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强取豪夺后，外室荣登太后宝座》 第1章王叔，请放开我 顾明姣被男人压在假山石上挣脱不得，男人捏着她的脸颊逼她与他对视。 “侄媳妇？永昌侯府嫡长女？” 男人滚烫的气息裹挟着酒气喷洒在她脸上，让本就有些酒气上头的顾明姣更晕乎。 好在冬日里穿得多，后背抵在假山石上也并不太痛。 男人神色晦暗不明，让他本就深邃的五官更添几分锋利。 “说话，本王该叫你顾明姣？还是沈娇？ 还是，甜甜？ 告诉本王。” 陆庭渊一把搂住她的腰，拉着她更贴近他，鼻息间尽是他可怕的气息。 她怕他，从第一次见他就怕他。 哪怕她做过他三年见不得光的外室，她也一直惧怕他。 顾明姣手足无措地推着男人的胸膛，可根本推不动，他跟从前每一次一样，压制着她不许她有任何反抗。 每次她都不得不妥协，这次也一样。 “我是永昌侯府嫡长女顾明姣，请王叔放开我。” 曾经她是临江府商户沈家之女，是李家儿媳，也是被夫家送给镇南王陆庭渊的外室。 现在她是永昌侯府失散多年后找回的嫡长女，是丧夫后被赐婚给安平郡王的顾明姣。 她以为她再也不会见到他，直到今日，她与安平郡王的定婚宴上竟又见到了他。 未婚夫跟她介绍，“这是九王叔。” 她猛然回神行礼问安，“王叔安好。” 他只看了她一眼，神色淡淡地应了一声便离开，她心中不安，又庆幸他并没有说什么让她难堪的话。 可万万没想到，她不胜酒力出来透气竟然又遇上了他，还被他带到这里来。 她可以不顾自身，但不能不顾永昌侯府的名声和安危，她不能认。 “出来已久我该回去了，请王叔快放开。” 陆庭渊目光深沉看着怀里的小女人，她连蹙眉时的神情都跟从前一模一样，她怎么可能不是？ 他不可能认错。 视线移到她耳垂上的小痣上，依旧鲜艳夺目。 拇指在上轻轻摩挲，他轻哼一声，目露寒光，“骗我？” 说罢，他俯身亲在她嫣红水润的唇瓣上，唇齿辗转研磨。 她的滋味，与从前一样美好。 突然，陆庭渊闷哼一声，放开了人。 她嫣红的唇瓣上沾了血，是他的，是她咬的。 “呵……如今牙尖嘴利了。” 顾明姣眼神闪躲不敢看她，从前她是夫家谋利的工具，是他的外室，她从不敢反抗他。 现在她跟他结束了，早在一年前就结束了。 他是镇南王，她是他的侄媳妇。 他们不该再有纠缠。 梅林外传来婢女唤她的声音，她更急切地推他。 “有人来了，请王叔放手。” 陆庭渊反而更搂紧了些，两人唇对着唇，只要他稍往前就又能再次亲上她的唇。 “本王不放又如何？你那婢女难道也不认得本王了？” 顾明姣急了，不停推他。 “请王爷自重，我是您侄儿安平郡王的未婚妻。 这里是郡王府，不是您的王府别院。 大长公主就在前厅，请您自重。” 腰上的手突然收紧，箍得她发疼。 陆庭渊呵呵低笑出声，“现在记起来了，甜甜。” 下一刻他又冷了神色，“大长公主又如何，本王现在就是当着皇姐和满堂宾客的面带你走，他们又有谁敢阻拦？ 包括你那未婚夫，你试试他是会为你出头，还是跟你那死了的男人一样拱手把你送给我？” 他说的没错，没人会阻拦，也没人敢阻拦。 他是当朝九王爷，是陛下胞弟，是太后亲子，更是手握重兵的镇南王。 而大长公主只是庶出公主，身份比不得他。 安平郡王也只是个闲散皇亲，更是他的晚辈。 没有人会阻止他要一个女人，何况还是一个寡妇。 陆庭渊滚烫的唇瓣又贴了上来，将顾明姣的话堵回喉咙中。 她知道他素来霸道强势，最不喜别人违逆他，但她现在真的不能再跟他纠缠了。 她也不想再做他见不得光的外室，更不想做别人的替身。 此时声音已经越来越近，而且还有其他人的声音，是她的未婚夫安平郡王陆琮熙。 顾明姣用尽全力挣开，又狠狠推他。 “求王爷放过我，是您说结束的。” 闻言陆庭渊眸色微怔，再看到她眼中闪烁的水光时心中发紧。 “结束不结束是本王说了算，本王要你，你就还是本王的女人。 别人，谁敢染指。” 顾明姣听他又轻笑一声，只是笑意并不达眼底。 “你喜欢陆琮熙？” 顾明姣摇头，是怕他，也是她的真实想法。 “我与郡王是大长公主指婚，陛下下旨赐婚。 请王叔放开我，他快要找来了。” “来了正好，让他看看他的未婚妻是如何在本王怀里承宠。” 陆庭渊故意埋头在她颈项间，狠狠允了一口娇嫩的皮肉，惹得顾明姣发颤。 “还是这么敏感。” “本王没说结束，你永远都是本王的人，不管你是沈娇，还是顾明姣。 本王不许你嫁给陆琮熙，你乖乖听话，本王不会为难你，也不会为难永昌侯府。” 陆庭渊虽然在笑，但她知道他这是生气了，更是在威胁她。 “求王爷放过我吧，您身份尊贵是天之骄子，多的是名媛千金想嫁给您，我只是个孀居之人。” “本王说要你，不管你是什么身份。” 陆庭渊更重地又允一口，似在惩罚也是警告。 “本王要你，你嫁不成陆琮熙。” 脚步声越来越近，顾明姣心慌不已，她知道她反抗不了陆庭渊，可她也不能这样被陆琮熙看到。 被发现后对陆庭渊来说不过是一道风流韵事，但对她来说却是灭顶之灾。 又急又慌，她只能软了声求陆庭渊。 “求王爷不要在这里，别让他看到，我现在还是他未婚妻的身份。 求王爷饶过我，饶过永昌侯府。” 感受到怀里的人身子不住地颤抖，腔调中也带了哭腔，陆庭渊知道她是真的被吓到了。 鲜艳的吻痕在她娇嫩白皙的皮肤上，正如这漫天风雨里绽放的红梅，娇艳夺目得让陆庭渊忍不住在上面细细亲吻。 “你是本王的。” 第2章王爷是要娶我吗 顾明姣浑身止不住地颤抖，下意识紧紧抓住陆庭渊的大氅一角，脑中尽是从前与他的种种过往。 第一次时，他喝了许多酒，他居高临下看她，仔细端详她的脸。 他说，“你不像她，不是她。” 她于他，只是一个替身。 当初她嫁给李辉的时候并不知道李辉心有所属，新婚夜李辉挑了盖头只丢下一句话。 “我有喜欢的人，你若识趣我还能让你做李家的媳妇，不然别怪我让你沈家难过。” 再次见李辉是半个月后，他端了一碗汤药灌她喝下，等她醒来时已经在王府别院。 后来她才知道，李家下聘娶她就是为了用她讨好陆庭渊。 因为一次出游她被陆庭渊多看了两眼，当时跟陆庭渊一起的还有一位将军，那位将军在看到她的时候说：太像了。 这句话被李家人听到，经过打听得知陆庭渊曾经有个喜欢的女子，只是那女子进宫做了宠妃。 而她，恰巧与那女子有几分相像。 陆庭渊见她失神顿生不满，“在想谁？是你那死了的男人？还是陆琮熙？” 刺痛和酥麻感让顾明姣颤抖得更厉害，连声音都在颤抖。 “没有，不是。” “求王爷放过永昌侯府。” 她听到陆庭渊轻哼一声，“你呢？” 她，她能如何？ 她不想嫁陆琮熙，可她做不得自己的主。 父亲说，陆琮熙是最合适的人。 她也清楚，正是因为陆琮熙无权势也无财势只是个空有身份的皇亲才最合适，除了他，别的有身份又合适的人，不会愿意娶她一个二嫁妇为正妻。 “是大长公主指婚，陛下也已经下了赐婚圣旨。” 抗旨是死罪，她没有办法，也不能牵连永昌侯府万劫不复。 “本王只问你。” 陆庭渊抬起头，上扬的桃花眼看得顾明姣越发心慌。 分明他才是强取豪夺逼迫她的人，可他偏偏逼着她求他。 顾明姣此时比任何时候都恨自己软弱，恨自己无能。 凭什么她的命运总是掌握在别人的手中，从前是，现在也还是。 心中的翻滚着的恨意要仿佛要将她烧着，她抬起头与陆庭渊对视。 “王爷是要娶我吗？” 腰间的大手突然收紧，她看到陆庭渊眉头轻蹙，他果然生气了。 陆庭渊看着怀里的女人，想确定她是故意讽刺还是说真的。 “你想嫁给本王，做本王的王妃？” “难道不是王爷想要我吗？”顾明姣反问。 她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不敢奢望也知道不可能。 但现在她被他逼得没别的办法了。 “呵呵……” 陆庭渊的笑声让顾明姣绝望，就在此时他突然放开她。 “胆子不小。” 接下来他就会斥责她异想天开不知好歹了吧，他会不会勃然大怒在定婚宴上揭开她见不得光的过往？ 顾明姣被自己吓了一个激灵，扯着嘴角笑了笑，不退反进，凑近陆庭渊。 “不然王爷要我怎么做？您说我该怎么做？ 九王叔？” 陆庭渊将她神情收进眼中，不动声色沉默半晌，就在顾明姣以为他会掐断她脖子的时候。 他抬手扶了扶她耳边的碎发，又拢了拢狐毛披风。 “本王不会让你嫁陆琮熙。” 陆庭渊转身离开，顾明姣站不稳，放任自己靠在假山石上尽力调整呼吸。 他说不会让她嫁陆琮熙，却没说会娶她。 以她的身份，不管是商户女还是侯府嫡女，都做不得他的王妃。 看着他离去的高大身影，雪落在他肩膀上又消散，顾明姣想起一年前。 也是如此大雪纷飞的冬夜，在她喝下避子汤后他给了她一匣子银票。 他冷淡地道：“本王不会再来临江府。” 那是她最后一次去王府别院，也是她与他的最后一次。 两个月后他名义上的丈夫病逝，她成了李家的寡妇。 又过了一个月，李家关押她的院门被打开，她才得知她是京城永昌侯府遗失多年的嫡长女。 她是半年前到的京城，父亲母亲特意请来嬷嬷教导她礼仪规矩，这半年她基本没有出过门，也未曾听过关于陆庭渊的传言。 更没有想过他会在京城，会再次遇见他。 “大小姐您怎么到这儿来了，雪越下越大了，我们快回去吧。” 思绪被婢女瑶光的话打断，手中塞进来一个暖炉。 “您的手都冰了，我们赶紧回去吧，郡王也在找您。” 瑶光顺着大小姐的视线看去，只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门洞里。 “大小姐，那是谁?” 陆琮熙的声音也在此时响起，“看什么呢？那边是有什么人吗？” “你刚才跟谁在这儿？找你半天了。” 陆琮熙又问了一次，审视地看着顾明姣，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这个未婚妻陆琮熙并不喜欢，甚至连好感都生不出来。 就算他安平郡王府不胜从前，但他也是皇亲国戚，他的正妻必须是名门贵女。 而她一个二嫁妇，连给他做妾的资格都没有。 要不是姑姑做主让他娶，要不是看在那笔丰厚嫁妆的份上，他根本不会看她一眼。 想到那笔即将到手的丰厚嫁妆，陆琮熙的脸色稍微好看了点儿。 哼！就给她个名分。 顾明姣尽量调整情绪，让自己表现得正常平淡些。 “没有谁，我看这边的梅花开得盛就忍不住多看了一会，让郡王担心了。 风雪大了，回去吧。” 陆琮熙又往那边看了一眼，除了黑洞洞的门洞什么都没有看到。 语气不耐烦地说，“那就回去吧，方才大长公主陛下问起你。” 说罢没再理她，转身快步往回走。 顾明姣看着快步走在前面的陆琮熙，并没有让他慢些只是自己加快了脚步跟上。 她知道他不喜自己，甚至是讨厌，但她与他都没有说拒绝的权利。 他喜欢她的二妹顾明馨，可顾明馨却不喜欢他，顾明馨一心想做皇子妃。 对这段婚事顾明姣没有任何期待，原本她只求个安稳，如今连这个安稳也没有了。 从守寡的时候她就没想过再嫁，若这次真被陆庭渊退婚，她便再也不嫁了。 永昌侯府容不得她，她便搬离侯府自寻个地方，哪怕是回临江府去。 回到宴席上果然就被大长公主问了，“明姣方才去哪儿了，刚上了一道蟹粉酥皮酥馅鲜香气四溢，本宫想着你或许爱吃，结果却不见你人了。 本宫特意叫人给你留着的，你尝尝看。” 顾明姣赶紧行礼道谢，又把园子里梅花开得盛的话说了一遍，结果大长公主说既然喜欢就多来玩，还说公主府的梅花也好，让她多到公主府去陪她说话。 大长公主这番话引得在座宾客纷纷羡慕恭维，都道大长公主宠爱她，道她天大的福气。 突然一道突兀的声音在重重恭维声中响起，“皇姐可真是偏心，有什么好事都向着琮熙侄儿，是不是忘了你可不止琮熙一个侄儿？” 顾明姣顺着声音看去就看到睿王和一众皇亲，陆庭渊也在其中。 想到方才陆庭渊方才说的那些话，顾明姣险些失手打翻了手边的酒杯。 第3章你是本王的女人 他会怎么做？ 他会不会当众揭穿他们曾经那一段不堪，让她和永昌侯府颜面扫地，婚约自然也就作罢。 心慌之下她没听到大长公主跟瑞王说了什么，只听到大长公主叫他九弟。 “九弟日理万机难得出席酒宴，今日能来是给了琮熙好大的脸面。 对了，方才怎地没瞧见你？” 陆庭渊嘴角噙着笑，视线从顾明姣身上掠过，这一刻顾明姣以为他会说出梅林的事。 但下一刻他就向大长公主摇摇举杯，“今日是琮熙侄儿定婚大喜，本王既是做叔叔自然要来喝杯喜酒，看看侄媳妇。” 瑞王立马接了他的话，“不知皇姐什么时候喜欢给人做媒了，促成佳偶自然是好，可千万别乱点鸳鸯谱凑成一对怨偶。” 一时间厅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众人的视线在几人身上流转，纷纷猜测瑞王到底是来吃喜酒的还是来打脸的？ 瑞王和大长公主虽是姐弟，但并非一母同胞，平日关系也不和睦，而瑞王行事向来跋扈随性，从前也不是没有砸过大长公主的场子。 只是，安平郡王什么时候也得罪他了？ 还是永昌侯府得罪他了？ 别人只是好奇，顾明姣却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生怕陆庭渊下一句就说出什么要命的话来。 陆庭渊并不打算作声，他一边看戏一边品尝着杯中的美酒。 陆琮熙退在一边不敢作声，在长辈面前也没有他说话的地方。 大长公主不动声色呵呵笑起来，“四弟说笑了，陛下亲自下的旨意，两个孩子也都接了圣旨谢了恩自然是佳偶。 若不然，你今天也不会来喝喜酒，你说是不是？” 说着，她又问陆庭渊，“九弟，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瑞王想做什么她清楚，她绝对不会让给瑞王。 只是，他竟把老九叫来了，老九会不会帮他？ 陆庭渊闻言一仰头喝了酒，轻笑着转头看向席中的顾明姣，“到底是不是，得问问当事人才知道。” 只看似随意的一眼后又转头对退在一边装鹌鹑的陆琮熙一抬下巴，“琮熙侄儿，你自己说。” 陆琮熙怕这个只比他大八岁的叔叔，从小就怕，若不是必要情况他绝对不会出现在陆庭渊面前。 现在他不得不站出来，“侄子与顾小姐得陛下赐婚自是两情相悦情投意合。” 瑞王冷嗤一声，“放屁，据本王所知你也只是三天前才见过顾小姐，短短三天的时间哪来的情投意合？” “皇姐，本王看你分明是心疼侄儿乱点鸳鸯谱，看顾家这位小姐生得花容月貌温柔娴淑便想着自家侄儿。 都知道你心疼侄儿，但也没有你这样强行指婚的。” 他说着朝大长公主逼近一步，“你口口声声说是补偿顾小姐，补偿的办法多了，可你偏偏选了这个最荒唐的，还说不是有私心？” 突然重重哼一声，“真当别人都是傻子了。” “本王最看不惯仗势欺人还挂个冠冕堂皇理由的人，虽然不关本王的事但本王今日不吐不快。 当谁不知道顾小姐的亲母是巴蜀盐商曹家之女，当年曹氏的嫁妆丰厚可谓震动京城，而曹氏只有这一女，她的嫁妆自然归顾小姐。 你说补偿当年曹氏舍命救你女儿的恩情，结果却是打着霸占曹氏嫁妆的幌子，你还说你不是私心偏向你亲侄？” 顾明姣当年会在兵乱中遗失是因为她的亲生母亲为了救大长公主的女儿，这才顾不上她。 而她的母亲，也在那场兵乱中不幸离世。 三日前大长公主说为了补偿她，特意在陛下面前给她求了与陆琮熙的婚约。 她说，“本宫绝不让你受委屈，一定要给你一个尊贵的身份。” 安平郡王妃的身份确实尊贵，但也就仅仅是个身份而已。 陆琮熙不仅无权无势，郡王府也只剩个空壳。 顾明姣也知道这桩婚事背后的原因，但她没有别的选择。 宾客不敢议论，但大长公主的脸色也难堪至极，还不得不强撑笑颜。 “四弟想多了，确实是两个孩子都愿意的。 不然，你问问明姣，看她是不是自愿？” 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顾明姣身上，有人猜测曹氏当年到底有多少嫁妆，有人猜测顾明姣到底是不是自愿。 不过更多的人还是认为，不管顾明姣有多少嫁妆始终改变不了她二嫁妇的身份，她能嫁给安平郡王做正妻也已经是天大的恩宠。 顾明姣后背浸出了一层汗，粘着里衣极其难受，随着瑞王越走越近她忍不住腿软。 “顾小姐，你说，是不是被逼？” 顾明姣下意识往后退一步，被瑶光扶住。 她努力强制镇定，却控不住心慌害怕。 正要开口就被打断，她听到陆庭渊慢条斯理地道：“问她有什么用？ 她便是被逼也不敢说实话。” 顾明姣诧异地抬头看向他，他这是在维护她吗？ 没成想他突然也向她看来，她将他眼中的势在必得看得清清楚楚。 想起来他在梅林里说的话：你是本王的女人。 陆庭渊话锋一转，“皇姐，你太心急了，竟然先找皇兄下了旨意。” 他面上笑着，眼神却给人凌厉冰冷的感觉。 “不如这样吧，先别定婚期，万一真凑合不了也给她个反悔的机会。 皇姐，四哥，你们觉得呢？” “哼！本王觉得就该立即禀命陛下即刻退婚。 若哪一天真是两情相悦情投意合了，到时候再议婚事也不迟。” 瑞王还狠狠白了陆琮熙一眼，见他畏畏缩缩丢尽了皇家的脸面，更看不上这个侄子。 大长公主怎么可能真让他搅黄了婚事，况且他这明晃晃是在打她的脸。 “四哥未免太武断了，陛下金口玉言岂是儿戏？” 她看了看陆庭渊，还是斟酌着说，“本宫觉得九弟所言也在情理之中。” 她又慈爱地看向顾明姣，“明姣是被两位皇叔吓着了吧，你别怕，他们都是长辈，虽是说话急了些但也都是为你好。 我是真的把你当亲闺女疼，想让你在跟前儿多见见你，好多疼你几分，并非是为着你生母的陪嫁。 你放心，等你和琮熙成亲的时候，本宫定会为你们添妆，绝对不会委屈了你。” 顾明姣巴不得瑞王这一闹真的能退婚，但也知圣旨不是儿戏。 她不敢看陆庭渊，也不知这是瑞王跟大长公主的交锋，还是陆庭渊授意。 谢恩后她无意间往继母柳氏那边看了一眼，见她语笑晏晏与身边的夫人说话，但放在膝盖上的手却紧紧捏成了拳。 她说，“我家明姣虽与郡王殿下相识时日不长，但感情都是慢慢培养的。 呵呵，不急在一时，感情最重要。” 顾明姣知道柳氏巴不得她不能嫁给陆琮熙，柳氏还等着她嫁不出去好给杨敬容做妾。 第4章他是个煞神 顾明姣不动声色地看着杨氏做戏。 “侯爷和我都希望明姣能多在膝下承欢些时日，并不想她太早成婚。” 杨氏作势低头抹了抹眼角，“明姣这孩子可怜，流落在外受了不少苦，我们都心疼她，也舍不得她。” 文远侯夫人温氏立马安慰她，“大姐姐莫要太过伤心，明姣这也回来了，我们日后多疼疼她。 明姣是个懂事贴心的孩子，她也不愿见你为她伤怀。” 杨氏拉住她的手轻拍，“你说的对，是我一时没控制住情绪。” 她又对其他夫人道：“不好意思，让诸位见笑了。” 丞相夫人笑言，“我们都是为母亲的，哪能不知道夫人为孩子的一片苦心。 大姑娘有你这样的母亲，也是她的福分。” 杨氏连连笑着点头，“我有这么个好女儿才是福分，我们家几个孩子啊加起来都不如明姣一个贴心。 一家人终于是团圆了，是她给我们带了福来。 侯爷时常提及，好不容易才团圆了，不想她太早出嫁，舍不得。” 在座的人都知道杨氏是继室，继室能为前头的孩子做到这个份上着实难得。 顾明姣听到这些话只觉得心中阵阵发凉，若她两个月前没有听到二妹顾明馨和表哥杨敬容的话定然会信她一片慈母心。 那日午后她在园子里闲逛，无意间听到假山后的凉亭里有人说话。 顾明馨抱怨，“谁能想到她还活着啊，竟然真的回来了。 母亲都答应我了，那些东西我和明坚一人一半的，她突然冒出来，那些东西我一样都别想拿了，真是讨厌。” 杨敬容疑惑地问，“东西不都在姑姑手里吗？随便给她点打发了就是，她一个小地方来的哪见过什么世面？给个几万两银子对她来说都是泼天的财富。” 顾明馨哎呀一声，“你不知道，当年曹氏的嫁妆单子留了一份在陪嫁阮嬷嬷手里，而且那老婆子还一直赖在侯府。 前两年母亲体谅她年纪大了让她回去养老她死活不愿意，说什么不见到曹氏的女儿死了也闭不上眼。 现在那份单子她肯定给顾明姣了，那么大一笔财物她能不要？ 别说陪嫁了，就是现银都有足足八十万两，加上那些东西怎么也有一两百万了吧。” 从那时候起杨敬容对她的纠缠变本加厉，知道他也是冲着她生母的嫁妆。 不管是杨敬容还是陆琮熙她都不想嫁，但她也不得不嫁。 她如今孀居的身份不可能一直待在侯府，哪怕父亲真的想留她也留不住太久。 她可以不顾名声但侯府的其他公子小姐不能不顾，杨氏也不可能让她耽误她的儿女太久。 顾明馨已经到了议亲的年纪，顾明坚也早早定了婚，下面还有两个庶妹和一个庶弟。 她当大姐的不出嫁，他们也不好议亲。 父亲待她极好，她不能让父亲为难。 陆琮熙是最适合她的人选，她不可能去给人做继室，更不可能给杨敬容做妾。 本来她哪怕不愿嫁陆琮熙也接受了，哪成想陆庭渊又来横插一脚。 忽地又听到陆庭渊的声音，她下意识哆嗦了一下。 “永昌侯和夫人一片拳拳爱女之心可以理解，琮熙和顾大小姐也需要多些时间互相了解才能增进感情，婚事确实不用太过急切。” 陆庭渊虽然没有看她，但她却觉得自己像被狼盯上的猎物。 杨氏并没有领会到陆庭渊的用意，但她对这个结果也喜闻乐见。 “王爷说的极是。” 她巴不得瑞王再疯些，直接把婚事退了。 陆庭渊没再多说，状似无意地看了一眼顾明姣。 顾明姣连忙道谢，“多谢王爷。” 她不敢再称他为王叔，怕他当场再发作。 “嗯。” 陆庭渊淡淡应了一声就转身，没有一个多余的眼神。 大长公主出言纠正，“明姣已经跟琮熙定婚，按理应当称皇弟为王叔，身份规矩不能乱。” 顾明姣左右为难不敢改口，此时瑞王走到陆庭渊身边，揽着他肩膀离开。 “没成婚就不算，规矩不能乱。 走，九弟，我们继续喝酒去。” 他把规矩两个字咬得格外重，是故意在打大长公主的脸。 又有皇亲出来打圆场，算是给了大长公主台阶，气氛很快又热闹起来。 在所有看来陆庭渊与顾明姣都不熟，真就只是因为卷入瑞王和大长公主的交锋，不得不出面提点一两句。 只是，就算他说了什么不合适的话谁也不敢当面指责，比起没有实权的大长公主和以滚刀肉著称的瑞王，镇南王可是实打实的手握重兵杀伐果断。 镇南王随意惯了，行事肆意不羁，连陛下都对他礼让偏宠，满朝上下没人敢惹他。 更何况，他还是太后最喜欢的儿子。 顾明姣慌忙收回视线，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她没发现陆琮熙走之前看了她一眼，眼神晦暗不明。 不过只一瞬间就收敛了神色，并没有别人看去。 陆琮熙越发对这个未婚妻失望，觉得她美则美矣但太木讷，连句话都不会说。 说句与他情投意合有那么难？ 陆琮熙又回头看了一眼顾明姣，见顾明姣还是那副呆怔模样，对她更是厌恶。 贱妇，竟敢瞧不上他！ 也不看看她自己是个什么身份，她也配？ 日后，定叫她为今日的轻视付出代价。 顾明姣并不知道陆琮熙对她的恨意，后面的宴会都是在紧张中度过。 宴会结束之前大长公主拉住她的手，“你是最懂事的孩子，别把你两位王叔的话放在心上。 他们男人家说话就是这样直，半点儿不贴心如意，你别跟他们计较。 你既已是琮熙的未婚妻，日后定然是郡王妃，不是谁一句话两句话能改变的。 你安心，等你们成婚的时候本宫会给你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再给你一份厚厚的添妆，绝对不让你委屈。” 不管是对大长公主还是陆庭渊，她都没有说拒绝的资格，但她也不信大长公主的话。 好不容易熬到宴会结束，回去的时候顾明馨非要跟她挤一个车厢。 “大姐，你什么时候认识的瑞王和镇南王啊？” 顾明馨巧笑倩兮，一副单纯好奇的样子。 “并不认识。”顾明姣笑道。 “那刚才在宴会上怎么他们都帮你说话？” 她一边说一边挪过来更靠近顾明姣，神色也严肃起来。 “大姐你说跟我说说吧，我保证不会跟别人说。 你才进京不久恐怕不知道，那镇南王可不是一般人。 别看他身份尊贵又丰神俊朗，其实他喜怒无常杀人不眨眼，是个煞神。” 第5章表妹可真让我伤心呐 顾明姣在她靠近的时候下意识向后仰，并不想跟她如此亲近，她们实际上的关系也没亲近这般地步。 暖手皮毛袖笼里，顾明姣把手指捏得发痛，强迫自己镇定。 “真的不认识。” “我也不知瑞王爷为什么会那样做。” 顾明姣对陆庭渊只字不提，她当然知道他喜怒无常，也亲眼见过他拔刀杀人。 顾明馨低低哦了一声，又关心道：“那就好，我就是怕姐姐不小心招惹上了他，给姐姐提个醒。” 她又撅了撅嘴，嘟囔着说。 “大姐是不是不喜欢安平郡王啊？ 你要是实在不喜，我去求爹娘，让爹娘再给你寻一门你满意的婚事。” “没有不喜。” 顾明姣刻意加重的语气，“我与郡王的婚事是大长公主指婚，陛下已经下了圣旨，你别胡思乱想。” “可是，大姐都不了解郡王。 而且，大姐嫁了郡王，那三表哥怎么办啊？ 三表哥那么喜欢大姐，等他回来知道大姐跟郡王定婚肯定会伤心的。” “眀馨。” 听她越说越不像话，顾明姣忍不住出声呵斥。 “我与三表哥之间清清白白，你莫要再说这种话。” 顾明馨被她呵斥得一怔，面露惊诧委屈。 咬了咬唇瓣喃喃出声，“大姐，我没有胡说。” 只是她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并不能打动顾明姣，顾明姣也不会再信她。 “你记住，三表哥已经成婚，我与他绝无私情，我不喜欢他。 我与郡王的婚事是陛下下了圣旨的，你想侯府背上欺君和抗旨的罪名？” 这回顾明馨像是真的被吓得狠了，她将唇瓣咬得发白，一眨眼眼泪就大颗大颗滚落。 “对不起，我没想那么多，只是……” 顾明姣打断她，“好了，以后别再提这种话了。” 许是见顾明姣真的恼了脸色也不好，顾明馨没有再多言。 回到永昌侯府，杨氏从进门开始就拉着顾明姣的手说话。 “明姣，临近年关了府上诸事繁忙，母亲暂时实在抽不出时间来整理你的嫁妆。 左右你出嫁的日子还没有定，你再等等，等过了年关事情少些了，母亲再把你的嫁妆和你母亲的嫁妆都整理好了一并交到你手上。” 关于她母亲的嫁妆之前父亲提过一次，说会合着她的嫁妆一起给她。 当时杨氏说，“姐姐的嫁妆一直收在库房里，只是这些年库房里的东西多了杂了，整理起来需要些时日。” 父亲让她尽快整理出来交给她，只是说了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杨氏还是没有整理出来，现在她又找过年忙碌的理由想继续拖。 顾明姣看向前面的父亲，只看到父亲宽厚的背。 父亲在宴会上喝了酒，走路都有些不稳，被王管家搀扶着。 “抓紧时间尽快整理出来交给明姣。” 杨氏笑呵呵的应好，“等过了年一定先做这件要紧的事。” 她一脸慈爱地拍拍顾明姣的手，“你放心，你母亲的嫁妆我肯定会一样不少的给你。” 顾明姣强忍着才没有抽出手来，点了点头，“一切由母亲做主，也请母亲保重身体。” 突然，走在前面的永昌侯顾崔华转身对杨氏说，“明姣的嫁妆可以先不急，先把她母亲的嫁妆给她。” 然后他又像是自言自语一样低语，“明姣受苦了，那些都是她娘留给她的念想。” 顾明姣趁机抽出手疾走两步上前来搀扶父亲，“让父亲为我操心了，母亲说等过了年就给我，到时候我会好好保存母亲留给我的每一件东西。” 昏黄的光线里看不清杨氏的神色，但顾明姣知道她心里定然咬碎了牙，也恨透了自己。 随她如何，她只想拿回母亲的嫁妆。 杨氏一边说都保存得很好，让她放心，一边给女儿使眼色。 顾明馨笑意盈盈上前在另一边扶住父亲的手臂，像是全然忘了之前的不愉快。 “姐姐才回来不久可能不知道，像我们这样有名望的侯府每到年节上都忙得不可开交。 不只是要顾家里这么多人这么多事，还要顾着亲朋好友不能失了礼数。 尤其是过年的时候也是最忙的时候，母亲每年都会为此累一场。” 杨氏作势嗔她一眼，没好气地点她的额头，“你这丫头还好意思说，还不是因为你不上心学才帮不上忙。 不过好在再过一年明坚他媳妇就进门了，到时候有她帮忙我也能歇一歇。” 提起儿子的婚事来永昌侯眼角笑出好几条纹路，“等明坚媳妇进门你好好教她，到时候你也能歇一歇。” 转头他又跟顾明姣说，“你回来这些时日也没出门，正好可以趁着过年宴会多好出去走动走动。” 顾明馨赶紧又笑嘻嘻地接话，“以后姐姐可是郡王妃了，可不能不认识各家的人。 正好，后日定远伯府在京郊举办酒会，到时候肯定会有很多人去参加，我和姐姐一起去玩，也认识认识人。” 杨氏顺势就给她定了，“行，你们年轻人就是该多出门透透气才好。 那后天你们年轻一辈儿就都去玩儿，玩高兴了也不用着急回来，就在那儿住上一晚。 尤其是明姣你呀，遇上玩得来的就交交朋友。” 母女俩一唱一和根本没给顾明姣说话的机会，就连永昌侯也这么说了，顾明姣也不好再拒绝。 杨氏又说有一套首饰要给她，让瑶光跟着去取。 “今日也晚了，你先回去歇着吧。” 顾明姣谢过之后独自往她居住的栖霞院走，路过花园的时候突然一股大力将她拉入月亮门后。 “什么人？快放开我。” “表妹可让我好等。” 杨敬容的声音和呼吸声在身后响起吓得顾明姣连忙推他，只是力量悬殊挣不开。 “你放开我，不然我喊人了。” “呵呵……” 杨敬容不紧不放，箍着顾明姣的手还更用力。 “黑灯瞎火左右无人，表妹要是喊人来瞧见了你在我怀里，恐怕就说不清楚了。” 杨敬容的语气带了几分冷意，“表妹好本事，我不过才离京几日表妹就攀上了安平郡王，表妹可真是让我伤心呐。” 第6章连夜送东西给她 顾明姣对他厌恶至极，接受不了被他贴得这么近。 迫于陆庭渊的身份权势她不能反抗陆庭渊，难道她还不能反抗杨敬容的强迫吗？ 凭什么个个都要欺负她？ 顾明姣取下发簪狠狠扎在杨敬容腰侧。 “啊！” 杨敬容痛呼一声，顾明姣趁势奋力挣开，用力将他推开。 用带血的簪子尖对着他，“别过来，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定与你鱼死网破。” 杨敬容腰侧被扎的地方钻心的疼，一摸就摸到黏腻的血。 疼痛让他神色阴鸷，“你想杀我？” 这一刻，杨敬容想杀顾明姣的心都有，但他还没失去理智。 他忍着怒火上前一步，想再次控制住顾明姣。 在借着月光看清顾明姣决绝的眼神的一瞬间，他心中不由一咯噔，止了步。 他觉得，顾明姣真的想杀他。 他捂住伤口，疼得‘嘶’了一声。 “就因为陆琮熙那烂人，你要杀我？” 顾明姣紧紧捏着簪子不敢放松，盯着他。 “退后，我没想杀你，是你逼我的。” 杨敬容犹豫之后还是退后一步，“你真这么无情，就一点儿不念我们这半年的情分？” “你闭嘴！” 只听到他说话顾明姣就觉得恶心，更别提他那所谓的情分，根本就是他有目的的死缠烂打。 “我与你只有亲戚关系，从来没有别的任何情分，杨表哥请自重，莫要胡说八道。 我的婚事是大长公主指婚，陛下下旨赐婚，杨表哥若是有异议可以上表陛下。” 杨敬容冷嗤一声，脸色阴沉得可怕。 “表妹明知我对你的感情，又何苦说那些伤我心的话，还拿陛下来堵我。 这半年来我只要一有空就往永昌侯府跑，你说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能多看你一眼，跟你说上两句话。 现在你说没有情分，那我们这半年算什么？” 杨敬容从第一次见顾明姣就为她娇媚的容貌动了心，只是几次提出要纳她为妾都被她找借口挡了过去。 他以为顾明姣是跟他拿乔，要等他多求几次才肯答应。 她一个死了丈夫的寡妇肯定没人会娶，最后还不都是他的囊中物。 没成想他只是离京几日她就订了婚，这让他恼怒不已，只觉被背叛，是顾明姣给他戴了一顶绿帽子。 想到她母亲的丰厚嫁妆，想到接连亏损的生意，杨敬容又强压怒火哄她。 “是不是这次我出门的时候没有跟你说，你生气了？ 好了，气也气了，打也打了，我们好好说话。” 他说着就想来拉顾明姣的手，顾明姣怎么会容忍他靠近，看准了狠狠往他手上扎去。 杨敬容没想到顾明姣还会动手，不防之下手背被划出一道口子，血珠子立马就冒了出来。 ‘嘶……’ “你疯了！” 顾明姣厉声呵斥，“疯的是你。” 今夜他敢对她动手，不防来日他会更猖狂，顾明姣决定不再跟他虚与委蛇。 “我对你没任何感情，我已经说过无数次，我就是出家做姑子也不可能给你做妾。 你有妻有妾还来我面前装深情骗感情，你恶心。” 杨敬容被话刺的气血上涌，他从中午等到天黑好不容易见到人，连句好话都没有不说又被打又被骂，就是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要发火。 “你几番拒绝我就是因为陆琮熙那个草包，你以为陆琮熙是真的想娶你？ 你以为他皇亲就真的风光无限？你以为你做了郡王妃就能被人高看一眼？ 你看看京中的勋贵世家哪有人瞧得上他？满京城里稍微有点头面的人，随便拉出一个来不比他体面？ 安平郡王府就是空壳，他都穷得靠典当度日了，你嫁了他他怕是连件像样的首饰都给你买不了。” 杨敬容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你当他是喜欢你？他只是想要你的嫁妆去填补亏空。 他喜欢的是眀馨，哪次宴会他不是追在明鑫身后献殷勤？ 难道你要你跟妹妹抢男人？” 他狠狠出了一口浊气，又放缓了语气。 “表妹我是真的喜欢你，只要你嫁给我，我保证对你好，把你当正妻对待。 明姣，你去跟大长公主说我们是两情相悦，说你不愿嫁给陆琮熙。” 顾明姣只觉得他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子恶臭味，不想再与他纠缠。 “抗旨悔婚是杀头大罪，有本事你去陛下面前说，但我绝对不会认。” 顾明姣已经挪到了门口，听到有脚步声朝这边来，她警告杨敬容。 “你别动，不然我就是死也要让你垫背，不信你就试试。” 已经被扎了两次的杨敬容不敢再轻举妄动，他也知今日这种情况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 “顾明姣，我不会让你嫁给陆琮熙的，你是我的。” 顾明姣对他的话嗤之以鼻，转出月亮门后一路跑回了栖霞院。 阮嬷嬷正好出来迎她，“大小姐回来了，怎么跑这么急？瑶光那丫头呢？” 见到阮嬷嬷后顾明姣放松下来，半边身体都依在阮嬷嬷身上。 阮嬷嬷被她这样吓得不轻，又见她一头一脸的汗，连手心都是冰凉的。 “姑娘这是遇上什么事了？快进屋去缓缓。” 她朝外面看了看，除了树影什么都没看到。 顾明姣咽了一口唾沫，抓着阮嬷嬷的手往里走。 “瑶光被夫人叫去拿东西了，我方才在路上遇到了杨敬容。” 一听遇上杨敬容，阮嬷嬷的脸色跟着沉重起来。 “姑娘没事吧？” 见顾明姣摇头，她又说，“以后多带几个人跟在姑娘身边。” “嗯。” 顾明姣坐下后把簪子丢在桌上，“脏了，请嬷嬷处理了吧。” 沾了脏东西，顾明姣嫌恶心。 一见上面带血阮嬷嬷慌忙询问她有没有受伤，顾明姣说，“是杨敬容的血，我没事，嬷嬷让心。” 阮嬷嬷顾不得再问细节，赶紧把簪子交给下面人，又让人快些送水煮安神茶来。 在阮嬷嬷来为她解披风的时候顾明姣不由心慌，之前陆庭渊在她颈项间吮的印子肯定还在。 但阮嬷嬷好似没发现，这让顾明姣暂且松了一口气。 就在此时瑶光回来了，“大小姐，王府让人送了东西来给您，说是给您压惊的。” 顾明姣一愣，“哪个王府？” “瑞王府，来人说宴会上让您受惊了，瑞王爷回去特意让人送来的。” 瑶光在前头得知的时候也很惊讶，她说，“侯爷没说什么，还让奴婢带回来，奴婢觉得瑞王是看在侯爷的面上才送的东西。” 但顾明姣却不这么觉得，脑中浮现出陆庭渊的脸。 第7章强权，谁不想拥有 “是一套珍珠头面，姑娘您看珍珠颗颗都有拇指大，又圆润又有光泽，可比夫人给的这套玛瑙头面好多了。” 顾明姣也看到了，她下意识就觉得这不可能是瑞王送的。 瑞王连大长公主的面子都不给，怎么可能会顾及到她？ 瑶光的注意力都在珍珠上还没发现顾明姣神色异常，不过阮嬷嬷接下来的话让她紧张起来。 “这一晚上都不太平，宴会上又发生什么了吗？怎么还牵扯上瑞王了？” 阮嬷嬷只看了那两套首饰一眼，她是见过好东西的，一般物件都入不了她的眼。 瑶光注意到这个又字，立马就问她不在的时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顾明姣一边喝着茶一边把遇上杨敬容的事和宴会的上的事都讲了一遍，一时间阮嬷嬷和瑶光都气得不行，为大小姐鸣不平。 “杨敬容也太不是东西了，刚才我还撞见他了，早知道我就该狠狠骂他一顿，以后我再也不离开小姐半步。” 不过阮嬷嬷很快就平静下来，“陆郡王也不算什么良配，要是真能解除婚约或许还是一件好事，日后姑娘还能遇上更合适的良人。 不过，瑞王爷送的这份压惊礼就有些贵重了，而且也不符合瑞王的行事作风。 那位爷素来都跋扈横行，没听说他主动给别人送礼的。” 她在看向顾明姣的时候发现顾明姣左边耳垂上少了坠子，“姑娘掉了一只耳坠，我看看在披风里没有。” 一时间顾明姣也顾不得瑞王为什么给她送东西了，只觉得被陆庭渊摸过的耳垂发烫。 听到阮嬷嬷说没找到了，“可能丢在别处了。” 她心慌不已，“丢了就丢了吧。” 再看着那套珍珠首饰的时候更心慌，她掩饰地道：“我累了。” 沐浴的时候都是瑶光伺候，顾明姣知道瞒不住她，也没打算瞒她。 况且，从前她和陆庭渊的关系她都知道。 颈间和锁骨上的痕迹太过明显，瑶光在给她更衣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 瑶光吸了一口凉气，“小姐？您的脖子上……” 这种痕迹她从前在小姐身上看过太多，她知道这是什么。 她咬牙切齿地骂杨敬容，“真不是个东西，奴婢这就去告诉侯爷，请侯爷为小姐做主。” 顾明姣拉住她，“是陆庭渊。” “王，王爷！” 震惊后瑶光突然想起来郡王府花园里的那个人影，“那个人影也是王爷吗？” 一想起那个人瑶光也怕，从前每次见到她都会下意识腿软。 那可是战功赫赫的镇南王啊，她亲眼见过他杀人，手起刀落脑袋就滚出去了，留下一串血。 关键是，他总是把小姐欺负得一身伤。 “小姐都已经跟郡王定婚，是他的侄媳妇，他怎么能还欺负小姐？太过分了。” 瑶光急得眼眶都红了，“要不我们告诉侯爷吧？侯爷这么疼爱小姐，不会让小姐再被陆庭渊欺负的。 侯爷不是李家，侯爷肯定会保护小姐的。” 顾明姣却摇头“不能让父亲知道。” “为什么呀？” “永昌侯府对他根本构不成威胁，他也没把侯府放在眼里。 父亲知道后只会让父亲难做，可能还会牵连侯府。” 顾明姣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闭上眼睛，将绝望疲累都遮掩起来。 若是有一丝可能，她不愿再与他纠缠。 被威胁被逼迫的总是她，她不能再像以前一样被动了。 如果还是摆脱不了他，那她也该为自己打算些了。 强权，谁不想拥有。 瑶光把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她为小姐愤怒也心疼小姐。 “不能把王爷如何，那杨敬容总能敲打一二吧？他太猖狂了竟敢在家里就对小姐动手动脚。” 顾明姣轻轻点头，“确实该敲打敲打他。 只是，不用父亲出面。” 闻言瑶光若有所思，突然想到什么睁大了眼睛。 “小姐是说王爷？” 不等顾明姣回应，她又震惊出声。 “小姐，您说今日瑞王爷在宴会上那么驳大长公主的面子，是不是因为王爷啊？ 他是不想您嫁给陆郡王，那他要是知道杨敬容对您纠缠，肯定也不会放过杨敬容。 就该让他们狗咬狗，反正都不是好人。” “还有，瑞王送您的珍珠头面？” 顾明姣也不敢肯定，“好好收起来吧。” 她又叮嘱瑶光，“这种话不能再说了，小心祸从口出。” 瑶光哦了一声，“小姐放心，奴婢不会再胡说了。 她把顾明姣右耳垂上的耳坠摘下来，“那剩下的这一只耳坠怎么办？也没法戴了。” “也收起来。” 夜里顾明姣做了个梦，梦到她当初成婚的时候。 喜轿从沈家出发到李家，喜房里挑开她盖头的不是满脸病态对她厌恶至极的李大公子，而是冷若冰霜眼含怒火的陆庭渊。 他质问她，“为何要嫁人？ 本王让你乖乖等着，敢不听话？” 满身酒气的陆庭渊将她推倒在床上，红着眼睛撕扯她的衣服。 “你是本王的女人。” “嗬……” 顾明姣被惊醒，出了一身汗。 之后再没睡得着，早起眼下一片乌青。 刚用过早饭顾明馨就过来了，“姐姐还说不认识王爷，我听说昨夜王爷专门送了东西来给姐姐压惊，快让我看看王爷送的什么？” 顾明馨不是杨敬容，顾明姣不好跟她太难看。 “我昨天确实是第一次见瑞王，王爷那么做哪是对我，是看在父亲的面上。 对了，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顾明馨瘪瘪嘴，“还不是怪表哥这么早就来给母亲请安，还非要拉着我一起。 不过我一听说姐姐得了好东西就先来找姐姐了，姐姐快拿出来我看看，看完我们一起去母亲那儿吧。” 她是特意过来拉顾明姣一起去母亲那边，母亲和表哥说的话必须要让她亲耳听到才行。 待丫头宝芳取来，顾明馨见了喜欢不已。 “这些珍珠好漂亮，每一颗都一样大一样圆。 姐姐真是好福气得了瑞王的青睐，王府果然不同凡响，随随便便给人的东西都这么精致。” 顾明姣见她恨不得把‘我想要’写在脸上，然而下一刻顾明馨也开口向她要了。 “姐姐，能借我欣赏几天吗？ 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精美的整套珍珠头面呢，我不是要，我就是想借几天，过几天就还给你。” 顾明馨确实没有想占为己有，她就是想明天去定远伯府办的酒会时佩戴，到时候她肯定是全场最耀眼夺目的人。 她听说，大皇子殿下也会去。 第8章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惹到他了 “反正姐姐平时也不喜欢戴首饰，况且姐姐昨日才得了母亲一套玛瑙头面，就更戴不过来了。 这套就借我观赏两天，我保证会完璧归赵的。 姐姐就给我吧？好不好？” 顾明馨生得好，便是撒娇扮痴的时候也可爱。 顾明姣见她一双眼睛都落在珍珠头面上移不开，大概猜到她想用这套头面做什么。 稍一斟酌之后便答应了，“好，既然你喜欢就拿去吧。” 顾明馨欢喜得杏眼弯弯，又来挽顾明姣的手。 “姐姐真是太好了，姐姐对我最好。 我好害怕姐姐还在为昨天的事生我的气，姐姐千万别生气，原谅我好不好？ 以后我再也不说让姐姐不喜的话了，我说话直，姐姐别跟我计较。” 顾明姣忍着厌恶道：“你也大了，该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不能不顾及永昌侯府。 以后别再说那种话了，我也没有跟你生气。” 她推开顾明馨的手，“我们还是快去给母亲请安吧。” 顾明姣不想见杨敬容，但又不得不去给继母请安。 得了东西心情大好的顾明馨一路上都没敛住笑容，她还说，“姐姐放心，我肯定不会再说你和三表哥什么了。” 顾明姣自然不可能信她，但也不想接话。 刚到云朝院还没进花厅的门就听到杨敬容的声音，“我是真心喜欢明姣表妹，请姑姑一定要成全。 明姣表妹她对安平郡王并无男女之情，只是迫于圣旨不得不遵从，她心里其实是有我的，她情绪内敛性子软不敢表现罢了。 只要姑母成全我和明姣表妹，我一定以平妻之礼娶她。” “啊？” 顾明馨先是惊呼出声，再慌忙捂住嘴，惊慌又无助地看向顾明姣。 她低声认错，“对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下一刻杨氏的声音就传出来，“外面是谁？” 而杨敬容急匆匆疾走出来看，脸上的焦急之色在看到顾明姣之后立马就转变成满脸爱意。 “表妹。” 杨敬容长身玉立面容清隽，当得起风流倜傥一表人才的称赞。 只是，顾明姣清楚他衣冠楚楚之下的虚伪恶臭本质。 她心下冷笑，这是一起给她下套来了。 顾明姣连装也不愿意装了，无视杨敬容进到花厅里。 “女儿给母亲请安。” 杨氏作势为难又无奈地看着顾明姣，然后又低低叹一口气。 “快坐。” “既然你来听到了，我也就不用为难了，哎…… 你们年轻人的事我是做不得主了，我就当着你们的面，问问你。 方才你表哥说的话你也听到了，你可愿意？” 说完杨氏又唉唉叹了口气，“姣儿你也别怕，尽管把心里话说出来。 安平郡王那边还有你父亲母亲顶着，我们当父母的最想看的就是你们能幸福。” 顾明馨刚得了首饰，又觉得她把顾明姣带来就算是完成了任务，是以站在一边没说话。 杨敬容几步朝顾明姣走来，“明姣，我知你脸皮薄不好意思，又畏惧圣旨不敢表明心意。 现在是在姑母面前，你什么都别怕。” 顾明姣赶紧站起来避开，看也不看杨敬容，只严峻了神情对杨氏说。 “我不知道表哥在胡说什么，我与表哥绝对没有私情。 我跟郡王的婚事是陛下赐的，我也愿意嫁给郡王。 我不知道表哥为什么会误会，但从今以后我定会注意避嫌，与表哥保持距离。” 说完她不等杨敬容和杨氏说什么，避开杨敬容快步离开。 “明姣，你听我说。” 杨敬容急急追上，来拉顾明姣的手，被用力拍开。 ‘啪’地一声，声音清脆。 但就算是这样杨敬容也不放弃，“我喜欢你，我知道你也是喜欢我的。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受委屈，我会娶你做平妻。” 瑶光挡着他和小姐中间，她想说话被小姐从后面拉住。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不喜欢表哥，从来没有任何私情。 若是表哥再要纠缠，我就只能告诉父亲了。” 顾明姣又看向杨氏，“我知道母亲是想为我好，请母亲心疼我，也心疼表嫂。 女儿是安平郡王的未婚妻，日后也会是郡王妃。” 杨氏他们都没有想到顾明姣会把话说得这么绝，连半点儿余地都不留。 “母亲自然是心疼你的，方才也说了，你自己做主。 既然都说清楚是有误会，母亲会帮你劝你表哥。” 她又长长叹气，“明日还要出门，你就先回去歇息吧。” 顾明姣半刻都不想再留，“那女儿就先回去了，麻烦母亲一定要多多劝解表哥，让他别再做出什么误解的事。 让表嫂伤心不说，还伤夫妻感情。 我们误会什么都好说，若是让表嫂娘家误会了什么，她家身为武状元的兄弟恐怕没我这么好说话。” 苏家是武将，苏氏的亲兄弟三年前的武状元，如今在军中当值。 她的话让杨氏和杨敬容都变了神色，杨氏假模假样瞪的了杨敬容一眼。 还是安慰顾明姣，“你这孩子是心细，还想到了这么多。 既然是误会，那就别往心里去。 你快去回去歇着吧。” 待顾明姣走后杨氏再也维持不住慈爱端庄，她没好气地觑杨敬容。 “你不是说你有把握？这都多久了，你以为你还有多少时间？” 杨敬容愤愤咬牙，“我也没想到她竟咬死不松口。 还不是怪大长公主，好端端的插一脚，现在顾明姣肯定是看上了郡王妃的身份。” 杨氏觉得也是，她紧紧捏紧拳了头。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她绝对不能嫁给陆琮熙。” 杨敬容眉头皱了皱，眼底掠过一丝阴狠。 顾明姣，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他用狠的。 ———— 顾明姣在往回走的路上遇上顾明坚，他正要去族学上课。 “大姐姐。” 顾明坚是永昌侯唯一的嫡子，从小就被当继承人培养。 虽然才是十三四的少年，但却十分沉稳。 他对顾明姣行了一礼后，站在一边为顾明姣让路。 顾明姣不得不承认，杨氏虽然心术不正，女儿也教得跟她一样，但儿子是真教得好。 也或许顾明坚的优秀并不是她教导的，但也没被她影响。 但顾明姣跟他并不算熟，这半年来也就是点头称呼的关系。 “嗯，快去上课吧，别迟了。” 顾明坚是等她走过之后才往另一个方向走，真正做到了恪守礼仪，君子端方。 第二日早起出发，在中午之前到了郊区的庄子。 刚下马车顾明姣就看到了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陆庭渊，他状似无意间朝这边扫过，眼睑下垂，不知道是在为什么事不快。 顾明姣知道他是在看她，但她不觉得她什么时候又惹到他了。 第9章本王力气大了你不知道吭声吗 “姐姐，你扶我一把，这个珍珠头冠太重了。” 在听到顾明馨的话后顾明姣觉得她可能知道了陆庭渊不快的原因，她或许猜对了。 “慢点儿。” 她不再看陆庭渊，侧身扶着顾明馨下车。 “这套首饰你戴着正合适，很好看，珍珠衬得你白皙无暇。” 顾明馨一听忍不住心花怒放，嘴角的笑意也更盛。 “是姐姐的，被我不懂事要来戴，要不我一会儿换下来还给姐姐吧？” 她虽嘴上说着还，但眼中的情绪却出卖了她。 “你戴着这么好看，还是你戴着吧。” 顾明姣又认真看了看她，还笑着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们先进去吧，坐了一上午的马车也累了吧？” 她拉着顾明馨往里面走，再看向那个地方已经没有了陆庭渊的身影。 顾明馨嘻嘻笑着说，“姐姐对我真的好，那我就先戴着，等回去了再还给姐姐。” 她期待着顾明姣说给她，不用还了。 顾明姣也如了她的愿，“你戴着好看，你就收着吧，日后也能有合适的场合佩戴。” 顾明馨激动得脸都红了，忍不住摸了摸头上的珍珠冠，顿时就不觉得重了。 她也不是没有见过好东西，但这套珍珠头面真的是她所有首饰里最好的了。 太阳光照在她胸前的珍珠项链上，她都觉得珍珠在发光。 但她还是强忍着激动婉拒，“这是瑞王给姐姐的，姐姐给我的话，会不会不好？” 顾明姣直接道：“有什么不好的，既然给了我就是我的，你喜欢，我又愿意忍痛给你，你安心戴着就是。” 果然，这一路走进来顾明馨吸引了不少目光。 很快就有相熟的小姐围过，“眀馨，你今天真是光彩夺目。 方才我远远地瞧见你，一时都没能看清你的模样，光芒太刺眼了。” 顾明馨欢喜中带了点点羞涩，“哪有这么夸张，你们才是真的夺目。” 很快顾明馨就跟小姐们就着首饰愉快地交谈起来，但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过一句首饰是顾明姣给她的。 顾明姣也不点穿落她的面子，随她如何欢喜去。 中午用了饭食顾明姣就在主家安排的房间里小憩了一会儿，睡醒还在梳妆就被顾明馨带着两个庶出的妹妹来催。 “姐姐快些吧，我们都玩了一中午了，外面场上蹴鞠的，玩捶丸的，投壶、射箭、跑马、打马球的可热闹了。” 看着两个年纪小的妹妹玩得脸都红了还精神奕奕，顾明姣突然就觉得她好像真的跟她们差别很大。 哪怕，她今年也还不到二十岁。 收拾好到前头来，果然就见如她们所言热闹非凡，两个小的又说要去玩儿，得了答应了很快就跑没影儿了，顾明姣被顾明馨引着到一众小姐当中去。 “我姐姐来了，你们要玩什么可不能把我姐姐丢下。” 丞相府千金傅琼珠笑言，“我们正商议着呢，薛姑娘说干坐着下棋不如骑马到场上跑两圈儿，还能驱寒。” 今日停了雪，庄子各处也都扫得干干净净，但凛冽的寒风吹着还是冷。 顾明姣放眼看去，场上跑马打球的只有男子，女子大多都是玩捶丸和蹴鞠、投壶。 但那位薛姑娘一身骑装，显然是有备而来。 顾明姣不掺言，听着她们商议。 顾明馨这今儿这身装扮肯定不可能上马，“我就不去了，我没带骑装，我还跟你们在这儿挡风的地方喝茶下棋吧。” 说罢，她转头问询顾明姣。 “姐姐，你跟薛姑娘她们去玩？” 顾明姣浅笑着摇头，“我不擅马技。” 闻言，顾明馨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赶紧认错。 “我忘了姐姐是在南方长大的，京中女子大多都会骑射，我习惯了一时大意给忘了。 不过姐姐要是想学的话，今日正是好时机，定远伯家的庄子上有专门教骑马的师傅，我这就去问问。” 顾明姣拉住她，“今日是来玩的，就别忙那些了。” 于是顾明馨就又顺势坐下，“那等姐姐想学的时候再学。” 在外人眼中，她们俨然是一对关系再亲近不过的好姐妹。 其实顾明姣会骑马射箭，都是陆庭渊手把手教的，只是她今天并无兴致。 顾明姣看她们下了一阵棋后离开更衣，刚转过回廊就被一只手拉住。 主仆二人轻呼一声见是陆庭渊都安静下来，顾明姣被拉着来到一间房内。 瑶光想跟进门，被陆庭渊冷眼警告后，只能在门外守着，与从前无数次一样。 顾明姣的手腕被捏红了，她双手拢在袖中轻轻摩挲，看着大马金刀坐在贵妃榻上的陆庭渊。 “王爷找我有事？” “过来。” 陆庭渊从在大门口看到她到现在，耐着性子忍得够久了。 这女人太不识好歹，竟敢把他送她的东西给别人。 顾明姣一步一挪地走过去，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停下。 这个距离陆庭渊显然不满意，看向顾明姣的眼神又冷了两分，语气也更不耐烦。 “本王还能吃了你？过来。” 顾明姣心想，你还真可能吃人。 再不愿也只能再上前一步，刚跨出脚就一股大力拉得扑向他。 整个人都扑在陆庭渊怀里，她怕摔，下意识双手攀住陆庭渊的肩。 她被陆庭渊抱着坐在他腿上，被他捏红的手又被抓住，抽也抽不回来。 “怕我？” “本王力气大了你不知道吭声？” 顾明姣看着他带着茧子的大手在她手腕上揉，常年握刀留下的茧子又厚又多，磨得她的手腕更红，火辣辣地疼。 “疼。” 结果被瞪了一眼，不过好在他放过了她的手腕。 顾明姣没打算谢恩也没打算赔罪，她打定主意只要他不说话她也不说话。 他明显心情不好，她可不想平白受气。 显然，心中有火的陆庭渊没什么耐心。 “问你话，怕本王？” 顾明姣老实回答，“怕。” 这个回答显然又得罪了陆庭渊，顾明姣绞尽脑汁想着该说点什么来补救。 “王爷是天子骄子，是战功赫赫战神，没多少人不怕王爷。” 她觉得她这样说没错，很合理，但陆庭渊并不这么觉得。 他闭上眼睛，像是在运气，然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本王又不吃你，也没对你动过手，你这么怕本王做什么？ 在临江府那三年，本王就只让你感受到怕了？” 回想起那三年，顾明姣不禁打个颤。 抱着她的陆庭渊自然感受到了，脸色更阴郁。 第10章求王爷给我留些脸面 她怕他，陆庭渊知道。 从前她连多看他两眼都不敢，说话也慢声细语唯唯诺诺。 不过，他也喜欢她呢喃软语的样子。 从方才到现在，她基本都是低垂着眼，陆庭渊喜欢她这么温顺，但提起从前她竟怕到发颤。 陆庭渊回忆起那三年，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做得过了能将她吓成这样。 “说话，怕什么？” 他是掠夺者，当然不知道那三年对顾明姣来说意味着什么。 顾明姣不仅是怕他这个人，怕他的身份地位，也怕他在床上时的过分强悍索取。 那三年，对顾明姣来说真的没有什么好回忆的，更别提什么除了怕他以外的别的感受了。 真要硬找一个的话，恐怕只有他出手向来大方，给了她不少东西。 最后给的银票也很多，足够她半辈子花用。 顾明姣再三斟酌，觉得不能再说怕他这种话了，他明显不愿意听。 “以前我是李家妇，不敢对王爷有敬重以外的其他想法。” 陆庭渊凝目看着她，眉峰轻挑，“那现在呢？” “现在，也不敢。” 顾明姣轻抿着唇，抬眸眼向他，桃花眼中有慌乱，和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她像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开敢开口问他，“王爷说我不能嫁郡王，王爷是要给我退婚吗？” “前期在宴会上，是王爷的意思吗？” 下巴突然被捏住，陆庭渊的脸凑近。 “你觉得呢？你不是已经看出来了，难道你不想退婚？” 顾明姣低声否认，“没有。” “可是大长公主没有同意。” 顾明姣否认的话让陆庭渊的脸色缓和了些，就连声音也柔和下来。 他放开了顾明姣的下巴，一只手掌就覆住了顾明姣半张脸。 “不急，本王会让她退婚。” 陆庭渊对她表现出来的顺从很满意，他只要她乖乖听话。 大手捏上她的耳垂，“本王给你东西呢，怎么不戴？” 陆庭渊的声音低沉，让人听不出来他是不是还在生气，但顾明姣知道此时她不能承认。 “啊？” 她疑惑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王爷给我什么了？” 在陆庭渊微微收紧手指之时，她像是突然想起来。 “前夜回去后瑞王爷着人送了套珍珠头面，说是给我压惊的。 难道不是瑞王爷，是王爷给我的吗？” 紧张之下，她白皙的双手紧握在一起，秀眉也蹙了起来。 她低声道歉，“我不知道那是王爷给的。” 说着逃避似的低垂下眼，咬了咬嘴唇，为难地道。 “眀馨喜欢，我能送给她吗？” 陆庭渊又抬起她的头，让她看着他。 “那是本王给你的。” 顾明姣更是为难，“那，等回去后我再找她拿回来。” 腰间搂着她的大手突然收紧，搂着她更贴近他的胸膛。 “你是永昌侯府的嫡长女，他们欺辱你了？” 顾明姣慌忙摇头，“没有。” “眀馨是我妹妹。” 陆庭渊说，“本王知道了。” 她想再说什么陆庭渊却不给她机会，“跟本王说说，你是什么时候到京的，怎么不来找本王。” 找他？她疯了么! 找他做什么？说是被他遗忘在外见不得人的外室，对他余情未了？ 还要以侯府大小姐的身份给他做外室？ 顾明姣尽量放松身体，将她进京后在家学习礼仪的事说给他听。 “这半年我并未出门。” 其实陆庭渊都知道，他只是想听她亲口说。 包括他离开临江府后发生的事，他也已经让人去打听。 “你少与陆琮熙见面。” 顾明姣心想，这是她能控制的吗？ “他是郡王。” “你不见他就是了。” 陆庭渊欺身堵住她的嘴，像是惩罚一样重重碾着她的唇瓣。 顾明姣知道就算挣扎也是无济于事，便任由他索取，在他的手放在她身前的时候用力推他。 不能在这里，外面随时都会有人经过。 也像是在证明她所想，真的就有人来了。 “你家小姐在里面？”是杨敬容。 “表少爷请留步，我家小姐在更衣，你不能进去。” 顾明姣更用力推陆庭渊，好不容易才得了喘息的机会。 “有人来了，你快放开我。” 陆庭渊一下一下轻吻她的嘴角，“是谁？” 杨敬容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我在这儿等她。” 闻言，陆庭渊凤眼微紧，捏着顾明姣的手也紧了紧，让她下意识呼了声。 “是谁？” 顾明姣不敢再推他，“是文远侯家的三公子，我继母的侄子。” “让他走。”陆庭渊的语气明显冷了几分。 顾明姣立马说，“不行。” 她像是怕极了，一脸的慌乱。 “求王爷快放了我吧，我不出去他不会走的。” 陆庭渊不仅不放，又堵上她殷红的唇瓣。 他以为顾明姣是怕被外头的人发现，他就那么见不得人？ 不过是文远侯府，他还不放在眼里，就算被知道了他们也不敢乱说。 “那就让他等着。” 陆庭渊将她往贵妃榻上压，欺身而上。 “不要。” 瑶光的声音同时响起，“表少爷快离开，我家小姐不需要你等，也不想见你。” “呵呵……你这丫头该赏，本王记她一功。” 但下一刻他就起了杀心，门外杨敬容说。 “你家小姐早晚是我的人，你别不识好歹。” “你放屁！” 陆庭渊看着身下无声落泪的人，替她抹了眼泪，起身就要出去。 被顾明姣紧紧拉住衣袖，她眼角又落了泪。 “求王爷，给我留点体面。” 他不能就这么出去。 陆庭渊回头看着她，还是心软了。 将人扶起来，为他整理发髻和衣服。 “别怕。” “晚上我去找你。” 顾明姣知道不能拒绝，只能尽量调整情绪好出去应付杨敬容。 ‘啪！’ “你算个什么东西，若服侍得好三爷还能留你一命，再不识好歹就别怪三爷心狠。” 顾明姣再顾不得其他，急急往外去。 一开门就看到杨敬容又要打瑶光，“住手。” 她将瑶光拉到身边，抬头对上杨敬容。 “明姣，你这丫头该好好管管了，不分尊卑不懂礼数。 这是京城，不是临江府那种小地方。 今天也就是遇上我，遇上别人可不只是一个巴掌这么简单，再纵容下去只会给你和永昌侯府招祸。” 第11章打断一条腿 “那也不关你的事，你再敢对瑶光动手别怪我现在就去告诉你夫人。 我一个孀居的人我不怕什么流言蜚语，大不了就鱼死网破。” 顾明姣不敢提大长公主或者陆琮熙，她怕被里面的陆庭渊听了去。 “我已经当着你和母亲的面都说得很清楚了，我从来不喜欢你，更不可能嫁你。 你要是再纠缠，我只能请父亲做主。” 杨敬容本来是想送点儿东西哄哄她，没想到先被一个奴婢看不起又被顾明姣这样威胁，他那点儿脸面挂不住，强装出来的好模样也装不下去。 “威胁我？” “你去告诉苏氏，看她敢不敢如何？三爷立马就休了她。” 杨敬容突然脸色一变，又呵呵怪笑起来。 “难怪你总是不答应做妾，原来你是想要正妻的名分。 成，三爷就休了苏氏，堂堂正正娶你做正妻。 这回，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杨敬容想拉顾明姣的手，但一伸手就看到上面显然的伤痕又缩了回去。 “你真是无耻，厚颜无耻。” 顾明姣咬牙骂道，不想再跟他纠缠，也不想被其他人路过看到。 她怕到时候这无耻之人反而会利用，让别人以为她真的跟他有什么见不人的关系。 “你死了这条心吧，我就是做姑子也不可能嫁你。” 她拉着瑶光要离开，却被拦住。 她下意识就抬手拔发簪，结果被杨敬容抓住手腕。 杨敬容吃过一次亏早就防着顾明姣，也趁势抓住了她。 “你放开小姐，混蛋。” 瑶光掰不开杨敬容的手，毕竟男女体力有别，不过她立马也拔下簪子就往杨敬容胳膊上扎。 杨敬容没到她敢对自己动手，不防之下结结实实挨了。 痛感袭来，他怒火中烧抬脚就踹在瑶光大腿上，只是瑶光咬牙忍着不松手，又往他身上扎。 逼得杨敬容撒了手，但气也更旺。 他抬脚要再踹瑶光，顾明姣拉没拉住，也没替瑶光挡得住。 突然，一声冷喝在杨敬容身后响起。 “杨三，好大的威风。” 紧接着杨敬容身子一矮就单膝跪在了地上，“谁？” 他背对着人没看到是谁，但顾明姣和瑶光看清了。 顾明姣不知道陆庭渊是怎么从屋里出来的，但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她竟然觉得安心了。 不为别的，只因为知道有陆庭渊在杨敬容就不敢再放肆。 杨敬容在看清人后都懵了，“王，王爷。” 陆庭渊没理他，将顾明姣从头看到尾，“伤了？” 顾明姣摇头，“他伤了瑶光。” 说着，顾明姣也顾不得杨敬容了，赶紧查看瑶光的伤势。 半边脸都肿了，巴掌印也明显。 她又去摸瑶光的腿，“腿有没有事？你动一动。” 瑶光跺了跺脚说没事，就是有点儿痛，过几天就好了。 其实她是疼得大腿根都快没知觉了。 陆庭渊见她俩都没什么大事，让她们先走。 “回去上药。” 顾明姣连看都没看杨敬容一眼，但知道在他挣扎的时候又被陆庭渊踹翻在地。 走远了她还能听到杨敬容哆哆嗦嗦叫王爷的声音，还有陆庭渊低沉冰冷的命令。 “打断一条腿。” 他说，“连皇家的人也敢肖想，找死。” 顾明姣也觉得他是找死，本来她还想着怎么跟陆庭渊说才最合适，他竟然自己撞上来了，不是找死是什么。 下午顾明姣就没再出去，让宝芳去给顾明馨她们说一声。 “你也别慌，就说我吹了风头有些疼，就不出去了。” 宝芳见瑶光肿着脸回来就慌得不得了，又是问怎么回事，又是翻找药膏，幸好阮嬷嬷仔细让带着了。 她深呼吸几次后才出去传话，但心里还是不放心，很快又跑回来了。 在门口就听到屋里瑶光说话，“不知道会不会惊动其他人，别惹出什么事来才好。” 顾明姣仔细给她上药，安慰她，“有王爷在，不会生别的事。” 在这方面顾明姣有信心，陆庭渊从来都是做事滴水不漏的人。 瑶光轻叹一口气，“幸好王爷来得及时。” 宝芳一肚子的疑惑进门来问到底是怎么回事，瑶光挑拣着把能让她知道的都说了。 听完，宝芳跟她一起骂杨敬容。 宝芳是一直跟着阮嬷嬷的人，身契并不在永昌侯府，所以她的心是向着顾明姣，也只认顾明姣这个主子。 两人骂几句杨敬容又夸两句陆庭渊，宝芳还感慨。 “一直都听说镇南王喜怒无常专横跋扈是个煞神，我倒觉得传言有误。 果然人不可貌相啊，王爷是好人。” 瑶光嘴上应和着，心里却又给这个好人前面加了个前提，要是不欺负她家小姐就是真的好人了。 她觉得，本质上镇南王和杨敬容并没有区别，都是纠缠。 但又有不同，镇南王虽是强取豪夺，但他不贪图小姐的嫁妆。 顾明姣给瑶光上好药后，便拿着书歪在窗边看。 只是看了半天也没看进去多少，瑶光她们虽然是压低了声音，但也都入了她的耳朵。 有陆庭渊出手，短时间内她都不担心杨敬容再来纠缠，毕竟断腿也得养一段时间。 只是，以后她就要再跟陆庭渊纠缠下去，她怕什么时候就被人知晓了。 不知道这次他的兴致会有多久，又是三年？ 若是有个期限就好了，她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他不是觉得她不像吗，最好是快快厌烦了她，再也不想见她了。 顾明姣从来没有见过那位宠妃，但在王府别院的书房里见过一副女子画像。 她也觉得自己跟那画像上的端庄女子不像，不知道画像上的女子是不是那位？ 顾明姣不敢多嘴问，那也不是她该问的。 傍晚时定远伯夫人派人来问她好些了没，要不要请大夫，又请她去前面入席。 顾明姣不想麻烦，便带着宝芳去了前面。 远远看了一眼被众星拱月的陆庭渊，在陆庭渊看过来的时候赶紧低头入席，怕被人看出什么来。 对傅小姐她们的关心她都说已经好多了，顾明馨拉着她的手又是关心又是忏悔。 “对不起姐姐，我没想到你会不适应北方的天气，早知道我就不拉着你出门了，都是我的错。” 此时听到有人说长宁郡主来了，顾明姣顺着众人的视线看过去，见到满身珠光宝气的女子。 这是她母亲用命相换人。 长宁郡主正往这边看来，不知身边的女使跟她说了什么，她朝这边走来。 第12章到底谁才是你的未婚妻 她刚来京城的时候这位长宁郡主在静心养胎，这是刚出了月子。 顾明姣跟其他人一起起身行礼，她觉得长宁郡主是为她来的。 果然，长宁郡主站定后凝目看着她。 “你就是永昌侯府的大小姐顾明姣？” 顾明姣又行了一礼，“明姣见过郡主殿下。” 长宁郡主点了点头，“母亲时常说起你和你母亲。 当年要不是有你母亲舍命相救，本郡主现在也不能站在这里。 这些年，你受了不少苦。” 这种话大长公主也说过，只是大长公主说的时候没有长宁郡主这般高高在上。 她并不看得起顾明姣，顾明姣清楚。 只是，对方是郡主，她就算被看不起也要谢恩。 “多谢大长公主和郡主惦记，我很好，也没吃什么苦。 临江府沈家对我很好，把我当亲女儿养大。” 长宁郡主轻嗯一声，并不打算于这个事上再多说什么。 要不是母亲非要她当面跟这个顾明姣说话，她根本不会来这一趟。 她是堂堂郡主身份尊贵，崔氏是臣妇，她本就该舍命救她，那是她应该做的，至于丢了性命也是她自己倒霉。 对顾明姣她自是看不上，一个二嫁妇有什么资格做郡王妃？ 母亲真是糊涂了，为了五王叔那个唯一的子嗣连身份都不顾了。 陆琮熙说到底也只是个庶子，生母还是那么不体面的洗脚婢，哪怕他是五王叔唯一的子嗣又如何，身份始终上不得台面。 想到这些糟心事长宁公主的神色不禁阴沉了几分，连带着看顾明姣也更不耐烦。 “入席吧。” 长宁郡主正准备走，转身到一半突然顿住又转回来，视线落在顾明姣身边的顾明馨身上。 永昌侯府的二小姐顾明馨她当然认识，但她佩戴的什么？ “顾明馨，你的首饰是哪里来的？” 不等顾明馨纠结要不要说实话，长宁郡主就劈头盖脸呵斥起来。 “这是大内所制，只有皇室和陛下亲赏才有资格佩戴，你是从何得来？” 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就连丞相之女也只是觉得精美，此时知道竟然是大内所制众人都吸了一口凉气。 顾明馨有没有得陛下亲赏她们不知道，但她绝对不是皇室，那她戴了就是逾矩。 顾明馨也被吓得不轻，在傅小姐的提醒下她赶紧跪下请罪。 “我不知道这是大内所制，我不是故意的，只是看它好看所以才……” “从何得来？”长宁郡主直接打断。 顾明姣上前一步挨着顾明馨，“这是前日瑞王爷赏我的，我并不知这不能随意佩戴，想着妹妹既然喜欢就给她了。 都是我的不是，请郡主殿下责罚。” 顾明馨连连点头，“是姐姐的，姐姐给我的。” 她虽然知道到这时候肯定是瞒住不了，但这话从顾明姣嘴里说出来就是让所有人都知道是她拿了顾明姣的东西。 让别人怎么看她？以后她怎么在小姐贵女中抬得起头。 但长宁郡主并不管她想什么，“现在既然知道了就赶紧取下来物归原主。 记住，不是你的东西，不要妄想。” 说着，她又看向顾明姣，神色依旧不好，可以看得出来她并不只是针对顾明馨。 “还有你，既然是四王叔赏你的就好好收好。 哼！当我皇家的东西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得的？” 顾明姣低头应声，“我一定会收好。” “长宁。” 陆庭渊清冷的声音在长宁郡主身后响起，“永昌侯夫人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不该如此态度对顾大小姐。 她才到京中不懂这些也在情理之中，提醒一番也就罢了。” 说罢他并不看顾明姣等人，叫了长宁郡主一样便先一步离开。 他说，“走吧，去见见你四叔他们。” 他走得太快，长宁郡主只看了顾明姣和顾明馨一眼就赶紧跟上去。 她走后众人才长长松了一口气，傅小姐率先提醒顾明馨。 “眀馨先回去把头面换了吧，幸好今天遇上的是长宁郡主。” 其他人也道：“幸好幸好。” 她们没有说完的话是，幸好长宁公主跟永昌侯府有这一层关系，不然还真不好说。 也幸好镇南王来叫长宁公主，这才顾不上顾明馨，不然顾明馨就算不被治罪也要受罚吧？ 众人虽然没有明说，但顾明馨觉得所有人都在鄙夷她，看她的笑话。 她强装镇定跟大家说，“不好意思，都是我的不是，扰了大家的兴致。 我先回去，你们先入席。” 顾明姣让宝芳跟着去，轻言细语安慰她，“别急，没事的。 瑞王爷要是问起来，我就说是我要给你的，你什么都不知道。” 顾明馨心里恨死顾明姣了，觉得顾明姣肯定知道，就是故意让她当众出丑。 但当着外人的面她也只能继续扮演好姐妹，不能让别人看出任何端倪来。 “不是姐姐的错，都怪我，还连累了姐姐。” 她刚走陆琮熙就急匆匆地过来，众人见他一脸焦急都以为他是为顾明姣而来。 没成想他过来不仅不关心未婚妻，反而是没好气地质问。 “怎么回事，一下午不出现，怎么你一来就让二小姐难堪？” 谁都没料到他会这么说，一时间大家都忍不住怀疑到底谁才是他的未婚妻。 再看顾明姣，她并不生气，不紧不慢地解释。 “前日回去之后瑞王也赏了我一套珍珠头面，眀馨说喜欢，戴着又合适。” 顾明姣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陆琮熙打断，“不就是一套头面，有什么不得了的，二小姐是你的妹妹，她喜欢你给她就是了，用得着在这么多人面前让她难堪？” 在场的闺秀都不禁皱眉，性格直爽的薛肖丽看不下去了。 “郡王就算要定罪也得先把事情弄清楚了吧，这么急吼吼的，也不知道郡王是关心未婚妻还是为了别的。” 她轻哼一声，“顾大小姐大度，确实把东西给了二小姐，但二小姐眼力没看出来那是大内所制，并不是她的身份能佩戴的，所以才被大长公主勒令取下物归原主。 现在你清楚了，谁也没给谁难堪。” 闻言，陆琮熙的脸色不仅没好反而更难看了。 “她不懂难道你也不懂？明知道是四王叔赏的为什么还要给她？” “呵……郡王这话问得真是好笑。 连二小姐从小在京中长大的侯府贵女都看不出来东西是大内所制，大小姐才刚回京半年，她怎么能知道？ 郡王爷，你怕是忘了谁才是你的未婚妻？” 薛肖丽话说得不客气，也是实在被陆琮熙给刺激了，她都替顾明姣不值。 陆琮熙被怼得脸色阴晴不定，薛肖丽是大将军之女他不好说什么，又转头说顾明姣。 “这次就算了，下次别再犯这种错了。 二小姐毕竟是你的妹妹，你当姐姐的应该多照顾她一些。” 第13章最后受罪的还是她 “我当是谁在这儿大放厥词，原来是安平郡王。” 长宁郡主去而复返，“你这么会照顾人，你倒是多送些好东西给你未婚妻开开眼，免得她再犯这种错误。” 陆琮熙叫了一声堂姐，“我就是让她以后注意。” 但长宁郡主并不给他面子，“连什么好物件都没见过，要怎么注意？” 她看了顾明姣一眼，又说陆琮熙，“顾大小姐的身份是低了些，但配你也是够了。 你既与她定了婚就该为她着想，事事护着她，别尽想着些虚无缥缈不该是你的东西，忘了实质。” 长宁郡主的脾气更像瑞王，看不惯的事就要说，不看人。 她又看了眼顾明姣，“你是哑的？就不知道说是顾明馨要的？ 你在这儿大度容忍扮好姐姐，也不看看别人领不领情。” 顾明姣屈膝行礼，“多谢郡主教诲，明姣省得了。” “哼！” 长宁郡主冷冷哼了一声便又离开，而陆琮熙自觉没脸，瞪了顾明姣一眼也走了。 看着他急急离开宴会厅的背影，顾明姣知道他肯定是去找顾明馨了，只是不知道顾明馨会不会领他的情。 薛肖丽见她脸色不好拉着她坐下，“别理他们，又不是你的错。” 她想说陆琮熙就不是个靠谱的人，但想到她跟陆琮熙的婚约又咽了回去，在心里为顾明姣叹气。 傅琼珠和几位小姐打圆场说起别的，气氛很快又松快起来。 之后顾明馨没再回来，众人也都心照不宣没再提起。 宴席散后顾明姣在回去的路上迎面遇到陆琮熙，她想着打个招呼就走，但陆琮熙也不让她走。 “今日的事二小姐已经不跟你计较了，回去后你重新从她一套头面弥补。” 听到他的话顾明姣险些忍不住笑出声，“郡王喝醉了就早些回去歇息。” “你什么意思？本郡王说的话你没听见？”陆琮熙恼怒地盯着顾明姣。 “今日是你做事不严谨才让二小姐丢了这么大的人，你错了事让她承担不说，你还是大姐，难道你不该为你的错做出弥补？ 只是让你送一套头面而已又不是什么精贵的东西，你怎么这么小气？” 宝芳要说话被顾明姣按了按手臂，示意她稍安勿躁。 “首先，我没错，其次，郡王是以什么身份替她来向我要东西？” 她嗤笑出声，讽刺意味明显。 “郡王要怜香惜玉自己去，别想拿我的东西做人情。 我跟郡王也只是未婚夫妻而已，不是夫妻。 哪怕日后成了夫妻，郡王难道有脸面用妻子的嫁妆给别的女人献殷勤。” 本来顾明姣不想跟他撕破脸让他难堪，是他先不顾她的脸面，她不过是以牙还牙而已。 陆琮熙被戳中了痛处，气急败坏地指着顾明姣，他想将面前这个女人脸上的讽刺撕烂。 想到她的嫁妆，还是忍了下来。 “你真是鼠肚鸡肠铢施两较，二小姐可是你的妹妹，你就是这样做姐姐的？” 顾明姣看着他咬牙切齿又不得不隐忍的样子，笑了出来。 “连那么贵重的珍珠头面我都给她了，我只是她的姐姐不是她的娘。” “粗鄙，低贱。” 陆琮熙气得大喘气，“你那是故意害她，你安的什么心？她可是你的妹妹。” “我倒是知道郡王安的什么心。” 顾明姣笑得更盛，“郡王喜欢顾明馨，却囊中羞涩没有能讨她欢心的东西。 为了她能不顾脸面向我这个未婚妻开口，郡王真是好深情。 只是我这粗鄙低贱的人，凭什么给你做垫脚石？” “你是本郡王的未婚妻。”陆琮熙低声怒吼。 “未婚妻而已，能不能成婚都不一定。 郡王跟我定婚，难道就只是为了我的嫁妆？ 拿我的嫁妆去讨你未来妻妹的欢心？” “好好好，没想到你竟然是如此牙尖嘴利蛇蝎心肠的女。 早知道你是这种满身铜臭，不贤不善心思恶毒的女人，本君王根本不会跟你定婚。” 陆琮熙上前一步，手指都快戳到顾明姣脸上了。 顾明姣不避不让，抬手用力打开。 “郡王的算盘打得太早了。” “既然郡王不想定婚，那就请郡王去跟大长公主和陛下说退婚。” “你什么意思？你敢嫌本郡王？ 你是什么身份？没人要的烂货，你有什么资格嫌本郡王。” 陆琮熙抬手要打，顾明姣早有准备侧身躲开。 “郡王请自重，我倒不怕大喊大叫招来什么人看笑话，就是不知道郡王怕不怕被人知道你跟顾明馨的私情？” 陆琮熙咬牙低声骂，“贱妇。” “本郡王也不怕你知道，本郡王真正要娶的人是眀馨，不是你。 你最好老老实实听话，管好你的嘴，否则别怪我让你成为弃妇。” 顾明姣顿时觉得跟废话是浪费时间精力，只是她刚转身要走就又被陆琮熙拦住。 “本郡王说的话你听到没有，你敢……” ‘啪……’ 顾明姣狠狠打开他横在面前的手，冷哼一声，“该老实的是你们，背着未婚妻跟妻妹偷情的贱人。” 贱人两个字刺得陆琮熙气血上涌，眼睛通红。 从前他和他母亲身份低微，连府里的下人都敢瞧不起他们，当着他的面就敢骂他贱人。 后来他把那些人都杀了，那两个字也成了他不可触碰的伤。 他抬手就要打顾明姣，却没想到顾明姣比他更快。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夜里格外明显，陆琮熙被打愣了。 “你老老实实我便让顾明馨做人，不然她只会是勾引未来姐夫的无耻贱妇。” 对陆庭渊她没有办法抵抗，但不代表随便什么人都能拿捏威胁她。 陆琮熙死死盯着顾明姣的背影，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让她不得好死。 顾明姣回到房间就见到了那套珍珠头面，“小姐，二小姐送回来的。” 顾明姣看了看，“回去收到库房里吧。” 被别人戴过的东西，她不想再戴，哪怕是再精致贵重。 沐浴的时候她跟瑶光说，“夜里你在外间。” 瑶光没多想，“是。” 顾明姣却没打算瞒她，“王爷要来。” 瑶光为她梳洗的动作一顿，愣了愣又应了声是。 亏她还感谢王爷今天帮了姑娘两次，结果他才是最恶的人。 顾明姣不知道陆庭渊什么时候来，也没打算干坐着等他。 收拾之后就上床准备入睡，心想他不来才好。 瑶光问，“要不要留盏灯？” “不用。” 顾明姣觉得，留了灯就好像她是在等着他来一样。 若他来了见没有灯，转头就走了更好。 过了一会儿她又起来把灯点上，不是为了等谁，只是不想因为这种小事惹恼了陆庭渊孙，最后受罪的还是她。 那人想折磨人的时候，什么借口都能用，她只是不想把这个借口送他到面前。 第14章今晚怎么这么听话 里屋突然有亮光，瑶光以为陆庭渊来了，但又没听到人说话，她等了等试探着问。 “小姐，是起夜吗？” 屋里传出顾明姣平淡的声音，听起来很正常，“你睡吧。” 瑶光又躺下了，决定只要里面没吩咐她就不出声了。 这里不是当初的王府别院，要是不小心被人发现了的话她家小姐的名声就毁了。 她就说镇南王不是好人，他比李辉，比杨敬容，比陆琮熙都更坏。 陆庭渊就是这个时候来的，堂堂镇南王为了私会情人而翻窗户。 顾明姣刚上床还没来得及躺下就听到动静，她将幔帐撩开点儿缝朝窗户看去，就看到陆庭渊半个身子都已经进来了。 他本就身高腿长，从小小的窗户里进来着实是委屈他了，但丝毫不影响他的威严，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见此，顾明姣突然想起来下午在那间偏房里，他应该也是这般翻窗户出去吧。 堂堂王爷，真是委屈他了。 陆庭渊借着烛火看到幔帐里探出的半张脸，顿觉犹抱琵琶半遮面说得一点儿都没错，更何况还是灯下看美人。 再看床头放着的烛台，嘴角微微扬出弧度，心中已经笃定顾明姣是在等他的事实。 “被四哥拖住，就多喝了几杯。” 顾明姣轻轻应了声，他做什么都不关她的事，跪坐起身将幔帐挂上。 这种场景，时隔一年却并不觉得陌生，在那三年里已经经历过无数次。 陆庭渊靠近后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胰子清香味，省了麻烦了。 在她给他更衣的时候听到他问，“东西送回来了？” 顾明姣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盛着感激。 “多谢王爷。” 果然是他，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让大长公主的女儿长宁郡主去做，更不清楚皇室里的弯弯绕绕，但她得了利是实实在在的。 至于得罪了顾明馨和陆琮熙，哪怕没有今天的事她跟他们也不可能是一路人，早晚都是要撕破脸的。 她说了谢又垂下眼睑为他解腰带，身着里衣解了发髻的顾明姣在陆庭渊看来乖顺极了，与一年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在她转到他身后为他脱去袍子的时候，陆庭渊从铜镜中看到她轻咬着嘴唇，眉间隐隐藏着忧愁。 “是顾明馨为难你了？” “啊？” 惊讶之后顾明姣下意识摇头，“没有，回来晚了并没有见到明姣，她早就命人把头面送过来了。” 陆庭渊追问，“那是为什么？” 顾明姣抿着唇不说话，眼神游离为难。 “说话。” 陆庭渊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十分威严。 顾明姣抬眼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手上的动作不停。 “方才回来的时候遇上郡王了，他好像不太高兴。” “他说什么了？”陆庭渊神色未动，连语气也没任何变化。 顾明姣斟酌一番才道：“可能是因为头面的事吧，他让我重新给眀馨一套头面。 眀馨是我妹妹，她今日也是替我受得过，我再给她一套也在情理之中。” 铜镜里，陆庭渊垂眼睨着她，看着她抿着唇为他更衣。 直到脱到只剩里衣后他才开口，“不用理会他。” 将背对着他放衣裳的人拉着上床里，再放下幔帐。 顾明姣才沾着床褥就听到他在耳边问，“今晚怎么这么听话？” 背对着他，顾明姣撩了撩眼皮儿。 软了身子也软了声儿，“我记着王爷说的话。” “什么话？” 陆庭渊滚烫的唇落在她后颈上，让她不禁轻颤，又被他搂得更紧。 “王爷说我嫁不成郡王。” “呵呵…… 对，好好记着。” 她的乖顺听话让陆庭渊很受用，所以，就算她有些小心思他也能纵容。 永昌侯这个爹做得不错，只是还不够上心。 而杨氏这个继母又太操心了些，手伸得太长。 ———— 天快亮的时候瑶光在门口轻声唤，“小姐，该起身了。” 顾明姣睡得沉并没有醒，陆庭渊轻声‘嗯’了一声，低头看了看偎在他怀里的人这才起身。 只是他刚动就惊醒了顾明姣，一时间顾明姣还有些懵，但在看清陆庭渊时立马就清醒了。 见陆庭渊是要起床，她撑着坐起身来，“我伺候王爷穿衣。” 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但这人能快些走最好，她可不想节外生枝。 被子滑落，顾明姣一身的痕迹露了出来，雪白的肌肤衬着红和青丝，一种妖异的美感。 陆庭渊看了眸色沉了沉，不想走了。 “不用。” 动手压着她躺下，又扯了扯被子遮住。 如此，顾明姣也不再非要起来伺候，安安稳稳躺着等他离开。 耳边是悉悉索索穿衣服的声音，就在她有点昏昏欲睡的时候，突然听到陆庭渊问她。 “杨敬容是怎么回事？” 顾明姣的睡意立马散了，“他想我给他做妾。” 想了想，再看陆庭渊冷峻的神色，她又添了一句，“他想要我的嫁妆。” 反正她母亲的嫁妆丰厚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她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见陆庭渊不说话，她又说，“那日宴会回去，他得知我定婚的事便在园子里拦了我，我情急之下用簪子伤了他。 前日他又跟我母亲说要娶我为平妻，我又拒了他，他可能是怀恨在心吧。” 这些事，陆庭渊要查的话并不是难事，既然他提起来了她也趁势都让他知道，免得日后他从别处知道了再怀疑她是什么。 她的态度已经摆明，若是后面杨敬容再要做什么也与她无关。 外面瑶光又唤了一次，“小姐起了吗？” 天边已经开始泛白，她实在怕王爷走的时候别谁看到。 他被看不看倒无所谓，关键别连累了小姐。 “起了。”顾明姣道。 陆庭渊理了理衣襟，说，“回去后本王安排两个得用的人给你。” “多谢王爷。”顾明姣连犹豫一下都没有就答应了。 答不答应，都不是她说了算。 “以后再有什么事都跟本王说。” 顾明姣说好，看着陆庭渊又从那扇窗户翻出去，然后窗户被放下，人影在窗户上一晃就不见了。 那外面是片竹林，昨日下午她还在那儿听了半日风吹竹叶的声音。 顾明姣叫瑶光送水，洗漱之后又在床上眯了一会儿。 早饭后薛肖丽来邀她去后山看梅花，“琼珠他们都去，我是专门来请你了。” 顾明姣不好拂了她们的好意，便答应同去。 刚出门就见到脸色不太好的顾明馨，她跟以前一样嬉笑着上来挽顾明姣的手，好像昨日的事没发生过一样。 两人落后薛肖丽两步，顾明馨突然凑在顾明姣耳边，“姐姐昨夜可睡得好？有没有发觉你房里进了什么人？” 第15章姐姐不会生气吧 顾明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顾明姣的神情脸色，还特意警惕地看了眼走在前面的薛肖丽。 却是让她失望了，顾明姣不是不经事的少女，那三年的经历让她在遇上大多数事的时候能做到处之泰然。 初时她确实惊讶，但只要一想就能确定顾明馨并没有证据。 或许是看了到什么但只是怀疑猜测，也或许是她又背地里做了什么，在试探她是否察觉。 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她都不可能让顾明馨试出什么来。 装作疑惑地问，“什么？你那边进贼了？” 她也故意警惕地左右查看，接着压低声音关心。 “你没事吧？ 这里可是定远伯家的庄子，到处都有护卫看守怎么会让贼人混进来？” 她又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山林，猜测，“这里靠近山林，会不会是夜里有什么野物误闯进来？ 你受伤了吗？丢东西了吗？要不还是跟定远伯夫人说说，她也好派人到处查看，万一再伤着其他客人就不好了。” 说着她就吩咐宝芳，“你去跟定远伯夫人禀报一声。” 见此顾明馨赶紧阻止，“不是不是。 我没事，我房里也没进什么人或者也野物。 是姐姐你，你昨晚没发觉什么异常吗?” 顾明姣反问她，“什么异常？我昨晚睡得早，一觉就睡到了天亮。” 顾明馨没看出什么端倪来，但还是不死心地说，“今儿天不亮的时候我就饿醒了，让翠喜去厨房拿吃食。 不知道翠喜是不是眼花了，她说经过姐姐房间外面的时候看到姐姐窗外有个人影在晃动。 我也是关心姐姐，怕你出什么事。” 顾明姣心想，那个时候应该就是陆庭渊，她绝对不会承认。 “兴许是翠喜看花眼了吧，我那房间后面是一片竹林，是风吹动竹子的影子吧。 这里到处都是定远伯府的护卫下人，夜里还有人巡逻，不会进贼人的。” 她笑着拍了拍顾明馨的手背，“昨夜我回来的时候遇上了郡王，郡王还说这里的护卫做得好，让我不用担心安全。” 顾明姣发现，在听到郡王两个字的时候顾明馨眼中明显流露出厌恶来。 但是并没有丝毫慌张，所以顾明馨根本就不怕被她知道昨晚陆琮熙去找了她。 顾明馨确实不在乎顾明姣知道不知道，因为她从来都没有看得上过陆琮熙，哪怕他是皇室是郡王。 她状似狠狠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那应该是翠喜眼花了吧。” 翠喜也不敢确定是不是看错了，她也只是想试探一番，不是也就罢了。 若是的话那就麻烦了，绝对不能让别人捷足先登，顾明姣只能嫁给三表哥。 其实她不嫁也行，除非她真剃了头发去做姑子，姑子可不需要什么嫁妆。 但她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父亲偏心她，还想让她再嫁更好的。 顾明馨强压那些思绪，也轻松地笑起来，还主动提起陆琮熙。 “昨天郡王跟我说了些有关大内制品的事，我知道郡王是看在姐姐的面上才会跟我说那些，我是沾了姐姐的光。 郡王真的是个很好的人，懂那么多，还有担当能依靠，姐姐以后成了郡王妃就等着享福吧。” 顾明馨心里想的却是：就那个废物，也就只能配顾明姣这种寡妇。 还想娶她，简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也配？ 不过，最后他连顾明姣也娶不到，顾明姣只能嫁给三表哥。 她作势又面露紧张地说，“姐姐不会为此生气吧？ 郡王真的是看在姐姐的面上才跟我说那些的，姐姐千万不要误会他，郡王一心都等着娶到姐姐呢，他还问我很多姐姐的事。” 后面这一句顾明馨故意说得大声让走在前面的薛肖丽听到，“郡王问姐姐平日的口味喜好，可见他是真的把姐姐放在心上。” 但她不知道昨晚她走后陆琮熙说了什么，不然也不会当着薛肖丽的面故意说这些。 顾明姣只笑着说，“我怎么会误会，昨晚我不能回来陪你，还要多谢他去陪你呢。” 薛肖丽回头看了两人一眼，眉头微微蹙着。 她想说顾明馨两句，但见顾明姣轻摇头，眼中也有祈求，她还是忍了下来。 从前她还没觉得顾明馨这么不懂事，这两日的相处下来她真有点不喜欢她了。 以前陆琮熙没跟顾明姣定婚，她吊着人也就罢了，可现在陆琮熙是她姐姐的未婚夫，她竟然都不避嫌，着实不像话了。 况且，她又不喜欢陆琮熙。 顾明馨不喜欢陆琮熙，但享受被他追捧的感觉，这就是她不直接拒绝的原因。 现在她把顾明姣的神情看成是失落是难受，以为顾明姣是因为未婚夫对她这个未婚妻不上心，反而对未来妻妹更好，所以才露出这种难受复杂的神色。 她心里得意得不得了，顾明姣有父亲偏心又如何，有再多的嫁妆又如何，她的未婚夫还不是不拿她当回事。 就连三表哥也是看在她那张狐媚子脸和嫁妆的份上才会要她，不然她一个寡妇怎么可能有人真心愿意娶。 况且，陆琮熙说了会让顾明姣赔她一套上好的头面，根本不用她提，她只用等着收东西就行了。 到了山脚下就看到傅琼珠和七八个贵女已经在等了，“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 傅琼珠温婉笑言：“我们也才刚到。 定远伯家这个庄子里的红梅是满京城里都有名的，我们这就上山去赏花吧。” 此时，皇家的人也来了，走在前面的是瑞王爷和陆庭渊。 两人虽不是一母同胞，在兄弟中关系却是最好。 顾明姣只看了陆庭渊一眼就移开了眼，与她并肩而站的顾明馨却一直盯着大皇子。 顾明姣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所见之人剑眉星目仪表堂堂，但顾明姣并不能确定他是哪位皇子。 直到身边的薛肖丽提醒她后才知道，也将其余几位皇子和郡王都对号入座。 她在对大皇子好奇的时候并没有发觉陆庭渊在注意她，并且在发现她对大皇子陆琮泽过多关注时，眸色深邃犀利，星目含威。 第16章她的乖顺，是骗他的 陆庭渊见她跟薛肖丽说了什么，两人笑着又往陆琮泽那边看了几眼，笑得眉眼飞扬。 哼！ 她看不上陆琮熙和杨敬容那两个草包废物，原来喜欢陆琮泽那种。 笑成那样，连捂着嘴都快能看到牙了，是有多欢喜？ 顾明姣是听薛肖丽说大皇子曾经为了哄皇子妃高兴，做了件满京华城都知道的乐事，这才忍不住笑又往那边对看了两眼。 薛肖丽说，“大皇子是个痴情种，得知皇子妃喜欢白狐狸皮做的披风，便大冬天的进皇家猎场狩猎，结果连着几天都没有遇上一只白狐。 又不想让皇子妃失望，所以特意到喜好打猎又收集了不少珍奇物件的瑞王爷跟前儿去彩衣娱亲，这才得了皮子制成披风送给皇子妃。 其实啊，瑞王爷就是故意的，没成想他还真应了。 你说，他是不是难得的大情种？” 两人捏着帕子捂嘴笑，顾明姣应和着她的话，不过心里又觉得大皇子这么做的痕迹太重了。 他可是大楚国嫡出大皇子，他想要什么稀罕金贵物下面的人不是上赶着送到他面前? 哪怕是他真的来了兴致想亲自猎，皇家猎场里还真连一只白狐都没有？ 既然是乐事，也确实该笑一笑。 她刻意没有再去看陆庭渊，在他们经过的时候她更低下了头，是以并没发觉陆庭渊的神色。 突然，长宁郡主叫她。 “顾大小姐，你随我们一起吧。 既然你跟陆琮熙定了婚约，也该趁此机会多相处。” 顾明姣自然不愿，既不想跟陆琮熙相处也不想跟他们一道，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能下了长宁郡主的面子。 何况，昨天她也算给她解过围。 “是，多谢郡主体谅。” 于是顾明姣就上前，与陆琮熙互相打过招呼后坠在众皇亲后面。 顾明馨看着顾明姣的后背，眼神中夹着刺。 她恨此时怎么不是她走在那里，那样她就能离大皇子更近一些。 顾明姣跟陆琮熙保持着两步远的距离，两人都不说话，她其实巴不得不说话才好，只顾自赏花。 从这两天接触的几次来看，她着实不明白长宁郡主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能看得出来长宁郡主并不喜欢她，但她又帮她说话。 昨天她还当众给陆琮熙没面，今天又让自己和陆琮熙相处，她不是陆庭渊找来的人吗？ 她到底是站哪边的？ 还是说，她其实哪边都不站，只是随心所欲。 顾明姣想得正出神，不知道长宁郡主什么时候到她身前。 “你们怎么不说话？还在为昨天的事置气？” 她柳眉轻蹙不赞同地看向陆琮熙，“你是男人，男人就应该大度些。 这样，你回去挑一套头面送给顾大小姐，就当是赔罪了。 还有，别再不懂事，把心思用到不该用的地方。” 她也不管陆琮熙听不听，脸色好看不好看，又转头说顾明姣。 “你也别再揪着不放，跟他好生相处，夫妻哪有不拌嘴的。” 陆琮熙神色晦暗不明，嘴上不情不愿地应着。 他可不会给顾明姣这贱妇任何东西，她不配。 顾明姣只淡淡笑着点头，等长宁郡主又走到前面去后，她侧头看了一眼陆琮熙。 从他脸上已经看不出来任何痕迹，看来她的力气还是太小。 “你别痴心妄想，你不配得到本郡王的赏赐。” 见他恼羞成怒又不得不压抑着脾气的模样顾明姣倒觉得心情愉悦，她莞尔一笑。 “那我这就去告诉长宁郡主，免得下次长宁郡主再问起的时候我答不上来。” “你敢！” 顾明姣还是笑，“是郡王出尔反尔，我为什么不敢？” “那你送一套好的给二小姐做补偿。”陆琮熙咬着牙说。 “郡王没睡醒吗？还是昨晚我说的话郡王根本不当回事？ 那要不然，我现在告诉所有人，郡王昨夜在顾明馨房里待了大半夜。 你放心，我会跟他们解释你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是纯洁的未来姐夫和妻妹的关系。 或者，我也可以大度地帮你纳她做妾。” “闭嘴！” 陆琮熙没控制住声音有点儿大，他赶紧抬头朝前面看去，发现并没有注意到他才放心。 “二小姐冰清玉洁，本郡王不允许你污蔑她。 本郡王要娶她也是让她做正妻，做本郡王的王妃。” 顾明姣呵呵笑出声，“既然郡王心仪的是她，那我更应该现在就去告知瑞王爷，请他现在就做主为你我解除婚约，我也有意成全你和顾明馨。” 陆琮熙看她的眼神带着刀锋，恨不得当场凌迟了她，但理智压住他，他还不能这么做。 “阴险贱妇。 你不就是想要东西吗，好，本郡王给你，你老老实实给本郡王把嘴巴闭严。 要是让本郡王发现你做任何伤害诋毁二小姐的事，本郡王一定不会放过你，定叫你不得好死。” 顾明姣又笑，笑声莞尔动听。 笑声引来不少人的注意，而陆琮熙又不得不咬牙装出一副笑模样配合，不知道的人都以为她跟陆琮熙相谈甚欢。 其实顾明姣并不会真的那么做，只一个顾明馨并不足重，但不能因为顾明馨毁了永昌侯府的名声。 她的笑声让顾明馨觉得十分刺耳，暗道不就是个废物男人么，看她能得意几天？ 陆庭渊也觉得刺耳，她在他面前从来没有这样随意笑过，但今天她先是看着陆琮泽笑，现在又对着陆琮熙笑。 她不是看不上陆琮熙吗？难道她还是想嫁给陆琮熙？ 她昨晚的乖顺，是骗他的？ 陆庭渊被那笑声惹得心烦，却也忍着一直没有回头去看，不想看她跟别的男人卖弄风姿。 定远伯夫人在梅林里摆了宴席，酒到兴头上便提议众人以此情此景随性作诗，还下了彩头作为前三名的奖励。 对这种活动顾明姣并无参加的兴致，与其在这里闹哄哄的还不如自己寻个地方安安静静的煮茶赏梅。 但这不是在家不能随意行动，不过她看到薛肖丽离开了有好一会儿都没有回来，她也想着是不是躲一会儿再回来。 她还没有做好决定就有个小下头过来跟她说，“薛小姐叫奴婢来请顾小姐。” 顾明姣问她，“薛小姐可有说什么？” “薛小姐说寻了个赏梅的好地方，请您一起。” 如此正合顾明姣的心意，于是她便也离了宴席。 只是到了地方没见到薛肖丽，反而见到了一身酒气神色深沉的陆庭渊。 第17章她当然怨他恨他 顾明姣心头一颤，“王爷。” 她都不用怀疑，知道必定不是薛肖丽找她来此。 见她一张冷脸对着自己，陆庭渊心中憋的那股气更盛。 “见了本王怎么不笑？” 见他又不是什么值得欢喜的事，更何况他现在摆着一副全天下都欠他的冷脸，她如何能笑得出来？ 但顾明姣不敢违逆他，自觉向他走去，笑不出来也努力摆出温顺姿态。 “王爷怎么独自在此？可是喝多了酒，我叫人来送您回去歇息？” 陆庭渊眼底凝起寒意，神情也更冷冽了几分。 他拉着顾明姣往梅林深处走，走得极快，顾明姣必须要小跑着才能跟上。 不知道他这又是发的什么脾气，顾明姣绞尽脑汁也没想起来她又怎么惹了她。 终于停了下来，她还没站稳就被捏着手腕压在树干上。 “本王问你怎么不说话，见了本王为什么不笑？” 这人真是好不讲道理，她不笑也能惹到他？ “王爷要我笑什么？” “之前跟陆琮熙在一处笑得不是挺开心的？见了本王笑不出来？ 还是本王让你笑不出来？” 陆庭渊整个人都压在了她身上，压得她有些难受，而且他一身酒气十分难闻。 顾明姣才刚一动就被压得更紧，“怎么？这么不想跟本王在一处？还想去跟陆琮熙畅谈？” 到这时候顾明姣想明白了他这般发疯是为了什么，让她一口气生生堵在胸口，还不能发泄。 她尽量放松身体，也好让自己少受点儿罪。 他本就不是能讲道理的人，更何况又喝了酒，她可不想平白受些冤枉罪。 “好端端的王爷非要提他做甚？平白叫人心里不痛快。” 她还在说话颈上的嫩皮儿就被咬住，咬她的人还跟泄愤似的磨了磨牙。 末了，抱着她，脸埋在她颈项间瓮声瓮气地质问。 “本王没见你有什么不痛快，反倒见你欢喜得很。 你是不是认为有永昌侯府给你撑腰，你就敢戏耍本王？” 下一刻，锁骨上有刺痛传来。 顾明姣又听到他说，“你没从前乖了。 你是不是以为本王不能真拿永昌侯府如何？” 顾明姣被迫仰着头，入眼是满目的红梅，此时她只觉得梅花红得刺眼。 刺得她眼睛疼，不得不闭上。 他之所以她没有从前乖顺，无非是因为她如今有了能出门的机会，而从前平日被李家关着，出门都是去讨好他。 她不能去见别的人，只能见他，在他看来自然是乖的。 顾明姣缓缓吸气又轻轻吐出，然后双手环抱住陆庭渊的腰背。 “王爷误会了，之前我笑并不是因为开心，反而是难过，是无奈。” “王爷可知陆琮熙跟我说什么？” 不等陆庭渊说话她又继续道：“他说要娶眀馨。 我说既然如此便退婚，只要他们是两情相悦我自然愿意成全他们，但他又不同意退婚，还威胁我不许我跟任何人说他的目的。” 顾明姣尽量放松身体，脸贴在陆庭渊肩膀上。 “王爷，我是不是永远也摆脱不了被威胁强迫的命运。 杨敬容是如此，陆琮熙也是如此。 与他定婚原本也不是我自愿，若他真心喜欢眀馨，他为什么不早早提亲，为什么不拒绝大长公主指婚？” 陆庭渊直起身，将人搂在怀中，轻轻拍抚着她的后背。 “不用管他们，有本王在。” “王爷。”顾明姣忽然拔高了些声音喊他。 “我都想通了，也接受了，可您什么时候才能让我退婚？” 她紧紧抱住陆庭渊，“您说过不会让我嫁给陆琮熙，我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从来也不想嫁他，他不是真心娶我，他想要的是我娘的嫁妆。” 她忍不住哽咽，眼泪浸在陆庭渊胸膛上。 “我没有我娘的记忆，更不知道她长什么样，是怎样一个人。 那些东西是她留给我仅剩的念想，我想要留下。 我不缺银子，王爷给我的已经够多了，够我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我知道王爷待我好，我从未怨过王爷。” 顾明姣当然怨他，若不是他，她怎么会举步维艰，直到现在他都在威胁她。 她更恨李家，恨李家用她讨好陆庭渊。 她也知道，就算没有陆庭渊也会有其他人，但她做不到一点儿都不怨恨。 若是没有再遇，她真的就接受了命运，慢慢也会忘了他，淡了怨恨。 但世上没有如果，他还是会逼迫威胁她。 陆庭渊一下一下轻抚着怀里的人后背，“你安心，本王不会让你嫁给陆琮熙，你是本王的女人。 以前是，以后也是。 你母亲的嫁妆谁也拿不走，不管是杨敬容还是陆琮熙，还是杨氏都拿不走。 你只管安心等着，她会原封不动地交给你手上。” 陆庭渊之前那点儿气闷早就在顾明姣的眼泪中散了干净，“本王会尽快为你解除婚约。 若是日后陆琮熙再为难于你，你不用跟他客气，直接让人打他离去。 本王给你派两个得用的人，他们会护你周全。 再有什么你就告诉本王，你是本王的人，谁也不能欺负你。” 顾明姣忍不住还在流泪，哽咽着点头。 “我知王爷对我好，但我不能让王爷为难，也不能总是劳烦王爷为我操心劳神。” 陆庭渊抬起她的脸，将她挂在腮边的泪水拭去。 “听话。” 顾明姣轻咬着唇，点头。 后来顾明姣直接下山回了房间，她这个样子不能再去酒宴。 下午所有人都启程回城，马车刚进城就又开始纷纷扬扬下起雪来。 不知道陆庭渊会以什么方式安排人到她身边，不过这也不是她要考虑的问题。 路过留香斋的时候顾明姣叫瑶光去买些碧涧豆儿糕，瑶光下车的时候车夫问用不用等她。 “不用，你们先送小姐回去，我买好了自己回去。 顺道看看有没有什么新试糕点，看着雪下得大，恐怕之后连着几天都不能出门，要多备几样才好。” 夜间入睡之前照旧是瑶光伺候顾明姣洗漱，在顾明姣上床前她倒了杯茶水，用在一个只两只大小的瓶子里倒出一枚暗红色小丸给顾明姣。 顾明姣接过，就着茶水服下。 “小姐，这不是好东西，吃多了怕日后也……” 第18章他不许她有孕 “先顾着眼下吧。” 顾明姣也知道这避孕的药不能多吃，可她更清楚陆庭渊不会让她生下他的孩子。 在临江府那三年，每次他都会亲眼看着她把药喝下。 她知道，他不信她只跟过他。 如今，比那时的情况更复杂。 不管吃药还是堕胎都是受罪，至少吃药能少受些痛苦。 等他厌了她那天，无非是三五年的光景而已。 躺下后许久都没睡得着，也许是吃了药让她忍不住想到从前的事。 李家把她当礼物送去讨好陆庭渊，后来更一次又一次地请大夫给她看诊，确定她有没有怀上陆庭渊的孩子。 一开始她以为李家是怕她怀上了丢李家的人，后来她才知道李家巴不得她能怀上，他们好再用她的孩子去谋利。 她没有告诉过他们，从第一次起她就在喝避子药，从没落下了。 陆庭渊不许她有孕，他说过，不许任何人混淆他的血脉。 她是李家的妇人，他从来都不信她只有他一个男人。 除了他让她去的时候，她都在李家，他不信她也在常理之中。 刚成亲的时候李辉放了话不会碰她，之后她做了陆庭渊见不得人的外室后李辉对她更厌恶嫌弃，就算见面也不会正眼看她。 可一年后的某天深夜，他喝醉了跑到她房间辱骂她下贱，不守妇道，还想强迫她。 后半夜顾明姣也没睡得踏实，梦里都是些让人不愿再回想的污遭事。 第二日去给杨氏请安的时候她让瑶光把那套玛瑙头面带上，今日永昌侯休沐在家。 见顾明馨没来，她便当着杨氏的面让瑶光把头面给顾明馨送去。 杨氏叫住瑶光，“等等。” “明姣啊，这套头面是我给你的，怎么突然要给眀馨，可是你不喜欢？” 顾明姣行礼请罪，“都是女儿不好让妹妹受了委屈，这套头面就当是我给妹妹的赔礼吧。” 说完，她便把珍珠头面的事和在庄子上发生的事说了。 又道：“郡王也觉得我做得不对，特意叮嘱我一定要赔妹妹一套上好的头面。 但女儿最好的头面就是母亲您给的这套了，还请母亲不要责怪。” 杨氏眸色微变，见顾崔华神色不好，她立马又责备起顾明馨来。 “说什么责怪赔罪的话，就是要赔罪也是眀馨跟你赔罪。 她这孩子太不懂事了，她就算与你姐妹情深关系好也不该这般没有分寸。 这不关你的事，头面你也收回去。” “你放心，母亲定会重重责罚眀馨，叫她日后长长教训。” 顾崔华沉声道：“听你母亲的，把东西收好。 你又不知道那是大内制品，况且，你也是出于好心才送给眀馨。” 他又转头对杨氏说，“眀馨也不小了，是该紧一紧规矩了。 还有，既然明姣跟皇家定了婚，日后这种宫中赏下来的东西怕是不会少，她们年轻不懂这些，你要多加注意。 这次没惹出什么大事来已经是万幸，以后更不能再出现在这种情况了。” 杨氏应是，“这次确实是妾身的疏忽，日后妾身一定多加注意。” 顾崔华重重呼出一口气，“得空让珍宝楼的人来一趟，也该给她们置办些首饰。 还有其他一应用品，该置办的就抓紧时间置办。” 杨氏心中不快，但面上却是恭顺得体。 “侯爷说的是，这不是年关了忙，到处铺子里也都忙，妾身已经跟珍宝楼的掌柜说好了，过日子就送东西到家里来。 还有裁缝都是定好了日子上门的，侯爷放心吧。” 顾崔华道她辛苦，又感慨，“这些年让明姣受委屈了，是我这个做爹的不好，没保护好她。” “父亲母亲千万别这么说，女儿现在很好。” 顾明姣话刚落顾明坚和两个妹妹就到了，顾明姣自然止了这个话头。 在杨氏的示意下魏嬷嬷退了出去，顾明姣猜测她是去找顾明馨了，果然没一会儿顾明馨就红着眼睛进来。 一来就开始认错，“我不该收姐姐的东西，都是我的错。 若是姐姐为此被责罚的话，妹妹愿意一人承担。 我知道姐姐是真心待我，是妹妹眼拙，竟然没有看出来。” 顾明姣上前拉着她在身边坐下，“妹妹千万别自责，事情已经过了，没事了。” 她还给顾明馨擦眼泪，任谁看了都会认为她们姐妹情深。 杨氏顺势跟顾崔华道：“姐妹俩都是一心为着对方，这事也真不能怪她们。” 在顾崔华的心中二女儿向来都懂事，他觉得这件事确实不能怪她们，于是便稍微提点了一下便揭了过去。 其他人都散去，只剩下杨氏母女二人。 “你这孩子，昨日回来怎么不说？” 杨氏不满的是拖到现在，让她失了主动。 “昨日我心情不好就忘了嘛，下次我一定先告诉娘。”顾明馨恼怒地撅着嘴。 “娘，顾明姣就是故意的。 她是故意让我出丑，而且是她说要给我的。” 她哼哼着，又道：“那套玛瑙头面您怎么让她拿回去了，明明就是她故意害我，我怎么不能要？” 杨氏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女儿的额头，“你的眼皮子就那么浅？” “亏我还一直觉得你聪明懂事，现在真想戳开你这脑子看看你到底在想什么？ 你怎么还在跟陆琮熙解触，娘不是早就告诉过你，现在他跟顾明姣定了婚就跟从前不一样了。 你可是要做皇子妃的，千万别被他给缠上了，你知道不知道？” 陆琮熙喜欢她女儿杨氏知道，以前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在绝对不行，她女儿不能被陆琮熙那种废物沾染名声。 “女儿知道，女儿不会再跟他说话了。” 顾明馨瘪瘪嘴，“这次也是他非要凑上来的，我才不想搭理他。” “女儿也不是眼皮子浅非要顾明姣的东西，就是不想让她好过。” 其实，她对陆琮熙也是这是这种心理，就好像她抢了顾明姣的东西。 杨氏又说了她几句，转而问起杨敬容来。 “你三表哥跟她可有接触？” 顾明馨皱着眉摇头，“我不知道啊，头一日三表哥就走了，也不知道是有什么事？” 魏嬷嬷正急匆匆几走进来禀报，“夫人，舅夫人来了，正在前头喝茶呢。” 这么巧，正说着话娘家就来人了，杨氏担心是不是娘家出了什么事。 “走，快去看看。” 第19章兴师问罪 沈氏确实是有事，杨氏一来她就站起来急急上去。 “姐姐。” 杨氏一把抓住她的手，“出了什么事？” 沈氏先左右看了看，这才压低了声音说，“是敬容。” “都下去吧。”杨氏把下人都打发出去，又让魏嬷嬷到门口去守着。 然后才拉着弟媳妇坐下，“敬容怎么了？昨日不是才去了定远伯家的宴会么，我还正想问你呢，他怎么中途匆匆忙忙就走了？” 沈氏唉一声，眉间的愁绪更重。 “我来就是跟大姐姐说这个事，敬容的腿别打断了。” “怎么回事？是谁干的？” 杨氏心疼侄子，还惦记着他跟顾明姣的事，看起来比沈氏这个当亲娘的还着急担心。 “是谁这么猖狂，在京中竟然还敢行凶，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吧。” 沈氏眼中有恨，但也忍不住湿了眼眶。 “是镇南王。” “我们哪里惹得起整镇南王啊，想去赔罪连镇南王府的门都进不去。 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这不得不来求大姐姐。” 闻言，杨氏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会惹到镇南王，我们家跟镇南王可向来都没有什么纠葛。” 她又看向女儿，见女儿也惊讶惊恐不已，便把想问的话忍了下去。 “是顾明姣，都是因为她。” 沈氏咬牙切齿地说，“敬容对她一片真心，她竟然伙同外人殴打敬容。” “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氏拍了拍她的后背，又让女儿给她舅母递茶。 “舅母您先喝口茶顺顺，前日下午三表哥都还好好。 难怪前日下午顾明姣借口说头疼不出门，原来是她做了亏心事。” 这话让两人都同时看向她，沈氏急切地问，“馨儿是不是知道什么？” 杨氏道：“你知道什么就赶紧说，别让我和你舅母着急。” 结果顾明馨却摇头，“本来我们跟傅琼珠她们一起下棋，她突然说要去更衣就再也没有回来。 我不知道她是偷偷去见镇南王了。” 她愤愤地咬了咬牙，“之前我问她认不认识镇南王和瑞王，她还否认，她肯定说谎。” 听了她的话杨氏斟酌之后没先下定论，“弟妹，你还是先说清楚敬容究竟是怎么惹到镇南王的？” 他们虽是侯府，但跟镇南王绝对不能比，他们惹不起镇南王。 “敬容说，他只是跟顾明姣说了几句话，惹得她不高兴便拌了几句嘴。 而正巧被镇南王撞见，顾明姣就说是敬容纠缠他，要对她不轨。 你们都是知道那镇南王喜怒无常，又极为护短，他当时就听了顾明姣的挑拨断定是敬容对顾明姣纠缠，下令打断了敬容的腿。” 杨氏大致明白了原由，“看那日订婚宴上镇南王对安平郡王也像是维护。” 沈氏却连连摇头，“那怎么能一样，他们皇家叔侄再怎么不对付也是一家，可敬容就不一样了。 都怪顾明姣她胡说挑拨，若是她顾念情分解释清楚只是误会的话，敬容怎么可能被打断腿。 我看她就是故意的，她是想毁了我们敬容。” 沈氏越说越气，声音也压不住了。 “之前她跟敬容走得近，我就想只要他们愿意，我当长辈的也不会为难他们，哪怕她是那么个身份。 可她既然攀了高枝不愿跟我家敬容好，她就不该拖着敬容。 也就是仗着敬容是个实心眼的，任由她随便糊弄。 现在反而还倒打一耙让敬容受了大的罪，她就是个蛇蝎心肠。” 有些事沈氏并不知道，杨氏也不想让沈氏知道。 比如，顾明姣跟杨敬容并不是两情相悦，比如她与杨敬容的合作。 所以，在听到沈氏说要叫顾明姣来问个清楚，要她去跟镇南王说清楚的时候，杨氏赶紧拦住。 又好言相劝，“弟妹先别急，这事儿肯定是明姣不对，我一定会让她为敬容一个交代。 只是，镇南王还说什么没有？ 现在关键是要平息了皇家的怒气，若是镇南王没有说出去还好，不然才是真的难办了。” 沈氏想了想才道：“敬容没说什么，只是我派人去镇南王府送礼赔罪连门都进不去。 这事都是因顾明姣而起，必须她解决。 大姐姐，敬容可是你的亲侄子，你不能不管他。 若是事情不能收场，恐怕连我们两府都要受责。” “我怎么可能不管敬容。” 杨氏满口答应，只想快些把沈氏哄走。 “这样，你先回去等着，先别声张。 我去问问明姣，要是真有误会的话，我一定让她给敬容一个交代。 镇南王那边，也让她去说清楚，保证不会因此连累到家里。” 沈氏走后杨氏交代女儿一定不能跟任何人说，又亲自来到栖霞院找顾明姣。 顾明姣正在插花，见杨氏来了赶紧让人收拾了。 “母亲有事着人叫我去就是了，怎么还能劳您亲自来一趟。” 说着又让宝芳去沏茶，“请母亲坐。” “明姣，方才你舅母来过，她跟我说起前日敬容受伤的事，你可知道？” 顾明姣着实低估了杨敬容的无耻，她以为他不会有脸再提，没想到他不仅不遮着藏着，竟然还让他母亲跑来兴师问罪。 “知道，是他自作自受。” 在这个事上顾明姣不打算妥协，她会摆明态度杜绝任何一丝有可能被杨敬容趁虚而入的机会。 见她态度如此强硬，杨氏不得不温言细语。 她先是悠悠叹一口气，这才语重心长看似为顾明姣着想一样说。 “母亲知道你是真的不想嫁给敬容了，只要是你的意愿母亲都支持你。 只是，你跟敬容再有什么误会也是我们自家人关起门解决。 怎么还牵扯上了镇南王，而且镇南王还打断了敬容的腿。 我们先不说敬容是对是错，单单就是惹怒了镇南王就是我们永昌侯府和文远侯府的祸事啊。” 杨氏一边说一边看顾明姣的神色反应，顾明姣在她说完之后才不紧不慢地道：“母亲知道，我已经说的很清楚。 前日是她再次纠缠，正好被镇南王遇上，镇南王罚他是因为他有辱皇家威严和脸面。” 她凝目看着杨氏，“母亲，女儿既然已经是郡王未婚妻，便是半个皇家人。 杨敬容辱的不单单是我，是永昌侯府，还是冒犯皇家。” 杨氏微怔，不过很快恢复神色。 “母亲知道，母亲就是知道这其中的关键，所以才更为你忧心，怕你被皇家误会。 这样，母亲准备了一份厚礼，你带着去镇南王府一趟把误会解释清楚，就说你与敬容只是表兄妹。 若是可以的话，请镇南王千万别再提起此事。” 她紧紧拉住顾明姣的手，一脸严肃地道：“明姣啊，你父亲独自撑起偌大的侯府不容易。 你也不想侯府因为此事受到牵连吧？ 你就受累，亲自去一趟镇南王府，把话跟王爷说起清楚。” 第20章求王爷把他那条腿也打断 “母亲觉得此事是我的错？” 顾明姣说话还是细细柔柔的，但态度绝对不软。 杨氏当然也不可能说是她的错，“母亲没说是你的错。” “既不是我的错，母亲为何让我去？ 那些不该说的话不是我逼杨敬容说，也不是我请镇南王去撞见的，他受罚都是他应得的。” 顾明姣看着杨氏，见她有意要打断，于是语气稍急了些。 “况且，我与镇南王并不任何交情，母亲让我去，是让我和镇南王孤男寡女相处？” 杨氏被问得语噎，稍怔后回神，她又唉一声。 “你是郡王的未婚妻，按理说你该称镇南王一声王叔。” 她又来拍顾明姣的手背，“这事绝对不是你的错，母亲也知道你委屈。 你舅母也已经教训你三表哥了，他日后不会再说那种不合时宜的话。 明姣啊，你就当是为了母亲，为了我们永昌侯府，文远侯府，你就去一趟，成不成？” 杨氏一脸为难，姿态已经放得很低了。 若是顾明姣还不答应的话，活像是她在为难逼迫长辈。 杨氏又说，“你父亲年岁大了，让他一把年纪还去求镇南王，他面上也挂不住。” 顾明姣最后还是答应了，带上杨氏准备的厚礼来到镇南王府。 这是她第一次来镇南王府，王府的比别院华贵，不过装饰摆设的风格差不多。 她在花厅里等了一会儿就见到了镇南王身边的侍卫庄魁过来，“姑娘，王爷请您到书房去说话。” 顾明姣跟着到了书房，瑶光被庄魁拦在门口。 “瑶光姑娘请留步，姑娘便与小的在外面等吧。” 两人早已经不算陌生，曾经那三年不知道多少次都是他俩守在门外。 但瑶光自觉跟他不熟更不是一路人，基本没有主动跟他说过什么话，现在也是，分了左右站在门外。 顾明姣进来看到陆庭渊端坐在书案后执笔不知道在写什么，她进来后对方没有抬头也没有任何言语，她便顾自寻了位置坐下等。 她看着地上光可鉴人的砖，觉得比永昌侯府的砖更亮更方，她想，应该也更坚实吧。 陆庭渊放了笔，抬头看人。 入眼便是她白皙纤细的脖颈，她生得白，在太阳光下更白得耀眼，在柔和的光线下又白得细腻。 他喜欢她的脖子，一直觉得她这脖子不戴东西可惜。 尤其是像珍珠那种东西，最适合她的脖子。 她戴上，他再亲手摘下。 陆庭渊眸色暗了暗，原本他想看她戴上那套珍珠首饰的。 “今日怎么这么主动？” 顾明姣看地砖看得出神，闻言扭头朝陆庭渊看去，与他四目相对。 她看着他，莞尔一笑。 她本就生得妩媚，一笑更明媚动人。 “我来给王爷送礼。” 她这一笑看得陆庭渊心情大好，“过来，跟本王说说看，送什么礼？” 顾明姣起身向他走去，刚转到书案后便被他拉着坐在他腿上。 “感谢王爷替我出气，打断了杨敬容的腿。” “呵呵……”陆庭渊低笑出声，能够听得出来他心情十分不错。 她的脸被捏了捏，“你倒是会借花献佛，说是来给本王送礼，结果却没一样是你准备的。” 陆庭渊指腹上的茧子刮得顾明姣面上有些火辣辣地难受，但她没躲，任由那只手从她脸上滑落在颈项间。 她挑着桃花眼看着陆庭渊笑，“礼是我带来的，谢也是我说的，怎么不算我的。” 看着她眼中难得会出现的狡黠，陆庭渊搂着她腰的手不由收紧几分。 他在顾明姣的脸上亲了一口，呵呵笑道：“算，你才是本王最想要的礼物。” 闻言，顾明姣在心中嗤笑，在他看来她确实只是份礼物。 她说，“王爷满意就好。” “你今日，确实让本王甚是满意。” 陆庭渊喜欢她乖巧听话，而今日的顾明姣更是格外乖巧讨他的欢心。 腰上被捏得有些疼了，顾明姣微微动了动，然后那只手改捏为揉。 顾明姣问他，“王爷打算怎么处置杨敬容？” 腰上的手一顿，陆庭渊眼中的笑意也凝住了。 “你想替他求情？” 顾明姣轻声解释，“不是，我要回去回话。” 陆庭渊轻‘啧’一声，“你不是来求本王放过永昌侯府的吗？” “王爷英明神武明断是非，定不会牵连无辜。” 顾明姣并不知道他会不会迁怒永昌侯府，谁也摸不准他的脾气。 就像现在，顾明姣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不知道他会不会为难永昌侯府。 至于文远侯府会如何，关她是什么事呢？ “本王喜怒无常跋扈妄为的名声你没听过？” 陆庭渊嘴角噙着笑意觑她，把腿上的人往怀中搂了搂。 “既是求人，总该有个求人的态度吧？” 顾明姣顺势偎在他胸膛上，轻抿着唇想了想，“求王爷把他那条腿也打断吧。” 她所求实在出乎陆庭渊的意料，但也着实让他心情舒畅。 抱着人在怀，哈哈大笑出声。 顾明姣感受着陆庭渊胸膛的震颤，顿时也觉得心情颇好。 “总要给本王一个理由吧？” “王爷不是都撞见了吗？” 她都已经到这里来了，不能白来一趟。 陆庭渊突然说，“聚香楼的醉鸽肉嫩味鲜，尝尝？” 按理说她出来这一趟不该太晚回去，但陆庭渊不放她走，她也走不出镇南王府。 “嗯。”她并未多想就答应了下来。 在顾明姣被陆庭渊抱着放在书案上的时候，她不禁想，那副画是放在这间书房里的哪一处？ 离开镇南王府时顾明姣脖子上多了一串珍珠项链，珠子颗颗圆润透亮，并不输之前那套头面。 项链是在浴池中时陆庭渊给她戴上的，当时他问她，“知道回去该怎么说吗？” 她说，“并未见到王爷。” “王爷还在盛怒之中，但王爷看在永昌侯尽心尽力为国效力的份上，并不会牵连到永昌侯府。” 陆庭渊抱着她与他面对面，带着茧子的拇指在她嫣红的唇上摩挲，又顺着下巴一路往下，点在她颈项间的某一颗珍珠上。 他笑得恣意，“珍珠果然配你。” 走的时候陆庭渊告诉她，“回去走祥运街。” 第21章姓杨的脸皮都一样厚 顾明姣问他，他却说到时候就知道了。 她猜测是他安排的那两人，就是不知道会以什么方式让她带进侯府。 不过，陆庭渊这人办事向来都滴水不漏，她只用照他说的话去祥运街就知道了。 进了祥运街马车没行多久就突然停了下来，让顾明姣险些没坐稳。 瑶光问，“怎么回事？” 车夫在外面回话，“大小姐，突然蹿出来一个女人险些撞到马蹄子下。” 恰时就听到一个女人的哭着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话音刚落就又有几个凶神恶煞的壮汉从胡同里追出来，朝着这边而来。 “臭娘们儿，看你还往哪里跑。 快，把她抓回去。” 瑶光刚掀开帘子想看看是怎么回事就被对方威胁了，“你们少他娘的管闲事，这是逃奴。” 而那女人惊惶之下逃无可逃，便跑到马车窗边趴着窗沿苦苦哀求起来。 “求您救救我，我不是逃奴，是他们要抓我去卖到明月楼，他们不是好人。” “我愿意为奴为婢，只求您救救我。” 车夫来拉都拉不开她，女子十根指头紧紧扣住窗沿，手指头都扣得发白。 “住手。”顾明姣道。 她稳稳坐在车厢内，只要帘子不掀得太大外面的人就看不到她。 她问，“怎么回事？” 壮汉再次威胁，“我劝你们别管闲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壮汉逼近，女人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窗沿，几句话把情况说明。 “我不是逃奴，我是良民，是他们强抢了我家的田地房子，还要抓我和我弟弟发卖，他们都是强盗恶贼。” 壮汉却有另一套说词，“放屁，是你们那赌鬼老爹欠债不还，是你们老爹卖的你们。 废话少说，抓走。” 女人苦苦哀求顾明姣救她，哪怕她连顾明姣的脸都还没看清。 “求小姐大发慈悲救我，我愿为小姐做牛做马报答。” 壮汉突然嘿嘿笑起来，“这位小姐要是真想发善心的话，您买了她也成，我给小姐个便宜价，二十两银子就成。” 围观的人里不知道是谁说，“二十两银子我们普通人肯定出不起，但对大户人家来说还真不算什么。 买回去当个下人使唤也成，还当是做了件大好事。” 女人跪倒在地‘砰砰’磕头，“求小姐救我。” 人群里又有几个声音是要顾明姣做善事的，壮汉又道：“小姐要是不买，那我就把人带走了，不挡着小姐的路。 来人，带走，今儿晚上就能挂牌。” 顾明姣示意瑶光给银票，不过这才一个，陆庭渊说的可是两个。 不能她再疑惑，瑶光一说要买人，那壮汉立马就嘿嘿笑道。 “这女人还有个弟弟，小姐要是缺跑腿的下人不如就一起买了，我也给小姐优惠价。” 立马就有人从胡同里押着被五花大绑的青年出来，也是早就准备好的。 瑶光给了银票，顾明姣买了两个下人，连身契也是现去办的。 看着卖身契上的名字，才知道女人叫严虹，男人叫严庚，看起来还像是姐弟。 出一趟门领了两个人回去，顾明姣自然要去跟杨氏报备，而且她还得去回话。 杨氏已经等得心烦意乱了，见顾明姣回来就迫不及待地问情况，结果顾明姣先说起路上买的两个人。 杨氏惦记着正事，随意看了两人一眼就答应了。 “不过是两个下人而已，买了就买了，母亲知道你素来是心善，见不得这种苦难。 既然是你买的，那你就自己留着用吧，若是用着不顺手母亲再给你拨几个人。” 顾明姣谢过，“已经够用了，而且有阮嬷嬷调教，母亲不必担心。” “阮嬷嬷是你母亲的陪嫁，有她在你身边伺候我自然是放心。” 杨氏叫了瑶光，“你先领他俩回去交给阮嬷嬷。 瑶光看了眼小姐，虽不情愿还是听小姐的离开。 厅内没有其他人了，杨氏直接问她，“镇南王怎么说？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女儿去的时候镇南王并不在府上，等到午时终于才回府，但女儿不敢叨扰王爷用膳。 直到午后王爷才让人传话，说父亲为大楚国尽心尽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此事只是杨敬容一人所为，王爷明察秋毫并不会牵连到我们永昌侯府。” “那文远侯府呢？你三表哥呢？”杨氏急切追问。 顾明姣皱着眉头懊恼地摇头，“女儿不知，王爷没有明说，女儿也没见到王爷。” 看着杨氏着急，顾明姣只觉得心里舒畅极了。 她无意要害任何人，是他们先要算计她，如今也只是他们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而已。 听着杨氏说，“这可怎么办？” 顾明姣安慰她，“王爷既然没有明说，又已经惩罚了杨敬容，之后应该不会再多加惩罚了吧。 除非，他又做了什么惹恼王爷的事。 只是，之后他又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杨氏又要来拉顾明姣的手，顾明姣先一步将手垂在身侧，让她落了空。 “明姣啊，要不你再去跟郡王解释解释，只要你把误会解释清楚了让镇南王消了气，你三表哥和文远侯府也就没事了。” 顾明姣心中冷笑，面上也冷了下来。 “母亲让我去跟郡王说什么，说杨敬容是如何纠缠我？还是说杨敬容对我死缠烂打的目的？” 杨氏唉一声，“他对你能有什么目的，还不就是喜欢你。 你对他没有感情，是他没有福气。 过去都过去了，你也莫要再提什么纠缠不纠缠的了。 你就看在我们两家亲戚的份上，你再辛苦一趟。” 这回顾明姣忍住冷笑出来，“要说实在亲戚，母亲不如让二妹去，而且她跟郡王关系好，她说的话郡王更能听。” 不愧都是姓杨，脸皮都是一样厚。 明明之前她就撕破脸拒绝了杨敬容，现在她还能当没事人一样再恶心她。 杨氏也沉了脸色，“明姣，母亲知道你是烦敬容了，但敬容只是因为喜欢你才会做那些，他都是为了能挽回你。 你可以不动心，但你也不能他当仇人一样对待。 难道他和文远侯府不好了，对你来说就有什么好处吗? 你要知道，我们跟文远侯府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难道你就真要看着你爹一把年纪了还为你们奔波操劳吗？ 还是，非要母亲求你，你才答应？” 第22章封为郡主 “镇南王都表明了此事不会牵连到我们永昌侯府，自然也不用辛苦父亲奔波，母亲也莫要过分杞人忧天。 若真有什么，那也是杨敬容自作自受，与我们无关。 到时候皇家怪罪下来，自然由杨敬容自行承担。” 顾明姣拧眉严肃地看着杨氏，“母亲若还是要为杨敬容忧心的话，母亲就让二妹去求郡王吧，毕竟她与郡王相熟，郡王都能进她房间一待就是几个时辰。” 说罢，顾明姣也不顾杨氏震惊慌乱的神色，站起来准备离开。 “你说的什么胡话。”杨氏喊住她。 “眀馨怎么可能跟郡王相熟，他们不过是见过几日面而已。 我知道你心中不舒服，但也莫要为此胡乱攀扯污蔑你妹妹的名声。” 杨氏此时撕了顾明姣的心都有，但为了女儿的名声又不得不强压下来。 “你和眀馨是亲姐妹，你们不管是谁的名声都关乎到整个侯府的名声，今日我便不与你计较了，但日后切记不能再说这种话。 还有文远侯府，我们两府是一体，文远侯府也是你的外家。” 顾明姣冷眼看着她，看着她演戏，但她今天不想继续跟她演了。 “我的外家是巴蜀曹氏。” “还有，您也别把所有人当傻子，不然我们这就去父亲面前把杨敬容的目的和眀馨与陆琮熙的关系都说清楚。 我已经是二嫁的身份，日后嫁与不嫁都无所谓，不过若郡王苦苦哀求大长公主要求娶眀馨的话，不知道眀馨是不是有能拒接的资格？” “你，你在胡说什么？” 杨氏的声音尖利起来，“眀馨跟郡王之间清清白白，你就误会了什么也不能这样编排。” “那我再次跟母亲说明，我与杨敬容之间也清清白白，还请母亲日后莫要再提。 母亲累了，我就不打扰母亲歇息了。” 顾明姣不顾身后杨氏摔茶盏的动静，也不听她喊自己，顾自离开了云朝院。 “反了，真是反了。 平时看着她文文静静一副听话懂事的模样，现在终于是原形毕露装不下去了。 竟敢顶撞威胁我，她以为她是什么东西？” 杨氏被气得头痛胸闷，魏嬷嬷一边给她顺气一边安慰。 “夫人别气着自己，这事儿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镇南王不也没有说要对表少爷如何么。 不过啊，还是表少爷做事太急切太不稳妥，竟然让镇南王给撞上了。 奴婢有个主意，您听听看。” 杨氏没好气地看她一眼，“你说。” “不如夫人先发制人，去跟大长公主解释，之后哪怕镇南王真的发难也有大长公主顶着。 大长公主撮合郡王和顾明姣这桩婚事的目的，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大长公主绝对不会允许有人破坏。 到时候我们只咬定说是误会，事情也就不会再往更糟的方向发展。 至于表少爷那边，如他不行，夫人不用换别人吧？” 杨氏斟酌了半晌也没想出更好的办法，她愤愤嘟囔，“怎么半路杀出个镇南王。” 之后她让魏嬷嬷去给女儿传话，“让她好生闭门思过，想清楚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其实最让她生气的还是顾明馨，气她不自重，气她分不清轻重。 杨氏刚出门没多久，就有太后娘娘的懿旨到了永昌侯府。 在全府上下惊疑不定的忐忑中，顾明姣被太后娘娘破格封了郡主。 宣旨的老太监跟顾崔华说，“太后娘娘心疼郡主，说郡主是为长宁郡主遭的难，如今历劫归来也该同长宁郡主一样尊享荣养。 太后娘娘还给咱们郡主赏赐了郡主府，咱们郡主的贵气还在后头呢。 太后娘娘体谅郡主，恩准郡主现在不用急着进宫谢恩，等到年宴的时候再去。” 永昌侯完全是懵着把老太监送走的，他如何都没有想到太后娘娘竟然会封女儿为郡主，这份殊荣太高太重了。 思绪杂乱之下他竟然问女儿，“这是怎么回事，明姣你知道不知道？” 实则顾明姣跟他一样懵，被问的时候人都还是愣的。 “女儿也不知道为什么？” 太后娘娘若对她真的心疼，要封赏她，也不该是在她回来都半年之后。 她连太后娘娘的面都没有见过，实在太突然了。 顾崔华思来想去，觉得只有一个可能，“那可能是大长公主的意思，不过这样也好，你有了郡主的身份，那你跟郡王的婚事就算平等了。” 听父亲这么说，顾明姣也觉得有这个可能。 不过她心里还有一个猜想，会不会是陆庭渊呢？ 可他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他要的只是她的身子，他没有必要这么大费周章。 顾明馨险些把一口银牙咬碎，她看了顾明姣一眼又低垂下眼，眼中的妒意掩藏起来。 她确实嫉妒顾明姣了，顾明姣什么都没做，凭什么被破格封为郡主，凭什么配？ 从顾明姣一回来就抢了她永昌侯府大小姐的身份，现在又成了郡主，那日后呢，自己见了她是不是要下跪？ 不行，她不能被顾明姣压下去，顾明姣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商户女，是个寡妇，她凭什么！ 在这一刻顾明馨更坚定了一定要做皇子妃的想法，她一定要把顾明姣压下去。 在一片恭贺声中，顾明馨猛然回神，她用尽了所有理智才压制住内心不断滋生的嫉妒。 她上前道喜，又说应该大肆庆贺。 顾崔华已经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心情大好地让王管家去请杨氏回来安排。 “还没有谢恩就先不宴请，但我们自己人必须得热闹热闹。” 顾明馨攀着她的手问，“不知太后娘娘赏赐给姐姐的郡主府在哪里，那日后姐姐是不是要搬出府去住了啊？ 我可不想跟姐姐分开，要是离家近就最好了。” 她心里巴不得顾明姣离得远远的才好，最好是再也不要回来了。 顾明姣也不清楚具体位置在哪里，顾崔华看了之后才告诉她们。 “在万寿街上，离郡王府不远。” 顾明姣却想，离镇南王府也不远。 难道，真的是他做的吗？ 第23章比起吃苦更怕无力反抗 不管是陆庭渊做的，还是大长公主做的，这个身份对顾明姣来说都是利大于弊。 就目前来说，有了这个身份，她就有机会能搬出去，到那时候她也就有理由从杨氏手里拿回，母亲的嫁妆。 杨氏不能再找她还没有出嫁这个借口拖延，最迟也就是年后。 果然，她就听到父亲说，“既然已经赏赐了郡主府，按照规定确实要搬过去住。 不过还好，也不是太远，想什么时候回来都能回来。” 女儿才刚回来不久，顾崔华并不想女儿这么快就搬出去。 “太后娘娘说年宴的时候去谢恩，那就等过了年再搬过去吧。” 顾崔华叹了口气，“先让人过去打扫整理，把该准备的都准备好。 其实也不用日日都住在那边，你去上三五日就回来住一段时间。” 顾崔华忍不住想，等女儿出嫁后再回来的日子就少了，但这话他没说出来，也怕惹得女儿跟着忧思。 听父亲这么安排顾明姣心中又是喜又是忧，五味杂陈。 “女儿都听爹爹安排。” 另一边，杨氏在大长公主府里也得知了这个消息，她初时也认为是大长公主的意思。 可大长公主明明都说了不怪罪敬容，这怎么突然就来了这么道旨意？ 却见大长公主也面露疑惑，她问来禀报的人，“今日是谁去见过太后？” “回大长公主话，是瑞王和镇南王。” 大长公主闻言神色微敛，很快又笑了。 “原本本宫也是要给明姣一个身份的，她代替长宁吃了太多苦了，没想到被她四叔、九叔先了一步。 如此也好，换做本宫去求的话，最多也就是个县主，也只有她四叔、九叔能在太后娘娘面前能求到郡主之位。 看来她合该是我们皇家的人，这不她两个叔叔都喜欢她。” 她笑着，但笑意未达眼底。 “这对明姣来说是喜事，你也快些回去庆贺吧。 杨敬容的事既然是误会，本宫自会跟九弟说明。” 杨氏赶紧谢了恩离开，在大长公主府门口遇见匆匆而来的侯府下人。 在路上她翻来覆去把情况问了几遍，指甲陷进皮肉里也没察觉到疼。 她第一次憎恨，顾明姣怎么没死在临江府，当年她怎么就那么好运气在乱军中被人捡去。 自从顾明姣跟安平郡王定婚开始，她的计划就被打乱了，更没有一件能让她顺心的事。 顾明姣是不是早就知道太后娘娘会下这道旨意，所以她才敢那么猖狂？ 商户之女，果然低贱。 晚宴之上顾崔华多喝了几杯酒，可见他是真的高兴。 杨氏就是再不情愿也装出了真心为顾明姣高兴的模样，她一遍又一遍地说顾明姣有福气，这是顾崔华爱听的话。 突然，顾崔华又提起曹氏嫁妆的事。 “趁年后搬家就把你娘的嫁妆一道搬过去，省了之后再麻烦一趟。” 他又对杨氏说，“你辛苦些早些整理出来，等过了年就搬到郡主府去。” 杨氏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这个，却又只能咬牙答应。 “侯爷跟我还说什么辛苦，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其实我也巴不得早些交到明姣手里，交给她我就安心了。” 顾崔华呵呵笑着又喝了一杯酒，不知道是酒的原因还是他太兴奋的原因，脸都红了。 他突然想起来问杨氏，“下午你去哪儿了？” “妾身去了一趟大长公主府，之前大长公主就着人来过一趟，让我去说说明姣和郡王的婚事。 大长公主的意思是觉得他们接触的时候不多，想多让他们相处相处，处出了感情就好定下婚期。” 杨氏绝对不会说顾明姣的郡主之位是瑞王和镇南王去太后那里求的，敬容的事不能让侯爷知道。 顾明姣看了一眼顾明馨，这一眼让时刻注意着她的杨氏心下一紧。 为防顾明姣胡说，她赶紧转了话题，说起过年要宴请的。 “今年是明姣回来后过的第一个年，又是她封郡主的大喜事，一定要大请。” 顾崔华正有此意，“好，这个事就辛苦你了。 对了，正好明姣和眀馨也跟着你学学。” 顾明姣嘴上应着，实则半点儿都不想参与。 散席后已是亥时，顾明姣沐浴之后沾着床就睡着了，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 过了两天顾明姣才知道严虹竟然会武，而且他们姐弟俩都有武功在身，他们也是亲姐弟。 顾明姣听瑶光说她在院子里练拳，好奇便去看。 “姑娘想学的话奴婢可以教您，不说别的如何，只强身健体和自保也是不错。” 顾明姣想到她在街上被几个壮汉追着楚楚可怜无助流泪的模样，再看她现在拳头挥得虎虎生威的模样，完全不能把现在的她和那时的她联系起来。 不过，看着她挥出有力的拳头，和衣服下紧绷的肌肉，顾明姣确实动心了。 真如她说的不为别的，就为自保。 她不想再遇上像杨敬容那种事的时候，没有办法。 “好，今日起我就跟着你练吧，我该怎么做？” 陆庭渊曾经兴致来的时候教过她骑马和射箭，练了小两年，她弓箭一般，骑马还行，骑射就更一般了。 练这些要吃苦，但比起吃苦来她更怕无力反抗。 从这日起顾明姣每日卯时二刻起来跟着严虹从练马步学起，一开始的时候自然是浑身酸痛，尤其是第二天早起的时候翻身坐起来都要瑶光搀扶。 慢慢的，竟然也能接受了，她自己最大的感觉是觉得人比从前更精神了。 这日，她正趴在贵妃榻上让瑶光为她梳理经络，阮嬷嬷匆匆进来。 “小姐，外头都在传小姐嫁妆丰厚，连具体数字都说得有模有样。 还传杨敬容为了您的嫁妆对您死缠烂打，不惜得罪安平郡王也要抢您。 还说之前在定远伯家的宴会上，就是郡王撞见了杨敬容纠缠您，这才把杨敬容的腿给打断了。 但杨敬容还不甘心，回来就让他母亲到我们侯府来说和，而杨敬容竟然在背地里说大长公主是以势相逼，又惹怒了大长公主，大长公主参文远侯教子无方。 文远侯一怒之下把杨敬容另一条腿也打断了，他夫人苏氏也回将军府去了。” 第24章有爹在，你别怕 “杨敬容就是个祸害，他自己不做人就算了，还要连累我们小姐的名声，他怎么不去死。” 瑶光愤愤不平，咬牙切齿是真恨不得杨敬容死了才好。 顾明姣问，“可还有什么？” “别的没有，但再这样传下去怕是会出现对小姐不利的流言。” 阮嬷嬷顿了顿，又道：“现在被人谈论最多的是小姐的嫁妆，老奴就怕有人会心生歹意。 也不知道是谁传的，心思太恶毒了。” “不会就是杨敬容吧？”瑶光道。 “他要毁了小姐的名声，以此来逼迫小姐不得嫁他。 心思也太恶毒了，除了他别人也想不出这种损阴德的法子了。” “恐怕不是他，他现在自身难保。” 顾明姣更像大长公主的手笔，“我母亲的陪嫁丰厚这也不算什么秘密，但偏偏要这么大张旗鼓的闹得人尽皆知。 对方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而我也没了退路了，只能嫁给陆琮熙。” 阮嬷嬷不禁吸了一口凉气，“除了皇家，谁也护不住小姐。 如此一来，小姐也就只能嫁给郡王。 难怪太后娘娘要封小姐为郡主，一切都在他们的算计之中。” 在阮嬷嬷看来，一切都出自大长公主之手。 这时严虹进来，“小姐可以往好的地方想，如此一来也算是公开绝了一些人的心思。 再有人想算计小姐，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顾明姣抬头看向她，猛地想到陆庭渊。 所以，这一切都是他做的吗？ 她知道陆庭渊绝不会让她嫁给陆琮熙，所以现在不管大长公主做什么，最后都是在为她做嫁衣。 突然，宝芳进来禀报。 “大小姐，安平郡王着人给您送了一套首饰来，此时人正在院外候着。” 宝芳欲言又止，顾明姣问她，“还有什么？” 宝芳紧张地看了眼大小姐，“郡王还给二小姐也送了一套，已经送到二小姐那边去了。” 郡王太过分了，都已经跟大小姐定婚了还如此明目张胆的对二小姐献殷勤，他简直是把大小姐的脸放在地上踩。 顾明姣都被气笑了，“东西留下，把人打发了。” 送上门的东西怎么不要，就是她不用也能赏下人，再不济还能卖了换银子。 阮嬷嬷和瑶光都看着她，却没从她脸上看出任何生气的迹象。 瑶光试探着唤了一声，“小姐？” 顾明姣笑道：“气什么？” 瑶光当然气，“他分明是故意打您的脸，他既然这么喜欢二小姐，他倒是退婚跟二小姐提亲去啊。 这样做，真是叫人恶心。” 顾明姣轻笑出声，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 “多这么做才好，最好是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对顾明馨情深，非顾明馨不娶才最好。” 瑶光恍然大悟，兴奋地道：“对，对，她嫁给陆琮熙，小姐就能解除婚约了。” 若是没有陆庭渊和顾明馨的话，她还觉得安平郡王是不错的姑爷人选，但事实就是他根本配不上小姐。 而阮嬷嬷并不知道隐情，她的想法跟她们不同。 “安平郡王如此轻怠小姐，老奴这就去告诉侯爷，让侯爷为小姐做主。” 顾明姣赶紧拉住她的手，“嬷嬷别去，不是什么大事，不值得让父亲为此心烦。” 见阮嬷嬷面色凝重，她又道：“我又不喜欢他，他爱给谁送给谁送。 再说了，只是定婚而已，能不能成都是两码事，无需为无关紧要的人费神。” 阮嬷嬷张了张嘴又抿紧了，片刻之后她说。 “安平郡王不是良配，老奴去求侯爷，求大长公主，请求解除婚约。” “嬷嬷。” 顾明姣看着她摇头，“那是皇权。” 至高无上的皇权，谁也越不过去。 宝芳捧着首饰盒回来，顾明姣看了一眼，是一套十分普通的银嵌玉石首饰。 只看工艺便知道定不是大内所制，顾明姣让阮嬷嬷收起来。 当日顾崔华回来就叫了顾明姣过去问话，杨氏也场。 两人的脸色都不好，在她来之前父亲肯定已经问过杨氏，她能想到杨氏的说法。 “明姣，你受了委屈怎么不跟爹爹说？ 杨敬容有没有欺负你？” 他瞪了杨氏一眼，“有爹在，你别怕。” 杨氏想说点什么，但在丈夫这一眼警告后还是不敢。 顾明姣并不去看杨氏，“劳父亲操心，是女儿的不是。 我与三表哥已经说清楚了，他也答应日后不会再纠缠。 那日，是不巧被镇南王撞见，三表哥言语行动上有些激动，但女儿并未受什么委屈。” “女儿以为那件事过了就算了，没想到会闹得这么大。 没有及时告诉父亲，是女儿不对。” “你没有错，不关你的事。” 听她说没受委屈顾崔华这才松了一口气，“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及时跟爹爹说，有爹爹在，不会让你被欺负。 这次多亏了被镇南王撞见，哼！” 他又瞪了杨氏一眼，“你那好侄儿干的混账事，断他两条腿都是轻的。” 杨氏不敢反驳，“是妾身管教无方，都是妾身疏忽了。 他确实跟妾身说过想娶明姣为平妻，他也确实是对明姣一片真情。 妾身原想着若是明姣也对他有意的话，两家结亲不失为一段佳话，但没想到大长公主突然指婚。 太突然了，他放不下明姣，这才做出过激的行为，但绝对不是想伤害明姣。” 她作势抹了抹眼角，又对顾明姣道歉。 “明姣，是母亲的对不住你，还好你没事。 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一步，也不知道郡王那边会不会怪罪，母亲亲自去跟郡王和大长公主解释，肯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郡王才让人给你送了东西来，想来郡王并没有误会什么，只是镇南王那边不知道消气了没有。” 顾崔华又哼一声，“他真不想成婚退婚就是。” 但他心里也清楚，到这地步了，女儿又有了太后娘娘封的郡主身份，是不可能退婚了。 “明姣，你先回去吧，这些事有爹爹处理，你别多想。” 顾明姣后来才知道父亲亲自去了趟镇南王府，杨氏也又去了趟大长公主府，之后没两日外面的传言就平了。 也是那之后她才知道，陆琮熙给顾明姣送的东西给杨氏的人截住退了回去。 除夕这日下午顾明姣跟着杨氏进宫，先到太后宫中谢恩，在宫门口遇上长宁郡主。 第25章与九王叔是什么关系 “顾明姣。” 长宁郡主一双漂亮的凤眼将顾明姣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眼中没有明显的喜恶，只是打量。 “见过郡主殿下。” 顾明姣给她行礼，被长宁郡主叫住。 “你也是郡主了，我们是同等级。” 顾明姣还是行了礼，“尊卑有别，郡主殿下是皇室血脉。” 长宁郡主没有再阻止，她问顾明姣，“你是去太后娘娘处？与本郡主一起吧。” 杨氏不得召见不能去太后的宫殿，闻言，她立马感激地道：“那就多谢郡主殿下了。 明姣她没有进过宫，很多规矩不懂，还请郡主殿下多多关照。” 长宁郡主看了她一眼，淡淡点了点头。 看了眼顾明姣，“跟着本郡主。” 顾明姣跟在她身后，虽好奇却也不敢乱看。 等在宁寿宫外等同传的时候突然听到长宁郡主说，“你跟九王叔是什么关系？” 顾明姣一怔，是被她知道了什么？ 压住情绪猜疑，不解地看向长宁郡主。 “不知道郡主是要问什么？我见过九王叔仅有的几次都是在大长公主府和定远伯家的宴会上。” 她抿了抿唇，似是无奈纠结。 “上次在定远伯府上，还要多谢九王叔相救，回来后我禀明了母亲，母亲备了份礼让我去镇南王府道谢。 只是，王叔事务繁忙，并没得见王叔。” 长宁看着她，在分辨她话里的真假。 “你可知你这郡主的身份是如何得来？” 顾明姣面露不解，“我只知道是太后娘娘的旨意。” “呵……”长宁郡主轻笑一声。 她意味深长地看着顾明姣，“是九王叔在太后娘娘面前为你求的。” 说完这句话，在顾明姣眼中看到震惊不解，她有点相信顾明姣跟九王叔之间没有什么了。 以九王叔的脾气也不像是会为了什么人特意做什么事的，况且顾明姣还只是一个二嫁妇人。 与其怀疑九王叔是为了她，不如说九王叔容不得杨敬容对皇权不敬。 “你既然已经跟陆琮熙定了婚，那你日后就好自为之吧。” 顾明姣轻轻应，“我知道。” 别的，她不知道能说什么，长宁郡主也没想再听她说什么。 她心中暗暗放松，希望长宁郡主没有怀疑什么才好。 侍者出来宣她们进去，她依旧跟在长宁郡主身后。 “拜见太后娘娘，恭祝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太后年过六旬，因保养得宜并不太显苍老，一身吉服和满头珠翠更衬得她雍容华贵。 “你就是顾明姣，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 顾明姣慢慢抬起头，垂着眼不敢乱看。 她听到太后说，“果真是好模样，有几分像你的母亲曹氏。” 已经不是第一个人说她像母亲，有时候她对着镜子也会想，母亲到底是长什么模样，但始终想像不出来。 “起来吧。” 顾明姣又行了一次大礼才起，被安排坐在长宁郡主身边，。 她以为太后娘娘会问她有关杨敬容或者是陆庭渊，或者是陆琮熙的话，但什么都没有。 只先聊几句她在京中习惯不习惯，与临江府有什么不同，她挑了几样临江府有名的讲了。 太后明显十分有兴致，等顾明姣说完后太后身边的方嬷嬷笑眯眯地道。 “太后娘娘，郡主说的果然跟九爷说的一样。” 太后也一脸慈爱地点头，“小九在那边待那几年辛苦，还好已经回来了。” 顾明姣尽量让自己表现出平静来，也幸好这时候后宫的娘娘们过来请太后娘娘入席，一时间也没有人注意到她。 又是一番跪拜请安之后，太后娘娘说，“既然到时辰了，那就都去入席吧。” 顾明姣跟在众人后面，她忍不住朝其中一位娘娘的背影多看了两眼。 那是德妃，只一眼她就认出了她就是陆庭渊书房里那幅画像上的女子。 她与她，确实有三四分像，但她自然是比不得德妃娘娘雍容华贵。 德妃看着二十四五，因为身怀六甲浑身都散发着温润慈爱的气息。 今夜是年宴，陆庭渊肯定会来，他也会见到德妃，只是不知他见到德妃身怀六甲会有如何感想。 一时间顾明姣竟然想不出来具体的，思来想去她才惊觉她竟没有喜欢过什么人。 年少懵懂的时候她就与李辉定亲，但她与李辉没有感情，婚后更不用提。 对陆庭渊，一开始她是怕，是恨，后来知道反抗不得便只能压下所有习惯。 至于杨敬容和陆琮熙，她从未生过任何有关情爱的感觉。 现在她对陆庭渊，依旧没有情爱。 他要她的身体，她要他的权势，各取所需罢了。 到了宴会上顾明姣去坐到杨氏身边，杨氏她，“跟太后娘娘说了什么？” 她道：“说了些临江府的事。” 之后有夫人跟杨氏说话，她也就没有空闲理会顾明姣，如此顾明姣反而更自在。 菜食从御膳房送到宴上已经凉透了，顾明姣基本没有动筷子，也不饮酒。 她果然见到了陆庭渊，他和一众皇亲过来给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拜年。 明明个个都龙章凤姿，但顾明姣还是第一眼就看了他，兴许是只跟他熟吧。 陆庭渊没有给过她任何眼神，她一直在观察他与德妃娘娘。 他对德妃娘娘说恭喜，德妃娘娘笑着与他敬酒。 太后娘娘特意看着他的眼神里盛满了关爱，是喜悦是慈爱，还特意赏了他东西。 听闻太后娘娘最喜欢他，他是太后娘娘与先帝最小的孩子，生在太平年。 陛下叫瑞王老四，叫他九弟。 难怪他能活得那般恣意随性，不仅是自身优秀，还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不得不承认，有些人是生来就在顶端。 在这一刻，顾明姣生了羡慕心。 宴会的时间并不太长，结束回到永昌侯府时还不到亥时。 顾明姣回栖霞院换了身衣服到前院去一起守岁，外面爆竹声不断，偶尔有烟花在天空炸开，绚烂无比，只是太过短暂。 快到子时的时候顾崔华让顾明姣回自己院子守岁，“你身子弱，就别在这儿熬着了，回去自在些。” 这虽不合规矩，但更合顾明姣的意，她也知道是父亲疼她。 她跟瑶光刚进栖霞院的门就一股大力拉着，跌进一个宽阔熟悉的怀抱。 “王爷？” 第26章本王等着你的谢礼 顾明姣心跳加速，下意识左右看了看，确定没看到有其他人。 “怕什么？被人看到又如何？ 就是你爹在这儿，他又能拿本王如何？” 顾明姣被搂得更紧，鼻腔里都是陆庭渊身上的酒气，为此她紧了紧眉头，她不喜欢酒味。 “自然不能拿王爷如何，只是我恐怕只能一条白绫吊死了事。” “胡说。” 陆庭渊突然沉了神色，“大过年的不许说这种话，本王不会让你有事。” 顾明姣在他怀中挣脱不得，只能无声冷笑。 “既然王爷不想我有事，为何此时在这里？” “你这没良心的女人，本王来找你你不但不感恩戴德竟敢对本王出言不敬。 在宫宴上你一直盯着本王，难道不是想让本王来寻你？” 陆庭渊说着抬起她的下巴，低头亲了上去，这张嘴说错了话，自然要罚。 顾明姣被迫承受着他有些粗暴的亲吻，用了所有理智才忍住没有咬。 她没想让他来，她只想安安稳稳的过个年。 待被放开之后就听到他说，“本王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我还要守岁。”她不想去。 “永昌侯不是让你回房了？” 陆庭渊看着他，眉头轻挑，“要本王亲自去跟永昌侯请示？” 顾明姣试图拒绝，“会被人看到。” “严虹已经把人都支开了，天亮之前本王送你回来，不会被人发现。” 陆庭渊撩开大氅把人裹在里面，将风雪都挡在外面。 拒绝不得，顾明姣只能无声答应，被他裹挟着往后门走。 “小姐。” 瑶光唤了一声，赶紧跟上。 突然就听陆庭渊说，“你这丫头就别去了。” 瑶光又唤了一声，下一刻就听到自家小姐让她回去。 “回去休息吧。” 一直到后门都没有看到一个人，只看门口看到了严庚。 门外停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进到车厢里才发现大有乾坤，不仅空间大还铺了厚厚的毛毯，车厢壁上四角都挂有取暖的炉子，一进来就能感觉到一股子暖意。 陆庭渊解了大氅坐下，长臂一伸就把顾明姣重新揽进了怀中。 顾明姣的手被他握住，“这么凉，永昌侯府连个手炉子都没有？” 下一刻手就被放开，握过她手的那双大手掐着她的腰将她提起，与他面对面坐在他腿上。 带着陆庭渊体温的大氅兜头罩下，将她整个人都裹住。 身后是陆庭渊的大氅，身前是陆庭渊的胸膛，双手覆在陆庭渊胸膛上，能感受到他的心跳。 “还是跟以前一样没用。” 陆庭渊一边说，一边将人又往怀中搂了搂，再摸她手已经有些温度了。 顾明姣只觉得贴在他胸口的手心发热，她是没用，不如他，哪怕是寒冬腊月里身子也跟火炉子一样。 她喃喃道：“京城更冷。” “北郊有个温泉庄子，等你搬出来就过去住。” 陆庭渊的手在大氅里捏上她腰间的软肉，“什么时候搬？” “年后。” 顾明姣抬头看着他的眼睛，真诚道谢，“多谢王爷。” “呵呵……口头上的谢本王可不收。” 陆庭渊向来都是务实的人，他要的也都是实实在在的东西。 “王爷想要什么？ 王爷见惯了好东西，怕是我送什么都入不得王爷的眼？” “你都没送，又怎知本王会不会喜欢？” 陆庭渊唇角轻挑，“你好好想想，本王等着你的谢礼。 在搬入郡主府的那日，本王等着收你的谢礼。” 顾明姣突然想起来，往日她得过很多陆庭渊给的东西，首饰摆件亦或是衣裳银钱，那些东西已经占了她私库的大部分，但她从没有回过什么给陆庭渊。 从前也就罢了，但现在她与他是互利的关系，那她确实应该回礼。 只是，正如她所说，她并不知道能送什么给陆庭渊。 想到陆庭渊给她的那些东西，顾明姣忽然想到了李家，本来在陆庭渊离开临江府之后，李家就都搜刮了去，是后来永昌侯府来认下她之后，李家又乖乖把那些东西都还了回来。 他们不敢透露她和陆庭渊的关系，不然李家不只是败落那么简单。 只是败落并不能解她心中恶气，想到李家曾经对她做的那些威胁，逼迫，对沈家的打压，甚至在陆庭渊离开之后他们再度想把她送给其他人，顾明姣心中恨意翻腾。 下巴突然被捏住，顾明姣恍然回神，对上陆庭渊深沉的眸子。 “在想什么？” 她脱口而出，“李家。” 闻言，陆庭渊脸色骤冷。 “在本王面前想你那个死了的男人？” 下巴上传来痛感，顾明姣没有丝毫反抗。 “想李家那些人什么时候才死干净。” 面对陆庭渊她不想隐瞒她对李家的恨意，从前她身在李家，被李家用沈家威胁，她是不敢表露，如今她脱了桎梏，她不想再隐藏。 捏着她下巴的手指放松，在那处应该被捏红的皮肉上轻轻摩挲。 陆庭渊冷笑看她，“李家唯一做的好事，就是把你送到了本王身边。 甜甜，你今天说了太多那个字，不吉利。” 陆庭渊低头吻在顾明姣唇上，一触即分，很轻很浅的一个吻，不像在惩罚，像是安抚。 “今日过节，不提那些不开心的事。” 马车在镇南王府门口停下，顾明姣是被陆庭渊裹着大氅抱进府的，一直抱着来到一处三层阁楼之上。 阁中四面都有窗户，但此时只有一面开着，另三面都关上了，内里放置了两个火盆，桌上有茶酒点心。 莫非，他是想在这里守岁不成？ 三层高的地方，即便是封了三面窗，即便是放置了火盆，顾明姣还是觉得冷。 陆庭渊斟了一杯烫热的酒送到她面前，“喝了暖暖身子。” 就在此时，在无数嘈杂的爆竹声了中突然‘砰’地一声响，格外明显。 下一刻，一枚烟花升至空中，炸开。 绚烂的烟花绽放得很大，是她见过最大最好看的烟花。 紧接着又有数枚升空，绽放，一枚接着一枚，最多的时候她觉得好像整个天空都被照亮了。 顾明姣在漫天绽放的烟花中看向陆庭渊，发现他也在看她。 第27章在想王爷 “甜甜可喜欢？” 陆庭渊笑的时候桃花眼让他原本冷硬的五官显得柔和了许多，有几分清隽的俊逸之感。 顾明姣从来都知道他生得俊朗，只是从前对他更多的是惧怕，并不敢多看他。 如今，或许是没了李家桎梏，也或许是他帮了她，也或许是因为外面的烟花太绚烂，让顾明姣觉得他好像并没有那么可怕了。 在他问的时候她就情不自禁地点头，笑着迎上他的目光。 “喜欢。” 她下意识想说多谢王爷，突然想起来还欠他回礼，便又把话咽下。 “让王爷费心了，我很喜欢。” 外面的烟花不断绽放，太亮了，亮得她能看到在他眼中，自己的影子。 “宫宴上一直看着本王，当时在想什么？” 顾明姣突然惊醒，她当时在想他见到德妃娘娘在想什么，想他天生高贵，心生羡慕。 再看陆庭渊，她还是为他此时的深情眼神心惊，但她也清楚地知道。 他心里放的那个人是德妃娘娘，不是她这个替身。 他看着她，不过是透过她，在看他的心上而已。 顾明姣想到他可能会想听的话，“在想王爷，想着该如何谢王爷才能报答王爷对我的大恩。” 确实是大恩，即便日后她不嫁陆琮熙，即便日后他厌倦了她，她只要还顶着郡主的身份，别人也要忌惮她几分。 这一句‘在想王爷’让陆庭渊心情大好，哈哈大笑着将人揉在怀中。 “要报本王的大恩，你得乖乖留在本王身边。” 顾明姣依偎在他宽厚坚实的胸膛上，轻言低语，“好。” 她自然会乖乖待在他身边，直到他厌倦了让她离开，在此期间她也没有逃离的可能。 她就等着那一天，希望那一天到来时，她已经能不畏风雪。 顾明姣饮了两杯酒，只是这两杯酒就让她头晕，从阁楼到正院这一路又是被陆庭渊抱着。 但却不觉得太冷了，许是那两杯酒起了作用。 她觉得贴着他的地方在发烫，后来浑身都在发烫。 陆庭渊滚烫的气息喷洒在她耳边，“听严虹说你最近在跟着她练武？” “嗯。” 顾明姣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是不想让她练吗？ 下一刻就听到陆庭渊笑，“好好练。” 后来他掐着她的腰说，“还能再柔韧些。” ———— 顾明姣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的镇南王府，再醒来是在摇晃的马车中，她趴在陆庭渊身上。 “再睡会儿，到了本王抱你进去。” 但顾明姣却睡不着了，她想掀开帘子看看是不是已经天亮了，她不敢让陆庭渊再明目张胆地抱着她进永昌侯府。 手刚要伸出大氅就被压住，“天还没亮。 有本王在，不用多想。” 顾明姣便没再动，她想到严虹二人，恐怕整个栖霞院都被他们控制了吧，也可能阮嬷嬷已经知道。 脑子并不清醒，顾明姣困极了，但却也睡不着。 见她闭着眼睛眼珠子不停地动，陆庭渊知道她没睡，将她身上的大氅拢了拢。 “等搬府后就不用如此麻烦了。” 顾明姣没说话，连应一声都懒。 又听陆庭渊说，“去看了吗？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尽管照你的喜好改。” “都很好，父亲已经让人去打扫准备了。” 她想了想，还是说，“等我母亲的嫁妆整理出来，就搬过去。” 她借此问陆庭渊，“那些传言，是王爷的意思吗？” 听到轻笑声她睁开眼睛，只看到陆庭渊轮廓分明的下颌线。 “你倒是聪明。” 陆庭渊与她解释，“反正也不是什么秘密，与其藏着掖着不如大大方方让所有人都知道，也让所有人都能到算计。 能不能算计，敢不敢算计，那就要掂量本事了。” 不等顾明姣说话，他又道：“你可有可靠的人为你打理产业？ 当年你母亲的嫁妆中有几个京郊的庄子和一些田地、铺面，你拿过来之后不能再用杨氏的人。” 顾明姣知道，再用杨氏的人等于权利还是在杨氏手中。 可是母亲当年留下的人已经被杨氏换得差不多了，她如今是真的没有能得用的人。 “再寻吧。” “本王给你几个人先用着，等你找到合适的人再接替。” 陆庭渊琢磨了一下，提议，“你可以让你那嬷嬷找找以前的人，不过找回来也得试试还能不能用。 不着急，慢慢来吧。” 除了说谢，顾明姣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虽然这句谢轻飘飘的，没有任何实质作用。 产业交给陆庭渊的人打理她不怕被贪墨，那些东西对别人来说是丰厚，但对陆庭渊来说根本算不得什。 他这般高贵骄傲的人，根本不屑于做那种事。 到门口，顾明姣坚持不要他再抱，她想看着他离开之后再进去，却被他推进了门。 “回去睡一觉，就说昨晚守岁了。” 她在门内站了一会儿，听到马车启动的声音才往回走。 正房中没有点灯，但她才到门口房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阮嬷嬷一脸担忧地将她拉进门，然后才点上了烛火，又拉着她从头到脚看过才松了些紧皱的眉。 “嬷嬷不用担心，我没事。” 忽地，阮嬷嬷的眼泪夺眶而出。 顾明姣被她紧紧抱住，听到她哽咽的话，“小姐受罪了。” 顾明姣双手回抱住她，轻轻拍她的背。 “真的没事，他待我很好。” 除了在那方面的需求太强，其他时候确实很好。 阮嬷嬷过了好一阵才稳住情绪，但眼泪还是不住地落。 这一夜她都没睡，也在瑶光那里知道了所有。 这一夜她想了很多，很多以前想不通的地方也都想通了。 她承认小姐说的没错，镇南王确实待小姐极好。 不说送的那些东西，单就是为小姐求来这郡主的身份，就已经是难得。 但，他不说娶小姐，只这么耗下去，这怎么行。 女人的好年岁能有多少年，现在他是心思重的时候自然在意小姐，对小姐好，可等到他再次厌倦的时候，小姐该怎么办？ 不管是妃是妾，总该给小姐一个名分才是正经。 阮嬷嬷有很多话要说，但见小姐面露疲惫她心疼不已。 “小姐先歇息吧。” 顾明姣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叫瑶光把药拿来。 阮嬷嬷见了拿过药瓶来查看，“小姐是哪里不舒服？这是什么药？” “避子药。”顾明姣并不瞒她。 阮嬷嬷眉头皱得更紧了，“这种东西吃多了日后便是想怀也怀不上，难道王爷不想要子嗣？” 顾明姣疲惫地道，“他不要我生的。” “给我吧。” 阮嬷嬷将药给她，又喂了半杯水。 “外面买的药太伤身，老奴知道一个不太伤身的方子，小姐日后就别吃这个了。” 第28章到时候连郡主的身份也没了 顾明姣困得睁不开眼，但能有不太伤身的药她自然愿意。 “辛苦嬷嬷了。” 若是有机会，她还是想有一个与她血脉相连的孩子。 便是不能有，她也不想坏了身体。 “小姐快歇息吧，这个事交给老奴。” 阮嬷嬷给她掖了掖被子，见她沾着枕头就睡了过去，心疼得紧。 轻手轻脚放下幔帐退出，给瑶光使了个眼色一起退出房。 “小姐一直在吃这个药？” 瑶光无奈点头，“以前是喝药，药每次都是王爷的人煎好了送来。 现在不方便煎药，才在药铺买的这种丸子。”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在听到这些话的时候阮嬷嬷还是忍不住酸涩，心像是被刀割一样。 镇南王哪是对小姐不错，分明就是在糟践小姐。 “我写个方子，等过几日药铺开门了你就去买。 我会标注分类，换几个铺子买齐，切记不能在一个铺子里买。” 事关小姐的身体，瑶光不敢怠慢。 “是，我一定多走几个铺子。” 阮嬷嬷又说，“从今日起小姐的膳食也要改，吃了那些伤身体药，再不趁年轻底子好补回来，日后要遭罪。” 瑶光一边‘嗯嗯’应着点头，眼泪忍住不住地落。 阮嬷嬷也难受得紧，但她忍住了眼泪。 “大年初一不能掉眼泪，你先回去补一觉，让严虹来守着小姐。” 因为对陆庭渊有怨，阮嬷嬷难免迁怒到严虹身上。 昨晚在知道严虹姐弟是镇南王的人时，她在震惊之余也对他们有了迁怒。 镇南王派他们来，说是保护小姐，实则也是监视。 陆琮熙和杨敬容不是好人，他又何尝不是恶人，只是所图不同罢了。 初二这日杨氏带着儿女们回娘家，永昌侯没去，顾明姣也没去。 永昌侯府出嫁的两位姑奶奶也回了娘家，她们听了外面的传言早就想回来问清楚了。 “杨氏是怎么回事？既然她那侄子早就心仪明姣，怎么不早早提出来？ 非要在大长公主指婚之后再做出那种失格的事，把我们两家的脸面都丢在地上踩。” 大姑奶奶顾崔美话音刚落四姑奶奶顾崔贞就接了话，“这事儿本就是嫂子不对。 她当她文远侯府多高贵，她那侄儿是什么香饽饽？ 杨敬容早就有家事了，她还把明姣往上凑，她也不看看杨敬容配不配？ 想让我们永昌侯府的嫡出大小姐去给她家次子做妾，她好大的脸面。” 顾明姣眼观鼻鼻观心，长辈们说话她不插言。 顾崔华没好气地看了大姐和四妹一眼，“这事儿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提。”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姐妹回来他自然欢迎，但带着夫家的人来说这些他可不愿意听。 大姑爷佟醇赶紧出言打圆场，“大侄女如今是郡主，为着这个喜事二弟是不是也该大摆筵席？ 已经有不少人问起我了，我也不敢随意应。” 一提这个顾崔华果然就有了笑模样，“是要摆宴，我这请柬都准备好了，下午就着人发出去。 定了初六，到时候你们都要来。” 这场宴办不办可不是永昌侯府说了算，太后娘娘下的懿旨，不办就是打太后娘娘的脸。 届时来的人不仅是亲戚同僚，便是皇亲里的同辈同级也是要到场。 “呵呵呵……我们自然要到，到时候还要帮舅兄招待客人。” 四姑爷俞重玄不动声色地看了妻子一眼，又到，“听说大侄女的郡主之位多亏了瑞王殿下，到时候瑞王和大长公主定会到场。” 他意在提醒，这两人向来不对付，现在又因为大侄女的事更是针尖对麦芒，虽然得益的是大侄女，但也怕两人遇上了一个不好就要把好事变坏事。 他们当然是希望大侄女好，这个郡主的身份对他们来说也有助益，日后他们家的女儿说亲也能更让人高看一眼。 顾崔华看了看女儿，“明姣，你带着弟妹们出去玩儿。” 有些话，不适合让孩子们听。 顾明姣起身稽首行礼，然后带着几个弟妹离开，只是外头天寒地冻的也没处可去，只能引她们到宴客厅去喝茶吃东西。 顾明姣与他们并不算熟，也没有什么体己话能说，只能找客套话来说不至于太冷场。 “大表姐，我曾听眀馨表姐提过，你和杨敬容关系不错，他时常都到侯府来与你说话，还给你寻了不少稀罕物。” 佟如芝似笑非笑地看着顾明姣，“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都是常理。 但大表姐就算要做郡王妃，也该好生与人把话说清楚，弄得不清不楚的难免让人误会。” 佟如芝与顾明馨姐妹情深，从顾明姣回来她便认为是顾明姣抢了顾明馨的大小姐身份，是以对顾明姣没什么好言语。 对此，顾明姣并放在心上，毕竟人家十几年的情分，跟她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人自然不同。 但现在佟如芝为外人鸣不平舞到她面前来，她也不会任由人指摘。 “说话要讲证据，不是听谁说什么就是什么。 杨敬容如何想与我无关，我自认我与他从无私情，至于关系不错更无从说起，不过是亲戚一场罢了。 他是母亲的侄儿，是眀馨的表哥，他来侯府自然是为他们。 而你说的什么物件，我从未收过他任何东西。 表妹慎言，亦或者请文远侯和夫人当面说清楚也未尝不可。” 顾明姣话说得重，佟如芝自觉被下了面子，又认为顾明姣是仗着身份在压人。 “郡主如今身份尊贵不同以往，说话也与从前大不相同。 如今你要说什么自然是你的道理，但人在做天在看，我奉劝郡主莫要太过张狂，免得站得越高摔得越疼。” 见她越说不越不像话，而顾明姣也态度强硬，俞芮赶紧出言相劝。 “都说传言不可信，如芝表姐也不要太当真。 文远侯府都说清楚了是误会，这件事也已经过去了。” 她又迎上顾明姣笑道：“如芝表姐说话直，她也是关心大表姐，大表姐莫要与她计较。 不知大表姐和郡王的婚期可定了，到时候我们都要来沾沾大表姐的喜气。” 不等顾明姣开口，佟如芝立马插嘴，先是语气轻蔑地哼哼两声。 “也不知道这亲结不结得成，谁不知道安平郡王心仪的人是眀馨表姐啊，只是眀馨表姐一直没有答应而已。 别到后来郡王不愿娶了，再成了下堂妇，怕到那时候连郡主的身份也要被收回。” 第29章爹爹留你一辈子 佟如芝冷嗤一声，“到那时候，也不知道还有谁会愿意纳你做妾？” “表姐！” 俞芮加重了语气叫住佟如芝，“请表姐慎言。” 其他人也不赞同地看向佟如芝，“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做什么？” “大表姐，如芝表姐她不知是被谁蛊惑才会如此语无伦次，您看大姑姑的面上请……” 俞芮坐不住疾步来到顾明姣面前，还想打圆场，但佟如芝根本不接受她的好心，还挑衅地看向顾明姣。 “难道我说错了不成？有些人就是看不清自己的身份，不过是个寡妇，有什么资格耀武扬威？” 顾明姣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中，最后视线落在一脸轻蔑鄙夷的佟如芝身上。 “严虹。” “小姐。”严虹站了出来。 顾明姣淡淡地笑着，说，“掌嘴。” “是。” 严虹听话办事，动作利落，在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巴掌已经落在了佟如芝脸上。 她常年练武手劲大，一巴掌就打得佟如芝那张保养得很娇嫩的脸红肿起来，嘴角也浸出血来。 佟如芝被打得脑子发懵，还是俞芮最先反应过来。 她为难地看了看顾明姣，还是跑到佟如芝面前查看她的伤势。 一时间其他人也都围到佟如芝身边，只有顾家三个庶出的姐弟没动。 佟如芝突然尖叫一声朝顾明姣冲过来，“顾明姣，你敢打我，你凭什么打我？ 看我不撕烂你那张狐媚子脸，看你还能不能到处勾引男人。” 在激动之下佟如芝的力气大得很，俞芮和另一个人拉都没有拉住她。 只是她还没冲到顾明姣面前来，又被严虹扇了一巴掌，这次严虹用了大力气，直把她打得扑倒在地。 顾明姣居高临下看着她，冷声警告，“你再敢骂一句，我就打烂你的嘴。” “我是凭什么打你？就凭我是永昌侯府的大小姐，我要维护永昌侯府的名声。 你做作死我拦不住，但我绝不允许你牵连永昌侯府。” 佟如芝不服气，梗着脖子还要说什么，被俞芮死拉着死捂住嘴。 顾明姣上前一步，“你问我是什么身份，那我就告诉你，我是永昌侯府的大小姐，是郡主。 是眀馨的亲姐姐，也是安平郡王的未婚妻。 我绝不允许你空口白牙污蔑我妹妹的清白，也不允许你以下犯上污蔑安平郡王的名声。” “说得好，我顾家的人就该有如此气度。” 顾崔华首当其冲黑着一张脸进来，然后是顾崔美他们。 顾崔美夫妻的脸色也不比顾崔华好到哪里去，方才下人来报几位小姐吵起来了，他们来的时候正好就听到佟如芝说顾明姣就算给人做妾也没人要的时候。 他们当即就要进来阻止，但被顾崔华给拦住了。 再听到后面这些话，哪怕是见到女儿被打也没脸再阻止。 一见长辈们来了几个小的噤若寒蝉，俞芮也吓白了脸，小声叫人。 佟如芝下意识向父母求助，在看到父母的脸色后心不由咯噔一下，她能看得出来爹娘是生气了。 她几步走到父母身边，小声开口，“娘，我又没有说错什么，是顾……” 她想说是顾明姣仗势欺人，话没说完就挨了母亲一个耳光，这回她是彻底懵了，还委屈。 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娘，您也打我？” 她不敢相信，最疼她的母亲，竟然为了一个外人打她。 “闭嘴。” 顾崔美恨铁不成钢，她怎么就生了个这么蠢的女儿。 她警告地瞪了女儿一眼，“是我这当娘的没有教好你，还不给你大表姐道歉赔罪。 今日也就是你大表姐胸怀大度才不与你多计较，不然你有十条命也不够死的。 也就是你这个蠢脑子才会听信外人的胡言，你以为你在做什么，你在找死。” 顾崔美拉着女儿几步来到顾明姣面前，“还不快给你大表姐赔罪。 今儿就是你大表姐不教训你，我也要打死你，省得留着你祸害九族。” 顾崔华坐在主位上，脸色没有丝毫好转，顾明姣站在他右手边，对此并没有任何表示。 佟如芝的手臂被母亲掐得钻心地疼，迫于威压她只能咬牙低头给顾明姣道歉。 “对不起，都是我一时糊涂被人蒙骗失言胡说，多谢大表姐教训打醒了我，请大表姐别跟我一般见识。” 顾明姣自然知道她不是真心道歉认错，但看在父亲和大姑的面上，也只能到此为止。 她先看向大姑，“大姑言重了，我既是顾家的人，教导弟妹便是我的应尽的职责。 就像大姑说的，都是为了九族存活。” 不等顾崔美说话，她又看向装出一副悔过模样的佟如芝。 “既然知道错了就要改过，往后切记要慎言，小心祸从口出。” “大表姐教训的是，我一定谨记，再也不会犯。” 顾明姣不理会她是不是恨死了自己，终究不是一路人，她也不稀罕那点儿所谓的虚假亲情。 中午，三家人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吃了一顿饭就散了场。 顾明姣被父亲叫住，“明姣，爹知道你受了太多委屈，今天你做得很好。” 顾明姣先是欠了欠了身，再请罪。 “女儿不该做得那么偏激，其实可以好好跟表妹说的，是我太冲动了。” “没有，你没有偏激，你做得很好。” 顾崔华神情严肃地抬手制止她说话，“再有这样的事，你便是再重些罚也是应当。 我们顾家能走到今天不容易，是你祖父、曾祖父用半生征战才换来的，若是毁来了我手上，我没脸见列祖列宗。 你是我顾家的好子孙，往后你也要好好给你弟弟妹妹们做榜样。” 他突然重重叹一口气，“你放心，若是安平郡王真有他想，爹定会求陛下退婚。 你往后的夫君必定是要心中有你，看重你才行。 爹不要你为了侯府委屈自己，你若是对郡王没有情，你也别忍着，一定要告诉爹爹。 若是往后都没有你想嫁的人，爹爹留你一辈子。 你别听外面什么流言蜚语，关他们屁事。 你是爹的女儿，爹和你娘只想你能开心。” 第30章第一次给陆庭渊送东西 下午，临江府沈家来给永昌侯府送年礼的马车到了。 顾明姣知道沈家来人，慌忙到前头去见。 “小的给小姐拜年，祝小姐新春大喜大福，荣贵平安万事如意。” 此人是沈家的一个管事，叫赵潮。 一见她顾明姣就忍不住红了眼眶，声音也哽咽了。 “赵管事快快请起，路上可都顺利？家里都好？” 瑶光亲自将人扶起来，她见着老家的人也激动不已。 赵潮同样也红着眼眶，不过满脸都是笑意。 连连说了几个好，“好，好，都好。 小姐可好？你们都好？ 本来该年前就到的，路上被雪天耽搁了，还请小姐见谅。” 此时他也顾不得什么主仆大防了，认真看了顾明姣几眼，确定小姐看着是真的很好，好像还比在临江府时精神了些。 阮嬷嬷亲自带着人来上茶，她对曾经收养了小姐的沈家很是感激。 她一来就听到赵潮说，“家里老爷夫人，还有大少爷他们都好。 夫人怕您惦记家里不习惯，特意让小的给您送了些家里的吃食和物件。 大少爷秋日里得了一件好皮子，特意让人做了衣裳给您，大少爷说京中与临江府不同，北方冬日里更寒冷。 三小姐给您做了护膝……” 赵潮突然又打住，他看向顾明姣。 “侯府什么都有，肯定也不会让小姐冷着，这些，是夫人他们的心意。” 沈家现在的当家夫人盛氏并非原配，当初顾明姣在沈家的身份也不是盛世的亲生女儿，她和大哥沈璋是原配生的孩子。 可不管是不是亲生，沈氏这个继母对他们都是亲生的一般对待。 幼时她体弱总是生病，每每都是盛世将她抱着照顾，哄她吃药，哄她入睡，亲力亲为。 她说，“我家甜甜的疾病苦难都被苦药汤子带走了，日后全都是甜甜美美。” 甜甜这个小名是母亲取的，母亲希望她以后所有的日子都是甜的。 顾明姣重重点头，“京中确实冷，我也早就想念家中的味道了。 赵叔辛苦了，还要请您帮我向二老，兄嫂，弟妹们带好。 赵叔一路过来一定艰难辛苦，大家都先去休息住下。 我还有些东西想请赵叔带回去，要再辛苦你们了。” 然后阮嬷嬷亲自带着赵潮等人去拜见过永昌侯，再安排他们在侯府住下。 一路见到侯府的富丽堂皇雕梁画栋，又亲眼见了永昌侯的威严和对小姐的关爱，又听说小姐如今已经贵为郡主，赵潮这一路都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另一边顾明姣一一看过沈家给她送来的东西，每一样都让她触动。 她恐怕再也没有能回沈家的机会，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见一见他们。 平复了情绪之后，顾明姣把其中的茶叶和酒，还有吃食都分出一些来，叫严虹给陆庭渊送去。 “王爷在临江府几年，应该也会想尝尝味道。” 既然想清楚了，决定要与他好生相处，便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不管不顾。 在结束之前，她确实应该为他费些心思，既是要在他那里获取好处，便就把他当做一个难缠东家来对待吧。 阮嬷嬷见此神情微敛，但并没多说什么。 她也有所思，既然小姐与镇南王不得不纠缠，那若是这期间互相都动了真情，那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严虹从栖霞院这边的侧面出去，绕到前面的时候正好看到杨氏母子三人回府。 杨氏他们并没有看到她，母子三人各自揣着心事。 杨氏今日回娘家去先是被哥嫂埋怨了一通，又被亲娘训了一顿。 最后还没得到侄儿媳妇的好脸，三侄儿媳妇苏氏见了她连礼都不行，甩手就给了她一个白眼。 母亲和哥嫂也就罢了，但她苏氏一个晚辈哪来的资格敢给她脸色看。 杨氏有心教训这个目无尊长，不孝不贤的侄儿媳妇，但又被母亲给阻止警告。 “大过年的你还要闹什么？难道非要让将军府再看我们侯府一次笑话不成？ 你嫂子的脸面不是脸面，她可是侯府的当家主母。” 因着是年节，又因文远侯夫人温氏这个做婆母的亲自去接，苏氏再不情愿也不能拂了婆母的脸面，所以不得不回来。 为此，温氏跟把这笔账记在了姑子杨氏头上，要不是杨氏隐瞒算计，撺掇着她儿子做那些事，也不会有现在这些事。 杨氏在娘家憋了一肚子气，回来一听说顾明姣把大姑姐家的姑娘赶紧打发了两个孩子回去，然后问侯爷在何处。 结果又听说了临江府沈家来送年礼，而且已经见过侯爷也住下了。 对这个沈家杨氏恨透了，哪怕连沈家的人都没见过，但当年要不是这个沈家多事收养了顾明姣，她现在也不能回来争她儿女的东西。 何况，还惹出这么多事来。 她进门的时候分明看到了侯爷神情轻松地喝茶，结果侯爷一见到她来就沉了神色。 杨氏这叫一个憋屈，合着她为这个家辛苦操持十几年，又为他永昌侯府生儿育女，到头来连他的一个女儿都比不了。 近二十年都没见，才来了半年就让他永昌侯什么都不顾了，眼里心里就只有一个女儿。 她才一提大姑姐就被打断，“这事儿明姣做得没错，还维护了眀馨的名声。” 他没好气地觑一眼杨氏，“你也该多管管眀馨了，她还小吗？ 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连名声也不顾了，她要做什么？” 这话没头没脑的说得杨氏一怔，“侯爷这话从何说起，眀馨做了什么让您如此动怒？ 眀馨向来都听话懂事，不是为主动惹事的性子。” “哼！做什么。 今日如芝口口声声说安平郡王喜欢的是眀馨，你敢说她什么都不知道？ 问我，你还是回去问问你的好女儿吧。” 闻言，杨氏神色骤变，但很快又掩起情绪。 “眀馨心思单纯又乖巧，难道侯爷还不了解您的女儿吗？ 别说安平郡王是明姣的未婚夫，便不是，眀馨也不会跟他有任何交集。 眀馨清清白白，但安平君王要做什么又关眀馨什么事？” “呵……” 永昌侯一巴掌拍在桌上，将茶盏碟子震得磕出声响。 “你也知道这个道理，怎么到了明姣身上你就忘了？ 你要是心中更重文远侯府，你便回你的文远侯府去，把杨敬容当你的亲儿子去。” 第31章上演一场好戏 “侯爷是要赶我？” 杨氏不敢置信地看着顾崔华，这一刻她看着顾崔华竟觉得这个同床共枕十几年的丈夫是那样陌生。 又是震惊又是失望之下，杨氏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只怔怔看着顾崔华，说不出话来。 顾崔华本是说的气话，但见妻子这般反应也发不起气来，也觉方才话说重了。 他闪了闪神色，眸中怒气也散了大半。 “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又长长出了一口气，“你先忙去吧。” 杨氏神情微动，又看了顾崔华几眼，什么都没说，离开了。 她清楚，这件事没有争论下去的必要，真要刨根问底下去只会让彼此都难堪。 就这样，她是永昌侯府的主母。 除了她的眀馨和明坚，别的都不重要。 杨氏回去之后让人备了一份礼给佟家送去，又让人去提醒顾明姣明日跟她一起出席宴会，专门给她送了一份燕窝羹过去。 “夫人让老奴叮嘱大小姐早些歇息，明日起来才能更精神。” “多谢母亲关心。” 顾明姣吩咐瑶光，“替我送魏嬷嬷出去，雪天路滑，还请魏嬷嬷当心脚下。” 没过一会儿严虹回来，提了一个食盒，结果一打开里面竟然是新鲜的橘子，这个时候想吃到新鲜的果子不容易。 “这是太后娘娘赏给王爷的，王爷想着您，特意让奴婢给小姐带回来。” “王爷有心了，下次你替我谢王爷。” 顾明姣随意拿了一个，瑶光上来接过，“奴婢来剥了，别脏了小姐的手。” 她笑嘻嘻地看了眼严虹，“王爷待我们小姐是真好，这么金贵难得的果子都想着小姐。” 这话她是故意说给严虹听的，有这么个监视的人在身边，说话不得不小心。 严虹神色未变，她对顾明姣说，“王爷说，您要是说谢的话，就想想回什么礼。” “王爷要什么没有，哪看得上我们小姐的回礼。”瑶光下意识嘟囔。 严虹至始至终都是在说给顾明姣听，“这不奴婢就不知道了，王爷是这样说的。” 顾明姣又看了看半盒子的橘子，“留几个，剩下的你们都分了吧。” 阮嬷嬷立即道：“这是王爷给您的，这天气还能放。” 当着严虹的面，她跟瑶光一样是在为顾明姣解释。 严虹依旧神色不变，但顾明姣却说，“太凉了。” “你们也都尝尝，不然要浪费了。” 陆庭渊给的东西，不能出这个院子。 众人吃了橘子，正整理要带去临江府的东西，宝芳领着赵潮进来。 “赵叔有事？” 赵潮欲言又止，顾明姣看出他是有顾虑。 “赵叔有话但说无妨，这里都是自己人。” 房中只有阮嬷嬷、瑶光还有宝芳，严虹守在门口。 赵潮咬牙下定决心开口，“小姐出门在外一定要多加小心，尤其是要防备府上的二小姐。” 本来这些话不该他说，他不仅是下人，还是旧奴。 如今小姐是侯府嫡女，这又是在侯府，他现在跟小姐说这些无疑是在挑拨离间。 “方才小的去马厩喂马，无意间听到一个丫头跟人说话，因为提到了小姐我才多听了一耳朵。 还提到了府上二小姐，不知二小姐是为什么生气，言语间提到要让小姐不好过的话。” 赵潮已经跪下，“小的绝对没有要挑拨小姐与二小姐关系的意思，小的只是担心小姐……” 顾明姣出言打断，“我信赵叔，赵叔快起来，地上寒凉。” 她敛了神色故作轻松地笑道：“我这二妹是个孩子脾气，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也就是嘴上说说。 应该是下午我说了她几句，她又闹脾气了。 还让赵叔误会了，等明日我见了她说说她。 赵叔且放心，父亲待我极好，母亲也是和善的人，即便是同辈中有时候会生口角摩擦，也都只是些无关痛痒的小事。 何况如今我已经郡主身份，赵叔不用多想，也请赵叔回去跟家里说，我在京中一切都好。” 即便是听到小姐这样说，赵潮还是觉得不能安心。 这时阮嬷嬷上前来，“这事儿确实是误会，小姐说这些可不是安抚。 以小姐如今的身份，侯府确实没人能让小姐受委屈。” 她不动声色地往门口看了一眼，有镇南王在，确实没人能给小姐委屈受。 第二日顾明姣亲自到门口送赵潮一行人，她特意选了杨氏出门的时间，果然跟她想的一样，顾明馨笑盈盈来到她身边，跟往常一样来挽她的手臂。 “大姐姐怎么出来这么早，门口风大。” 她这是做给所有人看的，而顾明姣是做给赵潮看。 顾明姣随手给她扯了扯披风，“还好，我也刚出来。 赵叔他们要回去了，我来送送他们。” 赵潮他们先走，随后永昌侯府的马车也启动，朝丞相府去。 今日是丞相府宴请，永昌侯府连最小的庶子顾明铎也一起前往。 离上次与傅琼珠她们见面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但这次见面傅琼珠带着一众贵女向顾明姣行礼。 “臣女拜见郡主殿下。” “快快请起，都别拜，你们这样我都不好意思跟你们见面了。” 顾明姣亲自上前把傅琼珠和薛肖丽扶起来，“你们可千万别跟我疏远了。” “礼不可废。”傅琼珠笑道。 “我们可舍不得跟你疏远，方才你没到我们可都盼着你来，快进去暖和暖和。” 进了厅中发现她们之前在玩覆射令，她自然也客随主便加入其中。 下午太阳冒了头，傅丞相命人把花房中精心培育的兰草搬出来供众宾客观赏，定远伯提议吟诗作画。 “上回在我家梅园中就出了不少精品诗篇画作，想来今日欣赏着傅丞相的兰草定会涌现更多更好的好诗佳作。” 很快桌案笔墨便准备好，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有人提笔作画亦或是写诗，顾明姣推脱不得也只好写了一首应景的诗。 要说有多惊艳绝对没有，也就只是应景，并不会出头也不至于太平铺无趣。 无意间她看到翠喜在顾明馨耳边说了什么，然后顾明馨转头朝太子的方向看了几眼。 她又在纸上写了几个字，然后搁下笔与翠喜匆匆离开会场。 她们刚走一会儿，那边太子也离开了。 顾明姣又在人群中看了一圈，依旧没有见到陆庭渊，他今日没来。 就在顾明姣确定后有种要舒一口气的时候，那个熟悉的身影突然闯入她的视线中。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 先是孩子的哭声，然后是惊呼声。 在一众嘈杂的声音中，顾明姣听到了翠喜的声音，“小姐，您流血了，” 不知道顾明馨上演了一场什么好戏？ 第32章我想帮郡王 这一声不止顾明姣听到了，她快步随着众人来到外面，先是看到雪地上有几滴血，再看到一个三四岁的男孩儿被四五个嬷嬷围着检查身体。 “小主子还有没有哪里疼？” “小主子摔到磕到没有？” 男孩儿一身华贵，衣服上沾着雪和土，看不出来有受伤，但额头上有一处明显发红。 他瘪着嘴看向大皇子，忍着没有哭。 大皇子询问怎么回事，大皇子子妃将儿子抱在怀中安抚。 几个照顾皇孙的嬷嬷跪在地上解释求饶，“小主子玩球时跑得太急踩到积雪险些撞到假山上，是永昌侯府二小姐及时挡住。” 顾明馨替皇孙挡的左手背被翠喜用帕子压住，帕子都已经被血浸红。 “臣女并无大碍，大皇子殿下还是先请太医为皇孙诊治吧。” 顾明馨脸色发白，是真的疼，那一下被撞在假山石上，撞得结结实实，她现在有种手骨都被撞断了的感觉。 大皇子看了看她的伤，微微点了点头。 “今日多亏有你，你也受伤了，赶紧去休息等太医前来。” 发生这样的事丞相当即就已经着人去请太医，丞相夫人也让人安排了一个厢房，亲自请着大皇子妃和顾明馨去休息，杨氏担心女儿的伤自然也跟着去了。 丞相一家跪下请罪，“都是老臣办事不利才让皇孙受伤，请大皇子殿下责罚。” “丞相快快请起。”大皇子亲自把人扶起。 “不过是寻常磕碰，丞相不必太过自责。 男孩儿难免顽皮，便是我儿时也没少磕碰，算不得什么大事。 倒是永昌侯府二小姐伤了皮肉出了些，毕竟是女子，别留下疤痕才好。” 还没走远的顾明馨听到大皇子的这话心中喜悦难压，觉得哪怕是伤处再痛，也值了。 丞相当即就道：“一定用最好的药。” 永昌侯适时站出来，“臣代小女谢过大皇子殿下和丞相大人。” 有几道视线落在顾明姣身上，她正好趁此机会离开宴会。 “妹妹方才流了血，也不知道具体伤得重不重，女儿实在不能安心，想去看看。” 得了应允之后顾明姣便追着大皇子妃等人而去，离开之前她看了一眼皇孙滑倒的地方，现在地上只有杂乱的脚印，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若她没有看到她和翠喜那些举动也就罢了，她不得不怀疑这场戏是不是顾明馨自导自演。 她亲耳听到过顾明馨说要做皇子妃，为了接近讨好大皇子使些手段不无可厚非，但她竟然利用这么小的孩子。 在看到顾明馨手背上被撞得血肉模糊的伤时，顾明姣又不得不佩服，佩服顾明馨真豁得出去。 太医叮嘱了不少注意事项，尤其不能碰水。 如此一来他们也不能继续在丞相府了，早早就告辞离开。 回去的路上母女俩一辆马车，杨氏对女儿鲁莽的做法并不赞同，更还是心疼女儿。 “皇孙有那么多嬷嬷照顾着，哪用你去逞什么能？ 你这手还不知道能不能一点儿都不留疤，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万一留疤了你可怎么办？” 这件事顾明馨打算烂在肚子里，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女儿那时候也没有想这么多，见到皇子要撞上去了就下意识的反应。 不过，女儿这一挡也值了，不然皇子那么小恐怕真要撞出个好歹来。” 杨氏没好气地瞪她，压低声音说，“那又关你什么事？ 真出了事也是照看的嬷嬷们没用心，再不济也是丞相府不尽心，哪轮得到你？” 她又看了看女儿被包起来的手背，“还好是在后上，要是伤了脸，我看你日后怎么办？ 你没看到三皇子见了你受伤，脸色都变了。” 杨氏觉得三皇子对她女儿有点那个意思，她也有心想让女儿跟三皇子接触。 但顾明馨却不想听她的安排，“变就变吧。” 她并不以为意，反而道：“我救了皇孙，大皇子殿下自会对我另眼相看。” 闻言，杨氏脸色一变。 “你还真想给大皇子做侧妃？三皇子的正妃人选还没定，你想想清楚，别犯傻。” “娘，女儿想得很清楚，女儿心仪大皇子殿下。” 她想要的从来都不只是皇子妃这个身份，只现在的一个正妃算什么？ 她要走到高高在上的位置，要让顾明姣对她下跪。 表妹不过是帮她说了几句话就被顾明姣掌掴羞辱，这个耻辱她早晚要让顾明姣加倍奉还。 她们前脚刚到侯府，后脚就有丞相府和大皇子府送了不少补品来，顾明馨心中甚是得意。 当天晚上陆琮熙也着人送了东西来，同样是给顾明姣送一份，给顾明馨送一份。 只是顾明馨那一份又给杨氏退了回去，不过顾明姣立马把自己那份让严虹给顾明馨送去。 过了两日，顾明姣在宴会上遇上陆琮熙。 “二小姐的伤可好些了？她怎么把本郡王送的东西退回来了？” 顾明姣真想骂他一句有病，也真的笑着语气轻快地骂了出来。 “郡王脑子有病就去请太医诊治，你要关心谁就去找谁，别挡我的路。” 四下无人，顾明姣也不怕被人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陆琮熙接连几次被顾明姣冷言恶语，也不知道是不是在习惯了，还是他脾气变好了。 “本郡王好言好语跟你说话，你就是吃醋嫉妒也不该对你妹妹这般冷漠。 你应该好生跟二小姐学一些舍身为人，你要是有二小姐一丁点儿的好德行，也不至于半点儿都没有值得让人值得喜爱的地方。 若你再这样下去，别怪我日后冷落你。” 顾明姣只把他当个乐子看，便也就笑得更随心了些。 “郡王真要是关心的顾明馨，怎么不亲自上门看望？ 对了，郡王给我的那份的东西我转送给眀馨了。” 她说着深深地看了陆琮熙一眼，“方才郡王教训的是，我确实不应该吃醋嫉妒。 我知道郡王对眀馨的深情，我想帮郡王。” 之前是她想错了方向，都说有情人终成眷属，她着实不应该做拆散有情人的恶人。 第33章本王今日没空听你闲话 “你什么意思？” 已经习惯了顾明姣剑拔弩张阴阳怪气的陆琮熙，突然听到她说要帮他，反而让陆琮熙觉得不对劲。 他防备地看着顾明姣，甚至有种想退后一步的感觉。 这女人发起疯来会打人，跟个疯婆子一样。 一时间，他竟没有了之前质问顾明姣的理直气壮。 “你想干什么？说清楚。” 顾明姣看着他防备的神情忽地莞尔一笑，笑得妩媚多姿。 “郡王让我学舍身为人，我觉得郡王说的对。 所以，我决定要贤良大度，事事为郡王着想，我要帮助郡王，让二妹明白郡王的真心，好让郡王和二妹能早日修成正果。” “你说真的？”陆琮熙还是怀疑。 实在是顾明姣的转变太快了，让他不得不怀疑她还另有居心。 但他内心的冲动又告诉他，他一定要娶到顾明馨。 “自然是真的。” 顾明姣笑着点头，“我知道郡王并不喜欢我，也知道以我的身份配不上郡王。 你我之间与其成为一对怨偶，不如我现在就退一步，成全你和眀馨。 眀馨是我的亲妹妹，日后她得了郡王的独宠也不会让我为难，算起来其实是双赢。 郡王，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顾明姣一直都语气轻缓，却好似有魔力一般让陆琮熙跟着幻想。 “你能这样想最好，既然你这般识趣，日后本郡王也不为难你。 你要是一直都老老实实，等本郡王娶了眀馨后会让你有好日子过。” 陆琮熙自以为大度有担当，而顾明姣应该对他感恩戴德，但顾明姣只觉得他可笑。 “你准备怎么帮本郡王？” 他已经迫不及待，恨不得现在就能见到顾明馨。 顾明姣不答反问，“郡王先稍安勿躁，你知道为什么这两次你送的东西都被退回了吗？” 闻言，陆琮熙冷哼一声，“还不是因为你。” “郡王想错了，郡王一直把我当阻拦你的人，其实郡王想错了。 真论起来，我和郡王才是站在同一条船上的人。” 顾明姣顿了顿才又道：“想必郡王也听说了文远侯府杨敬容对我纠缠被镇南王遇见后惩治的事吧？” “怎么不知？” 陆琮熙瘪了瘪嘴，十分轻蔑地扫了眼顾明姣的脸。 “你不就是因为这个才得了郡主的身份么，也就是你运气好那天正好被九王叔遇上，便宜了你。” 顾明姣不理会他的冷嘲热讽，“那郡王知道不知道杨敬容为什么对我纠缠？” 还不是因为你不检点。 这话在陆琮熙脑子里过了一遍，但他没有说出来。 “是因为你的嫁妆？” 他见顾明姣点头，下意识有点慌，但立马就平复了情绪。 “杨敬容已经得了教训，他不该再觊觎不属于他的人和东西。 你是本郡王的未婚妻，你只能嫁给本郡王。” 顾明姣当然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只可笑他也未必就能得到。 她敛了笑意问陆琮熙，“郡王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你以为，他是怎么突然就对我纠缠？” “其实并不是突然，是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母亲的嫁妆丰厚，从一开始就在纠缠。 只是，在大长公主未指婚的时候，他一直都以为我是他的囊中之物，没想到郡王突然插了一脚进来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你说的是谁？” 陆琮熙还没蠢透顶，“你是说侯府人？” 他最先想到的是文远侯府，紧接着才想到了杨氏。 他想说杨氏出身侯府，夫家也是侯府，怎么可能会看得上那些东西，但立马就联想到自己。 见他神色几变，顾明姣紧接着说，“母亲心疼侄儿，杨敬容毕竟是她娘家的人，一个姓。” 她又幽幽叹口气，“除此之外，母亲还一心想二妹高嫁。 其实，郡王两次送去的东西都是被母亲的人拦下送回，二妹根本就不知道有这回事。” 她说了这么多，就是表明杨氏根本就是看不上他，而不是因为婚约而避嫌。 陆琮熙果然脸色难看得很，但也只能把怨恨藏在心里。 “你说的帮本郡王，是怎么个帮法？难道你还能说动侯府人？” 想到什么，他又追加了一句。 “先跟你说清楚，本郡王是要娶二小姐，不是让她做妾。” 顾明姣心道：还要我赞你一句有担当？ 话出口却是，“我知道。” “郡王与我订婚也是无奈，郡王心中只有眀馨只想与眀馨相知相爱，所以我信郡王不会像杨敬容一样觊觎我的嫁妆。 为了我们互相的利益，我会尽力帮郡王。 郡王日后再有什么要送给眀馨的，都可以先送到我那儿，我会寻到合适的时机及时转交给眀馨，想必在郡王的坚持下，眀馨终用被郡王打动，看到郡王真心的一天。 我在这里先预祝郡王和眀馨，有情人终成眷属。” “好。”陆琮熙当即答应。 他现在只想先娶到顾明馨，至于顾明姣，到时候再说。 只要她能一直像现在这样懂事，他自然不会苛待她，郡王府也能有她一个院子住。 陆琮熙走后，顾明姣刚一转身就与陆庭渊四目相对。 稍一惊讶后便镇定下来，“王爷。” 陆庭渊见她在这里跟陆琮熙说了好一阵话，还笑语晏晏明显是相谈甚欢。 “跟陆琮熙说什么？说得这么高兴？” 他紧紧看着顾明姣的眼睛，“商谈婚事？” 顾明姣惊讶地问，“王爷难道没听到？” 在见到陆庭渊的时候她就以为陆庭渊早就来了，只是藏着不知道听了多少。 “哼！你当本王闲得只盯着你？ 本王问你话，回答本王。” 顾明姣向他靠近一步，“不是婚事，但也是值得高兴的事。 不知道王爷有没有闲，听我说说？” 陆庭渊真要查，她没有什么能瞒得过他，更何况严虹就在身边。 不料陆庭渊却说，“本王今日没空听你闲话。” 说完他就要走，而且从头到尾都阴沉脸，也不知道是谁又惹了他。 “请王爷留步。” 顾明姣又往前走了两步，偏偏陆庭渊说停就停，她险些撞到陆庭渊后背上。 第34章又惹到他了，债多不愁 “九王叔？” 陆琮熙去而复返，他是想起来本来要让顾明姣带给顾明馨的药膏还没给，结果一回来就看到顾明姣跟九王叔在一起，还离得那么近。 顾明姣一听到声音立马退后两步与陆庭渊拉开距离，而陆庭渊转身冷眼看向陆琮熙，不怒自威。 陆琮熙还想问九王叔怎么会在这儿，但被他冷眼看着又问不出口了，反而先交代起自己来的原因。 “我来给顾小姐送东西。” 但却不拿出来，还等着陆庭渊先离开。 陆庭渊转头问顾明姣，“郡主叫住本王所为何事？” 顾明姣在他意味深长的眼神中屈膝行礼，“臣女是想跟王爷道声谢。” 她谢的是他给的橘子，陆庭渊清楚，但陆琮熙以为的是郡主之位。 于是，他也说，“确实要感谢九王叔，多谢九王叔为我们费心。” 我们？ 这两个字陆庭渊听得刺耳，他先是看着顾明姣冷笑一声，然后转头觑了陆琮熙一眼，重重哼了一声就离开了。 对陆庭渊这种喜怒无常的脾气陆琮熙并不陌生，哪怕是被轻视他也不放在心上，在他看来不被陆庭渊轻视的没几个人。 只有顾明姣知道，这回他是真的生气了。 不过，她又想：债多不愁。 “这个药膏你给二小姐带去，你告诉她用完了就说，我再去找姑母要。” 为了这个药膏陆琮熙可是费了不少嘴皮子，不过一想到顾明馨用了这个之后不会留疤，他就觉得怎么都值得了。 顾明姣让瑶光收了东西，“郡王放心，我一定想办法把东西送到眀馨手上，让她日日都用。” 陆琮熙点了点头，“对了，九王叔怎么在这儿？” “兴许是路过吧。” 顾明姣哪能知道他怎么就突然到这里来了，也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 “你以后少在九王叔跟前晃，别以为他帮你说过话就是真的为你。 九王叔那么做只是为了维护皇家的威严，与你无关。 你要是不长眼惹到了九王叔，别怪我没提醒你。 也别连累我，你好自为之。” 瑶光对着他的背影嗤笑出声，“就凭他也配。” 她转头疑惑地问，“小姐，您真的要替他传东西啊？” “当然，他对顾明馨如此看重，情深意厚，怎么能让他希望落空呢？” 瑶光还是不明白小姐这么做的用意，还想问，被身边的严虹拉了拉。 “该称郡主。” 瑶光皱了皱鼻子，“我一时改不过来嘛，我记住了。” “郡主，二小姐根本就看不上郡王，而且您替郡王传东西要是被夫人知道了的话，恐怕要有麻烦上身。 您管他们怎么折腾呢，何必惹麻烦？” “陆琮熙太烦了。” 顾明姣缓缓呼出一口气，“给驴前面掉根胡萝卜，他就专注地做一件事了，能省些事。” 瑶光听得似懂非懂，她看看主子，又看看严虹。 问严虹，“你听懂了吗？” 严虹想了想，“给他个奋斗的目标。” 严虹顿了顿又道：“就怕二小姐知道是他送的不会收。” “那就不让她知道。” 顾明姣粲然一笑，“回去后你就给她送过去，就说是大长公主给的。” “嘿嘿……” 瑶光笑着重重一点头，“确实是大长公主给的。” 下午到家后瑶光就先把药膏给顾明馨送过去，一开始顾明馨以为是顾明姣送的，她并不想要。 “我这儿有太医调制的药，你就替我多谢姐姐。” “这是大长公主给二小姐的。” 在瑶光说了这话后顾明馨才收下，并打开闻了闻。 “味道跟太医调制的差不多，有机会我会亲自去谢大长公主。” 这是瑶光第一次笑着从顾明馨这里离开，好心情一直维持了好几天。 到这日永昌侯府举办宴席，在她见到庄魁之前。 瑶光有点惧怕庄魁，不仅因为他是镇南王的侍卫，还因为他体型魁梧壮硕，每次站在她面前都会给她一种泰山压顶的感觉。 “你拦着我做什么？我还要去伺候郡主，快让开。” 庄魁却不让，“郡主那里有严虹，暂时用不到你。”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个巴掌大的盒子来给瑶光。 “给你。” 瑶光以为是镇南王给主子的，接过后就迅速收起来。 “我会给郡主的，你快让开。” 今日到处都是人，她可不想被人看了去再给主子惹麻烦。 这人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也太壮了吧，挡得她想找个缝隙过去都找不到。 就在她为难之际，头顶突然传来一声，“这是给你的。” 瑶光愣住了，她抬起头一脸不解地看着面前这个大块头。 突然脸色聚变，把东西拿出来还给他。 “我不要，多谢王爷赏赐，奴婢受不起。” 下一刻，手被紧紧抓住。 “放开我，你要干什么？” 瑶光被吓得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她以为是她不识好歹要被庄魁就地处决，惊恐之下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挣也挣不开。 这一瞬间她脑子里已经想到她被庄魁杀死抛尸的画面，也不知道会被他抛到哪个荒郊野外或者乱坟岗，她再也见不到小姐了。 庄魁眉头紧皱看着一口咬在他虎口上的人，他实在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大的反应。 “不是王爷给你的，是我给你的。 嘶……你快放开。” 庄魁都怕她咬得太重，把牙给崩了。 瑶光是被捏着脸颊推开的，手被放开的时候身体惯性往后倒。 “小心。” 又被庄魁抓了手，不过这次是拉她站稳后就放开了。 “你……你，你别过来。” 那盒子又被塞到她手里，“拿好，这是我给你的，不是王爷，脑子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庄魁语气稍重，又吓得瑶光一激灵。 再看他皱眉黑脸的模样，更害怕了。 她愣愣的拿着东西，不敢放手。 “那，那我可以走了吗？” “走吧。” 庄魁侧身让开了路，瑶光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看着瑶光慌忙跑走的身影，庄魁暗道：平日看着不像傻的。 瑶光想把东西丢了，又不敢。 经过二进门的时候听到外门管事和王管家说话，“记好了，明日一早就把各处的管事请来。 侯爷那边催得紧，夫人也赶着对清楚了账好尽快把曹夫人的嫁妆转交给郡主。” 第35章王爷请郡主一起逛灯会 瑶光心中一动，什么庄魁瞬间被她抛诸脑后。 又听管事道：“郡主未免太着急了，眼下正是年节上到处都忙，就不能再等等，等到过完了年松快下来吗？ 事也多账也多，夫人能忙得过来？” 王管家瞪了他一眼，“这是侯爷的意思，让你做你就做，哪那么多废话？” 瑶光也暗骂管事多嘴，主子的事哪轮得到下人置喙。 想到郡主很快就能拿到夫人的嫁妆，心情愉悦地去把这个这个好消息告诉郡主。 只是，今天的顾明姣是主角，身边一直都有人，她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说。 终于等到宾客都散了，在伺候主子沐浴的时候才有机会提起。 “奴婢亲耳听到王管家说的，不会有假。” 她欢喜得嘴角就没放下过，“侯爷的意思是等过了元宵就搬过去，也就只有不到十天时间了。 过两日宴席停了，我们就能先把院子里用不上的物件慢慢往郡主搬。 等去了郡主府，郡主就不用每天早起去给夫人请安了，也不用做什么都要顾忌小心。” 顾明姣也觉得这点是最好，她确实不想再日日跟杨氏虚与委蛇。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事，“让严虹去买些人放在那边，到时候这边的人就不用全都带走。” 若是可以的话，杨氏安排在栖霞院的人她是一个都不想用，但也知道不可能。 不过，能趁此机会少些杨氏的人也好。 想到以后陆庭渊会常到郡主府，她又不禁头疼。 不仅杨氏安排的人是隐患，她也怕时日一长会被瞒不住。 说起这个来瑶光就想到了庄魁给她的东西，“郡主，奴婢有件事要向您禀报。” 一听她说得这么严肃，顾明姣下意识回头看她。 “什么事？” 瑶光擦干了手把东西取出来放在一边的矮几上，“这是下午庄魁拦着奴婢非要给奴婢的。” 顾明姣看了那盒子一眼，问她，“是什么？” “奴婢没打开看，也不知道是什么。”瑶光摇头。 “打开看看。”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只缠丝镶珠金钗。 这东西一看就不便宜，顾明姣霎时就想到了一个可能。 “你喜欢不喜欢？” 瑶光蹙着秀眉摇头，“不喜欢。” 顾明姣又问她，“不好看？” “好看，但不喜欢，不想要。” 她说的很干脆，态度和语气都能看出来她是真的不想要。 顾明姣想了想又问她，“庄魁给你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瑶光抿着唇回想起来，“只说给我，别的就没说了。” 想到当时的场景她还觉得有点后怕，嘟囔着道：“您不知道，他当时那个凶神恶煞的样子，奴婢还以为他要杀人灭口。 而且他力气好大，把奴婢的手都捏疼了，现在都还有红印子。” 顾明姣看向她的手腕，上面果然有指印。 这让顾明姣的心也更沉了，“你不想要，等我寻到机会还给他。” 她已经如此，没有别的办法。 瑶光不能再跟她一样，瑶光完全可以找一个能与她互相扶持相伴的人。 那个人可以是个庄户，也可以是个小管事，或者别的什么普通的人，但绝对不应该是庄魁。 瑶光想说自己还，不麻烦主子，但一想到庄魁就害怕。 想了想，还是答应。 “嗯，那东西我就交给郡主了。” “是我疏忽了没有为你考虑，你跟我说说看，对未来夫君有什么要求和想法，我一定为你寻个合适的人。 再给你备一份丰厚的嫁妆，让你风风光光出嫁。” 见瑶光神色慌张，顾明姣又道：“你放心，就算你出嫁了，我这儿也永远都是你的娘家。 有永昌侯府在，有我在，那人不敢欺负你。” “我不想嫁人，奴婢只想一辈子都在小姐身边，一辈子伺候小姐。” 情急之下瑶光下意识又换回了之前的称呼，她是真的慌了，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离开小姐。 顾明姣拉着她的手，稍微用点力捏了捏她，让她冷静。 “胡说，怎么可能不嫁，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 又轻拍她的手背安抚，“我会用心给你寻个好归宿。 当然不是逼你，最后还是要你点头才成。” 瑶光还是摇头，眼泪忍不住落下。 “小姐别赶我，瑶光只想一辈子都伺候小姐。” 顾明姣叹了一口气，“要不我让人送你回临江府去，我给沈家写封信，托夫人给你寻户好人家。 你父母兄弟都在，他们也能看护着你。” ‘扑通’一声，瑶光跪倒地上。 她紧紧抓着顾明姣的手哀求，“求小姐别赶奴婢走，奴婢不走，也不想嫁人。 小姐执意要赶奴婢，奴婢就答应庄魁，奴婢死也不离开小姐。” 听她竟然这样说，顾明姣发了气。 “你不许胡说八道，更不许答应庄魁。” 瑶光不说话，眼泪却是控住不住地掉。 就这么僵持了片刻，顾明姣将她拉起来。 “我不是让你立马就嫁人，婚姻不是儿戏，我们慢慢考虑从长计议。 你不想离开就不走，我没有要赶你的意思。” “以后王爷再来，你别在跟前儿伺候了，换严虹来。 这件事你别管了，我会跟王爷说。” 瑶光答应下来，暂时平稳情绪。 她想，只要小姐不赶她，怎么都行。 顾明姣以为至少要等到元宵之后才能见到陆庭渊，没想到十四这日晚上严庚捧了个盒子来见她。 “王爷让小的交给郡主，说明日酉时二刻来接郡主一起逛灯会。” 盒子里放的是一套彩晕锦的衣裳，下面还有一个十分精致的小盒子，里面放了一支赤金累丝垂红宝石的步摇，正好与华贵绚烂的彩晕锦相配。 顾明姣不想去，明日元宵侯府定会设宴一同用饭，到酉时二刻的时候怕是还没结束。 但她不能拒绝陆庭渊，只能想办法提前结束。 结果第二日父亲却在宫中被陛下留饭，侯府剩下他们这些人，再有顾明馨的手还未痊愈，竟也早早就结束了各自回房。 回房后顾明姣便换上陆庭渊的衣裳，戴上发簪，带着严虹从侧门出去上了陆庭渊安排接她的马车。 第36章良辰美景，自当与夫人共度 陆庭渊没有来，赶车的是庄魁。 他没见到瑶光还伸着脖子往门洞里看了看，确定瑶光真的不在后，这才略显失落地驾车离开。 他看了一眼坐在车辕上的严虹，“怎么就你一个人？” 严虹并不知道他那点儿心思，只道：“郡主让我跟着。” 然后她又说，“其他人在收拾东西，把该搬的先搬走。” 庄魁没再多问，也没多想。 他们的话隔着帘子都落进了顾明姣的耳朵里，更让顾明姣坚定了想法。 马车慢慢驶向热闹的正街，没过多久车厢壁板就被敲响。 “主子，您戴上面具下来吧。” 顾明姣拿起矮几是上的花脸面具看了看，是街上随处就能买到的普通面具，戴上。 他竟然想到了这个，是不是该赞他心细。 掀开帘子就看到了同样带着花脸面具的陆庭渊，哪怕是看不到他那张脸，仅凭他周身的气度和肩宽体阔的身形也能认出来。 看着伸到面前的大手，顾明姣只稍一犹豫就放了手上去，然后被握住。 陆庭渊的手也很宽很大，而且很干燥。 他说，“要不要再吃点什么？” 夜里她没有多食的习惯，不过想到他可能才从宫宴上出来，想到上次宫宴上的情况，她又点了点头。 “正好前头有个元宵铺子，去吃一碗。” 陆庭渊垂眼看着她笑了笑，牵着她往他说的那间铺子走。 街上人很多，也有一两个人跟他们一样戴着面具，只是花样不同。 “跟紧，别走丢了。” 就在张望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陆庭渊低沉的声音，嘴唇离她的耳朵很近，唇瓣似有似无蹭过她的耳廓。 让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手却被握得更紧。 她说，“不会。” 虽然戴了面具不会被街上的人认出，但在这样大庭广众的情况下，她还是做不到跟他太过亲近。 若是夫妻也就罢了，名正言顺，但他们不是。 到了铺子，里面已经坐满了人。 伙计询问，“对不起贵客，今日元宵佳节客人太多了，二位能跟其他客人拼一桌吗？” 顾明姣没跟人拼过桌，她不是很想跟陌生人坐在一起，但陆庭渊已经拉着她往里走。 “一碗甜口，一碗咸口。” 顾明姣也只能跟着他进来，在一处只有两位老人的桌子上坐下。 老人还挪了挪，给他们多让出些位置来，顾明姣点头致谢。 “后生，带你夫人出来玩？年轻人是该多出来走动，何况是元宵佳节，一年也就这一次。” 两位老人都已头发花白，但笑容可掬看着十分慈善，再看衣着也不像是一般人，也难怪会不惧怕陆庭渊一身气势。 顾明姣担心陆庭渊会说什么让人难堪的话，正想着如何接老者的话好，竟听到陆庭渊说。 “良辰美景佳期难得，自当与夫人共度。” 他竟然说夫人！ 顾明姣低垂着眼不看任何人，她清楚陆庭渊这么说只是随口一句闲话，堵老者的嘴罢了。 心想，幸亏是戴了面具，不然她也不能想象面具下陆庭渊此时会是什么神色，必定不会好看就是了。 好在两位老人很快就吃完离开，而他们的元宵也端了上来。 顾明姣浅尝了一口，是甜口的。 她偏甜口，吃了两个就实在吃不下了。 “不好吃？” 陆庭渊见她放了勺子不动了，碗里还剩了八个。 同时，顾明姣也看了一眼他的碗，已经空了。 她抿了抿嘴，小声说，“晚饭用得多，吃不下了。” 陆庭渊闻言，又看了一眼剩了大半的元宵，有些厌恶地蹙了蹙眉。 “那就走吧。” 顾明姣见他神色不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拂了他的意，又让他不高兴了。 街上到处华灯异彩，节日里的街道更是热闹非凡，舞龙舞狮的队伍穿梭其间，鞭炮声震天响，大人孩子嬉笑追逐，欢笑声充满了每一个角落。 顾明姣的心情也被感染，嘴角不禁微微上扬，渐渐地忘了身边的人是让她惧怕的镇南王。 陆庭渊问她想要哪只花灯，她在琳琅满目的各式花灯中挑了一只金鱼状的。 花灯做得并不多精致，但却灵巧可爱。 突然，腿被什么撞到，顾明姣低头一看是个三四岁的小姑娘，显然她也被撞到了额头，跌坐在地。 在抬头看到顾明姣脸上的面具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是被吓的，也是走丢害怕。 “娘……呜呜……” 顾明姣怕她被往来的人踩到，赶紧蹲下想抱她，结果小姑娘被吓得直往后缩。 眼里都是恐惧，嘴里小声叫着，“不要，不要。” 顾明姣这才反应过来她可能是被面具吓到了，于是揭下面具。 柔声哄她，“别怕，我不是坏人。 你家大人呢？” 小姑娘还是怕，但没再往后躲，流着眼泪摇头。 顾明姣又问，“是跟你爹娘出来的吗？走散了吗？” 这回小姑娘点了点头，“嗯。” 声音软软糯糯的，带着哭腔。 “你别怕，姨姨带你去找你爹娘，姨姨不是坏人。” 顾明姣终于把小姑娘抱了起来，只是这小姑娘还是在哭，而且一边流泪一边往她怀里躲，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警惕地看着带着面具的陆庭渊。 “把她交给巡逻的衙役，让他们去找。” 陆庭渊说着就示意严虹接孩子，结果严虹刚上来就吓得小姑娘双手抱着顾明姣的脖子‘哇哇’哭。 见陆庭渊下颌紧绷，顾明姣猜想他面具下的脸色定然难看。 遮不住的眼神已经冷了下来，略带不耐。 顾明姣怕他发火，赶紧说，“孩子小，与爹娘分开已经被吓了着，她只是害怕。 我们在这儿等等吧，兴许她的爹娘很快就找来了。” 顾明姣自己没发觉，她看着陆庭渊的眼神中满是祈求，更不知道她在看着孩子的时候眼中的柔情和怜惜都快溢出来了。 陆庭渊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让严虹抱走孩子的话。 见小姑娘哭得可怜，顾明姣便用花灯逗她，哄了一阵才终于哄住没再哭。 没等多久孩子的父母就找来了，对顾明姣千恩万谢。 陆庭渊看着骑在父亲肩膀上欢欢喜喜走远的小孩儿，看着她手里提着的花灯，眸色深沉。 视线收回，看向满脸柔情的人。 “喜欢小孩儿？” 第37章清点嫁妆 “喜欢。” 没设防之下这话脱口而出，然后顾明姣才警觉起来。 “是这个小姑娘很可爱，招人喜欢。” 她侧身仰头迎上陆庭渊的视线，不敢让他看出任何端倪。 她当然喜欢孩子，不仅是喜欢，她也想做母亲。 只是这不能让陆庭渊知晓，他不会允许她生，她更怕他会给她吃更伤身的药。 陆庭渊审视的眼神让她心慌，她状若无事地低头重新戴上面具。 “小孩子有招人喜欢的也有让人厌烦的，像那种哭起来没完没了的就喜欢不起来了。” 陆庭渊没有说话，过了片刻后才‘嗯’了一声。 顾明姣试探着说，“时辰不早了，回去吗？” “回吧。” 手再被握住，顾明姣不敢挣，任由他握着。 上了马车后她也不敢问是回侯府，还是去镇南王府。 摘了面具，见他情绪不高，顾明姣尽量放缓呼吸好让自己的存在感更低。 心想，他既然心情不好，为什么还非要来逛灯会？ “你不用费心与陆琮熙周旋。” 陆庭渊的话说得突兀，顾明姣还反应了一下。 “可我不能阻止他出现在我面前。” 陆庭渊撩着眼皮儿淡淡觑她，顾明姣坦然地迎着他的视线。 “我也不想见他。” 这是她的实话，也是她故意说给陆庭渊听的。 结果先提起这个话头的人却不接话，转了话题，“定了搬府的日子没有？” “定了十五那日。” 说完，见陆庭渊点头，然后她又道：“父亲说既然已经办过酒席，搬府当日就不宴请宾客，只是家里亲近的人凑在一起热闹一番。” 之后一路无话，马车是在栖霞院的侧门停的。 接下来的这几日顾明姣一直在等着杨氏交母亲的嫁妆给她，终于在十三这日等到杨氏派人来叫她到前院去。 厅中没有别人，只有杨氏和魏嬷嬷。 “明姣快来，赶了这么些时日，总算是把账目和物件都整理好了。 这份是你母亲的嫁妆单子，这些是这些年来的账目，你都好生看看。 看完就让人往你郡主府里搬了，然后再让管事们过来，你也认认人，日后那些管事就都归你管了，我也总算是能放手松快些了。” 顾明姣接过单子看了看，然后交给阮嬷嬷。 “您跟在母亲身边的时间长，您更熟悉这些。” 阮嬷嬷当仁不让接过单子，又拿出她收着的嫁妆单子一一比对。 这个过程并不短，期间杨氏笑着打趣。 “阮嬷嬷向来都是心细之人，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做错过任何事，有她替你打理再好不过。 等日后你入了郡王府，阮嬷嬷还能帮你照顾孩子。” 顾明姣也笑，笑得坦然自若，“阮嬷嬷确实很好。 我还想阮嬷嬷能保重身体，我的孩子能有阮嬷嬷照顾，我就能安心了。” 一般女子被说起这种事来定然是要害羞，但杨氏失算了，顾明姣不是未经人事的闺阁女子，她并不会因为这种话就羞恼得什么都不顾了。 更不会脸皮薄而让阮嬷嬷不要对比得太过仔细，她有的是时间等，哪怕今日的时间都花费在这一件事上也行。 “母亲累了就回去歇着吧，阮嬷嬷对完之后我会去请示母亲。 或者，母亲可以现在就把管事们都请来，我先见见人。” 杨氏被怼得心梗，脸色说不好看难，只能勉强撑着。 她觉得是先看完单子还是先见管事都无所谓，于是让人去叫管事们都过来。 曹氏的嫁妆丰厚，除了现银外庄子铺子加起来足有几十个，管事和账房只多不少。 都到齐后乌泱泱百十来人，连院子都站不下了。 顾明姣出了厅来，站在众人面前。 “今日请你们来，想必你们都知道原因了，别的我就不多说。 这些年辛苦你们操持，日后还要继续仰仗你们辛劳费心。 从前是什么样，日后还是什么样，请你们做好自己的本职，我必不会苛待你们。” 众人道：“郡主言重，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抬手示意，等他们安静下来后，她才问。 “不知你们中有多少人是我母亲在世时的老人？” 陆陆续续有十人站出来，“小的拜见郡主殿下，我们都是当年同夫人一道来京的。” 也就是说，这些人都是她母亲的陪嫁，是曹家的人。 “都起来吧，感谢你们这些年的不离不弃，也感谢你们这些年把我母亲的遗物照顾打理的很好。” “都是我们应尽的本分，当不得郡主谢。” 其中有几人声音哽咽，他们终于等到了小姐归来。 顾明姣看着也有触动，想到这些人背井离乡跟着母亲到京城来，想到这些人都是见过母亲的，她对他们莫名有种亲近感。 忍着情绪又说几句勉励的话，让他们各自去忙。 半个时辰后阮嬷嬷对完了单子，“郡主，确认无误。” “好，那就开始清点物品吧。 我院中怕是放不下，就一边清点一边往郡主府搬。” 顾明姣有些难为地看向杨氏，“清点的过程可能有些久，母亲不如先回去歇息。 若是有不弄不清楚的地方，我再去请教母亲。” 杨氏已经维持不住脸色，“我都清点过了，既然对了单子没有错就必然不会有问题。 难道，你还不相信母亲？” “并非是不相信母亲，只是这些都是我生母的遗物，我生为人子未能尽孝，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母亲遗物都好好保存。 在日后思恋之时，聊以慰藉。” 顾明姣屈膝向杨氏行了一礼，“请您见谅，女儿不是有意要冒犯您。” “明姣想看就让她看。” 就在此时，顾崔华回来了。 “父亲。” 顾明姣赶紧抹了眼角的泪，“女儿并非是不信母亲，还请父亲为女儿向母亲解释。” 听到女儿哽咽的声音顾崔华心痛不已，再看向杨氏的眼神也沉了些。 “你累就回去歇着吧，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 说完又叫来王管家，“多调些人手过来大小姐用，再到外面去雇些马车在门口等着，尽量今日就搬完。” 第38章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杨氏没有再坐，让魏嬷嬷留下帮忙。 经过一番清点，物件都对，铺子也对得上，但其中竟有半数铺子是亏损状态。 能挣钱的只有一个庄子和十来个铺子，进出填账之后，根本没有什么余利。 魏嬷嬷解释，“做生意有挣有赔是常态，世上哪有只进不出的买卖？ 这些年我们夫人为了这些生意呕心沥血，经常辗转难眠，郡主要是不信的话大可以拿了账本回去把这十几年的账一一查过。 只希望查完之后郡主莫要再往我们夫人身上泼脏水，我们夫人为侯府为郡主也算是尽心尽力，受不起这么大的冤枉。” 她这个解释看似有理，实则根本就站不住脚。 阮嬷嬷质问，“既然是连年亏损，那怎么不直接租出去收租金？非得一直亏着？” 魏嬷嬷却道：“那些生意可都是曹夫人留给郡主的，我们夫人身为继母帮忙管理，万没有不经过郡主的同意就私自改动曹夫人的东西，所以便一直都照当初的情况延续至今。” 阮嬷嬷被气急，还要说，顾明姣拉住她。 “铺子的事就不说了，那银票怎么都是新的？” “夫人怕那么多银子放在家中出问题，于是就全存到万通钱庄了，万通钱庄是官府开的钱庄不怕出事。 都几十年过去了，当初的银票早就放得发旧发黄，夫人想着您搬新府，这才特意去换了新的银票给您。” 她说的话顾明姣一个字都不信，更不信杨氏没有拿着这些银子做过什么。 但现在她不想在这些事上跟杨氏纠缠，她只想带着母亲的东西赶紧离开永昌侯府。 “让母亲费心了，魏嬷嬷也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等魏嬷嬷走后，顾明姣对阮嬷嬷说。 “先搬离侯府。 被他们吃下的，我一定会让他们都吐出来。” 比起这个，更让阮嬷嬷气愤的是，这十几年来杨氏从中贪墨的银子绝对不少，兴许比小姐嫁妆里的现银都是多，但她还不知足，竟还想把所有的嫁妆都占为己有。 为此不惜哄骗郡主给杨敬容做妾，简直还厚颜无耻蛇蝎恶毒。 另一边，杨氏听了魏嬷嬷的禀告冷笑了笑。 “谅她也翻不出什么浪来，就算她真的知道了什么，她敢闹到侯爷跟前去？ 不就是得了个郡主的身份，倒要看看她能得意到多久。 想轻松摆脱侯府，她想得美。” “去，给红缨的老娘送十两银子。” 魏嬷嬷拿了银子出去，没过多久又回来了。 “夫人，红缨她娘收了银子对夫人感恩戴德，说一定会让红缨好好做事。” 转眼就到了十五这日，永昌侯府七八辆马车来到郡主府，然后是佟家，俞家。 顾明姣再次见到佟如芝，发现她好像忘了之前发生的不愉快，笑着唤她表姐，说恭喜。 她也清楚亲戚之间不可能因为一点小摩擦就断了，更何况是永昌侯府这样的世家。 将所有人都请进了门，突然又来了一辆马车。 因为过年的时候已经宴请过了，今日她可是谁都没有请。 看清从马车里出来的人，顾明姣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心。 不请自来的陆琮熙笑得一脸灿烂，让人从车厢中搬了一堆了礼盒来。 “今日是你乔迁之喜，虽然没有下帖我也该来向你庆贺，道一声恭喜。” 陆琮熙的笑容在顾明姣看来格外刺眼，她宁愿他跟之前一样不给她好脸色。 “多谢郡王，郡王请进。” 其实陆琮熙今天也不是来恭贺她乔迁的，只是想在离开京城之前来看一眼顾明馨。 视线越过顾明姣的肩膀看向立在门口的顾明馨，再看向她的手背，上面已经没有再包纱布，但也能看得到疤还没有痊愈。 他说，“陛下给我派了差事到三津府，长则半年短则三四月就回来。 等到了地方本郡王会给让人给你送那边的特产，你想要什么也可以让人给本郡王去信。 时间紧，我就不进去了，我这就走了。” 他看似是对顾明姣说的，实则都是对顾明馨。 顾明姣背对着众人对陆琮熙点了点头，“请郡王一路保重。” 到这时候陆琮熙才看了她一眼，只点了点头就上车离开。 他来去匆匆，永昌侯府众人都只来得及消化他说被陛下派了差事。 只是，众人也不把他所谓的差事太当回事，只希望他别办砸就行。 而在陆琮熙看向门口的时候，有人看出了端倪，有人只当是在跟他们说话。 顾明馨厌恶地压了压嘴角，从前她还能强忍厌恶跟他接触，但现在她确定他不能给她带来任何助益后，顾明馨只觉得连见他一面都恶心。 顾明姣再次请众人进门，她其实也是第二次来并不算熟，带着大家简单逛了一圈，便回到前厅喝茶。 佟如芝拿出一盒玫瑰花茶来送给顾明姣，“之前是我糊涂，表姐教训的是，听了表姐话后我幡然醒悟，还请表姐莫要与我计较。 听说表姐喜欢饮花茶，这是我亲手制的花茶，还请表姐收下。” 顾明姣接过交给瑶光，“这是表妹的一番心意，好生收着，等空了我要细细品尝。” 见她这么说大家都笑开来，知道她这是把事儿翻篇了。 顾崔华哈哈大笑，“都是一家人，不说那些伤感情的话，以后我们还是要联手共进退。” 其他人也都应和着，场面一派融洽和谐。 吃了饭后顾崔华就带着大家离开了，“最近你也累了，好生歇歇。” 等人走后顾明姣让瑶光把花茶用火烧了，“再去买些回来，就说是佟如芝送的。” “郡主是知道她送的花茶有毒？” 在听到郡主说烧了的时候瑶光的心就揪紧了，她竟然一点儿都没有察觉，要是真让郡主喝了岂不是她害了郡主。 顾明姣轻轻摇头，“不知道，也不确定是不是有毒。 但她和顾明馨送的东西，尤其是吃食这一类，一定要防。 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郡主说的对，我们也不缺她这一口茶，都听郡主的。” 阮嬷嬷直接就拿着茶出去处理，杨氏安排的人跟了几个过来，那几个也得严防死守。 顾明姣歇了午，她在等陆庭渊，今日他必定会来。 第39章本王给你的，你只管受着 只是不知道他是大张旗鼓从正门进来，还是偷偷摸摸从后门进来。 顾明姣觉得，他多半会从正门进来。 果不其然，天刚暗下来陆庭渊就从正门被迎进来了，严庚亲自给他开的门。 瑶光气喘吁吁进来附在顾明姣耳边小声说，“郡主，奴婢发现我们府上新买的下人见到王爷并不惊奇，而且还都给王爷行礼。” 顾明姣叹息着闭了闭眼睛，“看来都是他的人了。” “那我们要不要再换人？” 瑶光牙咬牙骂人，“王爷太过分了，他这么做分明就是监控郡主，我们都没有一丁点儿隐私了。” “换不换都一样，最后都会换成他的人。 日后说话小心些就是了，我们又不做什么抄家灭族的事，怕什么。” 话刚落就听到陆庭渊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抄谁的家？” 然后就见一只玄色鞋子踏进正院的门来，“大好的日子不许说糊涂话。” 陆庭渊今日穿了身暗紫锦袍，绣着大朵的金色祥云，容貌冷峻姿态张扬。 “本王来得可是时候？用饭了吗？” 跟在他后面的庄魁双手捧着一个盒子，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 顾明姣暗暗捏了捏瑶光的手，“去厨房看看。” “是。” 瑶光低头一路快走离开，在经过庄魁的时步伐明显更快。 顾明姣起身来迎他，“专程做了王爷爱吃的蒸鱼。 王爷要是饿了就先用些玫瑰乳酥垫垫，刚沏的舒城兰花。” 陆庭渊垂眸看她，嘴角勾着清浅的笑。 他自然发现了顾明姣这几次来对态度的转变，从一开始的害怕到现在是越来越随意。 这个改变他当然乐于看到，他要的就是她乖顺听话，知情识趣。 坐下，喝了一口顾明姣送到面前的茶。 “刚才说什么？神神秘秘的。” 顾明姣抬眼看他，“说王爷是什么时候安排的人，早知道王爷安排我就不麻烦了。” 瞒住的事不如直接摊开了说，见陆庭渊挑眉不语，她又道。 “王爷若是得闲的话，把我继母送来的那几个人弄走。 不然，王爷来了怕要不小心被发现。” “发现又能如何？” 陆庭渊轻哼一声，满脸不屑。 “王爷自然不会如何，会如何的是我。 就当是我求王爷，给我丢点脸。” 顾明姣软着声求人的时候，每一个音都像是带着勾子，尤其是她用那双满是风情的桃花眼看人的时候，绝对深情。 陆庭渊喜欢这双眼睛，喜欢这样眼睛看着他求他时的风情。 “呵……本王在这儿，是让你没脸了？” 见他故意发难，顾明姣在心中骂人。 “王爷明知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又抬眼去看他，神情怅然，“这种话本不该今日说，我也不想多提。 但我究竟还是您的侄儿媳妇，要是被有心人知道，与王爷的名声有碍。 我，恐怕也只能一条白绫了断。” 她就是故意的。 果然，就见陆庭渊的眉眼冷肃下来。 “知道不该说还说，本王看你的胆子越发了。” 他沉静片刻，又道：“本王应你就是了。” 但顾明姣没想就这么揭过去，闻言先是惊喜，再喜上眉梢起身行礼道谢。 “还有一事要谢王爷，今日见着郡王了，他说要离京公办，最迟半年才归。” 她眼含期待地望向陆庭渊，“王爷可是已经想好了在这半年内解除我与郡王的婚约？” 她表现得十分期待，恨不得现在就解除，还含情脉脉地看着陆庭渊，就等他一句话。 顾明姣已经想好了，既然只能与他这样纠缠，各取所需，那她可以扮演出他想要的模样。 不论是乖顺，还是深情。 被这双眼睛这么看着，陆庭渊刚才起的那点儿愠怒都散了，他伸手将人拉他身边坐下。 “本王自会解决，你不用多想。” 所以，就是最多半年的意思吧？ 顾明姣反手握住带着茧的大手，再一只手覆上。 “王爷取笑我，王爷知我素来是没有胆子的，我只是害怕。” 虽是开春了，但还在下雪还是很冷，陆庭渊的手比暖炉还好用，热，不烫手。 陆庭渊见她微蹙着眉，软软说着害怕的话，哪还会计较她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他朝桌上的盒子抬了抬下巴，“看看，喜欢不喜欢？” “这是王爷给我的吗？王爷已经给过我很多东西了，不用再破费。” 顾明姣没动，陆庭渊单手打开盒子，取了并蒂海棠话步摇给她。 “喜欢不喜欢？” 说着，他就将步摇往顾明姣发髻上簪。 “嗯，不错，人比花娇。” 这一刻，顾明姣恍惚觉得，陆庭渊眼中竟泛着似水柔情。 然后又见他取出一对同款式的耳环和手镯，“都试试。” 宝芳上前来为郡主戴上耳环，又退回原位。 顾明姣自己看不到步摇和耳环在她身上是什么样，只低头看着腕间的镯子。 “太贵重了，王爷已经给了我很多。” 她喃喃着，声音又轻又软，期间都没有抬头再看陆庭渊一眼。 直到手再次被陆庭渊握住，带着茧的指腹一下一下摩挲着她的手背，“本王给你的，你只管受着。” 只管受着，不管是他给的东西，还是别的。 顾明姣以为他住一晚就会离开，还是像从前一样有兴致的时候再过来，但她想错了。 第二日陆庭渊根本就没有要离开的迹象，竟还让人把公文送来。 他不走，顾明姣自然不敢开口赶他，她就算不习惯也只能接受。 只是他在这里影响她早起锻炼了，只能改到上午。 这天，陆庭渊坐着端着茶杯好整以暇地看她跟着严虹锻炼。 一开始顾明姣并不能放得开，好在陆庭渊只是看，并不出言也不指点，让顾明姣慢慢放松了下来，逐渐也投入了。 是以，她没能注意到庄魁来在陆庭渊耳边说了什么，又匆匆离开。 等她锻炼结束后，陆庭渊才发表评价。 “有点像样，好好练。” “走，带你看戏去。” 顾明姣以为是出门去戏园子，“我先回去换身衣裳。” 等她换好后才知道并不是出门，他跟着陆庭渊来到前院，就看到府上所有的下人都在。 第40章让我来看砍头吗 杨氏给她的几个下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看见她来立马就爬过来哭求。 “求郡主饶命。” “奴婢什么都没做，奴婢不知道犯了什么错，求郡主别杀奴婢。” 他们企图伸手来拉顾明姣的裙摆，顾明姣退后两步躲开，立马就有人上来把人拉开。 而陆庭渊正朝她伸手，她便放了上去与他两手相握。 这一幕将跪着的几人都看得目瞪口呆，一时间也忘了求饶。 顾明姣并不清楚他们这番是怎么回事，她也没说要杀谁。 她只能求助于陆庭渊，“王爷，这是怎么回事？” 这场戏，她看不懂。 陆庭渊侧头看她，眼角眉梢荡漾开笑意。 “不是你求的？” 昨日她确实说过这话，但没说要杀人，她以为他会无声无息把人弄走。 “王爷这么做是什么意思，让我来看砍头？” 顾明姣亲眼见过他提刀杀人，手起刀落对方的脑袋就‘咕噜噜’滚远了，血水混着泥土。 那是两年前，她随他出游，路上遇到了拦路的劫匪。 可这些人不是匪，他们都是永昌侯府的下人，是有身契的。 红缨等人一听砍头立马又嚷嚷着求饶起来，尤其是红缨，她出永昌侯府门的是得了夫人的令，要将郡主府的风吹草动都禀报给夫人。 昨晚她就发觉了些，打算今天就回去禀报给夫人，但哪想到她早起到门口就被抓住了。 现在郡王和镇南王都不背人了，他们的小命肯定难保。 “聒噪。” 冰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红缨抖得更厉害，但也被吓得禁了声，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 陆庭渊收回视线，语气玩味地开口，“你想看砍头也不是不行。” “还是算了吧，弄脏了我的地方。” 顾明姣用小拇指轻轻勾了勾陆庭渊的手掌，“王爷知道我胆子小，见不得血腥，还是请王爷处置吧。” 陆庭渊确实没打算弄得到处都是血，把人都叫来只是为了让他们都看到背主的下场。 “按偷盗罪送到衙门去。” 顾明姣不知道的是，这些人出了郡主府并不是送到衙，而是被发卖出京，一辈子都不能再回来。 人被押走，庄魁又让下人都散开，可是陆庭渊却还坐着不动。 “王爷，还有事？” 在顾明姣疑惑的神情中，陆庭渊轻点了下头，庄魁立马出去，没一会儿就带了几十人进来。 “小的拜见王爷，郡主。” “这些都是管事，日后给你管理铺子生意。 让他们来认认人，日后每月给你交账。” 他说完见顾明姣有些呆，也像她之前那样勾了勾她的掌心，就见到她耳垂慢慢染上了粉红。 顾明姣除了会看账本，对生意是一窍不通，根本不懂得做生意。 “以后就要仰仗诸位了，辛苦大家。” 众管事连忙跪地磕头，“都是小的们应该的。” 众人眼观鼻观心，根本不敢乱看，只刚才进来时的那一眼，就已经够要他们的命的。 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的道理他们不是不懂，他们的任务是为郡主做事。 顾明姣赶紧交代阮嬷嬷，“您领他们去认铺子。” 陆庭渊却出言阻止，“给份名单就行，剩下他们自会去做。” 他又对众管事说，“既认了人，就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吧。” 然后就带着顾明姣走了，留下众人在原地等阮嬷嬷拿名单。 顾明姣觉得不太放心，这是不是太随意了？ 犹豫着看了陆庭渊好几眼，被陆庭渊质问，“怎么？还不相信本王？” “不是不信王爷，只是觉得王爷的人都是做大事的，现在用来给我管铺子，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 她可不敢说随意敷衍的话，不管怎么说陆庭渊都是在帮她，不然这么短的时间内她没法找到这么多人接手。 而且，还都是直接能用的人。 见他并不接话，顾明姣斟酌了一下才又说。 “还是要阮嬷嬷跟着一起去，其中有些人是我母亲留下的，他们不用换。” “你看着办吧，本王还有公务要忙。” 陆庭渊直接征用了郡主府的书房，那里顾明姣这个正主儿都没有进去过。 把他送到书房门口后顾明姣便离开了，路上遇到正往书房去的庄魁。 “庄侍卫现在可有空闲？” “请郡主吩咐。”庄魁站立躬了躬身。 “你跟我来。” 顾明姣带着他往正院走，跟在顾明姣身边的是宝芳。 宝芳觉得有人在看她，但她回头只见到庄魁，而且庄魁垂着眼根本就没有看她。 等她转回头后，庄魁皱着眉头又瞄了她一眼。 怎么又是这丫头，瑶光怎么不在郡主跟前儿伺候了？ 到了正院，庄魁在院里等着，没一会儿就见郡主拿着他给瑶光的盒子出来了。 见此，庄魁心中一凉，大概也知道了。 果然，就听郡主说，“瑶光托我交还给你，你收回去吧。 瑶光性子单纯胆子小，那日事出突然，她都没反应过来。 回来后她慌张把东西给我，说是王爷给我的。 我仔细问过才知道是误会，庄侍卫就收回去吧，它值得更好的姑娘。” 顾明姣没有明说，但庄魁也听懂了。 他知道瑶光单纯，还傻乎乎的，但他就是喜欢她那样。 看着东西，他并不伸手接。 “属下与郡主说实话，其实两年前属下就想给她了，这是两年前在临江府买的。 只是那时候属下知道不合适，她也定不会跟属下离开临江府来京城。 但现在不同了，不用再为难，也不再分离。” 他祈求地道：“请郡主帮属下把这个给她，属下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在他表明了心意后顾明姣还是把东西塞到他手中，“有些事，不是你我说了算。” 她也不管庄魁听不听得懂，直接让他离开。 “王爷那里离不得人，你快去书房伺候王爷吧。” 庄魁张了几次嘴都没能说得出反驳的话，他听懂了郡主话里的意思。 一切都要看王爷的决断，但他哪敢去问王爷。 王爷若是纳了郡主为侧妃，或者能给郡主一个名分，他和瑶光的事都好办。 但王爷从来都没有提过一句，他也不敢妄自揣测王爷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