?我母亲很喜欢你给她做的衣服,昨晚还说,要找个时间请你去苏园吃饭答谢。” 我越发惊呆! 苏夫人过寿辰,一共定制了三套衣服。 我完成第一套后就让周管家派人取回去了,我太忙,没有亲自送去。 苏夫人是跟我打电话说过,衣服很合适,她也很喜欢,电话里都能感受到她的高兴满意。 但要请我去家里吃饭答谢,这就…… 毕竟人家花钱买我服务,货款两讫就够了。 “苏夫人太好了,她是我见过最平易近人的豪门主母,真羡慕你,有这么好的母亲。”我发自肺腑的夸赞道。 谁知苏盛临却叹息一声。 我不解:“怎么了?” “你们旁人当然只看到她的好,我这个做儿子的……有时候也很烦。” 我吃惊不已,见他一脸无奈,忍不住失笑:“怎么会?苏夫人不可能是那种惹子女嫌烦的长辈。” “呵呵……”苏盛临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我妹妹经常被烦得躲去国外演出,一去半个多月不回来。” “你还有妹妹呀。” “嗯,你不知道?” 我懵懂地摇摇头。 那时候我确实不知,我其实早已见过苏盛临的妹妹,还缘分不浅。 我们边吃边聊,仿佛很熟悉的好友。 想到高高在上的苏盛临也会烦家中长辈,我忍不住打趣调侃:“苏夫人不会也跟普通人家的父母一样,催婚催生吧?” 苏盛临脸色吃惊,“你怎么知道?” 我瞪眼,“还真是啊?” “可不,天天念叨还有两年我就三十了,三十而立,说我现在还一事无成……” 第30章 苏盛临说:我有心之所爱 “你一事无成?”我惊讶的嗓音都变了,“你这么优秀,事业有成,身价不菲——你这种顶级人类还叫一事无成的话,那我们普通人……” 我顿了顿,嘀咕道:“就只能是蚂蝼了。” “什么?” “呃,没什么……我是说你对自己要求太高了!” 苏盛临很诚恳地道:“我所谓的成就,都是站在父辈祖辈的肩膀上,若没有他们的托举,我确实不算什么。” 我心里再度震惊。 如此显赫的家族,如此卓越的成就,他还能这么谦卑,保持这么清醒的认知。 他真得堪称完美! “所以在我母亲眼里,我相当于一事无成。” 听他这么贬低自己,我连连摇头,“你太谦逊了——不过,我支持苏夫人的想法,像你这么优秀的基因,确实应该结婚多生几个孩子,为提升人类质量做贡献。” 我开起玩笑,两人都笑起来。 “对了!之前我去苏园给苏夫人量体裁衣时,见你们苏家长辈正在给你张罗选妃——呃不,是……正在操心你的终身大事。” 我高兴起来一放松,说话就口无遮拦了,好在及时改口。 “那么多名门千金,你都看不上一个吗?” 苏盛临不甚在意地说:“他们瞎操心,我有心之所爱。” 我神色一顿,看向他:“你有喜欢的人了?” “嗯。” “那苏夫人她们不知道吗?” “知道。” 我抬眸定定地看着他,见他神色淡定从容,眸中却有丝丝哀绪,突然明白过来。 “那就是……他们不同意你跟那女孩儿在一起?否则也不会另外给你挑选了。” 我忽然同情起他来。 原来不管多显赫尊贵的人生,也还是有求之不得的遗憾,也还是不能随心所欲。 “他们也没说不同意……” 苏盛临模棱两可的回答,把我弄迷糊了。 可这种事我也不好刨根问底。 迟疑了几秒,我小心翼翼地试探:“那你们……偷偷在一起了吗?” 苏盛临看着我,摇头:“没有,对方不知情,我……不敢。” “啊?”我张着嘴巴,呆住。 苏盛临瞧着我的傻样,忽而伸手托住我下巴,将我嘴巴合上,“这么吃惊,很奇怪吗?” 这个动作来得那么自然而然,一时间,我俩都呆住了。 我双眸圆瞪盯着他的手。 他看着我的反应,眉心微蹙,似乎这才意识到不妥。 但也只是很正常地收回手,神色坦然,没有半分异样。 我心跳混乱,不敢去抓那一闪而逝的暧昧,故作神经大条的插科打诨:“我是不是……流口水了?” 他笑:“没有,就是看你傻乎乎的挺可爱,没忍住——抱歉。” 傻乎乎的挺可爱…… 妈啊,这是什么形容?夸奖?还是嫌弃? 大概是我的沉思让他也有几分不自在,他主动回到刚才的话题:“你那么吃惊是觉得不可能吗?” “当然啊!你可是苏盛临,居然也有爱而不得的时候,这比火星撞地球还稀罕。” 我掩饰着那一瞬的心慌,勒令自己不许乱想。 “苏盛临怎么了,也是凡夫俗子,我又不是神仙。再说了,神仙都还有爱而不得的时候,不然天蓬元帅怎么会被贬成猪八戒。” 我趴着笑起来,那一瞬的尴尬暧昧随即消散。 我越发意识到跟他相处的轻松愉快,还有那起伏不平的心跳,就像服了兴奋剂一般。 “有道理!”我笑完之后对他举杯,“来,敬我们的爱而不得。” 我对顾宴卿付出那么多,付出那么多年,不也是爱而不得吗? 我终于发现我跟天之骄子的共同点——都是爱情的弃儿。 苏盛临与我碰了杯,高脚杯递到唇边时突然停住,问道:“你还爱着你前夫?” 我浅浅酌了口红酒,想了想说:“不爱了,但毕竟那么多年,要把他从我心里完全摘干净,需要点时间。” “嗯,理解。” “还有,他不能算我前夫,我们还没离婚,有点麻烦,估计一时半会儿离不掉。”说到这事,我又苦恼起来。 明天就是第二次预约的时间了,我怕他又要爽约。 如果这次还是离不掉,我只能去提起诉讼,但走法律程序会耗费我太多时间精力。 可我现在太忙了,公司一堆事,苏家还有这么多贵客的私人订制,我哪有时间去处理那些破事。 想想就心烦。 苏盛临看着我烦躁的脸色,猜测道:“他是不舍得吧。” 我自嘲地笑了笑,“他不是不舍得这段感情,他是不舍得我这个救命的血库。” 苏盛临一脸错愕,没懂。 我简短解释:“他之前生过病,血型特殊,而我正好符合,于是他治病期间,我多次献血救他。” 说完这些,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很蠢,笑问:“是不是挺狗血的?八点档剧情都编不出这么离谱巧合的桥段。” 苏盛临脸色有些复杂,沉默片刻只说了句:“你很善良,他太渣,不值得。” “对,所以早点认清也好。” 苏盛临大概也看出我不愿聊这些,没再追问。 这顿饭吃了两个小时,我们聊了各自的一些私事,就跟好朋友闲话家常那般。 饭后,我主动提及偿还那三亿的事。 苏盛临一再强调不着急,但我还是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借款合同跟我公司的相关资料。 我承诺在五年内连本带息还清,如果失约,他可以拿走我的公司。 他拗不过我的坚持,在合同上签了字。 晚上回到家,我盯着那几份合约,看着他苍劲有力的“苏盛临”三个字,脑子终究还是没忍住,想入非非了。 这样完美优秀的男人,处处都那么令人着迷,实在让人难以把持。 我很庆幸在经历情伤低谷时,生命里出现这样一个人,大大疗愈了顾宴卿对我造成的伤害。 但我也很清醒,对他只是单方面的欣赏与崇拜。 他有喜欢的姑娘,家中也对他的人生大事有安排。 我们生活在不同阶层,苏家是我用尽全力也攀爬不上的高度。 所以,自己偷偷想想就得了。 手机一直在“叮咚”,是李云微来八卦。 她听我讲了苏盛临的事后,一口咬定,说我俩有奸情。 我解释说,苏盛临就是人很好,整个苏家上下都很好,她非不信。 【你别妄自菲薄,放眼全城名媛,谁像你集美貌才华于一身的?】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可能?趁他跟心之所爱还没成,你先下手为强!】 【我想象着你拿下苏二爷,挽着他的手出现在顾宴卿那对狗男女面前——啧啧,真不敢看他们的脸有多精彩。】 第31章 正跟苏盛临接吻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伴随着闺蜜的怂恿,和对苏盛临的欣赏,晚上睡觉我就梦到苏盛临了。 梦里,我跟顾宴卿的婚礼没有变故,如期举行。 我穿着自己亲手缝制的嫁衣,在一片惊叹赞美中踏上红地毯,缓缓走向我的白马王子。 当走近后,对方揭开我头上的面纱,我定睛一看,新郎竟不是顾宴卿,而是……苏盛临! 我吓坏了,以为自己出现幻觉,到处找寻顾宴卿的身影。 可苏盛临却牵起我的手一直走啊走,仿佛要走到地老天荒。 我沉醉在美梦中不愿清醒,闹钟嗡嗡响起时,我梦到正跟苏盛临接吻,整个人飘飘欲仙…… 然而,现实终究战胜了梦境。 我艰难地睁开眼,摸过手机看了看,屏幕上的备忘录提醒,瞬间让我大脑清醒。 民政局预约,离婚。 我赶紧起来收拾上班,去公司的路上,给顾宴卿打了电话。 想到拍卖会那天的不欢而散,我以为顾宴卿不会接的,谁知才响了两声,便传来他冰冷的语调:“什么事?” 听他这副语气,连称呼都没有,我愣了下,不懂这一大早的谁惹他了。 “顾总,我打电话就是提醒你,今天下午三点,记得去民政局。” “一定要今天?江怡情况不好,我走不开。”他还是那副淡漠的语调,又添了几分不耐烦。 “顾宴卿,一个离婚而已,你要拖多久?如果你觉得等江怡死了我们还能复合,我告诉你,做梦!是个男人就干脆利落点,赶紧离了。”我也来火,说话不客气。 谁知他不理我,直接挂断电话。 看来,真要准备提起诉讼,走法律程序了。 到了公司,我立马让小樱桃帮我约一个离婚律师。 上午十点,我正跟离婚律师通电话,了解诉讼离婚的程序,小樱桃敲门进来:“晚姐,外面有个男的找你,自称是你表弟,姓郑。” 姓郑的表弟,那是小姨的儿子——他来找我干什么? 我疑惑,“让他进来吧。” 我结束了跟律师的通话,看着进屋来的年轻大男孩,果然是小姨儿子,我表弟,郑伟浩。 “浩浩,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我起身迎上去,笑着招呼。 郑伟浩脸色不佳,开口就是浓浓的火药味:“表姐,你把自家闹得四分五裂就算了,现在还要来折腾我家吗?你从小可怜,我妈对你没少关照,你就是这样报答她的?” 这劈头盖脸的一顿讽刺,我完全懵了。 “什么意思?小姨出事了?”我不解,立刻关心问道。 郑伟浩语气很冲,“你是不是跟我妈借钱了?一开口就是两千万,你真是好大的脸!” 我心里一惊,明白过来。 难道是小姨借我的钱有问题? “我是跟小姨借过钱,不过那笔钱没用上,前两天我已经还给小姨了——出什么问题了吗?” 前几天为了筹钱去拍卖会,我东拼西凑到处借钱,还跟银行贷款。 后来苏盛临帮我拍下玉镯,那笔钱我动,这几天便陆陆续续都还给朋友跟银行了。 小姨的那笔,我也在拍卖会结束当晚就转过去了。 “当然有问题!那笔钱是我妈挪用公款借给你的,瞒着我爸,我爸今天才知道。就算你把钱还了,可这性质很恶劣,我爸妈大吵一架,客厅都砸了,现在闹着要离婚!这不是你害的吗?”郑伟浩义愤填膺,扯着嗓子一通控诉。 我心里一惊,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 姨夫的公司这几年管理混乱,因为姨夫把他那边的亲戚全都一股脑地弄进公司,有能力没能力的都盯着吸血。 小姨早几年原本被姨夫劝说,退出公司回归家庭了。 但因为姨夫那边进公司的亲戚太多,搞得公司乌烟瘴气,小姨担心公司早晚被那群蛀虫掏空,于是经过艰难争取,又掌控了公司的财政大权。 小姨坐镇,财政收紧,那帮蛀虫不能轻易捞好处了,自然要在姨夫面前诋毁小姨,闹得小姨跟姨夫感情也越来越僵。 想必是小姨这次为了帮我,挪用公款,被姨夫发现,终于揪住了小姨的短——哪怕事情本身没有酿成错误,姨夫也会以此大做文章。 他们一旦离婚,当年我妈的悲剧就会在小姨身上重演。 姨夫肯定会想办法拿捏小姨,让她净身出户或者背负债务。 想明白这些,我很快冷静下来。 “你别嚷嚷,有事说事就行了,大吼大叫解决不了问题。”我安抚了郑伟浩,又拿过手机叮嘱,“先冷静点,我给小姨打个电话。” 这些事我不能听他片面之词,必须全方位了解。 我预感他突然来找我,绝不是骂我一顿发泄下这么简单,肯定有其它目的。 电话打过去,小姨声音明显沙哑,情绪还未平复。 “小姨,浩浩在我这里,听说因为你借钱给我的事,跟姨夫吵架,现在闹到要离婚?” 小姨吃了一惊:“浩浩去找你了?” “嗯。” “你别听他瞎说,这些事我能解决,不要你操心。” 我明白小姨的良苦用心,她不想让我愧疚。 可我更放心不下她。 “小姨,姨夫那边门户大,人也多,你本就人少势弱,如果你连我都瞒着,谁跟你并肩作战?帮你争取利益?” 我这话一说,小姨心里的委屈被勾起,顿时又抽泣起来。 “郑国昌那浑蛋……他自己决策失误,经营不善,又把那群蛀虫全都弄到公司养着,搞得公司财务亏空,现在爆雷了……他来怪我,非抓着我借你钱的事不放……” 我静静听完小姨诉说整件事,心里的困惑终于解开了。 原来是姨夫的公司资金链断裂,现在被好几个债主追着要账,银行上千万的贷款也到期了。 “那公司要度过这次难关,需要多少资金?” 小姨说:“具体的我不清楚,郑国昌瞒着我在外面搞了些投资,但少说得三四千万……” “好,知道了,我跟浩浩谈一谈。” 我要挂电话时,小姨连声叮嘱,让我不要参与这事,她已做好最坏打算。 但我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小姨这些年把我当做女儿对待,关心疼爱,外婆膝下也只有这一个女儿了。 当年我妈被渣男欺负,我尚年幼,无能为力。 如今我长大了,有能力了,无论如何也要替小姨讨回公道,就当是圆我妈妈的遗憾。 放下手机,我看向郑伟浩,直截了当地问:“你是来跟我要钱的吧?说,要多少?” 见我这么干脆利落,郑伟浩明显吃惊,顿了顿道:“哼,还算你有良心,我妈没有白疼你。” 我不禁冷笑。 我做人向来讲良心,谁对我好,我加倍回馈。 我浑身的刺只朝向伤害我的人,比如江家,比如顾宴卿。 我算了下自己手头能凑出来的钱,主动问:“一千万够不够?” “一千万?你打发叫花子呢。”郑伟浩满口不屑,顿了顿说,“起码要五千万,才能还清银行贷款和外面的欠款,免于起诉。” 第32章 快看!渣男又刷新底线了 “五千万?没有。”见他狮子大开口,我态度也冷漠下来。 这事虽因我而起,但归根结底是郑家的错,想让我来当冤大头,不可能。 郑伟浩看了圈我的办公室,神色颇有点嫉妒:“听说你跟顾宴卿离婚,他把公司给你了。还听说……你现在攀上了高高在上的苏家,那位神秘低调的苏二爷,出手就是三亿,帮你赎回了我姨妈的玉镯。” 郑伟浩走到我面前,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这么看来,五千万对你来说也不过是毛毛雨,不管是跟顾宴卿开口,还是跟那位苏二爷求助,都是手到擒来的事。” 听完这话,我不禁笑了笑。 难怪来敲诈我,原来把一切都打听清楚了,以为我现在是那枝头的金凤凰,谁路过都能拔几根金羽毛。 “我跟顾宴卿掰了,从此是仇人,我不会跟他借钱。至于苏家,我更是高攀不上,那三亿也是我跟苏二爷借的。”我很平静,实话实说地解释。 可郑伟浩不信,他走回我办公桌前,盯着我脸色又愤慨起来:“江晚,我妈从小把你当亲女儿对待,你就这么见死不救?” 我依然冷淡:“我会想办法筹钱,但需要时间,哪怕卖公司,也不是一两天能搞定的。” “可我家等不及了,现在内忧外患赶在一起,每天都面临破产。”郑伟浩很着急。 见他急了,我忍不住幸灾乐祸,“你爸在胡作非为前,没想过这后果吗?” 他突然就火了,“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借钱就行了!” 我皱了皱眉,不紧不慢地说:“我还是头次见跟人借钱,还这么理直气壮,跟土匪恶霸似的。” “江晚,你——” 他面红耳赤,指着我又要开骂,被我截断:“郑伟浩,你再对我大呼小叫,我一分不借,大不了你们破产了,小姨我来养,你们别想沾边儿。” “……”这话一放,他顿时憋住怒气。 气氛僵持间,办公室门突然被推开,一道熟悉的声音破空而来—— “浩浩,这笔钱我借你,但算在你姐名下。” 顾宴卿走进来,语气痛快豪爽。 郑伟浩回头,看到他吃了一惊,脸色顿变,“姐夫?你还是这么仗义!” 我扬声纠正:“别乱喊,他已经不是你姐夫了。” “怎么不是?他就算跟江怡结婚了,也是我姐夫啊,怎样都是一家人。”郑伟浩看着顾宴卿,马上又笑起来,真是不要脸。 顾宴卿对他的回答很满意,也淡淡一笑。 可我看着郑伟浩,脸色却一言难尽。 虽然我早就知道,这个表弟人品有点歪,但没想到歪得这么厉害。 不与傻瓜论长短,我懒得与他争论,直接看向他说:“你回去吧,三天之内,我给你答复。” 郑伟浩不信:“你别忽悠我。” 我冷哼,“现在是你们有求于我,你若一直这个态度,那我祝你们早日关门大吉,我也省钱了。” 郑伟浩还没说话,顾宴卿却急了,连忙问:“小晚,你去哪里弄五千万?你手里根本没多少钱。” “你管我?”我看着顾宴卿,反怼了句,随即拆穿他的伎俩,“你不就是想以我的名义借钱给他,让我再欠你一个人情,好被你拿捏嘛——我偏不上当。” 顾宴卿神色尴尬,低声辩解:“你想多了,我就是纯粹想帮你。” 郑伟浩激动起来,“那姐夫,不如你现在就借——” “你若是跟他借钱,就都离开我这儿,随便你们怎么商议,借多少,都与我无关。”我打断郑伟浩,抬手指着门口,脸色异常严肃。 郑伟浩把期待的目光投向顾宴卿,而顾宴卿无动于衷。 我了然一笑,知道我说中了顾宴卿的心思。 而郑伟浩看出顾宴卿不愿绕开我的关系,直接借钱给他,一时脸色也灰溜溜,气愤地转身走了。 办公室安静下来,我问顾宴卿:“找我什么事?办离婚是下午,直接去民政局就行。” 顾宴卿没回这话,只是皱眉问我:“你去哪弄五千万?难道你要卖掉公司帮你小姨?” “不关你事。”说实话,我确实有这个打算,想转让部分公司股份。 “小晚,你这是何必?五千万我借你,郑家的危机马上就能化解,不需要你焦头烂额。” 我盯着他,想不到他突然如此好心的原因。 “你到底说不说正事?不说就出去,不然我叫保安了。” 我一手放到了内线电话上,他脸一沉,这才道:“我来找你确实有事。” 我看向他,脸色淡漠,眸光带着防备,“除了离婚,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顾宴卿没回应这话,径直问道:“你什么时候跟苏盛临关系那么亲近了?” 我眸光微愕——呵,原来是要问这个。 “顾宴卿,你不会是早就怀疑我给你戴绿帽子了吧?多谢抬举,我是挺想的,奈何本事不够。”我自嘲,也嘲讽他。 顾宴卿脸色严肃,看着颇有几分慑人,“江晚,你明知道,我跟苏盛临有过节,你还跟他走那么近,是故意膈应我吗?” 我笑,“你跟苏二爷有过节,与我何干呢?我跟你没关系了。” “我们还没离婚。” “那是你耍无赖。”我强忍着怒骂,打量他一眼忍不住说出更多心里话,“说到你跟苏盛临的过节,从前我不懂,还跟你同仇敌忾,现在我觉得……纯粹是你给自己加戏,往自己脸上贴金。” 顾宴卿不满,“你什么意思?” “你跟他的过节,无非就是觉得他抢过你几个项目,可你怎么不想想,是不是自己本事不够,拿不下那些项目呢?做生意就是各凭本事,你不能自己不行,就怪别人太强。” 这番话我早就想跟他说了,今天终于找到机会。 果然,顾宴卿听完恼羞成怒,脸色更难看:“江晚,你跟他已经熟到帮他说话的份上了,还说你们之间没什么?” “行,你说我们有什么,那我们就有吧。你做初一,还不许我做十五?”我顺着他的话,故意气他。 顾宴卿也真的被气到语塞,双目睁睁地瞪着我,呼吸急喘。 好一会儿,他语带憎恨地道:“难怪你不肯回心转意,不管我怎么认错示好,你都不为所动……原来是攀上高枝儿了,之前江怡那么说,我还不信——江晚,你太让我失望了,想不到你这般爱慕虚荣!” 呵呵,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我被气笑了,不甘示弱地道:“顾宴卿,你一个背叛感情与婚姻,三观不正,恩将仇报的浑蛋,有什么资格这样贬低我?天底下谁都可以讽刺我,羞辱我,偏偏就你不行!别忘了,你的命都是我救的,可你是怎么对我的?” 我义正言辞的质问,振聋发聩,终于让他稍稍反省起自己。 沉默片刻,他气势弱了不少,“我没说不报答你,只是江怡得了绝症,事有轻重缓急,你等一年半载又怎样?她是你亲妹妹,我这样做不也是在帮你积德?” 帮我积德? 他确定不是在反讽? 我张了张嘴,说不出更多的话,只能抬手指向门口,“滚!立刻滚出我的视线!还有下午民政局不要爽约!滚——” 最后一个字,我声如洪钟,把外面工作的同事都吓得一跳,纷纷回头看向我办公室。 顾宴卿头回见识到我咆哮时的气场,当即也吓得一抖。 令人窒息的沉默在我办公室晕染开,我瞪着他,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 良久,顾宴卿吞咽了下,再开口时,态度突然转变了,“小晚……对不起,我刚才的话过分了,我也是吃醋……看到别的男人对你好,我心里不舒服,才会失去理智说出那些话。” 恶心,太恶心了! 他是如何做到长着一张优雅英俊的脸,却这般无耻龌蹉的? 我一个字都不想听,也不信,“顾宴卿,我让你滚听不懂吗?非要我叫保安?” 我按下内线电话,可他冲上来,一把按断。 “小晚,你冷静点,我还有事跟你商量。” 我没说话。 他抓紧机会连忙问:“那个羊脂白玉手镯呢?你戴着吗?” 我眼眸一转,盯紧他。 他继续说:“江怡情况很不好,医生说病情恶化比想象的快,她现在……那个镯子成了她的执念,我想……你能不能先把玉镯借我几天,哄她开心下?只要你答应,我可以马上给你五千万,算是租金,不用还。这样你小姨的问题也解决了。” 我盯着他,像看一个怪物。 “顾宴卿,所以你特意来找我,兜了大圈就是为了跟我要玉镯?”我震惊诧异,声音都变了调。 第33章 我打了漂亮的翻身仗! 顾宴卿纠正:“不是要,暂时借而已,租金五千万,很丰厚了,你不亏。” 我盯着他,片刻后连声冷笑。 顾宴卿脸色很难看,“你笑什么?” 我很艰难地打住笑意,恍然大悟,“刚才我还以为你那么豪爽地要借五千万给郑伟浩,又大度地算在我名下,只是想两边占人情——原来你是给我设圈套。” 幸亏我没上当,不然现在我拿人手短,只能任人宰割。 说完这话,我继续笑起来,可心中万分悲凉。 顾宴卿沉着脸低声道:“小晚,你误会了……如果五千万诚意不够,我可以借你三亿,你去还给姓苏的,从此跟他划清界限。” 我笑出眼泪来,伸手抽了两张纸巾,按了按眼角,毫不犹豫地道:“不用,拿你的钱我怕折寿,何况若不是你护着江怡抬高玉镯价值,我也不会欠人家三个亿——现在来跟我装好人,不怕烂心烂肺吗?” 顾宴卿苦口婆心,“小晚,我是真心的,你不要意气用事。苏家不是外界看到的这般荣耀显赫,里面水很深,你尽早跟苏家划清界限,别上当受骗了。” 我冷哼,“上当受骗?苏盛临要什么没有,他骗我什么?” “当然是看你年轻漂亮,玩玩你图个乐子。你相信我,你不是苏盛临的对手,你跟他打交道,只会输得一塌糊涂。”顾宴卿诚意十足的神色,好像的确是在为我考虑。 可我早已看清他的真面目,他就是虚伪至极,就是坏,生怕我找到比他更好的男人,彻底看不上他。 其实我就算孤独终老,也不可能再看上他。 我心里阵阵作呕,多看这张脸一眼,便觉得那阵恶心又往上涌动数分。 没再回一个字,我直接按了内线,让保安上来。 顾宴卿着急,赶紧央求:“小晚,江怡真的时日不多了,你把玉镯让给她欢喜一下,等她走了,还是归还给你,你还能白赚五千万。” “万一她发疯,把我玉镯摔碎了呢?” 顾宴卿以为我动摇了,连忙保证:“不会的,她那么喜欢,怎么舍得摔碎它?就算不小心损坏,我也会原价赔偿,你看可以吗?” 我朝后靠着座椅,定定地看着他,笑了笑,而后缓缓吐出三个字:“不、可、以。” 顾宴卿盯着我,脸色愤恨,又无可奈何。 保安敲门进来:“江总。” “把顾总请出去吧,如果他不配合,就使用暴力手段,出了事我担着。”我吩咐保安,话音未落,低头投入工作中,不想再多看他一眼。 保安拉住了顾宴卿,让他出去。 顾宴卿不肯,抛出最后的杀手锏,“江晚,你不是要离婚吗?你答应借玉镯,我们就去办离婚。” 我云淡风轻地回:“多谢顾总,我们法院见吧。” 我已经跟离婚律师咨询好了程序,做好诉讼离婚的准备。 想用这招拿捏我,做梦! 保安把顾宴卿强行往外拽,他觉得颜面尽失,恼怒地推开保安,一甩衣袖气冲冲地走了。 等办公室彻底安静下来,我扔了手里的签字笔,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幕幕,冷笑不受控地从肺腑间发出。 可笑着笑着,眼泪汹涌下落。 顾宴卿,他怎么可以如此过分!怎么能这样步步为营地算计我,给我下套! 他的良心呢?被江怡生吞了吗? 人性之恶,时刻都在刷新我的认知。 晚上,李云微又打电话问我离婚成功没,我说没有。 她义愤填膺,大肆开骂。 我拦住闺蜜的愤怒,想到有正事要跟她商量。 “微微,先不说这个了,我有事麻烦你。” “什么事,你说。” “我想转让公司部分股份,你人脉广,帮我打听下,有没有人愿意投资入股的。” “你要筹钱帮你小姨?”李云微不愧是我闺蜜,瞬间明白。 “对,我不能让她被郑家欺负。我若是出这笔钱,那公司就必须归到我小姨名下,她说了算。”这样一来,姨夫跟他那边的吸血虫全都要看小姨脸色了。 “行,这事简单。你公司这几年业绩好,大把人愿意投资入股,我哥之前还说过呢,让我别搞餐饮了,去抱你大腿。” “行啊!你们家入股的话,我必须最低价给你。” 闺蜜的话让我心情大为好转,果然是天无绝人之路。 这件事有闺蜜牵头,进行得非常顺利。 圈中几位好友全都入股了,大家很熟,他们也相信我的人品,知道我急用钱,都先把资金打给我,后续程序慢慢来。 不到三天,我凑了三千万,再加上银行贷款和我原本积蓄,足够帮小姨打翻身仗了。 小姨向来有本事,只是当年被姨夫的甜言蜜语忽悠,才退出公司回归家庭。 现在认清了现实,又有我从中相助,小姨斗志昂扬,逼着姨夫签了协议,重新掌控公司。 当年我妈妈没做到的事,小姨做到了。 我看着姨夫跟他那边的亲戚个个义愤填膺又无可奈何的嘴脸,仿佛看到了江海洋那些人的未来,颇感欣慰。 忙完这事,法院那边也受理了我的离婚申请,定在下月6号开庭。 所有的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我松了口气,专心投入到工作中。 这段时间辛苦熬夜,我终于赶在苏夫人寿辰前一周,将另外两套衣服也做好。 这次,我跟周管家联系后,亲自去送衣服。 我也不知,自己到底是出于对苏夫人的尊重爱戴,还是我想……见见苏家其它人。 到了苏园,苏夫人看到我很开心。 她试了这两套衣服,都非常满意。 看着苏夫人穿上长裙的模样,优雅端庄,气质卓绝,颇有古时候太后娘娘那种母仪天下的气场,但又摒弃了那强势压人的庄严,温婉和蔼,平易近人,我心里止不住溢出无数美好的词。 我夸着苏夫人,她笑得越发开心,再次留我在苏园吃午饭。 “我听老二说,你喜欢林大厨的手艺——这不,知道你今天过来家里,我昨儿就约了林大厨,人家这会儿正在厨房忙着,你这次总舍不得拒绝了。”苏夫人笑着说道。 苏夫人口中的老二,就是苏盛临。 我也是上次请苏盛临吃饭,才知道他上面还有位兄长。 不过那位兄长不是苏家亲生的,而是苏盛临父亲战友的遗孤,常年在部队,如今也位居高位了。 苏家把那位养子视如己出,所以苏盛临就排行老二,久而久之,外界就称呼“苏二爷”了。 听完苏夫人的话,我震惊不已,“您专门把林大厨请来了?” 第34章 苏盛临专程赶回 “嗯。你不信可以去厨房看看。” “不不,我没有不信,我只是觉得苏夫人您对我太好了,说实话我都惶恐不安。”我没有夸张,是真觉得惶恐不安。 我想不明白,如此尊贵显赫的苏家,如此高高在上的苏夫人,为什么对我一个裁缝这么好? 就算我做的衣服让她喜欢,但以苏家的权势,能请到无数比我更好的服装设计师。 “别紧张,我就是看你合眼缘,单纯喜欢。” “谢谢苏夫人。” 无数个受宠若惊都不能形容我此时的心情。 见苏夫人去换衣服了,我也抽空摸出手机,给闺蜜发了条微信。 【你家御园的林大厨,今天是不是不在?】 李云微秒回:【是啊,你怎么知道?他每月有五天假,只要提前一天申请,都会批的。他昨儿就说了,今天有事休假。】 我攥着手机,心脏微微发热。 难道就因为我上次跟苏盛临说,我喜欢林大厨的出品,他也随口说了句以后可以来苏园吃,不用花钱——就真的把林大厨请过来,为我做饭? 天啊—— 我脑子眩晕,感觉氧气都不够了。 苏夫人换好衣服出来,见我发愣,关心问道:“怎么了?还想着怎么拒绝啊?” 我笑了下,有点手足无措,“不是……苏夫人,我……就是觉得您对我太好了,让我都有点不安了。真的……从小到大,其实对我好的人挺少的,包括我的家人……您肯定也听到一些消息,可这些日子,自从认识您,认识您的家人,你们全都对我很好,我就感觉像做梦一样。” 我说的是实话,虽然有点结巴,有点语无伦次,但发自肺腑。 苏夫人拍拍我的手,和蔼地道:“你是个好孩子,就是命运太坎坷了,我听你说这些就心疼,不过没关系,你要是不介意,可以把我当你的长辈,那就多一个疼爱你的人。” “苏夫人……这,真的……”我感动得都快落下泪来。 “行了,别想这些了。也许有一天,你会明白我们为什么这么有缘。”苏夫人安慰我,留下一句颇有深意的话。 我皱眉不解,这话什么意思? 我还没来得及询问,周管家走过来,恭敬地颔首:“夫人,午饭做好了。” “好的。”苏夫人答允,看向我,“那就去吃饭吧,看看是不是你爱吃的。” 我跟着起身,却突然想起一事。 “对了,苏夫人,那个……苏先生今天回来吗?我把他的衣服款式设计好了,想给他看看。” 苏夫人抬眸看了看家里的古董挂钟,嘀咕道:“这个点儿,也不知他忙完没有,我打个电话问问。” 说着,苏夫人就回到沙发边坐下,给苏盛临打电话。 “阿临,小江中午在家吃饭,你回来吗?她还说给你的衣服设计好了,要让你看看……啊,这样?那行,你尽量……好,我们先吃,边吃边等你。” 挂了电话,苏夫人看向我解释:“他说快忙完了,应该可以回来吃饭,让我们先吃,不用刻意等着。” “这样不太好吧。”我觉得不礼貌,有些迟疑。 “没关系的,这个家里的男人们,个个都是工作狂,回家没个准点,我要是每次都得等他们回来才开饭,早就饿死了。” 苏夫人幽默风趣地开导我,我只好笑笑,随她入了餐厅。 那些菜式果然是林大厨出品,我吃一口便尝了出来。 苏夫人微笑地劝:“喜欢就多吃点,看你工作也辛苦,人都累瘦了。” “没有的,夫人,我一向挺能吃。” “能吃就好,能吃是福。” 我们边吃边聊,气氛不错,可我总不自觉地竖着耳朵,监听着外面的动静,盼着苏盛临回来。 可遗憾的是,直到我们吃完饭,我肚皮撑得滚圆,苏盛临也没出现。 我心里微微失落,但又不敢表现出来。 苏夫人皱眉,有些埋怨:“又放鸽子,肯定是临时有事耽误了,他忙起来啊,熬夜通宵都是常态。” 我听完不自觉地心疼:“那真是辛苦,难得苏先生这么显赫的出身,还能扎扎实实,兢兢业业,太让人敬佩了。” 苏夫人喝了口茶,叹息道:“正是因为这样的出身,他才压力大啊,哪里有点做不好的,他爸、他爷爷,都要狠狠骂他,说他给祖宗丢脸。” 我听完咋舌。 同时也感慨,难怪人家能一代一代都如此尊贵显耀——这么上进严谨的家风,怎么可能让子孙后代堕落呢。 饭后我喝了几杯茶,估摸着苏夫人要午休了,便起身告辞。 苏夫人要送我出去,被我强行拦住。 坐上车,我脸上的笑意落下,想着没见到苏盛临,心里竟有些空落落的。 等意识到这种想法万万不可,我赶紧强迫自己打住思绪,转头欣赏着车窗外的静谧山景。 红旗l5过了一个转弯后,忽而慢慢减速,我还没意识到怎么了,就听司机说;“江小姐,对面是二少的车。” 我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转头看向车前,就见一辆黑色奥迪车停下。 季明从副驾下来,拉开后座车门,苏盛临迈出长腿,下车。 没想到会在下山的路上遇到苏盛临,我郁郁寡欢的心情陡然起伏,好像坐上了过山车一般,瞬间直冲云霄。 苏盛临朝我走来,秋风掀起他的衣袂,阳光衬着他挺拔的身姿。 我盯着他,一颗心狂乱蹦跳,都要冲出胸膛。 车门“咔哒”一声,我意识到司机解锁了,赶紧也推门下车。 “苏先生……” 他走近,修长身姿帮我挡了点阳光,但我抬头看他时,还是微微眯着眼,皱着眉。 我觉得他身上的光芒,比太阳都耀眼,这个动作几乎就是本能反应。 “江晚。”他温润开口,面色清贵从容,竟直接叫我名字,而不是客套的“江小姐”。 “实在抱歉,原本中午是要回来吃饭的,临时有事耽误了。”苏盛临脸色有些急切,跟我解释爽约的原因,让我受宠若惊。 我何德何能,值得他这般对待,仿佛他匆匆赶回,就为了陪我一起吃顿饭,为了见我一面…… 第35章 苏盛临接近我的目的 “没关系的,苏夫人说你工作很忙,有时候熬夜通宵都是常有的。”我脸上带着笑,说话微微有些颤抖,连忙宽慰他。 “嗯,最近有特殊任务,是很忙,不过也快忙完了。” “那就好,再忙也要注意身体。” “好,谢谢关心。” 虽然这条路是私家公路,两辆车就这样挡在路中间也不会碍事。 可这大晌午的,山野荒林,我俩一直在路上硬杵着也很尴尬。 于是短暂的沉默后,我抬手虚虚一晃,主动道:“那个……你忙到现在肯定还饿着肚子,赶紧回去吃饭吧,我也要回公司了。” “好,辛苦你了。” “不辛苦。”我笑了笑,转身朝车边走。 不料他长腿一迈,长臂一伸,竟抢在我前面,为我拉开车门。 “谢谢。”我紧张得脸颊都在颤抖,看了他一眼坐进车里。 “江晚,再见。”拍上车门前,他又直接叫我名字,很郑重的道别。 我心跳更乱,脸颊都热烘烘地烧起来。 还好,苏盛临看不见。 他转身敲了敲前面车窗,提醒司机可以走了,而后走向那辆奥迪a8。 红旗再次启动,与他的座驾会车错过时,我几乎无法克制地转过头朝后看去,想再多看他一眼。 谁知,一转头看到他站在车边,对我摆了摆手——好像知道我要回头看他似的。 我心跳一纵,触电般赶紧缩回头,仿佛一瞬间被他看穿所有,慌乱躁动、尴尬窘迫,甚至心虚羞耻。 江晚啊江晚,你在想什么? 那可是苏盛临。 他有喜欢的人,他就是把你当朋友而已,他就是人品特好。 我紧紧攥着手,在心里不断地提醒自己,一遍一遍洗脑——不要做不切实际的白日梦。 可是我才刚刚做好心理建设,说服自己保持清醒,手机“叮咚”一响,又传来微信消息。 低头一看,竟是苏盛临发来的。 那次我请他吃饭时,我俩互加了微信,这是第一次联系。 苏盛临:【想起我母亲说,你给我衣服设计好了?】 我心跳又开始狂乱:【是的,看你什么时候方便?】 【这周末吧,我订好时间地点告诉你。】 【好。】 放下手机,我刚刚的洗脑都白费了。 今天周四,那就是说,顶多还有两天,我们又能见面了。 我从来没觉得时间这么难熬过,四十八小时,仿佛像四百八十小时一样漫长。 好不容易到周五下午,我更是连工作都没了心思,总时不时地看看手机,想知道有没有错过消息。 快下班时,手机突然响起。 我那一瞬间的心跳,就好像在沙漠中艰难跋涉到生命极限时,突然发现绿洲一样,无比兴奋激动。 可拿起手机一看,竟是我那个渣爹——江海洋! 他不是行政拘留十五天吗?这才过去一周,怎么就出来了? 我疑虑重重,盯着手机犹豫了几秒接通:“喂……” “江晚!你个扫把星,连亲爹你都陷害,陷害我不说,连你小妈也不放过!江怡病重,随时危在旦夕,要是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你不怕天打雷劈吗?!” 手机像一只失控的喷火龙,愤怒的咆哮震得我耳膜生疼,连忙拿来一些。 我知道他出来后肯定会找我算账,甚至会加倍报复,早已最好应对准备。 “你偷腥都是惯犯了,怎么叫我陷害你?再说了,害你被拘留的人是你老婆跟儿子,关我什么事?” “要不是你跟唐秀娥告状,她能知道?” “江总,您这就冤枉我了,她好歹是我小妈,辛辛苦苦把我教育长大,我知恩图报是美德,您该表扬我的。”我阴阳怪气地讽刺他们,心情莫名有点高兴。 江海洋更怒:“伶牙俐齿!心思歹毒!早知这样,当初你妈生下你,我就该一把掐死!” 听听,这是法治社会下,一个亲生父亲该说的话吗? 短短几天的行政拘留,真是太便宜他了。 “你打电话就是骂我?那现在骂完了,可以挂了。”我早已心灰意冷,说完这话准备挂断。 谁知江海洋又叫住我。 “怎么,还没骂够?您老人家有三高,火气这么大小心爆血管,到时候您的老婆孩子可就成别人的了。” “你少咒我!我问你,你找到你妈那只玉镯了?” 呵!我恍然大悟,原来这才是他找我的目的。 “你不会也是来跟我要玉镯的吧?” “你把玉镯借给江怡戴几天,我把你妈名下剩余那些股份全都转让给你。”江海洋突然大方起来,安排得明明白白。 可我却犹豫起来。 因为之前帮小姨对付郑家时,我无意得知,不止是姨夫的公司亏损严重,江海洋的公司也差不多。 他现在突然大方,没准儿是想转移风险,拉我下水当替死鬼。 见我不说话,江海洋着急起来,“你之前来公司跟我要钱,要股份,我不给,你还陷害我——怎么,现在给你,你又不要了?” 我平静地说:“那玉镯现在价值三亿,我妈名下剩余股份,远达不到这个价值。” “三亿?!”江海洋大吃一惊,而后我听到他那边有人说话的声音,细细一辨别,好像是顾宴卿。 我突然明白过来,肯定是顾宴卿找关系,把他提前从拘留所捞出来了。 而后他俩狼狈为奸,为了江怡高兴,商议着再来跟我讨玉镯。 顾宴卿真是烂透了。 果然,江海洋小声嘘嘘之后,再开口语气越发惊讶,“你什么时候认识苏盛临的?” 我不解地反问:“这不是你安排的吗?婚礼那天,苏盛临为什么会去?” 说起来,我到现在还没弄清楚这件事。 上次请苏盛临吃饭,聊了那么多都忘了问这事。 不料江海洋也很困惑:“我哪知道他怎么会来,他那天拿的是叶家的请柬。” 我追问:“哪个叶家?” “还能是哪个叶家,叶允棠。” 我更加疑惑,叶允棠是叶家大少爷,也是现在叶氏传媒的执行总裁。 顾家跟叶家有生意往来,所以当时婚礼顾宴卿也给叶家发了请柬。 可为什么叶家的请柬到了苏盛临手上? 难道他跟叶允棠很熟? 而叶允棠那天正好有事,让他帮忙来上个礼? 我天马行空的遐想把自己都逗笑了。 这怎么可能呢? 堂堂叶家,如果人家不想来,大可以让秘书过来上个礼,愿意的留下吃顿饭,不愿意的上完礼就走——怎么可能劳驾比叶家更有权势的苏家来代替观礼? 我实在想不明白,但渐渐意识到,苏家接近我好像是精心预谋过的。 从苏盛临出现在婚礼上,到苏夫人请我登门量体裁衣,再到苏盛临豪掷三亿帮我买玉镯—— 这些事全都是刻意为之,而不是单单的“苏家人好”。 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一个不受宠的落魄千金,还被新婚丈夫抛弃沦为下堂妇,就算颇有几分姿色,有门傍身的手艺——也不至于能入苏家的眼,还让他们这么重视吧? 我陷入一连串的疑惑中,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劲。 江海洋还在那边骂骂咧咧,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直到他又怒吼:“江晚!我跟你说话听见没?你要是嫌你妈名下的股份少,我名下股份还可以给你百分之十!我告诉你别得寸进尺,有了这些股份,你就是公司第二大股东了,地位仅次于我。” 我听着这话,刚才心里的困惑迎刃而解! 他果然是要拉我下水。 否则,怎么可能好心给我额外的股份,让我稳坐公司第二大股东的宝座? 他果然狡猾,想这样报复我。 我心里跟明镜似的,表面却装作毫无察觉:“你真舍得?” “舍不得又怎样?江怡病情恶化,医生说也就这几天的光景了,她就这点执念,我当父亲的总不能让她带着遗憾走。”江海洋语气愤愤,可言辞间却又满含对江怡的疼爱。 同为他的女儿,待遇天壤之别。 但更让我吃惊讶异的是,江怡的病情恶化如此之快。 一开始确诊时,顾宴卿不是说,还有一年半载吗? 怎么短短一个多月,就不行了? 我虽震惊,却没有多少悲痛怜悯。 自作孽,不可活。 若不是她自己百般作死,也不会这么快耗尽阳寿。 “江晚,你到底答不答应?无论如何,她是你亲妹妹,你别太狠心绝情!”江海洋很急促,生怕我拒绝。 可他这语气哪里是在求人,分明就是命令。 “行吧,看在她时日不多的份上,我就当做做善事了。”我心里有了计划,故作为难地答应。 “那明天,你来医院,带上玉镯。” “先不急,把股权转让协议签了再说。” “你真是……”江海洋又咬牙切齿,“比你妈还精!” “呵,跟豺狼虎豹打交道,不精明点,早就被你们啃得骨头渣不剩了。” 其实我心里清楚,江海洋巴不得早点把那些股份转给我,可他也知道我警惕性高,怕我怀疑,所以才演这么一出戏。 现在,我们都在演戏,就看谁演技好能骗过对方,成为赢家。 结束了跟江海洋的通话,我坐着怔怔发呆,还在思索苏家预谋接近我的事。 我甚至想到了网上报道的那些社会新闻。 什么国外顶级富豪通过种种手段,预订器官之类的…… 想到这儿,我又突然记起,自己是稀有熊猫血! 脑子一激灵,我恍然大悟! 第36章 我拒绝了苏盛临 难不成,苏家也有人是熊猫血,所以想“预订”我做长期血袋? 从小到大,特殊的家庭环境让我早已认清人性,见识了人情冷暖。 至亲的人都那么心狠手辣,凭什么非亲非故的人要对我那么好?我还毫无察觉,只以为是自己运气好,遇到了贵人。 联想前几天在苏园吃饭,苏夫人那模棱两可的卖关子——我更加确信,苏家接近我不怀好意。 而且,顾宴卿也说过苏家水深,说我不是苏盛临的对手。 难道他知道什么? 我越想越心惊,甚至为自己数次孤身前往苏园而倍感后怕。 真是命硬啊! 那么一片伫立在山林中的建筑群,大到陌生人进去会迷路的地步,如果他们想对我做什么,我简直插翅难逃。 肯定是妈妈和外公在天保佑,才没让我出事吧。 我想的鸡皮疙瘩都冒出一堆,后怕的同时又觉得可笑。 我明明是个戒备心很强的人,可在认识苏盛临后,理智就像离家出走了一样,一整个花痴恋爱脑,天天幻想着人家是不是对我与众不同,是不是对我有那方面的意思。 真是讽刺! 没准儿人家是糖衣炮弹诱敌深入,最终是为了让我心甘情愿地献出生命! 我的恋爱脑突然清醒了,所有的想入非非也不攻自破。 可是我要怎么跟苏家划清界限? 还有那么多订单呢。 退款毁约?还是交给其它设计师去做? 我绞尽脑汁,心里一团乱麻。 突然,手机又响。 定睛一看,苏盛临终于来电了。 在我望穿秋水的期盼中,他终于来找我了。 可我刚刚还满怀期望,不胜娇羞的欣喜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全是慌张、害怕与无措。 我不敢接。 手机嗡嗡嗡响了好一会儿,我吞咽了下,告诉自己要镇定。 逃不掉的,无论如何要跟苏家说清楚,并且要有天衣无缝的理由划清界限,不能得罪他们。 否则,他们恼羞成怒,更有一万种办法来对付我。 拿起手机,我暗暗深呼吸,好一番心理建设后,接通来电:“苏先生,您好。” 我又称呼敬词,疏远关系。 “江晚。”苏盛临还是直呼我姓名,开门见山地问,“明天你有空吗?上次你说衣服设计好了,要拿给我看看。” “呃……苏先生,明天恐怕不行。那个……我妹妹癌症晚期,这几天情况很糟糕,刚刚我爸还打电话,让我明天过去医院。” 我这可不是撒谎,每一个字都是实话。 我心里突然感激起江怡。 苏盛临疑惑地问:“你们不是关系很僵吗?” “关系再僵,死者为大,她都到了弥留之际,我还跟她计较那些做什么,说到底是一家人。” 这番话说出来,差点把我自己感动了。 “嗯,确实,理解你的心情。” “那明天……我要么让我助理跟设计部主管去找您?您有什么意见跟他们说也是一样的,回头我再改动。” 我想着,单独让小樱桃去找他也不安全,所以让设计部主管陪同一起。 那主管是个热爱健身的年轻帅哥,挺强壮的。 可苏盛临却拒绝了,“不着急,你明天没空的话,就另约其它时间。” “但我最近估计都没空……如果我妹妹去世,那我肯定要忙好一阵子。为了不耽误您,我还是让助理去跟您沟通吧。” 我态度十分诚恳客气,觉得应该不会得罪他。 可他一点都不傻,从我字里行间听出异样,直接问:“江晚,你怎么突然客套疏离起来?又是敬词,又是避而不见——是我或者我家人做错什么让你不高兴了?” 他直来直去,一点都不绕弯子。 我耳边一嗡,舌头打结,找不到说辞了。 苏盛临很有耐心,“如果是我们哪里做得不周到,你可以直说。” “不不,没有……相反,你们就是做得太周到了,我才——”我才这么害怕,惶恐。 后面的话我不敢说,怕不经意间拆穿了他们,明晃晃地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他忍不住笑了笑,幽默地道:“是不是我们热情过甚,让你怀疑我们有所企图,吓得不敢见我了?” 啊? 他的脑子也太聪明了! 简直会读心术! 可我依然要否认,“不不,绝对没有……你误会了,真的是我家最近事情太多,我自己事情也多,还有这段时间到处乱传的谣言,我觉得……” 其实这些也是实话。 就算苏家接近我没有图谋不轨,我最近跟苏盛临的相处也越界了,超越了正常男女间的关系,更超越了卖家与客户间的关系。 我欣赏他,甚至崇拜他,但也仅限于此。 为了不让自己陷入太深,到时候无法自拔,痛苦折磨,我确实需要悬崖勒马,划清界限。 苏盛临短暂沉默,而后低声呢喃:“看来,你现在是发自肺腑地排斥我。” “对不起,苏先生……” “没关系。既然如此,你也不必让助理来找我了,先好好处理你家里的事吧。” 话落,他没等我回应,直接挂断。 我缓缓落下手机,看着屏幕上暗下去的“苏盛临”三个字,心情复杂得无法形容。 我不知是不是自己生性多疑,伤害了真心对我好的人。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直觉敏锐,及时屏蔽了企图伤害我的人。 总之心里难受极了,好像丢失了什么珍宝,跟当初发现被顾宴卿背叛一样难受。 可我跟顾宴卿毕竟是六年多的感情,而跟苏盛临,什么都不是,顶多算是小小暧昧了一下,没想到也会让我耿耿于怀,郁郁寡欢。 哎…… 也好,梦醒了,继续自己的生活。 次日一早,周管家跟我联系,说苏家剩下那些女眷的衣服,我若愿意就继续做完,我若不愿也可直说。 我想着做人做事都要有始有终,这是我的原则。 于是表示会尽快完工,并且作为延期的歉意,不收后续费用了,是我个人心意。 挂了电话,我又伤心了好一阵儿。 肯定是苏盛临跟周管家交代了,他才给我打这个电话的。 他突然间,对我这么疏离冷漠…… 第37章 镯子送江怡 虽然这在我意料之中,也是我想要的结果,可我心里还是难受。 我脑海里漂浮着苏盛临的身影,明明我们相识没多久,可他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笑意,每一个优雅从容的动作,都清晰地留存下来。 我抑郁了好一会儿,看看时间不早了,打起精神收拾东西,赶往医院。 跟江家的对峙又是一场硬仗,我现在没有精力纠结儿女情长,只能交给时间慢慢淡忘。 到了医院,见江海洋跟唐秀娥都提前放出来了,我心知肯定是顾宴卿的功劳。 江怡也的确如他们所说,情况非常糟糕。 她住在特护病房,病床边摆满了各种仪器,人埋在一堆管线里,鼻端还插着氧气管,脸色蜡黄,双目无光。 看到我进来,她缓缓转过头盯着我,眸光里满是不甘和愤懑。 顾宴卿状态不好,人瞧着很疲惫,眼下黑眼圈也明显,看来这些日子被江怡折磨得不轻。 “来了,镯子带了吗?”他看到我,直奔主题。 我目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江海洋跟唐秀娥,扬起手腕上的羊镯子,“在我手上戴着呢,股权转让书呢?” 江海洋愤愤地冷哼一声,走到桌上拿起几份文件,“给!” 我撇了撇嘴,取出手机将文件全部拍照,发给我的律师过目。 “你这是什么意思?还怕我们坑骗你不成?”唐秀娥怒了。 她被我弄进拘留所关了几天,估计心里恨到恨不得拿刀捅了我,所以开口就是浓浓的火药味。 我不紧不慢地说:“你们坑骗我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等了会儿,我的律师回复消息,说协议没问题。 我拿出笔,签字,按手印,收起文件。 “什么时候发布公告,召开董事会?”我询问江海洋。 公司股权结构出现变化,是需要报备并公布的。 “周一上班就开会。”江海洋面如阎罗。 我点点头,“行,我一定早早到场。” “镯子呢,拿来。”唐秀娥脸色横横,朝我伸手。 我没理她,看了眼江怡,往病床边走去。 顾宴卿站在病床另一侧,见我走近,脸色明显紧绷,怕我动手似的。 我忍不住笑了笑,“你紧张什么?我犯不着对一个一只脚踏入鬼门关的人下毒手,脏了我的手。” 顾宴卿隐隐咬牙,“江晚,你嘴上积点德。” 我没理会,抬起手臂,看向虚弱的江怡问道;“你真那么喜欢这只镯子?” 江怡动了动身子,顾宴卿看出她是想坐起来,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扶起她,又给她背后塞了枕头。 真是体贴周到。 曾经,我也是这样细致入微地照顾生病的他,而今他把这份细致传了下去,却是对一个插足我们婚姻的三姐。 多讽刺。 江怡靠舒服了,缓缓呼吸几下,等气息平复后才说:“只要是你江晚看中的东西,我都喜欢……” 什么? 我瞪大眼眸,不可思议地笑了笑,边笑边看向顾宴卿问:“你听见没?你不是一直说,是我想多了,江怡单纯天真得很,不会有这种心理——你现在还这么认为?” “……”顾宴卿脸色很是尴尬。 他应该早就明白了江怡是什么样的人,只是他已经做出了错误的选择,为了不打自己的脸,即便知道错了也还是要坚持到底。 可现在江怡当面承认,连伪装都不屑了,相当于替他打脸了——他怎么可能不尴尬,不丢面? 江怡病入膏肓,知道自己时日不多,简直把不要脸发挥得淋漓尽致。 她伸出手,语气倨傲:“镯子拿来,你都签字要回股份了,想出尔反尔吗?” 我一手握着镯子,目光淡冷地盯着她,没回应。 江怡转头看向顾宴卿,虚弱地撒娇:“宴卿哥哥……你去帮我把镯子拿来,帮我戴上。” 她艰难地抬起那只没有打吊瓶的手,朝向顾宴卿,静静地等着。 顾宴卿看了我一眼,我也看向他,想知道他会不会还偏袒着江怡。 结果不出意外,他继续让我失望了。 绕过床尾走过来,顾宴卿脸色沉沉,面无表情,抬手伸向我:“江晚,镯子给我。” 我冷声问:“她要是把我镯子弄坏了怎么办?” “不会的,她那么喜欢,会珍惜爱护的。” 我假装迟疑,纠结,又沉默了一两分钟,才依依不舍地从手腕上拔下镯子。 递给顾宴卿。 江怡脸上露出笑来,胜利的笑,得意的笑。 “宴卿哥哥,快,帮我戴上。”她催促道。 顾宴卿走到床边,执起她枯瘦如柴的手,将镯子戴上去。 她太瘦,镯子戴上去松垮垮,轻轻一甩就掉。 “价值三亿,啧啧……看起来也不过如此。”江怡甩了甩手,欣赏着玉镯。 我忍不住嘲讽,“它就算再普通,也是你得不到的东西。” 江怡看向我,脸色突然凶狠,“江晚,你在得意什么?这么多年,你只看到我处处跟你争抢——却不知,其实是你最先跟我抢的!” 我闻言皱眉,像听到了世纪大笑话,“我先跟你抢?你是病入膏肓说话都颠三倒四了吗?” 唐秀娥突然冲上来,“江晚!你说话注意点!小心我大嘴巴子抽你!” 我目露凶光,横她一眼,“行啊,你抽呗,抽完了再进去呆着。” 这话一出,她脸色明显变了,气焰下去不少。 看来进局子这种体验,有过一次足以长教训。 江怡盯着我,说出了颠覆我认知的一番话:“准确来说,是你妈先开始抢的!我爸跟我妈原本相爱,是要在一起的,结果你妈看上了我爸,非要跟我爸在一起,横刀夺爱!我妈原本都怀孕了,后来只能堕胎,好在老天开眼,后来我妈再怀孕,竟怀了双胞胎,那个流掉的孩子又回来了……” 什么? 听完这番话,我脑子都乱套了。 当年是我妈妈横刀夺爱,拆散了江海洋跟唐秀娥? “不可能,我妈不是那种人,肯定是江海洋见我妈娘家条件好,他想飞黄腾达就抛弃了你妈。”我一点都不相信江怡的话,条理清晰地反驳。 “你不信可以回去问你外婆!就是你妈横刀夺爱,抢别人老公,害得我们兄妹在外面吃了十多年的苦,所以我一回到江家,才事事跟你抢,我就是气不过……咳!咳咳——” 第38章 玉镯碎了 江怡太激动,这番话还没说完,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床边仪器发出异常声响,顾宴卿立刻上前帮她轻拍顺气,“江怡,你身体虚弱,不要再说话了。” “你别管我!”江怡一把挥开顾宴卿,抬眸瞪着我轻轻地笑起来,“江晚,你们母女作恶遭报应了,看看你妈……那么年轻就,咳,咳咳——” 她才说了几个字,就又剧烈咳嗽起来,看来是走岔了气,一时半会儿平复不了。 顾宴卿脸色异常阴沉,又上前帮她轻拍顺气,再次劝道:“江怡我让你不要说了,身体要紧,你想要的都得到了,还不满足吗?” 最后一句话,顾宴卿明显带了火气,语调拔高。 江怡脸色微变,视线从我身上转移到顾宴卿那边,眸光溢出不可思议,“宴卿哥哥……你,你吼我?” 顾宴卿压着脾气,解释道:“没有,我是为你好。” “你为我好?我看你是……心疼江晚,不想我揭她的伤心事吧?我知道你心里还爱着她……你现在就巴不得我快点死,你好重新跟她在一起!”江怡忽而把矛头调转了,攻击顾宴卿起来。 顾宴卿脸色僵住,盯着她看了会儿,轻扶着她肩膀的手,缓缓后撤,人也慢慢直起腰背。 “江怡,你什么时候可以不要这么猜忌?我就是担心你,不希望你情绪激动导致病情更加恶化,所以才好心劝诫。” “我猜忌?你敢说你现在不爱她,心里一点没她了?她一进来,你眼睛不知扫过去多少回了,当我看不见吗!”江怡又嘶吼起来,连咳嗽都神奇地止住了。 我心里暗暗冷哼一声,看来她不止是病了,还疯了。 说实话顾宴卿对她仁至义尽。 为了哄她开心,甘愿出五千万跟我租借手镯。 用心至此,却还被她倒打一耙。 我看着顾宴卿的脸色,这回是真真切切看到了浓浓的悔意。 病房里沉默下来,空气冰冻得令人窒息。 唐秀娥见情况不妙,赶紧上前去安抚女儿。 顾宴卿微微换过脸色,看向江怡筋疲力尽地道:“算了,随便你怎么说吧。” 他语调越来越低落,“我今天终于看清,你根本就不爱我,也从没爱过我,你非要跟我在一起,不过是利用我,把我当做报复江晚的工具,仅此而已。” 心灰意冷地说完这话,顾宴卿转身要走。 “不要——宴卿哥哥!”江怡突然用尽全力扑上去,一把拉住他的手腕,上气不接下气地哭嚎着,“我没有……我是真的喜欢你……或许一开始,我是有点那种心理,可后来我是真的爱上你了,真的想嫁给你……宴卿哥哥,我只恨自己命不好,不能一直陪伴你……可是我真的爱你,我舍不得你走……你不要丢下我……呜呜呜呜——” 江怡哭得整个人都要抽过去,可依然没撼动顾宴卿的心。 看来,他是真的清醒了。 “放手,我不会再信你的话。”顾宴卿转身,想扒开她的手。 可江怡这会儿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竟抓得死死的。 唐秀娥看女儿伤心痛哭,她也跟着掉眼泪,哀求道:“宴卿,小怡都到这份上了,还剩几天啊……你非要在这个时候,惹她伤心吗?” 这话一出,我明显看到顾宴卿神色又有了松动。 最终,他站着没动,却也没看江怡。 江怡哭得伤心,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松开顾宴卿,一把拽下镯子—— “宴卿哥哥,我不跟她争抢了,什么都不争了,这镯子我也不要了!我只要你,只要你陪着我……” 话音未落,她扬起刚摘下的镯子,朝我脚下狠狠一扔。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吓傻! 我脸色一凛,本能地弯腰伸手去捞,可哪里来得及。 镯子落地,“哗”的一声,四分五裂,迸溅开来! “江怡!”顾宴卿目睹这一幕,怒然一声咆哮。 我半蹲在那里,看着地上碎裂的玉块,整个动作像是被冰封冻住。 江怡不知是看到镯子碎掉而懵圈,还是被顾宴卿那一声怒吼吓呆了,一时也僵在那里,没了声音。 我慢慢抬头。 目光瞪着她,强压的愤怒足以将她焚烧殆尽。 顾宴卿怔愣之后,脸色苍白严肃地快步过来,跟我一同蹲下,迟疑着伸出手:“江晚……这——对不起……” 我没理会,收回要杀人般的眼神,缓缓拾起地上那些碎裂的玉块。 突然,顾宴卿转身面向江怡,命令道:“你给江晚道歉!立刻,马上!” 江怡瘪了瘪嘴,又哭起来,“我……我又不是故意的,谁让她接不住?” “你就是故意的!不要再狡辩了!” “宴卿哥哥……你,你护着她,凶我……” 江怡故技重施,可顾宴卿已经不为所动。 江海洋走近,看着地上碎掉的镯子,竟轻飘飘地来了句:“碎了就碎了,都说玉碎是消灾,好事来着。” 什么?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难道没听过,玉碎也是不祥的征兆?说明你的宝贝小女儿确实命不久矣,你们赶紧给她准备后事吧。”我气愤难当,忍不住站起身嘲讽回去。 唐秀娥指着我的鼻子叫嚣起来,“你嘴巴这么毒,迟早落报应!一个破镯子而已,早该随你妈一起殉葬了!” 我转过身看向他们,脸色冰冷,眸底轻蔑含笑:“看来……你们都巴不得这只镯子碎掉,可惜——让你们失望了。” 看着他们脸色疑惑,我不紧不慢地从扣着袖扣的衬衣长袖里拨出那只真正的羊脂白玉手镯。 是的,我给江怡的那只是赝品。 是我昨晚在小区楼下的玉石店,花250块钱临时买的“化学科技品”。 我就知道,江家这些蠢货根本没见识过真正的顶级和田玉,也认不出我给江怡的到底是不是真货。 我也算准,江怡变态的心理肯定会在拿到镯子后,或明目张胆,或假意伪装的——把镯子摔碎毁掉。 他们脸色极度惊愕,看着我腕间那只真品,愣了好一会儿才吼道:“江晚你骗我们!” “那协议你拿回来!你拿假镯子,骗我们签真协议!” 我把玉镯重新塞回衣袖里,好好护着,不紧不慢地说:“我拿回属于我跟我妈的东西,怎么叫骗?” “你——你——”唐秀娥气到说不出话来。 我看向病床上怔愣的江怡,最后说了句:“好妹妹,我们之间,输的人是你,而且是输得一塌糊涂。” 话落,我露出得意的笑,准备走了。 忽然,江怡像是如梦初醒一般,抬手指着我,歇斯底里地怒喝:“顾宴卿,你去把她的镯子抢过来!给我抢过来!” 第39章 我的生日宴,别开生面 顾宴卿脸色平静,看都不看她一眼,好像事不关己一样,无动于衷。 “顾宴卿!你聋了吗?”江怡开始发狂,摸到床头柜上的东西就朝顾宴卿砸去。 “小怡,小怡……你别这样——”唐秀娥见女儿把手背上的留置针都甩掉了,当即吓坏,急声安抚。 顾宴卿躲闪了两下,终于有了回应。 他还是面无表情,不冷不热地说:“你这么想要,自己去抢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不得不说,顾宴卿真有干大事的魄力——一旦认定,杀伐果决干脆利索,毫不拖泥带水。 就像一个月前他决定抛弃我跟江怡办婚礼,能顶住一切压力,对我狠心绝情。 而今他认清江怡的真面目,决定弃她而去,也是头也不回,生死不顾。 江怡终于也跟我一样,尝到了被人抛弃的滋味。 也算自掘坟墓吧。 我跟顾宴卿一起离开病房。 房间门还没关上,就听唐秀娥一声哭喊,大叫“医生医生,我女儿吐血了!” 我俩继续走出,都没回头停留。 走廊里医生护士急匆匆地奔向身后的病房,随即大喊着“快送抢救室!”想必江怡情况特别糟糕。 我没转头看向顾宴卿,只平静地问:“你确定不回去看看?也许是最后一面。” 顾宴卿回头看我,没有回应这话,而是低沉忏悔地道:“小晚,我对不起你。” “没关系,我已经不恨你了。”我转头对他微微一笑,云淡风轻。 不爱的最高境界,不是恨,不是怒,而是不管不问,心如止水。 我看到他脸色猝然一痛,眉心都收紧了。 我俩一起走到电梯那边,他转头还想对我说什么,电梯抵达,厢门打开。 他走进去,一手拦在电梯边,看向我:“小晚……” 我看他一眼,平静释然地道:“我们之间早已形同陌路,就不必同行了。” ———— 从医院回家的路上,我想到江怡的话,心里还是有些不顺畅。 于是,给外婆打了电话。 “胡说!虽然当年确实是你妈先看上江海洋的,可却是江海洋先付诸行动追你妈妈的。他年轻时长得人模狗样,穿衣打扮也讲究,你妈就喜欢这种斯斯文文的,谁知道他之前就有女朋友?” 外婆越说越气愤,瞬间明白过来,“这么说,没准儿是江海洋跟那个狐狸精串通好的,故意欺骗你妈的感情,骗我们家的财产,不然怎么会那狐狸精的孩子就比你小两岁?他俩肯定从没断过!” 听了外婆的话,我心里很快释然。 真相跟我猜测的差不多。 我也认为,妈妈是这整件事中最大的受害者,而且从头到尾都被蒙在鼓里。 想到妈妈,我再次为她感到痛心和惋惜。 因为选错了男人,踏错婚姻之路,她原本美好的人生布满荆棘,步步鲜血淋漓,最后还落个英年早逝的结局。 对妈妈来说,婚姻真成了爱情的坟墓,也是她的坟墓。 难得一个周末可以放松下,可我却不敢闲下来。 因为脑子一空就又想到昨天苏盛临打来的那通电话。 想到短短一些时日我们相处的种种画面。 好在,理智还是战胜了感性。 尽管他无比美好,像一道光吸引着我,令我憧憬向往。 可来历不明的善意和天壤之别的家世,还是让我及时清醒,止住脚步。 周日一早,我又去了公司加班。 自从我全面接手公司,才知道当老板有多麻烦。 我对自己的专业很自信,可我并不擅长管理员工,这些日子真是又忙又操心,压力山大。 傍晚,看着外面的天色,我准备收拾收拾回去时,李云微给我打来电话。 “在哪儿呢?”李大小姐开口,轻松惬意地问。 我有气无力地,“公司加班。” “有没有搞错,大周末的你不放松享受下,还加班?” “我现在什么都得靠自己,还没站稳脚跟,哪敢放松享受。” 尤其是圈中几位好友入股公司之后,我压力更大,担心经营不好连累朋友亏钱。 “行了,出来吧,我给你安排了节目,包你喜欢!” “什么意思?” “别问那么多,地址发你微信上了,赶紧来!” 李云微雷厉风行,挂了电话马上发来地址,又催促了句“快点来!” 我看地址,是一家娱乐会所,吃喝玩乐一条龙服务的。 想着回去出租屋也是一个人呆着,而这段时间确实过得糟心烦躁,索性去放松一晚吧。 我刚出办公室,李云微又发来一条语音,特意叮嘱我不要开车,打车过去就行了。 我明白,这是要狂欢喝酒了。 也好,放开理智醉一醉,把所有的烦恼和不快通通忘掉。 我去到会所,一进包厢便暗暗吃惊。 这个局组的有点大。 除了闺蜜李云微,还有宋辞、梁珊、陈羽等七八位朋友,前阵子我急需用钱,她们都帮过我,后来又入股我的服装公司,现在都成了我的股东。 说起来,我确实应该请客,好好答谢她们一下。 这群富二代或富三代千金,都已经纸醉金迷地玩起来了,喝酒的喝酒,唱歌的唱歌,气氛热闹。 “江晚来了!”看到我,李云微立刻抬手招呼,“过来过来!” 我跟大家一一打招呼,走到李云微那边。 见我坐下,宋辞连歌都不唱了,转头问我:“你家那些事都处理好没?” 我点点头,“都处理好了,还要多谢各位姐妹仗义相助,今天这局算我的,大家吃好玩好!” “就等你这话!” “江晚,你可得好好当老板了,我们坐等分红赚钱呢。” “放心,我一定不辜负你们的信任!” 大家天南海北地聊起来。 聊着聊着,话题转到了苏盛临。 他豪掷三亿买玉镯送给我的事,虽然网上删帖没了声响,但江城上流圈子里还是不少人知道。 女人聚在一起就爱八卦,大家都好奇我跟苏盛临到底什么关系,是不是很快就要成为苏家少奶奶了。 这两天,我正努力把这个人从我脑子里摘除。 今晚出来玩儿,也是为了转移注意力不去想他。 谁知,朋友们的话题却偏偏全都围着他。 我突然明白,她们这么信任我,这么放心地投资入股——不会是以为我攀上苏家,看在苏盛临的面子上吧? “没有没有,你们别听信谣言,我跟人家借的钱,就为了堵那口气啊,不然那镯子就被顾宴卿拍下,戴在江怡手上了。”我连忙解释,怕她们误会太深,谣言越传越离谱。 “可是三亿巨款,人家答应借给你,也很神奇啊!你们肯定关系不一般。” “真没有……” “哎呀你别谦虚了,我们懂得!苏家低调嘛~” 我百口莫辩。 这时李云微手机响起。 她站起身接通电话,同时跟我说:“还有个新朋友过来,你不认识,但人家帮过你大忙的。” 我赶紧顺着她的话转移话题,“谁啊?” 第40章 我们又见面了 李云微没回答我,接着电话开门出去了,很快领着一名小美女回来。 那小美女一身定制jk装打扮,朝气活泼,甜美可爱。 脸上妆容精致,活像个芭比娃娃。 我第一眼看去感到疑惑——李云微怎么会认识这种年幼新潮的小姑娘,看着跟高中生似的。 可等我盯着她的脸细细看了两眼,忽然吃惊! 这小姑娘,不是前阵子在医院门口,用保时捷开网约车,送我回家的那个吗? “江晚,这位萌妹子叫陈沐溪,上次婚礼那事,不是被人发到网上顶成热搜吗?我当时说找人帮你处理,后来机缘巧合认识了沐溪,她跟平台高层很熟,打了声招呼马上就处理好了。” 李云微一边介绍,一边拉着陈沐溪朝我们走来。 “原本事情处理好后,我就说要请沐溪吃饭,准备约你一起。但沐溪要去国外演出,一直到昨天才回来。我想着今天反正要聚的,就大家一起玩玩,互相认识下。” “来来来,一起玩!” 宋辞等人马上邀请,大家轮流自我介绍。 我看着走到沙发边来的新朋友,站起身,面含笑意道:“真是巧,没想到我们还能遇上。” 李云微眼眸瞪圆,看看我又看看沐溪,不解地问:“你俩认识?!” 我还没回答,沐溪俏皮一笑,“我有段时间落魄,沦落到开网约车,正好载过江姐姐。她长得太漂亮,我印象深刻!” “不会吧……你落魄到开网约车?我看你是故意体验生活。”李云微不信她的说辞。 其实我也不信。 现在前后一串联,认真想想,估计是这位沐溪小姐,也在网上看到过我。 所以那天在医院门口认出我后,她可能是出于好奇,可能是出于好玩,就临时起意充当网约车司机,送了我一程。 “这就是缘分,命中注定的!来,我们一起喝一杯,以后就是姐妹了。”李云微是个社牛,一声吆喝大家都端起酒杯,个个豪爽十足。 可沐溪妹子却摇了摇手:“微微姐,江姐姐,那个……我不能喝酒,不然我哥会揍死我的!” “你哥管你那么严啊?” “嗯!”沐溪点点头,端起一杯果汁,“我只能喝这个,不然惹怒了我哥,断我经济来源,我又要开网约车了。” 她的话真真假假,还真叫人无法分辨。 可既然人家这么说了,我们也不会强人所难。 “好,你就喝果汁吧。” 陈沐溪举手投足间都落落大方,自信开朗,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 而她能轻而易举地撤下热搜,同时推出好几个热点分散舆论压力,家族背景肯定了不得。 宋辞那几人很快跟她打成一片,互相加了微信。 热闹了会儿,李云微抬腕看了看时间,又拍拍手吸引大家的注意力,“姐妹们,今天这一趴,主角是江晚——来,开始吧!” 我一愣,不解地看向李云微:“为……为什么主角是我?” “你最近忙得晕头转向,都忘了日子吧?” “明天是你生日啊,二十六岁了!周一大家都没空,今晚给你提前庆祝了!” “来来来,燥起来!” 我还没反应过来,这帮小姐妹已经将我团团围住。 她们给我挂了条迎宾小姐佩戴的绶带,上书——老娘是女王! 又在我身后的墙壁上拉起横幅。 我回头看去,那一瞬,只想原地社死。 什么——江城美女千千万,江大小姐no.1! 还有——出道二十六年,归来仍是豆蔻之年! 看来闺蜜为了这一天,提前做足了准备。 李云微拿着手机给我录像,见我要取下绶带,连忙阻止:“不许摘掉!今晚要一直戴着!” 宋辞跟梁珊也一左一右按着我的手阻止,笑得前俯后仰。 “今天还有新朋友呢,你们别吓着人家。”我好心提醒。 陈沐溪连连摆手,也拿着手机一边录像一边狂笑:“江姐姐,不用管我,整挺好!” 我无语。 看来真是物以类聚,这位甜美长相的萌妹子,想必也是人来疯。 “江晚,别说姐妹儿不够意思啊!知道你最近过得糟心,今晚这生日宴,我可是花了大价钱,精心准备的!保证让你乐翻天!”李云微录着视频,笑着放话。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后面还有“大招”。 果然,李云微话音未落,包厢门被敲响。 她笑得更张扬,“惊喜来了!做好准备——” 话音未落,她一手执手机,一手打开包厢门。 “砰!” “砰——” 两声礼花炸响,包厢里瞬间色彩缤纷,细碎的亮片彩带漫天飞舞。 我吓得脖子一缩,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听宋辞等人兴奋地狂叫起来。 定睛一看,只见一溜儿五六个帅哥,鱼涌而入。 第一个帅哥怀抱花束,上前献给我。 第二个帅哥双手捧着花环,套到我脖子上。 第三个帅哥拿着一个碎钻皇冠,取下生日帽,戴在我头上。 第四个帅哥面前挂着吉他,边弹边唱着生日祝福歌。 第五个帅哥变魔术,手里原本握着一根拐杖,两下一甩成了柔美的白纱,给我当头罩下来。 第六个也是最后一个帅哥,推着小餐车,上面一个造型精美的大蛋糕。 整个过程,我像古时候选妃的帝王一样,目不暇接,笑得像个傻子。 而李云微她们也差不多,兴奋狂欢的尖叫声都快把屋顶掀翻。 这时我才明白,她们为什么先给我披一条“老娘是女王”的绶带。 这些男宠,今晚都是要为我效劳的啊! 不得不说,这生日宴办得真是别开生面,深得我心! “江晚,看看!这些年下弟弟,各个一八六,阳光朝气,激情活力,哪个不比姓顾的渣男好?今天随便挑,包你满意!”李云微像介绍商品一样,伸手像我展示。 然后那些风格各异的英俊弟弟们,挨个儿自我介绍。 我自诩脑子聪明,一时也记不住——什么浩浩,俊俊,伟伟…… 啊,我突然体会到古时候王公贵族们的快乐。 气氛越来越热闹,桌上满满的美食美酒,觥筹交错,包厢里喧闹激情的歌舞,衣香鬓影。 我忙着“宠幸”这些人帅嘴甜的弟弟,还要感谢给我庆生的好友,最后到底喝了多少酒,自己都记不清了。 酒意正浓,我要切生日蛋糕时,李云微抬手拦了拦,“等等,还有个人没来……” 李云微也喝多了,说话都有点不利索。 我捏着切蛋糕的刀,闻言不解地问:“还有谁?” 话音刚落,包厢门被敲响。 李云微抬抬手,示意离门口最近的弟弟开门。 第41章 苏盛临来了我生日宴 门打开,看到进来的人,我脸上的笑瞬间成了排斥。 居然是顾宴卿! 我看向闺蜜,不满地道:“你叫他来干什么?扫兴。” 李云微笑了笑,“叫他来看看,你现在过得多快活啊!” 说着,李云微起身走向顾宴卿,不管他脸色多臭,故意刺激道:“顾总,你看到了……江晚行情好着呢,吃回头草是不可能的——你!别再纠缠她!” 嗯,我心里稍稍满意。 闺蜜这警告很有必要。 顾宴卿眉心皱得可以夹死蚊子,脸色阴沉得似要滴水,眼眸冷肃地盯着我:“江晚,你就这样作践自己?你当自己是什么?” 我笑着,拎起面前大红的绶带展示,眼神迷离,笑靥如花:“我是女王啊!” “……”顾宴卿的脸色,越发一言难尽。 包厢突然安静下来,鸦雀无声。 男男女女一堆人,全都盯着顾宴卿。 李云微像个老鸨似的,故意笑了声招呼:“来,可以切蛋糕了!顾总若是不嫌弃,留下一起吃块蛋糕吧——这应该是你最后一次吃江晚的生日蛋糕了。” 言外之意,以后两人彻底分道扬镳,彼此再无交集。 顾宴卿隐隐咬牙,攥着拳头,我看出他气得都要七窍生烟了。 “江晚,江怡躺在icu,随时都会殒命——你却在这里庆祝生日,跟女流氓一样混迹在一堆男人中,你觉得合适?” 顾宴卿痛心愤怒地质问我。 可我无动于衷,只反问了句:“既然如此,你怎么不去医院守着?” 顾宴卿顿时失声。 我低头,开始切蛋糕。 陈沐溪那妹子真有眼色,突然伸手沾了奶油抹到我脸上,打破包厢尴尬的静寂。 大家心领神会,马上全都加入,抓了奶油谁都不放过。 顾宴卿像一尊雕塑似的,冷冷地站在那儿,与我们的热闹喧嚣格格不入。 而后,也不知是谁一个不小心,将一坨奶油正中砸在他胸前。 他笔挺的西装顿时狼狈不堪。 “对不起顾总,失手了!”宋辞连忙道歉,上前给他擦拭。 这一擦,奶油面积扩大,越发狼狈。 “够了!”顾宴卿气得脸都绿了,肯定也看出宋辞是故意的,一把撇开她,转身甩门走了。 宋辞回头看向我,我对她竖了个大拇指。 我知道,大家都心疼我,也为我打抱不平。 碍眼的人走了,我们玩得越发开心。 酒精渐渐麻醉大脑,我觉得飘飘欲仙都要飞起来~ 终于可以忘掉顾宴卿,可以不想江家那些烂事,可以不管公司,也可以……不纠结苏盛临了。 我就是我,我只是我。 怎么开心怎么活。 这场热闹尽兴的生日宴一直持续到深夜十一点。 所有人都喝多了。 只有不敢喝酒的陈沐溪,还是清醒的。 “江姐姐,我是帮你们叫车还是叫代驾?”陈沐溪拿出手机,问我们。 我迷迷糊糊,用仅剩的意志力强撑着,转头问李云微宋辞等人:“你们也没开车?” “我嫂子接——”李云微话没说完,突然作呕,连忙起身冲到包厢洗手间去。 宋辞口齿不清地道:“我家司机来接,梁珊她们跟我走……” 我又问剩下几人,要么是男朋友来接,要么老爸秘书来接。 最后,就我孤家寡人,自己回。 我看向陈沐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溪溪,我等会儿自己叫车就行。” “好吧……” “唔,那你呢?这么晚了,你一个人……不,不安全。”我醉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却还记着关心她。 “我哥来接,不用担心我。”陈沐溪回答道。 “那就好……”我回了句,双眼一闭,倒在沙发上。 我隐隐约约察觉到,朋友们陆续离去。 李云微吐完之后,好像坐在洗手间睡着了,是她嫂子找到包厢来,跟服务员一起架出去的。 我睡了不知多大会儿,肩膀被人摇晃。 “江姐姐,我哥来了,我也得走了——你要么跟我一起吧?”陈沐溪叫醒我说道。 眯了几分钟,我脑子更糊涂了,但还是拒绝。 “不,不用了……我家离这儿近。” 说话间,陈沐溪的手机响起。 我听到她接通,电话里传来似曾相识的男声:“陈沐溪,你到底在哪儿?是不是醉糊涂了?” “就广寒宫包厢,你找服务员问问就知道了。” 陈沐溪挂断电话后,跟我道别:“那江姐姐,我走了?” “好,拜拜……谢谢你,太感谢了!”我还记着她帮我的忙,再次感激。 陈沐溪走后,我看了看包厢,还有两个弟弟没走,看起来比我清醒点。 “漂亮姐姐,你能自己回去吗?” “能,你们走吧……” “要不要再喝点?” “喝!来,谁怕谁!”我摇晃着身体坐起来,一连翻了好几个酒瓶,都空了。 我只顾着找酒,没注意到那小帅哥朝我渐渐靠拢。 “漂亮姐姐,我好喜欢你,你看我能不能做你男朋友?”小帅哥握住我的手,突然表白。 我盯着他,愣住。 虽然醉到脑子眩晕,看人都重影了,可我在这一点上还非常坚定。 “不……姐姐已经看破红尘,有句话……怎么说的,智者不入爱河,看好……卡里余额,你……是看上姐姐,兜里的钱了吧——” “不是,我就是喜欢姐姐。” 那小帅哥说着,身体靠过来想抱我。 我皱着眉,正要推开,突然那小帅哥被一股大力扯走,一把推到桌上,撞翻一堆酒瓶,稀里哗啦。 我吓懵了。 抬头看去,朦朦胧胧中,我看到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那张脸……像极了苏盛临。 我眼神迷离,表情呆滞,下意识呢喃了句:“你怎么来了……你也来,给我庆生的?” 对方看向我,脸色阴沉,气场冰冷,跟我记忆中的苏盛临完全不同。 “你喝了多少?还能认出我?”他讥诮地问。 我摇头晃脑,口齿不清:“不……不是,不是他……这么凶巴巴的……看来我确实喝多了,人都认错……” 那个声音又问:“你把我当成谁了?” “说了你也不认识……”我靠近沙发里,手虚虚抬了抬,又掉下来,“那人可是我……见过的,最有魅力,最英俊帅气,最家世显赫的……你们,所有男人……加起来,都没资格跟他比——” 那道身影在我旁边坐下来,好似勾唇笑了笑,那冰冷极具压迫感的气息也消散不少。 “噢?他叫什么?” 第42章 我强吻了苏盛临 我歪着头,看向他,也傻乎乎地笑了笑:“他叫——苏盛临,怎么样……是不是名字都特别有格调?你肯定没见过……他,很神秘……很低调的。” “巧了,我正好认识。”男人又笑了笑,而后站起身,拉住我一条手臂,“走吧,我送你回去。” “你送我?你谁啊?为什么送我?是李云微……派你来的?她今晚请了这么多男模,到底给你们出多少钱啊?不过你……来晚了,都散场了……” “我不是李小姐请来的。” “那你是……” 我还没问清楚,他身上手机响起。 而后他一手扶着我,另一手接电话。 “你到底喝没喝酒?” “确定没喝?” “你跟谁走的?” “行了,知道了……嗯,嗯……人接到了。” 我听到那个男人断断续续的对话,可惜脑子已经当机,没听出其中玄机。 他挂了电话后,另一手也揽住我,我双腿发软,脚都抬不起来,只能靠在他怀里。 我们走出没多远,男人步伐突然停住。 这时候,我酒精上涌,整个人就像是打了麻醉一样,耳朵能听到外界声音,大脑却无法处理信息了。 我听到两个男人的对话。 “苏先生,人交给我吧,我送他回家。” “顾总,她若是清醒,最不愿见到的人肯定就是你,还是不麻烦了。” “我们是夫妻。” “全城皆知你出轨,你们正在离婚中。” “那也与你无关!你处心积虑地接近她,到底有什么用意?” “季明!” 随后,我又被男人揽着,继续离开。 我是后来才知道,那一晚顾宴卿被宋辞的奶油攻击赶走后,并没有离开会所,而是一直在外面等着,怕我喝醉,准备送我回家。 我被男人带着离开会所,坐上了一辆很舒服的车。 我睁了睁眼,看到男人也坐进来,问我:“要不要喝水?” 我迷迷糊糊点头。 他取出一瓶包装很高档的矿泉水,拧开,递给我。 我喝了两口,觉得燥热的五脏六腑舒服了一点,“这水真好喝……” 我又睁开眼,看着他,呢喃:“你跟他长得真像……可惜了,干这行的。” 男人声音陡沉,“我说过,我不是李云微请来的男招待。” 我笑了笑,压根没听进这话,“啧,脾气还不好……你可不如他。” 车子启动,摇摇晃晃中,我又要睡着。 行驶了不知多久,车子突然一个急刹,我被惯性带着一甩,幽幽转醒。 身旁那人关心地问:“怎么样?难不难受?想不想吐?” 我嘴里嘟哝着,却根本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 安全带勒得我不舒服,我伸手拽了几下,对方明白过来,探身到车门边,帮我解开了安全带。 但是又怕我坐不稳,摔倒,于是揽着我靠近了他怀里。 我虽醉得厉害,却也嗅到他身上清爽宜人的气息。 我在他臂弯里抬头,像个女流氓似的调戏起来:“你还挺有格调……告诉姐姐,用的什么香水?” 男人低下头,看着我,挑眉问:“姐姐?” “嗯啊……你们不都二十出头嘛,我今天满……二十六了,当然要叫姐姐——” 对方依然盯着我,我俩的视线莫名地胶着起来。 朦朦胧胧中,我感觉以前做过的那个梦又重现了。 我曾梦到跟苏盛临接吻…… 而现在,有一个酷似苏盛临的男人,正抱着我。 不吻白不吻啊! 我吞咽了下,脖子缓缓伸长,渐渐地朝他靠拢。 我亲到了他的下颌,有微微胡茬的感觉,还挺好玩儿。 我还想继续往上,亲他嘴巴,可他却像是嫌弃一样,脸庞往后缩了缩。 “呵呵……你还害羞呢——这难道不是你们分内工作么……” 我笑起来,砸吧着嘴,断断续续地道:“放心……姐姐不是随便的人……我跟我前夫,在一起六年……都没有跨越雷池,恪守着孔孟之礼……” “这世上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不值得,老娘献身,逗你玩的……” 说完这话,我推开他,自己靠到车门那边,继续睡觉。 睡了不知多久,车门打开。 我身子随惯性直接摔下去,被一个结实强壮的怀抱接住。 我吓醒了,可依然神志不清。 “江晚,到你住处了,我送你上去,你能自己走路吗?”男人的声音都从头顶落下来,彬彬有礼。 我连抬头的力气都没了,那还能自己走路。 我嘴里嘟嘟囔囔,不知说了什么。 而后男人道了句:“那抱歉,失礼了。” 随即我身体腾空,被男人一把打横抱起。 我躺在那个怀抱,仿佛小时候被妈妈抱在怀里。 我的脸贴着他的脖颈,无意识地摩挲中,我呢喃喊道“妈妈……” 我是怎么进的家门,毫无意识。 但等我察觉到回了住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时,我的理智又稍稍清醒了些。 一杯水递到我面前,我没接,却靠着沙发问:“你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家?” 男人在我身边坐下,“江晚,你到底醉没醉?我是苏盛临,不认识了吗?” “苏盛临?”我重复着这个名字,眼眸看向他,努力辨认。 “你……你怎么会——”我脸色露出惊讶,抬手指着他,话说不出来。 苏盛临解释:“我去会所找人,看到你醉得厉害,那男的想占你便宜,我就把你带回来了。” “可……你,你怎么会知道——”我越发吃惊,脑子努力运转,然而徒劳无功。 他再次解释:“你的住处,是刚才路上我叫人去查的,放心——我不是变态,也不会对你做什么,等你安顿好我就走。” 我两个问题都没问完,可他全都能读懂,并精准地回答我。 我懵了,靠在那里,傻乎乎地盯着他。 “还有什么要问的?” 我摇了摇头,又点点头。 他笑:“算了,你睡吧,现在跟你说什么都是白说。” 他起身,我不知在想什么,突然伸手抓住他:“等等!” “怎么了?” 我拽着他的手,将他拉回沙发。 “你……真是苏盛临?” 他忍俊不禁地道:“你是喝醉了,又不是眼盲了?认不出我吗?” “那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要……老老实实,回答我!”我努力坐起身,可还是摇摇晃晃。 他拿了个抱枕给我垫着。 这么温柔周到,这一刻我相信他是苏盛临。 “好,你问。” 第43章 你的唇……像果冻 “你、接近我,处心积虑,到底有什么意图?你是想……挖我的心?掏我的肺?还是……你想抽,抽干我的血?” 我视线模糊,没看清楚,就感觉苏盛临好像俊脸僵住,哭笑不得,盯着我一动不动。 愣了好久,他才以极其讶异的口吻问我:“我又不是屠夫,为什么要挖心掏肺还抽血?” “那要问你了……我,我怎么知道?你不对劲儿,你母亲也不对劲儿……你们无缘无故对我好,太可怕了——”我摇着头,手虚虚一挥,嘴里还在呢喃,“太可怕了……” 苏盛临问:“所以你以为我们对你好,是要挖你的器官,抽你的血,你才突然跟我疏远距离,避而不见的?” 我软软地靠在沙发上,瓮声瓮气地说:“不……也不全是……你这个人,太会蛊惑人心,太危险了……” 苏盛临宠溺地笑了笑,反问:“我对你做了什么就危险了?你刚在车上企图强吻我,我都避开了,危险的人是你吧?” “不,我才不危险……我就是个软柿子,谁都能欺负,都能捏一捏,踩一踩——”我又想起了自己悲惨的身世,喃喃自语。 “不会了,江晚……你若是愿意,以后我护着你。”苏盛临看着我,郑重地道。 于是我又问:“那到底是为什么呢……你要对我好,护着我?” 苏盛临微微转过身一些,看向我认真地问:“江晚,你真的一点都不认得我了?” 我说:“认得啊……你是苏盛临,苏二爷,高高在上……就跟那,那天上的谪仙一样,哎……我们普通人,不配……” 苏盛临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你醉成这样,我居然盼着你能想起我来。” 我半醒半睡,嘴里还在呓语。 苏盛临起身走开,很快又回来,手里拿了床毯子。 “江晚,你浑身酒气,就不要到床上睡了,沙发上将就一晚吧。” 他说话,可我听着像蚊子嗡嗡,听不真切,也没回应。 我感觉到他把我放倒,帮我脱了鞋,在沙发上躺平。 他弯腰下来,将毯子仔细地盖在我身上。 当盖到肩膀这里时,我又鬼使神差地睁开眼笑了笑,“你真好看……好看到都想让人亲一亲了……” 而后,握着毯子的那只手,突然僵住。 “那你想试试吗?” “想。”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食色本性。 被酒精麻醉后的我,理智全无,身体里最本能的欲望释放出来。 我又回到了那个梦境,梦里,我跟苏盛临接吻。 只不过,这一次的触感更真实,更让我沉醉。 我亲了又亲,还自言自语地点评:“你的唇……真软,像果冻——要是能天天都亲上几口,就好了……” “江晚,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男人声音低哑,仿佛克制着什么。 “当然知道……又不是第一次了,我们都结婚了……亲亲算什么——” “是吗?亲亲不算什么?那我不客气了。” 苏盛临这话,像是放下了道德枷锁。 我感觉到一片阴影朝我压下来,也感觉到那清新馥郁的森林草木气息渐渐笼罩了我—— 可就在这时,一阵酒意翻涌而上。 “呕!”我整个人像波浪一样涌起来,那道身影动作飞快,急忙拽了垃圾桶过来接住。 我吐得昏天暗地。 吐完后,整个人像排空了内脏的毛毛虫,彻底瘫睡过去…… 接下来还发生了什么,我一无所知。 就隐约记得,我好像又吐过两次。 照顾我的男人是什么时候走的,我也丝毫没有察觉。 我失眠多日,靠安眠药都睡不踏实。 这一晚,在酒精作用下,我睡得像头死猪。 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我翻身时从沙发上摔下来,才从黑甜的梦境中猝然惊醒。 我坐在地上,稀里糊涂地看向四周,脑子像蒸发了一样。 努力回忆昨晚的情景,我就记得李云微组了局给我庆生,还叫了一堆年下弟弟来助兴。 大家很开心,不知不觉地喝多了。 之后发生了什么,怎么回家的,一片空白。 但我隐隐约约记得,我又见到苏盛临了,还跟他搂搂抱抱亲亲。 不用想,肯定是我又做梦了。 原来,这就是喝酒断片的感觉。 大脑记忆好像被重启过似的。 头痛欲裂,我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整个人像散架一样瘫在沙发上,怔怔发呆。 手机响起,唤醒我混沌的大脑。 我摸来包包,翻出手机,是助理打来的。 “喂……樱桃,嗯……我不舒服,上午休息半天,嗯,等我下午回去再说,好,拜拜……” 挂了电话,我才发现手机上有六七个未接来电。 小樱桃的,李云微的,公司部门高管的,还有江海洋的…… 江海洋? 我突然记起,今天周一,按江海洋说的,周一一早就召开董事会,宣布我持股份额及对公司的掌控权。 看来只能另外改期了。 打开微信,也是一堆未读消息。 看看时间,已经十点半,我失联这么久,难怪大家担心。 昨晚我们玩的那帮子小姐妹,有一个微信群,未读消息500多。 我打开一看,全是昨晚狂嗨的视频与照片。 一路翻下来,我脸色越来越……龟裂。 天啊,我昨晚这么疯? 居然搂着那些弟弟们唱歌,跳舞,还让人家排排坐,我挨个给他们抹奶油? 纵然隔着手机屏幕,纵然就我一人在家,我也尴尬的脚趾抠地,捂着脸不敢再看下去。 实在是丢人现眼,有伤风化。 她们正在群里聊天,说我没动静肯定是还在睡,也有人说不放心,要不要来家里看看…… 我哪有脸见人,立刻在群里冒泡。 【我醒了,大家不用担心。】 我一现身,宋辞她们马上@我,让我查收昨晚的视频跟照片,好好保存着,以后慢慢回味。 我根本没脸回应,只好借口宿醉头疼还要睡,不参与群聊。 沙发上躺了会儿,我受不了身上的酒气,起身去洗漱。 等洗完澡身上清爽了,我去桌边倒水喝。 结果发现水壶下压着一张纸。 我神色一顿,拿起那张纸定睛看去,顿时如五雷轰顶! 【厨房有醒酒茶跟白粥,醒来后吃点,别饿肚子。】 苍劲有力的一句话。 落款,苏盛临。 什么?苏盛临!!! 我眼睛盯着那几个字,本就混沌的大脑被这震惊一吓,完全成了浆糊! 好一会儿,我脑子里嗡嗡混乱的声音才稍稍平息一些。 怎么可能?昨晚苏盛临真的来过? 难道是他送我回来的? 第44章 苏盛临为我洗手作羹汤 我完全不敢相信,可这字体,分明就是他——上次我请他吃饭,约定好三亿借款,他的签名就是这样的! 天啊…… 数不清的问号迅速占据着我的大脑。 苏盛临怎么会遇上我? 他为什么会送我回来? 他什么时候走的? 那我记忆里零星的画面——什么搂搂,抱抱,甚至亲亲…… 到底是我做梦,还是真实发生了? 而且最令我惊讶的是,那么身份显赫的他,居然会在我逼仄的出租屋小厨房,给我煮了醒酒汤,煮了白粥? 我脑子里的震惊持久不散。 连喝水都顾不得了,我转身奔进厨房,果然看到电饭煲还处于保温状态。 打开,里面是已经熬好的白粥。 燃气灶上,一个炖盅放着,是我平时用来煲汤的。 打开,里面是汤水,应该就是他说的醒酒汤。 啊…… 我又是惊讶,又是哀叹,一手抚摸着额头,盯着那汤水发呆。 谁能告诉我,昨晚到底怎么回事? 等我缓过来,我马上给李云微打电话,问她我昨晚怎么回来的。 李云微说话有气无力的,显然也还在宿醉头疼中:“我哪儿知道,听说我都是被横着抬上车的——怎么?你也完全断片了?” “嗯。” “反正安全到家就行了呗。”李云微满不在乎地说了句,顿了两秒突然问,“怎么回事?难道你失身了?不会是跟昨晚的小帅哥酒后乱……” “没有。”我连忙否认,想了想说,“昨晚好像是苏盛临送我回来的。” “什么?”果然,李云微也大吃一惊,“你说谁?苏盛临?他怎么会知道你在哪儿?” “我哪晓得,我还以为是你神通广大,把他也请来参加我生日宴呢。” “怎么可能!我要是能把他请来,我还请那些小帅哥干嘛?” 也是…… 我不敢跟李云微说苏盛临昨晚还照顾我,临走前还贴心地给我煮了粥跟醒酒茶。 我怕她又要联想一堆,觉得苏盛临对我有什么。 这种八字没一撇的事,千万不能乱传,否则传到当事人耳中,我就只能社死了。 喝了醒酒汤跟白粥后,我感觉整个人好多了。 毛毯还在沙发上,我过去收拾,无意间发现,茶几上躺着一块手表。 我愣了下,拾起那块手表。 不用想,肯定是苏盛临的。 他把手表落下了。 百达翡丽的表,很有质感,很漂亮,价值不菲。 我攥着那块表,手指不停地摩挲,心跳又止不住混乱起来。 真是要命。 原本我都做好了心理建设,要跟苏盛临和苏家划清界限——而我也确实做到了! 谁知昨晚又稀里糊涂地搅到一起去了,还让人家屈尊降贵地照顾我。 于情于理,我都要给他打个电话表示感谢,顺便把表还给人家。 可一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想到自己之前明明都跟他划清界限了,现在再打电话过去…… 这不是啪啪打脸吗! 去公司的路上,我还在反复琢磨。 如果苏盛临接近我,对我好,真是为了从我身上图点什么,那昨晚我醉到不省人事,就是最好的下手机会——可人家并没对我做什么,还照顾我一晚。 但如果不图什么,那他又为啥要对我好? 难不成,他于茫茫人海中,舍弃了无数门当户对的名媛淑女,偏偏爱上了我这个不受宠的落魄千金,兼下堂妇? 呵,天方夜谭。 我为自己的大胆想法感到恬不知耻。 还有那块百达翡丽…… 我也不知该怎么办。 没有勇气主动打电话过去,我只能被动地等着他先来找我。 好歹一百多万的名表,总不能就这样不要了吧? 可我等了一天,直到天黑,也没接到苏盛临的电话。 周一这天,是我真正的生日。昨晚那场是李云微提前给我庆祝的。 下午,江海洋又打来电话,劈头就骂,说我无辜爽约,把所有人当傻子耍。 我解释自己喝多了,他也没理会,更别提关心,就问我到底还参不参加董事会。 我当然要参加! 拿回妈妈名下的股份,拿回我该得的一切,这是我跟江家抗衡多年的主要目的。 如今终于夙愿以偿,我怎能不去? 于是这天下午,我去了江海洋的公司,正式成为公司里仅次于江海洋的第二大股东。 在我生日这天,我圆了自己跟妈妈的夙愿,我觉得很有意义。 从公司离开时,我跟江海洋说:“今天是我生日,你压根不记得吧?” 江海洋瞥了我一眼,冷哼:“这么晦气的日子,我要记着干什么?” 我心里凉薄一片,善意地提醒了句:“你还是记着这个日子吧,因为从今天起,你就开始自掘坟墓了。” 江海洋脸色一惊,吓到似的,紧紧瞪着我。 “你在说什么胡话?神经病似的。”他骂道。 我笑了笑,没再解释更多。 小姨早早就给我发了微信,让我下班后去外婆那里,给我庆生。 离开江海洋的公司,我便直接去外婆家。 我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外婆跟小姨,两人都很开心,坐等着看江海洋遭报应。 可小姨也有担忧,悄声跟我说:“姜是老的辣,你别大意了,你爸那人阴险狠毒着,你妈当年都没斗赢。” 我点点头,“放心吧,小姨,我心里有数。” 我早就猜到这是江海洋给我挖坑,又怎么可能不留个心眼。 我要赢,还要彻彻底底地赢,让江海洋跟唐秀娥那对狗男女,为自己的恶行付出惨痛代价! 吃饭时,我询问小姨这些日子管理公司的情况。 小姨叹息道:“那帮子人自然是不服我,但我也不是吃素的,我已经开除几个了,剩下的老实了很多。” 我忍不住给小姨竖大拇指。 门铃响起,我们都疑惑。 “这么晚了还有谁来?” 外婆的住家阿姨上前去开门,而后回头道:“江小姐,顾先生来了。” 顾先生? 我一愣,反应过来。 顾宴卿?! 抬头看去,那进门来的高大身影还真是顾宴卿! “外婆,小姨,今天是小晚生日,我就猜到你们会给她庆生,过来凑个热闹。”顾宴卿进来一边换鞋,一边礼貌客气地跟我们打招呼。 我脸色阴沉,好心情瞬间全无。 第45章 苏盛临不仅长得帅,还体力好 他一手拎着蛋糕,另一手提着几盒高档营养品,换了鞋后往餐厅走来。 “小晚,生日快乐,给你带了蛋糕和礼物。外婆,这些是给您带的,让阿姨煲汤炖菜,营养好。” 他提起手里的东西,满脸堆笑地跟我们寒暄。 外婆跟小姨对视了眼,神色都有些尴尬。 出于礼貌,外婆笑了笑:“让你破费了,不过我用不上,你拿回去孝敬你父母吧。” 顾宴卿还没回应外婆的话,我站起身冷着脸不客气地道:“你来干什么?谁让你来的?要不要脸?” “小晚,今天是你生日……”顾宴卿看向我,脸色小心翼翼。 “我生日与你无关!这儿没人欢迎你,你走!”我不客气地赶人,又吩咐阿姨请他出去。 可阿姨哪能赶走他? 顾宴卿也着急,马上忠心耿耿地表态:“外婆,小姨……我知道错了,我对不起小晚,我认识到错误了,你们帮我劝劝她,再给我一次机会……” 外婆叹息了声:“你们年轻人的事,我管不了,看小晚的意思。” 小姨也说:“宴卿,错过就是错过了,没人能一直在原地等你。小晚从来没靠你什么,就图你人好,对她好——可是这两点你同时失去了,你还让她怎么给你机会?” 顾宴卿羞愧地低着头,满脸悔恨,“是的,都是我的错……” 我见他杵着不动,直接起身冲过去,把他往外推:“走!赶紧走!我看见你就恶心!” “小晚,你别这样……我是真心悔过的,只要你原谅我,你要我做什么都行,我保证以后只爱你一人。” 顾宴卿狼狈地后退,还不忘跟我表忠心。 可我半个字都不信。 我把他强硬地推出门去,又把他买来的蛋糕跟营养品全都扔了出去,“东西带走,别留下来恶心人!” 门板拍上,我回去继续吃饭。 小姨几次看向我,见我脸色不好,担心地问:“你没事吧?你们在一起六年,分开没那么容易,小姨理解你,想哭就哭出来,心里好受些。” 我啃着大骨头,没心没肺地说:“不哭,他不值得。” 外婆跟小姨都忧心忡忡。 我啃完了大骨头,缓了缓才说:“他不同意离婚,我已经跟法院起诉了,下月6号开庭。我跟他之间,早就彻底结束了。你们放心吧,这点事我挺得过去。” 外婆一贯豁达:“行,只要你想好了,不管你做什么,外婆都支持。” 我笑了笑,看着小姨亲手做的蛋糕,转移话题:“切蛋糕吧,我最喜欢小姨做的蛋糕。” “嗯,那你多吃点。”小姨高兴起来,马上点蜡烛,让我许愿切蛋糕。 我过完生日从外婆家离开,已经晚上十点。 外婆现在住的洋房是前几年小姨给她买的,两室一厅,小户型,离小姨家也近,方便照顾。 小区挺高档,绿化跟基础设施都很好。 我刚出门禁,一道身影从绿化带后窜出来,把我吓了一跳。 定睛一看,不意外,还是顾宴卿。 “小晚,是我。”见我被吓到,顾宴卿赶紧打招呼。 我白了他一眼,根本不想理会,错身就走。 可他转身一把拉住我,强硬地将我抱进怀里。 “小晚,我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爱你,真的不能失去你,看在我们相恋六年的份上,你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 他双手紧紧抱着我,急切深情地表白,任凭我如何挣扎拍打,都死不松手。 我浑身难受,就像他身上长满刺一样,只想逃离,无奈之下抬脚狠狠跺在他脚面上,疼得他倒吸冷气,我趁机一把将他推开。 “顾宴卿,你恶心人吗?你做的那些事,你觉得可以原谅?”我压低声质问,脸色凌厉。 可他不要脸地说:“你可以用一辈子来惩罚我,只要不离婚。” 我撇开头去冷笑了声,“你话说反了吧?我要是跟你复合,惩罚的是我自己,因为我看到你的每一秒都觉得难熬。” 我转身又要走,他突然扬声问:“你是不是跟苏盛临在一起了?” 我顿住,回头盯着他,还没回应这话,他又说:“昨晚我在会所大堂等你,看到苏盛临把你接走了,他在你家呆了一夜,你们俩……” 他话音顿住,脸色格外羞愤。 我明白他的意思,索性转过身双手抱胸,轻轻袅袅一笑:“你想问什么?问我们睡没睡?睡了,怎么着?不但睡了,还睡了很多次。苏盛临不仅长得帅,身材好,还体力强,对我好——我真是后悔没早点遇上他,不然就没你什么事了。” 顾宴卿的脸色,随着我说出的话而越来越沉,越来越黑。 他用力压抑着情绪,等我话音落下,语音发紧地道:“我们在一起六年,你都不肯给我——现在转头就跟一个刚认识没几天的男人睡了。江晚,你贱不贱?还说你不是虚荣拜金?” “顾宴卿,我们在一起六年,你生病五年,就你那副病恹恹的身子,能好好活着就不错了,你还想男女之事?”我毫不留情地讽刺回去。 顾宴卿脸色更加阴郁,双眸瞪着我,拳头攥紧,好似要动手一般。 我瞥了眼他的拳头,下意识防备起来,“你要是个男人,别再来纠缠我。” 丢下这话,我转身走向停车位。 身后传来他不甘心的示威:“江晚,我不会离婚的!我不会让你跟姓苏的在一起!” 我懒得搭理,走到车边拉开车门坐进去。 刚发动引擎,我旁边停着的车突然也启动。 我吓了一跳转头看去,这才发现那辆车上坐着人。 眉心皱了皱,我想到刚才跟顾宴卿撕逼被人当场围观,心里有点七上八下。 但转念一想,反正谁也不认识谁,就算那人听到了,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他。 我神思凌乱间,那辆车已经开出去,顾宴卿不得不往后退了几步。 我趁机赶紧也滑出停车位,跟着那辆车一起离开。 前面是辆宾利豪车,车牌也靓,66688。 我心里嘀咕,希望宾利封闭性很好,车主坐在里面并未听到我跟顾宴卿的对话。 可有个词叫“事与愿违”—— 第46章 苏先生,您把手表落我家了 一连两天,我有事没事就盯着那块百达翡丽发呆。 我本以为这么贵重的手表,苏盛临肯定会第一时间来电话问我。 可不料两天过去,还是没等到他的来电。 难道他不知道自己的表落在我这儿? 还是他名表太多,不在乎丢了一块? 快下班时,我翻看日历,规划接下来几天的工作安排。 无意间发现,后天就是苏夫人的寿辰——之前去苏园为苏夫人量体裁衣时,她说到寿辰日期,我暗暗记在心里,回来就标注在日历上。 虽然我不够格去苏家的寿宴,可我想到苏夫人待我不薄,而苏盛临又帮了我,那做为答谢,我觉得多少该有点表示,送份贺礼。 可是礼物备好后,怎么送给苏夫人呢? 思来想去,我觉得找苏盛临转交最为合适——正好,也能把手表一并还给他。 一举两得。 ———— 次日。 我精挑细选,准备了一套新中式风格的发簪跟胸针,是凤凰造型,工艺精湛,色彩浓郁,大气端庄的样式跟我给苏夫人做的礼服非常相配。 我想人家若是看得上眼,寿辰时就能正好佩戴上。 礼物到位,可我却没有勇气给苏盛临打电话。 三天了,他依然对这款手表不闻不问,是不是也表明——人家其实不想跟我有联系? 可是这么贵重的名表,我拿着也烫手。 本来欠他三个亿,我已经抬不起头来,现在又加一百多万…… 不行不行,一定得还给他! 一番心理建设后,我终于鼓起勇气拔出他的电话。 耳边嘟嘟声划过,我的心跟着一点一滴提起。 大约四五声之后,那边接通,我提起的心一顿,忙礼貌客气地道:“苏先生您好,我是江晚。” “嗯,我知道。”苏盛临低声温润。 我心里乱七八糟的,无暇去想他对我是什么看法,磕磕巴巴地问:“那个……上周日晚,我跟朋友一起玩……喝多了,是苏先生送我回家的吧?” “是的。” “呃……您把手表落我家了,我想问问您什么时候方便,我把手表给您送去。还有……明天是苏夫人的寿辰,她之前对我颇为照顾,为表谢意,我准备了一份小礼物,想让您帮忙转交下。” 终于说完这话,我一手按在胸前,徒劳地想压住隆隆心跳。 苏盛临问:“你下午四点左右有空吗?” 我根本来不及细想就说:“有的。” “我下午在你公司附近拜访一位长辈,四点左右应该结束了,你有空的话可以一起喝下午茶。” 喝下午茶啊!我心跳更快。 “好的,那下午见。” “下午见。” 挂了电话,我看着那块奢华的名表和给苏夫人准备的生日礼物,心情异常复杂。 既盼着时间快点,马上到四点。 又盼着时间慢点,别那么快到四点。 然而,时光的脚步不会因为我的激动或胆怯而变化。 下午四点快到时,苏盛临又给我打来电话,问我附近有没有合适的地方坐坐。 “有的,就我公司对面那栋楼,楼顶是空中花园,那家咖啡厅还不错。” “好,那我现在过去。” “嗯,我也过去。” 我拎起东西,怀揣着混乱的心跳,匆匆离开办公室。 本以为应该是我先到,谁知等我踏入空中花园,一眼便瞧见苏盛临已经坐着了。 他太出众,无论在什么地方出现,都是那一圈最耀眼的存在。 秋日下午,阳光正好,明媚温暖。 他脱掉外套搭在一旁,只穿着一件白衬衣,袖口卷起,露出线条优美的小臂。 面前的矮几上,放着一个超薄商务笔电,他不知在处理什么公务,脸色微微严肃。 在他身后,不知名的紫色花簇开得热烈,与他身上的白和阳光落下的金黄,交相辉映,融为一体。 我怔怔地看了几秒,直到身边有人经过,才猛地苏醒。 收拾好鼓噪蹦跳的心神,我微笑着走过去,“苏先生,久等了。” 苏盛临抬眸看到我,脸上的严肃瞬间消散,优雅一笑地回:“没有,我也刚坐下。” 我落座,叫了服务员过来,轻车熟路地点了我爱喝的热可可,又询问对面:“苏先生喝什么?” 我从服务员手里拿过单牌,正要递给他,却见他看向服务员道:“一杯黑咖啡,谢谢。” “好的,二位稍等。”服务员看着他,眸光明显惊艳,而后微笑转身。 听他点黑咖啡,我不禁咋舌,悄声嘀咕:“你可真能吃苦。” 我最爱热可可,顾宴卿以前就说,甜到发腻,不知我怎么喝得下。 我自嘲道,大概是我的人生太悲苦了,所以需要很多很多的甜来治愈。 苏盛临听到我吐槽,勾唇一笑:“黑咖啡很香的,你可以试试。” “不不,”我连忙拒绝,敬谢不敏,“完全喝不了一点,我就适合甜腻腻的。” 一苦一甜,我跟他的口味完全相反。 那时候的我做梦都不敢想,若干年后,我也能品出黑咖啡的香气,而他会尝尝我的热可可——有时候从我的咖啡杯里,有时候从我嘴巴里…… 等待咖啡送上来的时间,气氛短暂沉默,而后我突然想起正事,连忙将一个环保袋拿起,从里取出锦盒。 “苏先生,这是我送给苏夫人的寿辰礼物,一点小小心意,麻烦您帮忙转交。” 我把装发簪和胸针的饰品盒打开,推过去。 苏盛临的目光落在锦盒上,有点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我母亲喜欢这种国风饰品?” 我笑了笑,解释说:“我给苏夫人量身定做的礼服,有两套是新中式风格,她都很喜欢,所以我猜测她中意国风。其实咱们老祖宗的审美相当高级,苏夫人的身份气质正好能完美驾驭这种风格。” “嗯,你很有心,我替我母亲谢谢你。” 见他收下,我心里松了口气。 以苏家的家世,肯定什么样的名贵珠宝都不在话下,能收下我这份小小贺礼,实属荣幸。 我偷偷窃笑。 苏盛临看着我,好奇地问:“笑什么?” 我实话实说:“我以为,这么些小物件,您看不上。” 第47章 我真的强吻他了! “不会,”苏盛临很认真地解释,“我们苏家的吃穿用度,没有很奢靡,更没有说非大牌不用。只要喜欢,合心意,就算是街头小店淘来的物件,也是至宝。” 我心里惊叹,看着他连连点头。 服务员送来咖啡,打断了我们的聊天。 我喝了几口热可可,心里大为满足,情绪也平复了些,不再那么拘束紧张。 想到我心里困扰了几天的问题,我放下咖啡杯好奇地问:“苏先生,周日那晚,您是怎么……遇到我的?” 苏盛临品着黑咖啡,闻言,缓缓吞咽后才说:“那天是凑巧,我去接人,偶遇。” 这样啊…… 我笑了笑,真诚地道:“谢谢您,我喝醉了肯定很麻烦,您照顾我一夜,实在不好意思。” 苏盛临没回应,只是很无奈地笑了笑,问:“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不跟我这样客气?一口一个您,不别扭吗?” “我……”我也笑得无奈,“抱歉,我总是情不自禁,有点职业病了。” 苏盛临明白我的意思,“你是把我当客户对待了?” 我更加尴尬,很快改口说:“不不,你不是客户,你是我债主。” 苏盛临神色一顿,似乎没懂这两个字,片刻后反应过来,笑得更加无奈。 “我还以为,你要说我们是朋友。” 我讪讪而笑,心想我哪有资格。 静默中,苏盛临又喝了口咖啡,而后随意淡淡地道:“女孩子在外,别喝那么多酒,你长得漂亮,又年轻,在外面喝醉了很危险的。” “是的,我平时很理智,从不放纵。那是我第一次醉酒,醉到完全断片。说起来真是幸运,那晚若不是遇到你,我估计要露宿街头了。” 苏盛临抬眸看我,意味深长地说:“你第一次喝醉,我第一次照顾醉酒的女孩,挺巧。” “……”我窘了,脸颊开始发热,不好意思地道,“那晚……我是不是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他点点头,不客气地说:“嗯,你喝醉酒确实挺麻烦的,话特别多,奇怪的要求也多,还吐了几次。” 啊? 我蓦地抬眸看他,脸都要裂了! 我居然这么糗?! “那我……有没有提什么特别为难你的要求?”我想到那些零散的画面,什么搂搂、抱抱、亲亲之类的。 苏盛临微挑眉宇:“你指哪方面?” “就就是——” 我想说,我有没有强行抱你,或者吻你之类的。 可是当着面,实在没办法问出口。 感觉像是在故意制造暧昧,感情拉扯一般。 “没,没什么……总之谢谢你。”我最终还是胆怂,不敢问,端起热可可一口接一口地喝,掩饰尴尬。 而后,我突然想到手表还没还给他。 “对了苏先生,你的手表。”那块表太贵重,我专门用一个表盒装着,说话间,我打开表盒推过去,“你检查下有没有问题。” “哦,”苏盛临淡淡应了句,看都没看那块表,眉心微微蹙了下,“那晚你吐了后,我要清理打扫,就把表取下来随手一放,走的时候就忘了。” 什么? 我的脸还在持续分裂。 醉酒的人呕吐最恶心了,非常难闻。 这么清雅尊贵的豪门阔少,居然伺候我,处理那么恶心的玩意?! 难怪第二天我起来后,垃圾桶里干干净净。 原来是他当晚就处理了。 “我回到家就发现了,但是……不敢给你打电话,今天麻烦你了,专程送过来。”他可能没注意到我的窘态,继续说道。 可这话勾住了我尴尬的神经,我不解地看向他,懵懂问道:“你……不敢给我打电话?” 苏盛临笑了笑,眼眸中仿佛盛了星星,脸色竟有点害羞。 “嗯,我怕你看到这块表,会以为我是故意落下的,好有借口再联系你。之前,你对我……似乎有些误会,我们之间的关系也疏远不少,所以——我不敢贸然打扰你。” 我木愣愣地盯着他,心里震惊余韵,久久不散。 苏盛临是如何做到身份这般高贵显赫,可为人处世又这般谦逊低调的? 他居然会考虑到这一点。 “不不,苏先生对不起……我之前——我是有些想不明白的地方,再加上外界一些猜测,我害怕给你带来困扰,所以才……跟你疏远了些。”我太愧疚了,连忙解释缘由。 当着人家的面,我心里纵然还有些许怀疑,却也说不出口了。 看着他那张英俊又真诚的脸,我觉得就算他是要挖我心肝抽我血,我也认了! 于是我憋闷片刻,索性彻底摊牌了:“好吧苏先生……其实是因为,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好到跟一家人似的,这太反常了。而我血腥特殊,是rh阴性血,就是传说中的熊猫血——哎呀,怪我自己太会胡思乱想,我找不到你们对我好的正当理由,就以为……你们也是冲着我的血型来的。” 我磕磕绊绊说到一半,见他脸色先是不解,继而困惑,后来舒展,最后闷闷笑起来——顿时更窘。 “你笑什么?你也觉得很荒唐是吧?哎,我就是乱七八糟的新闻看多了,就胡思乱想。”我也跟着笑,笑自己的蠢。 苏盛临笑得恍然大悟,“难怪,你醉酒那晚,拉着我问,是不是要挖你的心,掏你的肺,还要抽干你的血。” “什么?”我原地石化,再次裂掉,脑瓜子嗡嗡的,“我那晚拉着你问这话?那我……还干了什么?” 苏盛临渐渐停住笑,眸光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好像盯着我的唇一直看。 我头皮发麻,心想不会我做的梦不是梦吧? 而是——我真的强吻他了?! “没什么了……你喝多了就睡,睡得像头小猪。”他眼神忽然撇开,话题也连忙转移。 我一眼看出他在撒谎。 他刚刚还说,我喝多了很多话,很多奇怪要求,这会儿又说我喝多了就睡,前后矛盾不是? 可他不说,我就无从得知,最后我只能辩解:“不管那晚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都别当真……喝醉酒了脑子糊涂,哎……我以后再也不能喝酒了,实在是——” 第48章 苏盛临:我替你保密 我找不到词形容自己,就觉得丢人丢尽了,在他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苏盛临看出我无地自容,恨不得钻地缝的窘态,非常绅士地安慰:“偶尔跟朋友们开心地聚一聚,能释放心里的烦躁和压力,挺好的。而且,你那晚的失态除了我,也没第三个人知道——放心,我替你保密。” 最后一句话,他带着幽默狭促,眼眸中好似还透着一点点……小暧昧。 我窘迫的脸对着他,神色僵住。 片刻后,越发尴尬,脸颊火烧火燎。 我的心又开始狂跳,脑子也忍不住想入非非。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我,我跟他之间的相处不对劲儿,真的不对劲儿。 可我又无法直说,万一人家压根没有那心思,我莽撞地点破,除了显得自作多情外,还会让彼此间的相处更别扭。 于是我顺着他的幽默,也开玩笑地回应道:“那我谢谢你——今天的下午茶我请,聊表心意。” “好。”苏盛临优雅一笑,举杯与我隔空示意。 我也端起热可可对他举了下,然后捧着杯子猛喝,借机挡住自己热烫的脸和闪烁的眼。 季秘书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跟我客气地点了点头,而后弯腰提醒苏盛临,“苏董,时间到了,我们得回公司,还有个会。” 我这才知道,苏盛临还忙着呢,是抽空来见我的。 “苏先生你忙的话,那我们就这样吧。”我站起身,对他笑着。 “嗯。”苏盛临也起身,季秘书拿了他的外套,又收起商务笔电。 苏盛临走出座位,手臂虚虚一抬,“走吧,一起下去。” “好。”还能跟他共处一会儿,我心里又微微发热。 等电梯时,苏盛临突然转头看向我:“对了,差点忘了正事。明晚我母亲的生日宴,你也来——请柬忘了带,不过是真心诚意的邀请。” “啊?”我大吃一惊,诚惶诚恐,“这……不合适吧,我们非亲非故的——” 关键是,这阶层我也够不上啊。 苏盛临解释道:“我母亲前两日特意叮嘱我,要邀请你来,但那两天……你对我有些,嗯,误会,我没好意思开口。” 我:“……” “放心,来的都是亲朋好友,很好相处的,没准儿你还能结交一些阔太千金,以后发展成你的vip客户。”苏盛临笑着跟我说。 我咋舌,“怎么可能,你别开玩笑了。” 堂堂苏家主母的生辰宴,我一个不入流的落魄千金,去人家那儿发展客户? 确定不会被打吗? “不是玩笑,是真的,你明晚记得来,我派人去接你。”苏盛临再次强调。 看着他满脸真诚,我无法拒绝,只能点头答应。 电梯抵达,季秘书上前,一手拦在厢门边,让我跟苏盛临先进去。 我规规矩矩的双手捏着包包,老老实实地与他并肩站着,像个害怕班主任的小学生。 “那晚我送你回去时,在会所遇到顾先生,他好像一直跟着我们,在你住处楼下守了一夜——你们之间……还没处理好吗?”电梯下行时,苏盛临状似无意地询问道。 我一愣,微愕。 原来苏盛临知道顾宴卿那晚一直守在我楼下? 其实我也是生日那天在外婆家见到顾宴卿,听他质问我跟苏盛临的关系,才得知这事。 没想到苏盛临也知道。 那这就有点尴尬了,尤其是想到我跟顾宴卿撒谎——说自己跟眼前这个男人睡了,还睡了很多次,一时窘得我舌头又要打结。 “那个……他不同意协议离婚,所以我只能跟法院提起上诉,下月6号开庭。”我心虚地不敢看他,眼眸一瞥赶紧收回,解释道。 “下月6号,那还有大半个月。” “是的,法院这么安排,也没办法。” “嗯,不急。”苏盛临宽慰着我,顿了顿又说,“不过一般诉讼离婚,第一次都是调解,离不掉。要等半年之后再次起诉,基本就可以判离了。” “是的,律师跟我说过,让我做好长期战线的准备。” 所以我最快也要半年后,才能恢复单身身份。 苏盛临点点头,正好电梯抵达,我俩相继走出。 大厦门口,苏盛临的座驾已经等在路边。 “那苏先生再见。”我随他走到车边,抬手微笑道别。 季秘书拉开后座车门,苏盛临回头看向我,“江晚,明晚见。” 我站在路边,目送着他坐进车里,扬长而去,视线怔怔地看着车尾,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我突然想起一事,一手拍向脑门。 真是健忘!我们聊了这么多,偏偏还是漏了那个最重要的话题! ——苏盛临跟他的家人,到底为什么对我好? 不过明天要去苏家寿宴,我又暗暗提醒自己,明天一定要找机会问个清楚明白。 想着苏夫人的生日宴邀请,我又隐隐激动,这等殊荣,真是意外。 晚上回到家,我打开衣柜一件件找衣服。 从别墅搬到这个出租屋来,衣柜不够,我很多礼服都没挂起,这会儿一件件翻找,还真是麻烦。 我养的那条狗八哥也跟着我搬来这里。 我在忙着找衣服试衣服,八哥就在我脚下转来转去,嘴里发出唧唧的声音。 看来得下去遛狗了。 我找出狗绳给八哥套上,换了鞋下楼。 不料一出门禁,遇到顾宴卿,还有——唐秀娥。 我心里预感不妙:“你们来干什么?” 顾宴卿神色黯然:“小晚,江怡不行了,你去医院见她最后一面吧。” 我脸色僵住,一时没有回应。 说实话,我对江怡没有亲情依恋。 她是死是活,我也不怎么关心。 所以短暂怔愣后,我利落地道:“不用了,反正我们彼此不待见,她看到我心里生恨,没准儿走得都不安心,我就不去添堵了。” 我说的是实话。 明知我们是死敌,又何必要搞这假惺惺的一套呢? 我怕我看到她去世,心里一高兴笑出来,那更加不合时宜,触怒大伙。 顾宴卿欲言又止,一旁沉默的唐秀娥却突然开口:“江晚,你必须去,现在就去!” 我看着她,眉心皱起。 什么意思? 还带强迫的? 见我疑惑不解,顾宴卿解释:“江怡情况很不好,已经多日不曾进食,营养针也无法吸收了,她贫血厉害,血小板奇低——医生说……” 听他说到这里,我便已经明白了。 原来不是让我去见江怡最后一面,而是让我再去抽血救江怡。 我没等顾宴卿把话说完,冷嘲着打断,“你也是熊猫血,怎么不抽血给她续命?” 顾宴卿语调沉沉,“我昨天抽过了……” 第49章 江晚,我给你跪下行不行? 我恍然大悟,难怪他整个人看着很憔悴颓丧,脸色有些苍白。 “江晚,你就帮帮江怡吧,过去所有事都是我们不对,我跟你道歉可以吗?你就发发善心去医院一趟,再帮帮她……” 唐秀娥突然上前,一把抓住我的手,突兀的动作把狗都吓得一蹦,往我身后缩了下。 我眉心皱得更紧,看着唐秀娥心里直泛冷笑。 “真是难得,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听到你的道歉。”我忍不住嘲讽。 “我给你道歉,江晚,你要我怎么做都行,只要你去救救江怡,她毕竟是你亲妹妹,是一条人命啊……”唐秀娥落下泪来,看样子是真心舍不得女儿。 站在母亲角度,她无疑是称职的,江怡也是幸福的。 可我大脑依然理智尚存:“既然她已经无力回天,这样输血续一两天的命也毫无意义,何必连累活着的人?” 我说的是事实。 当年我妈癌症晚期,到了弥留之际时,也输血治疗过,但效果甚微。 无非是图个心理安慰。 而江怡是稀有血型,注定了找不到大量血源提取血小板来供她续命,就算把我全身的血抽干,也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有意义的!昨天宴卿给她输血后,她就醒来过,还跟我说了句话……”唐秀娥声音颤抖,满脸哀求。 我暗暗无力叹息。 她不肯接受女儿病重将逝的事实,已经走火入魔了。 她以为一直输血就能吊着江怡的命,让她时不时还能醒来一下——这怎么可能? 若能这样,那些有钱人患病就一点不可怕了。 “抱歉,我不去。”我沉默片刻后,一口回绝,然后拉着八哥错身走开。 “江晚!我给你跪下行不行!”身后,唐秀娥痛心疾呼,“噗通”一声跪下了。 我不禁皱眉,又停住脚步转身。 “唐姨,你别这样,快起来!”顾宴卿扒拉着唐秀娥,想把她从地上拽起。 可不知是唐秀娥太重,还是顾宴卿太虚,他拉了几次都没能成功。 我很平静地看着唐秀娥,依然不为所动:“你愿意跪就跪着吧,就当是给你和江家赎罪了,若能磕几个响头更好。” 我太了解唐秀娥,她就算现在下跪求我,心里也未必真正认识到错误。 不过是为了骗我给江怡献血,一时演技罢了。 果然,我话音未落,唐秀娥跟顾宴卿都愣住了,怔怔地看着我。 八哥急得原地打转,呜呜直叫唤。 我懒得搭理他们,牵着狗转身走了。 等我遛了一圈狗回来,楼下已经不见他们踪影。 夜里,我做了个梦,梦到江怡七窍流血而亡,特别凄惨。 第二天醒来后回想,我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反正跟我无关。 我去公司上班到下午三点,提前走人,回家洗漱打扮。 第一次去这种规格的豪门盛宴,我不能怠慢,但又不能打扮得过于隆重,抢了主人家的风头。 反复斟酌后,我挑了一套焦糖色裤装,翻驳领的设计,露出里面搭配的宫廷风白衬衣,恰到好处的收腰拉长腿部线条,视觉上又增高几厘米,显得高挑而有气场。 长发慵懒盘起,别在脑后,用一个黑色蝴蝶结固定,低调中透着点甜美可爱,中和了我平日的强势利落。 在镜前转了几圈,我对自己很满意。 手机响起,我拿起一看,苏盛临。 “喂,苏先生。” “江晚,大约十分钟后,司机到你楼下。” “好的,我正好准备妥当,马上下去。”我轻快地回,又不好意思地道,“还让你派人接送,实在麻烦。” “没事,盘山公路晚上开车不安全,我既然邀请了你,就要确保你的安全。” 他一如既往地周到细致,为人处世滴水不漏。 挂了电话,我把手机装进手包里,又放了口红和粉底,确保没什么问题了,出门。 一路上,我心情飞扬,既紧张又万分期待。 这个时候,我已经完全不记得之前心里的计较了。 也不在乎苏家接近我到底什么目的了。 我就想着去开开眼,见见世面,见见苏盛临。 嗯,没准儿还能发展下vip客户。 一小时后,红旗l5抵达苏园。 司机说:“江小姐,二少爷就在门口。” 是的,我远远就看见了。 他穿着一身暗蓝色西装,胸前压着口袋巾,身高挺拔,五官优越,气质清贵。 他站在那儿,让人脑海里只剩四个字——玉树临风。 周管家上前给我开门,我捏着手包下来,看到苏盛临走近,微微一笑:“苏先生晚上好。” “你好。”苏盛临打量着我,眸光露出惊艳,“你今天很漂亮,与众不同。” “谢谢。”我以为人家就是客套而已。 后来入了宴会厅才知,在场年轻女眷们各个身着晚礼服,大秀美好身材,极尽所能地展示着自己最美丽动人的一面,希望得到苏盛临的另眼相看。 只有我,在恒温恒湿的温暖中,身着裤装,包裹得严严实实。 所以苏盛临才说我——与众不同。 那会儿我才恍然大悟,苏夫人的六十寿宴,八成也是苏盛临的“选妃大典”。 而此时的我一无所知。 跟苏盛临碰面后,我们寒暄了几句便相携进入苏园。 庄园门口的停车场,已经像摆火柴盒似的,停满了车。 简直就是豪车车展。 我目光不经意地撇过旁边一辆车,眼神突然定住。 宾利,车牌66688。 这么靓的车牌号,任谁遇见都会过目不忘。 我脑子里瞬间想起在外婆小区楼下,跟顾宴卿争执的一幕…… 苏盛临看出我的异样,关心问道:“怎么了?” 我微微指着那辆车,声音有点飘:“这宾利……” “宾利怎么了?”苏盛临更加疑惑,随即说道,“这是叶允棠的车,有什么问题吗?” 叶允棠…… 我反应过来,就是叶氏传媒的老板,叶家新一代接班人,叶允棠。 我记得江海洋说过,顾宴卿那场婚礼,苏盛临就是拿了叶允棠的请柬出席的。 也就是说,那晚我跟顾宴卿争执不休,是被叶允棠全程目睹了。 不知他有没有听到那些话,有没有跟苏盛临“求证”。 万一有的话…… 我脑子里嗡嗡乱响,天呐——这怎么办? “江晚?江晚?”苏盛临喊了我两声,关心地问,“怎么了?你认识允棠?他欺负你了?” 第50章 传言你睡了我,还睡了很多次 “不不,没有——”我连忙摆手,抬步继续往前走,却又忍不住看了苏盛临好几下。 我心里祈祷着,那晚开这辆宾利的不是叶允棠。 可惜我的祈祷没有灵验。 苏盛临见我脸色怪异,欲言又止,顿了顿问:“你最近是不是见过允棠?” 他这么一说,我就全然明白了。 啊——我只想凭空消失,再也不见。 “那个……叶少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凌乱之后,我豁出去,索性把话挑明。 苏盛临微微抿唇,清贵英俊的脸庞划过一抹类似暧昧娇羞的神色。 “你是指——你跟顾宴卿争执,说你睡了我,还睡了很多次?” 我脚下一崴,差点跌倒。 “小心!”好在苏盛临及时拉住我。 我面红耳赤,浑身火烧火燎,扶着他站稳后立刻撇开他的手。 “苏先生,对不起……我,我当时被顾宴卿气得头脑发昏,信口开河,我没想到会那么凑巧,被你的朋友听到这话。” 果然祸从口出,我悔不当初。 “哎……”苏盛临一声叹息,神色间满布无奈,“我理解你的苦衷,可是允棠不知,他那晚给我打电话,问我是不是被女人睡了,还说对方夸我人帅活好之类的,我当时也很懵。” 天啊—— 如果此时有特效,我整个人肯定是黑骷髅爆炸冒烟又裂成两半倒下去的样子。 “我问他从哪里听说的,他说是当事人亲口讲的,我还不信,认为他开玩笑。”苏盛临看着我,眸光含笑,脸上羞涩更甚,“今天我才知他没有说谎。” “苏先生,对不起,我真是万万没想到——”我一手扶额,尴尬得恨不得钻地缝,但又必须把这话解释清楚,还人家清白。 “那天是我生日,在我外婆家庆祝,顾宴卿也去了,不过被我赶走了,但他一直守在楼下,后来我走的时候,他又冲出来跟我拉拉扯扯。你也知道我前一晚醉酒的事,他在我家楼下守了一夜,见你也一夜没走,他就以为我跟你……” “当然我们是清清白白的,可是他非觉得我们做了什么,我一气之下就顺着他的话说,而且添油加醋……我就是,心里气不过,想狠狠打击他,省得他以后再来烦我……” 我语无伦次地讲述着事情经过,窘到抓耳挠腮,“我后来走的时候,坐上车才发现旁边一辆车上有人,当时我就脑子一嗡,心想完了完了,但我觉得大家谁也不认识谁,无所谓……那车走时在我前面,我就顺便看到了车牌,很好记……就是那辆66688的宾利,没想到是叶少的,你朋友……” 苏盛临始终保持着一脸笑意,很有耐心地听我啰嗦完整件事。 “原来是这样,那还真是巧合。”他点点头,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而后,他话锋一转:“不过你这一箭双雕,不止重击了顾宴卿,也让我的名声……” 他顿了顿,笑容更加复杂,“哎……叶允棠笑话我被姑娘睡了不敢承认,肯定是姑娘事后不认账,我可真是……” 他话没说完,哭笑不得地摇摇头,那副面子里子都丢光的感觉,无奈到极致。 我一听,脑子更炸:“那……那怎么办?要么我去跟叶少解释清楚?” “你怎么解释?” “就说我们之间没什么啊,我没有睡你,你也没有睡我。” “你一个姑娘家去解释这种事,不是显得我更没种?” “这……”我崩溃了,羞到无以复加,“那怎么办啊?” 我俩正头疼时,忽然一道声音传来:“盛临,他们说你专程出去接贵客了,哪家名媛千金让你这么重视?” 我寻声看去,苏盛临身后走来一人,高大挺拔,气宇轩昂,面上微笑着。 苏盛临还没转身,神色便更加微妙起来。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他嘀咕了句。 我瞳孔地震。 什么?这就是叶允棠? 我不认识他。 毕竟,叶家跟苏家地位齐名,跟江家完全不在一个阶层,平时没有交集。 而我的交际圈也以女生居多,对这些阔少二世祖并不太了解。 苏盛临转身,手优雅一抬,对我介绍道:“这就是66688的车主,叶允棠。允棠,这位是……” 叶允棠刚好走近,站定后双眸笑意更深,饶有兴致地盯着我。 他打断苏盛临的介绍,不紧不慢地道:“我认识,这是江家大小姐嘛,近来圈子里的名人。” 我面红耳赤,眼神都不知该落向何处,微微颔首:“叶先生好。” 叶允棠好奇地问:“江大小姐对我的车感兴趣?” 他这么一问,我视线对上他,清楚地从他眼里看到了那晚他吃瓜的心情。 既然正面撞上了,我也就豁出去,故作镇定地笑了笑,大大方方地解释:“叶先生,那晚让你见笑了,不过我要澄清一下,我当时为了气顾宴卿,信口开河,玷污了苏先生的名誉——我跟他清清白白,没有发生任何事。” 苏盛临抬手,刮了下鼻梁,清咳掩饰尴尬。 叶允棠八卦探究的目光在我跟苏盛临身上来回,而后“噢”了声,“这样啊……原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 “允棠!”苏盛临蓦地打断他,投去一记警告的眼神。 叶允棠笑了笑道:“其实有没有发生什么,你们俩最清楚,用不着跟外人解释,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些事心照不宣,对吧?” 什么? 我定睛看向他,几个意思?还不相信啊? “叶先生,那晚我喝醉了,苏先生留下不过是为了照顾我,我们确实——” “喝醉了,那不更容易酒后乱什么?”叶允棠打量着苏盛临,嘴角笑得更狭促,“而且……照顾?从小被五六个佣人伺候长大的苏二爷,也会照顾人呢?” 苏盛临脸黑了,“我在部队历练的那些年,什么苦没受过?” 我暗忖,苏盛临还去部队呆过? 叶允棠点点头,“倒也是,但这么多年我确实头一次听说你照顾人的——江大小姐,你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仅此一人。” 我脸上的笑容很僵硬,心里更是乱七八糟一片,连五脏六腑都被一股未知名的情绪填满,鼓鼓躁躁。 这话什么意思?是说苏盛临对我格外不一样? 对了,我想起我今晚还有件重要事——我必须跟苏盛临问清楚,他接近我,对我好的真实目的。 第51章 他不知你是二婚吗? 可现在当着叶允棠的面,不方便,我只能另找机会。 看我窘到无地自容,苏盛临立刻帮我解围:“走吧,客人差不多来齐了,宴会快开始了。” 我跟着苏盛临进入宴会厅,再次刷新了对真正权贵的认识。 苏园里单独建有一栋三层洋楼,有大型宴会厅,有多功能会议室,还有休闲会所,这栋楼与苏园主建筑隔离开来,能很好程度地保护主人隐私。 整栋楼装修低调有品位,随随便便一个摆件都是可达收藏级别的艺术品。 此时,宴会厅里人头攒动,宾客们言笑晏晏,谈吐不凡。 我随便看了圈,便注意到几张曾在新闻节目中常常露脸的政界领导,可见苏家权势之盛。 苏盛临一回来,周管家立刻上前耳语,我知道他今天很忙,立刻微笑道:“苏先生,你去招待客人吧,我能自己安排。” “好,你随意些,别拘束。这儿应该也有你认识的朋友,可以一起聊聊。” “嗯,你赶紧忙去吧。” 他抬步离开,与他同行的叶允棠跟我颔首示意了下,也跟他一起离开。 我在江家虽不受宠,没机会参加所谓的豪门盛宴。 但这几年,我拿过几个国际上的服装设计大奖,去参加颁奖典礼也算是见识过大世面了。 所以这种场合对我来说也不算多大压力。 我踏入会场,远远看到了苏夫人。 她穿着我给她做的第一套衣服。 那是一套靛青色旗袍元素的中式晚礼服,采用了旗袍领的设计,但裙摆两侧并未开叉,腰间有一条细细的黑腰带,与斜襟扣颜色一致,修饰身段的同时,又能拉长腿部视觉,整体大气温婉,秀丽端庄。 我让苏盛临帮忙转交的那套中国风饰品,被苏夫人很好地运用上了。 凤凰胸针别在斜襟扣位置,撞色效果使得端庄大气中多了抹灵动优雅,人也显得更精神年轻些。 我看向苏夫人时,她也正好越过人群看见了我,立即抬手跟我示意了下。 我看她身边围着一群太太们,想必都身份不凡,怕她会丢下贵客立即过来跟我打招呼,便用手比划了下旁边,意思是我随意,您别担心。 我在旁边找了位置落坐,屁股还未落稳,身后传来一道惊讶的声音。 “江晚?你怎么来了?” 我应声回头,看到那人也吃了一惊。 居然是顾宴卿的妹妹,顾语甜。 我脸色一愣,随即笑了笑,“这么巧。” 顾语甜走过来,瞪着我说:“外界都传你攀上苏家了,我还不信,没想到真是。” 我笑了笑,也吹捧回去:“顾家何时能跟苏家走动了?我也意外。不过——你哥不是把苏家当眼中钉吗?还让你来这儿?” “我哥哪有,你别乱说。”顾语甜马上否认。 说话间,又一道熟悉身影闯入眼帘。 顾语甜看到黎清兰,也就是我前婆婆,马上叫过来:“妈,你看江晚也来了!” 那语气,好像就只有她能来,我来就是大逆不道。 黎清兰看到我,脸色明显也惊讶,“江晚……” 出于礼貌,我心里虽不待见这家人,但对方毕竟是长辈,我还是笑了笑:“阿姨好。” “江晚,难道你真跟苏先生在一起了?他不知你是二婚吗?这身份根本就——” “妈,什么二婚,她跟我哥还没离呢,要是现在跟苏先生在一起,那就是婚内出轨!” 顾语甜说得嘴巴撅起,一副鄙视又气愤的样子,而后又嘀咕埋怨,“苏先生是怎么了,居然看上她……除了长得漂亮,不懂还有什么拿得出手。” 我一句话没说,就被她们扣了个“出轨”的罪名,真是哭笑不得。 “顾语甜,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你没有。我跟你哥之间到底是谁出轨,你要不要在现场随便拉个人问问?” 当时那场堪称笑话的婚礼闹得满城皆知,谁不是说顾家脸都不要了? 现在好意思倒打一耙? 顾语甜有点傻白甜,被我一怼,嘴就结巴起来。 但我的前婆婆思路清奇了得,她接替女儿的话说:“宴卿固然有错,可你不能跟他比谁错得更离谱啊。何况他现在回心转意了,你们在一起六年的感情,难道说放就放?” 我脸色极其讶异,哭笑不得。 “我终于明白你儿子为什么三观不正了,这上梁不正下梁歪,不稀奇。” “江晚你骂我就算了,怎么还骂我妈妈?”顾语甜登时怒了,声音一下子拔高,把旁边客人都吸引过来了。 我看了圈周遭,忍不住提醒:“顾语甜,这儿不是你家,别丢人现眼。你们顾家脸面已经被你哥糟蹋得差不多了,可别剩下一点又败坏在你身上。” “你——”顾语甜还要回怼,被黎清兰一把压住,“别闹了!这是在苏家!” 看来我前婆婆还算识大体。 我冷冷收回视线,准备转身离开,不料一回头看到苏老夫人已经走到我身后。 “苏夫人,祝您生日快乐,平安喜乐。”我立刻恭敬地送上祝福。 苏老夫人和蔼地笑着,“江晚,你可来了。” 她一招呼,身边的人全都惊讶地看向我。 黎清兰母女更是脸色吃惊。 “苏夫人,您……您跟江晚很熟?”黎清兰瞪着眼睛,直接问道。 苏夫人站在我身侧,不急不慢地道:“熟啊,江晚跟我是忘年交,她心灵手巧——看我这身,就是江晚为我做的,我很喜欢。” 苏夫人微微张开双手,向大家展示她身上的中式礼服。 周围悄声议论起来,顾语甜又撅着嘴巴嘀咕:“不就是个裁缝,还心灵手巧……” 我还没开口,苏夫人便维护说:“任何职业都值得尊重,何况——江晚能把品牌做出影响力,个人作品也能屡获国际大奖,这本就极为难得。” 她顿了顿,脸色依然和蔼含笑,看向顾语甜轻声问:“顾小姐有什么本领,说来让我开开眼?” “我——”顾语甜没想到忽然被苏夫人点名,激动欣喜的同时又有点紧张,结巴了下才说,“我钢琴弹得好!也得了奖的!” “开过个人音乐会吗?”苏夫人接着问。 第52章 她竟是苏盛临的亲妹妹? 顾语甜嘴巴动了好几下,脸色明显羞愧泛红,“准……准备开的。” 苏夫人不紧不慢的道:“小女不才,是国际著名乐团首席小提琴手,我都不好意思逢人提起。” “可——”顾语甜还要说话,被黎清兰拐了下胳膊,又瞪了眼。 “苏夫人,您太谦虚了,外界谁不知苏家人人都是业界翘楚,社会精英,我们都只有仰慕的份儿。江晚确实优秀,我也一直都很欣赏她。” 黎清兰见风使舵的本领堪称一流。 她吹捧完苏夫人,马上看向我叮嘱:“小晚,看苏夫人这么器重你,你可要好好把握,这是多大的荣光。” 我笑了笑,“那是,不劳顾太太费心。” 黎清兰立刻笑着甩手:“哎!你这孩子……我们一家人,你叫什么顾太太。” 什么?一家人? 我惊得脸色一变,张了张嘴,直接拆穿:“跟您一家人的是我妹妹,江怡。顾太太,您别把我们弄混了。” 黎清兰那一瞬的脸色,仿佛被人当众打了一巴掌,完全尬住。 宴会很快开始,苏夫人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走到台上。 陪同她的是一位神态威严,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五官样貌明显是更成熟版的苏盛临。 我心中惊叹,原来这就是苏盛临的父亲,苏岳川——也是一位经常出现在新闻媒体上,位高权盛的重量级人物。 “哇……真是一对贤伉俪,好羡慕!” “对啊,这就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最好诠释吧!” “父母爱情这么完美,苏二爷肯定也是一位忠诚负责的好男人,好丈夫,到底谁能嫁进苏家,成为苏少奶奶呢。” “你就做做梦吧,看看在场这些名媛千金,谁不想,都挤破头了!” 我一边听着台上苏老先生致感谢词,还当众对苏老夫人示爱,一边听着耳边各种议论八卦,还有无数单相思,心中颇为感慨。 在我看来,苏家的尊贵显赫是一回事,而苏盛临的个人魅力又是另一回事。 这两者能中其一,已经是万分荣幸。 而现在,只要能入苏盛临的眼,便可二者兼得,那定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吧。 “你是叫江晚?听说苏二爷对你很关照,凭什么啊?你这张脸确实漂亮,但谁知是天生还是整容的,苏家才不会这么肤浅,你可别异想天开。” 我正陶醉地看着台上,耳边突然传来刻薄声。 扭头看去,只见旁边几位衣着打扮异常华丽,妆容也很精致的小姑娘,正满眼敌意地瞪着我。 我认识其中一位,以前在顾家时有过一面之缘,是顾语甜的闺中密友。 看来,顾语甜刚才吃瘪了不服气,又发动小姐妹来攻击我了。 显然今天不让我出糗,不让我在众人面前颜面扫地,不让苏夫人对我产生厌恶——她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没准儿,顾语甜也仰慕暗恋苏盛临,把我当成了假想敌。 “你长得也挺漂亮,就是眼睛白瞎了,妈生脸跟整容脸都不会分辨,讲出去不怕你的小姐妹们笑话?”我打量着说话的那位小姑娘,轻飘飘地回击。 “你怎么讲话的?你才眼瞎!” “我眼睛好得很,好到一眼看出,你身上这件礼服是赝品。” 此时,台上苏老夫人的致辞正好结束,宾客们都热烈鼓掌起来。 我也转头看向台上,欢欣鼓舞地拍着手。 但那位大小姐可不乐意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晚礼服,自言自语般呢喃:“赝品?怎么可能?我可是花了大价钱托人买到的。” 她旁边的小姐妹也盯着她,同样吃惊不已,“颜颜,你会不会是被人骗了?” “不会的!我一直跟那个老板拿衣服,她人脉很广,能弄到很多高定和明星同款。”那大小姐说完,抬头看着我不客气地质问,“你凭什么这么说?想让我丢人出糗是吧?我看你穿的才是赝品——不,你这连赝品都不算,根本就不是品牌!” 我淡淡一笑,不想跟她争辩,直接拿出手机打开相册,翻找了会儿,将手机转个面朝向她:“这才是正品原款——秀场上拍的。你好好对比看看,不止是颜色有区别,连花纹也不一样。正品原款的花纹是纯手工刺绣,我请了非遗传承的绣娘忙活了一个月才完工,而你身上这件——要么是机绣,要么是随随便便拉了个学徒绣的。” “什么?她这话什么意思?不会她是这件礼服的设计师吧?” “怎么可能!这件可是得过国际大奖的衣服。” “你是指这个奖吗?”我把手机拿回,滑到下一张照片,又重新转过去对着她。 照片是我拿着获奖证书与奖杯,跟身穿这件礼服的模特在秀场的合影留念。 围观的人更加吃惊,看向我的眼神明显有了变化。 “好像真是她哎!” “是听说她开服装公司的,名下还有一个高定品牌。” “不,不会的,这照片也能p啊,谁能证明是真的?” “就是!这年头合成的照片能以假乱真。” 见她们冥顽不灵,我无奈地摇头笑笑,收起手机淡淡地道:“你身上这件确实是假的,真的在我工作室收藏着。我所有得过大奖的作品,都会收藏起来,只有至交好友才能借到——你若不信,当我没说。” “我信!”人群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大家齐刷刷地回头,而后脸色微变,很自觉地让出一条路来。 我看着朝我走来的女孩儿,惊喜地露出笑意,“沐溪,你怎么也在这儿?真是凑巧,我们又见面了。” 话一出口,旁边有人提醒:“你太没礼貌了,这是苏家小公主,你直呼其名!” 什么?苏家小公主? 我神色诧异,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盯着含笑走来的陈沐溪,“你——” “江姐姐,你就叫我沐溪吧,什么大小姐,小公主的,一点也不好听。” 陈沐溪走近后,一把挽住我的胳膊,看向对面那名女孩儿,傲娇直爽地道:“颜悦,你穿着人家设计的礼服,却连设计师本尊都不认识,是来搞笑的吧?” 第53章 苏盛临接近我的原因 陈沐溪这话一说,周围一圈人都跟着笑起来。 可我依然沉浸在陈沐溪真实身份的震惊中,反应慢了一拍。 陈沐溪是苏家小公主,那就是苏盛临的妹妹。 我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是在医院门口,她扮做网约车司机,开着保时捷把我送回家。 那天在车上,她接到一个电话,是她哥哥打来的——当时我从车子后视镜里,看到医院门口有个挺拔清俊的身影,是觉得有些熟悉。 如今回想,那就是苏盛临。 然后第二次见面,就是上次李云微给我组的生日趴。 这小姑娘现身,李云微说她就是帮我撤舆论热搜的“恩人”,当时大家都还好奇她的身份——如今一切都可以解释了,她既然是苏家小公主,那么撤个热搜对她来说,也就是打声招呼的事。 我更大胆猜测下,也许就是苏盛临出面解决的。 更巧合的是,生日趴那晚散场时,我问陈沐溪怎么回去,她说她哥哥来接。 当时我醉得一塌糊涂,陈沐溪什么时候走的我都不知道,稀里糊涂醒来时,就看到苏盛临出现了。 事后我问苏盛临怎么遇到我的,他说是去会所找人,看到我醉得厉害,就顺便送我回家。 之前我想不通的许多地方,如今因为陈沐溪的身份曝光,一切都清楚明了了。 难怪我第一次来苏园时,见到苏夫人时便觉得面相有些熟悉。 如今再看,陈沐溪确实像苏夫人更多些,而苏盛临像苏老先生多些。 其实好多蛛丝马迹,但我从没把它们串联起来过,完全没想到,苏盛临的妹妹早已接近我——所以这又是为什么? 我脑子里迅速整理好所有脉络,疑问浮上心头,但此时此刻当然是没工夫细问的。 陈沐溪说完那话,周围一圈女眷都看向那个叫“颜悦”的女孩儿,将她逼得面红耳赤,手足无措。 我不想在苏夫人的寿礼上得罪苏家的客人,等脑子恢复运转后,马上为她解围说:“还是得怪我名气不够,不过依然谢谢颜小姐喜欢我的作品。下次有需要,可以去我工作室看看,若有喜欢的,我友情赞助。” 我确实是好心给她解围的,但她听完这话又误会了,气横横地看向我说:“你什么意思?笑话我买不起正品吗?” 这真是—— 没等我再做解释,颜悦生气地转身就走。 不料刚迈出步伐,“啊”一声惊叫,又连忙退回来。 周围人都被吓了一跳,我定睛一看,只见颜悦跟她旁边的女孩紧贴在一起。 那女孩穿着一件鹅黄色高定礼裙,是某明星走红毯时的同款,礼服胸前的特殊设计是一大亮点——无数站起来的立体小花朵灵动活泼,俏皮甜美。 可就是很容易勾住衣服。 这不,一不小心就把颜悦的礼服勾住了。 而且勾的位置也尴尬,刚好是两个女孩的胸部贴在一起。 颜悦惊赶紧退回后,脸颊涨得通红,一手下意识捂住胸口,另一手想把衣服拽开。 可她太心急,这一拽非但没拽掉,还把礼服拽抽丝了。 旁边其它姑娘立刻凑上去,一个个都很热心,实则都在添乱,扎堆好一会儿都没能解开。 “你穿的什么衣服!简直就是凶器!”颜悦生气了,开始责怪小姐妹。 对方不甘示弱,直接怼回去:“是你自己撞上来的,又不是我去勾你的。” “就怪你!这种衣服都不应该穿!” “那也比你好,穿个赝品来!丢死人了!” 眼看着两人要打起来,我立刻上前:“别吵了,我来吧!” 要不是看在苏老夫人寿宴的份上,我巴不得她俩打一架。 但现在,息事宁人为好。 我说话了,又走上前,那几个小姑娘立刻让开。 就是很简单的勾丝缠绕,只要她俩距离近点,松一点,很容易就绕开了。 一帮大小姐除了会爱美攀比,钩心斗角,生活技能真是堪比白痴。 “好了,解开了,不过你这礼服抽丝了,有些变形。”我看着颜悦身上的赝品,好心提醒。 “这破衣服,我不要了!”颜悦气得要哭起来,眼眶都红了。 “你就算不要了,也不能现在脱下来裸奔吧?”陈沐溪走到我身边,看着她的礼服,啧啧两声,看向我问,“江姐姐,你能妙手回春的吧?” 我懂这小姑娘又在给我争面子,笑了笑说:“的确是小问题,不过要看颜小姐的意思。” 颜悦看向我,“你能修复?” “嗯。”我点点头。 “那你快帮我弄好!我不想这么早就回去。”颜悦理所当然地命令。 我大感无语,这求人的态度…… “你要让别人帮忙,起码态度好一些吧?而且你不该为你刚才的言行道歉吗?你们颜家就是这样教育你的?”陈沐溪很懂我,立刻代我说出心声。 颜悦僵着脸,咬着唇,显然拉不下面子。 “哎呀,你就道个歉,不然你怎么办?我们好不容易来苏园参加一次宴会,这才开始呢,你舍得现在就走?”颜悦身旁的小姐妹,低声拱了拱她。 颜悦更加为难,但到底还是不想这么早离开,只能咬牙忍着憋屈,“对不起,我刚才不应该说那些话羞辱你……但其实是顾语甜跟我说的,说顾大哥还喜欢你,想挽回你,说你攀上了……苏家,就看不起顾大哥了,我也是替顾大哥……打抱不平。” 我笑了笑,直言不讳地道:“我跟顾宴卿到底是谁对不起谁,稍有脑子的人都清楚。再说,这是我个人私事,不劳各位费心。” 颜悦嘀咕道:“知道了……人家都道歉了……” 我没再计较,看向陈沐溪问:“哪边有休息室?然后再拿针线过来。” “好,我带你们去。” 陈沐溪拉着我的手,刚走开两步,我一抬眸看到苏盛临不知何时站在外围,目若寒星,怔怔地不知看了我多久。 陈沐溪风风火火的:“哥,我带江姐姐离开会儿。” “好。” 我跟他眼神对上,我心跳不由得一颤,对他微微一笑。 陈沐溪带着我跟颜悦去了二楼一间休息室,又让人送来针线。 颜悦本是要脱下礼服方便我修复,但一时找不到替换的衣服,我只好让她穿着,我操作得费力点。 忙活小半个钟,我终于把那几根抽丝的线完美地送回去,被拉变形的刺绣花朵也恢复原状,从外面根本看不出被破坏过。 “颜悦,看看人家这就叫以德报怨,你学着点,别成天跟那些不着四六的傻白甜混一块儿。”陈沐溪在旁边吃点心,见我忙完,立刻又讥讽了几句。 颜悦看得出憋屈,但又不敢怼回去,只能嘟哝道:“就怪顾语甜,我回头就跟她绝交!” 陈沐溪拍拍手起身,“走吧,江姐姐,出去玩儿了!” 我收拾好针线,起身跟上她,笑着提醒:“别叫我江姐姐了,都是同辈人,叫我江晚就行。” “好,那就叫你江晚,你还是叫我溪溪。” 这千金大小姐脾气很豪爽,又阳光明媚,挺招人喜欢。 我想起心中疑惑,开门见山地问:“第一次在医院门口偶遇,你是不是就认识我?” 陈沐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啊,你那几天不是网上爆红嘛,长得又漂亮,一眼认出。” 我有点不信:“是因为那事你才认识我的?” “嘿嘿……你真聪明,瞒不过。” 我心里忽而温热起来,伴随不知名的躁动,“那你是什么时候认识我的?还有你们家对我——” “咦,我哥来了!”我话没问完,陈沐溪突然打断。 转头一看,确实是苏盛临过来了。 “江晚,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哥吧,我先撤了!”陈沐溪丢下这话,转身从另一边楼梯下去了。 我站在原地,看着朝我走近的苏盛临,心跳又莫名其妙地乱起来。 此时我能肯定,绝对不是我自作多情,这么多的“巧合”在一起,就是苏盛临有意接近我,而且苏家其它人都在“助攻”。 脑子里嗡嗡乱叫,我脸上尽量保持镇定,努力挤出笑容:“苏先生。” 苏盛临微微颔首,开口就是道歉:“江晚,对不起,刚才的事……怪我们招待不周。” “不不,”我吃了一惊,连忙摆手,“这怎么能算你的错,那位颜小姐是被顾家小姐忽悠,替顾宴卿打抱不平的,跟你没关系。” “不管怎样,我们苏家是主人,让客人受委屈肯定不对。” 我一甩手,无所谓地道:“真没事儿,况且苏夫人跟苏小姐都帮我撑腰了,我可有面儿了。” 苏盛临微微垂首,笑了笑。 我没懂他笑什么,就见他又抬眸解释道:“沐溪随我母亲姓氏,陈沐溪。” 我恍然大悟,“难怪,我猜也是。不过我真没想到,沐溪是你亲妹妹,我跟她见过几次了。” “嗯,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说?” “那丫头不让我说,她说这样才有意思。” “……”我有些无语,但想想,这作风的确很像陈沐溪的性子。 第54章 你救了我两次 苏盛临扬手微微一抬,“走吧,去那边露台坐坐,人少一些。” 我嘴巴微张,顿了下问:“你……不用招待客人吗?” “你不就是客人?”言外之意,陪着我也是在招待客人。 我脸颊又热烫起来,随着他一起走到二楼露台,感受着外面的夜风微凉,山间草木清香,那个问题再度浮现在脑海。 “苏先生,我——” “江晚,你……” 片刻的沉默后,我俩突然同时转头看向对方,又同时开口说话。 然后两人视线一对,都停住,不禁失笑。 苏盛临抬手,“你先说吧。” 我抿了抿唇,强压着混乱的心跳,看向他问:“我想知道,你是不是早就认识我?这段时间,也是刻意接近我的?” 苏盛临喉结滚动,幽深迷人的眼眸定定地看着我,沉吟片刻后启声:“江晚,你对我真的一点点印象都没有了?” 我脸色一懵,双目圆瞪看着他,“我……我们以前认识?” 伴随这话说出口,我在脑子里疯狂搜寻着关于眼前这人的蛛丝马迹,可的确没有一点点印象。 看出我满脸迷茫,苏盛临优雅浅笑,给了提示:“是很多年前了,你没印象倒也算正常。” “很多年前?”我更不解,试探地问,“难道是小时候?” “对,你八九岁时,在许镇。” 他说了个地名,我眼眸豁然一亮,“我外婆老家?” “是的。”苏盛临微微依靠在露台栏杆上,英俊的脸庞似陷入回忆,“我那时也就十来岁,因为性格顽劣,不服管教,被爷爷带到他的部队驻地,在许镇呆了三年。” 我皱起眉头,努力回想,奈何时间太久远,实在想不起来。 “我小时候也很泼辣,外婆说我敢跟镇上的男孩打架,不会我正好打过你吧?”不然他怎么会时隔多年还记得我? 苏盛临笑意更甚,摇摇头道:“你没打过我,你倒是救过我,还救过两次。” “什么?我救过你?还救过两次?”我越发吃惊,完全不记得自己小时候还有如此英雄伟大的壮举。 “嗯,一次是我跟部队家属院的几个孩子,因为打篮球和外面一波孩子打起来,对方比我们大一些,我们几个被打得很惨,后来警察赶到我们才得救,不然那次真可能要出大事——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是有个小女孩跑去派出所叫的警察,讲篮球场那边有人打架,头破血流,要出人命了……” 苏盛临话没说完,我脑海里掠过遥远飘忽的印象。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那天我从小伙伴家里玩完回家,路过篮球场时,看到一群男孩子打架,捡草丛里的砖头砸,脑袋都流血了还在打。 我喊着不要打了,要出人命了,没人理我,我就撒丫子狂跑,一直跑到镇上派出所,叫了警察叔叔。 但我跟警察叔叔走到半路时,遇到外婆喊我回家吃饭,我就跟外婆回家了。 “那受伤的人中有你?”我大吃一惊,声音都高亢得变调了。 “对,头破血流的那个人就是我。”苏盛临点头承认,而后弯腰下来,用手指了指额头发际线的位置,“就是这儿,不过年代久远,疤痕已经不明显了——当时缝了五针。” 我顺着他的话看过去。 果然,他右侧额头位置,发际线那里有一条细细的疤,颜色稍浅,不注意看发现不了。 “我伤好后知道是有好心人报警,我们才获救,我就去镇上派出所问了报警那人,但等我找到你家时,你外婆已经带着你回城里了,就此错过。” 我瞪着眼眸,惊呆一般,看着他不知说什么好。 原来我跟他的“渊源”,竟能追溯到童年时代。 太神奇了! “那……还有一次呢?”既然我们错过了,又怎么会我还救了他一次? 苏盛临点点头,继续说:“还有一次,是第二年暑假,我跟家属院两个孩子在河边游泳,其实我水性不错,但那次运气不好,下水没多久腿抽筋,跟我同行的孩子看到我被水冲走,一开始想要救我,可追不上,就赶紧跑去找大人了……” 他说到这里我就突然记起来了! 我双眼放光地接着说:“我当时经过许镇桥,本来是要去街上买雪糕的,看到河里有人挣扎,我赶紧喊救命,但那会儿大中午,路上根本没有人!” 苏盛临见我记起来,眼角眉梢又露出笑意,“你急匆匆地跑下河道,先是扔了根烂木头给我,但太轻太小了,一下子就被冲走。你又捡了根树根递给我。那时我抓着水草,水草快要断了,幸好你及时把树根递过来,我幸运地抓住了树根——正好,去搬救兵的小伙伴也喊来了大人,成功把我救起。” 这件事我印象挺深刻的。 因为事后我记得,有几个穿军装的首长,拎了很多礼品来外婆家里。 可我那时候紧张害羞,也没见过什么世面,看到那么多军装叔叔来我家,吓坏了,躲在房间没出来。 “我爷爷带着我去你家答谢,可你不肯出来,只有你外婆接待我们,我看到你躲在卧室门缝后面,我还对你笑了的。” “有吗?”我惊讶地问,对这一幕没印象。 苏盛临无奈地道:“我长这么大,还是头回被人忽略得那么彻底。” 我有些尴尬,笑容都不自在,谦虚地说:“其实那次也不算我救了你……当时就算没有我,你朋友们也叫来大人了。” “不,我那时候已经在河里漂了很远,腿一直抽筋用不上力,只能尽量仰头让脸露出水面,但也呛了不少水,体力透支到极限了。如果不是你及时扔了树根给我,那水草一断我肯定直接沉下去了,就算救兵赶到,也未必能及时把我救起。” 苏盛临说完这些,幽深浓郁的眸光定定地看着我,很郑重地说:“所以还是你救了我。” 我脸颊热烫烫,完全没想到十几年前的事,被他刻骨铭心地记着。 我羞涩地垂眸,静默了会儿突然想起一事,“难道说这么多年,你一直关注着我?那你以前怎么没……没对我——” 第55章 我跟苏盛临竟是校友 我无措地用手比划了几下,那话不好表达出来。 我想说,既然你一直关注着我,那为什么这么多年没见你出现过,现在却突然—— 苏盛临明白我的意思,看着我说:“我在许镇只呆了三年,后来爷爷的部队移防,我也跟着走了。其实我都没想到,我们还会有缘再见。” 我困惑不解,好奇地问:“那我们再见面……是什么时候?” “你读大学那年。” “什么?”我再度吃惊,想了想问,“我读的华大,难道你也是华大毕业?” “是的。” 啊——我惊呆了,原来我们还是校友! 华大就在江城本地,是双一流名校,综合实力在国内排名前五——但这所学校的服装设计专业并不算很好。 我之所以选这所大学,是因为顾宴卿在这所学校,当时读大三。 那时,我已经暗恋他好久了。 入学后一年,我俩就确定了恋爱关系。 “你入学时,我读研二,开学那天我去学校找导师谈课题,被同学拉着去迎新处帮忙,无意间听到有人喊江晚,我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就看到你了。你跟小时候变化挺大,头发留长了,五官长开也更漂亮了。当时我还挺激动,准备上去跟你认识下,结果看到你身边陪着个男生,两人有说有笑……” 他讲到这里,笑容微微停顿了下。 我记起那一幕,解释道:“开学那天,是顾宴卿陪我去报道的,他那时在华大法学院,大三。” 苏盛临没回应这话,大概是不待见顾宴卿,径自道:“我让人帮忙查了下你的情况,知道你就读服装设计专业。” “是的。”我连连点头,依然沉浸在两人是校友,且有过多次擦肩而过的惊讶中。 这真是太神奇了! “那你后来怎么没去找我呢?”谈起往事,我们之间的距离明显拉近,我说话也直爽很多,“你都说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了,哈哈。” 苏盛临也笑起来,低头摸了下鼻梁,语调沉缓:“我当时读研二,很忙,开学不久我就跟着导师去了西北大漠,在那边呆了小半年。” 我心里惊叹,想起苏盛临现在的工作单位——军工厂。 所以他学的专业肯定也是高度机密的吧,要在西北大漠做研究,做试验。 我很识趣地没问他去西北大漠做什么,倒是想起另一个重要节点:“你比我也就大两岁多,怎么会我读大一时,你就研二了?跳级过?” “嗯,我小学只读了四年,初高中也没正儿八经的上,初中用一年学完三年知识,又在部队呆了两年,高中是两年学完三年知识,就考上华大了。” 我惊得目瞪口呆,对他竖起大拇指,“传说中的学霸。” 他腼腆地笑:“不过是投胎的运气好而已。” “你太谦虚了。” 像他这样出身好,能吃苦,又勤奋,还肯钻研的红三代,实在是太难得了。 他取得多大成就都不让人眼红,只会钦佩! 我后来才知道,他大学四年,其实也只在华大读了两年,剩下两年去了国外名校深造。 然后研究生一直在国内,跟着导师做研究,开发了一系列秘密武器。 也正是因为他天赋异禀,又根正苗红,才年纪轻轻便就职于军工厂最高领导。 聊了这么多,我跟他心中都感慨万千,一时沉默了下来。 我双手搭在栏杆上,凝望着外面的夜色,在脑海里细细回忆着往事,心头竟涌上无数遗憾。 如果我们大学时没有擦肩而过,那是不是现在情况就不一样了? 不,应该也不会。 我那时候年轻不懂事,纯纯的顶级恋爱脑,也不知被顾宴卿下了什么迷药,对他死心塌地的。 我们确定恋爱关系时,正好就是他得知患病时。 放着脑子灵光的女孩,权衡利弊后估计就直接撤了。 可我那时候一腔真心和热血,反倒坚定了要陪他抗击病魔的决心。 尤其是当我得知,我跟他血型罕见一致时,我越发觉得这就是缘分,上天赐予的缘分,我爱得更无私伟大了。 于是我开始了漫长的献血旅程,无怨无悔地为顾宴卿付出了六年多。 “你在想什么?”气氛安静一会儿后,苏盛临再次寻找话题。 我扭头,看到他跟我一样,也双臂搭在栏杆上,两人都是放松惬意的姿态,不由得笑了笑。 “我在想……你河里遇险那次,我怎么觉得当时是个小男孩呢?可按年龄算,你那时候都十一二岁了吧。”我当然不能说我在后悔跟顾宴卿相爱,脱口而出另一件事。 不过这也的确是我心里的疑惑。 苏盛临俊脸露出几分不自在,叹息了声:“我那时候瘦瘦小小的,但闯祸本领一点都不弱,老爷子把我带在身边,一来是想好好管教我,磨炼心性,二来也是看我发育迟缓,在部队里方便科学练体能。” “噢,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打量着他如今一米九的挺拔身材,夸赞道,“老爷子用心良苦,但效果显著。” “确实,我身高就是那几年窜起来的,我母亲每次见我,都说像换了个人。” 我听得笑起来,“幸亏你那时候个子瘦小,而我那时候刚好是傻大个儿,不然肯定拉不住你。” 我小学六年级时,就一米六三了,结果到成年也就长到一米七,是典型先发育后疲软的类型。 不过这身高在女生中也很好了,我挺满意。 “确实,我小时候一直以为你比我大,后来在华大遇到你,才知你原来比我小。” 我忍俊不禁,笑得前俯后仰,“你是不是还打算叫我姐姐来着?” 苏盛临看着我,神色有点……尴尬。 我意识到这玩笑过分了,连忙摆手解释:“别误会别误会,我随口一说。” 他也笑,“没关系,我那时确实这么想过。” 哈哈哈哈—— 我没忍住,继续笑起来。 “真看不出,你小时候那么顽劣,跟你现在的形象天壤之别。” 苏盛临不好意思,“小男孩,没几个老实的。从小家里又娇生惯养,一堆人伺候着,脾气性子确实不好。老爷子怕再宠下去我就废了,就把我带去部队好几年。那几年很苦,也很锻炼人。” 第56章 苏盛临,你命都是我救的,必须听我的! “难怪你还会下厨煮粥,煮醒酒汤什么的。”我想到我醉酒那次,他为我“洗手作羹汤”的事。 “那都不算什么。”苏盛临轻描淡写地道。 聊到现在,我心里的疑惑基本全都解开了,心情豁然开朗,轻松愉悦。 苏盛临看出我释怀了,笑着问:“你现在不觉得我们家对你好,是为了挖你心掏你肺抽你血了吧?” 我被调侃的不好意思,脸都红了,“对不起,我之前小人之心了。” “解释清楚就好,以前没说,只是觉得你都忘了这些事,我也不好提起。况且你要结婚了,我们家若莫名其妙地对你好,反倒会给你造成困扰,让你夫家误会。” 我心里持续感动,他考虑问题一向如此周全。 “结果后来你婚没结成,还摊上一堆麻烦,我才跟家里说,想帮帮你——于是就有了后面那些事。” 我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 我一直耿耿于怀,甚至怀疑人家不安好心,完全没想到是我童年种的因,才有如今“收获”的果。 该聊的都聊了,我想着苏盛临还要招待其它客人,不便一直占用他的时间,只好直起身,万分感激地道:“谢谢你和你的家人,这短短一个月,你们帮了我太多太多,真心感谢!” “不客气,你救了我的命,恩情无价。”苏盛临也跟着直起腰杆,转过来看着我问,“那你现在没有什么疑问了吧?” 我想了想,还真有一个。 “最后一件事。” “你说。” “我想知道,我跟顾宴卿的婚礼,你怎么去了?听说你是拿着叶少的请柬去的。” 虽然这事已经过去了,但我还是好奇,抓住机会就一并问了吧,想听听他的解释。 苏盛临静静地看着我,眼里的笑意还没消散,星星闪闪亮晶晶的。 “我知道你要结婚,想着你好歹救过我两次性命,虽然你肯定不记得这些了,但我记着,我就觉得应该送上一份祝福。正好允棠那两天出差,不在江城,他本是想让家里人去随个礼好了,我说我有空,代他去——于是就去了,随了份大礼,可谁知道……阴差阳错,你却不是那场婚礼的新娘,所以我走的时候,又把礼金要回来了。” “啊?”我吃惊得像是大嘴娃,脸色怔住,好一会儿才不敢置信地问,“你……确定这么做的?把礼金要回来?” “嗯。”他郑重点头,“我的心意只针对你,既然新娘不是你,我何必要花冤枉钱。” 我好奇,“那你到底随了多少礼金?” “也不是很多,66万,图个吉利。” 我的天! “幸亏你要回来了!不然白白便宜了他们!” 我俩在露台笑得没心没肺,周管家寻着笑声找过来,恭敬地道:“二少,老爷夫人叫您下去一趟。” “好,我一会儿去。”苏盛临应了句。 我马上说:“你快去忙吧,我就在这里躲清静,省得再惹事给你们添麻烦。” 主要是我身份敏感,各种流言蜚语太多,不想再惹人注目了。 苏盛临点点头,“我让小妹上来陪你。” “不……”我刚要拒绝,他已经随着周管家快步离开了。 没过多大会儿,陈沐溪上来,一脸甜甜的笑意。 “溪溪,你真不用陪我,去招待其它客人吧。”我诚心劝道。 “哎呀,我也不喜欢那种闹哄哄的场合,头都要炸了。”陈沐溪甩甩手,吩咐身后跟着的服务生,“就放这里吧。” 服务生端着各色点心,还有几份菜肴,以及一瓶红酒,摆满了露台的矮几。 “江晚你坐啊,晚上都没怎么吃东西吧,快吃点。”陈沐溪坐下,招呼我。 我只好跟着落座。 “溪溪,你可骗得我好惨,帮我几次大忙,我都不知道你是谁。”我故作埋怨地道。 陈沐溪说:“但行好事,莫问前程——这不是跟你学的嘛,你看你救我哥几次性命,都是深藏功与名,悄然离去。” 我不禁失笑。 被她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 “在医院门口那次,你为了送我回家,是不是把你哥撂在医院了?”我边吃东西边好奇问道。 “哎呀,他可以让司机去接嘛,无非是等等。” “他那天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秋天干燥,他那段时间又熬夜加班,上火流鼻血,止不住,一大早的让我送他去医院看看。” 我一惊,“那检查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他就是忙起来不爱惜身体,怕我妈知道了骂他,不敢叫家庭医生,才偷偷跑去医院看了。” “嗯,我听你母亲提起过,说他忙起来熬通宵都是常态。” “是的,又没个人管得住他,愁死了。”陈沐溪嘀咕了句,突然看向我,“江晚,你以后多管管我哥!还不到三十呢,让他爱惜点,别英年早逝就完了。” 我脸色一红,眼神都不知该往哪里落,“这……这怎么轮到我管,我们非亲非故的……” “你是他救命恩人啊!你就跟他说——苏盛临,你命都是我救的,必须听我的,爱惜身体!” 陈沐溪一板一眼地做出那副颐指气使的样子,让我哭笑不得。 我何德何能,敢这样跟苏二爷说话? 见我光笑不吱声,陈沐溪又严肃了些:“真的,我不是开玩笑!你看他把你记了那么多年,说明你对他是不一样的,你就代我们管管他。” 我总觉得这话哪里不对劲儿,很容易让人误会,可我又不敢挑破询问,只能敷衍地道:“作为朋友,我可以稍微劝劝。” “一定要多劝!” “嗯嗯……”我低头吃东西,不敢再回应。 “对了,还有件事!”陈沐溪突然放下餐具看向我。 我抬眸,“什么事,你说。” “我去国外演出时,听说你给我们家个个都量体裁衣,就我没有——不行,你要给我补上。”陈沐溪虽语调强硬,却令人半分反感都没有,反倒把我逗笑了。 “这还不简单?你有空去我工作室吧,那些珍藏品你随便挑。”苏家屡次帮我大忙,我巴不得可以回馈点什么。 “不要,我就要你给我量身定做,独一无二的。” “行,不过我最近忙,你得等一段时间。” “没关系,我不急。” “那你有空来我公司,提前跟我联系就行。” 用完餐,我不好意思让陈沐溪一直在楼上陪着我,只好主动说下去转转。 没想到等我再次现身时,之前那些对我颇有微词的夫人小姐们,个个都对我转变态度了。 第57章 江怡去世 “江小姐,你的手艺真好呀,听说你有自己的工作室,在哪里呀?” “江小姐,你最近有没有空?我女儿要去德国参加一个重量级钢琴比赛,能不能请你给她量身定做一套晚礼服?” “江小姐,你有没有合作意向?我想代理你旗下的服饰品牌,你看什么时候方便聊聊?” 我被这群富太太阔小姐团团围住,一个个争先恐后,都快把我淹没。 没想到苏盛临那天随口一句话,还真灵验了。 我在苏夫人的寿宴上,收获了一堆vip客户,再次迎来事业高光。 等我安抚完这些女眷,终于喘口气时,看到了在外围站着的黎清兰母女。 顾语甜垮着脸,嘟着嘴,气横横地瞪我,也不知瞪了多久。 黎清兰瞧着我的脸色也一言难尽,像是既后悔,又嫉妒,还不服气。 我缓缓挺直脊梁,看向她们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宴会结束,我跟苏夫人道别后,苏盛临亲自送我到门口,司机等在红旗l5的车门边。 我转身,“好了,你今天够忙的,别客气了,回去吧。” 苏盛临看着我,眸中星光点点,绅士地道:“今晚客人多,没招待好你,改日再请你过来吃饭。” 我连忙摇头:“别这么客气,今晚你们招待得够好了,溪溪也陪了我一晚上——而且,我还收获了一堆客户,谢谢。” 我晃了晃手机,示意我今晚新添加的“微信好友”。 苏盛临勾唇一笑,“是你有本事,他们才愿意信任你。” “不,是苏夫人帮我推荐的好。” 我俩来回客套,最后苏盛临有些受不了了,直言道:“我们之间都是过命的交情了,不用这么生疏客气吧?” “哈哈哈……”我笑起来,也觉得刚才的客套好别扭,爽快地改口,“行,以后不跟你客气了。那时间不早,我走了,你肯定还有很多事要忙,快回去吧。” 我摆摆手,转身坐进车里。 司机降下车窗,我又跟他继续摆手。 苏盛临站在原处,一直目送我,直到车子下了山路看不见。 我转回头来,升起车窗,长长地彻底地松了口气。 但想到苏盛临,心情又变得复杂起来。 之前我一直以为,他和苏家对我的好,是另一层意思。 尤其是他每次跟我相处时,无微不至,周到体贴,简直比十佳好男友还要到位。 现在看来,人家就是报恩而已,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何况用苏盛临的话来说,还是两次救命之恩。 所以,我会错意了。 然而,我心里早已对苏盛临有了不一样的感觉,有好感,有崇拜,有钦佩。 我知道放任这种感情发展下去会是什么结果,而现实却根本不可能允许这种结果有结果。 所以,我要收敛克制一些了。 就当普通朋友来往吧。 ———— 我应邀参加苏夫人寿宴的事,很快传开。 就连小姨都来八卦,问苏家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苏夫人或者苏盛临看上我了。 我哭笑不得,跟小姨解释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外婆得知,也异常惊讶:“这都十几年前的事了,他们还记着?” 我好奇地问:“外婆您知道当时登门道谢的人就是苏家老太爷吗?老爷子荣休后,就在誉山养老。” 外婆满口惊讶,“我哪儿知道!当时看那首长的军衔,就知道是名中将。” “后来是上将。” 小姨惊叹不已,“真是显赫,哎……高攀不上呐。” “小姨你想什么呢,人家就是报恩而已,不是你想的那回事。”我笑着澄清,同时也在心里再次提醒自己。 “哎呀,咱们自家人聊聊,又没跟外人说。” 外婆道:“如果小晚没有跟顾家的那一段,仗着这救命之恩,也不是不可能,就是可惜了……跟顾家那事闹得太大,现在婚都还没离……” 提到这事,我心里顿时蒙上了乌云。 离开庭还剩十来天,我要跟律师再谈谈,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法院直接判离,不用等到二次起诉。 谁知,我还没跟律师约好时间,倒先接到顾宴卿打来的电话。 但不是谈离婚的。 “江怡走了,你来医院最后送送吧。”他语调极度消沉淡漠。 我一怔,有些吃惊,但又在意料之中。 人死为大,我挂了电话后,便开车赶去医院。 病房走廊里,远远就听到唐秀娥哭天抢地的哀嚎,听着挺让人悲痛的。 我没进去,心想就在外面站站好了。 突然病房门推开,顾宴卿走出来。 我俩眼神对上,我看出他眼眶泛红,显然也哭过。 “来了……”他低声招呼。 我点点头,抬手指了下里面:“人……还没送走?” “唐姨不许,抱着遗体哭了半小时了。”顾宴卿情绪很低落,看得出,他对江怡是有真感情的。 但我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我来看看,心意已到,就不进去了吧,省得他们看见我心情更不好。” 我想着前两日顾宴卿跟唐秀娥去我住的地方,请求我来医院给江怡输血,我没答应——以唐秀娥的性格,现在肯定要把女儿的死怪罪到我头上,认为我见死不救,冷血无情。 所以没必要碰面,再引发冲突。 可我转身要走时,顾宴卿又一把拦住我,“江晚。” 我看向他。 “江怡已经死了……我们之间,没有任何阻碍,我还是那个态度,不离婚……我们好好过,我会用余生弥补你。”顾宴卿抬眸看着我,沉声缓缓地说出这话。 我惊得眼眸瞪大,盯着他极度不可思议。 若不是这场合不适合笑出来,我真要大笑几声骂他一句“痴人说梦!” “你专门让我来医院,送别江怡是假,要恶心我才是真吧?”我明白过来,直接点破。 “小晚,我根本就不爱江怡,我只是把她当妹妹,想让她在临终前满足心愿,我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就算因此惹你生气了,我也依然不后悔这个选择。” 顾宴卿看向我,一番话说得理直气壮,冠冕堂皇。 第58章 渣男跪求复合 我盯着他,表情像在看一头怪物,再次被刷新认知。 “头一次听到有人把出轨说得这么伟大无私,仿佛是英雄壮举一般。顾宴卿,你怎么选择是你的事,我无权干涉,但我怎么选择也是我的事,你也无权干涉。我的选择早就告诉你了——离婚,没有回旋余地。” 顾宴卿还是那副坚决的语气,“我不同意,就算你到法院起诉了,只要我不同意,法院也不会判离。” “确实,法院第一次劝和,但第二次就会判离了,无非是拖几个月。”我的态度也很坚定。 见我没有回旋的余地,顾宴卿无话可说了,稍微停顿了下,竟话锋一转:“江晚,你这么急着跟我离婚,是不是上赶着跟苏盛临在一起?我们朝夕相处,我却丝毫没察觉到,你何时跟苏家关系那么亲近了。苏盛临先是借你三亿巨款,后又送你回家留宿一夜,现在还邀请你参加苏家寿宴。苏家那是什么门第,居然会邀请你?而且苏盛临的母亲跟妹妹,都对你另眼相待,偏爱袒护。” 顾宴卿越说越气愤,脸色也越来越扭曲。 那天在苏家寿宴上遇到黎清兰母女,我就明白这些事会被顾宴卿知道。 果然,他今天找到机会,要往我身上泼脏水了。 幸好苏盛临考虑问题周到,没有在我跟顾宴卿关系和睦时,对我有过任何“报恩”举动。 也幸好我人品端正,行为律己,跟顾宴卿在一起时一心一意,没有落下任何把柄。 否则,我现在肯定被他们污蔑成水性杨花的荡妇,声名狼藉了。 “顾宴卿,我跟你在一起时,付出一切,问心无愧。你休想乱泼脏水,污蔑我跟苏家。我跟你之间绝无可能,你也不要再——” 我话没说完,病房门突然被拉开,伴随一道高亢愤怒的嘶吼:“江晚!你还敢来!你蛇蝎心肠,见死不救,你害死了我女儿——” 眼角余光瞥见一道身影朝我扑来,我身体本能地做出闪躲反应。 唐秀娥扑了空,撞到走廊边的长椅上,狼狈地摔下去。 顾宴卿脸色巨变,连忙上前将她扶起:“唐姨,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唐秀娥哭得眼睛都肿了,头发凌乱俨然山野泼妇,“江晚,你不得好死!亲妹妹你都不救,会遭报应的!” 我与她保持着距离,很平静地道:“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保重身体,节哀吧。” 医生推着被白布覆盖的江怡出来,唐秀娥看见又立刻扑上去,疯了一样拍打医护人员:“不准带走我女儿!滚开!滚开!都是你们无能!害死了我女儿!” 江海洋跟顾宴卿一起上前,左右架着唐秀娥,才把她从病床边拉开。 厮打中,那块白布差点被拽掉。 我不经意地一眼看过去,瞥到了逝去的江怡。 这一刻,我才真正意识到,一条年轻鲜活的生命,在短短不到两月的时间,香消玉陨。 也难怪唐秀娥不肯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疯癫撒泼。 我走上前,双手抬起那块白布,郑重缓缓地重新盖好,算是我对这个同父异母的亲妹妹,最后的告别。 ———— 我同情江怡的去世,但我的日子依然要继续。 知道苏盛临对我好的真正原因之后,我为自己之前的举动深感歉疚,又赶紧重新给他设计衣服。 陈沐溪来公司找我,看到我工作室里刚打版设计出的男士礼服,好奇问道:“这是给我哥做的吗?” “嗯,前阵子忙,一直拖到现在。” 我放下手头的活,拿了软尺过来,“站好,我给你量尺寸。” 陈沐溪笑了笑,“你这么忙,还给我做啊?” “那必须的,你们家人都做了,怎么能唯独落下你?”我笑着回应。 “太好了!” 我一边给她量尺寸,她一边高兴地说个不停,先是抱怨她哥最近加班很疯狂,这两天还出差去了,去哪儿也没人知道。 后来又抱怨,苏夫人要陪她安排相亲,找了一堆所谓的青年才俊,她一个都看不上。 我心里嘀咕,难怪这几天没有苏盛临的消息,原来是工作太忙又出差。 “哎江晚!周末你来家里吃饭吧,陪我妈聊聊天,好让她转移下注意力,别老盯着我。”陈沐溪突然话音一转,邀请我去苏园做客。 我量完尺寸,收起软尺,无奈地拒绝:“最近怕是不行。” “怎么了?你没空吗?” “我家里有白事……按照风俗,这段时间不便去别人家中做客。”虽然我对江怡没什么姐妹情分,可我毕竟是江家人,这些忌讳还是要讲究的。 “啊……”陈沐溪脸色微微一惊,“是那个……抢你未婚夫的妹妹?” 这事人尽皆知。 “嗯。” “她这么快就去世了啊?” “是的,就前天。” 陈沐溪没说话,安静了会儿,突然问:“既然她去世了,那个男人……就是抛弃你的渣男,他会不会又后悔,来挽回你啊?” 我吃了一惊,很意外陈沐溪会想到这一点。 我还没回答,她马上急声道:“好马不吃回头草,你可千万不能心软答应!这种渣男是品行坏,他改不了的!” 我淡淡笑了下,“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可陈沐溪还是不信,走的时候又叮嘱我:“你不能跟他复合,不然肯定会后悔的,这世上好男人多的是,你别在一棵树上吊死。” 我有点无语。 难道我看起来就那么恋爱脑?那么心软愚蠢? 晚上,我在公司楼上的私人工作间加班时,顾宴卿又给我打来电话。 我看了眼手机,毫不犹豫地挂断,不想接。 谁知没过几秒,工作间房门被敲响,我从一堆模特人形中扭头看去,竟是顾宴卿找来了! 我脸色一沉,心中极为排斥:“你来干什么?” 顾宴卿走进来,我隐约闻到酒味,眉心一皱:“你喝酒了?” 他的身体虽然痊愈,但比不上常人健康之躯。 这些日子,不知他给江怡献过几次血,现在又喝酒——看来也是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远了。 “一点。”他低哑地回答,脸色看起来疲惫又颓废。 我眉心皱得更紧,没回应。 “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他走到我面前,落寞地问。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除了商议离婚。”我淡淡回复后,转身继续裁剪布料。 “我来是告诉你,江怡的追悼会周六举行,在市殡仪馆。” 我看向他,疑惑:“确定要我去?” “随便你,我只是通知一声。” “行,我知道了。” 我想着,人死为大,到时候多买几个花圈挽联,风风光光地去送一下,展示我做姐姐的心胸。 只不过唐秀娥看到我,肯定又要气得半死。 见他还杵着不动,我看了眼淡淡地道:“话说完了,你可以走了,我还忙着。” 顾宴卿没动,眼眸盯着我手里的活,突然问:“男装?你给谁做的?” 第59章 苏盛临与顾宴卿的对峙 顾宴卿知道,我的强项是女装,这些年获得的服装大奖也以女装居多,只有毕业设计是以男装取胜。 不过那件毕设作品,现在还陈列在华大服装设计学院的展柜中。 而且婚礼上顾宴卿穿的那套礼服,也是我亲手做的,非常完美。 所以我不是男装弱项,只是精力有限,以及公司品牌发展需要,才在女装上投入的时间更多。 他问我,我没回答,不想跟他说话。 可他下一秒就猜中:“你是给苏盛临做的。” 他都没用疑问句,而是肯定语气。 我依然没回应,只是直起腰来再次逐客:“你可以走了,这里不欢迎你。” 我话音未落,他突然两步上前,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拉过去,“江晚,你跟他到底发展到哪一步了?这么多年,我就没见过你给哪个男人做衣服,除了我——可你现在亲手给他做衣服!” 顾宴卿被刺激到,大概是觉得苏盛临后来居上,竟与他平起平坐了。 我手腕被攥得生疼,更要命的是,被他攥着的那只手,掌心还握着裁衣剪,高高举起! 裁衣剪的顶端非常尖锐,跟锥子一样! 万一掉下来,砸到身上肯定受伤流血! 我用力挣扎了两下,没甩开:“顾宴卿你松手!小心剪刀不长眼!” 可他满脑子被醋意填满,像是根本没听到我的话,神色凌乱,更激动地道:“江晚,江怡死了,我们可以重新在一起了,你听不懂吗?我们相识那么多年,在一起也六年多,我不信你能说不爱就不爱了!你是不是故意跟他来往,惹我生气,报复我的?” “顾宴卿你有病!”我怒骂。 他真的有病,居然自恋到这个地步! 手机突然响起,我转头看了眼,暗道不妙。 竟正好是苏盛临打来的! 我还没想好要不要接,顾宴卿也一眼看到了。 见他那一瞬眼眸收缩,目光充满敌意,我猜出他要夺我手机,连忙抢先转身,可他手臂比我长,我被他拽着手腕又限制了动作,慢了一步。 手机被他拿走。 “顾宴卿你把手机还我!”我生气,厉声一喝。 但他充耳不闻,直接接通来电,劈头就骂:“苏盛临,你不要再骚扰江晚了,我们不会离婚的!你别想从我身边抢走她!” 我脑子一炸,连忙澄清,“顾宴卿你疯了?我说过我跟苏先生没什么!” “你说你们都睡过了,这还叫没什么?你还在给他做衣服,这也叫没什么?”他失控大吼,脸色狰狞,异常吓人。 可我顾不得害怕,我只想赶紧夺过手机挂断,不愿如此不堪的一幕被苏盛临全程围观。 “手机拿来!” 我再次伸手抢夺,他却把手臂伸长,手机远超出我的范围。 推攘拉扯间,我注意力分散,另一只手里握着的剪刀突然脱落。 “啊——” 小臂猝然一痛,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顾宴卿身形一缩,疼得倒吸冷气,一手捂腿弯下腰去。 我低头一看,见裁衣剪落在他脚边,想必是掉下来时刺伤了他的腿。 我终于挣脱开来,看了看自己胳膊,小臂上也有一条血印子,好在伤口不深。 而顾宴卿就惨了,锥子一样的裁衣剪垂直扎下去,直接在他腿上扎出一个血窟窿。 我看着他捂紧膝盖上方的手指间沁出血来,一边心有余悸地喘息,一边止不住想——自作孽,不可活。 这突来变故让我跟他都愣住了。 手机不知掉在何处,在一片死寂中,传来苏盛临急切关心的语调。 我回过神来,连忙四处寻找,在操作台下看到手机。 顾宴卿也反应过来,还要去抢,这一次我动作更快,抢先拿到手机。 我连忙退后,与顾宴卿拉开距离,“喂,苏先生……” “江晚,你那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苏盛临向来温润淡然的语调,难得乱了镇定,隔着话筒我都感觉到他的紧张担忧。 我防备地盯着顾宴卿,低声道:“没事,一点小意外,我能处理好。” “确定?要不要我派人过去?” “不用了,苏先生,我现在不方便,晚点给你回过去。” 安抚那边之后,我放下手机,看向缓缓起身的顾宴卿。 他腿上的伤还在流血,不止是手掌染红,连地板上都滴了一些,触目惊心。 “你快走吧,不然我报警了。”我怕他因为受伤而恼羞成怒,做出伤害我的事,沉声威胁。 顾宴卿站直身体。 他看到我手臂上也沾染了一点血迹,脸色很复杂,既冷漠、气愤,又关心、担忧,继而低声开口:“你手臂流血了,要不要一起去医院处理下?” “不用,我没事。” 我胳膊上的伤确实不碍事,因为穿着长袖,只是挽起袖口的那点地方被划破了皮,我自己就能处理。 顾宴卿喉结滚动,忍着疼痛继续道:“江晚,苏家比你想象的复杂,你的身份也攀不上那样的豪门,别幻想了。” “不劳你费心。” 他朝前迈了步,想靠近我,但不知是因为伤口疼痛,还是因为失血的原因,身体有些摇晃,又扶着操作台退回去。 我没有心软,更没上前搀扶他,直接给写字楼的物业打了电话。 顾宴卿多少还是好面子的,不想被保安再次轰出去,只好苦笑着点了点头:“江晚,你真行,比我想象得狠多了……” 他强撑着再次直起腰身,缓了缓,拖着受伤的腿慢慢离开。 我看着他的背影,暗暗松了口气。 将地上血迹清理后,我找出急救药箱,将伤口简单消毒,贴了两个创口贴。 还没忙完,手机又响。 是苏盛临再次打来。 我这才想起,还没给他回电话。 “喂,苏先生……”我赶紧接起,语气刻意放轻松。 苏盛临还是很担心,“江晚,刚才出什么事了?顾宴卿又骚扰你?” 后一句话,态度明显严肃紧绷了些。 我解释:“他来通知我江怡的追悼会,我们发生了一点口角,没事,我已经处理好了,他也离开了。” “你受伤了吗?” “没,没有……不过他受伤了,裁衣剪掉下来戳伤了他的腿。”我如实回答了一部分,觉得我胳膊上的皮外伤不值得一提。 但苏盛临不好忽悠,他再次强调:“我问的是你,你有受伤吗?” 第60章 苏盛临给的温暖 “我也没有。” 他语气添了几分威严:“你是要我现在派人过去找你?” 我嘴巴动了动,握着手机有点无语,随即一阵无奈,只好改口:“好吧……我胳膊有点皮外伤,刚处理好,贴两个创口贴就行了。” “只是皮外伤?” “嗯。” “你在工作室还是家里?” “工作室。” “回去吧,别做了,晚上把门窗关好,有什么意外情况给我打电话,我帮你处理。” 我怔怔地听着他的吩咐,不懂我为什么要这么老实由着他安排一切。 我们明明什么关系都不是。 可他的言行举止,俨然把我当做他的女朋友一般。 “那个……他已经走了,现在没事了,而且我的伤确实就破点皮而已,不用这么的——” 我想说不用这么小题大做,战战兢兢的。 毕竟,我从小在江家挨过的打,哪次不比这严重许多? 这点伤对我来说完全不值一提。 可我话没说完,苏盛临又打断,这次他语气温润,带着心疼:“江晚,你是女孩子,别这么不爱惜自己,工作放一放不会怎样。” 我神经一怔,胸口突然涌上无数酸涩。 这么多年,就连顾宴卿也从未对我说过这样柔软温馨的话——说一个女孩子,要爱惜自己。 而我这些年也习惯了坚强、勇敢,甚至泼辣,从没觉得自己是个女孩子,需要被呵护。 “好……”我态度突然软下来,缓缓地说,“知道了,我一会儿就走。” “嗯,听话。” 听话…… 这两个字再次划过我心头,荡起层层涟漪,搅乱一池春水。 挂了电话后,我木愣愣地坐了会儿,思索着苏盛临这份关心背后的深意。 依然是单纯的报恩? 还是朋友间的关心? 亦或是男女间的暧昧? 我收拾好工作室准备离开时,手机又响。 竟是周管家打来的。 “周管家,晚上好。”我客气接通。 周管家说:“江小姐,二少爷说你手臂受伤,不便开车,司机已经从家里出发,现在路上车少,大概半小时能到你公司楼下。” 我一听,受宠若惊,连忙婉拒:“不用的不用的,我可以自己开车,而且就算开不了车,我也能打车,不用这么晚麻烦司机跑一趟。” “张师傅已经出发了,你就等会儿吧,别让二少担心。” 周管家这么说,我就无法拒绝了,只能连连道谢。 挂了电话后,我看了看时间,晚上九点了。 人家赶来送我回家,再回苏园,得折腾到十一点。 我深感过意不去。 既然还要等张师傅,我又坐下,继续画设计图,可心思却怎么也定不下来。 脑海里反反复复都是苏盛临。 对了,他最开始给我打电话到底什么事?刚才又打来时我都忘了问。 想到这里,我准备给他打过去,可又担心他还在忙工作,贸然打过去耽误他正事。 斟酌了下,我发了条微信过去。 【刚才周管家来电,说张师傅从苏园出发,来我公司,送我回去。这实在太麻烦了,我能自己开车的。】 【还有,你最开始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吗?刚才忘了问。】 【你忙的话就明天再说。】 发完这三条,我放下手机,趴在工作台上悠悠叹了口气。 不料手机很快“叮咚”一响,我坐起身拿过手机,见苏盛临回了条语音。 “张师傅送你回去安全些,不必客气。刚才打电话也没什么事,小妹跟我说白天去你工作室玩,看到你把我的衣服快做好了,我顺便问问。” 原来如此。 我微微一笑,也直接回复语音:“衣服打版了,等你出差回来,拿给你看看。” 他回一个字:好。 我估摸着他还在忙,也没多聊,回了句“不打扰你了”,就此作罢。 半小时后,张师傅开着那辆红旗l5来到我公司楼下,我坐上车,由着张师傅把我送回去。 到家后,出于礼貌,我又跟苏盛临报备了下。 但他一直没回,我也不知他是已经休息了,还是忙得没空看手机。 第二天早上醒来后,我习惯性先拿起手机,惊讶地发现凌晨三点时,他回复我:知道了。 我心里一怔,再次确认信息时间,3:05。 竟忙到这么晚。 我不禁皱眉,有些心疼,想起那天陈沐溪说,让我帮忙管管她哥,叫他不要这么劳累拼命,不爱惜身体。 我本没有立场说这话的,但此时此刻,这股冲动却一下子到了嘴边。 然而,当我准备回复微信时,突然想到他现在应该正睡觉,万一手机没调静音,微信一响可能要惊醒他。 所以,还是等下次联系时,我再提醒吧。 今天是周五,得起床上班了。 洗漱时,我又看了看手臂,小心揭掉创口贴。 那条口子已经没流血了,不过伤口边缘的皮翘了起来,衣服一刮到就痛。 我心里又恨起顾宴卿,只盼着早日开庭,早点跟他撇清关系。 昨晚是苏园的张师傅送我回来的,我的车留在公司,早上便只能坐地铁去上班。 路上,我接到一个本地的陌生来电。 “喂,你好。” “江晚,你太狠毒了!居然把我哥刺伤,你明知他身体不好,还让他流那么多血!你是不是想害死他!”电话那边是顾语甜,张口就骂,歇斯底里。 我紧紧皱眉,拿下手机看了眼。 顾语甜的号码我有,这怎么是个陌生号?难道是怕我不接所以换个号码打? “你们明知你哥身体不好,还让他屡次给江怡献血,不也是想害死他吗?”我不冷不热地反问。 “这——根本不一样好吗?我哥那是救人!” “那昨天你哥是自作孽。” “江晚,你……枉我哥对你那么好,还天天想着跟你复合,你就这样对他!你这种女人,虚伪拜金,心机深沉,又心肠歹毒,真不知苏二爷看上你什么!他肯定是被你欺骗了!” 地铁运行得快,本就有风噪,她又在我耳边大呼小叫,实在吵得头疼。 我没听她说完,直接落下手机挂了。 真晦气,一大早的被人抵在耳边骂。 顾宴卿现在真是一大麻烦! 好在我已经慢慢将这个人从心间拔除,现在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对我的影响都越来越小。 来到公司,一堆事情等着我处理。 上次在苏园一鸣惊人后,这几天果然不少阔太太找上门求合作,我忙着拓展业务,没精力去想那些破事。 快中午时,手机响起。 我一边看合同一边拿过手机,等视线落到屏幕上,心跳一顿,莫名地小紧张。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只要看到“苏盛临”三个字,潜意识中便有一股欢欣雀跃。 “喂,苏先生——” 第61章 真是傻姑娘…… 那边,苏盛临声线低沉:“吃饭没?” 我暗忖,寒暄这个干嘛?难道我说没吃,你还能请我? 我心里笑着,嘴上认真回答:“没呢,还在忙着。” “什么时候忙完?” 嗯? 这个问题让我停下手里的活儿,眉心微蹙——什么意思? 莫不是他出差回来了? 我心里涌起躁动,迟疑了下连忙道:“也差不多了,剩下是一些不紧要的事,下午再处理也行。” “好,那就出来吃饭吧,就在你公司对面顶楼的空中花园。”他依然声调淡然,可我听着,却觉得含了点笑意。 一起吃饭?! 我豁然起身,心中那种欢欣雀跃顿时冲上云霄。 “你出差回来了?” 他昨晚三点才忙完工作,回复我微信,怎么现在中午就回到江城了? “嗯,刚到,想着正好中午,约你吃顿饭。” 我攥着手机,站在那里浑身激动,“好……我收拾下马上过去。” “不急。” 挂了电话,我低头打量自己的衣着。 早上想着要坐地铁,衣着比较随意,脚踩的也是小白鞋。 好在,办公室有两双备用的红底鞋。 换上红底鞋,再往镜子前一站,那种气场马上就不一样了,连带着我身上很普通的打扮也显得高级精致起来。 难怪有名言道:优雅女人的标志,是从拥有一双红底鞋开始…… 化妆是来不及了,好在我从小到大最让人惊艳的就是这张脸。 简单抹个口红,弯唇一笑,烈焰红唇跟脚下高跟相得益彰,看似简单随意,实则透着小心机。 跨进对面大厦的电梯厅后,随着轿厢飞快上升,我心跳也忍不住加快,又开始想入非非。 上次我还他手表时,就约在这里见面。 今天他出差回来,第一时间来到我公司附近,约我在老地方吃饭——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怀揣着种种猜想,我踏进店面,没等服务员迎上来,便一眼看到坐在老位置的苏盛临。 他挺起腰身,对我微微一笑,我快步过去。 “你昨晚三点才忙完吧?怎么一早就赶回来了?”我人还没坐下,便做出一副很熟稔的样子,率先展开话题。 只有这样,才能掩饰我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 苏盛临点点头:“是,昨晚临时加了个班,把工作提前完成了,今天一早的航班回江城。” 他随意答道,可我听在心里,又开始了新一轮遐想。 临时加班?提前完成工作? 他这么急着回来做什么? 我盯着他,心跳再次混乱,一时忘了如何接话。 苏盛临看我一眼,而后手一抬,指向我的胳膊:“你哪只手受伤?好点没?” 这话一问,我刚才还在怀疑的点,越发实锤。 难不成他匆忙赶回,就因为我昨晚跟顾宴卿发生冲突,受了伤——他专程为了我改变工作计划,提前结束出差? 我脑子里嗡嗡直响,连带着对他的问题都反应迟钝。 “怎么了?是不是昨晚撒谎了?手臂伤得很重?”见我僵着脸沉默,他神色也跟着落下来,一连三问。 我回过神,连忙摆手:“不不,没有,真的是皮外伤。” “我看看。” 他抬着的手微微一招,简简单单一个动作,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气场。 我吞咽了下,身体朝座位前挪了挪,伸出右臂把衣袖捋起。 伤口本身不严重,但我皮肤白,所以那条血红的印子就格外显眼。 边缘处的皮因为伤口愈合收紧而翘起,衣袖拉起时刮过,密密麻麻的疼,好像蚂蚁啃噬一样,我无意识地皱了皱眉。 这让苏盛临的脸色顿时凝重。 “这么长的口子,你就不做任何处理?”他看了眼,语气严肃。 我笑了下,“已经不流血了,没事。” 他没理,脸色紧绷,眉心拧起,很自然地握住了我的手,把胳膊往他那边拉了下。 他认真仔细地看着伤口:“有没有消毒擦药?” “昨晚一弄伤就消过毒。” 他还是皱着眉:“有没有打破伤风针?” “啊?”我一听,吓得手抖,怕他马上拉着我去医院打破伤风,连忙解释道,“没必要,伤口不深,而且我的剪刀没有生锈,不会有感染风险的。” 他抬眸看我,“你很害怕打针?” 我如实点头,“是挺怕的。” “那你跟顾宴卿在一起时,还一直给他献血,抽血的针管就不怕了?”他很自然而然地提到这个话题,言辞间也是颇为心疼我的口吻。 我心里又咯噔一蹦,眸光定定地看着他,霎时一股浓浓的委屈涌上心头。 是的,我怕。 我从小就很害怕打针,虽然被江海洋他们虐待,动不动就甩巴掌踹几脚,但那种疼我都能忍,偏偏惧怕打针的痛。 可那几年为了给顾宴卿治病,我每次都硬生生忍着,不敢去看针头扎进血管的一幕,要紧紧闭着眼,撇开脸去。 要不怎么说,我那时候是顶级恋爱脑呢。 为了爱,不顾一切,坚强勇敢的可笑。 但我付出了那么多,从没有人想过我痛不痛,甚至连顾宴卿都不知道,我那么害怕针头。 如今却有一个相识不久的外人,敏感体贴地洞察到我内心的恐惧,为我感到心疼。 我怔怔地呆愣着,眸眶有些湿润泛红,嗓子眼堵着很多话,却又觉得不适合说出口。 倒是苏盛临,看出我的情绪变化,无奈地叹了口气,“真是傻姑娘……” 他懂,懂我的委屈,懂我过去受的苦,懂我一片真心喂了狗。 苏盛临轻轻地帮我拉好衣袖,我回过神来,眨眨眼逼退眼里的红潮,手臂收回。 手上被他握住过的地方,有一种温暖的润泽感,好像顺着血脉回流心脏,搅得我心神更加荡漾。 “谢谢苏先生的关心,我有点……失态,不好意思。”我尴尬地笑了下,没掩饰自己的情绪小崩溃。 苏盛临没回我,却取出手机打了通电话出去。 我听到他说什么药膏,猛地一惊明白过来,连忙道:“苏先生不用了,我办公室有药膏。” 他看我一眼,没理,还是跟那边交代完毕。 等放下手机,他才说:“有药膏怎么不擦?伤口周围太干燥,皮肉都扯皱巴了。还有那翘起来的皮,估计衣袖摩擦会有些疼,但也不能剪掉,能保护伤口创面,等新皮肤长好后会自然脱落的。” 第62章 单膝下跪,当众求婚 我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 他竟连这么细微的末节都注意到了。 我笑着打哈哈,故作崇拜地道:“你好厉害,怎么什么都懂?” 他淡淡一笑,“别忘了,我在部队长大的。” “噢……”我点点头,明白过来。 在部队里摸爬打滚多年,少不了受伤流血,肯定懂一些基本的医学护理常识。 “行了,先吃饭吧。这边咖啡厅有些商务简餐,我们随便吃点,等我这两天忙完,再约你吃好的。”他拿起餐牌递给我,结束了这个话题。 闻言,我才知他出差回来后依然很忙。 可他却还是抽出时间来找我,就为了看看我的伤口到底严不严重。 我低头盯着餐牌,心里却又鼓鼓躁躁地想着别的。 如果他一直这样无微不至,对我特别关照,我真的很难守住本心,也很难只把他当做普通朋友。 哎…… 苏盛临,他到底要干嘛呢? 报恩也不必这样吧。 我们点了两份商务简餐,吃到一半时,季秘书出现了。 “苏董,您吩咐买的药。” “嗯,辛苦。” 苏盛临接过装药的方便袋,递给我:“你拿回去,按使用说明每天涂抹。女孩子爱美,别留疤了。” 我正好吃完饭,接过药品看了下,除了有消毒水,消炎止痛药,还有一支祛疤膏。 他的周到细致,真是无人能比。 我感激不尽,“谢谢苏先生。” 他突然问:“要不要我现在帮你抹?” 我吃惊,连连摇头:“不用不用,苏先生你出差刚回来,肯定还有很多工作等着处理,吃完饭就赶紧忙去吧,我这点事不麻烦你。” “你还跟我这么客气。”他放下餐具,取了纸巾优雅抹嘴,看向我说,“什么时候可以不用苏先生苏先生的叫我。” “……”我抿唇,神色怔住。 记得第一次去苏园,给他量体裁衣时,他就说叫他盛临就好。 可我哪够资格,关系也没那么熟。 现在,他又提这话。 我愣了两秒后,笑了笑,“那……叫你什么?点名带姓不太好,直接叫盛临,感觉……” “感觉怎么了?名字不就是给人叫的?” 我心里纠结,嘴巴半张着,怎么也不好意思叫出口。 “要么我跟季秘书一样,叫你苏董?”反正职场上,也都是互相称呼职务的。 可苏盛临一口怼回来:“你又不是我下属,也不是我的合作伙伴。” 话落,没等我吱声,他直接道:“就叫盛临。” 我:“……” 气氛有点尴尬,我脸颊又没出息热烫起来。 好在季秘书再次出现。 他弯腰低声提醒:“苏董,总部知道您出差回来了,让您现在过去一趟。” “好。” 苏盛临点头应了,随即看向我,我马上站起身,“既然你很忙,那我就不耽误了,等你忙完,我请你吃饭——谢谢你的关心。” 我扬了扬手里的药,意思是答谢他给我买的药。 苏盛临勾唇浅笑,“行,我忙完这周就好。” “嗯,那我们下周约。” 我笑笑,转身跟上他的步伐,一起下楼。 他坐上车要走时,突然又回头提醒:“那衣服这几天先别做了,等你胳膊上的伤好了再说,不着急。” 我心里暖流不断,点点头:“好。” 在他面前,我不自觉地变得很听话,不逞强了。 目送着奥迪a8缓缓驶离,我拎着手里的药,脑海里还不断重复着他的一言一笑。 苏盛临啊苏盛临,你到底是单纯报恩,还是打着报恩的幌子,跟我玩暧昧? 我想不明白,也不敢去求证。 一来,身份悬殊太大,不切实际。 二来,我还没离婚,这时候断然不能开始新感情,连暧昧都不行。 ———— 周末,江怡追悼会。 我提前订了十个超豪华的花圈挽联,跟店家约定好送达殡仪馆的时间。 追悼会八点半开始,我八点二十分到达,店家已经把花圈送到门口了。 我走进吊唁厅,远远看到正前方挂着江怡的遗像,耳边回荡着哀乐,心情也跟着低落下来。 江海洋、唐秀娥跟江浩以及顾宴卿在家属位站着,跟前来吊唁的宾客一一打招呼。 我四下看了看,找到工作人员,让他们把外面的花圈挽联搬进来。 工作人员一看挺多的,叫了两人去帮忙。 江家亲戚看到我,有些吃惊:“江晚你也来了?” “嗯,到底是一家人,我来送送。” “对,还是你心胸宽广,你爸不会做人,你可千万别学。”说这话的是我那个渣爹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小姑姑。 小姑姑向来三观挺正,我对她说话也礼貌客气,故作委屈状:“谢谢小姑明白我的难处,他毕竟生我养我,再不会做人,我也只能认了。” 话音未落,播放着哀乐的吊唁厅突然传来一声厉喝:“这谁搬进来的?拿走!统统拿走!” 我闻声看去,唐秀娥又在发疯了。 她冲到墙边,把我刚送去的花圈踢倒在地,双脚不停地踩踏乱踹。 江海洋上前拉她:“你这是干什么!江晚也是江家人,送个花圈不应该吗?” “不需要!我女儿不要她同情可怜!她这哪里是来吊唁的,她分明就是来看好戏,来羞辱我的,可怜我的女儿啊……年纪轻轻就死了,死了还要被人羞辱……” 唐秀娥嚷嚷着,渐渐地又痛哭起来,跌坐在地。 江海洋要拉起她,可拽不起来。 顾宴卿拖着伤腿走近,想帮忙却力不从心。 江海洋只能把儿子叫来,父子俩一起用力才把唐秀娥拉起。 我站在离他们有点距离的地方,冷眼看着。 唐秀娥起身后,视线一转瞧见我,马上对顾宴卿命令:“宴卿,把她赶出去!快!” 顾宴卿回头看了看我,脸色深沉,低声道:“唐姨,江晚一片心意,您别这样。客人这么多,传出去也不好听。” 唐秀娥一怔,看向他脸色愤慨起来,“怎么,江怡尸骨未寒,你就要移情别恋了?开始护着这个贱女人了?” 顾宴卿脸色也阴沉下来,“唐姨,您非要在江怡的葬礼上,闹得这么难堪吗?” “你还知道这是江怡的葬礼?那我命令你,现在就去甩她几个耳光,替江怡出口气!要不是她狠心绝情,见死不救,江怡不会那么早死去……” 我原本在一旁看好戏,不想参与其中,但这话越说越过分,我实在听不下去。 “小妈,按照您这逻辑,那我今天是不是应该鞭尸江怡,以报夺夫之恨?” 我话一出,场面顿时骚动。 我徐徐不急地接着说:“虽然这个男人确实不怎么样,但即便是我不要的东西,也该是我扔了后你女儿再捡,她直接跟我抢,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吧?” “江晚!”我话音未落,顾宴卿沉声一喝,盯着我脸色极度难堪。 我撇撇嘴,无奈地看了看四周,叹息道:“算了,反正我心意到了,领不领情是你们的事,我走了。” “江晚,你等等。”顾宴卿突然开口,又挽留我。 我停了下脚步,还没转过身来,便听他对江海洋和唐秀娥开口:“爸,唐姨……” 我皱眉,深深不解,他这声“爸”是怎么叫出口的? “是我让江晚今天过来的。”顾宴卿声音低沉,不急不缓地解释道,“一来,是想着一家人,她做为姐姐理应送江怡一程。二来,是有件事,我想趁今天所有人都在,当众做个表态。” 后面这段话让我心里一惊,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唐秀娥脸色愤愤,眼眶红肿,瞪着顾宴卿道:“你要表什么态?江怡都还没下葬,你难不成就要跟这贱女人复合?” “是!”顾宴卿很干脆,直接承认。 “你……” 这猝不及防的反转,让唐秀娥的表情瞬间极为精彩。 我也豁然挑眉,盯着顾宴卿,觉得他脑子的毛病越来越严重。 顾宴卿丝毫不在乎场面的骚动,视线扫过整个吊唁厅,看着江家的亲戚朋友,脸色凝重,情绪复杂,而后郑重地道—— “逝者已去,活着的人把日子过好,才是对逝者最大的尊重。一直以来,我都是把江怡当做妹妹看待,所以在知道她身患绝症之后,于心不忍,才会答应娶她,给她一个婚礼,让她不带遗憾地离开。现在,江怡已走,我对她的承诺和责任也结束了——我必须对深爱我的人,为我付出一切的人,负责。” 听到这儿,我心里的震惊都能炸开一座山了! 他真的不要脸吗?这话也能当众说出口? “顾宴卿,你别——”我被恶心得不行,忙要阻止。 可顾宴卿根本不给我开口的机会,他转身看向我,一手从裤兜里摸出一个锦盒,打开。 里面居然是一枚硕大的钻戒! 在场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下巴都要掉了。 “今天,请所有亲友做个见证,我要重新跟江晚求婚。”话落,他挪动着那条受伤的腿,缓缓单膝跪下。 我一脸震惊加嫌弃,身体本能地后退。 “江晚,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嫁给我吧!我会重新补一个隆重盛大的婚礼,给你最好的一切,请原谅我。” 他举起钻戒,双手送到我面前,深情地求婚宣誓。 第63章 我被抓了! 场面突然鸦雀无声。 只有轻缓的哀乐在大厅回荡,气氛十分诡异。 我淡淡垂眸,看着单膝跪在我面前的顾宴卿,心里异常平静,甚至嘴角还扯了抹笑意。 今天这一趟不白来啊,亲眼观摩到一场精彩大戏。 那枚大钻戒散发着璀璨的光,我被那亮光闪得眼眸微眯,轻笑了声:“顾宴卿,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我竟没发现,你是表演型人格。” “不,小晚,我是真心的,发自肺腑。”顾宴卿抬眸看着我,深情缱绻,“请你原谅我,再嫁给我一次。” 一片静默中,突然有个圣母发声:“江晚,你就答应顾少吧,他这么心善的人,不会亏待你的。” 有了出头之鸟,后面马上附和:“是啊,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难得他醒悟了,你就再给他一次机会。” “江晚,二婚可不好嫁,你再过几年奔三了,哪还能找到这么好的夫家。” “就是,别错过了又后悔。” 我抬头看向那些声音的来处,笑着道:“既然你们这么看好顾少,那你们嫁啊,我拱手相让。” 一句话,成功堵住那些杂七杂八的声音。 顾宴卿依然跪着,双手捧着钻戒在我面前,仿佛我不答应,他就不起来。 我很好奇,他那条被剪刀戳出血窟窿的腿,到底能跪多久。 还有这双手向上举着,到底能举多久。 我居高临下地盯着他,淡淡地问:“这就是你的目的?故意选在人多的场合,想用悠悠众口来给我施压?” 顾宴卿摇摇头,“不是,我只是想当众道歉,以表诚意,也请大家做个见证,我以后绝不会再辜负你了。” “噢~”我缓缓点了点头,他脸色立刻好转,以为我要答应。 可我话锋一转,突然说:“既然今天人齐,所有亲戚长辈都在,我也公布一件事。” 所有目光顿时看向我,带着探究好奇。 我扬声清脆地道:“再过几天,6号,我跟顾宴卿的离婚案开庭审理,各位亲友若有空闲,可以去庭审现场旁听,帮我做个证明——证明是顾先生当众背叛我在先,我们感情已经彻底破裂,绝无复合可能,争取让法官一次判离。愿意去为我作证的亲友,可享受我公司旗下服饰品牌店贵宾待遇,终身六折优惠。” 话音刚落,全场炸裂,大家立刻议论起来。 “呀!这离婚闹到法院了,看来是非离不可了!” “江晚可真是厉害!跟她妈性格一样,宁折不挠!” 马上就有人问:“你那个晚·宴高端定制,也能六折?” “可以。” 我干脆地回,马上引来另一波激烈的议论。 “那品牌可贵了!六折能省不少呢!” “哎呀,六折也要好几千,我还是不舍得啊。” “她公司旗下还有个潮牌服饰,也不错的,打六折就几百块而已,赚大发了!” “江晚,江晚!6号是吧?我去我去……我给你作证,婚礼那天我还录了视频呢,手机里存着。” “我也去,我也录了视频,铁证如山,就是顾宴卿先抛弃你的!” 场面急转直下,刚才还在劝我应该原谅顾宴卿的人,这会儿全都被利益收买。 顾宴卿跪在那里,肯定做梦都没想到我会当众如此羞辱他,一时脸色青白交加,举着的双手也颤抖起来。 “江晚……”他瞳孔收缩,难以置信地吐出两个字。 “顾宴卿,我们之间不可能复合的,你明白了吗?”我看向他,收敛了所有情绪,再次说明。 “我不信,你就是心里噎不下那口气,你想报复我,我不信六年的感情,你说放就放……” 顾宴卿嗓音低沉,细细听着还有些哽咽,就连眼眶都泛起潮红。 以往,他若是露出这副模样,我不知要心疼到何种地步。 可现在,我心如止水了。 持续的哄闹议论中,唐秀娥突然爆发,“够了!都够了!今天是我女儿的葬礼!你们都在干什么!要不要脸!” 众人被吓了一跳,如梦初醒。 这才想起现在是在殡仪馆,是来参加葬礼的。 亲友们立刻正色,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唐秀娥,神色微妙。 唐秀娥气得半死,脸色狰狞。 她打死也没想到会被顾宴卿背后捅刀子,眼神瞪向他恨不得杀人一般。 突然,唐秀娥愤怒地冲上去,狠狠一脚踹在顾宴卿身上:“你个王八犊子!我女儿还没下葬,尸骨未寒,你就这样羞辱她……谁要你同情怜悯了!你不喜欢没人逼你娶,现在来恶心人,呸!” 顾宴卿被一脚踹翻在地,狼狈不堪。 这还不算,唐秀娥疯了一样,逮着他拳打脚踢,破口大骂。 我紧紧皱眉,看着眼前堪称荒诞闹剧的一幕,心中情绪无法形容。 顾宴卿本想两边做好人,尽享美誉,谁知到头来,里外不是人,声名狼藉。 突然,围观人群中有人喊道:“别打了,别打了,流血了!” 我定睛一看,果然,地板上都是血。 而顾宴卿脸色惨白,也不知是被唐秀娥踢中要害,还是腿上的伤口裂开了。 江海洋本就在一旁阻拦,但没拦住。 这会儿见顾宴卿受伤流血,他吓得不轻,连忙朝江浩吼了声,又叫了其它亲戚过来帮忙,一起把发疯的唐秀娥拉开按住了。 顾家地位摆着,江海洋是生意场上的人,自然要顾全颜面和利益。 他赶紧上前,将顾宴卿搀扶起来。 “宴卿,你怎么样?你唐姨是伤心过度,脑子糊涂了,你别跟她一般见识。”江海洋担心得罪了顾宴卿和顾家,连忙找说辞。 顾宴卿哪管这些,他捡起地上被踢飞的钻戒,忍着身体疼痛再次走向我。 “小晚……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举办婚礼。”他踉踉跄跄,走到我身边停下,再次将钻戒递过来。 我伸手接了,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拿着钻戒潇洒利落地转身,走到吊唁厅专供家属烧纸钱的火炉旁,丢了进去。 “啊——”全场哗然,震惊不已。 我头也没回,拍拍手扬长而去。 回家路上,我接到外婆的来电。 “晚晚,你没事吧?” 外婆语调透着担心,我听得一愣,“没事啊,怎么了?” 外婆生气地说:“刚才,那个唐秀娥用江海洋的手机打来电话,劈头盖脸一顿骂,说我教子无方,女儿跟外孙女儿都不是好东西,说你在江怡的葬礼上大闹一场,让死者不得安息,骂了一堆诅咒的话。” 我听得频频皱眉,“外婆,您别理她,她现在就跟疯狗一样,完全丧失理智了。” “我怎么能不理?我直接骂回去了,有些话我憋了多少年,找不到机会骂她,她今天送上门来,我不得好好发泄一通?” 听外婆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忙安慰道:“发泄了就好,身体最重要,别生气。” “放心,我身体好得很。”外婆宽慰我,又担心地问,“你跟顾宴卿到底怎么弄?我怎么听说他今天还当众又求婚了?” “是的,”我很平静地道,“不过没用,还有几天就开庭了。” “嗯,你想清楚就好。” 我跟外婆还没聊完,手机显示又有来电,是闺蜜李云微。 “外婆,我有电话,先挂了哈,放心,我没事的,现在没人能欺负到我。” 安慰了外婆,我马上接通闺蜜的电话。 “江晚,什么情况?顾宴卿又跟你求婚?听说还上演苦肉计?” 我双手握着方向盘,闻言无奈地一叹息,“你消息这么快?我才离开殡仪馆,都还没回到家……” “好多群都在发呢,可真是精彩,葬礼变闹剧,江怡九泉之下都要死不瞑目了。” 我淡淡地道:“原本我是真心去祭奠的,毕竟死者为大,可唐秀娥实在不可理喻。顾宴卿也是不断刷新下限,居然当众忏悔求婚……” 闺蜜幸灾乐祸,“呵,他现在肯定悔得肠子都青了。” “也许吧,但与我无关了。” 李云微提醒道:“你那个后妈,心胸狭隘,眦睚必报,这么多年一直把你当眼中钉,现在江怡生病去世,你却越过越好,我感觉她肯定要心理变态了,你跟他们少来往,小心他们用什么阴招陷害你。” “嗯,我会注意的。” 李云微说的这个,我也想到了。 尤其是经过今天这出闹剧之后,唐秀娥颜面尽失,再加上丧女之痛,她可能真会剑走偏锋,用阴招对付我。 我早有心理准备,但没想到,他们对我下手的速度,比我预料中更快。 周一上午,我到公司开完早会,回到办公室还没坐下,小樱桃匆匆忙忙地进来,“江总,有几名税务局的同志来找你。” “税务局?”我站在办公桌后,吃了一惊。 话音未落,三名身穿制服的税务局同志走进来,公事公办地问:“你好,请问是江晚吗?” “我是,你们……” 对方为首一人拿出工作证:“我们是江城税务局的工作人员,请您协助我们调查远洋贸易公司偷税漏税一案,方便跟我们走一趟吗?” 第64章 苏盛临:她是我罩的! 远洋贸易公司? 我脑子一嗡,瞬间明白是江海洋的公司出事了。 小樱桃在旁边说:“同志,你们弄错了吧?我们是服装公司,而且向来规规矩矩纳税的。” 我从办公桌后走出来,低声交代樱桃:“是我家里的事,我跟税务局的同志们过去一趟,公司这边,你负责处理一下,让大家别胡乱猜测。” “好,我知道了。”小樱桃点点头,一脸担忧。 我笑了下:“放心,我心里有数,没事的。” 简单把工作安排了下,我就跟着税务局的同志们离开了。 从前阵子江海洋突然变得好说话,主动提出把我妈生前剩下股份都转让给我,还把他自己名下部分股份也转让给我,让我成为他公司里第二大股东开始——我就知道他要陷害我了。 只不过,江怡刚死,头七都没过,他这个亲生父亲没有沉浸在丧女之痛中,反倒迫不及待地对付另一个亲生女儿…… 真是禽兽都不如。 可我不能理解的是,明明我只是第二大股东,江海洋才是最大的股东兼法人——按说公司出了问题,也该是江海洋负首要责任,为什么税务局会第一时间找到我? 我向税务局的工作人员提出这个疑问,他们奇怪地说:“远洋贸易最大的股东是江晚,你不是江晚吗?” 我一愣,“我是最大的股东?” “我们查到的企业信息是这样的。” 我有点瞠目结舌。 但很快,我就无语地笑了笑。 江海洋还真是厉害,看来为了挖坑陷害我,他真是煞费苦心啊! 到了税务局,为了配合调查,我的通讯设备需要暂时上交。 税务局问了我许多问题,但多数我都不清楚,因为我并未实际参与过江海洋公司的经营管理。 工作人员起初以为我是太狡猾,故意回避问题,后来才发现我是真不知道。 “我确实是不久前才接受那些股份的,而且当时我也只是公司第二大股东,真正的控股人是江海洋,我父亲——我也不懂他什么时候把名下股份偷偷全部卖掉了,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圈套。” 我努力真诚地解释道。 工作人员点点头:“行,了解了,但这是你们公司内部矛盾,我们不便参与。远洋贸易公司偷税漏税金额好几千万,性质很严重,你们如果不能及时补缴税款并接受罚款,公司负责人恐将承担法律责任,所以还是希望你们尽快处理好这些事,把税款补齐。” “我懂,我会积极配合你们工作的。” 眼看着时间已过中午,我见他们询问的差不多,以为我可以走了。 谁知他们说还要等等。 我有些着急,倒不是担心我会被扣下,毕竟我堂堂正正,清清白白。 我是急着出去找江海洋,跟他开始正面较量! 他以为这样就能毁了我,让我替他背锅承受牢狱之灾——做梦! 见工作人员起身离开,我赶紧追问:“那我要等多久?我自己公司事情也挺多的。” 一名工作人员回头说:“我们会尽快的,请稍安勿躁。” 他们起身离开了,我以为这一等起码要几个小时,谁知他们离开没几分钟,突然又有人回来,态度非常客气:“江小姐,您可以走了。” 我一头雾水,“刚才不还说要等等吗?” 工作人员还没回答我,办公室门口突然传来一道低沉清润的声音:“江晚。” 我回眸一看,大吃一惊! 苏盛临? 我瞪着眼眸,“你怎么来了?” 苏盛临对我招招手,“走,先出去再说。” 我高兴极了,脸上立刻露出笑意,上前走到他身边。 他很自然而然地抬手,搁在我肩膀上,带着我一起走到外面的大办公区。 很快,税局领导匆匆赶来,“苏先生,您过来怎么也不提前打声招呼,我好到门口迎接。” 苏盛临淡淡弯唇,公式化的口吻:“我只是来接个人,无意叨扰,这就离开。” “不多坐会儿?” “不了,还有事。” “好,那您慢走,等方便时我去拜访您。”领导十分恭敬客气。 我站在苏盛临身边,从头到尾一句话没说,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他搭在我肩膀上的那只手上。 他个子高,这样搭着我的肩膀,虽没有情侣间揽着腰身的亲密感,但无疑是告诉所有人——我是他罩着的。 这一刻,我清晰地感受到尊贵显赫四个字带来的优越感。 工作人员把我的手机和包包双手送上。 “江小姐,您的私人物品。” “谢谢。”我淡淡一笑,转头看向苏盛临,“那我们走吧。” “嗯。” 领导一行人热情地送出门,一直送到苏盛临的车边。 “苏先生,江小姐,慢走。”车门关上时,领导还在抬手挥舞。 奥迪a8缓缓驶出税务局,我转头看向苏盛临,再次惊讶地问:“你怎么来了?” 苏盛临俊脸温和,低声解释:“沐溪去你公司找你玩,你助理跟她说,你被税局的人带走了,她马上给我打了电话。” 说话间,苏盛临手机响起。 他拿出,无奈一笑:“又打电话来了。” “喂,小妹……嗯,接到了,就在我旁边……”苏盛临接起电话,回应两句后,把手机递给我,“她要跟你说话。” 我看着苏盛临的手机,心跳又混乱起来,忙伸手接过,放到耳边。 手机外壳上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我心脏怦怦跳,脑子嗡嗡叫,连陈沐溪问了什么都没听清,只自顾自回答:“没事了,你别担心,没有为难我……” 手机又回到苏盛临手里,他简单几句话打发了自家妹妹,挂断。 车厢安静下来,我也强迫自己混乱的心跳平复下来。 “今天真是多亏你,不然我可能还要在里面呆几个钟。”我回头,微笑道谢。 “不客气。”苏盛临回以微微一笑,然后抬腕看了看时间,“都下午一点了,你还饿着肚子吧,先找地方吃饭。” “好啊,我请你,谢谢你又帮了我。” “行。” 苏盛临让季秘书就近找个餐厅,干净卫生就行。 我俩找了个僻静的位置坐下,简单点了几样菜。 “我听说他们找你过去,是调查你父亲公司的税务问题?”点完菜后,苏盛临看向我,询问起正事。 第65章 苏盛临的暧昧拉扯 “是的,这件事说来话长……” 我无奈地叹息了声,把江海洋当年如何欺骗我妈,又侵吞我外公外婆的生意,前阵子如何假好心把原属于我妈的股份还给我,一步一步引导我上钩的过程简短说了遍。 苏盛临听得频频皱眉,眼神盯着我既同情又心疼。 等我说完,他不解地问:“你是他亲生的吗?” “是啊,”我笑了笑,没心没肺,“你也不敢相信亲生父亲会对自己的亲女儿下这样的狠手吧?但这就是事实,他心里巴不得死的女儿是我,而不是江怡。” 苏盛临摇了摇头,沉声:“这种人,会遭报应。” “也许吧,但就算老天爷不清算他,我也不会让他好过。”我冷着脸,咬牙切齿地吐出这话。 苏盛临浅浅一笑,“看来,你早已有应对之策。” “嗯,我太了解他了,从他莫名其妙主动把股份给我,我就知道他要害我了,当然要留一手。” “聪明的姑娘。”苏盛临依然面色带笑,“我原本还想问问,需不需要我帮忙,看来是多余了。” 我看向他,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唇,故作轻松地道:“家丑,就不劳苏二爷费心了,如果我搞不定,再跟你求助。” “好。” 我说的是实话。 虽然我在江家不受宠的事,人尽皆知;虽然我也知道,苏盛临人品端正不会笑话我,可我还是既要面子又好强。 我能自己做的事,不想麻烦别人。 而且我跟江家之间的仇恨,我也不想假手于人。 我要亲自把江海洋唐秀娥那对狗男女,弄到身败名裂,一无所有,再无翻身之日,替我妈好好报仇! 上菜后,苏盛临没怎么动筷子,我才知他已经吃过了。 “啊?你吃过了怎么不早点说?我可以自己回公司简单吃点,省得耽误你时间。”我很不好意思,觉得又麻烦他,又耽误他工作。 “不碍事,你慢慢吃,不着急。”他还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 可我依然过意不去,“你再吃点吧,不然你这么看着我吃,怪有压力的。” “好。”他笑着,也拿起筷子。 “对了,你刚说沐溪上午去公司找我,你知道是什么事吗?”那会儿在电话里,我心思光想别的,忘了问陈沐溪。 “嗯……好像是她下个月要去伦敦演出,想问问你有没有空给她做一套中式演出服。” “下个月什么时候?”我琢磨着自己的工作安排,想着挤挤时间应该可以。 “不清楚,你得空问问她。她是看你给我母亲做的马面裙很有特色,跟市面上卖的都一样,很心动。” “噢,这样啊!”我笑了起来,“她上次来我公司量尺寸时没说,不然我有几幅现成的设计图稿,可以给她看看。” 苏夫人寿宴时,我给她做了三套礼服,都有中式传统服饰的元素在里面。 那套马面裙,是深红色锦缎辅以手工刺绣,非常大气端庄,又明艳活力。 苏夫人那晚在寿宴开始时,换上那套深红套装马面裙,一现身就惊艳全场,可把那些阔太太们羡慕坏了。 所以之后我下楼再次出现时,一帮阔太小姐都争着来跟我攀交情,套近乎,想预约高定。 苏盛临点点头:“行,你们联系吧,看她喜欢。” “好,我等会儿问问她。” 吃完饭,苏盛临坚持送我回公司,我只好再次坐上他的车。 路上,他一直在接电话,看得出十分忙碌。 等接完电话,他又打开商务笔电,“抱歉,我有点工作要处理。” “没事,你忙吧。”我笑着回复。 其实,该感到歉意的人是我。 人家这么忙,为了我的事专门跑一趟,耽误重要工作,我很过意不去。 其实,以他的身份,知道这件事后打通电话到税务局,跟领导知会一声,那边也会立刻放人的。 可他没有,而是百忙之中抽时间,亲自跑这一趟。 我的心,又开始欢呼雀跃了…… 这到底是不是偏爱和重视?是不是超越了正常的普通的男女关系? 快到我公司时,他的忙碌终于告一段落。 我见他收起商务笔电,脑子里突然响起陈沐溪跟我说的话,脱口而出:“你工作这么忙,身体吃得消吗?” “嗯?”他一愣,回头看我,随即眉眼柔和下来,“习惯了,工作性质特殊,有时候赶上项目,是会忙一些。” “苏夫人跟沐溪都说,你对工作太痴狂,对自己的身体一点都不爱惜,你现在年轻力壮觉得无所谓,可时间久了,总还是会损害身体底子。” 我定定地看着他,心跳惶惶地说出这话,因为莫名紧张和羞怯,脸颊又滚滚发烫。 他也盯着我,目光沉静,神色内敛。 我俩虽见面多次,但因为他过于尊贵的身份和强大的气场,让我总是不敢面对面地正视他。 今天坐在车上,两人近距离地这般对视,我才更加清楚深刻地看清这张脸。 剑眉星目,五官英朗,气质沉稳,他的整体面相是介于清秀俊俏和周正硬朗之间,一脸帝王相,让人过目不忘,还能念念回响。 我想到上次在御园请他吃饭,李云微偶遇他后大发花痴,说他是“顶级神颜”,还真是一点都不夸张。 我俩就这样安安静静地两两相望,一时谁都没说话。 我明显感觉到车厢气氛渐渐上升,萦绕在彼此间的暧昧味道越来越重。 直到,奥迪a8缓缓停下,季秘书从副驾回头:“苏董,江小姐,到了。” 季秘书话说出口,才察觉到后座的氛围不对,脸色立刻一紧。 而我跟苏盛临已经同时收回视线,双双做出一系列小动作掩饰尴尬。 “噢,到了啊!好的,谢谢——”我面红耳赤,又语无伦次。 话落,慌忙地转身推车门。 可不知怎么地,扒了两下都没开。 下一秒,季秘书反应神速,赶紧下车帮我从外面打开后车门。 我窘得恨不得钻地缝,“谢谢。” 我面上极度难堪,觉得刚才那话越界了。 自己什么都不是,哪有资格劝人家爱惜身体。 看,人家都没回应,心里肯定也在想我莫名其妙,甚至看出了我内心潜藏的那点小心思,正想着如何拒绝我吧? 不料我刚站稳身子,背后便传来那道清润缓缓的声音:“江晚……” 我耳根子一抖,心跳更快,转过身:“嗯?” 苏盛临坐在车里,微微朝我这边探身,寒星般的眼眸温润含笑,对我说:“放心,我身体很好,谢谢关心。” 他语调真诚,让我紧张尴尬到极致的神经突然放松,对他缓缓一笑,“好。” “再见。” 我摆摆手,“再见。” 原本,我是要迫不及待逃跑的。 因为他的温暖回应,让我觉得自己没有逾距,没有冒犯,心里瞬间又雀跃起来,站在路边目送着他的座驾远离。 回到公司,小樱桃看到我立刻迎上来:“江总,你没事吧?上午苏小姐来公司找你,我说你被税局带走了,她说找苏先生处理……” “嗯,苏先生刚送我回来的,放心吧,没事了。” 我安抚了小樱桃,等她离开之后,脸色立刻落下来。 江海洋—— 我暗暗磨牙,取出手机,先给小姑打了通电话。 小姑也是江海洋公司的大股东,公司出这么大的事,关乎她的切身利益,她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结果一问,小姑也不清楚。 不过小姑跟公司高层都很熟,她立刻打电话询问,很快就了解到事情经过。 “小晚,你爸就在前几日,把手里的股份全部低价卖给了公司的一些小股东,他现在已经不是公司股东了,所以你手里股份占比最重,是公司最大的股东。” 我听得一愣,“他偷偷转让?这不违规吗?” 小姑说:“公司章程没有特别的限制性约定,股东之间可以相互转让股份,不需要经过其它股东同意,签合同就行。他这样操作虽然不道德,但……也算不上违法。” 我恍然大悟。 “他是在给我挖坑,为了陷害我,下了好大一盘棋。可公司法人是他,为什么轮到我负责任?” 小姑迟疑了下,语调有点同情:“公司法人在一个月前变更过,改成了江怡,而现在江怡去世了,所以你这个最大的股东……” 什么? 我大为震惊! 他为了陷害我,还真是煞费苦心,连病重的江怡都算计在内。 “小晚,你可一定要想办法保住公司,不然我们所有人都跟着完蛋了。”小姑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心急如焚,央求我。 我无奈一笑,“小姑,我一个弱女子能怎么办。” “小晚,你肯定有办法的,你公司业绩不是挺好吗?你手里肯定有钱。” “我有钱也不会拿去填那个禽兽渣爹留下的火坑。”那不是正好中了江海洋的圈套,让他笑掉大牙? 意识到小姑也不可能站在我这边,我匆匆几句挂了电话。 毕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巨大的利益面前,任何亲情都脆如薄翼,不堪一击。 何况,只是姑侄而已。 她不落井下石都算人道了。 挂了电话,我看了看时间,下午三点多,来得及。 我从公司安保部挑了四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让他们跟我出去一趟。 第66章 恐怖的死亡威胁 坐上车,我直接给江海洋打了电话。 第一遍、第二遍,他都没接。 我继续打,第三遍终于接通。 “什么事,我忙着!”电话一通,江海洋口气非常不耐烦。 “你忙什么?难道你也被税务带走调查了?”我开门见山。 江海洋一愣,随即装傻:“什么意思?” “呵——”我冷笑,不信他不知道我上午被税务带走的事。 “江海洋,我被你坑惨了,要找你算账。” “大逆不道!哪个做女儿的直呼父亲姓名?”江海洋还在耍威风。 “你把我当女儿吗?你配做我父亲吗?骂你是禽兽都侮辱了那两个字。” “江晚!别太过分,好歹是我把你养大的!” “好,为了感谢您的养育之恩,我今天送你一份大礼——说吧,人在哪儿,我亲自送礼上门。” 江海洋沉默,显然有些防备,但或许是太想看到我落魄的样子,又或许是想继续羞辱我,他犹豫之后还是答应了:“国贸写字楼b座16层,山海贸易。” 我一听明白过来,“新公司?” “跟你无关。” 我冷笑了声,挂断电话,然后马不停蹄地打了好几个电话出去。 到达写字楼下,我让四个保安小哥跟我一起上楼,“你们先在外面等着,暂时不用露面,但要机灵点,见我有危险就冲进去。放心,今天这趟算加班,三倍加班费,要是因公负伤,医药费跟精神损失费一分不少。” “江总您放心,我们知道怎么做。” “好。” 电梯门打开,我走出去,一转身,便看到迎面一道墙上,四个烫金闪烁的大字——四海贸易。 啧,江海洋这一招金蝉脱壳还真是厉害。 把原来的公司掏空了,摇身一变又东山再起。 不过也挺好,看他的新公司相当气派,资金雄厚,我心里反倒踏实了。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有足够的能力去处理之前留下的烂摊子。 他要是身无分文,负债累累,那我才要担心被他连累。 我走进去,没人理我,那些员工都忙着自己的事情。 我找了个人询问,才打听到江海洋的办公室。 走到门外,我正要推门进去时,忽听里面传来声音。 心念一转,我立刻取出手机打开录音,贴在门板上。 “让她坐牢都算轻的,江怡又不能死而复生,就该找个车撞死她!再把她的公司抢过来!你是她亲爹,她死了,她的一切财产不就是你的?” 这是唐秀娥的声音,带着哭腔,每个字都透着狠毒。 我不禁皱眉。 她还是人吗? 想要我死? 江海洋劝道:“你糊涂!你以为杀人不要偿命?而且她跟顾宴卿还没离婚,她死了那服装公司也是顾宴卿得到的可能性更大,哪轮得到我们!” “可我就是不服气!凭什么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就这么死了,她反倒越过越好,真是扫把星,肯定是她克死江怡的!” “行了,我这不是在帮你报仇吗?” “什么叫帮我?江怡不是你亲生的?” “好好好,你冷静点,她一会儿要来找我,你要不要先回去?” “不回,我就要看她落魄狼狈的丑态!之前为了江怡,我跪下来求她,她都无动于衷,今天我要让她跪地磕头求我!不然就送她进监狱!” 门板豁然推开,我冷笑着走进去,扬声道:“跪地磕头,那是给死人祭拜的,小妈决定今天就慷慨赴死,去给你的宝贝女儿陪葬吗?” 门撞到墙上,发出砰然一响,把那两人吓了一跳。 转头看到是我,唐秀娥惊魂未定的脸瞬间愤怒狰狞:“江晚,你诅咒谁呢!” “谁让我跪地磕头,我就咒谁。” “你——”唐秀娥指着我,气到语塞,冲上来就要甩巴掌。 我一把捉住她的手腕,用力攘开,转眸看向江海洋:“我来送礼的,你们就这样对我?” 江海洋看向自己老婆:“秀娥,别闹了!听听她怎么说。” 唐秀娥咬牙切齿地呸了声,转身走回去坐在沙发上。 “你要送什么礼?”江海洋问道。 我打量着他的办公室,而后走到会客区沙发的单人位坐下。 “礼物还在路上,我们可以先谈谈别的。” “谈什么?” 我看向他,不紧不慢地说:“谈你到底要不要自首的问题。” “呵呵——”江海洋笑起来,惺惺作态地问唐秀娥,“你听清他说什么没?她说让我自首。” 江海洋嘲笑完之后,脸色又突然一沉,“江晚,你没事就滚蛋!别来我面前碍眼。” 我没理会他的态度,有条不紊地说:“你经营远洋贸易公司的这些年,到底做了多少违法犯罪的事,自己都不记得了吗?” “既然不记得,那我慢慢提醒你。” “你跟供应链公司多次虚假交易,涉及的罪名有合同诈骗罪、逃税罪、洗钱罪。据我了解,你公司还有部分国际贸易,极可能触犯了相关国家的法律,还将面临国际诉讼和制裁——这么多罪名,你都不打算自首吗?” 随着我娓娓道来,沙发上唐秀娥气愤阴沉的表情渐渐换了模样。 等我话音落定,她转头看向江海洋,脸色明显有几分慌乱。 江海洋倒是沉得住气,他愤愤地道:“你信口开河,证据呢?没有证据谁信你!” “证据马上就到。” 我回了这话,手机正好响起。 “喂,吴姐,你们到了?嗯,16楼,上来吧——” 落下手机,我看向他:“我给你准备的大礼,送到了。” 那位吴姐,原本是远洋贸易公司财务部副总监,因为不愿与江海洋同流合污,半年前被贬到了客服部。 我在成为远洋贸易公司第二大股东之后,算准了江海洋要陷害我,就想方设法地搜集他违法犯罪的证据。 我不止找到了这位吴姐,还找到了跟江海洋闹掰的供应商,以及被他欠款的合作商。 除此外,我还联系了律师。 几分钟后,浩浩荡荡六七人出现在江海洋的新公司,被他欠款的老板,进来就破口大骂,说他有钱不还是老赖,要申请法院强制执行。 我由着他们先去闹腾,跟吴姐拿到了几分资料,交给律师过目。 律师查阅后脸色严肃,“这肯定要负刑事责任的,就算补缴税款并接受处罚,也只是了结了税务那一块。” 我点点头,将材料拿回来。 “行了,大家稍安勿躁吧。”我扬声止住了闹剧,走上前,将手里的证据亮出来,“父亲大人,你不是要证据吗?在这里——” 江海洋刚跟人对骂了一场,正脸红脖子粗,看到我手里的东西,都没来得及细看,抬手就夺。 我没闪躲,让他夺去。 他雷霆大怒,拿到手立刻“哗哗”全部撕碎了,“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反正老子行得正坐得端!” 我微微一耸肩:“没关系,我这里还有,你继续,等撕累了,我们再来谈谈这事到底怎么清算。” 我从吴姐手里又接过一份,主动递给他。 江海洋看着我,眼眸凶狠,脸上的横肉剧烈颤抖,“江晚!你太歹毒了!我是你亲生父亲,你就这样陷害我!” “到底是谁陷害谁的?”我反问回去,又揭穿他们,“你们两口子刚才还在讨论怎么弄死我,好侵吞我的公司——现在反过来说我陷害你们?” “你胡说!血口喷人!”唐秀娥冲过来,破口大骂。 我拿出手机,调出那段录音,把音量调到最大。 安静的空间里,他俩的对话清清楚楚—— “让她坐牢都算轻的,江怡又不能死而复生,就该找个车撞死她!再把她的公司抢过来!你是她亲爹,她死了,她的一切财产不就是你的?” 在场的人全都皱眉,指责议论。 唐秀娥面红耳赤,像要发疯似的喘息着,而后突然朝我冲上来。 我连忙后退,两名保安小哥迅疾出手,将她左右架了住。 “江晚!你太阴险了!你不得好死!都是一家人,你要把我们赶尽杀绝,你会遭报应的!”唐秀娥奋力挣扎,泼妇骂街一样剧烈反抗。 但那两位安保小哥还是把她压制得死死的。 江海洋这会儿意识到他大难临头了,慌张地四处看了看,盯着吴姐骂起来:“吴庆梅,你在我公司干了六年,我待你不薄吧?你就这样陷害我?” “还有你!你!要不是老子带着你们发财,你们能有今天?现在都翻脸不认人了!” 被江海洋骂的这些人全都不服气,每个人站在自己立场都是憋了一肚子火,于是又吵起来。 吵着吵着,不知是谁先动了手,突然就开始打砸办公室了。 我紧紧皱眉,赶紧退到安全地带,先打了税务局的举报电话,又打了110报警。 “吴姐,张总,你们消消气,警察和税务稽查的马上就来,该怎么处理交给他们去办吧。”打完电话,我朝着愤怒的人群喊道。 江海洋一听我报警了,马上把矛头对准我。 不过没等他冲过来对我下手,我身边另外两名安保小哥,立刻把他拦住了。 “江晚,你想扳倒我,做梦!”江海洋不知还有什么招,这个时候还在嚣张。 “做梦就做呗,万一梦想成真呢。”我轻飘飘地回答。 很快,警察跟税务稽查人员先后赶到,“谁报的警?” 第67章 我坦白:喜欢上苏盛临了 我站出来,指着我那个嚣张的渣爹,“警察同志你好,是我报警的,我实名举报这个人——江海洋,涉嫌合同诈骗罪,逃税罪,洗钱罪,这些是部分证据……” “还有税务局的同志,你们正在调查的远洋贸易公司偷税漏税一案,江海洋才是责任主体,我这里有充分证据证明,他故意欺诈,推卸责任,妄想逃脱罪名,请你们一定要仔细调查清楚。” 来之前,我把我接受股份转让的协议都带着,再加上吴姐那边提供的财务证据,所有资料一并交给了警察和税务。 这些材料,足以证明我刚成为公司大股东不久,对公司之前的违法行为一概不知,更没有参与过那些违法行为。 税务人员看到我,一眼认出,态度很礼貌:“江小姐,你效率真快,短短半天时间就查清整件事了?” 我笑了笑,“事关我人身清白和未来前途,当然越快越好。” 警察同志跟税务稽查都在查阅资料,办公室里安安静静。 突然,江海洋猛地推开身边的人,拔腿就朝办公室外跑。 “站住!快拦下!” 警察同志反应迅速,一声令下,江海洋被摁倒在地,直接上了手铐。 “放手!我没有犯法,那不孝女污蔑我!江晚,你跟你妈一样,见不得我好!老子真是后悔生下你,早应该一把掐死!” 江海洋被警察摁住,一边挣扎一边咆哮咒骂。 “老实点!当着警察的面还敢威胁人,眼里还有没有王法!”警察同志威严一喝,将他从地上拖起来。 唐秀娥看着这一幕,腿一软,突然也不挣扎了,烂泥一般跌坐在地。 我看过去,语调温柔地问:“小妈这是怎么了?刚才不是还要我给你跪地磕头吗?你这是要倒过来?” 唐秀娥惊魂未定,剧烈地喘息着,视线收回看向我,突然扑过来抓住我的裤脚:“江晚,她是你亲爸!你不能这样做!到底是一家人,你不能这么狠心绝情啊!江怡头七都没过,你让他去坐牢,你太狠了!” 我甩了甩裤脚,没挣脱,抬眸看向保安小哥。 保安小哥心领神会,马上过来把唐秀娥拽开。 “说实话,我来之前,是想过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的。可是在门外,听到你们商量着如何陷害我,让我替你们背锅,甚至想弄死我,我就觉得你们该下地狱!”我冷着脸,语调也冰冷利落。 “江晚……你不能这样,那只是一时气话,我们只想着稍稍教训你一下,没想要真对你下手。” “你觉得我信你的鬼话?”看着她忏悔的脸,我胸口恨意翻滚,“从你纵容江怡抢走我的婚礼,夺走我的丈夫开始,你们就该想到今天的下场——天欲其亡,必先令其狂,你们走到这一步,也是咎由自取。” “江晚……你不能这样,江怡都死了,她都死了……” 唐秀娥嚎啕大哭。 我真该拿面镜子给她照照,让她看看现在的自己有多狼狈。 被警察扣住的江海洋,此时还不死心,竟当众叫嚣:“你们对我客气点!我跟市里的张部长关系好着,小心让你们全都丢工作!” 警察懒得搭理,看向我询问:“江小姐方便跟我们一起回去一趟吗?按照规定,需要做个笔录。” “好。” 既然是我举报的,那我肯定要配合调查。 江海洋被铐着手带走,他新公司的员工,全都目瞪口呆。 可惜了这些人,刚工作不久,公司就要倒了,又得重新找工作。 我跟警察同志一起回去,配合做完笔录,已经晚上七点。 走出警局,看着外面的万家灯火,我突然很想念外婆。 于是,驱车去了外婆那里吃晚饭。 跟外婆讲了整件事,老太太高兴得又添了一碗饭。 “他们总算遭报应了,潇洒快活了这么多年,真是便宜了他们,可惜你妈没有等到这一天。” “外婆,您提醒了我,我明天去看看我妈,跟她也说说。”我满足地放下碗筷,安慰老太太。 外婆连连点头:“好,是要说说,让她也高兴高兴。” 第二天上午,我抱着一束鲜花去墓地,在妈妈的墓碑前坐了个把小时。 我跟妈妈聊了很多事,被顾宴卿抛弃,江怡抢婚,江海洋陷害我,江怡死了,江海洋倒了,还要坐牢…… 最后,我觉得该说的都跟妈妈说完了,脑海里却渐渐冒出一张清俊尊贵的脸庞。 想到那个人,心脏处便温温热热的一股暖流,哪怕就我一个人呆着,也情不自禁地觉得激动羞涩。 “妈,还有一件事……我好像,喜欢上一个人了——” “他说我小时候救过他两次,他对我的好都是报恩,可我觉得……好像不是报恩那么简单。” “可是我们家世相差太远,如果江家不没落,我都配不上他,何况现在江家倒了,江海洋还要坐牢……” “我搭着一个蹲监狱的亲生父亲,是一生擦不掉的污点,就更加配不上他了。” “但是妈妈,他真的很好,家世显赫却不张扬,出身高贵而不傲慢,待人接物彬彬有礼,十分有修养,他还年轻英俊,就连身高都鹤立鸡群……” 我把心里埋藏了许久的话,不能对任何人说的话,全都跟妈妈倾诉了。 “我知道我不该喜欢他,我们之间根本就不可能,但是他每次出现,我都控制不住心里的悸动,控制不住地被他吸引……妈妈,我该怎么办啊——” 可惜,妈妈也给不了我任何建议。 哎…… 我起身离开墓园时,手机响起。 拿出一看,心跳又蓦地加快。 苏盛临。 “喂……”我顶着秋天的暖阳,缓缓下山,脸颊热烘烘的,不知是不是在户外呆久了,太阳晒的。 苏盛临听我语调懒洋洋的,关心地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没,在墓园,来看看我妈。” “嗯,那……没事吧?”他以为我来看亡母,肯定会心情不好。 我笑了笑,轻快地道:“没事,跟我妈通知好消息呢。” 他嗓音含了浅浅笑意,“噢?什么好消息?” 第68章 我主动约会苏盛临 我走到停车位,拉开车门坐上去,把手机打开外音后插进支架里,转身系安全带。 “我举报了自己亲爹,他肯定要坐牢了,我来跟我妈说一声,让她在九泉之下高兴高兴。”我没心没肺地道。 苏盛临也跟着笑了下,“你动作倒是够快。” 我语气扬扬:“那当然,不然我就要替他背锅了,花钱事小,搞不好我要蹲监狱的。” “雷厉风行,不错,你又让我刮目相看了。” “谢谢苏二爷夸奖。”我启动车子,言归正传,“你给我打电话干嘛?” “也没什么,问问你手臂上的伤好了没。” 听他这话,我才意识到右臂还有伤,忙起来根本就不记得。 我抬起手臂让衣袖滑下去,看了眼伤口,“好了,已经不痛不痒了,多谢关心。” “不客气。” 他说完这话,我一时不知道如何接下去,两边同时沉默,气氛瞬间尴尬暧昧起来。 “咳——”我清了清嗓子,正要再开口,那边先传来声音,“你在开车吧?那我不打扰了,你注意安全。” 我知道他这话说完,就是要挂断了,可我心里突然不舍,连忙出声:“哎等等!” “怎么了?” “你这会儿……忙不?若是有空的话,我请你吃饭啊,之前说好的,等你忙完我请客,谢谢你一直帮我。” 我一鼓作气说完这话,心跳混乱,屏气凝神地等着他回复。 话筒里大概沉默了两秒,我意识到他中午可能早有安排,忙又说:“你要是没空就下次,千万别耽误你……” “有空,去哪里吃?”他打断我,直接问地点。 我一愣:“真有空啊?我这临时起意的,你工作那么忙,我怕你有些勉强。” “不勉强,我中午正好没地吃饭,”见我似有反悔之意,他笑着开玩笑,“你是不是突然后悔不想请我吃了?” “不不,没有。”我连忙解释,想了想说,“那要么还是去御园?我让朋友留个包间。” “好。” “嗯,我从这边过去估计要四十分钟,你若是先到就等等我。” “好,你慢点开,不着急。” 挂了电话,我立刻给李云微打过去。 她很好奇:“你这次又请什么贵客吃饭?负债累累呢,倒是舍得。” 毕竟,御园算是江城最顶级的餐厅了,一顿饭就是普通人一两个月的薪水。 而我负债三亿,按说要节衣缩食,省钱还债。 我有些心虚,吱呜了下,“还是上次那位。” “上次那位?”李云微顿了下,突然反应过来,“苏盛临?” “是的。” “我去……你俩到底啥关系啊?江小晚,你是不是又谈恋爱了不告诉我啊?”李云微激动地叫起来。 “哎呀……没什么关系,我前几天不是跟你说了么,就小时候我救过他,现在当朋友来往呗。” “呵!你骗鬼吧!” “我开车呢,不说了,你给我留好房间。” 挂了电话,我不自觉地加快车速,只想快点到达餐厅。 刚刚还在墓园跟妈妈说,知道自己配不上人家,这会儿就又忘到了九霄云外。 反正我给自己洗脑,就是普通朋友,朋友间偶尔聚聚吃顿饭,再正常不过。 半小时后,我到达御园。 经理认识我,一见面就说:“江小姐,您的客人已经到了,天字号。” “好,谢谢。” 我心情一阵激荡,走路时甚至小跑了几步。 服务生帮我推开包厢门,我脸上已经扬起笑,“苏……” 才刚刚开口,我看到苏盛临旁边坐着的女孩儿,脸色一惊一喜,“咦?沐溪你也来了?” 陈沐溪甜甜一笑,“怎么,我不能来啊?嫌弃我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 我脸颊一红,下意识看了苏盛临一眼,紧张心虚:“不是不是,我巴不得你来。” 对那句“二人世界”,我只能装没听见,不敢回应。 苏盛临给我倒茶,放到我面前来,我微笑点头:“谢谢。” “我从公司离开时,她正好来找我,知道中午你请客,非要来蹭饭。”苏盛临笑着解释。 我坐定,放下包包,歉意地道:“是我考虑不周,我应该给溪溪打个电话的。” “没关系,我脸皮厚,想吃就不请自来。下次你们约会可得避开我,不然回回蹭饭。” 陈沐溪又说这话,我耳根子一抖,这次不得不解释:“溪溪你误会了,不是约会,就是你哥最近帮了我忙,说好了等他有空时我请客答谢。” “噢……”她拖长语调,一脸狭促,收回视线看向自家兄长,“是这样吗,哥?” 苏盛临依然很淡定自若,面上没有丝毫异样,喝了口茶回复:“江晚说是这样,那就是这样。” 什么? 我心弦一抖,这话几个意思? 难道我承认这是约会,这就是约会? 好在这个尴尬暧昧的话题没有持续下去,经理已经敲门开始上菜了。 我吃惊,原来菜都点好了。 看出我惊讶,苏盛临解释:“我下午有事,赶时间,所以没等你来就先点菜了,都是林大厨推荐的,应该靠谱。” “没关系,挺好的,正好我也饿了,不用等。” 我接过服务生递来的热毛巾,擦干净手,准备吃饭。 这会儿我很确定,他中午原本肯定是有安排的,因为我的临时起意,他改变行程来吃饭,所以时间这么匆忙。 再结合陈沐溪那几句明显暧昧的话,他都没辩解,我心里浮浮沉沉多日的念头,越发确定。 苏盛临对我,绝对不是普通朋友那么简单。 可能他跟我一样,出于种种考虑,或许是我身份低微,或许是我还没离婚,又或是其它——所以他也在犹豫纠结,不敢捅破这层窗户纸。 这种暧昧不明的状态,最磨人了,可偏偏我还挺享受。 想到江海洋面临牢狱之灾,我心里其实挺怕他点破这关系。 因为我真的配不上他,我不想他因为跟我在一起,被人家笑话——说那么尊贵显赫的苏家少爷,千挑万选,最后跟一个囚犯女儿在一起。 第69章 我跟苏盛临疯狂暧昧 我发自内心地崇拜他,欣赏他,也真诚地希望他越来越好。 我不想任何人破坏这份美好,给他身上添污点,包括我自己。 所以不要点破,就这样暧昧着,催眠自己:我们就是普通朋友。 “你家里的事,确定处理好了?”我胡思乱想间,苏盛临兄妹俩已经动筷子,同时闲话家常般关心起我。 我点点头:“算是处理好了,反正我父亲已经被抓,铁证如山,我咨询过律师,肯定要负法律责任的,就看判几年了。但不管怎样,他一夜回到解放前是肯定的。” 我心想,若是税局从重处罚,没准儿还要负债,这辈子再难翻身。 苏盛临听我说完,感慨道:“你倒是心理强大,被自己亲爹陷害,没有大吵大闹,而是冷静从容,绝地反击,还动作迅速。” 我淡淡一笑:“大吵大闹有什么用,从我懂事起,从他跟我妈离婚,我就认清他的真面目了。可以说为了等这一天,我卧薪尝胆不知多少年。这次要不是他陷害我,我还找不到机会拿他把柄,他也是自作孽。” 苏盛临点点头,好像是赞许,又像是吃惊,“一个女孩子,真不容易。” 听着这话,我突然心神一定,抬眸看向他俩,有点忐忑地问:“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心里有点阴暗?还心机深沉,冷血无情?毕竟那是我亲爹,而且我同父异母的亲妹妹才刚去世……” 话音未落,陈沐溪连忙说:“怎么会?你保护自己有什么错?难道非要被家人啃得骨头渣不剩,才叫孝顺,叫好人吗?” “沐溪说的没错,保护自己是生存第一准则,你从没主动伤害过他们,他们却对你一再排挤甚至陷害,你做得很对。”苏盛临也高度认可道。 我脸色缓和了些,嘴角露出点笑。 苏盛临微微勾唇,接着说:“而且你父亲是违法犯罪,损害了国家和他人的合法权益,你做为家人能大义灭亲,不但没有错,反而特别伟大无私,堪称英雄。” “对,英雄!”陈沐溪对我竖起大拇指,又端起茶盏,“来,以茶代酒,敬英雄!” 我本来心里还忐忑的,现在被他俩这么一说,负担全无。 “你们太会给情绪价值了,谢谢。”我笑着端起茶杯,松了口气。 陈沐溪喝完茶放下,继续宽慰我:“女孩子在这个社会上,本就受到许多偏见和不公,也就只剩家人可以给我们提供避风港湾了,结果你的家人不但不护着你,还处心积虑地陷害你,你若不是智商在线,又坚强勇敢,哪还有活路啊,早被他们生吞活剥了。” 陈沐溪这番话,精准地说到了我心坎里。 我感激不已,瞬间红了眼眶,差点落下泪来。 “其实我还有外婆跟小姨,对我挺好的,在我心目中,她们才是我的家人。”而江家那些,从来只是我的仇人。 苏盛临看出我情绪起伏,伸手,递过来一方手帕,“不说这些了,你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我看着他的手帕,迟疑了下接过:“谢谢。” 想到他还有块手帕在我这儿,我捏着这块手帕心情又七上八下了。 等按了按眼角,情绪平复之后,我尴尬地拿着手帕:“这个……我洗完后——” “不用了,给我吧。”话没说完,苏盛临打断,伸手拿回去。 我脸颊热烘烘,赶紧低头只顾吃东西。 吃完饭,我叫来服务生准备买单,却被告知:“江小姐,已经买单了。” “买单了?谁买的?”我吃了一惊。 服务生还没回答,陈沐溪轻快地说:“我哥已经买过了,走吧!” 他们兄妹站起身,我也跟着站起,但非常不好意思:“苏先生,说好是我请客的,答谢你前阵子帮我忙,怎么你又买单呢。” “哎呀,一顿饭而已,你这么较真做什么?我哥有的是钱,给喜欢的——” “咳!”陈沐溪话没说完,苏盛临突然一声清咳。 陈沐溪话音顿住,马上赔笑脸改口:“我不请自来,理应我们请你,一顿饭别在意。” 我有些怔愣,脑海里还在琢磨陈沐溪没说完的那句话。 给喜欢的……什么? 是说苏盛临喜欢我? 苏盛临看我还怔愣着,清润一笑,低声道:“下次你请,我一定不跟你抢了。” 我回过神来,立刻顺着话说:“好,那这么说定了。” 我想着又多了一次“约会”的理由,暗自欣喜。 “那今天这顿饭谢谢啦。”我拎起包包,跟他们一起出门。 “客气什么!”陈沐溪走在我旁边,语调轻快,“对了,我下个月要去伦敦演出,想问问你有没有空给我做一套马面裙,我哥说你那儿有现成的设计稿,我能去看看吗?” 我高兴点头:“可以啊!那就直接跟我一起走吧。” “行,我坐你车。” 陈沐溪立刻挽住我的手臂,跟苏盛临说:“哥,那我跟江晚走了,你自己回吧。” 苏盛临满脸温和宠溺,还不忘叮嘱:“别闯祸,事情忙完就回去,别耽误江晚工作。” “知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你比三岁小孩还让人操心。”兄妹俩互怼。 走到餐厅大堂,我看到李云微迎面走来。 陈沐溪看到她,吃了一惊:“微微姐,你怎么在这儿?” 我笑着解释:“御园是她家的。” “哇~”陈沐溪吃了一惊,“原来如此,真是太巧合了!” 陈沐溪每年几乎有一半的时间在国外进修或演出,即便是回国,也是泡在她的音乐艺术圈子里,对其余事情不太了解。 我在参加苏夫人的寿宴后,知道陈沐溪的真实身份,便跟闺蜜说了。 所以这会儿李云微看到陈沐溪跟我们在一起,没有惊讶,只是笑着招呼:“沐溪,又见面了。” 而后对苏盛临打招呼,“苏先生好。” 苏盛临优雅点头:“你好。” 陈沐溪左右看了看我们,还在感慨:“原来兜兜转转,大家都这么有缘。” 我说:“御园的主厨,也是你们苏园的御用大厨。” “这样?有缘有缘!”陈沐溪高兴得像个小孩子。 李云微笑着说:“下次再来,我请客,想吃什么尽管点。” 说罢看向我提醒,“小晚,你安排时间吧,订好了跟我说一声。” “讲真的?” “那当然!本来今天这顿就该我请,刚从外面回来,你们都吃完了。” 我们还在寒暄,苏盛临的秘书季明快步走来,“苏董,车到了。” 李云微明白过来,马上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们都忙,我就不挽留了。” “好,微微姐再见。”陈沐溪摆摆手,我们一起离开。 苏盛临赶时间,他的座驾已经停在餐厅门口。 季明提前打开后车门,他弯腰坐进去:“我先走了,你们玩去吧。” “拜拜。”我看着降下的车窗里,那张英俊周正的脸庞,克制着心头激荡。 奥迪a8缓缓驶离,陈沐溪舒了口气,“我哥终于走了,没人管我了,我们也走吧!” 我的车是一辆30多万的新能源车,在市区跑跑性价比很高,我挺喜欢。 但想到陈沐溪的身份,我有些不好意思,“这车舒适性跟你的保时捷没得比,要委屈大小姐了。” 陈沐溪道:“说什么呢!我可不是娇滴滴的大小姐。” 我俩笑着坐上车,朝我公司驶去。 路上总得聊点什么,我想到陈沐溪在苏盛临面前的样子,好奇问道:“沐溪,你为什么那么怕你哥?他瞧着不是个让人害怕的角儿,挺随和的。” “呵!”陈沐溪表情怪怪地一笑,“那是对你吧,你是他的救命大恩人,他对你当然和颜悦色,很好相处了。在外面,他可厉害了!你看谁见到他不是毕恭毕敬?也就我爸妈敢对他放狠话,甩脸子——噢,还有我爷爷!” 我沉默未语,脑海里想到我第一次去他公司借钱那次,正好撞见他在训下属,那两名下属冷汗直冒,战战兢兢。 “那真看不出,我以为他对谁都一样彬彬有礼,平易近人。” 陈沐溪转身,一脸兴味盎然,“江晚,听起来……你对我哥印象不错?” 我开着车,目不斜视,但心里咯噔一蹦。 这什么意思?来试探的? “呵呵……你哥那条件,谁见了他都会印象不错吧?” “哎呀我不管别人,我就问你——你觉得他怎么样?” 我笑容都不自在起来,生怕被陈沐溪看出什么,只能尽量敷衍地道:“挺好的,乐于助人,知恩图报。” 陈沐溪盯着我看,似笑非笑,也不说话。 我要开车,没法回头对视,但能感觉到她在观察我,只能用假笑掩饰:“怎么了?你干嘛这样看我?” “没怎么,”她收回视线,转过身去坐好,道了句,“我哥对你可不止是知恩图报。” “那还有什么?”我心跳加快,但还是装傻。 果然,她回头直接问:“你看不出?” “看不出。” “呵呵……你俩就互相装吧,我倒要看看你们装到什么时候。” “……”我抿着唇,不敢说话,一颗心砰砰乱跳。 她这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苏盛临确实是喜欢我的?只是没有说破而已? 而且,苏盛临也看出,我对他同样动了心? 天—— 这个话题不能继续了,否则捅破了窗户纸,真的朋友都没法做。 沉默片刻后,我转移话题:“对了,李云微刚才说请我们吃饭,你哪天有空?” “周末吧,你有时间就行。” “好,我安排。” 到了公司,我打开电脑,把一整个系列的马面裙设计稿给她看,让她尽管挑。 陈沐溪吃了一惊:“你怎么设计这么多?” “这是我准备参加明年二月份米兰时装周的设计稿,这段时间忙完,就要开始着手了。” “哇……太惊艳了!”陈沐溪惊叹连连,又感动地道,“你这属于机密吧?就这样全部给我看?你也太信任我了。” “没事,你是圈外人。再说了,这也只是时装周的一个系列,我还有其它系列。”我对她确实信任,因为她是苏家人,是苏盛临的妹妹。 我知道自己又开始恋爱脑了。 我也知道,恋爱脑要不得,吃过一次亏应该长记性。 可我就是控制不住。 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这是我的性格软肋,也是我为人处世最大的优势。 陈沐溪选到了自己最喜欢的款,我保证会在她演出前做好成品,让她身着东方美学时尚的巅峰去惊艳国际舞台。 ———— 江海洋被捕的消息在江城上流圈子里传开。 我一时又成了焦点人物,围绕着我的各种议论褒贬不一。 但我无暇理会。 跟顾宴卿的离婚案开庭在即,我现在主要精力是对付顾宴卿。 开庭前一天,他主动给我打来电话。 我接了。 “你不会又要告诉我,明天开庭你去不了吧?” 顾宴卿咳嗽了两声,听起来像是生病了,“江晚,我还在住院。” 什么?! 我一听这话就明白了,果然要爽约。 我冷笑了声:“顾宴卿,你的律师没告诉你,离婚诉讼案,法院是可以强制传唤的吗?” “小晚,我不是故意的,江怡葬礼之后,我就生病了,到今天还没出院。”他低声解释,语气听起来确实有些虚弱。 “病到下不来床?” “那倒不至于,但我家里的意思,健康为重,申请延期。” 话音未落,他又咳嗽起来。 而后我听到黎清兰的声音,话筒里一片嘈杂,片刻后电话就那么挂了。 我瞧着手机,微微皱眉,陷入深思。 他身体不好,这我知道,原本好好养着的话,医生说跟常人无异。 但他前阵子作死给江怡献血,也不知献了几次,抽了多少。 难不成……旧病复发? 如果那样的话,问题可就严重了。 我先忙工作,等着他有空再打过来继续沟通这事。 结果快下班时,等到我律师的来电。 “江小姐,法院那边刚通知我,被告人申请延期开庭,法院已经受理了。” “好,我知道了。” 接完电话,我心里极度不爽。 第70章 签了离婚协议! 我连“后援会”都组织好了,他跟我来一个临阵脱逃。 我还得通知“后援会”,明天不要去法院,至于什么时候去,等我通知。 那帮大姨大妈们,冲着我旗下品牌终身六折待遇,一个个态度极好,表示随叫随到。 坐以待毙不是我的风格,我琢磨了一晚上,决定明天去看望下这个渣男。 我判断,他生病肯定还是去之前的医院,找之前的主治医生。 过去一看,还真是! 黎清兰跟顾语甜都在医院,看到我来了,两人双双吃惊。 顾语甜口气很冲:“你来干什么?我哥不是申请延期开庭了吗?你还追到医院来强行拉他去法院啊?” 我懒得理会,直接问:“你哥什么病?” “怎么,你又关心起我哥了?” “我关心他什么时候好起来,赶紧去办离婚,别一直拖着我。” “你——你还真是冷血无情!对自己家人如此,对深爱多年的男人也如此!我哥真是瞎了眼,居然跟你在一起这么多年!” 我实在不耐烦,一把拨开她准备直接进病房,黎清兰叫住了我。 “江晚,他刚睡下,你先别进去吧。” 我转身。 黎清兰解释:“宴卿的病,跟之前很像,都是免疫系统疾病,具体发病原因,医生还在研究。这段时间需要静养,不能劳累,不能动怒,所以我才做主,让他的律师申请延期。” 我听完,心情有些复杂。 还真被我猜中,旧病复发了? “那他这治疗要持续多久?” “不知道,他心情抑郁,精神不振,也影响治疗效果。” 黎清兰回复了,朝我走近了些,脸色带着哀求。 “小晚,你们在一起六年,结婚证也领了,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一定要闹到这样的地步吗?” 我退后了步,脸色平静,直言道:“你们是担心他旧病复发,又需要长期输血治疗,还得靠我,所以不想我跟他离婚吧。” 顾语甜张口就骂:“江晚,你太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以为我哥离了你就活不了了?” “事实不就是如此吗?不然你们为什么全都不同意离婚?” “你——” 顾语甜被我怼得无话可说。 僵持间,病房里传来顾宴卿低沉轻缓的语调:“妈,你让江晚进来。” 黎清兰一惊,忙推开病房门,“宴卿,你醒了?” 我站在走廊里,从门缝看进去,只见顾宴卿缓缓坐起身。 既然醒了,那就当面谈吧。 我走进去,淡淡打量着顾宴卿——确实模样狼狈,清瘦了许多,皮肤白得没有血色,很像前几年生病的样子。 “抱歉,我也不想打扰你养病,但离婚实在不能拖了。你这身体若是不能上法庭,那我们就还是协议离婚。你签好字,我们去民政局,几分钟就搞定了。” 来之前,我就想好说辞了,而且连离婚协议都带来了。 话音未落,我从包包里取出离婚协议,打开,递过去。 场面僵持,顾宴卿靠在床头,眼眸淡淡凄凉地盯着我,又缓缓落下视线,看向离婚协议。 结果,顾语甜冲上来,一把夺走离婚协议。 “我哥都这样了,你还来逼他,你到底有没有人性?” “你哥这样又不是我害的,少来道德绑架我。”我又一把将离婚协议夺回来,上前两步放到床头柜上。 “顾宴卿,还是那句话,我救过你的命,对你仁至义尽,是你背叛我在先,别怪我现在翻脸无情。就当给你自己积点德,痛快点把离婚协议签了!” 顾宴卿定定地看着我,等我把话说完,他缓缓抬手拿过离婚协议。 我以为他会直接撕掉,提醒道:“我准备了很多,你撕掉这份也没用。” 谁知,他扫过离婚协议后,竟微微一转手朝向我,吐出一个字:“笔。” 我一愣,没反应过来。 他抬眸看我:“笔呢?不是让我签离婚协议吗?” 顾语甜吃了一惊,瞪着眼睛问道:“哥,你想好了?真跟她离婚啊?” 我回过神来,心中狂喜,连忙低头从包里翻出一支签字笔,“看来你良心未泯,终于想通了。” 我把笔递过去。 顾宴卿接过,在一式三份的离婚协议上,分别签名。 “这样可以了吗?”他把笔放在离婚协议上,一起递给我。 我点点头,很满意:“可以了,那什么时候去民政局?” “等我出院。” 我眉心一皱,突然悟到,“你不会要在医院住一辈子吧?” 那样就算签了离婚协议,也毫无作用。 顾语甜又蹦出来骂道:“你什么意思?诅咒我哥永远好不了吗?” 我看过去,白了她一眼,“你早饭吃的火药吗?我没跟你说话,别插嘴。” “你——” “甜甜!”顾宴卿喝住她,又看向我道,“不会的,顶多一周我就出院了。” 我点点头,能接受这个时间周期,“行,那我等着,不过法院那边我也不会撤诉,看看哪边更快。” 我怕他又要出幺蛾子,还是得双管齐下,两手准备。 “你对我都到这地步了,”顾宴卿无奈地笑了笑,定定地看着我问,“这么迫不及待,是苏盛临跟你表白了?” 我盯着他,心里有些虚,但更多的是怒。 “顾宴卿,我跟你之间的事,你为什么总扯别人?你自己有多可恶心里没数吗?凭什么觉得你背叛了我,我还要委曲求全地跟你在一起?” “我没有背叛你,从始至终,我爱的都是你。” “呵——”我气笑了,“你就自欺欺人吧。” 丢下这话,我本要甩手走人了,却听顾宴卿转而问道:“听说你把江家扳倒了,还亲手把江叔送进了监狱,有必要这么狠吗?他毕竟是你亲生父亲,把你养大,供你读书,你才有今天。” 我瞠目结舌,盯着他看了会儿,嘲讽:“你不止是表演性人格,还是超级圣母。” “就事论事,他固然不是个合格的父亲,但罪不至此。”顾宴卿神色淡淡。 我笑了下,云淡风轻地说:“那怎么办呢?人已经进去了,既然你这么博爱,那就帮他找个好律师,帮他交税务罚款,尽量给他减轻刑罚喽。” 第71章 苏盛临跟我捆绑了 顾宴卿抬眸看向我,神色再次意外,“江晚,你真的变了,短短两个月,你完全像换了一个人。” “是吗?那你应该恭喜我涅槃重生,终于不再是任人宰割的傻子。” 这段时间的巨大变故和一系列打击,对我而言,无异于浴火重生。 我庆幸自己撑过来了,而且人生和事业都迈上了新台阶。 但凡我软弱一点点,天真一点点,肯定早就被那把火烧得灰飞烟灭,哪还能有机会站在这儿听他说屁话。 顾家三人盯着我,一时都没了话说。 我微微舒了口气,将离婚协议收好,转身:“好好养病,我在民政局等你。” 我走到门口,拉开门板时,忽听顾宴卿又开口了。 “小晚,我会帮江叔一把。” 我惊诧地回头。 “你这回是脑子得病了?帮江家对你有什么好处?”我不解地问。 谁知,顾宴卿语出惊人:“我是帮你。” “什么?” “你现在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不想让你将来后悔。你闯的祸,我帮你兜底,等你将来醒悟时,不至于太悔恨。” 顾宴卿一番堪称极品奇葩的发言,把我震得僵在门口,脑子里成了一团浆糊。 我脸色极其复杂,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只想到一个很勉强的理由。 “难不成……你看上江海洋的血了?顾总你醒醒,他老了,基础病又多,自身难保,救不了你的。” “你——”顾宴卿脸一沉,显然也怒了,最后冷硬地丢了句,“反正我问心无愧。” “随便。早知道我辛辛苦苦救你,换来你三番两次背刺我,当初就应该让你自生自灭。” 这话激怒了黎清兰,她厉喝一声:“江晚!” 我懒得搭理,甩门离去。 背后,我听到病房里黎清兰的怒斥:“宴卿,你跟她离!赶紧离!连自己亲爹都陷害的女人,要来干什么!” 我一笑了之。 顾宴卿最好听他妈的话,赶紧离,那我可就解脱了。 坐上车,我又拿出离婚协议看了看。 说实话,心里还是有些唏嘘的。 我曾经那么爱他,爱了那么多年,付出那么多——如今换来这样的结局,搁谁都意难平。 情绪低落了会儿,我打起精神,正要开车,李云微打来电话。 “亲爱的~你收到华大通知没?下个月,华大建校一百周年,百年校庆非常隆重,邀请了很多杰出校友回去参加校庆。” 李云微跟我是高中同学,大学同校,华大金融学院的。 我一惊,“是吗?你收到了?” “嗯,我们学院老师联系的。你们学院肯定也要邀请你的,你的毕设作品现在还供奉着呢,何况这几年你每年都得奖。” “那不清楚,等等呗。” 我心里想的是,苏盛临本科跟研究生都在华大,他肯定是杰出校友代表人物,肯定也会收到邀请。 “对了,今天原本是你离婚诉讼开庭的日子,你说顾宴卿申请延期了,接下来怎么打算?” “我刚来医院看他了,带了离婚协议给他,他居然很爽快地签字了。如无意外,一周后他出院,我们就去民政局办手续。” 李云微很吃惊:“不会吧,他怎么突然转变态度了?” “我也不知道,他现在跟疯魔了一样,心思没人猜得透,他居然说要帮江海洋,美其名曰是帮我,怕我将来后悔,替我赎罪那意思。” “什、么?”果然李云微也惊呆了,“他得了什么病?精神病吗?” 我笑了笑,一言难尽。 跟李云微聊完天,我心里还记挂着校庆的事,很想问问苏盛临是不是收到了邀请。 但……不好意思打电话去问。 毕竟我还没收到。 许是心有灵犀,我刚琢磨着这事,手机响起。 定睛一看,正是苏盛临。 我不禁失笑,为我跟他之间的冥冥默契而心动,连忙接通蓝牙,“喂,苏二爷有何贵干?” 自从他不让我称呼苏先生,我便总用“苏二爷”调侃,挺有趣的。 果然,他一听这个称呼就笑。 “你这一个‘爷’字,生生把我抬了两个辈分。”他打趣。 “那外界都这么称呼你。” “行吧,随你高兴。”苏盛临笑过之后,问道,“下月华大百年校庆,邀请你没有?” “果然你也问这事……” “什么意思?” “李云微刚给我打电话,他们金融学院已经发出邀请了,问我们学院有没有动静——看来,你也收到邀请了。” 我心里有点酸溜溜的,担心最后我没收到,那就太掉面儿了。 “嗯,校长助理刚跟我联系,问我有没有时间出席庆典活动。” 啧啧! 李云微刚说,是学院老师联系的。 可苏盛临却是校长助理直接邀请,而且听言辞,人家还要询问他能不能出席参加,这身份地位之悬殊…… 我心里莫名自卑,同时对他更崇拜了。 苏盛临不知道我心里杂七杂八的想法,继续道:“我想着以你的名气,应该也会收到邀请,你去的话,我就安排下行程。” 他话音落定,我心神一紧。 什么意思? 我去的话,他就挤时间去? 那我若是不去,他也不去? “呃……那个,我还没收到消息,也许我不够资格吧。”我心跳加快,只能这么谦虚地回复。 “你有空参加吗?下月6号。” 其实我近来很忙,私人高定一堆,还要做陈沐溪的演出服,以及准备明年二月的米兰时装周。 想想头都大了。 可是想到能跟苏盛临一起参加母校的百年庆典,尽管我们不是一个学院,身份地位也天壤之别,根本不可能相遇,但我还是心驰神往。 “时间嘛,挤挤总归有的。”我答道。 “嗯,我知道了。” 什么意思?难不成他要去跟校方说这事? 我还没想好怎么问,他又话锋一转,“你今天是不是离婚诉讼开庭?结束了吗?结果怎样?” 我心中惊诧,原来他还记着这事。 “那个……顾宴卿生病住院,开庭延期了。”我回答,脸色带着苦笑。 “延期?延到什么时候?”苏盛临吃惊。 第72章 我耽误了苏盛临 “还没确定,不过我刚去医院看他,带了离婚协议过去,他可能是良心发现,很痛快地签字了,就等他出院后我们就去办手续。” 说这话时,我语气很痛快,仿佛一只脚已经迈出了婚姻的围城。 “那就好,恭喜你,快要脱离苦海了。” “谢谢。” 我听到他那边有人说话,想必是还在忙工作,随即道:“你先忙吧,我在开车,回聊。” “好,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我也快到公司了。 等停好车,我想到刚才的通话,莫名其妙地,感觉自己像在出轨偷情一样。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苏盛临对我何时离婚似乎很在意。 而我跟他“汇报”离婚的进展,更像是在安抚苦等我恢复单身的姘夫…… 这一次两次离不掉,搞得我对他莫名有种愧疚,好像我耽误了他。 呸呸!想什么呢! 我突然脑子清醒,立刻赶走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苏盛临那么尊贵清雅的人,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居然被我污糟糟的思想这般玷污。 真是罪过。 我在心里骂着自己,拿了东西下车锁门。 手机响起。 是一个本地陌生座机号。 我忽然有预感,不会是—— “喂,你好。” “您好,请问是江晚女士吗?我这边是华大服装设计学院的学办老师,给您致电是想邀请您参加华大下个月的百年校庆系列活动,想知道您能出席吗?” 我握着手机,严重怀疑是苏盛临跟校方打了招呼。 “可以的,我就在江城工作。” “好,那我这边备注下,稍晚一些时候,会拉您进一个微信群,都是本学院能回校参加庆典的校友,方便发通知。” “行,谢谢老师。” 挂了电话,我心里雀跃不已。 一边朝电梯走去,一边在微信上分别跟苏盛临和李云微都说了这事。 李云微秒回。 苏盛临在一小时后才回复。 就一个字:好。 我怔怔地盯着他的微信,发呆。 他的微信头像很大气,是霞光铺满的洋面上,一艘朝着太阳驶去的军舰。 我不知这是网上找的图片,还是他在某种情境下,亲手拍摄的图片。 但既然能公然用作头像,就说明不涉及军事机密。 我盯着那个头像看了又看,觉得那小小一方图片,跟他的形象气质特别相符。 朝气磅礴,威严硬朗,孤立于世,却守护着国之疆土,万家安宁。 我魔怔了。 所有关于他的一切,在我眼中、心里,全都自带滤镜。 恋爱脑晚期。 两个月来,伴随着我的各种糟心烂事,终于随着江海洋的被捕,告一段落。 我不知顾宴卿是不是真的在帮他,我跟律师打听得知,江海洋的案子已经到了诉讼阶段。 我还打听到,为了减轻刑罚,江海洋正在积极地补缴税款跟滞纳金。 为此,江家变卖资产,包括新创立的贸易公司,也全都卖出去了。 这还不够,好像还差五千万。 得知这一消息,我忍不住笑了笑。 江海洋终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都是报应。 人在心情愉悦时,工作效率也会提高。 我灵感大发,完成了一系列高定设计,具体裁剪制作就交给名下助手去跟进了。 但陈沐溪的那套演出服,我亲自操刀。 这段时间我忙得连失眠都没工夫了,每天睁开眼就是做不完的活。 直至寻觅到让我中意的职业经理人,全面掌管我的服装公司后,我才稍稍喘口气。 可我还没来得及松懈下,新的麻烦又找上门。 一早,我在公司楼上的私人工作室忙碌着,小樱桃上来汇报:“晚姐,那位唐女士又来了,非要找你。” 我从模特身后转出,心头预感不妙:“我那个继母?” “嗯,一看就来者不善。杨总正接待她,说你今天不在公司,她还是赖着不走,你看——是让保安轰走,还是下去见见?” 小樱桃口中的“杨总”,就是我新聘请的职业经理人,杨谦牧,一位有多年海外时尚圈工作经历的资深业内人士。 我大概能猜到唐秀娥来找我的原因,想了想,舒了口气:“这样吧……你把她约到公司楼下的咖啡厅,就说我现在从外面赶回来,让她等着。” “好,我这就去办。” 小樱桃走了,我继续忙碌,但脑子里却在思索着等会儿怎么应对。 江海洋补缴税款和滞纳金后,远洋贸易公司的危机解除,能继续创造收益。 可他新开的那家四海贸易卖给了别人。 远洋贸易他也没了股份,公司继续赚钱也跟他无关了。 也就是说,江海洋这一招金蝉脱壳彻底失败。 本想陷害我,让我替他背锅,非但没成功,还把他自己搭进去了,搞得他一无所有,负债累累。 这也就算了,他无意中还给我做了嫁衣。 因为我如今是远洋贸易最大的股东,不参与经营管理,却能每年享受分红。 这一进一出,我赢麻了,江海洋输得一塌糊涂,妥妥的偷鸡不成蚀把米。 所以唐秀娥今天来找我,不外乎是要钱或要股份。 小樱桃事情办好之后,给我发了微信,我又继续工作了半小时,才不紧不慢地下楼。 等我到咖啡店时,唐秀娥果然等得发慌,正在刁难小樱桃。 “江晚到底来不来?她现在牛逼了就开始摆架子是吧?故意给我下马威是吧?我都等半小时了!” “江太太,我们江总每天可忙了,您也知道……她现在名下两家公司,还有那么多阔太小姐找她预约高定,她每天不吃不喝都忙不完,可辛苦了。” 不得不说,小樱桃也是懂如何给人上眼药的。 这话一出,唐秀娥越发气愤! “江晚就是强盗!先抢了顾宴卿的服装公司,又抢了亲爹的贸易公司,人心不足蛇吞象!她就是土匪强盗!” 小樱桃慢吞吞地安抚:“江太太,话不能这么说,都是你们有求于人,主动把公司或股份给我们江总的,她被你们欺负成那样,差点都没活路了……” “你——你个小丫头片子,嘴巴倒是厉害!跟江晚一模一样!” 我站在咖啡厅的窗户外,将这些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心头窃笑。 我踏进咖啡厅,扬声道:“江太太,多谢您对我员工的认可。樱桃,回头我给你加薪,提一个档。” 小樱桃高兴得快要蹦起来:“谢谢江总,太好了!” 我跟樱桃都面含笑意,只有唐秀娥气得脸都扭曲了,面色青白交加。 “江晚!你总算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敢见我!”唐秀娥看到我,媚眼一横,立刻火力全开。 第73章 互泼咖啡名场面 我走过去落座,翘起二郎腿,抬手做了个安抚的动作,“您别激动,有话坐下慢慢说。” 唐秀娥瞪着眼,板着脸,看得出很不想跟我“慢慢说”。 但许是有求于我,她最后又不得不忍住脾气,坐下。 小樱桃帮我点了杯热可可,放下时悄声说:“姐,我留下陪你吧。” 她大概是怕唐秀娥动手打人,想着留下来多少能给我壮胆,必要时还能帮我。 “说吧,找我什么事。”我喝了口热可可,淡淡启声。 唐秀娥面前也放着咖啡,已经喝去大半了。 她坐起身一些,双手捧着咖啡杯暖手,脸色尴尬地迟疑了会儿,张嘴就狮子大开口:“家里没钱了,你给我五千万。” 我眉眼一挑,笑了:“我看起来像冤大头吗?” “江晚,我知道你有钱,五千万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当然,你若实在不愿意给钱,就把远洋贸易的股份还回来,转到我名下。” 唐秀娥说得理直气壮。 我微微皱眉,好奇地问:“你凭什么这样命令我?因为你是我继母?还是因为你不要脸?” “江晚!”唐秀娥突然拔高声音,气愤地道,“你不要得寸进尺,把人赶尽杀绝!你爸被你害得要坐牢了,顾宴卿给他找最好的律师都没用,这报复还不让你满意吗?” 我心头微愕。 果然顾宴卿还是出手了。 看来他的病应该好了,否则没心思管这闲事,那我跟他的离婚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既然顾宴卿愿意帮你们,那这五千万你去找他要呗。”我轻描淡写地道。 “那能一样吗?他的钱早晚要还,我去哪儿弄钱还给他?” “呵,那我的钱就不用还了?”我觉得她真是不要脸到极点。 “是你把我们害成这样的,再说你姓江,不应该拿钱救你爸?你还好意思要我们还?”她越发理直气壮,仿佛我天生欠他们的。 我垂眸,无奈苦笑。 “不好意思,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信不信由你。”我懒得多做解释,丢下这话,准备起身离开了。 “江晚你不能走!”唐秀娥突然起身,张开双臂拦住我。 我只能再次坐下,继续喝热可可。 “江晚,你妈名下的股份,你不给就算了,你把之前你爸名下那些还回来,那本来就不是你的。”唐秀娥见我不好说话,退了一步。 我摇摇头:“不行,那股份不是我跟他强要的,是他当初为了逼我把玉镯让给江怡,主动拿来交换的。” “可你给江怡的玉镯是假的!” 我微微勾唇,很平静地问:“谁说的?谁说那玉镯是假的?” “你自己当时说的!真的镯子在你胳膊上戴着!” 我笑了笑,说:“我那天胳膊上戴的才是假的,江怡摔碎的那只是真的。你要我把股份还给你们,那你们就把摔碎的玉镯完好地还给我,或者,赔我三个亿也行。” 众所周知,那只羊脂白玉手镯,是苏盛临用三个亿从拍卖会上拿下的。 唐秀娥瞪着我,又气又急,脸色通红。 我还是保持着淡淡的微笑。 我笃定唐秀娥不可能把那个碎成渣渣的假镯子还留着,故意跟她玩了一招“兵不厌诈”。 横竖她现在无法证明镯子真假,就只能任我拿捏。 “江晚——你,你太可恶了!你真是蛇蝎心肠,心机太深了!”唐秀娥沉默了好一会儿,找不出我话里破绽,气得咬牙切齿,说话声儿都在颤抖。 我但笑不语,气定神闲。 明明是他们一次次欺负我,污蔑我,甚至陷害我,却在每次被我逆风翻盘后,又恶人先告状,再声讨我,控诉我。 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简直无法想象。 我端起热可可,准备再喝一口就走人算了,眼角余光突然瞥见她猛地伸手朝向咖啡杯—— 说时迟那时快,我眼看着她要把咖啡朝我泼过来,身体本能反应先于大脑,竟抢先一步将我手里的热可可泼了出去! 两股棕色液体在空中交汇,但是离唐秀娥的距离更近一些。 从力的作用来分析,因为我力道更大,杯中液体更多,所以我泼出去的液体也占了上风,连带着把她泼的那小半杯都带回去一些,全落在她身上。 说起来也巧,若不是我故意拖延半小时下来,唐秀娥等的咖啡快喝完了——这一互泼,我还真占不了便宜,肯定是两败俱伤。 只能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老天爷都在帮我。 突发情况让场面变得极其混乱,周围客人都吓了一跳。 唐秀娥握着咖啡杯,整个人僵在那里,失去反应,不知是不是被泼懵了。 我回过神来,连忙站起身,一连抽了好几张纸巾上前,“呀!真是不好意思,我手滑了下,咖啡洒了你一身。” 话音未落,我殷勤歉意地上前给她擦拭。 唐秀娥穿着件浅色双面绒大衣,稍显浓稠的热可可挂在布料的毛面上,纸巾一擦更加恶心,整个人狼狈得无法形容。 而她的脸更像是泥塑一样,好像马桶被拉稀攻击之后,满屏挂壁的感觉。 小樱桃在旁边,没忍住噗嗤笑出来。 “江——江晚!”唐秀娥豁然起身,声音剧烈颤抖,直接喊破音了。 “江太太您声音小点,把周围人都吸引来了,”我强忍着笑,继续给她擦拭,还不忘火上浇油,“您这大衣不便宜吧?肯定还要穿好几年的,毕竟以后也买不起这么大牌的了。您放心,我出钱,您去干洗,能洗干净的。” 我转身从沙发椅上拿起包包,从钱夹里取出我所有的现金。 “哎呀,现在手机支付,我现金不多,就这一千……不过干洗肯定是够了的。” 我把钱放在唐秀娥面前,看着她气得胸脯剧烈起伏,看不清神色的脸上只有两只干瞪着的眼珠子,实在憋不住笑了。 “江晚,你……你羞辱我。”她抬起手,依然浑身颤抖,说话也不利索。 我连忙解释:“江太太,您误会了,我诚心道歉的。那个,我还有事先走了,您赶紧回去清理吧。” 唐秀娥还是瞪着我,视线也一直追随,却说不出话来。 我一度怀疑她是不是气到心梗,脑子宕机,丧失语言功能了。 好在,我跟小樱桃走出咖啡厅后,双双忍不住笑出来时,我又回头看了眼,她终于有动静了。 她脱下大衣,低头看着,虽距离越来越远,但我依然能看到她浑身怒火,手足无措。 第74章 棒打圣母,静看好戏 我本以为,唐秀娥在我面前吃了亏,颜面扫地,这件事就算完了。 谁知她不服输,还搬来救兵。 第二天是周六,我跟李云微、陈沐溪早早约好三人聚会,李云微在御园请客。 我在工作室加了一天班,傍晚赶到御园,看到李云微跟陈沐溪后,刚打了声招呼,手机响起。 拿出一看,是小姑。 “微微,沐溪,你们先聊,我接个电话。” “你这一天天可真忙!”李云微吐槽。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走出包厢,接通来电。 “喂,小姑,什么事?” 电话那头,小姑陪着笑,关心地问:“小晚,你最近怎么样啊?” 我一听这话不对劲儿,笑了下直接说:“小姑,我这儿忙着,你有事直说就行。” “好吧,那我就直说了。”小姑尴尬了下,也不再拐弯抹角,直言道,“你爸那案子,看来坐牢是坐定了,你真不打算管管?” 闻言,我心里有数了——又一个和事佬。 “小姑,你忘了?是我给他弄进去的,怎么管?我再给他捞出来?那我图什么?再说了,他干的是违法犯罪的事,我也没那能耐把他捞出来。”我哭笑不得地回。 “哎……我知道,你爸是咎由自取,可到底是一家人,他已经遭到报应了,你也适可而止吧。”小姑劝我,带着点苦口婆心。 我听得莫名其妙,“小姑你到底要说什么?是不是唐秀娥找你哭诉了?” 小姑突然吞吞吐吐,显得被我猜中:“呃……那个,她……是给我打了电话,说现在负债累累,都快饿死了……去跟你要钱,你一分不给,还羞辱她……小晚,我知道你是委屈的,可他们现在确实很惨,总得有个活路吧?” 我静静听着小姑的话,心里忍不住泛起冷笑。 前阵子,因为江海洋偷税漏税,公司面临巨大危机时,小姑来求我想想办法,维护股东们的利益。 那时候态度可好了。 现在危机解除,股东们高枕无忧了,她态度一变,又开始心疼始作俑者,反倒对我道德绑架。 “小姑若心疼你的宝贝侄子,你就去接济他们,我反正一毛不拔。他们踩着我妈的尸骨荣华富贵了几十年,已经够幸运了。”我态度冷硬坚决。 小姑顿了下,又陪着笑好言相劝:“那……你就算不给钱,可以给他们一点股份,总得让他们母子有点收入吧?不然这怎么活?你就当是看他们可怜,施舍给他们的,嗯?” 我不屑地笑了笑,“唐秀娥没有老到不能动吧?江浩年轻力壮,有手有脚,为什么不能出去挣钱?怎么就不能活了?” “哎……这年头挣钱多难啊,就一点股份,对你来说不算什么的——” 我心里很烦躁,突然对这个小姑的厌恶也达到顶点。 本想直接挂断电话,懒得跟她掰扯了,但突然脑中灵光乍现,我忽生一计。 “对了小姑,我名下的股份你想要吗?你若想要,我可以低价全部转让给你,那你就是公司最大的股东,正好公司总经理的位置一直空着,小姑若成了第一大股东,就能稳坐公司总经理的宝座,以后公司就是你说了算。” 我话音落定,那边沉默了片刻,而后传来小姑激动欣喜的确认:“江晚,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拿着股份,你们一个个都来找我麻烦,那我还不如卖了换钱,落袋为安。” 我话中带着讽刺,可小姑直接忽略,只记得笑着打听:“那你想多少钱转让给我?” 我沉吟片刻,说:“我算过……我名下所有股份价值八千万左右,我卖给小姑当然要有人情味,六千万就行了。” “六千万啊,这太多了,我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钱,能不能再少点?咱都是自家人……”小姑得寸进尺。 我很清楚他们的家底,这笔钱应该拿的出来,于是态度坚定:“六千万已经很低了,如果小姑觉得不合理,那我就转让给公司其它股东,反正是低价转让,他们肯定——” “别别!小晚,你等等,我明天给你答复行吗?”小姑生怕错过这好机会,连忙阻止。 “好,但不让我等太久,不然我就卖给其它股东了。” “行,我跟你小姑父商量下,明天就给你答复。” “嗯,那我这儿还在忙着,就这样吧。” 挂了电话,我脸上露出笑来,预感到又有一场好戏即将开场。 小姑劝我出让股份给唐秀娥,那般轻描淡写,无非是因为没有伤及到她的切身利益。 她动动嘴皮子,道德绑架我,万一绑架成功,还能在唐秀娥母子那边得个人情,当好人。 而我损害了自身利益,唐秀娥对我不会有半分感激,只会觉得我小气,股份给少了。 现在我把股份全部转让给小姑,等小姑成了公司老板,唐秀娥肯定会心里不平衡,转而去跟她闹。 要小姑把吃进去的再吐出来,那可比从未得到过还要痛苦。 她肯定不会答应,到时候两边反目成仇,狗咬狗一嘴毛。 而我置身事外,作壁上观。 我越想越觉得这一招够绝——谁爱做圣母,就把谁拖下水,看她还能不能浑身散发着圣母的光辉。 回到包厢,李云微看出我眉眼间的喜悦,好奇问道:“什么电话打这么久,还一脸高兴的样子?” 我笑了笑,“没什么,要把烫手山芋扔出去了,可不高兴嘛。” “烫手山芋?” “嗯,江家那公司,我不想掺和了,准备把股份低价转让出去。” 李云微说:“你早该这样了,跟他们彻底划清界限!虽然那是阿姨的遗愿,但我相信阿姨在天之灵,也不想看到你为此惹上这么多麻烦,赶紧丢掉图个清静。” 是的,我也这么想的。 我得到过,圆了妈妈的愿望,就可以翻篇了。 何况低价转让我也还能大赚一笔,怎样都不亏。 我寻思着,等那六千万到手,年底再把我所有积蓄和公司分红凑一凑,能先给苏盛临还个八千万。 如此看来,三亿债务也不是那么可怕了。 稍稍一琢磨,我心情更加明媚,忍不住道:“今晚能不能喝点小酒,庆祝庆祝?” 李云微赶紧说:“我提前准备了一支珍藏版的拉菲,特意跟我爸申请的。结果沐溪说她不能喝酒,你说多扫兴。” 第75章 苏盛临又送我回家 “哎呀,我不能喝,你们俩可以喝啊。”陈沐溪笑着道。 “那怎么行?肯定我们仨一起喝才有意思啊。”我心情好,忍不住劝道,“你少喝点,没事的。” “不行,除非你跟我哥说一声,让他批准。”陈沐溪嘟着嘴,把难题丢给我。 我一愣,“我去跟你哥说?这不好吧,你自己打个电话说一声不就行了?” “不行,我说他肯定不答应的。”陈沐溪推了推我的手臂,撒娇道,“江晚姐姐,我也挺想喝点,你帮我去跟我哥申请下嘛。” “这——”我很是为难。 李云微却也加入进来,劝道:“你就给苏先生打个电话说一声吧,就说在御园吃饭,没事的。等饭吃完,我派人送沐溪回家,一定确保安全。” 我一脸愁容,看着她俩。 可陈沐溪已经拿出她的手机,拨通了苏盛临的电话,然后把手机调成外音,丢到我面前。 我还没来得及拒绝,手机里便传来苏盛临清润优雅的语调:“小妹,什么事?” 陈沐溪给我做动作,示意我赶紧吱声说话。 我推脱不掉,只能硬着头皮出声:“那个……是我,沐溪现在跟我在一块儿呢。” 苏盛临听出我的声音,语调微微添了点笑,“江晚,我知道沐溪今晚跟你,还有李小姐一起吃饭。” “是的,我们在御园,李云微请客,她特意提前准备了一支珍藏版拉菲,我们仨打算小酌几杯,高兴高兴——但是,呃……沐溪说你管教严格,不许她在外饮酒,所以——” 我越说越没底气,眼神瞟了下旁边两人,迟疑片刻才问出:“我想问问,今晚能不能破个例?让沐溪跟我们喝一点?” 陈沐溪紧紧盯着手机,生怕苏盛临拒绝。 我也不自觉地屏气凝神,期待着他的回答。 万一他拒绝,那我可就尴尬了。 “可以,她跟你在一起,我没什么不放心的,那就小酌怡情。你们快吃完时,跟我说一声,我过去接她。”苏盛临清润朗朗的语调温柔传来。 陈沐溪高兴得攥拳庆祝。 李云微也一脸坏笑地对我竖大拇指。 我心里大松一口气,脸上露出笑来,“不用的,我可以送她回去,不用麻烦你特意来接。” “不麻烦,我也在外面应酬。” “噢……这样啊,”我看向陈沐溪,见她点头表示可以,才回复那边,“行,那等我们快吃完时,就跟你说一声。” “好,祝你们有一个愉快的夜晚。” “谢谢。” 挂了电话,我看向陈沐溪,还没说话,她就高兴地笑着道:“我就说吧!你开口,我哥肯定会答应的,他就信任你!” 我把手机还回去,脸色热烫烫地泛起红晕,心虚地否认说:“不可能,你跟他说也是一样的。” 李云微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探究和暧昧,显然越发怀疑我跟苏盛临的关系了。 但碍着陈沐溪在场,她没点破。 李云微叫来经理,让他去把那支珍藏版拉菲从酒窖取出来。 很快,经理将红酒送来,经过一系列颇有仪式感的醒酒程序之后,我们嗅到了甜美馥郁的诱人酒香。 这顿晚宴,非常美好。 我们仨分了一瓶红酒,都没醉,但感觉特别舒服。 饭快吃完时,我给苏盛临发了微信。 他回复:大概半小时到。 我们算着时间,估摸着他快到时,起身离开。 李云微非要送我们出门,到了餐厅门口,苏盛临的座驾正好抵达。 她站在我身侧,靠过来悄摸摸地问:“老实交代,你俩什么时候开始的,嗯???” 我装傻,“什么开始结束的?你喝多了吧。” “呵!你还装!” “真没有,你误会了……”我只能稍稍正色,认真解释,“别忘了我还没离婚呢,怎么可能?而且就算离婚了,我一个二婚的,亲爹还是阶下囚,也配不上人家啊!” 这话一出,李云微不八卦了。 显然她也觉得,我跟苏盛临的差距不是天壤之别可以形容。 “哥!”陈沐溪看到后车窗降下后露出的俊脸,扬声喊道。 副驾那边,季明下来绕过车头,走到我们这边拉开后车门,同时对陈沐溪道:“沐溪小姐,我把您的车开回去。” “好。”陈沐溪走到车边,将车钥匙丢给季明。 季明还没走开,坐在车里的苏盛临突然看向我问:“江晚,你怎么回去?” 我从看到苏盛临的一刻,心脏就砰砰直跳了。 听他突然叫我,我一愣,随即抬手一指,故作轻快地道:“那边好几个代驾呢,我叫代驾就行了,放心吧。” 每到晚上,城中各大酒楼餐厅的外面,都有三五个代驾师傅猫着,随时准备接单。 苏盛临微微皱眉,随即道:“上车吧,我先送你回去。” 我一听,本就加速的心跳更加混乱了,手上连连拒绝:“不用了,我叫代驾很方便的,你跑来跑去——” “哎呀,我哥又不是外人,你客气什么,赶紧上车吧!”我话没说完,陈沐溪走回来直接拉我。 “沐溪,我不是客气,我坐你们车走了,我的车就得留在这儿,我明儿还要用车的。” 我说的是实话,明天一早还得去工作室加班。 “那简单!”陈沐溪转头吩咐季秘书,“季明哥,把我车扔这儿吧,明天让司机过来取。你把江晚的车开回去,省得她明天再跑一趟。” 季明立刻答应:“好的。”随即看向我,“江小姐,您的车钥匙?” “这……” 我还在迟疑,李云微走过来添了把火:“就让苏先生送你回去吧,你喝了酒叫代驾我也不放心。” “就是!你长这么漂亮,大晚上的多危险!”陈沐溪又拽了我胳膊。 我盛情难却,只能把车钥匙交给季明,“那就麻烦季秘书了。” “江小姐客气。” “行了,上车吧!”陈沐溪把我拽到车门边,推我先上去。 我看到车后座上的苏盛临,已经朝另一边车门挪动,让出位置。 我脑子一嗡,心想怎么是我坐中间挨着他? 这叫我…… “沐溪,副驾空着,我坐副驾吧。”幸好我脑子反应够快,抬手指了下前面。 “哎呀,坐副驾聊天多不方便,你还得扭着脖子回头,后座够宽敞的。”陈沐溪见招拆招。 我严重怀疑她是在故意撮合! 第76章 狭窄的空间,暧昧的话题 “那你坐中间,我等会儿要下车的,靠车门方便些。”我身形一转,把她推到我前面。 可陈沐溪身子灵活,一扭又到了我身后:“我才不跟我哥坐!他又要训我!我坐边上清静些。” 车停在路边几分钟了,我们在这儿磨磨唧唧推来攘去的,实在是矫情。 我只好勉为其难地上车,坐在了中间。 苏盛临身上的气息扑面而来,清爽、馥郁而尊贵,我不自觉地吞咽了下,觉得挨着他的那半边身子都变得不一样了。 “微微姐,那我们走啦,今晚谢谢你噢。”陈沐溪最后上车,跟李云微道别。 “好,拜拜。”李云微对我们挥挥手,车子启动驶离。 车窗缓缓升起,封闭的车厢空间里,我浑身神经莫名其妙地紧绷起来。 “啊……今晚可真开心,听微微姐讲相亲遇到的奇葩男,太有意思了。”陈沐溪满足地叹息一声,身形动了动很放松地靠下来,把我挤得没位置。 我笑了笑,还没接话,忽听另一边苏盛临问道:“喝多了没?” “当然没有,再开一瓶都没问题。”陈沐溪脱口而出。 苏盛临笑了笑,语带危险:“你还成酒鬼了?” 陈沐溪突然噤声,顿了顿马上转移话题:“那个……我脑子有点晕乎乎的,想靠着睡会儿,别跟我说话啊。” 她交代完,身子继续往下滑了点,手撑在车门扶手上,搭着脑袋。 我本来坐在中间,就紧挨着苏盛临。 她那么半瘫下来,把我挤得空间更小了些。 我的腿只能再往苏盛临这边挪。 苏盛临也看出我被挤到,默默地往车门那边挪了点。 我强忍着尴尬,屁股也跟着悄悄地挪了挪,给陈沐溪让出空间。 结果她的腿还往我这边靠…… 于是我又被挤得紧贴着苏盛临。 车厢里安安静静,我感受着男人身上的温度,顷刻间浑身都像火烤一般,迅速升温。 上次苏盛临送我回家,我醉得不省人事,根本不知道我俩在车上发生了什么。 而今天,我只是微醺而已,大脑神智很清楚。 跟一个让我无比心动的男人如此近距离接触,半边身子紧紧相贴,我整颗心都在沸腾,脑海里疯狂臆想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事。 比如,他会不会默默地伸过手来,握住我的手。 又比如,他会不会身子侧一下,索性让我靠进他怀里。 还比如,他会不会—— “陈沐溪,你还有没有点坐相?”我正想入非非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斥责,威严中带着警告。 我吓得身子一哆嗦。 苏盛临察觉到,“吓到你了……” 我心虚又尴尬,笑了笑,“没有……” 陈沐溪原本闭眼斜靠着,也被吓了一跳,立刻睁开眼收敛了些,身体坐正,嘴上嘟囔道:“人家怎么没有坐相了……要怪就怪你的车太窄……” 我抿着唇,憋笑。 原来她也知道自己是为什么挨训。 所以她就是故意的,故意挤我,把我往苏盛临那边挤。 可怜这无辜的豪车背锅。 车要是会说话,此时高低也要怼一句:造谣! 陈沐溪嘀咕之后,又歪着头闭眼睡了。 但我知道,她不可能睡着,这会儿肯定竖起耳朵探听着。 我跟苏盛临之间,一时也沉默下来。 车厢里气氛越来越凝固、尴尬…… 我也莫名地觉得热,不知是自己太紧张闷的,还是红酒的后劲儿上来了。 憋了好一会儿,我感觉到脊背都要出汗了,终于忍不住出声:“那个,车上空调开了没?有点热……” 苏盛临的司机是个年轻小伙,我见过他好几次,肤色古铜,高大威猛,身姿昂扬笔挺,八成是个退役军人,兼任司机和保镖的。 人家被我问得一愣,下意识看了眼后视镜,回道:“江小姐,车上22c。” 是人体感到最舒适的温度。 我还没回应,苏盛临开口:“调低点。” “好的。” 我连忙道:“别太低,沐溪在睡觉,怕冻着。” 苏盛临扭头,朝我这边看了眼,嘴角轻勾,“她演技挺不错。” 陈沐溪闭着眼,幽幽地回:“哥,你们聊你们的,干嘛老管我。” 我闷闷地笑。 果然没睡着,竖着耳朵呢。 不过这一打趣,车厢里的气氛松快不少。 我主动寻找话题:“那个校庆,你有没有什么特殊任务?” 苏盛临转头看我。 他紧靠着车窗,外面的路灯变换闪过,在他英俊的五官上投出斑驳交替的阴影,衬得眉眼越发深邃迷人,画面犹如电影质感一般。 他微微勾唇,不答反问:“你有特殊任务?” “也不算吧……就是昨天进群后,看学院老师说,每个院系都要出一个节目,我们学院初定是走秀,模特是学院安排,但服饰是由在校生和一些校友设计提供,我也要负责两套衣服。” “这对你来说不是难事。” 我笑着说:“确实,只要不叫我上台献丑,提供十套衣服我都愿意。” 毕竟,我一个做高定服饰的资深设计师,在圈里还小有名气,最不缺的就是漂亮衣裳。 苏盛临也被我逗笑,“以你的条件,上台也毫无压力,能媲美专业模特。” 我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我有自知之明的,除了脸还行,身材跟模特差远了。” 其实,大学里我也做过兼职模特。 那时候江海洋不给我生活费,顾宴卿虽然愿意给我花钱,但我并不想依赖他过活。 所以,只要有赚钱的机会,我都不会放过。 我身高一七二,高跟鞋一踩直逼一八零,完全够模特标准。 主要是我这张脸,属于老天爷赏饭吃,素面朝天走在人群里,也能让不少人回头多看两眼,更别说化妆后的惊艳了。 李云微说,我这身高加上这张脸,就是吃青春饭的好苗子,所以大学里我兼职做过两年服装模特。 模特来钱快,那时候我甚至想过改行去当职业模特,但最后被涮下来。 原因就是,身材不符合要求。 不是身高不够,是……胸围超标。 都知道模特大多数是平胸或小胸。 一来为了不破坏衣服线条的美感,二来小胸穿衣更显时尚高级,三就是——模特的t台步都是节奏快而有力,大胸走起来会抖动很明显,影响衣服本身的吸引力。 第77章 差一点点跨越雷池 我就因为这个原因被嫌弃了,人家很委婉地提醒,说我更适合内衣模特,让我好好考虑下。 我考虑个xx,虽然我很喜欢赚钱,但还没落魄到要靠胸上位。 再加上每次出去走秀,总有些咸猪手来骚扰我,后来顾宴卿得知,就坚决反对我再出去。 如今时隔多年回想,那时候年轻真好,虽然每天也忙,但依然朝气蓬勃。 现在……哪怕是自己做老板,也每天累得跟狗一样。 像今晚这般,好友相聚,享受美食美酒,轻松惬意,快活放松,都成奢侈了。 我因为一句话而陷入回忆里,感慨万千,苏盛临却还在琢磨我那句话,眉宇间露出不解:“你这身材……还不行?” 我回:“不行啊,要是行我早就做职业模特了。” 苏盛临沉默。 见他没懂我话里的意思,我想解释又不好开口——我总不能跟人家说,我胸太大,不合格。 然而,我没好意思开口的话,又被一旁装睡的陈沐溪幽幽道出:“哎呀哥……你除了工作工作,别的真是一窍不通!模特除了要高高瘦瘦,还要一马平川,你看看江晚,虽然又瘦又高,可还是前凸后翘。” 我:“……” 苏盛临:“……” 车厢里空气再次沉默。 深秋的夜,车里温度20,都缓解不了我越来越火烧火燎的脸颊。 这也就算了。 谁知陈沐溪说完,突然睁开眼坐起身,伸长脖子,越过我问苏盛临:“哥,你觉得江晚身材怎样?” 什么? 我脑子里轰然一炸,下意识拉了拉身上的外套,徒劳地想护住胸前。 然后下一秒又意识到,这个动作很不合适——仿佛把苏盛临当成臭流氓,登徒子了。 可我已经拉紧了,总不能再刻意打开,故意露出被打底衫和安全带勒出的胸型吧。 一时间,气氛僵滞到极点,我都能感觉到车厢空气结冰了。 苏盛临看着我的动作,神色也复杂得难以形容,眼神都明显飘忽。 我还是第一次从他身上看到急促和窘迫。 “江晚,你这什么意思啊,我哥是绝对的正人君子。”陈沐溪盯着我,好笑地拆穿。 “……”我恨不得跳车逃亡。 苏盛临也扛不住了,脸一沉,再次拿出兄长的威严:“陈沐溪,信不信我赶你下车?” “呵,我就知道,你从我上车就看我不顺眼,说什么特意来接我,其实司马昭之心——哎呀!” 她话没说完,我一个没忍住,突然伸手在她腰间掐了一把。 陈沐溪猝不及防地呼痛,继而愣住,瞪着眼无辜地问我:“江晚,你掐我干什么?你跟我哥是一路的吧,就欺负我?” 啊? 我一听这话,连忙否认:“没有没有,我是觉得你就睡觉,睡觉挺好的。” 我只想把这小姑娘的嘴巴缝起来,不然再嘟哝下去,我跟苏盛临之间的窗户纸就捅破了。 “呵,”她暧昧一笑,视线在我跟苏盛临之间扭转,最后不满地嘀咕,“早知我就不上车了,被你俩轮流嫌弃。” “沐溪,真不是的,我……” “你不用解释,我睡觉算了。”陈沐溪故作生气,头一歪,眼一闭,又靠着车门了。 “……”我僵在那里,都不敢回头看苏盛临。 一片静默中,我的手臂缓缓落下。 敞开的外套两襟,也随之散开。 许是刚才的话题,把我的注意力带偏了,我总觉得安全带勒在胸中间,显得更加的……凸出。 我很想拉起衣服再遮挡下,但又不好意思做出动作。 持续的静默中,我用眼角余光悄悄看了看苏盛临。 他紧贴着车门那边,一手手肘支撑在车窗上,浅浅撑着下颌。 街灯变幻交替中,我看到他喉结上下滚动,莫名地觉得很性感,很有男性魅力,甚至想到……他是不是也在克制什么。 我也不由自主地吞咽,还想寻找话题,但还没想好说什么,他身上的手机突然响起。 苏盛临身形一动,靠着我这边的手臂伸进裤兜,我本能地往另一边挪了下,给他让出空间。 “喂,妈……嗯,在回来路上,她跟我在一起,先送江晚回家,会晚一点,您早些休息,好……拜拜。” 男人清润沉缓的语调在车厢回响。 电话想必是苏夫人打来的,估计是知道女儿在外面吃饭,关心几句。 想着他们都长大成人了,妈妈还能这般呵护疼爱,我心里满是羡慕。 挂了电话,车厢里的尴尬暧昧也打破了,我顺势再次闲聊:“苏夫人是担心沐溪吧?” “嗯,小妹九点多还没回家,我母亲就瞎担心了。”苏盛临笑道。 “那可不是瞎担心,只有真正爱子女的父母,才会时刻挂念着。” 我这话可能让苏盛临悟到什么,他转头看向我,“你家里那些事,都处理好没?” “差不多吧,很快就要彻底划清界限了。” “那就好,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 “好。” 我俩视线相触,他神色温润,眸光深邃,我面含笑意,眼神羞涩。 那一瞬,我们谁都没有避开视线。 我相信,有些话虽然还没点破,但彼此已经心知肚明。 就在这种极有默契的眼神胶着中,我心跳持续加快,有那么一刹那,我心里狂涌着冲动,很想对他做点什么。 而苏盛临,喉结再次翻滚,落在膝盖上的手指无意识地微微收紧,也像是克制着什么。 如果不是车上还有人在,我相信此时我跟他之间一定会有个人破防,跨越那条道德的底线。 豪车缓缓减速,直至靠边停下。 司机低声汇报:“苏董,江小姐,到了。” 我俩猛地回神,视线同时收回。 陈沐溪还靠着车门,不知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苏盛临自然而然地推门下车,以便我从他这边下去。 “谢谢,今晚真是麻烦你。”我站定,对他道谢。 苏盛临垂眸看着我。 路灯下,他深邃的五官更显迷人,薄唇勾出缓缓笑弧:“你不用总对我这么客气。我们认识很久了,彼此都可以随意些。” 如果从童年里我两次救他开始算起,那我们确实认识很多年了。 我笑了笑,脸上的热度在深秋寒凉的夜里,依然丝毫不减,“好,那我以后不跟你客气了。” 我们之间一时没话说了。 可他突然又话锋一转:“对了,你刚才问我,校庆是不是有什么特别任务。我还好,没接到什么任务,大概就是到时候上台讲几句话而已。” 第78章 苏盛临邀我共返母校 我点点头:“那必须的,你这种成就卓越的校友,肯定会有校领导亲自作陪。” 他谦虚地笑:“应付那些也很累,我倒希望自在一些。” 我调侃,“这就是成功人士的烦恼。像我们普通人,坐着当观众就行。” 苏盛临被我夸得不好意思,低头笑了笑,又突然道:“校庆那天,我们可以一起回母校。” “啊?我准备坐地铁呢,你要跟我一起?” 我想着百年校庆,肯定不是一般的隆重,到时候学校附近会堵得水泄不通。 学校为安全考虑,也不会让这么多外来车辆进入,还不如坐地铁方便快捷。 “你打扮得漂漂亮亮去挤地铁?”苏盛临微微挑眉,而后说,“那天我去接你,我的车可以从北门进入学校。” “这样啊?”我有些惊奇,但又觉得很合理。 他这种级别和身份,有点特权很正常,回母校必定会是最高规格的待遇。 别说座驾可以入校园,肯定是人还没到,领导们已经夹道欢迎了。 我想着那幅画面,迟疑了下,“行是行,不过我得提前下车,不能坐你车一直进去。” 我可没那个荣光,享受校领导的迎接。 苏盛临低低笑着,“好,到时候再说。” “嗯!”我重重点头,心里越发期待校庆那天。 “喂,哥,你俩要不要上楼坐坐,好好聊啊?”突然,车厢里传来陈沐溪的声音。 我耳根子一抖,回过神来,连忙道:“你快上车回去吧,省的苏夫人一直担心。” 说话间,我看到我的车也驶向小区门口。 季秘书把我的车送回来了。 “好,我回去了。你上车坐着吧,天冷,喝了酒别吹风。”苏盛临也看到我的车回来了,抬手指了下。 “嗯,拜拜。”我想着要给季秘书引路,便跟他快速道别,走向我的车坐上去。 这一晚,我都沉浸在飘飘忽忽的虚无感中,洗澡都在哼着歌儿。 回想在车上跟他紧紧挨在一起的滋味,我临睡前还在喜滋滋。 我真是疯了。 刚被一个男人伤得体无完肤,就又不长教训地迷恋上另一个男人。 我在心里一遍一遍提醒自己——江晚,清醒点!不能再恋爱脑了! 可另一个声音又在抗议——江晚,人活一世能遇到自己欣赏喜欢的人,多不容易啊! 意识迷迷糊糊将要坠入黑暗时,我的理智再次被感性打败。 他可是苏盛临! 就算被他欺骗,就算爱而不得,就算痛彻心扉,只要能享受这心动过,迷恋过,陶醉过的美妙滋味,便足够抵消一切负面影响。 第二天,我回工作室继续加班。 还在路上时,小姑打来电话。 看样子,昨晚我的提议她已经考虑出结果了。 “喂,小姑。” “小晚啊,起床没?”小姑又和蔼地陪着笑,语调温柔,我顿时明白,她肯定是决定买下我手里所有股份了,但估计还想杀杀价。 我装作什么都不知,“早起了,在去公司的路上,还要加班。” “哎呀,真是辛苦。” 我继续装傻,笑了笑附和。 她不提,我也不提,倒要看看谁先沉不住气。 电话那边静默了会儿,小姑先忍不住了:“小晚,那个……你昨天说的股份,我跟你小姑父商量了一晚,都觉得那公司还是在我们自家人手里好些,所以我们决定购买你名下所有股份,但就是——” 她吞吐了下,有点小心翼翼地笑着,“总价能不能再低一点?我们实在是没有那么多钱。” 果然,跟我心里预判的一模一样。 我一边开车,一边游刃有余地应付:“小姑,我现在日子也很艰难的,我外面欠了三个亿呢,天天愁的我失眠、焦虑,头发都大把掉,你看我周末两天都在加班,压力太大了,完全不敢休息。” 我早已看透人性,也看透这些江家这些亲戚。 对他们善良心软,于我没有半点好处。 他们得了便宜还卖乖,背后不知如何笑话我又蠢又傻好欺骗。 所以现在我半步都不会退让。 果然,小姑听我这么一卖惨,话也说不出口了,“哎……我也知道你不容易。” “是呀,我要是不能及时把外债还完,到时候就要把公司赔给人家了,哎……” 小姑听我长吁短叹,犹豫了好一会儿,“那……就六千万,买你名下所有股份?” “对,我一点都不留,全出。等小姑成为公司第一大股东,总经理的位置肯定也是你的,只要公司经营不出问题,这六千万你们一两年就赚回来了。而且你们名下有了公司,你们是创一代,表弟表妹就是富二代,以后他们结婚嫁人都有了丰厚筹码,找的另一半肯定也门当户对,强强联合,你们家就会彻底地实现阶级跨越。” 说完这些话,我忍不住在心里给自己鼓掌。 我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样的? 难道只要做了老板,在画饼和pua这两件事上,都会无师自通? 不出意料,小姑被我这番话一洗脑,马上笑了:“那倒也是,还是你想得长远。行,就这么定,那我们什么时候签协议?” 为避免夜长梦多,我说:“明天周一,上午九点我去公司一趟,当着所有股东的面签合同,顺便直接在股东大会上,宣布人事任命。” “好,那就明天。” 挂了电话,我开着车都忍不住笑起来。 被江家欺负了那么多年,如今总算是翻身了。 几年后,就算江海洋从监狱出来,想要夺回公司,也跟我没关系了。 让他们亲兄妹去窝里斗吧。 第二天上午九点,我准时出现在远洋贸易。 我们很顺利地签好股权转让协议,小姑也把六千万当场转给我了。 我看着银行卡上的到账信息,一颗定心丸服下,起身笑着道:“恭喜小姑,以后远洋贸易就是你说了算。” 小姑跟小姑父都高兴不已,言谈间顿时起范儿,“以后,就轮到我们大展宏图了!” 会议室里,所有股东见证了这一幕,当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不过,在我带头鼓掌之后,其它股东也还是跟着鼓掌吹捧起来。 这一捧,小姑两口子顿时尝到了当老板的威风气派,笑得那叫一个得意开怀。 突然,会议室门被猛地撞开—— 第79章 我找苏盛临还钱 “江晚,江海玲!谁同意你们转让股权了?这公司是江海洋一辈子的心血,你们就这样倒来倒去,瓜分的丁点不剩,你们太过分了!想做公司老总,我看你做梦!” 唐秀娥贸然闯入,跟泼妇一般张口大骂。 所有人都愣住。 小姑也愣了下,随即迎上前,跟唐秀娥解释:“嫂子,我哥都进去了,他还怎么管理公司?我在公司也十几年了,没人比我更适合这个位置。” “放屁!江海玲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算盘!你就是趁火打劫,侵吞你哥的财产!” “嫂子,你这话就难听了,我真金白银买来的股份,怎么叫打劫?” “你哥为了这家公司,税务罚款都快一个亿,他现在负债累累了,你们倒是白捡个大便宜,不是趁火打劫是什么?把股份给我吐出来!” 见解释不通,小姑脸上的笑意收起,拽拽地道:“谁让他偷税漏税的?谁让他违法犯罪的?他把公司掏空了,差点让我们跟着赔钱,要不是江晚有本事,逼着他补税款,公司早关门了!那样负债累累的是我们这些股东。” “我不管,反正你必须把股份还给我!” “不可能。” “你还不还!不还别怪我不客气!” 唐秀娥越说越气愤,突然就扑上去动手。 小姑猝不及防,被她抓住了头发,好在小姑父跟表弟表妹全都在场,他们一拥而上,唐秀娥寡不敌众,根本不是对手。 我站在一旁,静静地围观好戏,啧啧称奇。 古话真没说错,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什么一母同胞,什么血肉亲情,面对巨大利益的诱惑,都不堪一击。 在有些人眼里,这世上只有钱最亲,别的都是浮云。 我还没看完好戏,兜里手机响起,是小樱桃打来的。 我估计公司有事,只能扬声道:“小姑,小妈,你们好好沟通,别动手伤了和气,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哈。” 我转身要走,唐秀娥突然反应过来,连忙吼道:“江晚你给我站住!你把钱吐出来!你们太狠心了!一个亲女儿,一个亲妹妹,全都狼子野心啊……” “小妈,这叫风水轮流转,你们踏着我妈的尸骨享受了二十多年,知足吧!” 我淡淡一笑落下这话,转身潇洒离去。 说我狼子野心,或许吧。 但我更信奉一句话:女人不狠,地位不稳。 反正我问心无愧。 回到公司,我忙完工作后,想着银行卡里的六千万,总觉得不安心。 不如——先把这钱还给苏盛临。 虽说人家富可敌国,不在乎区区三亿。 可我不能厚脸皮啊,当然是有一点还一点,也省得我拿着钱胡乱挥霍。 我也不知自己是真的惦记着还钱,还是想借机再跟人家联系,反正想到这个念头后,我就越发坚定。 中午休息时间,我给苏盛临打去电话。 从耳边传来第一声“嘟嘟”,我的心就跟着缓缓提起。 手机响了有一会儿,迟迟未接,我以为他还在忙着,正失落地准备挂断时,那边突然传来响动。 “江晚?” “嗯。”我微微失望的情绪瞬间又起,忙客气地问,“是不是打扰你工作了?” “没有。”他淡淡轻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呃……我刚在洗手间,听到手机响就赶紧出来了。” “啊?”我一惊,隔着手机音波也止不住红了脸,尴尬极了! 会不会让人家上洗手间上到一半,突然被迫打断赶出来接电话? 天啊,我一手捂脸,遏制住脑补内容。 “找我有事?”苏盛临大概也觉得尴尬,主动切回正题。 “噢,那个,是有事。”我回过神来,忙放下捂脸的手,恢复正常状态,“我是想问问你的银行卡信息,我先还你一些钱,七千万。” 他一惊,“你哪来这么多钱?” “我把我父亲那家公司的股份全部转让出去了,一共卖了六千万,加上我手里一些积蓄,凑了七千万。” “你倒是动作迅速。” 我笑了笑,“那公司也是烫手山芋,我拿着股份总有人来找我麻烦,还不如卖出去拿钱走人。” “嗯,是很明智。不过我不缺钱,你不用着急还我。” “我也用不上这么多钱,我的公司现在发展挺不错的,当然——这大半是你们家的功劳,我估计等年底拿到分红,还能再还你一部分。” 他又淡淡笑了,话语间似有无奈,“你好像很盼着跟我也划清界限。” “不不,没有,我只是觉得欠着钱心里不踏实,何况那么大一笔。” “真是老实本分的姑娘。” 他莫名地夸我一句,我大概明白他的意思。 这年头,欠钱的都是大爷,能主动积极还钱的,才是难得。 “那你给我个银行账号,我今天就打给你。” 苏盛临叹息一声,“行吧,既然你执意要还,我一会儿发给你。” “嗯。” 正事聊完,按说该挂电话了,可我俩都很默契地没有挂。 场面突然尴尬地沉默。 “呃,那就这样——” “对了,你之前不是说……” 停顿之后,我正要主动提挂断,刚一开口,那边也传来苏盛临的声音。 我俩声音撞到一起,又同时停下。 两边都笑了,我马上问:“你要说什么?” “我是想问,你最近还能不能抽出时间,你之前不是说把我的衣服已经设计好了吗?如果来得及,我想看看能不能赶上校庆。” 啊! 我心里一喜! 他居然想着校庆穿我给他做的衣服! 天啊! 那必须来得及啊,我就算不吃不喝,加班加点,也得给他做完。 “有空的,其实这几天我正想联系你,已经打版放了好些日子,一直没工夫去让你试试。”我激动欣喜地道。 他担心地问:“你最近不是订单很多吗?” “但又不是全都我亲自做,我给沐溪的马面裙做好之后,就做你的。” “可你还要管理公司……” “不用了,我前阵子聘请了一位职业经理人,挺不错的,我现在主要负责自己的工作室,偶尔参与公司事务。” 比如品牌换季主打潮流时,我会在整体风向上把控一下,不能砸了我的招牌。 苏盛临笑了笑,“既然这样,那我就放心了。” “行,”我心跳狂欢,问道,“你这几天方便吗?我去找你。” “不用了,明天中午,我直接去你工作室吧,省得你带着衣服跑来跑去。”他主动说道。 第80章 起码让我睡一回 “好,也行。”我说完这话要挂断时,又突然想到,“那明天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 “可以。” 我心花怒放,强制镇定,“那明天见。” “明天见。” 挂了电话,我乐得一个人傻笑了好久。 很快手机一响,我拿起查看,是苏盛临发来的银行卡信息。 我回了个“好”,马上登陆银行系统,还钱。 这种欢呼雀跃的心情,一直持续到快下班。 我赶着给马面裙收工,打算继续加班,手机突然响起,我才站起身松了口气。 拿过一看,顾宴卿。 他好几天没消息了,今天主动打来,我估摸是为离婚的事。 “喂。” 顾宴卿语调沉沉,“小晚,下班没?” “怎么了,有事?”我觉得我跟他之间,没有寒暄的必要,如果非要联系,那就打电话直说正事。 “我想约你一起吃个晚饭,再谈谈离婚的细节。” “离婚细节?”我冷笑了声,“我们之间没有财产分割,没有子女抚养权问题,有什么细节可谈的?” 顾宴卿说:“怎么没有财产分割?不是有套房子,你名下还有公司吗?” 我脑子轰然炸响。 “顾宴卿你什么意思?”我冷了语调,咬牙切齿。 他难道是知道我公司现在业绩不错,名声大振,想瓜分我的公司? “小晚,我提的要求都是合情合理合法的,你这么激动做什么?”顾宴卿很冷静,好像是我有问题。 我抬手扶额,缓缓深呼吸,告诉自己要镇定,不能自乱阵脚。 很快,我平复了些,问道:“那你的诉求是什么?要平分我的公司吗?如果这么算,我是不是也可以要求分割你顾家的财产?” 毕竟,按《婚姻法》规定,他在婚姻存续期间,名下一切收益,都属于婚后财产,我都有权分割。 顾家经营几代的生意,可比我名下一家服装品牌值钱多了。 真要闹到那地步,不见得是我吃亏。 谁知顾宴卿语气很平缓地说:“你确实可以这样要求,所以我才说,我们需要坐下来好好谈谈离婚细节。” “……”我突然明白过来,他可能并不想分我的公司,他只是单纯的,想要离婚变得更加复杂。 说白了,就是不想离,要拖着我。 识破他的意图,我忽而冷静不少,“不必谈了,如果你不同意协议离婚,那就继续打官司,我会让我的律师跟你联系,该怎么谈你跟我的律师沟通。”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 谈财产分割那些,肯定是离婚律师更有经验,我才懒得浪费精力。 说完这话,我就把电话挂了,继续忙工作。 为了让苏盛临在校庆时穿上我给他量身定做的西装,我必须尽快完成沐溪的马面裙,没时间去想那些烂人破事。 在工作室加班到深夜十一点,我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 不料,一出电梯,看到家门口立着一道身影。 顾宴卿。 “小晚……”看到我出现,顾宴卿直起腰身,一副深情期许的模样。 我心里特别反感,淡淡瞥了眼收回视线,走到门口开门。 “小晚……”他靠上来,又喊了我一声。 鼻端嗅到一股浓烈的酒气,我眉心紧蹙,转头看他:“你又喝酒了?” 之所以说“又”,是因为上次他硬闯我工作室,也是喝酒后去的。 后来闹得他膝盖被剪刀戳了个血窟窿,我的手臂也被划了一条口子。 他这好了伤疤忘了疼,居然再次酒后来找我。 “嗯,心情不好,喝点酒能麻痹一下。”他点头承认,语调落寞。 我没有心疼,只淡淡地提醒了句:“你刚出院,身体有没有痊愈都不知道,要作死也离我远点。” 说话间,我已经打开门板,准备进去了。 “小晚!”他突然上前,一把扣住门板,声音激动,“小晚……你还是关心我的对不对?” 他紧紧盯着我,瘦削英俊的眉眼越发凄苦深情,“我不信六年多的感情,你说忘就忘,你不过是被姓苏的暂时蛊惑,等你醒悟过来,你肯定还是爱我的!” 我转头盯着他,不客气地嘲笑道:“你跟苏盛临比?怎么有脸的?” 他脸色一僵,明显受伤,“你就那么爱他?” “他方方面面都胜你百倍千倍,是个女人都爱他。” 我没有直接回答,怕被他拿捏住把柄,反过来污蔑我婚内出轨。 “那他爱你吗?”顾宴卿一针见血地问。 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 我不知道苏盛临是不是爱我。 就算他爱我,这个时候我也不能明说。 因为我还没离婚,一旦承认我跟苏盛临两心相许,那苏盛临就要背一个破坏别人家庭的罪名。 他身份特殊,家世也特殊,那种红色家庭绝对不能传出这样的丑闻。 见我没吭声,顾宴卿脸上露出一抹讥讽的笑,“他不爱,以他的条件怎么可能爱上你?不过是玩玩罢了。” 我懒得回应这些,沉默间脑子突然想起一事,“我预约的离婚时间在下周二,法院开庭的日子是下周四。你的律师应该告诉过你,就算你不肯出庭,法院也可以做缺席判决,而且结果会对你不利——所以你只能二选一,或者两者同时进行。” 顾宴卿不解地看着我。 见他没理解这意思,我只好解释得更详细些:“就算周二我们去民政局了,递交了材料,也还有一个月的离婚冷静期,为防止你突然反悔,让我没法离婚,周四法院还是照常开庭——我咨询过律师,离婚冷静期内也可以起诉离婚。” 为防止顾宴卿反反复复地拖延时间,我只能双管齐下。 他听完,唇角扯出一抹笑,声音很冷淡:“你为了跟我离婚,真是绞尽脑汁。” “是的,所以你不要做无畏的挣扎了,好聚好散吧。” 话音未落,我准备进屋了。 可不料顾宴卿突然一把攥住我的肩膀,强行把我扳过来,摁在墙壁上。 事发突然,我招架不住,闷哼了声,惊慌未定地瞪着他,“你想做什么?别逼我报警!” 顾宴卿比我高出许多,他俯颈盯着我,眼眸猩红,酒气浓烈,明显有些神智不清。 “江晚,我们在一起六年多,连结婚证都领了,我却连你是什么滋味都没尝到,多可惜。你想离婚也行……起码让我睡一回。”他一字一句缓缓吐出这话,眸中注满阴郁和不甘,嘴角勾着邪恶的笑。 第81章 苏盛临怒:他对你动手? 我脑中警铃大作,不敢置信地盯着他,万万没想到他竟如此变态龌蹉。 “顾宴卿!你这是犯法的!你最好马上滚,否则我——啊!”我惊慌失措,还没来得及警告,他突然要拽我进屋。 强烈的求生本能让我一手死死抠着门框,拒绝入内。 否则一旦关上门,我就在劫难逃了。 “救命!救命——”我张口求救,但下一秒,这浑蛋竟低头吻下来。 我不肯就范,别开脸用尽全身力气反抗,一手在慌乱间抓到鞋柜上的东西,也不知是什么,胡乱地朝着他就砸下去。 “汪——汪汪!”屋里的八哥及时冲出来,对着顾宴卿狂吠,又扑上去咬他裤腿。 我趁机挣脱,马上摸出手机报警,“喂,警察同志,我这边——” “滚!死狗!滚开!”顾宴卿狠狠两脚踹开八哥,冲上来将我手机夺走,重重砸在地上。 他疯了! 疯成我完全没见过的样子。 八哥又扑上去,被他被踹的“嗷嗷”惨叫,满地打转。 我心疼我的狗,从玄关处抄起一把长柄雨伞,朝着他又捅又打。 此时,我心里是害怕的。 女人跟男人的体力之悬殊,绝对等同于以卵击石。 我不知是他原本就有暴力倾向,隐藏得很好;还是因为被我强逼离婚,才表现出失控的一面,总之这一刻的他非常恐怖。 如果他真要对我用强,我大概率无法逃脱。 但在这一刻,我还是竭尽全力反抗! 好在,我们争吵打闹的动静惊醒了邻居,一对小情侣开门出来,见状大吃一惊。 那名大男孩冲上来拉扯顾宴卿,从后将他困住。 顾宴卿也不知哪里来的蛮力,竟一把挣开,转身跟对方扭打起来。 我又捡起地上被折坏的雨伞,朝着顾宴卿狠狠地砸。 女孩儿在打电话,听起来是在报警。 不过她电话没打完,电梯“叮”一声响起,几名警察赶到! 谢天谢地,我刚才那通没打完的110还是被接警员定位到了地址。 “住手!警察来了!住手!”警察同志威严一喝,几人上前来,训练有素地马上把两人分开。 我顾不得浑身疼痛,连忙上前解释:“警察同志,是他殴打我,这位先生是我邻居,见义勇为的。” 顾宴卿刚才还跟发狂的雄狮一样,这会儿被警察按住,突然冷静下来,口齿不清地道:“我……我找我老婆,关别人什么事……” 他浑身酒气,一张口就知是喝多了。 我心一惊,转头看他,明白他在装醉! 如果是家庭纠纷,又醉酒失去理智,那警察就算把他带回去,也就是做完笔录教育一顿算了。 顾宴卿,也开始对我使用心机了。 “你们是夫妻?”警察同志询问。 “是,但正在离婚,已经起诉了。”我收起心里的震惊,先处理眼前的麻烦。 “先跟我们回去一趟吧。” “好。” 我跟那对小情侣再三道谢,又把八哥唤回屋里,锁上门跟警察走了。 我们刚到警局,顾宴卿的律师就到了。 警察询问事情经过,我很配合地将整件事娓娓道来,包括顾宴卿婚内出轨的丑闻。 警察同志突然问:“前阵子网上那个婚礼上换新娘的视频,就是你们?” 反正丢人的不是我,我毫不避讳地点头:“是,现在他想挽回,我不愿,坚持离婚,他就家暴,还企图强奸我。” 说到这里,我心里突然亮堂起来。 顾宴卿今晚这一闹,警局会留案底,证明他有家暴史,到了法庭上,对我有利。 警察同志点点头:“行,事情经过我们都了解了,时间也不早了,您先回去吧。” “好,谢谢警察同志。”我站起身,又忍不住打听,“那他会怎么处理?” “那位顾先生的律师到了,估计最后……”警察同志一耸肩,我明白过来。 此时我倒有些后悔,刚才应该让他下手重点,最好给我身上留点伤疤之类的,更有说服力。 现在就算验伤也达不到轻伤标准,确实不能把他怎么样,顶多教训几句。 回到家,已经凌晨两点。 我困得眼睛都睁不开,简单收拾了下,倒床就睡。 第二天起来,我才发现两只手背上都有淤青,还有点划伤,背上也痛,像是筋扭了。 手机摔坏了,幸好我有一支旧手机,能先将就着用。 将电话卡放进去,我马上给律师打了电话,约上午见面。 我得把这事跟律师沟通一下,看看如何在法庭上呈现出更有利于我的证据。 忙完这些,我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手机响起。 因为旧手机上没有存号码,我盯着那个手机号看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那是苏盛临的来电! “喂!” “你还在忙?”苏盛临不知我换了手机没有他的号码,许是觉得我接电话太慢,好奇问道。 我也实话实说:“上午是有点事,刚跟律师聊完。” “还是离婚案的事?” “嗯。” “那现在有空了吗?我们去哪里吃饭?” 听他询问,我才想起昨天我俩还约了午饭。 “要么,就近方便?” 他轻笑:“好,那就老地方。” 就近的老地方,那就是我公司对面顶楼的空中花园。 挂了电话,我连忙收拾自己。 昨晚没睡好,我脸色有些暗沉,黑眼圈尤其明显。 我只能快速化个淡妆,让自己看起来稍稍精神一些,匆匆出门。 这次我终于比苏盛临率先到达。 为了节省时间,我拍了几个套餐发给他,让他选,我先点好。 我坐在老位置,苏盛临一来就看见我了。 他刚走近,服务员端着套餐送上来。 “你看,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坐下就能吃。”我笑着说。 苏盛临也温润一笑,夸道:“是你安排得好。” 服务员放下套餐,我伸手把他那份推过去一些,摆正。 “你手怎么了?”他突然询问,脸上的笑顿时收起。 我一愣,看到我手背上的淤青,忙缩回手藏到衣袖里,“没怎么,吃饭吧。” 我不想让他知道昨晚的事。 可他已经看到了,就没那么好忽悠。 “手伸出来,我看看。”他微微正色,一手朝向我示意,说话的语气也变了。 那股子不容置喙的强大气场,让我藏在桌下的手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真的没什么,昨晚关门不小心碰了下。”我还在试图掩饰。 可他直接起身,越过我俩之间的小方桌,坐到我身边来。 我吓了一跳,忙挪动身体往里面让了让。 苏盛临不由分说地捉住我的手,拉出一看,眉心拧起,眸光也暗沉下来。 “另一只手呢?”他问,看向我。 我吞咽了下,只好伸出另一手。 他握着我的手,两人体温接触,我一颗心怦怦乱跳。 “关门能同时伤到两只手?”苏盛临好像没察觉到我的异样,只是沉沉启声,怀疑地问。 既然瞒不过,我只能实话实说:“是顾宴卿昨晚喝多了酒,来找我,我们发生了冲突,后来闹到派出所去……” “他对你动手?”苏盛临脸色添怒,语调也含了危险之意。 我不知自己这一刻心里在想什么,沉默了下,点头。 大概有种小女孩在外面受了欺负,一直强撑坚强,直到靠山来了,才敢流露出委屈与害怕的那种心态。 我眼巴巴地看着他,既想着不能给他添麻烦,又想着他或许可以帮我一把,助我早日脱离苦海。 果然,我点头之后,他脸色瞬间变得更严肃,转而取出手机,一边在通讯录查阅,一边问我:“你的离婚诉讼是哪天开庭?” “周四。”我回答了,而后脑子突然一激灵,清醒过来。 “苏盛临!”我连忙压住他的手,眉心微皱地摇摇头,“这事你不要干预,顾宴卿本就怀疑我跟你有什么,如果你插手这件事让他知道了,会有损你的名誉。” 他扭头看着我,深邃迷人的眼眸带着审视,片刻后问:“你很害怕外界认为我们有什么?” “……”我心跳更乱,眼神慌得都不敢看向他。 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就要捅破那层窗户纸了? 我脸上火烧火燎,脑子混乱得好似一锅粥,强自冷静了好几秒,才说:“你的家世跟身份特殊,不要扯到这种丑闻里来,不然不止影响你的名声,还会连累你们苏家。” 而我担不起那样的责任,更会觉得愧对苏夫人的厚爱。 苏盛临脸色稍稍和缓,语气也温和了几分:“你考虑太多了,这点事影响不到我。” “不行,还是小心点好。”我收回按在他胳膊上的手,转头看了看桌上的美食,笑了笑,“还是先吃饭吧,一会儿都冷了。” 苏盛临盯着我,没有起身离开。 片刻后,他再度开口:“江晚,我——” “哎这牛扒煎的真不错,外焦里嫩,你赶紧尝尝!”我生怕他直接挑明心意,抢在他开口的一瞬,急忙打断。 苏盛临面色有异,整个人沉默下来。 他那么聪明,肯定知道我打断他是什么意思。 有些话,点到即止最好,说开了彼此都尴尬,关系也会更僵。 第82章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僵持片刻后,他脸色微微转变,“好,吃饭吧。”话落,起身回到自己的位置。 我低着头,暗暗放松下来,可心里突然特别愧疚,也隐隐伤心。 我没有勇气抬眸看他,静默了会儿,闷闷地说:“对不起,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现在……” 现在我承受不住他的好,也没资格接受他的好。 但这话,我不知如何说出口。 好在,他懂我的心思。 他温和轻缓地说:“该是我说对不起,我刚才有些冲动,逾矩了。” 苏盛临居然跟我道歉! 我一惊,连忙抬头,“不不,不是你的错,你很好,帮了我好多忙。” 我们突然间客套起来,瞬间关系就疏远了。 可我心里,反倒踏实了些。 两人安静地用餐,即便偶尔搭话,也都是说些无关痛痒的话题。 饭快吃完时,我整个人已经完全冷静下来,又回归到普通朋友间那般君子淡如水的相处模式。 “等会儿去我那儿试衣服,应该很快就好,不会耽误你工作吧?”我主动提及今天“相约”的正事。 苏盛临也吃完了,放下餐具看向我,“不耽误,我这几日不算忙。” “噢,那就好。”我点点头起身,“走吧,还有人等着我们的位置呢。” 正是中午用餐高峰,这家咖啡厅虽然只做简餐,但也生意很好。 我俩一前一后离开餐厅,直到进入电梯,下到一楼,两人间都没再说话。 因为距离很近,就不需要开车了。 我们在人行道前等红绿灯,为避免两人无言的尴尬,我低头盯着手机,假装忙碌。 突然,苏盛临一把抓住我赶紧拉开:“小心!” 我猝不及防,就那么撞进他怀里,一辆外卖电动车横冲直撞地从我面前飞驰而过。 “没事吧?”苏盛临的担心从头顶落下。 我一怔,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还靠在他怀里,顿时触电般弹开。 “没,没事,谢谢你。”我都没抬头看她,只顾连连道谢,而后身边人突然都动起来,我转头一看,“绿灯了,快走吧!” 我匆匆走在前面,不敢回头看他。 但他身高腿长,我用眼角余光稍稍往旁边一扫,便能瞥见他跟我同频的大长腿。 同在车水马龙的街头步行,同样的嘈杂喧哗,同样的市井气息,可他依然凭借出色的外表,尊贵的气质,给人一种高高在上不可亵渎的强大气场。 我听到旁边小姑娘窃窃私语:“哇……好帅啊!气质绝了!” 我无比赞同,同时也有些自卑。 这样完美无瑕的高质量男性,顶级人类——我何德何能…… 到了我公司写字楼下,为了避开公司员工,引发不必要的误会,我带着苏盛临走了另一边电梯。 那个电梯可以直达我私人工作室所在的楼层,就是要绕一点路。 七拐八拐,终于到了。 刷开指纹锁,推门进入,我转身对他笑着开口:“欢迎苏董莅临我的工作室,快请进。” 我故意用插科打诨的方式,化解两人间沉默尴尬的气息。 苏盛临勾唇一笑,大长腿迈入我的地盘,眼眸四下打量。 “这么多模特站着,好像迈入了异时空。”他言语间带着新奇和探究。 我笑道:“是,晚上看着更有趣。” 公司办公楼选址,当初是我跟顾宴卿精心挑选的。 一共租了四层写字楼。 下面三层是公司办公区,包括工作区域,健身区域和后勤区域,公司整体环境很不错。 第四层,整个两百多方的大平层,全都是我的私人工作领域。 晚·宴高端定制涉及保密部分,衣帽间还有不少昂贵高定或配饰。 所以除了小樱桃能自由进出我的工作室外,公司其它人若没有我的授意,不会上来,上来了也进不来。 “这些都是高定,不少明星走红毯都会来我这里租衣服。那边还有一块区域,是各大服装赛事的获奖作品,还有些秀款。” 我陪着苏盛临往里面走,顺便给他介绍我的作品。 此时,我心里的自卑荡然无存,取而代之是一股昂然自信和骄傲。 这是我的领地,也是我的事业,是我立足时尚圈的根基。 苏盛临连连点头,眉眼间流露出赞赏之色,“你很厉害,一个人撑起一个品牌,还做得如此成功。” 得到夸奖,我不禁笑了,但又解释道:“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公司很多设计师都会被我抓来做苦力,我背后有一个强大的团队。” 我俩目光对上,两人眸底都闪烁着笑意和光芒。 刚才吃饭时的尴尬和疏离消失不见,我们的相处自在融洽了许多。 突然,一道声音传来—— “晚姐,你回来了?你上午交代我的……”小樱桃从里面快步出来,话没说完,定睛看到我身边的苏盛临,脸色明显一僵。 “啊,苏先生来了。”小樱桃吃惊,眸光掠过我时,笑容别有深意。 我解释:“苏先生过来试衣服的。” 苏盛临微微颔首,“陈助理好。” 小樱桃本名陈樱,几个月前去苏园那回,介绍过。 “好,好,苏先生好……”小樱桃紧张带笑,语无伦次,上前低声道,“晚姐,v2室我已经全部整理好了,先下去了哈。” 小樱桃故意给我们腾空间。 “嗯,去吧。”我笑了笑,也没阻拦。 小樱桃跟苏盛临颔首点头后,一溜烟跑了。 我带着苏盛临走到里面的工作区,回头问他:“要喝点茶还是咖啡?” “茶。” “好,你先坐会儿。” 我去吧台那边泡茶,时不时抬眸看看他。 他没有立即坐下,依然四处走动欣赏着,不知是对我的工作感兴趣,还是单纯对时尚感兴趣。 等我把茶泡好,端过来,他才回到沙发边落座。 “你先喝点茶,我去拿衣服。” 苏盛临定制了两套西服,我都做好了。 但高级私人订制,一般来说需要经历三次试穿和调整,才能达到最完美的上身效果,呈现出高定服饰的尊贵优雅。 我把两套西服都取过来了,一套黑色暗纹,一套深蓝色浅格。 “你先试哪套?”我站在移动衣架旁边,向他展示两套衣服,询问道。 苏盛临放下茶杯站起身,“都行。” “那就黑色这套。”我就近取下第一套黑色西装,递给他,“试衣间在那边。” “好。” 苏盛临接过衣服,转身朝试衣间走去。 我回到工作台后,有点怔怔发呆。 想着他正在试衣间脱衣服,我脑海里又遏制不住地浮现出一些画面。 比如刚刚在街边过斑马线时,他突然把我拉进他怀里。 虽然只有短短几秒,但带给我的悸动和心动,经久不散…… 试衣间那边传来响动,我闻声一怔,赶紧驱散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画面,抬步过去。 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心里微微一震,再次被他迷到心跳加快。 黑色西装量身定制,笔挺周正,冷酷中带着高高在上的尊贵,让人敬仰惊叹。 “我觉得挺好的,感觉都不用修改了。”苏盛临看到我,脸色含笑,显然对衣服上身效果很满意。 我压着狂乱的心跳,摆出专业姿态走过去。 “再厉害的设计师做这种高规格的定制,也还是需要一两次试穿调整的,怎么可能一次就行。” 说话间,我走到他身边,抬手朝向他后背,帮忙整理衣领。 “这套是精纺法兰绒的面料,是英国一家历史悠久的著名面料品牌,这种面料款式低调、庄重、沉稳,垂感强,手感柔和适中,适合深秋季节,现在穿正好。” 我一边围着他检查各处细节,记下还需要修改调整的地方,一边介绍着西装面料和款式。 他微微点头:“这方面你是专业的,我相信你的眼光和手艺。” 我正好走到他面前,一手拂过他肩膀和胸前的翻驳领,闻言抬眸看了他一眼,情不自禁地,面颊连带着耳根子都逐渐升温。 “谢谢……”我低低回应,避开视线。 试穿是高定制作中的必备环节,我也曾以这种姿态服务过不少贵客,可当面对他时,心境变得格外不一样。 好像我是个贤良淑惠的妻子,正在帮助丈夫穿衣,体贴细致地帮他整理好每一个细节。 “你的手不碍事吗?淤青很重,有没有上药?”短暂的安静中,苏盛临突然开口,视线落在我手背上。 我一怔,定睛看向自己手背。 我皮肤白,那淤青看着是有点恐怖,淤青中还有两条划痕,估计是昨天拿雨伞狂打顾宴卿时,不小心刮伤的。 “没事,这种淤青看着恐怖,其实不痛不痒。”我笑了笑,轻描淡写地说。 可苏盛临微微皱眉,“你不要勉强,如果来不及也没关系的,我衣服很多。” “我知道,放心吧,真没事。”我再次强调。 说罢,我抬手帮他除掉西装外套:“上衣可以脱了,我看看裤腰是不是合适。” 苏盛临站着未动,我从他身后帮忙脱掉西装。 检查裤腰时,我要不可避免地接触他的腰部。 隔着一层衬衣布料,我明显感觉到他腰腹紧实的肌肉,惹得我心跳又是一阵激荡。 “你是不是最近太辛苦,又瘦了。” “有吗?没太注意。” “腰围稍显宽松了,需要再调整。” 大腿围、臀围和立档连在一起,这个区域的空间要十分注意,否则影响坐下时的舒适度。 我继续检查臀围,不知怎么地,就想到几个月前在苏园帮他量尺寸时,那神来一“抓”。 脸颊温度更高,幸好我低着头,他看不见。 然而我的视线却不可避免地接触到他西裤裆部。 微微隆起。 我脑子里突然又窜进另一个画面。 公司的设计师们有个微信群,以前有人转发过一个视频,是一个老裁缝给男客户做衣服,问客人平时是放左边还是放右边,客户一头雾水,一旁陪伴的女伴明白过来,羞涩地起身走开了。 然后设计师们就那个视频展开了热烈讨论,问那些做男装的同事,是不是真有这个讲究? 话题最后当然偏了。 从放左边还是放右边,到讨论尺寸大小,调侃唇膏男肯定不需要考虑这个问题,但大象鼻就不好说了。 此时再次想到那个视频,我忽而困惑——是不是也应该问下苏盛临有没有这个讲究? 然而我只敢想想,这话是断然问不出口的,否则我就成女流氓了。 “裤子还好,就是裤腰需要调整下,裆部、长度跟裤脚都很合适。”我蹲下身检查完西裤,站起身说道。 苏盛临低着头,我一起身,两人视线撞上。 结果他眼神比我躲得还快,俊脸明显划过一丝不自在,耳根子好像泛起潮红。 我心里起疑——什么情况? 难道我刚才低下身时,他俯视着我,脑子里也在想些乱七八糟的? “这套没问题了,你去换下一套吧。”我没勇气问他怎么了,转身走开。 “嗯。”苏盛临低低应了声,好像刻意压着嗓音,而后也转身回试衣间。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发现他走路好快,像是逃避着什么。 这次他在试衣间里停留了十多分钟,明显比他换第一套衣服要“磨叽”。 我思绪混乱,也没多想。 等意识到他时间有点久,我以为是衣服有什么问题,便过去询问:“好了吗?是不是不合适?” 试衣间传来他的回应:“没有,可以了。” 话落,他打开门,走出。 我眼前再度一亮。 刚才那套黑色的冷酷沉稳,而这套深蓝的优雅神秘,英伦绅士范很足。 “这套是羊绒面料,质感更厚重,比较适合冬天。”我还是一边帮他整理衣服,检查一些细节处是否合适,一边给他讲解面料跟版型的优势之处。 他全程没怎么说话,只偶尔点头应一句。 就连我蹲下身跟他交流时,他也目视前方,一本正经,并未低头看我。 我心里隐隐不解——怎么了这是? 刚才不还好好地,聊得也很愉快。 怎么突然间就高冷疏离了? 既然如此,我也不好继续啰嗦,只能闭嘴加快动作。 “好了,两套衣服都试完了,我也做好记录了。你换回自己的衣服吧。”我交代了句,转身走开。 苏盛临又进去换衣服,很快出来。 “还要喝茶吗?”出于礼貌,我微笑着询问,但我心想,他突然对我态度又冷淡下来,应该不会留下来喝茶了。 第83章 苏盛临:你胸前走光了 谁知他点点头:“好。” 我讶异,这什么意思? 还愿意留下来继续喝茶,那为什么刚才又对我爱答不理? 我弄不懂这男人了。 苏盛临回到沙发坐下喝茶,我绞尽脑汁寻找话题,“沐溪什么时候去国外演出?” “她没说,这段时间她挺忙。” “噢,这样啊。不过我把她的衣服已经做好了,等她有空过来试穿,没问题就能取走,不耽误她的行程。” 苏盛临从茶杯前抬头,优雅一笑:“嗯,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全在为我们家劳累。” 我很真诚地道:“不,是我感谢你们,让我有钱赚,还有名气挣——你们都是我的命中贵人。” 苏盛临笑意更浓,放下茶杯后抬腕看了看时间。 我也悄悄看了看手机,下午两点半了,他肯定要回去工作。 “两点半,我该走了,不耽误你工作。”他起身,优雅松弛。 我很殷勤地吹捧:“没有,为贵宾服务,就是我的工作。” 他笑而未语,站定后,看向我,似欲言又止。 我微微挑眉,“还有话说?” “咳!”苏盛临一手虚虚握拳,抵在唇边清咳了声,而后朝我指了指,“那个……你这件衣服,最好把领口……提高一点。” 什么? 我脑子一懵,整个人起先愣住,继而轰然炸开! 我瞬间明白他刚才脸红心虚,眼神闪烁是为什么! 我今天穿着件v领打底衫,垂感很好,我喜欢这种布料的衣服,很好打理,不用特意熨烫,节省时间。 出门时,打底衫外套一件双面绒的大衣,就很保暖了。 回到室内,我习惯性地脱掉大衣,只穿打底衫。 刚才几次弯腰给他比对尺寸,看衣服是否合身,我注意力都在手头上,哪曾关注到其它? 而现在他的提醒让我瞬间明白——我弯腰时肯定胸前走光了! 天啊! 我僵在那里,手足无措,舌头打结。 “抱歉,我不是有意的,那会儿就想提醒你,可怕你尴尬,就没好开口。但我又觉得不说的话,你下次可能……还让别人占了便宜去。” 就在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时,苏盛临也面红耳赤,强忍着尴尬跟我解释道歉。 我整个人越发烧起来。 什么叫让别人占了便宜去?他是说,他可以占便宜,别人不行? 不不,江晚! 我急忙唤醒自己,这个时候怎么还能跑题?当然是回应他的话啊! 而且,万一他误会怎么办? 我强迫自己正常点,尽管羞得面红耳赤,但还是看向他解释道:“我……我刚才没注意到,你不会以为,我是故意穿成这样,故意在你面前……” “不不,我没这么想。你们女孩子有穿衣自由,我很理解并尊重。只是你本就长得漂亮,身材也这么的……我是觉得,注意下比较好,因为有些男人真的很经不住诱惑,可能一点刺激就会让他们瞬间变身禽兽,那样的话……会让你自己陷于危险境地。” 他一本正经地解释,很真诚。 这话如果放着其它人讲,我肯定要怼回去——这是典型的受害者有罪论。 可是这话从苏盛临嘴里说出来,我就觉得很有道理。 “你说得对,我以后会注意的。”我红着脸,羞涩紧张到极致,两颊都隐隐颤抖。 追求穿衣时尚自由,的确是个人选择。 但在某些情境下,女性某些身体部位的暴露,哪怕只是无意的暴露,也会让自己置于危险之地,这也是事实。 我记得大学选修法律课时,一位刑法老师讲,男人从受到刺激到产生冲动,只需要40秒。 就像苏盛临说的,有些男人会在一瞬间化身为兽。 “那我走了,辛苦你。”苏盛临礼貌颔首。 我依然红着脸,说话语无伦次,“不,不辛苦,等,等衣服修改好,我给你送去。” “好。” 我要送他下楼,可他看我没穿外套,非让我留步。 送走苏盛临,我转身进屋,关上门的瞬间——懊恼又抓狂地抱头哀嚎。 我拎起衣领低头看了看,确实一览无余,想着他刚才都看见了,哀嚎更甚。 可等稍稍冷静,我又恋爱脑上头。 我竟思索着他看到后的反应…… 前阵子他跟陈沐溪送我回家时,路上也讨论过身材,提到我因为胸围丰满而不适合做专业模特。 陈沐溪当时问他,认为我身材怎么样? 他没回答。 而今天亲眼见证了,我想……他应该是满意的吧? 只可惜我今天穿的内衣很一般,既不魅惑也不性感,是件大妈款。 他心里肯定觉得我很老土吧。 当我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时,更是羞到无以复加。 真是没救了! 我居然会纠结那样的细节,难道我潜意识中还盼着魅惑性感一些,把苏盛临迷得神魂颠倒,化身为兽? 我趴在桌上,不敢相信自己竟变得如此……思想浪荡。 不对! 我突然抬起头,想起他刚换第二套衣服时,进试衣间后磨蹭了十多分钟。 不会是……他也起了冲动,故意躲在里面等着平复吧? 所以换上第二套西服后,我为他量尺寸,跟他说话,他都爱答不理,连眼神都避开我——其实不敢再看向我?怕再次看到我走光的画面?怕再次被勾起冲动? 啊啊啊啊! 意识到这一点,我捂着自己滚烫的脸颊,心里涌动着莫可名状的情愫,既欢喜,又紧张,既羞涩,又骄傲。 ———— 翌日,我跟陈沐溪约了时间,她抽空过来试穿了马面裙,非常满意。 不过也有一点细节需要调整。 我连夜加班,赶在周二前修改完毕。 之所以这么仓促,是因为周二我要跟顾宴卿去民政局。 我得把重要工作处理掉,省得跟他闹得太僵影响心情,继而影响了工作。 出乎我意料的是,他这次竟准时出现在民政局门口。 看到他脸上结痂的伤,我又想到那晚他企图侵犯我的恶行,不由得后退了两步,跟他拉开距离。 顾宴卿看着我后退的举动,眸底黯然神伤。 “小晚,那天我喝多了,有些冲动……”他脸色落寞,语调淡淡,跟我道歉。 我没回应,直接道:“进去吧,预约的时间到了。” 我走在前面,紧紧压着包包里签过字的离婚协议,希望他这次是真心醒悟,放过彼此。 我们到了离婚登记处,递交了材料。 工作人员例行询问了一些问题,我很干脆利落地回答了,可轮到顾宴卿时,他却无精打采地走神,没有回复。 “如果没想好,就先不要离,夫妻过日子谁家没点小矛盾,好好沟通就行了。”工作人员把离婚协议推过来,劝和。 我急了,扭头瞪着顾宴卿,压低声质问:“你什么意思?就算你今天拖延过去,也躲不过周四的法院开庭,何必?” 顾宴卿被我阴沉沉的眼神盯着,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儿,才对工作人员说:“我是自愿离的,我们感情破裂,无法复合。” 我暗暗松了口气。 “那好吧……”工作人员又把离婚协议收过去,公事公办地道,“那从今天起,还有三十天离婚冷静期,在这期间你们任何一方都可以撤回离婚申请,如果没有撤回,坚持要离,那就等满三十日时再过来,领取离婚证。” 我心里憋着万分不解。 这离婚冷静期可真是太麻烦太多余了! “好,谢谢。”我压着不满,跟工作人员客气了下,起身走人。 刚走出婚姻登记处,顾宴卿快步追上来,一把拉住我的手臂。 “小晚。” “你干什么?放手!”我转过身,冷脸命令。 “小晚,等离了婚,我重新追你,我们从头开始。”顾宴卿盯着我,非常执着认真地说道。 我紧紧皱眉,盯着他嘲讽:“你去看看脑子吧,病得不轻!”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转身走人。 他在身后喊:“小晚,我给你自由,让你跟苏盛临试试,等你认清他的真面目,你一定会回到我身边的!” 有病!病入膏肓! 我在心里咒骂着,坐上车,扬长而去。 李云微无比关心我的人生大事,我还在路上便又接到她的电话。 “这次没整幺蛾子,已经递交离婚申请了,等三十天的冷静期。” 闺蜜好奇问道:“那周四法院开庭还去不去?” “去!”我无比坚定,“必须双管齐下,不给他反悔的机会。” “好样的,开庭那天我也去,给你助阵示威。” “好。” 我已做足准备,连“亲友团”都通知到位了,就等周四开庭,没想到短短两天,又生事端。 我跟顾宴卿去民政局后的第二天,也就是周三,突然接到顾语甜的来电。 “江晚,今晚有空吗?我想跟你见一面。”顾语甜态度干脆,听起来有很重要的事。 可我忙着给苏盛临改西装,毫不犹豫地道:“没空。” “就一小时而已,不会耽误你工作。” 我不客气地道:“有事你直接在电话里说,何必见面?我们关系这么僵,见面我怕打起来。” 她迟疑了下,才说:“我这有一段视频,能证明你婚内出轨,你要是不来,我就把那段视频发到网上。” 我神色一怔,心里吃惊又困惑。 能证明我出轨的视频? 难道是我跟苏盛临见面,被什么人撞见录下来了? 我不在乎自己名誉,反正早就丢人丢尽了,可苏盛临身份特殊,不能有这种污点。 见我没说话,顾语甜以为拿捏住我了,语气得意了几分:“我把地址发你手机上,今晚六点,你不来我就把视频发出去。” 第84章 我的出轨证据 “行,我去。”我做出被她拿捏住的样子,妥协了。 等挂了电话,我细细思索了一番。 我跟苏盛临之间确实存在暧昧,但并未当众做出过于亲密的举动。 以顾语甜的性格,如果她手里所谓的“证据”,真的是实锤,她肯定早就拿出来将我钉在耻辱柱上了,不必等到我跟她哥走到今天这一步,她才拿来要挟我。 所以极可能那段视频也并未拍到实质性的东西。 她现在应该是抱着试试的心态,想着万一把我唬住了,没准儿就能替她哥扳回一局。 想明白这些,我心里安定下来,不过我还是决定赴约。 不为自己,是为苏盛临。 他身份特殊,即便是一点点可能影响他声誉的丑闻,我也不能大意。 手机响了下,顾语甜发来见面地址。 是一家餐厅。 我驱车抵达,一踏进餐厅就看到独自坐在一张小桌上的顾语甜。 那位置刚好在一排绿植后面,较为隐蔽。 我猜测,她应该是瞒着顾宴卿来找我的。 “吃点什么?这家餐厅的惠灵顿牛排非常不错,建议你尝尝。”我走过去还没落座,顾语甜主动询问。 我拖开椅子,淡淡一笑:“不必了吧,直接说事。” 顾语甜却说:“我请客,姑嫂一场,我们也得好聚好散不是?” 话落,她抬手招来服务员,兀自交代:“两份惠灵顿牛排,两份意面,一份蔬菜沙拉,一扎鲜榨果汁。” 说完她看向我解释:“本来应该配红酒更合适的,但我们都要开车,就算了吧。” 我静静坐着,漫不经心地面含浅笑,暗暗思索着她到底想干什么。 以前我跟顾宴卿关系好时,她都没请我吃过饭,倒是从我工作室顺走不少高定,没少占便宜。 如今倒大方了。 等服务员走开,我淡淡启声:“你不会是帮你哥来当说客的吧?” 顾语甜挑眉,很嫌弃地道:“说实话,我不是太喜欢你做我嫂子,可我哥对你死心塌地,好像被你下蛊了似的。” 我哂笑:“给他下蛊的难道不是江怡?” “江怡都死了,还有什么好提的。” 确实,逝者安息,没必要再提。 所以我坐起身,直接问:“你手里掌握的我出轨证据呢?拿来我看看。” 我朝她勾了勾手,等她回应。 可她抿了下唇,眼神也有些飘忽,“我会给你的,但不是现在。” “你手里什么都没有吧?”我故意激将。 “怎么没有?你跟那位苏二爷,在你公司对面顶楼的空中花园,一起吃饭,聊得可欢快了!” 我心里暗暗一惊。 还真被她看见了? 那她当时没冲出来骂我,倒是难得,能沉住气了。 “我朋友撞见你们,偷偷录了视频发给我,问你是不是给我哥戴绿帽子了。” 哦——我恍然大悟,原来不是她亲自撞见。 “真是物以类聚,你朋友也跟你一样,三观不正,是非不分吗?”我嘲讽道。 什么叫我给顾宴卿戴绿帽子? 他在我精心准备的婚礼上,高调迎娶别的女人,逼着我做证婚人当众给他们送祝福——这么炸裂奇葩的事,转眼全都忘了? 他带给我的伤害和耻辱,可不是一顶绿帽子那么简单,简直就是灭顶之灾。 “江晚!你,你别逞口舌之快,我哥当初是迫不得已的,毕竟江怡得了绝症,我哥那么做情有可原,而且不正好说明他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好男人吗?” 顾语甜一番话让我听得频频皱眉。 看来顾家风水出了大问题,这些子女一个个脑回路都不正常了,顾家交到他们手里,迟早要亡。 我没回应,只想看看视频到底怎么回事,于是再次要求:“手机拿来我看看,不然我走了。” 顾语甜僵持不动。 我耐心用尽,拿了包包起身。 “哎你等等!”她这下急了,马上叫住我,掏出手机来。 我坐下,刚好服务员端着托盘过来。 我俩都安静地等待服务员上餐。 鲜榨果汁放下,顾语甜吩咐:“帮我们各倒一杯吧。” “好的。”服务员收起托盘,帮我们倒好果汁,“祝二位用餐愉快。” 服务员转身一走,我再次看向她:“手机。” 顾语甜嘟着嘴,脸色不甘,但迟疑了两秒还是妥协:“行,可以给你看,但你别想着删除视频,我有备份的。” 她语气、神态跟动作都很不好,话音未落,手臂一伸甩过来,“给你!” 结果,用力过猛,手机甩脱,直直砸到那碟蘸牛排的蘑菇酱上。 蘑菇酱被弹飞,我身体本能闪躲,飞快往后,可还是没能避免被酱汁荼毒。 “啊!”顾语甜捂嘴,吃了一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看着弄脏的外套,幸好是深色,不明显。 顾语甜手机也掉到了地上,我懒得帮她捡,起身跟服务员问了洗手间方向,过去清理。 等我从洗手间出来,顾语甜很老实地把手机递给我,屏幕正好停在那个视频上。 我看完视频,不冷不热地一笑:“这能证明什么?苏先生是我的贵宾客户,我们见面是商谈工作。” 那段视频里,我跟苏盛临面对面而坐,确实聊天过程中,我们都有笑意,相谈甚欢,但因此判断我出轨,实属牵强。 “你骗谁呢!”顾语甜不信。 “你不是去过苏夫人寿宴吗?苏夫人寿宴上穿的衣服都是我做的,苏家上下很多人都是我的贵宾客户。” 顾语甜吱呜,明显说不过我,拿起吸管喝果汁,不耐烦地道:“反正你就是移情别恋了,才坚持要跟我哥离婚的。” 我冷笑,觉得无法沟通,再度起身想走。 “哎哎!你东西没吃呢!这儿的消费不便宜,你浪费食物不好吧?” 我看着那份很诱人的惠灵顿牛排,再看看顾语甜非要请我吃东西的态度,忽而觉得她今晚约我肯定还有别的目的。 我有些好奇,于是又坐下。 可就在我准备拿起吸管喝果汁时,突然发现了问题。 玻璃杯里装着大半杯橙黄色果汁,看得出很新鲜,但吸管壁一侧,隐约附着一些白色沫状物。 第85章 顾语甜中毒了 而且细细观察,吸管被果汁沾湿的部分,是多于它静态靠立时的水平位。 可我记得,这果汁从倒入杯中到现在,我都没有碰过,也一口没喝。 那吸管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除非,有人动过我的果汁,比如拿吸管搅拌过——可为什么要搅拌? 我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大胆想法! 顾语甜该不会给我的果汁里,下药了吧?! 这个念头让我心里重重一震! 我不敢相信她有胆量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这种事。 如果她真有胆量做出,那她的目的是什么? 难不成是要毒死我为她哥报仇? 可杀人偿命,她也完蛋了。 所以肯定不是…… 我不禁以最阴暗的恶意揣度她的心思—— 也许,她是想给我下药,然后制造一起强奸案之类的,毁掉我整个人生,为她哥报仇。 这是我能想到最合理的解释。 我心中震惊余韵久久不散,虽然我并不能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但既然有了疑惑,我断然不可能再碰那杯果汁。 顾语甜见我沉默着不说话,看了我一眼有点犹疑地问:“怎么了?你在看什么?” 我望着她,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我在想,你今天为什么非要请我吃饭——挺反常的,感觉像要害我。” 我故意试探。 而她不知是心虚还是怎么地,眼神明显闪烁,“你胡说什么!我好心请你吃饭,你这样污蔑我?” “开个玩笑。”我马上笑起来,拿起刀叉不紧不慢地切牛排,而后为了安抚她,又叹息了声,假装遗憾地道,“其实这么多年,我早就把你当亲妹妹了,可惜我跟你哥有缘无分。” 顾语甜听了这话,冷哼了声,傲娇起来:“还不是你作,我哥那么好的男人。” 我笑而未语,等吃了口牛排就放下刀叉,拿起手机假装有事要忙。 实际上,我是给顾宴卿发微信。 【你妹妹今晚约我出来吃饭,非说我出轨了,给你戴绿帽子。顾宴卿,你不能一边说着同意离婚,一边又让你家人为难我吧?】 我敢打赌,这条微信发过去,顾宴卿肯定会马上给他妹打电话。 信息发送之后,我放下手机继续吃东西。 但那份牛排我也不敢多吃,只吃了块蔬菜沙拉里的小番茄。 果然没过三分钟,顾语甜手机响起。 她拿出看了眼,皱起眉头,又瞥了我一下,不悦地问:“你是不是跟我哥说了?” 我装傻,“说什么?” 顾语甜没有回答,拿着手机起身走开,“哥,什么事?” 我等她离开的功夫,抬头细细看了看餐厅四周。 旁边只有两桌客人,没人注意到我们这里,但餐厅墙角顶端有一个摄像头,正面向我们这个区域。 我拿起吸管把饮料搅拌了下,确保附着在吸管壁上的粉末全都不见后,把我的饮料跟顾语甜的调换了。 不过,顾语甜那杯我也没喝,而是转而倒入了旁边的绿植里,只留了小半杯,伪装成我喝下了半杯。 我做完这一切,顾语甜还没回来。 足足又等了五六分钟后,她终于回来了,但脸色看起来并不开心,想必兄妹俩起了争执。 “江晚,你撒谎,我哥说就是你给他告状的。”顾语甜坐下就控诉。 我莞尔一笑,没再否认,“是的,但我以为你哥知道你来找我的事,谁知你没告诉他。” 我一边回应,一边端起那瓶果汁,又往我面前的杯子里倒了一些。 “这果汁很新鲜,剩下的都给你吧。”我给自己倒了大半杯之后,将饮料瓶中剩下的一点都倒入她面前的杯里。 结果有点满。 她顺势拿起吸管喝了两口。 我静静地看着,心跳有些快。 那杯饮料我没碰过,她喝了不涉及卫生问题。 可问题是——如果她真的下药了,那么现在她喝下去的饮料就会产生某种不良后果。 我不知会发生什么,心里自然会有些不安。 但转念一想,这都是她咎由自取。 在她刚去接电话时,我换好饮料后给小樱桃发了个微信。 让她在十分钟后给我打电话,就说公司有十万火急的事,让我必须赶紧回去。 而现在就剩五六分钟了。 顾语甜还沉浸在不悦中,喝了饮料吞下后,盯着我继续羞辱:“江晚,你活得不失败吗?气死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妹妹,再把亲生父亲弄进监狱,听说你还把你继母逼到走投无路,现在又要跟一心一意爱你的丈夫离婚——你活到众叛亲离的下场,到底有什么好?” 我认真听着她的数落,点点头说:“你不讲,我都没发现自己这么厉害,单枪匹马,居然做成这么多大事。” “……”顾语甜气到说不出话来。 我的手机适时响起。 “喂,小樱桃……我下班了,不在工作室,怎么了?什么?杨总不能处理吗?出差了?好,我知道了,我尽快回去。” 挂断电话,我看向顾语甜站起身:“公司有急事,我得走了,谢谢你今晚的款待。” 顾语甜抬头,语调有些急:“你这就走了?还没怎么吃呢!” “不用了,你慢慢吃。” 我起身就走,听到身后顾语甜急忙唤来服务员埋单。 我刚走出餐厅门口,她便追了上来:“江晚,你等等!我哥马上来接你,让他送你回公司吧。” 我不解,“为什么要你哥来接?” “当然是跟我哥再谈谈啊,他那么爱你,你们不能就这么离了!”顾语甜坚决说道。 我盯着她,忽然心头重重一震,恍然大悟! 顾语甜今晚的计划应该是——我喝下那杯有问题的饮料,然后顾宴卿来接我,我俩肯定要发生什么! 顾家人太阴险了! 居然想通过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阻止我跟顾宴卿离婚。 我压着愤怒,冷脸道:“没必要,天王老子来谈都没用。” 我话音未落,顾语甜突然眉心紧皱,一手按在胸口。 我盯着她,眸光严肃审视。 “你怎么了?” 顾语甜没理我,一手依然按着胸口,脸色很难看,自言自语般嘀咕:“怎么可能……明明是她……” “你说什么?” 顾语甜突然抬眸瞪着我,眼神愤愤:“江晚,你——你是不是……” 我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必须装傻,引导她自己说出实情,“我是不是什么?” 看着我懵懂的模样,顾语甜越发气愤,咬牙切齿道:“原来你跟我哥告状是这个目的!你故意支开我……” “什么目的?你到底在讲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我一脸无辜,眨巴着眼眸询问。 可顾语甜已经没功夫跟我周旋了。 她像是浑身瘙痒一样手足无措,焦急地左右看了看,慌不择路地跑了。 现在,我确定那饮料有问题! 虽然是她咎由自取,可毕竟涉及人生安全,我的道德底线使我无法放任不管。 于是我没有迟疑,转身跟上:“顾语甜!你要去哪儿?” 她不理我,找到她的车后,坐上去很快开走。 我转身,快步赶到我的停车位,还没上车,突然听人喊:“江晚!” 第86章 出大事了! 我抬头一看,顾宴卿刚好从他车上下来。 既然他来了,那我就懒得去追了,丢了句:“你妹妹出事了,你快去找她!” 顾宴卿大步走向我,皱眉不解地问:“什么意思?甜甜让我过来接你,说你们喝了酒不便开车。” “没喝酒!我不用你管,你赶紧去追你妹,她现在开车很危险!” 顾宴卿看我语气不像开玩笑,脸色骤变,马上取出手机打电话。 然而,没通。 他眸光严肃,神情一凛,转身立刻上车。 看着他的座驾疾驰而去,我也上车离开了。 至于顾语甜下场如何,就不关我事了,反正我告知了她的家人,尽到了责任和义务。 然而令我没想到的是,凌晨时分,我都睡着了,手机突然响起。 迷迷糊糊中接通,耳边传来顾宴卿愤怒切齿的声音:“江晚,你到底对甜甜做了什么?为什么你们一起吃饭,你好端端地走了,她却出那么大事!” 我脑子一激灵,瞬间清醒。 “她怎么了?” “她怎么了你不知道吗?!”顾宴卿咆哮出声。 我吓得把手机拿开,等他声音落定,也不甘示弱地吼回去:“顾宴卿,你少污蔑我!想知道你妹妹为什么出事,你先去问她干了什么好事!” “你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反正你家的破事别来烦我,还有明天下午法院开庭,不要缺席!” 我吼回去,直接挂断。 第二天上午,我没去工作室,而是去了昨晚顾语甜约我吃饭的餐厅,找老板拷贝监控。 老板起初不答应,说个人无权查看监控。 我说我昨晚在餐厅吃饭丢了很贵重的物品,如果他们不同意我看监控,那只能报警,让警察来处理了。 老板又怕警察来了影响做生意,只好答应给我调监控。 当我从录像里看到顾语甜一手在我饮料杯上“做法”,心中不由得一阵后怕。 若不是她疏忽大意,吸管只匆匆搅了几圈就放下,导致粉末残留——我肯定不会察觉到任何异常,就那么毫无防备地喝下去。 而后,她会让顾宴卿来接我,进而被迫发生什么…… “这怎么回事?这女的往果汁里加了什么?”餐厅老板看到这一幕,不解地问。 我跟餐厅老板沟通后,将那段视频剪辑下来,上传到我的手机里。 有了这段视频,我应该能拿捏顾宴卿了。 离开餐厅,我主动给顾宴卿打了电话。 他很快接通,但语气很冲:“干什么?如果是下午开庭的事,下午再说。” “不,另外的事。”我语气平静冷淡,好奇问道,“你妹妹怎么样了?出于人道主义关怀,我应该去看看她,毕竟她昨晚是跟我一起吃饭的。” “呵!”顾宴卿冷哼一声,“你现在良心发现了?我要不是顾念旧情,昨晚就该报警抓你!” “抓我?为什么?”我吃了一惊。 “不是你给甜甜下药的吗?”顾宴卿凶狠地问。 我一愣,冷笑出声,“你妹妹说的?” “这还用得着她说?她跟你一起吃饭的,你没事,就她有事,而且昨晚你就提醒我她要出事,说明你是知情的!除了你还有谁?江晚,我没想到你阴险到这个地步,把自己家搅得四分五裂,现在还来报复我!”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我听完,一句辩解都不想说。 现在他吼得有多理直气壮,等会儿他被打脸的巴掌就有多嘹亮! “昨晚的真相,我会让你看清楚的。”我淡淡落下这话,再次问道,“你们是在医院还是家里?” “医院。” 顾宴卿家有固定的私人医院,顾语甜如果昨晚失身了,肯定要封锁消息,那必定找熟人医师。 我去花店包了束鲜花,驱车直奔医院。 很巧,我刚走出电梯拐进走廊,就看见顾宴卿。 他正在打电话,脸色严肃,我走近后听到内容,是在跟律师通话,言辞间提及强奸字眼。 果然,跟我预料的一样。 堂堂顾家未出阁的千金,失去了清白——难怪顾宴卿雷霆大怒,对我咆哮。 说实话,我心里后悔过一瞬。 但想到顾宴卿对我的污蔑,我又觉得自己不该圣母。 就算我昨晚倒掉那杯果汁,没有换给顾语甜,她目的没达成,可能还会策划下一次陷害。 反正我主观上从无害人之心,是她主动来招惹我的,我不过是自保。 顾宴卿打完电话,转过身看到我,牙根紧咬,脸色阴愤。 我主动开口:“你妹妹怎么样了?” 顾宴卿不回答,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说:“你既然来了,就给她当面道个歉,至于追不追究你的责任,还要看甜甜的意思。” 我饶有兴趣地挑眉,“你们还要给我定罪?” 他反问:“你做的事就是违法犯罪,你不知道吗?” 我看着他,忽而莫名其妙地笑了笑:“顾宴卿,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我为人处世的原则你是一点不知。” 我从未主动害过任何人,甚至以前就因为心地善良爱做圣母,不知被人当过多少次傻子。 顾宴卿冷漠地道:“那是以前。” 言外之意,我现在变了。 他转身进了病房,我跟在后面。 不料我刚踏进去,病床上的顾语甜看到我,立刻歇斯底里地大叫:“你来干什么?出去!滚出去!” 黎清兰看到我,脸色也十分不悦。 我笑了笑,走过去将花束放下,“顾大小姐这么激动做什么?我好心来看看你,瞧这花儿,多漂亮,含苞待放,娇艳欲滴。” 当我说出这话时,我忽然意识到顾宴卿的话没冤枉——我现在确实变了。 我以前没这么邪恶的。 果然,顾语甜一听我赞美花儿的那些话,立刻联想到她被人摧残过,是残花败柳了,当即大怒,抬手一把将花束打落。 “滚!江晚我恨你!” 顾宴卿上前劝道:“甜甜,你冷静些,她来给你道歉的。” 顾语甜一愣,看向我,眼神怀疑。 我取出手机,不紧不慢地说:“在我道歉之前,先给你们看一段监控视频。看完视频,你们再决定是谁需要道歉。” 我话没说完,顾语甜脸色就变了,惊慌失措地嚷嚷着:“别看,你们别看!” 第87章 苏盛临表白!! 可我已经把手机递给了顾宴卿。 另一边,黎清兰也好奇地伸长脖子凑过来。 不消片刻,顾宴卿脸色越来越沉,黎清兰眸光也越来越震惊。 “甜,甜甜——”黎清兰转头看向病床上的女儿,说话都结巴了,“这……你跟江晚,你们……” 黎清兰话说到一半,顾宴卿突然转头咆哮:“顾语甜!你给我说清楚!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哥,我……昨晚,我……”顾语甜哭丧着脸,结结巴巴根本无法完整表达。 顾宴卿雷霆大怒,转身三两步奔到病床边,将手机怼到她眼前:“你看看你在做什么!明明是你自己下的药,你还骗我,骗所有人!” “我没有!”顾语甜哭着喊出来,“我怎么骗你们了?我又没说是她……是你自己这么想的,关我什么事!” 顾语甜说完看向我,把气撒在我身上:“江晚!我都已经遭报应了,你又何必再来羞辱我!你是不是要把我逼死才行!” 我皱了皱眉,很无辜又很冷静地说:“是你哥逼我的,我若不解释清楚,他要报警抓我呢——而且,也是你哥让我来给你道歉的。” “顾语甜你不要转移话题!你先给我解释清楚,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是违法的知不知道?” 顾宴卿这会儿倒是懂得抓重点,没让顾语甜转移开视线,追着她询问清楚。 显然,顾宴卿脑子聪明,已经想到我会用这件事拿捏他。 他明显处于劣势,在我面前失去了主动权,所以才方寸大乱,对亲妹妹发脾气。 黎清兰见女儿哭得梨花带雨,连忙上前拉了顾宴卿一把,不满地劝:“你声音小点,吼得吓死人了,甜甜都这样了,你当哥哥的还怎么忍心吼她。” “妈……我哥为了个女人,六亲不认了……呜呜呜呜……”有亲妈护着,顾语甜顿时委屈更甚,哭得更惨了。 可顾宴卿一点都不心疼。 他依然很严肃很大声地道:“妈,这是违法的,江晚如果报警,她要坐牢的你懂不懂?我们家人可以护着她,心疼她,法律可不管!” 黎清兰:“那甜甜还是受害者呢!” 顾宴卿:“这是两码事!侵犯她的人要坐牢,可她给别人下毒也要坐牢!” 我心想,顾宴卿还算脑子清醒。 黎清兰反驳:“什么下毒?你说的这么恐怖,不就是一点……那种药么?” 我听着这话,心里重重一惊。 真不怪顾宴卿兄妹俩三观奇葩,实在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想到这里,我竟有点同情起顾宴卿。 生在顾家,他享受了荣华富贵,却没受到正确教育。 见黎清兰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我忍不住提醒道:“法律上,这叫投放危险物质罪,量刑三年以上,十年以下。” “什么?”黎清兰脸色大变,瞪着我呆若木鸡。 顾语甜也吓到了,愣了两秒突然大吼:“江晚!你不能这么做!你要是报警,那我也报警!你明知我给你饮料下药,你还调换给我,你也是凶手!” 我笑了笑,不紧不慢地反问:“谁跟你说我知道?我当时不知道,我是见你很喜欢那个果汁,就好心把我没喝过的也让给你了,我一片好心呢。” “你——你太阴险了!”顾语甜气到结巴,瞪着我骂不出来了,又转而看向顾宴卿,“哥!你就喜欢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 “你住口!事情是你惹出来的,现在还要连累我,你简直愚蠢至极!” “我也是为你好啊!要不是看你死心塌地非她不可,我会出这种歪主意吗?”顾语甜一边哭一边喊冤,眼泪鼻涕一把流。 顾宴卿都气笑了,“你干这种下三滥的事,还是为了我好?” “就是为了你!”顾语甜气愤地嚷嚷着。 “我是想给她喝了那个饮料,你过来接她,你们生米煮成熟饭,她还怎么逃?万一运气好点,没准儿她直接怀孕,那就更不可能离了。就算没怀孕,那你跟她在一起六年,结婚证都领了,却没有夫妻之实,你难道甘心?我还不是想让你心理平衡点,我哪里做错了?我就是真心实意想帮你!” 顾语甜情绪崩溃,理智全无,当着我的面把她心里话全都说出来了。 我再度心有余悸。 原来我昨晚还只是猜对了一半。 她居然是想让我怀上顾家的孩子,用孩子彻底把我栓死! “你们顾家才是阴险狡诈,吃人不吐骨头……”我极度愤怒失望,喃喃低语。 而后我气势汹汹地走上前,一把夺回手机,毫不犹豫地道:“顾宴卿,你妹妹犯罪的证据在我手里,现在你们无路可选。今天下午法院开庭,你最好按时出席,配合法官工作!你若是再拖延离婚,我就送你妹妹进监狱!” 话落,我又看向顾语甜跟黎清兰,衷心劝道:“你们也好好劝劝他,别以为我在开玩笑。” “哥,你不能……啊!”顾语甜突然就慌了,身子一跃要从床上下来,可又突然惨叫一声跌回去。 黎清兰立刻过去扶着女儿,安慰道:“你好好躺着,别激动,我跟你哥讲!” 我看着顾语甜惨白的脸,心里泛起疑惑,不知道她昨晚到底遭遇了什么,怎么会严重到住院的地步。 我是在很久后,听到圈子里渐渐有八卦传开——说顾语甜失了清白,被两个小混混轮流玷污。 由于情节恶劣,加上顾家有关系,那两个小混混被判了十五年监禁。 但再重的刑法也挽回不了顾大小姐的名誉和清白了。 说实话,我当时若知道顾语甜会有这么惨痛的遭遇,确实应该把那杯饮料倒掉。 可是如果那样的话,我就无法掌握确凿证据拿捏顾宴卿,那跟他的离婚官司就会纠缠到遥遥无期。 这世上许多事,本就不是非黑即白,无法精准判断对错。 我只能宽慰自己,一切都是命。 我遇人不淑是命,顾语甜人生不幸也是命。 而这些因果,都是冥冥之中我们自己做出的选择,怨不得任何人。 此时此刻,我身边顾家三人吵得不可开交。 “宴卿,你要是不跟她离婚,你就别再进顾家家门,我就当没生你这个儿子!” “哥,你不能为了个不爱你的女人,连亲妹妹都不管不顾!我都是为了你好,你不能这样对我!” 顾宴卿被亲妈亲妹轮流痛骂,病房里要吵翻天,我耳边都是嗡嗡炸响。 身上手机震动,我拿出一看,竟是苏盛临打来的。 不知他有何事,我赶紧转身出去。 “江晚!你不能走!你把手机里的视频删掉!否则今天别想出门!”黎清兰见我要走,立刻调转矛头对我吼道。 我觉得好笑,“你以为我来之前,会不做备份吗?就算你儿子再把我这个手机砸了,也删不掉那段视频。” 前几天,顾宴卿醉酒在我家门口发疯,把我好端端的一个手机摔坏了,害得又破财买新的。 这话一出,黎清兰怔愣住。 我转身走到门口,听她又放话威胁:“江晚你要是敢把这事传出去,我顾家跟你没完!” 我回头,干脆利落地怼了句:“只要你儿子跟我离婚,我保证这事除了我,再没人知道!但他若是不离……呵!” 黎清兰一听,视线收回,继续吼骂顾宴卿。 我关门离开病房,耳边终于清净了,赶紧接通来电。 “喂。” 电话那边,苏盛临温润悦耳的语调传来,“你现在很忙?这么久才接……” “没有,不忙——怎么了?” “也没什么,我记得你下午离婚官司开庭,确定不要我帮忙打声招呼?” 原来是这事。 我心里暗暗感动,但很坚定地道:“不用,放心吧,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 “那个……不方便跟你讲,但我基本胜券在握。”我刚刚才答应黎清兰,只要她儿子跟我离婚,我不会把这事跟任何人讲。 做人要讲信誉。 所以哪怕是苏盛临,我也不能说。 当然,如果顾宴卿今天下午再搞幺蛾子,不肯离,那我就要把这事昭告天下,并递交警方。 “行,你心里有数就好,我多虑了。” “没有,谢谢你关心我,让我很温暖。”我握着手机走进电梯,嘴角不自觉地勾起笑。 我不懂他这么关心我能否离婚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就盼着我离婚单身后,好捅破窗户纸,正式开始追求? 想到这里,我心里又一阵激动,挨着手机的耳根子都热烫起来。 “客气什么,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能为你做点什么,我很开心。”耳边传来他低沉轻缓的回复,惹我心弦一紧。 我没忍住,脱口而出:“只因为这样吗?” “什么?” “我说,你对我这么好,只是因为我救过你,你在报恩吗?” 终于问出这话,我屏气凝神,心跳砰砰,等着他的回答。 我也不知,我怎么突然这么勇,竟敢主动去戳那层窗户纸。 是因为我掌控了拿捏顾宴卿的筹码,认为离婚板上钉钉,所以潜意识里已经不安分了? 那端静默片刻,苏盛临语调越发低沉温柔,“那你觉得,还因为什么?” 我觉得? 他居然把问题抛回来。 按说我该生气的,可我没有。 非但没有,我还松了一口气,马上轻松欢快地笑起来,说:“跟你开个玩笑的,你不会吓到了吧?我知道你是大好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何况我救过你的命,是大恩!” 苏盛临也低沉轻笑,而后正经认真地说:“江晚,不止是报恩。” 嗡! 我脑子里轰然一响,突然不敢接这话,同时也万分后悔不该主动挑起这个话题。 好在我慌乱一瞬后,反应飞快,“你刚说什么?我在电梯里,下到地下车库了,信号不好。” 他还是低低沉沉地笑着,似乎明白我在逃避,也没拆穿,“没什么,你先忙吧,等你下午的好消息。” 我心跳惶惶,但见他顺着我的话掩饰过去,紧悬的心又缓缓落回原处。 “好,借你吉言。” 挂了电话,我走出医院,一手依然不自觉地抚在胸口。 天啊,真要命。 这该死的暧昧拉扯,真是让我欢喜让我忧。 ———— 下午,我跟律师准点到达法院。 我的亲友团也全都来了。 律师说头回见到离婚官司搞得这么大张旗鼓,热热闹闹的。 呵,我也没想到,我原本满心期待的婚后幸福生活,会以如此荒诞滑稽的方式收尾。 鲁迅曾说,悲剧将人生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喜剧将那无价值的撕破给人看。 我这出人生悲剧,对这些看客来说也是喜剧吧,至于有没有价值,那就见仁见智了。 而我这些日子什么都经历了,也不在乎出丑还是丢人。 只要能达目的,我可以豁出一切。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顾宴卿如约出现在法院,可他到场后的第一个要求,便是申请不公开审理。 也就是说,这些亲友团不能旁听观审了。 我心中不爽,但律师告诉我,这是被告的合法权利,法官会批准的。 果然,法官批准他的申请,亲友团被禁止入内。 那些豪门阔太们来都来了,却不能进去,一个个怨气很大。 我赶紧安抚:“各位姐姐阿姨们,既然不能入内,你们就请回吧,我之前的承诺依然作数,你们都是我旗下品牌的终身贵宾。” 我这么一表态,她们立刻安静了,马上振臂一呼:“江大小姐,我们在庭外支持你!顾公子配不上你,你一定能打赢官司!” “对,一定能甩了渣男!” 我心花怒放,连连道谢。 可一旁的顾宴卿,脸色青白交加,难看的无法形容。 “江晚,你还要不要脸?这是离婚官司,你以为是什么皆大欢喜的事?”他忍不住嘲讽道。 我转头看他,冷嗤:“只要能跟你离婚,脸是什么玩意?而且离婚对我来说,就是喜事啊!热热闹闹有什么不对?” “……”顾宴卿气得咬牙。 开庭了,双方律师跟当事人相继入场。 我身后,亲友团还在呐喊:“江大小姐加油!” 这场面,还真有些社死。 入场坐定,书记员走完程序后,审判长宣布开庭。 第88章 当庭宣判! 法庭辩论阶段,我的律师陈述需求后,顾宴卿的律师开始逐条反驳,丝毫没有“配合”的意思。 律师低头悄声与我道:“你不是说……被告会很配合吗?可他们这个架势,咬定你们夫妻感情没有破裂,那法官很可能站在他那方,就要等二次审判……” 二次审判,少说要等三个月。 可我一天都等不及了。 我顾不上法庭秩序,直接打断了顾宴卿的律师,举手起身道:“审判长,我突发身体不适,能不能休息几分钟?” “可以,那就休息十分钟,十分钟后继续开庭。” “谢谢审判长。” 我走出原告位,路过被告席时,低声道:“顾宴卿,你出来下。” 他脸色淡漠阴沉,一副很不爽的样子,起身跟上。 走出法庭后,我拿出手机在他面前示意了下,“你是不是非要逼我把顾语甜的犯罪证据提交给警方,送你妹妹坐牢?” 顾宴卿盯着我的手机,嘴巴动了动,似乎还在犹豫。 我不敢相信,他居然真能舍弃自己的亲妹妹。 我心里有不好预感,担心今天判决不了。 突然,黎清兰疾步冲过来,脸色焦虑:“你们怎么出来了?已经结束了?是不是离了?江晚,你必须把那视频删掉!” 看到我的前婆婆,我绝望的心里瞬间又燃起希望。 “顾老夫人,你还是赶紧劝劝你儿子吧,他要送你女儿进监狱。”我对黎清兰说道,眼眸白了顾宴卿一下。 “什么?”黎清兰愣了秒,看向儿子不解地问,“官司还没结束?那你们出来做什么?” “你儿子不配合,我申请休息跟他再谈一谈。” “不配合?”黎清兰看向自己儿子,脸色顿时愤怒又失望,“宴卿,你真是糊涂了!连你亲妹妹都不管了?你知不知道,甜甜刚刚在病房割腕,幸亏发现及时,医生赶紧抢救!否则,我现在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呜呜呜……我造的什么孽啊,儿子不孝,女儿倒霉……” 黎清兰说着说着,捶胸顿足地就哀嚎起来,一点豪门主母的架子都没了。 我心里暗暗一惊,不敢相信顾语甜居然有勇气自杀。 而顾宴卿也被他母亲的话吓住,连忙一把扶住黎清兰。 “妈?你说什么?甜甜割腕自杀?” 他俩说话声音有些大,那些原本在外面等着我,为我“加油助威”的亲友团们听到,顿时全都围过来。 “顾老夫人,令爱怎么了?好端端的为什么割腕啊?” “就是呀……是不是失恋了,被臭男人抛弃啦?” 这些中年大妈们虽然都是豪门贵妇,但依然不改八卦本性,一个个七嘴八舌地打听起来。 顾语甜那丑闻,被顾家封锁消息,外界还不知情。 但现在被顾家母子这么一嚷嚷,再想隐瞒就不容易了。 我看向顾宴卿,低声提醒:“你要是不想你顾家名声受损,不想你妹妹受牢狱之灾,就别再对抗了!” 顾宴卿还搀扶着黎清兰,闻言回头看向我,心里还在天人交战。 “宴卿,你是不是要我当妈的给你跪下?你跟她离!赶紧离!不然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了!” 黎清兰紧紧揪着顾宴卿的手臂,痛哭下令。 那些富太太们还在叽叽喳喳地打听,当然也有好心安慰黎清兰的。 只不过安慰是假,借着安慰满足八卦之心才是正经。 顾宴卿脸色极其纠结,看来还在犹豫挣扎。 我再次晃了晃手机提醒:“如果你执意不离,那我现在就打110。” 话落,我已经拔出“1”。 突然,黎清兰身子一软,摔倒似的朝着顾宴卿跪下去,不止把我吓了一跳,也把那些富太太们吓得“哎哟”一声。 “顾公子,你真是要遭天谴的啦!老母亲给儿子下跪!” “顾老夫人,江晚做了什么,让你这么痛恨啊?逼着儿子跟她离婚。” “哎哟,我要是有江晚这么好的儿媳,做梦都要笑醒,你们家真是没福气哦没福气。” “要我说呀,你们就该——” “闭嘴!”那些人吵吵闹闹实在是聒噪,说出口的话还句句在顾家的伤口上抹盐,惹得顾宴卿雷霆大怒,突然一声咆哮。 场面顿时鸦雀无声。 那些富太太们立刻闭嘴,却依然用眼神互相交流着。 我万万没想到,这些“亲友团”虽然没能进入法庭观审,却依然给顾家造成了极大的杀伤力。 我那终身贵宾卡的待遇,还真是没有白费。 顾宴卿被这帮人逼得都要疯了,等场面安静后,他蹲下身把黎清兰扶起来,“妈,我跟江晚离婚,你别这样,妹妹不会有事的。” 黎清兰抬起红肿的眼,点点头沙哑道:“那就好……你这条件,还怕娶不到媳妇?我保证你今天离,明天媒人就踏破顾家大门。” 哈——我没忍住,笑出声来。 那些富太太们也吃了一惊,随即又“哦哟”一声,“你儿子私生活混乱,人尽皆知,哪家好姑娘愿意嫁啊。” “闭嘴!关你们什么事!”黎清兰火大地骂回去,“一群长舌妇!没教养!” 富太太们都不是善茬,被骂了岂能委屈,立刻开战对骂起来。 好在法警及时出现,将他们全都请出去。 审判长也宣布继续开庭。 我跟顾宴卿重新回到席位上。 “审判长,我跟江晚确实夫妻感情破裂,已无和好的可能,我同意离婚。” 顾宴卿终于做了回真男人。 我的律师大吃一惊,悄声问我:“你们怎么谈的?他这态度直接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我淡淡一笑:“秘密。” 律师也笑了,“那我这钱挣得有点容易。” 审判长也被顾宴卿急转直下的态度弄懵了,再三确认:“被告请想清楚,是否真的同意离婚?” “是,我同意离婚。” 顾宴卿再次表态,视线转向我,定定地看着。 我很平静地瞥了他一眼,便移开视线看向审判长,等着法庭判决。 审判长正在同其它人交换意见,片刻后,威严地敲了敲锤—— “经本院审理查明,原告江晚与被告顾宴卿,双方婚姻关系合法有效,当事人主动且自愿提出离婚申请,本院确认夫妻感情已破裂,调解无效。 故本院宣判:准予原告江晚与被告顾宴卿离婚。 案件受理费由被告顾宴卿承担。 判决书将在十个工作日内送达,请双方注意查收。 庭审结束!” 随着一锤定音,我坐在原告席上几乎喜极而泣! 终于离了!终于! 跟我心中狂喜截然相反的,是顾宴卿呆呆地坐在被告席上,如丧考妣。 我看着他,丝毫没有要过去安慰的意思,直接跟着律师出去了。 那些富太太们还没有离开,见我出来,立刻上前询问结果。 “谢谢大家关心,离了,离了,这也有你们的功劳,谢谢,谢谢!” 一帮富太太们立刻欢呼起来:“江小姐,祝贺你恢复单身。我侄子今年二十八,斯坦福大学毕业的,上市公司高管,年薪五百万,这是他的照片你看看……” “江小姐,二十八太老了!现在流行姐弟恋,我儿子,才二十三,硕士研究生,阳光帅气,绝对配得上你!” “江小姐——” 我做梦都没想到,人生会有如此高光的时刻。 我前脚刚踏出婚姻的坟墓,后面就有这么多人抢着要把我再埋进去! 我从没有如此受欢迎过! “谢谢大家厚爱,我暂时没有再婚的念头,谢谢。” 我正被富太们围堵时,顾宴卿也从法庭走出来。 他脸色看起来不好,身形也透着疲惫落寞,连步伐都好似有千斤重。 我只瞥了一眼,便强迫自己移开。 谁知下一秒,那道身影直直倒下去! 紧接着传来了黎清兰的呼喊:“来人!快来人啊!救命,救命啊!” 很快,大家都围过去,七嘴八舌。 “顾公子这是怎么了?离个婚伤心得死过去啦?” “哎哟,真是造孽唷……” 我站在远处未动,身旁的律师问道:“你不过去看看?” “不必了。”我淡淡拒绝,而后拿出手机打了120。 我又不是医生,过去也帮不了什么,帮忙叫个救护车,算是夫妻一场的最后情分。 迈出法院台阶时,我感受着温暖明媚的阳光,觉得压迫我几个月的乌云,终于消散了。 律师看出我心情大好,叹息了声:“别怪我泼你冷水。” 我笑着,回头问:“什么意思?” 我俩一边下台阶,律师一边解释说:“离婚官司一审就判决离婚的,从下达离婚判决书第二天起算十五日,双方均不上诉的,上诉期满后,判决书才生效。也就是说,顾先生还有可能再反悔,提起上诉。” “什么?”我步伐顿住,回头看向律师,“还有这规定?”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的。” 我有点懵,不记得律师什么时候说过。 “所以,就算法院已经判决离婚,你也不能立刻再结婚,否则会构成重婚罪。如果是二审判决离婚,那就没有上诉期,离了就是离了,谁也无法改变。” 我听着律师的话,心里又开始犯嘀咕。 顾宴卿应该不会再上诉吧? 黎清兰今天都当众给他下跪了,顾家不要颜面的吗? 如果他还上诉,又不想离了,那黎清兰岂不是气出一口老血? 告别律师,我回到自己车上。 心情有点复杂,既高兴又忐忑,既轻松又忧虑。 我想着给外婆打个电话,汇报下官司的结果,电话刚播出去,看到救护车疾驰而来。 “外婆……嗯,官司结束了,顾宴卿还算是有良心,判离。” 外婆也大大松了口气。 我耳边听着外婆幸福的唠叨,眼睛却盯着窗外。 顾宴卿被医护人员用担架抬出来,黎清兰跟在旁边,下台阶时一不小心崴了下,扑倒在地,被医护人员扶起。 我坐在车里,也被这一幕吓得眉心一紧。 “嗯,外婆我知道了,我还有事,等周末回去吃饭时再跟您好好说。” 挂了电话,我盯着车外。 顾宴卿的担架上有一个氧气包。 他被抬上车后,医护人员立刻爬上去给他做心肺复苏,分秒必争。 黎清兰被人搀扶着上了救护车,老远就能看到哭得很惨。 刚才顾宴卿倒下去时,我第一反应是觉得他装的,苦肉计。 可现在看来,不是伪装,他好像真的病了,还病得不轻。 难道真是旧疾复发? 救护车呼啸而去,我还有些怔怔发呆,直到手机响起,把我唤醒。 定睛一看,苏盛临。 我心里活泛了些,脑海里竟莫名其妙地冒出律师刚才的话——就算法院已经判决离婚,你也不能立刻再结婚,否则会构成重婚罪。 我在想什么?居然幻想着跟苏盛临结婚? 我赶紧甩甩脑袋,驱走这乱七八糟又胆大包天的想法。 “喂。” 苏盛临语调温润低沉:“已经结束了吧?” “嗯。” 我低低应了句,感觉他应该是通过什么门路知道我这边庭审结束了。 否则不会来电这么巧。 “那我是不是应该恭喜你脱离苦海?” 我极轻微地笑了下,心情有些沉重,“你怎么知道结果的?” “猜的。你中午不是说了么,胜券在握。”他笑着回应。 我突然觉得很疲惫,浑身无力,连话都不想多说,只淡淡地道:“是,法官判决了离婚,不过还要等离婚判决书下来,然后再等十五天,对方没有上诉,判决书才生效。” “这么复杂?那还得多久才算真正离掉?”他惊奇地问。 “我也不确定,但判决书一般十天下达,所以算算也快一个月了,跟我离婚冷静期差不多……” 说到这里,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白折腾了一场。 其实拿着顾语甜犯罪的证据,我也可以要求冷静期结束后,让顾宴卿直接同意离婚。 两者算下来时间差不多。 “确实有点慢,不过起码看到胜利的曙光。”苏盛临安慰道。 “是的。” “既然事情顺利,那今晚是不是可以吃顿饭庆祝一下?” 我心里微微一惊,没想到他这么急切地约我吃饭。 第89章 我离过婚,配不上你 放着之前几天,我肯定欣然前往,欢欣鼓舞。 可现在,顾宴卿被抢救的画面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我总觉得自己马上就跟另外的男人暧昧不清,是一件非常可耻的事,好像一刻都离不开男人似的。 于是,我犹豫片刻后找了个借口:“今晚怕是不行,我要回外婆家吃饭。” “噢,这样啊,理解。”他依然态度极好,“那我们改日再约。” “好。” 挂了电话,我又痛恨起自己。 我明明厌恶顾宴卿,做梦都盼着跟他离婚,为什么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就快要梦想达成了,心里却突然又难过起来? 难道就因为他那么悲惨的下场,就让我的圣母心又发作了? 我狠狠抽了右脸一巴掌,告诫自己:江晚,心疼渣男会一辈子倒霉的! 我跟顾宴卿的离婚案胜利在望时,又传来另一个好消息。 我那个渣爹江海洋,因为偷税漏税、洗钱、合同诈骗等罪名,被判入狱五年六个月,并处罚金一百万。 我知道这个消息,是因为唐秀娥又给我打电话,噼里啪啦一通骂。 但我早已练就强大的内心,挨几句骂又不少二两肉,倒是让我得知江海洋的下场,又高兴了一番。 经历过低谷之后,我的人生终于拨云见日,迎来更明媚的阳光。 母校百年华诞在即,我给苏盛临的高定西服终于改好。 原本我打算送去他公司,可他让我直接送去家里。 想着也有些时日没有拜访苏夫人了,正好趁着送衣服的时机,去看望下苏夫人。 近来降温,天气越发寒冷,这两天北风呼啸,据说会有降雪。我挑了一条新款的羊绒披肩带着,准备送给苏夫人聊表心意。 至于陈沐溪,她在两天前便启程飞欧洲去参加演出了,不在家。 红旗l5又来接我,我坐在后车座上,享受近来难得的悠闲,跟李云微聊着微信。 她这几天一直在吐槽前男友。 这事源于李云微的前男友也是大学同学院的师兄,早已是鼎鼎大名的金牌律师,自然也在受邀杰出校友之列。 得知李云微也将回校参加庆祝活动,那位前男友就来撩骚了,约李云微单独见见面,叙叙旧。 李云微把他俩的聊天截图发给我看,气愤地道:“我看过他朋友圈,有固定女友,却借着校庆来联系前女友,你说渣不渣?” 我闷闷地笑,确实渣。 不过,我已经见识了顾宴卿这种渣到极致的渣王,再看李云微前男友的那点渣,都觉得不值一提。 正聊着,微信又弹出新的对话框。 我定睛一看,惊讶又惊喜。 是我大学室友,陈婉真。 大学四年,我们关系一直很好,只是毕业后,陈婉真回了西南老家发展,如今已是知名时尚杂志《她力量》的主编。 这几年,我们联系不多,只是过年时互相问候下。 我结婚原本是邀请了她的,她一开始答应了,但我临近婚期时,她要去国外出差,作罢。 现在回想,人家幸好没来,不然我丢脸都要丢到同学圈里去。 【江晚,校庆你是不是也回去?】 陈婉真也来询问这事,看样子她也在受邀之列。 我懒得来来去去发微信,直接给她打了电话。 我俩开心地聊了一路,约好等她来江城,就住我那儿,我们好好叙旧。 快到苏园时,我远远便看到门口站着一道修长身影,迎着冬日,挺拔如松,俊朗不凡。 我心里咯噔一蹦,忽然就害羞起来。 我本以为,他在公司的,谁知他今天居然没加班。 红旗l5停稳,苏盛临走过来帮我打开车门。 我紧张又羞涩地笑,立刻找话题寒暄:“你今天挺闲?” “倒也不闲,刚从外面回来。”他笑着,清俊周正的面庞在阳光下更加迷人,眸光中星星点点,扰乱人心。 刚从外面回来…… 我咀嚼着这话,不知他是不是专门赶回来见我,弥补上次的遗憾——之前那次我在苏园吃饭,他也想赶回,可还是因为忙碌而错过,只在半路上撞见,短短聊了几句。 我下车,打开后备箱取东西,他马上过来帮忙。 “两套西装挺重的,我拿吧。” 我笑了笑,没有拒绝,而后跟他一起朝苏园里面走去。 冬日寒凉,外面的世界早已是一片凋零,可苏园中依然绿意盎然,一步一景。 真正顶级的权贵,连季节轮换都奈何不了。 苏盛临见我不怎么说话,转头盯着我看了好几下,才低沉开口:“你这几天还好吧?” “嗯?”我一怔,不解,“挺好的,为什么这样问?” 苏盛临瞧着我,“我感觉你有点无精打采,不知是不是因为离婚的事,影响心情了。” 我心里微微一乱,没想到他竟如此细心敏锐,连我这么细微的变化都看出来了。 这几天我只要想到顾宴卿,心情确实有些不太好。 连带着对苏盛临都有点疏离,不敢跟他来往。 所以衣服改好有两天了,眼看着校庆在即,我才不得已跟他联系。 我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却不料被人家看得一清二楚。 “没有……我做梦都盼着离,现在终于可以离了,心里高兴着呢。” “那就好,我以为你舍不得他。” 舍不得顾宴卿? 我转头看着苏盛临,心情复杂,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于是我沉吟片刻才说:“没有舍不得,但那天开庭结束后,他晕倒被救护车拉走的,我怕他是旧疾复发,我就……又要被道德绑架。” 而且如果离婚后顾宴卿过得很惨,我却转头又跟别人暧昧不清,肯定要被不少人唾弃。 我可以不在乎流言蜚语,但跟我暧昧的人,难免要被指指点点。 所以这段时间,我确实有意疏远苏盛临。 苏盛临略一挑眉:“还有这回事?那他查出是什么病因了吗?” “不知道,我没过问。” 见我不太想多聊,苏盛临也不再提这话,很快转移话题:“今天中午林大厨掌勺,等会儿就在苏园吃饭吧。” “啊?留下来吃饭?”我吃了一惊,眼眸都瞪圆了,脑子里马上想着借口,“今天难得周末,我想……” 苏盛临没等我找到借口,直截了当地问:“江晚,你最近是不是刻意疏远我?” 我脑子一嗡,停下步伐盯着他,脸颊瞬间热烫起来。 竟又被他看穿。 苏盛临也停下脚步,他手上还拎着两个装衣袋,直面向我,眼眸也定定地落在我脸上。 “能说说为什么吗?你是讨厌我这个人,还是担心外界有什么传言?” 被他直面逼问,我脸上的温度持续升高,眼眸左右闪烁更加不敢看向他。 “我……我是觉得,我离过婚,名声不好,所以——” 他的话虽然没有挑明,但意思很清楚了。 我这般回应,他肯定也懂其中深意。 谁知苏盛临很无所谓地淡淡一笑,“我又不是今天才知道你离婚,何况这段婚姻失败又不是你的问题,是对方辜负你,你何必有压力?” “话是这么说,但人言可畏,而你们家背景极其正派……” 后面的话,我就不便当面说了。 苏家背景极其正派,门第尤为显赫,按说苏盛临选妻必定是千挑万选,门当户对,女方无论从样貌、学识、能力和家世等等,都该是无可挑剔的。 可我,出身一般,学历一般,虽然事业蒸蒸日上,可抵不过有一个坐牢的父亲,以及我离异的污点。 唯一能拿出手的,也就是我这张脸。 可美貌在苏家这种顶级权贵面前,是最不值一提的。 苏盛临见我底气不足,无奈地叹了口气,肩膀都落下来:“我从没想过,家世太好也会成为我的减分项。”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连忙抬头解释,“你身上没有什么减分的地方,是我自己过不了心理那一关。” 苏盛临点点头,“好,我明白了。” 明白了? 我抬眸看他,心中迷茫——这算是我再次拒绝他了吗? “走吧,先进屋,我母亲知道你要来,一直等着。”即便是被“拒绝”,苏盛临也依然修养十足,没有半分不悦。 我低低应了声,跟着他继续朝里走去。 苏夫人看到我很高兴,“小晚,你可有些日子没来看我了,我还以为是盛临惹你生气,你跟我们疏远了呢。” 我张了张嘴,哭笑不得:“苏夫人,没,您太会开玩笑了,怎么可能呢。苏先生近来帮了我不少忙,我对他感激不尽,怎么可能疏远。” “是吗?那多来往就好,年轻人就要多交朋友,多联络感情。”苏夫人笑意盈盈地说。 我心里又七上八下,这句“多联络感情”,应该不是指男女之情吧? 我不敢回应,只能装傻,然后岔开话题:“苏先生,衣服你再上楼试试吧,万一还有不合身的地方,还有时间修改。” “好,那你们先聊,我上楼换衣服。” 苏盛临转身上楼,佣人跟在他身侧,拎着衣服。 苏夫人拉着我在沙发坐下,盯着我好一番打量,“瘦了!听说你这些日子过得糟心,看看人都熬瘦了。” 我有些不自在,因为苏夫人看我的眼神充满了评估和打量。 我不懂,难道苏夫人也看中我了? 那她之前不是还跟苏家亲戚,非常积极地在给苏盛临“选妃”么? “没有,我体重很稳定的,没怎么瘦。” “肯定瘦了,今天中午多吃点,林大厨做的都是你爱吃的。” 我只能乖巧地道:“谢谢苏夫人,您太费心了。” 说完这话,我突然想起我给苏夫人带的礼物。 “对了夫人,近来降温天冷,我给您选了条披肩,您看看喜不喜欢。”我转身取出包装袋,拿出那条手感极佳的羊绒披肩。 苏夫人眼眸一亮,接过披肩连连点头:“喜欢,这靛青色端庄大气,绣花也素雅。” 苏夫人起身,立刻披上,在我面前转了两圈,“怎么样?” “很好,您气质好,怎么打扮都好看。” “啧,真会说话。是你眼光好,审美好。你给溪溪做的马面裙,穿着可有范儿了。”苏夫人对我赞不绝口,句句话都听得我心花怒放。 “谢谢你,真是有心了。”苏夫人直接披着披肩,都不舍得取下,而后落座跟我客气。 “小小心意,您能看上眼就好。” 我俩闲聊间,苏盛临换上那套黑色西装下楼来。 苏夫人回头看了眼,急忙起身迎上去:“真是不错!都赛过你爸年轻时的风采了。啧,英俊不凡,气宇轩昂。” 苏夫人一边夸着自己儿子,一边回头看我,再次夸赞:“小晚,你做男装也这么厉害!回头给盛临爸爸也做两套。” 我一听顿时紧张,“夫人,苏老先生那气场——” 苏夫人手一挥,“糟老头子一个,什么气场不气场的,你放心给他做。” 我只能领命,“好,等有空我给苏老先生量下尺寸。” 苏盛临把两套衣服都试了,苏夫人都快夸出花来。 我嘴上谦虚着,但心里早已沦陷。 但凡有眼睛的人,看到这样一面的苏盛临,都不会无动于衷。 他身上那优雅、成熟、尊贵却又谦逊、内敛、修养十足的品性光辉,足以撼动磐石一般的心。 我怔怔地盯着他看,尽管很克制,很理性,但一颗心仍然怦怦乱跳,脸颊也红到了耳根。 要阻止自己对这样一个男人的欣赏与爱慕,实在是不可能。 苏盛临转身上楼时,眸光状似不经意地划过我。 我俩眼神对上,我忽地如梦初醒,忙假装若无其事地撇开眼眸。 但我还是依稀看到,他嘴角勾起浅浅笑弧,似乎是又将我看透。 我心跳更乱,只能赶紧走到沙发那边,端起茶杯埋头喝茶。 偏偏苏夫人还要故意问:“小晚,你怎么脸红了?” “啊?”我一惊,用手背贴了贴自己的脸,“有吗?可能是我穿多了,有点热……” 苏夫人暧昧地笑着,竟挑明直接问:“我这个儿子,怎么样?论外表,算得上万里挑一吧?论才能实力,虽然沾了点祖辈的光辉,但他也还是有点真本事的,论——” 我心脏跳得都要蹦出嗓子眼,好怕苏夫人下一句就要为我说媒了。 “夫人,苏先生方方面面都无可挑剔,优秀得让人自惭形秽。”我紧张到舌头僵硬,不礼貌地打断了苏夫人的话。 我说自惭形秽,言外之意就是我配不上,远远配不上。 苏夫人聪明,也听懂这话了,忙说:“你也很优秀啊,不用自卑。” “不不,我——”我脑子更乱,找不到言辞回应。 好在,苏盛临下楼来,适时为我解围:“妈,江晚,吃饭了。” 第90章 我得罪了苏夫人 我暗暗松了口气,视线凌空与苏盛临撞上,他微勾唇角,示意我不必过于紧张。 可我怎么能不紧张? 这段时间,我跟苏盛临的暧昧拉扯空前灼热。 其实我不应该这样的。 我高攀不上这样的家庭,就应该有自知之明,跟人家划清界限。 可我是生意人,尤其是如今自己当老板了,就更懂维护人际关系的重要性。 像苏盛临这种身份的权贵,放眼全国又有谁能把他拒之门外? 都说背靠大树好乘凉,我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公司上下这么多员工着想,也要傍好这颗参天大树,利用他的影响力为公司谋福利,谋发展。 或许有人会觉得我太势利,太虚伪,但这个世界就是如此现实。 骨气什么的,说得好听点叫不为五斗米折腰,说得不好听就叫一根筋,犯傻。 反正又不是我低声下气,死缠烂打求来的,是人家主动愿意“施舍”——我若不领情倒显得不知好歹。 这么一番心理建设后,我内心终于又平静坦荡了些。 午餐很丰盛,苏盛临看向我道:“都是你爱吃的,别拘束,就跟在你自己家一样。” 我微笑点头:“好。” 席间闲话家常,苏夫人问到我离婚的事。 “听说你离婚官司赢了?那这下可算摆脱顾家少爷了,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一听这话,心里又紧张起来。 这分明是问我有没有再谈感情,再结婚的打算。 我放下汤匙,规规矩矩地回答:“苏夫人,离婚诉讼只是法院判了,判决书还没拿到,而且就算判决书拿到,也要15个工作日后,对方没有上诉才生效。” 苏夫人眉心一皱,“你这意思……难道顾家少爷还会反悔?” 我想着自己手握顾语甜的犯罪证据,比较有把握,“应该不会。” “那不就得了。你条件这么好,是不是有人迫不及待给你介绍了?” 我看向苏夫人探究的神色,有点心虚。 因为那天刚出法庭,那些富太太们就把我堵住,疯狂推销她们的儿子侄子外甥之类的。 我笑了笑,委婉地说:“现在我只想好好做事业,暂时不考虑感情和婚姻。” 说完这话,我心里是有点紧绷的。 当着苏夫人跟苏盛临的面,直接表明我的态度,这拒绝算是非常明显了吧。 我假装镇定,其实心里捏着一把汗。 餐桌上短暂沉默,我察觉到苏夫人看了苏盛临一眼,虽两人没说什么,但我知道他们在交流眼神。 许是我这个表态有些不给苏夫人面子,接下来的气氛就不是那么热络了。 我如坐针毡,再美味的食物吃到嘴里也味同嚼蜡,只盼着赶紧吃完饭找个借口走人。 苏盛临看出我拘谨不自在,又主动寻找话题,聊起校庆的事。 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等看到苏夫人落下碗筷,我立刻直起腰身,“苏夫人,您吃好了。” 苏夫人看向我,脸色有些复杂,而后一声叹息:“你这孩子……瞧着挺聪明一人,却有点死脑筋。” “……”我神色僵住,一时都不知如何接话。 “妈,”苏盛临立刻帮忙圆场,为我说话,“哪有人前脚刚离婚,后脚就又谈感情的?别人会怎么想?” 苏夫人起身,没接这话,只道了句:“你们慢慢吃,我上楼休息了。小晚,有空再来坐坐。” 我本以为得罪了苏夫人,要被人家下逐客令,谁知她还让我“有空再来坐坐”。 我心里感激涕零,随即礼貌起身:“好的,苏夫人,谢谢您的款待。” “不客气。”苏夫人淡淡一笑,转身离开了餐厅。 “坐吧,慢慢吃。”苏盛临见我站着不动,扬声招呼。 我垂眸看他,低声道:“我吃饱了,下午还有事得回公司。” 他看着我,剑眉星目,温润如玉,“被我妈几句话吓到了?她没有恶意,只是觉得你孤身一人太辛苦,觉得你应该找个踏实可靠的伴侣。” “我知道,苏夫人是为我好。” “你明白就好。”苏盛临笑了笑,抬手示意,“坐下再吃点,就当陪我。” 他这么说,我实在不好拒绝,只能坐下陪着。 吃完饭,我告辞离开。 苏盛临却让佣人取来大衣外套。 “不用了,外面冷,你别送了。”我连忙拒绝。 谁料苏盛临说:“张叔有事回去了,我开车送你。” 啊? 我心里一惊,他送我? 我瞠目结舌,还没回应,他已经接过佣人手里的大衣朝我走来。 “这是什么表情?担心我技术不好,把你带沟里?”他扬手穿衣,幽默地跟我调侃。 我看着他扬起手臂潇洒穿衣的姿势,脑子里都被迷了下,随即回过神来:“当然不是,我是觉得你工作繁忙,来来去去的耽误时间。” “今天不忙。”他简短一句回了我,俊脸微微一甩,“走吧。” 我只好跟上。 屋子里恒温恒湿,仿佛春天。 可一出门,寒风呼啸而来,外面噼里啪啦竟下着雪籽。 “下雪了!”我大吃一惊,抬头望天。 “是的,天气预报说今晚有大雪。”苏盛临脸上也带着笑。 见我仰面接着雪籽,他突然抬手挡在我眼前,“傻瓜,不冷吗?” 我心跳漏了半拍,看向他微微一笑,“今年的第一场雪,新奇。” “要是今晚真下大雪,明天山里雪景很美,你可以再来赏雪。” 我不敢看向他,低头朝外走去,借口道:“明天我也得加班,好多事呢。” 苏盛临没接话,跟在我身旁。 苏园门口,停着一辆黑色锃亮的suv,车身庞大威猛,端庄威严。 我第一次见这车,走进了才发现也是红旗,但我不认识是哪款车型。 “雨雪天气,走山路开这车安全点。”苏盛临看出我疑惑,拉开车门时随口解释。 我点点头,坐上车,是宽敞豪华的六座suv,车饰处处无不彰显着尊贵显赫。 苏盛临坐进驾驶室,车轮滑出停车位时回头问我:“送你回家还是公司?” “公司吧。” 路上安安静静,我扭头看向车外。 山林已经被簌簌下落的雪籽披上了一层莹白晶透的外衣,可以想象经过今晚的低温,明天肯定就是银装素裹,分外妖娆了。 两人都不说话,气氛就显得有些尴尬。 为安全起见,苏盛临开得不快,很稳。 “困了吗?困了可以把座椅放平一些,睡一会。”他温润平和的语调突然传来。 第91章 苏盛临再表白:我愿意等你 我一怔,嘴上说:“还好,不困。”可下一秒,却无法遏制地打了个呵欠。 苏盛临笑了,“睡吧,得一小时才到你公司。” 我想着不睡的话,一直沉默着也很别扭,聊天吧,又怕话题逾距更加尴尬。 所以确实睡觉更合适。 哪怕睡不着装睡呢。 “嗯,也行。” 我本意是想假寐,脑子里还能想想设计稿,想想年后米兰的时装秀怎么安排,谁知苏盛临一键下去,我的座椅立刻调整到最符合人体工学的状态,让我舒适惬意地半躺着了。 我下意识回头看他,他解释道:“这样舒服点。” “好吧,谢谢……”我只能笑笑回应。 闭上眼,我心里还在尴尬。 这种相处模式,明显更适合情侣或是夫妻。 哪有普通关系的男女,一人开车,另一人大咧咧地半躺着睡觉? 可我不熟悉这台车的操作,也不知道手摸哪里能把靠背升起来,就只能这样躺着。 结果显而易见,车里太舒服,太安静,我躺着躺着,就真的睡了过去。 我晚上睡眠不好,又习惯熬夜晚睡,每天中午确实要补眠半小时。 可今天中午,我在苏盛临豪车的副驾驶位,睡了整整一个半小时! 当我缓缓睁开眼,本能地伸个懒腰时,耳边传来温柔含笑的语调:“你终于醒了?” 脑子一嗡,我动作僵住回头看去,苏盛临拿着手机,眉眼含笑地看着我。 天啊…… 我瞬间慌了,连忙爬起。 苏盛临伸手按键,我的座椅靠背缓缓上升。 我尴尬极了,转头看向车外,是在我公司楼下的停车场。 “几点了?你怎么不叫我?”话音未落,我身上掉下一件衣服,低头一看,是苏盛临的大衣外套。 这…… 我怎么睡成了死猪?连他脱了衣服盖在我身上,我都毫无察觉?电视剧里,男主角只要给女主盖被子盖毯子,女方不都是正好醒来吗? “两点半。”苏盛临回答了,安抚道,“不急,先醒醒脑子。” 他给我递来一瓶水,体贴地连瓶盖都拧开了。 我又窘。 我记得吃完饭睡觉起来,嘴巴因为长时间闭合,会有口气,但一般自己闻不到。 我不知自己现在有没有,但还是点点头接过他递来的水,仰头“咕咚咕咚”干掉半瓶,想着嘴巴冲干净。 他惊奇地皱眉:“中午饭菜咸了吗?” “没,没有,我个人习惯,醒来一杯水。”我连忙找借口。 那觉睡了,水喝了,地方也到了——我该下车了。 “衣服给你。”我把他的大衣收起,递过去。 苏盛临接了,随手扔到第二排座椅上。 他的衣服跟他身上的气息一样,馥郁清新的森林草木香味,即便把衣服拿走了,鼻端也还有淡淡的味道残留。 我知道自己脸颊肯定又开始发烫,只想着赶紧逃离。 “耽误你这么久,实在不好意思,那我走了。”我笑着道别,伸手推车门。 车身太高,我一米七多的个子,脚尖刚能落地。 另一腿还没站稳,身后苏盛临突然叫我:“江晚。” “嗯?”我应声回头。 他坐在驾驶室,我站在车门边,两人视线几乎平视,我不需要弯腰。 苏盛临眉目平静,神色淡然,盯着我看了几秒才缓缓启声:“江晚,我可以等的。一年半载或者三年五载,我都可以等。” 我的脑子轰然炸开! 僵在那里,大脑弥漫过一阵眩晕。 他居然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毫无征兆的,直接彻底撕掉窗户纸,这么干脆的直抒胸臆! 我不知此时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但我的心跳达到前所未有的速度。 我要怎么回应? 再次拒绝,还是说那你等着吧。 “苏,苏先生,我——” “我说过,别叫我苏先生。” “……” 我本来脑子就乱,被他一打断,越发不知道说什么了。 苏盛临推门下车,绕过车头走到我这边。 我恍恍惚惚地转过身,眼眸瞪得大概像铜铃,无措地盯着他。 “之前我一直不敢挑明,一是碍于你还未离婚的身份;另外也担心你对我并无好感,我一旦挑明关系,可能连朋友都没得做。” 他走到我身边站定,依然温润缓缓,把话说得更清楚明白。 “我本想继续暧昧着,起码能时不时见到你,可现在你离婚了,也许很快会有新的追求者出现,所以我……” 他微微耸肩一笑,话没说完,但我们彼此都懂。 他担心再不表明心意,我会被别人捷足先登,他就错失良机了。 我连连摇头,再次表态:“你放心,我现在确实没有心思再谈感情,更遑论结婚。” 毕竟,我在顾宴卿身上耗尽了心血,结果却如此惨淡,短时间内,我很难再有勇气直面爱情。 虽然我对苏盛临很欣赏,甚至特别爱慕,但我并没想过要跟他开始恋情,我更享受这种一个人静静心动的滋味。 感觉这样更安全,也不会被伤害。 苏盛临抬手按住我的肩,颔首道:“我理解你的心情,你需要时间治愈。所以我说,我愿意等。” 我为难地皱眉,“苏盛临,我们之间实在……” “我明白你的考量,在我看来那些都不是问题,你对我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他打断我,根本不给我机会再拒绝。 而我听到他这句“你对我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立刻心慌地落下视线。 我知道他早已把我看穿。 果然,他低下头轻声笑了下,“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我能确定你对我最起码是有好感的,若有机会继续发展,我想我们之间会有量变到质变的那天。” 我天…… 他这表白的方式,都与众不同。 我无法回应,心里一团乱麻。 “行了,跟你说这些不是给你压力的,你不用逃避,该工作工作,该生活生活,不要困扰。”他轻拍拍我的肩,语调松快,“你上楼吧,等过两天校庆,我来接你。” 话音落定,他见我杵着不动,幽默地挑眉:“怎么,舍不得走了?” “没,没有!”我立刻回过神转身,加快步伐,可又觉得不礼貌,等快到电梯厅那边,我才想起回头道别。 苏盛临还在原地,也对我微笑招手。 我脸更红,转头就跑,却差点撞到防火门——不,是已经撞上了,只是我及时闪退,撞得不严重。 第92章 苏盛临查岗:你跟谁在一起? 但那一声“咚”的响,不仅把门内等电梯的人吓一跳,还把苏盛临吓得不轻。 “江晚!”他突然一声喊,可我根本没有脸面回应,更不敢停留。 正好电梯抵达,那群等电梯的上班族陆陆续续进入,我脚步未停,喊了句“等等”,捂着额头也赶紧冲进去。 电梯门关上,上升。 呼—— 我松了一口气,心脏怦怦跳,脑子嗡嗡响。 我不敢多想苏盛临的反应。 他肯定觉得我好傻,又觉得我爱死他了,所以才会被他表白吓得六神无主,莽撞冒失。 我上楼进了公司,路过总经理办公室时,意外地发现里面有人。 透过玻璃门看进去,那位我不久前聘请的职业经理人竟在加班。 对方发现我,抬头时也吃了一惊:“江总,您怎么来公司了?” 我放下捂着额头的手,走进去笑着说:“该是我问你,难得周末,杨总主动来公司加班,看来我没选错人。” 杨谦牧笑了笑,起身走出他办公桌,抬手朝会客区沙发示意了下。 “今儿天气不好,不适合户外运动,我刚回国也没有太多朋友,一个人呆在家里无聊,索性来公司了。我入职不久,公司还有很多事情都没有理顺,马上又到年底,各项工作都要统筹收尾,只能多加加班,早点搞定。” 眼前的男人,身高目测一八零,眼窝深邃,鼻梁高挺,面相中有点混血儿的基因,乍一看很像某位享誉国际的胡姓男模。 那均匀健康的小麦色皮肤一看就是常年户外运动晒出来的,魁梧粗犷,刚毅成熟。 当初寻找职业经理人,猎头公司给我推荐了很多,个个履历都很优秀,我精挑细选一眼相中这人,也有他颜值加分的因素。 毕竟从事时尚行业,对美的认知是基本要求。 我个人也是颜控,所以无论是顾宴卿,苏盛临,还是眼前这位高级“打工仔”——抛开人品不谈,起码颜值都是一等一的无可挑剔。 我俩在沙发落座,听他一番发言,我越发欣慰:“谢谢杨总这么尽心尽力,我听小樱桃说,你入职后很快就适应了工作节奏,大家对你的能力也很认可。” 他低头笑了笑,谦虚地说:“是江总给我自由发挥的空间足够多,我才能大展拳脚。” 我被这话逗笑,“我们这是在商业互捧吗?” “实话。” 寒暄之后,他又突然站起身,“对了江总,我刚在看公司过去几年参加时装秀的资料,正好有些疑问,不知江总今天下午有没有空?” 我手机叮咚一响,是苏盛临发来微信。 我拿起看了眼。 【额头怎么样?有没有撞伤?】 心跳一紧,我不好意思回复,正好听到杨谦牧的话,就又放下手机,“有空,你有什么问题,我们好好讨论下。” 我回来加班,也是想琢磨下米兰时装周的策划,想不到这位新聘请的老板,跟我工作节奏倒是一致。 “行,那我们今天下午把这事捋清。” 杨谦牧搬了一堆资料过来,放在茶几台面上。 “江总喜欢喝什么?茶还是咖啡,或者牛奶果汁?”他放下文件,转身走向吧台,回头问道。 “咖啡吧。” “好。” 他在吧台那边忙碌着,我又揉了揉额头,隐隐感觉起了个包,一边郁闷,一边把鬓间的刘海拨了拨,挡住。 杨谦牧端着两杯咖啡过来,“这是我让澳洲的朋友寄回来的咖啡豆,江总尝尝怎么样。” “好的,谢谢。” 我端起咖啡尝了尝,还没品出味道,他突然说:“江总,你额头怎么了?像是肿了个包。” 我一听尴尬了,忙吞了咖啡又用手拨了拨头发,“呃,没什么……不小心撞了下。” “要冰敷消肿才行。”话音未落,他起身走向吧台那边的冰箱。 这间办公室以前是顾宴卿的。 他虽过来坐班的时间不多,但办公室里配备非常齐全。 吧台、冰箱、休息室、洗手间,应有尽有。 杨谦牧很快找到冰袋,又去找干净的毛巾包裹冰袋。 我一直说不用麻烦,人家就是要客气。 突然,手机铃铃作响。 我看向屏幕,苏盛临。 呃——他肯定是见我没有回复微信,以为我被撞出了什么事。 不能不接,否则他会很担心。 我只能压低声:“喂……” “江晚,你额头怎么样?发微信你没回,我担心你是不是晕倒了。”苏盛临语气担忧,关心地问。 我轻描淡写地说:“没事,就轻轻碰了下,我头硬。” “别逞强,皮肉跟钢铁相撞,你说哪个硬?” “……”我抿唇,不吱声。 “是不是起包了?” “没有,就一点点红。” 我们电话还没打完,杨谦牧拿着包好的冰袋回来了,无声地递给我,示意我捂着额头。 我接过,客气地说了声“谢谢”。 苏盛临听到,马上好奇地问:“你跟谁在一起?” “公司同事,好巧,也周末回来加班的。” “头撞成那样,还能工作?不如回去休息下。” “哎呀,真的没事,谢谢关心。” 我其实挺享受这种“大惊小怪式”的关心,可我又不知如何回应。 这话脱口而出,等说完我才意识到,好像有点不耐烦的意思。 而那边,苏盛临也确实停顿了,没回应。 我脸颊一热,怕他误会,连忙又道:“我还忙着,等晚点再跟你联系,真的没事,你别多想。” 我特意这么补充了句,苏盛临才又回应:“好,那你先忙。” 挂了电话,我心里无奈地一叹息,依然有点愧疚。 从小到大,我受到的关心关爱都很少,反倒是挨打和挨骂更多。 哪怕跟顾宴卿最甜蜜的那几年,也是我强他弱,因为他多年生病,我习惯了照顾他的一切,而他也习惯了我的独立自强。 我偶尔遇到一些小病小痛,他几乎从没关心过,默认为我能自己挺过去。 现在突然出现一个人,一丁点小事都能记挂在心,反复确认,我反倒有点不自在,觉得是不是啰嗦矫情。 但其实,这是不对的。 第93章 苏盛临吃醋 真正关心、在乎一个人,就是关注对方的方方面面,连一点小病小痛都看在眼里,疼在心上。 毕竟人这一生,又能有多少大病,大坎,大磨难呢? 所谓的情意,不就是体现在一些细枝末节和生活琐碎中吗? 这么一想,我更加后悔刚才那句话,觉得自己不识好歹,想着等会儿要跟他道歉才行。 “江总,江总?” 杨谦牧叫了我几声,我才如梦初醒,连忙回过神来。 “啊?你说……” 他看着我,眼眸似有些困惑:“你没事吧?如果你今天不方便,那我们等周一再谈也行。” “没有,我挺好的,今天正好有空。”我打起精神,一手撑在膝盖上,捂着额头的冰袋,另一手拽来那沓文件,“你刚说什么问题,我给你解答。” 公司是我所有的心血,难得找到这么一个负责又勤奋的经理人,我怎么能拖后腿? 经历了顾宴卿之后,我越发明白事业对一个女人的重要性。 尤其是我这种没有家人依赖庇护的可怜虫。 纵然那人是苏盛临,也不能干扰我搞事业的决心和毅力。 我俩在公司呆了一下午,不光把过往几年的主要工作全都梳理了遍,还把明年2月份的米兰时装周流程大致确定了。 “行,今天就这样吧,一些细节问题等开会后,再让其它部门去完善,到时候方案出来你先过目,没问题了再拿给我。” 冰袋把我的手都快冻僵了。 我一边吩咐一边连忙丢掉冰袋,在衣兜里捂了捂手。 “好,我会尽快确定。”杨谦牧点点头,起身收拾桌上的文件。 许是看到我把手藏进衣兜的举动,他收拾到一半又突然转身,很快从吧台那边倒了杯热水来。 “江总,暖暖手。” 我意外地挑眉,“谢谢。” 他瞧着是一个粗犷随性的人,没想到心思这般敏锐细腻。 我捂着热水杯,手掌很快暖和起来。 “那个,时间不早了,晚上我请客吧。你入职后我一直太忙,连欢迎会都没举办,实在不好意思。” 杨谦牧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惊讶地道:“下雪了?” “是的,我中午过来那会儿,就开始下了。” “这天气最适合吃火锅,江总喜欢火锅吗?”他征求我的意见。 “好啊。”我点点头,又觉得两人吃火锅太冷清,于是建议,“叫上你女朋友一起,多点人热闹。” 杨谦牧笑了笑,“我要是有女朋友,大周末的还来加班?” 我一愣,这才想起他确实说过——刚回国也没什么朋友,一个人在家无聊,所以才来公司加班。 那这就有些尴尬了。 商务饭局一般都去中餐或西餐比较好。 孤男寡女的去吃火锅,很容易让人误会。 可我前面已经答应了,现在再反悔,显得自己很多虑。 以后还要长久共事的,我这么扭扭捏捏,会让人家以为我是个“事儿精”老板。 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去吃火锅。 我选了城中一家高档的海鲜火锅店,驱车前往。 吃饭时,我们聊到时尚领域的很多话题,发现都能观点一致,产生共鸣。 一时竟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饭快吃完,我身边经过一人,突然打招呼:“江小姐,这么巧?” 我应声抬头,看到对方后先是一愣,随即记起他是谁! 那位66688牌照的车主,苏盛临的好友,叶家接班人——叶允棠。 居然这么凑巧。 “叶先生好。”我起身,客气地打招呼。 叶允棠点点头:“你好。”视线随即转向我对面。 我意识到什么,忙介绍说:“这是我公司新上任的总经理,杨谦牧,杨总。杨总——这位是叶氏集团少东家,叶允棠,江城响当当的人物,认识下,没准儿以后会有合作。” 我话音未落,杨谦牧起身,恭敬地伸手:“叶总好,多多指教。” “杨总客气。” 两人握手之后,叶允棠的目光又回到我身上,好奇问道:“周末你没约盛临出来逛逛?今年的第一场雪,外面可热闹了。” 是的,我看向窗外,雪越下越大,飘飘洒洒,路边的绿化带全都盖上了皑皑白雪。 很多人在外面故意淋着雪,拍照,嬉闹。 “呃……我们上午见过面,下午我有事,就各忙各的了。”我如实回答。 “噢,原来见过了。”叶允棠笑容有些意味深长,目光又划过杨谦牧,而后颔首告别,“那你们继续用餐,我先走了。” “好,叶先生再见。” 叶允棠优雅一笑,挥挥手潇洒离去。 我有种预感,叶允棠肯定会转头就联系苏盛临,说在外面吃饭遇到我了,说我跟一名男士单独用餐。 我心情有点复杂。 既有那么点点骚动,想看看苏盛临会不会吃醋。 又有那么点点担心,怕苏盛临觉得我前脚拒绝他,后脚就跟另外的男士共进晚餐,还相谈甚欢——会不会怀疑我是“海后”。 “江总,你吃饱了吗?”我想入非非时,杨谦牧打断了我。 “噢,饱了,我买单!”如梦初醒的我,马上抬手叫来服务生。 可当我要账单时,对方礼貌地道:“您的单,叶少买了。” “什么?叶少替我买单了?”我刚拿起手机,闻言大吃一惊。 “是的。请问需要开发票吗?”服务生问道。 我心里还在震惊中,恍惚地摇摇头:“不用。” 等服务员走开,我有点尴尬了,看向杨谦牧说:“本来是该我请客的,结果叶少买单了……那就下回我再请。” 杨谦牧说:“这位叶少是个豪爽人。” “对,挺豪爽的。”我讪笑着回应,心里却想:这怕不是在敲打我。 我莫名其妙地受了人家的恩惠,又没他的联系方式,连道谢都不能——唯一的办法,就是给苏盛临打个电话,让他代为转达谢意。 这样一来,就逼得我自己主动跟苏盛临坦白,我晚上跟公司男同事,单独吃饭。 叶少这一招,真是高。 离开火锅店,我跟杨谦牧道别,各自上车。 他很快驱车离开了,而我坐在车上,看着挡风玻璃上落下的雪,想到苏盛临上午说的赏雪景,心里又纠结起来。 到底要不要主动给他电话说明下? 短暂犹豫后,我想着叶允棠买单的事,还是取出手机,给苏盛临拨了过去。 第94章 苏盛临说:我会吃醋 “喂,江晚……”耳边传来苏盛临温润低沉的声线,好似学生时代响彻校园的播音腔,令人如沐春风,连周身寒意都驱散了。 我攥着手机,脑子开始发懵,要开口时突然语言中枢短路,憋出一句:“呃,那个……你吃了吗?” 那边传来笑意,“吃了,你呢?” “我?”被他这么一问,我突然恢复神智,“我吃没吃,你不知道?” “什么意思?我应该知道?”苏盛临疑惑不解地问回来。 我一愣,突然明白——叶少没给他打电话! 我被“算计”了。 “啊……”我一手扶额,无奈又尴尬地呻吟,“我想太多,中了叶少的计谋。” “什么计谋?”苏盛临听得更迷糊了,“叶少又是谁?叶允棠?” 拿下扶额的手,我坐起身冷静了些。 既然已经起了开头,那这事必须解释到位,我顿了顿一五一十地交代:“就是今天我跟同事聊完工作,挺晚了,就一起吃饭,在一家海鲜火锅店,快吃完时遇到叶少,我们就寒暄了几句。结果等我买单时,服务员说叶少帮忙买了,我一听就……” 我吞吐了下,稍稍组织了语言才继续道:“我以为叶少一离开,肯定会第一时间跟你联系,说遇到我跟同事吃饭——谁知他没说……” 苏盛临听懂了,而且很聪明地问:“所以,跟你吃饭的是男同事?” “嗯。” “还只有你俩?” “嗯……” “那你打这通电话……”他沉吟片刻,语调中添了笑意和愉悦,“你是怕叶允棠添油加醋,一通乱说,你怕我误会,所以专门来解释的?” 我贴着手机的那边脸开始发烫,尽管就我一人独处,我也尴尬羞赧到极点。 又被他看穿了! 我在心里兀自哀嚎了几秒,突然脑子一机灵,连忙反驳:“谁说的?你想多了,我们又没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跟你解释?我打电话是因为,我没有叶少的联系方式,想让你帮忙转达下谢意,等有机会,我请叶少吃饭。” 我这欲盖弥彰的掩饰,在苏盛临面前显得尤其幼稚可笑。 耳边传来他闷闷压抑的低笑,且一时半会儿没有停下的架势。 我有点恼羞成怒,“你笑什么!我打电话确实是这个用意。” “嗯,我相信。”他艰难地打住笑声,故意逗我说,“我把叶允棠的电话发给你,你亲自跟他道谢吧。” “不不,不用!”我连忙拒绝,“你帮忙转达下就行了。” 我跟人家又不熟,打过去也没话说,多尴尬。 那边又笑起来。 “哎呀,你别笑了,再笑我挂了。”我是真的恼羞成怒了,谁还不要点面子呢。 “行,不笑了。”他再次正经起来,也很正经地打听,“跟你单独吃火锅的男同事,就是下午和你一起加班的那个?” 他果然还是打听了。 莫非真吃醋了? “是啊,他是我公司新上任的职业经理人,是个爱好户外运动的年轻小伙,业务能力很不错,为人又负责肯干,我算是挖到宝了。”我脱口而出,忍不住再次夸赞杨谦牧。 可等话说出口,我才意识到又不妥。 我竟当着苏盛临的面,夸赞别的男人。 “看来你很欣赏他。”苏盛临语调沉寂下来。 “呃……”我飞快地运转大脑,故意插科打诨,“废话,我要是不欣赏,高薪把他聘来干嘛?” “说的也是,遇到个志同道合的人不容易。” 他淡淡回应我,而后两边突然同时沉默下来。 志同道合…… 这话听着怎么酸溜溜的呢,我察觉到不对劲儿,好在隔着手机还能掩饰下。 于是僵持片刻后,我又轻咳了声,逃避刚才的话题:“那个……不早了,我得开车回去了,你忙吧——记得帮我跟叶少道谢。” 说完这话我就要挂了。 可苏盛临突然叫住我:“江晚。” 我神经一凛,手机重新送回耳边:“嗯?” “你当着我的面夸奖别的男人,我会吃醋。别忘了是我先表明心意的,你要公平、公正、公道,否则——” 他低沉轻缓的播音腔仿佛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从耳朵一直钻进了心里。 我被他低沉迷人的声线,被他温柔却霸道的威胁,摄住了魂魄。 “否则……会怎样?”我心跳很快,恍惚僵硬地呢喃出声。 他却卖了个关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当然,我希望你永远不知道。” 他说话像在绕口令,我脑子本就混沌,一时没理解。 “雪天路滑,开车小心点,到家报个平安。” 他最后叮嘱完,我木愣愣地“噢”了句,通话结束。 缓缓落下手机,我困惑地皱眉想了想,才突然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是说,他先表明心意的,要讲究先来后到,我如果愿意走出婚姻阴影,愿意再谈感情了,必须做到公平、公正、公道——优先考虑他。 否则,会有某种后果。 至于到底是什么后果,他说我到时候会知道的。 但又说希望我永远不知道,所以意思是,让我必须优先考虑他,这样就不用知道那个后果了。 真绕。 是不是高智商高学历的人,讲话都这么烧脑? 理解透他的意思,我又哀嚎不止,捂着脸埋向方向盘。 结果忘了额头有包,又撞得“嗷”一声惨叫。 还没等我情绪平复,手机响起。 我扭头一看屏幕,李云微。 “喂……”我怏怏地接起。 “怎么要死不活的?大周末呢,不会又在加班吧?今年的第一场雪,出来嗨啊!”李云微声音高亢,背景音乐听着很热闹,很带劲儿。 我被强烈的感情暧昧拉扯着内心,正抑郁抓狂无处发泄,当即答应:“好啊,在哪儿?” “房车营地,这边雪景不错。” “知道了,这就来!” 挂了电话,我立刻收拾心情前往房车营地。 那边地处偏僻,温度更低,落下的雪没有融化,地面已经雪茫茫一片了。 房车营地有个玻璃屋,李云微跟宋辞、梁珊等人坐在玻璃屋里,正悠闲地围炉煮茶,赏雪景,好不惬意! “哇……你们真是会享受!”我走进去,抖落身上的雪,羡慕地道。 李云微转身递了个红薯:“刚烤好的蜜薯,香甜软糯。” 我摆摆手,“刚吃完海鲜,太饱了,等会儿。” 宋辞不满地道:“有海鲜大餐都不叫我们,独自享受,不够意思了。” “今天是跟同事一起,下次我请,你们约时间。” 这些大小姐可都是我的股东,在危难时刻帮过我的,一顿饭确实应该安排。 大家高兴地嚷嚷起来,我拖了张椅子坐下,接过李云微递来的热饮。 不知谁在外面吆喝了一句堆雪人,宋辞几人全都起身冲出去了,炉边顿时只剩下我跟李云微。 我喝了热饮放下,捏着炉边烤熟的红薯玩。 李云微盯着我,忽而好奇地问:“我怎么觉得你看起来有了几分小女人的姿态,像是又恋爱了一样。” 第95章 我承认爱上了苏盛临 “哪有。”我一惊,本能地反驳。 可李云微跟我认识多少年了,见我这反应,马上笑得更暧昧。 “老实交代……是不是跟顾渣男离了后,开始第二春了?” 我抿着唇,不说话。 但脸颊很快热烫起来,也不知是炉火烤的,还是我自己羞涩红的。 “哎呀,快说说,这儿就我们俩,没别人。是不是那位苏先生?我见过你们两次,总觉得他看你的眼神都要拉丝,你俩肯定有情况。” 李云微太好八卦了,凑过来不停地拱我。 我之所以冒着大雪跑这里来,其实就是想跟闺蜜聊一聊,宣泄下心里快要溢出来的酸酸甜甜、忐忐忑忑。 被她这么一拱火,我很快缴械投降,还没开口嘴角就勾起窃笑:“嗯,是他……他跟我表明心意了,可我——” “什么什么?”李云微大吃一惊,凑过来瞪眼看着我,“你们这……进步也太神速了吧!你前脚离婚,他后脚就……他是不是早就对你——” 李云微斟酌了下,用了个虎狼之词:“垂涎欲滴?” “……”我很无语,赶紧纠正她,“我还没离婚,判决书还没收到呢。” “噢,忘了这茬儿!”李云微突然又好奇,“那顾宴卿不会反悔吧?” “应该不会。” 李云微一脸困惑,“你到底是怎么突然拿捏住他,让他乖乖答应离婚的?” 我想着自己的承诺,道:“这事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再讲。” 我是想,顾语甜失身又自杀的事,早晚会传开,等那时候我就不必守口如瓶了。 “对对,不讲渣男,继续说苏先生,他怎么对你表明心意的?什么时候表明心意的?你答应没?”李云微一连三问。 “就是……我离婚官司赢了后,苏盛临就跟我暧昧得更过分了。一开始,我有些回避,因为我这条件和出身,你也知道,完全跟人家是两个世界。而且那天出法院,顾宴卿就晕倒被救护车拉走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毕竟相爱六年多,我看到他那样子心里还是有点难过的,如果转头就跟苏盛临那啥……总觉得不妥——” 李云微点点头,“确实,我理解你,人之常情。” “所以这几天我就有点躲着他,也没跟他联系过……但校庆不是快到了么,我给他的衣服做好了,昨天就联系他,他让我把衣服送去苏园,今儿正好周末,我也有空,就送去了……” 李云微瞪大眼眸,“然后他就抓着机会跟你表白了?就今天表白的?那你怎么又跟同事吃饭?你怎么不跟他约会啊!” 李云微太着急了,根本没等我说完,就蹦出一堆问题,把我思路都打乱了。 “他……我,我没答应啊,那还约会什么?” “没答应?你脑子有毛病吧?” “我——”我再次无语了,双手无措地比划了下,组织语言,“我怎么答应?我亲爹坐牢,亲妈早已去世,原生家庭四分五裂,还离过婚——可苏家是什么存在,人家祖上开国元勋,苏盛临爷爷是退休将军,苏盛临父亲也位居高位……” 说到后面,我都没勇气继续说下去了。 越说越自惭形秽。 李云微叹息了声:“原来一个人家世太好也不好,把喜欢的人都吓跑——呵,还押韵呢。” “……”我也叹息,“今天苏盛临也这么说……” “那你拒绝了,他什么态度?人家很下不来台吧?” 我摇摇头,把过程说得更详细了些,“中午我在苏园吃饭,哦对了——是你家林大厨过去苏园做的。” 李云微啧啧称奇,“人家都对你好到这份上了,你却拒绝人家。” 我没接话,继续说:“吃饭时,苏夫人也暗示那个意思,我当时就说了,暂时没考虑再谈感情,更没想过结婚,只想搞事业。” 李云微表示理解,“哎,刚离婚,也确实不好马上就恋爱,不然别人以为你早就找好下家了。” 不愧是闺蜜,李云微懂我。 “就是啊!我跟苏盛临也这么说的,我不想让外界以为是他插足别人的感情,何况我本就名声不太好,外界先说我大义灭亲,又说我离婚什么的,万一再传我出轨,还把他扯进来……他那样的家世,沾上这种污点有损整个家族荣耀。” “但你想没想过,他那样的家世,外界也许不敢议论呢?”李云微眨巴着眼。 我连连摇头,“不行,我不想给他惹一丁点麻烦,所以不可能。” “真可惜,苏盛临可是我见过最优质最完美的男人了。” “确实。”我深以为然。 李云微钦佩地道:“难得你脑子这么清醒,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放着绝大多数女人,现在都兴奋得找不着北了,还不知要怎么高调炫耀呢。” 我无奈地扯唇一笑,“你太高看我了,我觉得我恋爱脑已经开启了。” “什么意思?你爱上苏盛临了?” 我被微微盯得不好意思,脸颊又暖烘烘地烧起来,没否认。 李云微推着我摇晃了两把:“那你怎么办?一边拒绝,一边又爱上,多痛苦,多分裂啊。” “是啊……我现在就是很纠结,很分裂,不知所措。”我双手捧着下巴,盯着火炉上噗噗冒出来的热水,唉声叹气,“微微,我是不是很没用啊……一把年纪了还恋爱脑,关键是被男人狠狠伤过一次了,还不长记性,刚出火坑又跳火海。” 李云微明白我心里的纠结痛苦,拍拍我的背安慰:“你不能这么想,我倒觉得,能一直拥有爱人的能力,不怕伤害,不怕失败,恰恰说明你内心强大,丰盈富足。能一直体验这种心跳加速,朝思暮想的酸甜苦辣,人生才有滋味嘛。” 我听着闺蜜的话,心里别提多感动,转头看着她笑了笑,“微微,有你真好,你太会安慰人了。” “实话,不是安慰你。苏盛临那种男人,六根清净的尼姑见了都要动凡心吧,你怎么抵抗?” 我被逗笑,“你这什么破比喻。” 两人一笑,我心里豁然开朗。 也对。 爱了就爱了,轰轰烈烈,无怨无悔。 不是所有爱情都双向奔赴,我觉得我默默地欣赏他,爱慕他,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不必压抑,不必抗拒,也不必否认。 “如果有可能,跟他谈一段还是不错的,就当增加人生体验了,不然等我们七老八十,躺在病床上回首往事时,发现这一生毫无波澜,风平浪静,又有什么意思呢。”李云微取了两瓶鸡尾酒过来,开了盖忽而这般感慨。 我接过一瓶,仰头灌了好几口,点点头:“对,所以顺其自然,不纠结了!” 第96章 我的死对头回来了! 校庆在即,我把服装秀上要给模特穿的衣服,提前一天送去了学校。 而后驱车去机场,接我的大学室友,陈婉真。 万万没想到,我竟在机场偶遇苏盛临! 看到他风度翩翩地走出闸口,旁边好几个年轻女孩子对他投去花痴的目光,我也犯了花痴。 我甚至眨眨眼,怀疑自己看错了。 苏盛临看到我也很惊讶,原本威严周正的神色,突然间如沐春风般柔和下来。 季秘书跟在苏盛临身边,推着行李,等走近了他先发出惊讶的疑问:“江小姐,您怎么来机场了?是知道苏董出差回来,专程来接机的?” 我嘴巴张了张,几次斟酌不知道如何回答。 这误会可大了! 而我否认的话,会让苏盛临很没面子。 但我也不能为了照顾苏盛临的面子,就把我大学室友抛下,跟他们说——对,我就是来接你们的——然后就跟他们走吧? 苏盛临修长挺拔,穿着一件深黑色的长款风衣,更显贵胄之气。 他垂眸看着我,见我瞪眼傻愣着,主动帮我解围:“这么巧,来机场接人?” “是,是的……”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脸已经红到耳后,“真是巧,我大学室友回来参加校庆活动,我来接她,没想到会遇上你。” 季秘书很有眼色,默默地推着行李转身走了。 苏盛临笑了笑,“我前晚出差,今天赶回来,也是因为明天校庆。” “噢,那你真辛苦,来回奔波。” “是啊,昨晚都没怎么睡,终于把事情处理好,赶上今天的航班。”他说这话时,语气和神态都露出疲惫。 我抬眸看了他一眼,瞧着他眼底的红血丝和眼周的黑眼圈,不禁有些心疼。 没等我开口安慰,他又露出笑意,语调甚至添了几分宠溺:“不过一下飞机能意外地撞见你,心里很高兴,那些疲惫都消散了。” 我止不住勾起嘴角,也跟着他笑,“是,我也很意外,刚才还以为眼花了。” 苏盛临还是紧紧盯着我的脸,似笑非笑地叹息:“有那么一瞬,我真以为你是专程来接我的,以为你想通了。” 后面一句话,意有所指,瞬间搅得我心里又怦怦乱跳。 我避开他的视线,脸颊持续升温泛红,嘴上虽沉默未语,心里却百花齐放。 我陷入陶醉中,突然广播声打破我俩间的沉默,我回过神来连忙道:“那个……看你好辛苦,快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见。” “好,明天我来接你。” “嗯,”我正要点头,忽然想起一事,“哦对了,我等会儿接了同学,她今晚住我家,要么明天就不麻烦你了,我跟同学一起过去。” 苏盛临理所当然地道:“捎上你同学一起,也没什么问题吧?” 啊? “呃……是没什么问题,我担心你介意不熟……”毕竟他这种身份,有点架子很正常。 “不介意,那明天联系。” “好。”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我也只能答应。 我俩道别后,他错身准备离开,刚迈出两步,又突然回头。 我正好也回头看他,被他抓个正着,好在脑子反应极快,马上问:“怎么了?” “你同学还有多久到?”苏盛临问。 我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大概半小时。” 闻言,他马上抬手卸下肩上的黑色大衣,兜头给我罩下来。 “今天零下的温度,你穿这么少,你们女生为了漂亮还真是抗冻。” “不用不用,”我受宠若惊,连连拒绝,“我不冷,你把衣服给我了,你等会儿出去要着凉的。” “车就在外面,我出去就上车了,你要在这儿等半小时,别冻坏了。” 苏盛临根本不给我拒绝的机会,硬是把他的大衣披在我身上,怕我又脱下来,还把两条衣袖在我面前牢牢一捆。 我:“……” “好了,这下暖和了。”看着我被五花大绑,他很满意地点评。 我一脸无奈,哭笑不得,“这看起来像是捆绑犯人。” 他笑了笑,一手宠溺地在我头顶轻拍,“可没这么漂亮的犯人。” 我脸颊更红,整个人似火烧,心花怒放到极致。 “我走了,明天联系。” “嗯,拜拜。” 我看着他清俊修长的身影渐渐走远,木愣愣地站在原地,一颗心还在持续乱蹦。 接机处算是半户外,虽也有暖气,但因为人流进进出出,大门敞开,阵阵寒风袭来,还真是冻得人瑟瑟发抖。 可我这会儿,四肢百骸都被暖流和幸福包裹。 我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在一点一点沦陷。 等了半小时,陈婉真终于出现。 我俩远远就互相打招呼,兴奋地蹦起来。 “江晚!好久不见!”室友冲出来,一把抱住我,两人都很兴奋。 “欢迎欢迎!终于接到陈主编了。”我笑着打趣。 “什么主编,那我是不是得叫你江总?” 我俩互相调侃。 陈婉真抱完之后松开我,盯着我脸色略有好奇:“你用的什么香水,味道好独特。” 下一秒,她发现我身上的端倪,好奇更甚:“你这大衣……这不是你的衣服吧?男款!” 我低头打量自己。 苏盛临身高一米九,他的衣服都是量身定制的。 所以纵然我有172,这件大衣穿在我身上也快到脚踝,而且款式也明显男性化。 “嗯,别人的,我临时穿穿。”我不太自在地解释。 陈婉真挤眉弄眼,“我说香水味怎么那么特殊,是这件大衣上的,顾宴卿品味不错啊。” 显然,室友误会了,以为这大衣是顾宴卿的。 我帮她拎了行李,转身朝停车场走去,很随意地道:“这不是顾宴卿的衣服。” “啊?那你……”陈婉真吃惊,看我的眼神仿佛瞧见我出轨了。 我继续解释:“我跟顾宴卿离婚了,还是打官司离的,应该这几天就能收到法院判决书。” “什么?”陈婉真越发吃惊,“我们是多久没联系了?你俩不是几个月前才刚结婚吗?怎么就离婚了?” 陈婉真这么问,说明她并不关心八卦,也没怎么跟同学联系。 我跟顾宴卿的婚礼丑闻,当时在网上小轰动了一阵儿,很多外地的同学都刷到了,有的还来问过我。 “这事说来话长,路上慢慢讲吧。” 坐上车,陈婉真突然说晚上不住我那儿了,她只能跟我吃顿饭,就要赶去另一个区,见一位猎头,人家明天一早就去外地出差,只有今晚有空。 我好奇地问:“你要跳槽。” “哎,觉得现在这份工做到头了,是想换个平台跟环境。” “嗯,理解,你能在一家公司做几年,很难得了。” 我载着陈婉真去了御园吃饭。 席间,谈到我这几个月的经历。 陈婉真听得频频皱眉,脸色变化极其精彩。 “顾宴卿居然是这种人?我记得大学时,你俩多登对啊,男才女貌,校园知名情侣。” 陈婉真说起这些,让我又不禁回忆起往事。 “那你们离了后,你有什么打算?肯定有男的又在追你吧?你那外套就是凭证。”陈婉真下颌一点,指向我座椅旁边搭着的男士大衣。 刚停车位离御园有点远,路上冷,我下车又披着了。 “算是吧,不过我暂时没心思,先把公司做好再说。”我还是一样的说辞。 陈婉真想了想说:“可惜你俩没孩子,要是有个孩子,你这辈子就不用结婚了,一个人带着孩子过,不要太潇洒!” 我笑了笑:“干嘛非得生孩子,我现在也可以一个人潇洒快活啊。” 陈婉真正在喝茶,闻言放下茶杯,激动地说:“你想什么呢!就你家那种复杂关系,你要是不生几个孩子传承,到时候你那后妈、弟弟,各种长辈表亲——会想方设法瓜分你,你事业做得再好,最后也只能给他们做嫁衣!” 我神色一怔,还真没想到这一点。 毕竟还年轻,谁想到几十年以后的事。 “吓到了吧?我有这种危机意识,也是因为我家亲戚就发生过这种事,所以我妈说,可以不结婚,但得搞个孩子出来,多搞几个更好,反正不缺钱。” 我沉默未语,但暗暗上了心。 要搞个孩子出来…… 伴随这个念头出现在我脑海里的,是苏盛临的影像。 如果非要找个男人生孩子,我潜意识中居然希望那个人是苏盛临。 但这怎么可能! 苏家万万不会让那高贵正统的血脉流落在外。 而我跟他—— 无限鸿沟的差距,也不可能修成正果。 我忍不住想,是不是可以学学霸道总裁剧,用点手段偷男方的种,然后悄摸摸地带球跑…… “江晚,江晚?”陈婉真推推我,嘀咕道,“你怎么了?吓懵了?现在行动也来得及啊,你可以偷偷地……跟顾宴卿那啥,怀了娃自己养就行,反正离婚了。” 我脸红心跳,瞥她一眼低声道:“怎么可能!我跟他以前都没有那啥,现在离婚了更不可能!” 而且顾家巴不得跟我扯上关系,否则顾语甜也不会干出那种下三烂的事,我怎么可能自投罗网。 “什么?”陈婉真大吃一惊,“你们在一起那么多年,居然没有……” 她用两根手指怼了怼,比划着。 我连忙按下她的手,“你小点声!” “我去……你俩柏拉图啊?” “不是……他生病了几年你忘了么?也不能啊……病好后才一年多,我想着那不如就等到新婚夜喽,谁知——” 陈婉真重重一叹息,“你啊!看着那么聪明一个人,在感情上居然……没听说男人那种生物,只有挂在墙上才老实吗?他生病也有需求的嘛,难怪劈腿你那个妹妹,他俩绝对睡过!不然他得多糊涂才会那样对你,你真信他只是为了道义?因为同情?” 我没说话,心想也许是吧。 我也觉得他跟江怡之间,不可能是什么单纯的兄妹关系。 不过也无所谓,我早就不在乎了。 “吃饭吧,菜都凉了。”我不想再提顾宴卿,岔开话题。 陈婉真也拿起筷子,不过我们还没吃几口,身旁经过两人,一个声音矫揉造作地惊呼:“呀!这不是江大小姐吗?哟,陈婉真?你也回江城了?看来都是为了校庆啊。” 我跟陈婉真同时转头看过去,瞧着面前打扮得珠光宝气,妆容精致的年轻女人,两人都一愣。 片刻后,我才认出对方,有点怀疑地问:“许芊凝?” 谁知陈婉真很丝滑地接了句:“你怎么整容成这样了?差点没认出来!” 我:“……” 许芊凝的脸色,瞬间垮塌下来,“陈婉真,你会不会说话?” 陈婉真撇撇嘴,“实话而已。” 我想着这是闺蜜家的餐厅,可别闹起冲突影响了人家做生意,于是赶紧转移话题:“许大小姐是专程为了校庆回国的?” 许芊凝双手抱胸,撇开头去,趾高气扬,“不全是,我高升了,回国履职,顺便参加校庆,见见老同学。” “噢,那真是恭喜。”我笑着道贺。 眼前这人,也是我大学同学,只不过我俩是死对头。 原因是读书那会儿,我跟她家世相当,两人专业课的成绩也相当,甚至我俩身高样貌都不分伯仲。 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何况还是两头母老虎——这就导致我跟她处处存在竞争。 但多数时候,我略胜一筹,获得的荣誉比她稍多一些。 长此以往,她就把我当做眼中钉肉中刺了。 后来一毕业,她就去了国外,我们再没见过面。 没想到这次校庆重逢,她还是把我当做仇敌,一见面说话就夹枪带炮。 看着她那张明显动过刀的脸,整得好似芭比娃娃一样精致,我心里深感遗憾。 其实她原生脸更漂亮,更有记忆点。 现在浓浓的网红既视感,泯然众人矣。 “不客气。”听我恭维,她立刻笑了,而后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口吻,“我一回国,就听说你家破产了,你父亲锒铛入狱,还是拜你亲手所赐——江晚,你果然比我厉害,够狠!” “多谢夸奖。”我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敷衍回应。 许芊凝继续刁难,“你这负债累累的,还来这种餐厅吃饭,有钱付账吗?” 我故意问道:“怎么,许大小姐要帮我买单?” “啧,你现在倒是能屈能伸嘛。不就是一顿饭钱?行,就当我请老同学了。”许芊凝说完,手一抬,招来服务生。 “哎!许芊凝,你——”陈婉真吃了一惊,忙要抬手阻止,被我拦住。 我给陈婉真递了个眼色,她明白过来,又安心坐好。 第97章 苏盛临,你抢别人老婆? 许芊凝叫来服务员之后,很豪气地帮我买单了。 “呐,钱付了,老同学慢点用,吃好喝好。”许芊凝把单据往我手边一拍,一副施舍的口吻。 她以为这是羞辱,却不知我欣然接受。 我拿起单据看了眼,微微挑眉,啧,六千多块呢!白捡了个大便宜! “谢谢老同学一掷千金,”我对她道谢,而后转眸看向陈婉真,用不高不低的声音说,“早知有冤大头来买单,刚才我们应该多点几个菜。” 陈婉真低头窃笑。 许芊凝闻言,气得瞪眼:“江晚!” 我连忙回头安抚:“别生气,开个玩笑而已。许大小姐这么漂亮高贵,怎么会是冤大头,就算是,也是最漂亮高贵的冤大头。” 陈婉真笑趴下,都快要失控拍桌。 许芊凝瞪着我,咬牙切齿,而后狠狠一跺脚:“江晚你别高兴太早!以后咱俩碰面的机会多着,看谁笑到最后!” 话落,她带着同伴气冲冲地走了。 我目送着她离开的视线,冷冷不屑地一笑,“这些年,光长年龄,没长脑子——还跟读书那会儿一样不懂事。” 陈婉真说:“我怎么觉得她是光长胸没长脑子?” 我一脸不解。 陈婉真下颌一点,朝着许芊凝离开的方向:“你没发现她不止整了脸,还整了胸吗?刚才那抱胸趾高气扬的动作,就是向你展示呢。” 我皱眉,怔愣——呵,我还真没注意到。 “我觉得,她连胸围不如你都要较劲儿,所以起码填充了两个杯。” “……”我一阵无语。 虽然这些年很多人夸我身材好,羡慕,但只有我自己知道,丰满也有丰满的苦恼。 衣服稍稍穿低领点就不行。 样式设计稍微拉胯点,就会显得我很胖,很壮。 若是穿紧身呢,弧度曲线太明显,又会被人背地里议论。 虽然我可以不在乎那些议论,但在职场上,来自下头男的男性凝视却无法避免,这让我觉得很恶心。 所以,我曾想过去做缩胸手术。 但最终因为害怕疼痛而放弃,毕竟我连打针都怕的人,挨刀子更是不敢想象。 “算了,吃饭吧。”我思绪飘散了一会儿,结束这个话题。 陈婉真点点头,拿起筷子,一边吃一边说:“江晚,你变了,你以前特有骨气,刚正不阿。” 我明白她的意思,笑了笑道:“都是生活磨砺的,太刚易折,柔点好。你看柔一下,省了六千多,多少人一月工资呢。” “那倒也是。”陈婉真又忍不住笑。 吃完饭,我原本要送她去另一个区,可她自己叫了辆专车,“要过江,你开车来回两个钟,太费劲儿了,我叫个专车就行。” 大家都很熟了,不用客气,“那行,明天见。” “嗯,拜拜。” 到家后,我上楼前顺便去快递柜取一个快递。 是一封邮政特快。 我心里一喜,马上拆开。 果然,是法院寄来的判决书! 进门放下东西,我把判决书放在桌上,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拖拖拉拉几个月,终于等到这一刻! 自由的感觉让我心潮澎湃! 突然,手机响起,我定睛一看,那股子喜悦突然停住。 顾宴卿。 好多天没有联系了,他又突然打来,看样子也是收到了判决书。 我拿起手机,心里止不住嘀咕——他不会是要反悔吧? 如果反悔的话,我怎么办? 难道真把顾语甜送进监狱? 她已经够惨了。 不,我不能圣母,这原本就是谈好的条件,只要顾宴卿敢反悔,我就能豁出去。 思绪落定,我接通来电,把手机放到耳边:“喂……” “小晚,”顾宴卿低沉忧郁的声音传来,“你收到判决书了吗?” 我神色平静,语调冷淡:“刚回家,才拿到。” “你确定,我们之间就这样结束了?” 我皱眉,语调严肃起来,“什么意思?你想上诉?” 顾宴卿笑了笑,很不甘心地说:“我从上午拿到判决书,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考虑了整整一天……” 我心里大惊! 他居然真有这种打算? “顾宴卿,你别忘了,我手里有你妹妹犯罪的证据。” 我很愤怒,但语气还是尽量平和,不想在他面前先乱了阵脚,让他愈发有机可乘。 “小晚,我不信你真会把甜甜送进监狱,她已经受到惩罚,这辈子都毁了,你还舍得让她坐牢?”顾宴卿也语气平静,仿佛吃定了我。 我心里阵阵战栗,强迫自己冷静,“呵……你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心软善良只会为别人考虑的傻子?你别忘了,我连自己亲爹都能送进监狱,你妹妹算什么东西!” 这话一出,那边沉默了。 显然顾宴卿这会儿才脑子清醒。 他还以为我对他余情未了,对他家人也下不去手呢。 沉默了好一会儿,就在我以为他没话说准备挂断时,却听他又低沉痛苦地道:“小晚……你这样,是要我的命……你知道么……” 最后几个字,明显带着哭腔,好似痛不欲生。 我五官拧成一团,心里泛起浓浓的恶心。 “顾宴卿,你不要卖惨了,我们走到今天是你一意孤行造成的,继续拖下去也没意思。你母亲都说了,等你离了后,多的是名媛千金踏破门槛,你很快就能找到新欢,把我忘了的。” “不会的,我永远都忘不掉你。小晚,你不懂你对我有多重要。” 我确实不懂,一如我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恶心人。 我懒得再跟他废话,不耐烦地道:“你还是留点戏份感动自己吧,在我这儿就别演了。我还忙着,挂了。” “等等小晚!”他突然又叫住我,还是不甘心,“那做不了夫妻,朋友总还可以吧?” “什么意思?” “明天校庆,你肯定也要回去的,母校是我们爱情开始的地方,明天我来接你,我们一起回校园,走走看看——也算是为这段婚姻,画上一个句号。” 听他说完这话,我恍然大悟。 “你前面兜那么大一圈,就为了说这?” “也不是,我是真不愿离,可你既然那么坚决,那就好聚好散吧。” 好聚好散,这话虽好,可他并没做到。 我想到明天苏盛临要来接我,毫不犹豫地拒绝:“没必要了吧,明天很多同学在场,估计有不少人都知道我俩的事,我们一起出现那不是让人看笑话吗?” “你在乎别人的看法做什么?” “人活一张脸,我当然在乎,所以我们还是别见面了。祝你幸福。” 我落下手臂,利落地挂断,一整天的好心情被他破坏。 不过也只是短短一瞬。 想到明天的校庆,我看了看天气状况,去搭配明天要穿的衣服。 去给母校过生日,当然要隆重对待。 翌日清晨,我早早起床。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捯饬,我终于把自己收拾得光鲜亮丽。 手机响起,我拿过一看,嘴角勾起羞涩的笑:“喂,你怎么早。” 苏盛临道:“不早了,现在八点半,等到学校也快十点了。” 华大在江城的另一个区,要过江,正常通行都得一小时,万一堵车就没影了。 “嗯,我马上下来。”我应了句,正要挂断时突然想起一事,“你的衣服要不要拿下来?我本想送去干洗,还没来得及……” “放着吧,我不急穿。” “那就等我干洗好再给你。” “都行。” 挂了电话,我对着镜子再次看了看自己,挺满意的,换好鞋出门。 所谓女为悦己者容,就是这般。 我怀揣着小鹿乱撞般的心,迫不及待地下楼。 不料,刚推开门禁,一抬眼看到顾宴卿立在台阶下。 我脸上的喜悦顿时冰封,看着他,心头火起。 明明昨天我没答应跟他一起,可他还是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来了。 而且看样子,还是早早就等在门下,守株待兔。 “小晚,你今天真漂亮!”顾宴卿看到我,眼眸上下一打量,由衷地赞美。 其实他也很英俊,一直以来都是。 只不过现在我不爱了,看到他的颜也没了半分心动。 “让开,我没时间跟你纠缠。” 我错开身,不想搭理。 可他一把拉住我的手臂,“小晚,今天开车去不方便,你穿这么漂亮,难道打算挤地铁?我让司机送我们过去,晚上再去接就好了。” 顾宴卿跟我频频示好,可我却越发反感。 就在我压不住脾气想要破口大骂时,一道温润淳厚的嗓音适时传来:“江晚!” 我循声看去,眸光一亮。 苏盛临从那辆异常庞大威猛的红旗越野上下来,一袭量身定制的高级西装衬得他丰神俊朗,玉树临风。 那是我给他亲手做的。 情不自禁地,我礼貌地微微一笑,“苏先生早。” 顾宴卿回头,看到大踏步朝我们走来的男人,脸色瞬间冷硬,竖起防备。 “苏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跟江晚还没算真正离婚,你就来抢人家老婆了?”顾宴卿开口就是嘲讽。 我眉心紧皱,一把撇开顾宴卿的拉扯,“你别逮着人就咬,我们就是正常的朋友关系。” “呵,你当我是傻子?你俩早就不清不楚了,你醉酒那次不是说,都睡过了么?”顾宴卿脱口而出,拿我说过的话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