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背着一把剑》 第 1 章 拒马镇 塞外风光无限,天很蓝。 拒马镇西北角的草垛上,坐着一个叼着稻草的少年,和一个叼着烟袋的老汉。 放眼望去,能看到夕阳的余辉,逐渐隐没于地平线。 大秦九州十八道,拒马镇隶属凉州甘南道。 甘南道水草丰茂,历来是朝廷养马重地。相比起其他道,治安秩序相对较好。 若身无烦恼,这的确是一个养老的好地方。 但少年不老,而且有很多烦恼,所以他要离开这个地方。 “马爷,我要走了,去中都。”少年微眯着眼。 马爷是养马的马曹。官职是从九品的御马监,算不上官,勉强称得上小吏。少年就是他的副手。 “八年前,你大哥叶朗,也和我说过同样的话。如今他埋在你左边。”马老倌砸吧砸吧烟杆:“四年前你二哥叶逸,也和我说过同样的话,如今他埋在你右边。现在你小子又说同样的话。我是不是应该提前帮你把坑挖好呢!” “你收不到我的尸体。” 大秦规矩,凡亡者,会将尸首发还亲人,以长幼排序。若无亲属,又无人收尸,则会被净洁司火化,扬尘天地。 少年姓叶单名一个朔字,自他以后,绍南叶家覆宗绝嗣,不存于世。马老倌是收不到他的尸体的。 八年前,他二哥收到了大哥的遗体。伤口只有一处,一剑贯穿心脏。 四年前,他收到了二哥的遗体。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剑伤。 现在终于轮到他了。 远处蓝天点缀着白云,一道长长的晚霞,压在前方巨阙山脉上。天边白云悠悠。 马爷的眉头渐渐柠在一起,烟雾在他的唇边轻轻的飘着。他了解他,说去就真的会去,哪怕是死。 叶朔再次将稻草放进嘴里,砸咗有声。 马爷咧嘴打破沉闷的气氛:“放心,真到那个时候。老倌我一定去中都帮你收尸,一家人,三兄弟,就算死,也因该整整齐齐。” 叶朔道:“得了吧,就你这老胳膊老腿的,还是别瞎折腾了。”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气氛瞬间变得沉闷起来。 这些年来,叶朔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就会涌现出无数画面,不停撕裂他的神经。 先是一道从天而降的剑光。 接着他大哥对他道:“我去中都,你们好好活着。” 然后是他二哥对他道:“我去中都,你好好活着。” 现在,他也要去不夜城,但却不知道对谁说好好活着。 他觉得这句话就像是诅咒,不管是说这话的,还是听这话的,都没有善终。 有时候他会想,如果他大哥二哥没说过类似的话,亦或者他没有听过类似的话,是不是他兄长就不会死。但如果只会存在于不痛不痒的脑海里,现实生活却是血淋淋的。 过了好一会儿,叶朔看着马爷道:“年纪大了,少抽点烟。我瞧着隔壁的郭大娘就不错,俗话说有钱难买老来伴,郭大娘胖是胖了点,但人家能相中你,估计也是上辈子作孽太多。” “你小子,安慰人都没有一句好话。”马爷气得要拿自己的烟杆打叶朔。 “比活着跟让人难受的是孤独,比孤独更让人难受的是孤独终老。你自己好好想想。”叶朔顺势一躲,跳下草垛,对着马老倌道:“走了!” 叶朔转过头,夕阳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 第二天一早,叶朔便开始收拾行李。东西不多,一个包裹,一把剑。 大秦以武立国,四周强敌环伺,尚武之风虽经四百载,依旧日趋浓烈。 无论是文人雅士,亦或者是贩夫走卒或多或少都会随身携带武器。叶朔自是不例外。 他刚出房门便瞧见郭大娘端着一碗粥从门前经过。 这碗粥是送给谁的,自是不言而喻。 “郭大娘早!”叶朔打了一声招呼。 “咦,三芽子,你这是?”郭大娘看着叶朔背后的行李,诧异的问道。 “我打算去中都。”叶朔道。 “你……唉!不是大娘说你啊,你可是叶家的独苗苗了。又没与娶妻生子,万一又和你大哥,二哥一样,怎么对得起你过世的爹娘。呸呸呸,你瞧瞧我这乌鸦嘴。”说完她将手里原本要送给马老倌的粥递给叶朔道:“先不急,吃完粥再说。” 接着便向门外奔去。 不消片刻,马爷拎着他那个大烟杆,睡眼惺忪的走进叶朔的小屋:“你郭大娘非让我再来劝劝你,还说等你明年满十六便给你说一门亲事。” 叶朔笑道:“马爷可不是婆妈之人。估计也是吃人嘴短。” 马爷一阵脸红:“你八九岁来的拒马镇,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难免如此。该说的我昨天已经说了,我不擅长劝人,整的婆婆妈妈的,忒不爷们。站在感情的立场上,我不同意你去中都,但站在道义立场上,确实该去。” 随即马爷将一个铁盒子递给他。 “这是什么?”叶朔诧异地问道。 马爷道:“万一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拿着里面的东西,去中都凤舞天下楼,找听字阁阁主。千万记住,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动用这里面的东西。” 身为秦人,大名鼎鼎的凤舞天下楼他自然是听说过。里面的姑娘不仅姿容万里挑一,且各个身怀绝技。之所以叫凤舞天下这个名字,是几十年前当今圣上的父亲,在摘星楼宴请八国来使时,楼里派了十个姑娘,表演了一首剑舞,名字叫''且看今朝''。 ‘且看今朝’有且看本朝之意。不仅名字取得很有深意,并且那十个女子舞剑之时,舞姿绝美,翩若惊鸿,但却满室寒光,杀气四溢。 八国来使胆战心惊,吓得面无血色。见震慑外使的目的达到,且效果显著,那位先帝当即大手一挥,写下''凤舞天下楼''四个大字,赠与了楼主。这可是莫大的荣耀,自此整个凤舞天下楼这个名字便流传开来。 大秦的外交一直是强硬的,估计也会一直强硬。 叶朔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把马爷重新审视了一遍,难以置信道:“马爷你尽然和凤舞天下楼有关系?你这么爱吹牛,这么光彩的事,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你提过?” 马爷一脸严肃,再次叮嘱道:“光彩个屁。你小子记住我说的话,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动用里面的东西。” 见马爷一脸严肃,叶朔收起了开玩笑的心思,双手一抱拳道:“这些年,多谢马爷关照,此去中都凶多吉少。若小子有命回来,定当给您养老。” “行了,我指不定活的比你还长。” 【作者题外话:此书的前面几章节,作者本人曾经发在龙空,当时只是一个想法,不成熟,我仔细斟酌后,改了一部分细节,发在纵横,以后就是纵横首发。不要举报本人抄袭之类的,是作者本人。可以龙空验证。谢谢大家。估计也是想多了,又没人看我的书…………闪了闪了】 第 2 章 望月城 叶朔拜别了马爷后,又去镇子里买了一匹马,这才上路。 此时正值春夏交接之际,路上绿柳茵茵,草长莺飞。月余后叶朔一人一骑已经来到凉州和岱州交接的大城望月城。 望月城北接阿萨克尔山脉,再过去就是罗斯国。西边则是和北狄接壤。 九国中只有这两国的人金发碧眼。 望月城和这两国比邻而居,加之贸易往来频繁,所以整个城充满异域风情,就连望月城的建筑也中都是混搭风格。显得不伦不类之中又有那么一些自己的独特韵味。 叶朔进城后,发现大街上行人如织,且摊位如瀑,各种小吃、奇珍琳琅满目。吆喝声锣鼓震天。 这些东西叶朔虽然很多都没见过,但这次去中都,肩负重任,生死难料,根本没有游玩观赏的心情。 一连月余骑马急行,人困马乏,正打算休整两日,却是一连气找了五六家客栈,除了客满,还是客满。 耽误了一两个时辰,最后才在一个小巷子里找了个客栈。虽然小了点但胜在清净。 叶朔刚点完吃的,门口忽然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 “老板住店。” 接着一个露着膀子身高九尺有余,背着一把巨剑的壮汉走了进来。 此汉子鼻梁高挺,眼窝深陷,头顶一撮黄毛。显然不是大秦人士。 而他后边跟着两个女子。 其中一个女子身材高挑,皮肤白皙如玉。头上编者一束褐色马尾,同样有着立体五官,却不那么明显,整个人给人较为柔和的感觉。显然这是一个符合大秦审美,且充满异域风情的美人。 她一进门,立刻便吸引无数人的目光。 另一个女子,金色的头发如瀑布般披在脑后,脸上带着面纱,只露出一双蓝色的眼睛,具体面容看不真切。 客栈老板是一个中年人,见三人要住店立刻迎了上去。 叶朔瞥了几人一眼便收回目光。 那两个女子估计是不喜‘万众瞩目’的感觉,办好登记入住事宜后,便上楼去了。 倒是那个魁梧的红毛汉子,却留在了大堂。并且大大咧咧的坐在了叶朔左手那一桌上。 而左手边那一桌,坐着一个身着劲装的中年剑客。满脸络腮胡子,看着非常彪悍。 通常情况下,这种人光看面相,就让人唯恐避之不及。但大堂这么多空位红毛汉子不坐,偏偏要坐在劲装汉子那一桌,显然另有目的。 此刻劲装汉子正一口酒,一口肉的大吃大喝。浓密的络腮胡子上满是酒渍。见红毛汉子坐在自己对面,瞅了一眼便继续吃自己的。 “啪!”一声闷响。 红毛汉子将背后的巨剑放在桌上。由于他的剑太过巨大,竟然占了小半个桌面。 他的剑真对着劲装汉子的剑。 劲装汉子猛地抬头眼若铜铃:“咋的?想找茬?” 红毛汉子道:“我叫皮尔,来自罗斯国。听闻九国之中,大秦国武技最为出色。当年的摘星楼事情,时隔这么多年依旧在我国流传。这次来大秦便是想向大秦的武道高手请教。” 红毛皮尔的大秦官话跑调甚是严重,话虽然说的很有礼貌,但神情倨傲,满脸不屑。 劲装汉子一脸诧异,用手指这自己道:“武道高手?你是说我?” “这个店里,只有两个人带着武器。一个是娃娃。”红毛皮尔看了看叶朔一眼然后道:“一个就是你。而你看起来很不友善,并且较为强壮。” 在皮尔眼里,或许在整个罗斯国人眼里,强壮应该是高手必须具备的体格。 大堂众人本以为是一场龙争虎斗的好戏,结果劲装汉子却来了一句。 “我算是那门子高手。” 正在这时,一个清亮的声音自二楼响起。和红毛汉子说的大秦官话一样,跑调严重。 “都说秦人勇武好斗,武艺不凡,今日一见,真让人不敢相信。皮尔上来吧!他们手里刀剑,只是窗户上的帘幕,庭院里的盆栽。虽然佩戴武器,却胆小的如同天上人麻雀。根本不配做你的对手。” 不知什么时候,那个扎这马尾的女子,站在了二楼的过道上。刚才的声音就是她发出来的。 “嘭!”的一声巨响。劲装汉子拍案而起。 “他奶奶个熊的。老子不和你比武,是自知当不起武道高手四字。还真当老子怕你不成。杂毛鬼画出个道来,爷陪你耍耍。” “等一下……”客栈老板跑了过来拦在两人中间:“我们秦人,素来好武,你们要在我店里比武当然没问题,但是,打坏了东西算谁的?” 老板话音刚落,一个钱袋便从天而降落在老板手里。 “这些钱可够?”二楼那个扎着马尾的女子问道。 “够……够!”老板将钱袋子在手里颠了颠,喜笑颜开。随后道:“丑话说在前头,本店开门做生意,自是不想弄出人命。你们比武可以,但一定要点到为止。若是弄出人命,我只能报官。让官府处理。” 红毛汉子点点头。 大堂众人,拖桌搬椅,为两人腾出来一大块空地。 客栈老板对着劲装汉子笑道:“吴老六,你天天吹自己武艺了得,今儿个,你若是赢了这个大块头,你这顿酒钱就免了。” “他们欺我大秦无人,我这可是为国而战,你竟然只免我一顿酒钱。你这吝啬的老鬼。” 劲装中年人吴老六,拧着剑和红毛汉子来到大堂空地。随后摆开架势。 吴老六拔出自己的剑,双手抱住剑柄,剑尖朝地。 这是大秦特有的比武礼仪。不管有何深仇大恨,只要双方同意比武,这种礼便少不了。同样的江湖上最常讲的一句话,一战定胜负,一战消恩仇。也是从这比武礼仪来的。 剑竖比胜负,剑指决生死。 “杂毛怪,我这剑杀过人,见过血,锋利无匹。你当心了。”吴老六道。 红毛汉子用剑拍了拍胸口道:“来,让我看看你们大秦的剑技,是不是如同你们的嘴皮子般厉害。” 吴老六大喝一声。抬剑如弓直刺皮尔的胸口。 这一招弓步剑刺,虽说招式普通,但吴老六深得疾字精髓,使的相当老道。显然也是个练家子。 刚才皮尔就是拍着胸口嘲讽的他。这一剑显然是想还以颜色。 不见皮尔如何动作,他那把巨剑,已经挡在了他的胸前。 “叮” 一声脆响。 一剑无功,吴老六迅速改变策略,手挽剑花,迷惑对手。身子围着红毛汉子快速移动,采取游斗之术。 一时间,大堂剑光霍霍。 众人耳朵里传来一连串的金属交击之声。 劲装汉子,虽然体型健硕,但这手以轻灵为主的剑法使得是有模有样,让人大跌眼镜。 大堂里两人虽然打的热火朝天,但叶朔全然没有兴趣。依旧自顾自的就着一盘花生,啃着着自己的馒头。 关于这场比武,他从劲装剑客一出手,就知道结果。两人都没有突破后天进入先天境界。那拼的就是速度,力量,技巧。 红毛汉子虽说没什么技巧,但他力量足够大,速度也不慢,那把巨剑与其说是剑,还不如说像个盾牌。这种大号的‘盾牌’最是克制轻灵路数的剑法。 第 3 章 一剑败之 二楼上的女子见皮尔只守不攻,游刃有余,知道胜负已定。便兴趣截然。 她叫露丝*玛丽莲娜。生性好动,最喜技击之道。对大秦传闻中的武道向往已久。结果刚来大秦碰上的这个武道高手让她大失所望。 她眼神胡乱的飘着,忽的发现了坐在角落里的叶朔。别人都在关注场内比斗情况,唯独他漠不关心。所以吸引了她的目光。 她的视线停留在叶朔桌子上的那把剑上。 叶朔的剑很普通,通体乌黑,和劲装汉子吴老六那明晃晃的剑形成鲜明的对比。 剑柄上缠着灰黑色的粗麻绳。因为常年摩擦,油光发亮。粗麻绳的轮廓已经看不真切了。非要形容,只能用粗麻布更确切些。 这少年的剑显然常年使用,莫非是个用剑高手!这个念头毫无征兆的在她脑海冒了出来。 怎么可能他看起来这么年青。她摇摇头,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抛却脑后。 客栈老板大声道:“吴老六你行不行啊,若是输了的话,记得把账结了。” 吴老六久攻无果,本就有些急躁,听了这话险些岔气。这他娘的是给我加油吗?还嫌输的不够快。 他出了十多招后,便知道不是这个红毛汉子的对手。此刻只是苦苦支撑。 败局已定,他只想拖得久一定。免得输的那么难看。 红毛汉子道:“你出了这么多招,现在该我了。” 紧接着接着红毛汉子皮尔大剑一举当头直劈。这简单的一招,势大力沉,即迅又疾。 吴老六直感觉一片阴影,当头压来,一个赖驴打滚,险险避开。 这种招数,极为不雅,若非逼不得已,很少有人在正式比武场合用这招数。 皮尔步步紧逼,一剑快似一剑。 转眼间吴老六便已经被逼到墙角。眼看退无可退他大喝一声。 “奶奶的,我认输。” 皮尔不屑的瞅了瞅吴老六,将他的大剑重新挂回背后。 输就是输,对方赢的光明正大,吴老六倒也无话可说。他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重新坐回自己的椅子上。 本来此事到这儿也就算了。结果露丝偏偏来一句。 “看来大秦的武技也不过如此。” 这句话一出,瞬间如同点了炸药似的。 秦人尚武,尤慕强者。露丝的这句话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对大秦的侮辱。 吴老六再次站了起来大声道:“奶奶个熊的,我输了是我技不如人,我就是个卖茶叶的商人,赢了我就大肆吹嘘,忒的无耻。大秦民风彪悍,我出门在外,随身佩剑是为了防身。若我大秦先天高手在此,定教你们知道厉害。” 露丝和皮尔自是不相信吴老六说的。在他们心中,吴老六虽然败给了皮尔,但瞧那体格以及身手给贵族当使者都绰绰有余。 这时客栈老板也坐不住了,看着二楼的露丝道:“这位客人,我大秦素来好武,比武之事更是平常。你们初到大秦边城,人没见几个,地没踏几里,比武赢了一场,就如此狂傲。未免太目中无人了吧!我开店多年,别的不敢说,看人的眼光倒是有一些。就在本店大堂,还真就有人能赢这个大块头。” “是谁?”露丝顿时来了兴趣。 “他!” 客栈老板将手指向大堂一角的叶朔。 “哈哈哈!”皮尔大笑起来:“他明明还是个孩子。” 露丝道:“你们大秦的人,一旦遇到事情,都是把孩子推到前面的吗?这可不是好习惯。我罗斯国的武士,不会和妇女孩子动手。” 叶朔本不想插手这事。但既然已经牵扯到自己,而且那外国女子说话如此过分,身为秦人的自豪感,让他不得不站了起来。 他看着二楼那个女子道:“第一,我今年十五岁,在你们罗斯国,这个年龄应该已经可以娶妻生子。所以不是孩子。第二,大秦学武之人千千万万,你们初到大秦,比武赢了一场就如此目中无人,属实不该。我虽然武艺平平,倒是也想向这个大块头请教。” “你要和我比武!”红毛汉子道:“你只怕连我这把剑都拿不起来吧。哈哈……” 叶朔倒也不废话,手往桌子上一按,身子腾的一下落在红毛皮尔的对面。 叶朔知道做主的是二楼上的那个女子,倒也不和皮尔废话。看着露丝道:“你刚才提到摘星楼,又是多番言语激将,显然是对我国的武道存疑,想来验证一番。现在却避而不战,莫非是怕这个大块头输在我手上,让你们罗斯国蒙羞吗?” 皮尔怒不可遏,看着二楼的露丝,显然是在请示。 露丝沉吟了会儿,看着皮尔道:“那你就和他试试。我们来大秦,有重要的事情,不要弄伤人命惹出麻烦。” 皮尔道:“小孩,你尽管来攻,若你的剑能碰到我身体任何地方就算你赢。” 皮尔话音刚落,只听锵的一声。 “你输了!” 叶朔的声音悠悠传来。 大堂众人顿时这才反应过来。 不知何时叶朔的剑刃已经紧挨着皮尔的脖子。 ????速度太快了,不少人正等着看好戏,以为又是一场精彩的打斗,结果瞬间分出胜负。 二楼上的露丝,瞬间瞪大眼睛,神情凝重。别人看不真切,她因为某些原因看的一清二楚。两人相距十步叶朔踏步、抖手,一气呵成,眨眼间,剑刃已经横在了皮尔的脖子上。 好快的剑!她在心里感慨道。 这大堂内,最震惊的莫过于皮尔本人了。他刚想着怎么把面前这孩子狠狠的教训一顿,又不失罗斯国的体面,以及自己身为武士的风度。不料,脖子忽的一寒。 “你作弊,我还没有准备好。”皮尔大叫道。 他刚才走神了,他确信。 叶朔一语不发,退后六步。 “现在你准备好了吗?”叶朔问。 皮尔一脸严肃,紧紧的盯着叶朔:“开始吧。” 叶朔再次进步、抖剑。同样步子同样的招数,迅捷无比。就跨了一步,但剑刃在次横在皮尔的脖子上。 皮尔瞪着眼睛,手里的巨剑才刚刚抬起,那令人心悸的凉意再次从脖子处传来。 这次他稍微看清了对方的动作,但身体却来不及做出反应。 “我……我……”皮尔想说些什么,但无论如何都不知道如何开口,满脸通红。 他在心里愤懑的咆哮,天啊,我尽然输了,而且输给了一个孩子。 虽然对方解释过自己不是一个孩子,但对方看起来就像是他们国家那些十一二岁的孩子,稚嫩的脸庞,略显单薄的身体。 若是特洛伯爵知道这件事,恐怕会剥夺我的武士头衔吧! 皮尔看了露丝一眼,发现对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叶朔身上。忽然恨死了面前这个秦人。 不知何时,一身劲装的吴老六,大声吼叫道:“小子,好样的。” 瞬时间,客栈大堂响起了连绵不绝的掌声。 “小伙子。以后来我店里吃住一律免费。呸呸呸!是八折,八折,别搞错了啊。”客栈老板同样喜笑颜开。 露丝看着叶朔问道:“你是不是那人说的先天高手。” 叶朔走向自己的位子,没有回头,却认真的回答道。 “所谓的先天境界,在我大秦,也就是勉强登堂入室。我离先天尚且有段距离。离所谓的高手,先前已经说过,相差十万八千里。” “那你们大秦的高手,到底有多高?”露丝再问。 “一剑山开,一剑卫城,一剑镇狱,一剑洛水寻秋风,一剑夏雨雪。” 第 4 章 多了个姐姐 叶朔坐下后,继续吃着饭。客栈老板还亲自给他送来一坛酒。 这坛酒当然也不是免费的,在叶朔来了句‘不免费不要’之后,老板一脸肉痛的将酒送给了他。估计也是看在叶朔赢了大块头的份上。 叶朔虽然年纪不大,却非常嗜酒。 塞外天寒冻,酒就是最好御寒的东西。 此去大都,花销甚巨,他盘缠不多,所以吃饭时没有点酒。 二楼的露丝兴趣盎然的打量着叶朔。这少年人,岁数不大但说起话来,却像成人一般。家学修养很不错,应该是富贵家子弟,但却穿的很一般。有意思。 “咚咚……” 脚步声响起。却是露丝下楼来,自顾自的坐到叶朔的对面。 “老板,给我上坛酒!”露丝道。 “来了!” 老板将酒送来后,露丝便也喝了起来。 叶朔微微皱眉,但这是大堂,对方想坐在那儿,是对方自由,他也不好说什么。 露丝毫没将在意叶朔的不悦,开口道:“我叫露丝,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叶朔没理她。 “对了,你刚刚说,快十六了。我不应该叫你小孩。但你又不告诉我你的名字,我们罗斯国的人很有礼仪,不能用喂称呼对方,那就叫你大孩好了。” 叶朔依旧没理她。不过脸色更显阴沉。他想一走了之,但这样一来,却又显得不够磊落。 露丝看似不知趣,但却是本性使然,他们罗斯国人,碰到感兴趣的人和事。就是主动出击。就连爱情也是如此,女孩如果喜欢一个男人就会主动说明。这在大秦这个讲究礼义廉耻的国度,是不可想象的。 “大孩,你刚才说,一剑山开之类的是什么意思?” 死缠烂打这一招不仅对女人管用,对男人同样有奇效。 露丝不仅是个女子,而且是个漂亮的女子,良好的修养让叶朔无法恶语相向。他被烦的没有办法了,所以只得开口。 “别叫我大孩,我叫叶朔,问问题可以,一个问题一两银子。” “如果你能笑着回答我的问题,我给你十两银子。” “我只卖答案不买笑。” “一剑山开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那是指五个人。五个我大秦国的武道高手。” “听说你们大秦的武道,修炼好的话,能医治身体内部的疾病,是不是真的?” “这种说法没错,但也要看具体情况,我既不是武道高手,也不是郎中,不好回答。这个问题不收钱。” “说说那五个武道高手吧。” “那五个是我大秦近十年来最出名的武道高手。一剑山开陶长明。一剑卫城严平,一剑镇狱褚珲,一剑洛水寻秋风赵青灵,一剑夏雨雪就叫夏雨雪。” 露丝喝了一口酒问道:“他们是大秦最厉害的五个人吗?” “不是,他们是年青一辈最杰出的几个人。你问我高手有多高,在我看来,只有像他们那样的,才能称得上高手。至于大秦武学修为最厉害的是谁,我并不知道,我才十五岁,既没进过朝堂,又没入过江湖。” “那你知道他们住在哪儿吗?” 叶朔道:“别人不知道,但褚珲既然号称叫一剑镇狱,而能让他坐镇的监狱,估计也只有中都的甲子一号监狱了。想来应该是在大秦中都。” 中都就是大秦的国都。以前叫神京,后改名中都。 露丝:“你这般年纪,武技如此厉害,教你的师傅是不是很厉害?” “我哥教的。” “你哥的武技是谁教的。” “我父亲教的。” “你父亲如今在哪儿?” “死了!” “对不起!” “不用,我已经习惯了。” …… 两人一问一答,一边喝酒。 一开始,叶朔回答问题,就是一副为钱办事的态度,知道的且能说的就说,不想说或者不能说,一概说不知道。 随着酒越喝越多,话也越来越多。他渐渐的觉得面前的露丝也并不是那么令人讨厌。最后两人更是各有问答。 而且从谈话中,他得知,他们三个人,来大秦是为了看病。 病人就是那个带着面纱的女子。 他一个月没喝酒,这次打算在望月城修整两天,也就没什么顾忌。不知不觉间他尽然喝的不醒人事。要知道他的酒量在拒马镇那可是出了名的。竟然没有喝赢过露丝。看来罗斯国的人将酒当成水喝的传言并非空穴来风。 叶朔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他刚推开门,一道清亮的声音传来。 “叶朔弟弟早上好。” 露丝看着他,满脸促狭的笑意。 叶朔一脸诧异。 “你昨天你与我吃酒,可是亲口认了我当姐姐的?老板你说是不是!”露丝道。 叶朔脸色瞬间变的及其不自然。他将目光移向客栈老板。 客栈老板点点头。 露丝道;“对了,你昨天叫了我几声露丝姐姐?七声?还是八声,哎呀,喝太多,记不清了。” “十八声,我数过。”客栈老板一脸认真的补充道。 露丝一脸狡黠:“有人昨天还说自己不是小孩。耍赖可是小孩子才干的事。你们秦人不是有句话叫大丈夫一言九鼎吗?叶朔弟弟,如果你承认自己是个小孩,你不认我这个姐姐,到也没什么。” 客栈老板道:“小伙子你可别傻啊,这个姐姐当然要认啊,又有钱又漂亮。要是能领了当媳妇那才好勒。” …… 叶朔顿时有一种想死的冲动。但他并不是一个逃避问题的人。 他走到露丝面前道:“让你忘了姐弟这事,需要什么代价?” “那我可得好好想想。”露丝道:“不行啊,叶朔弟弟,你虽然不喜欢我这个姐姐。但我却舍不得你这个弟弟。” “告辞了。” 这事既然对方不想解决,叶朔也只能逃避这个问题。莫名其妙多了个姐姐,还是罗斯国人。这要是传出去,指不定会闹出什么笑话。 “等等!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露丝大声道。 “洗耳恭听。”叶朔道。 “中都是你们大秦的王都对吧?” 叶朔点点头。 “那儿的武学高手一定很多对吧!” “是。” “那好,我们去中都。你护送我们去。到了中都,碰到比你还厉害的武道高手,很多好吃好玩的。我兴许就忘记我有你这么一个弟弟了。” 叶朔无言已对。内心却很是感慨。看来刁蛮任性,胡搅蛮缠,为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大小姐,不止在秦国有,罗斯国也有,而且还不少。第一次出门就碰到一个,真是流连不利。 叶朔想了想就答应了。他本就要去中都。其次跟着他们吃住用不着自己掏钱,一举两得。唯一的麻烦就是,她看起来很会惹麻烦。 第 5 章 墨鱼袍 “不过我们要事先说清楚!”叶朔道:“第一不要让大块头皮尔随便找人比武。大秦以武立国,先天境界的学武之人,也不过是初窥门径,且人数众多,随便找人比武无疑是自寻烦恼。第二,不要叫我弟弟,第三,同第二条一样。” 一旁的皮尔脸色涨红,想说些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他做过不少脏事,也杀过人。当那个少年的剑横在他的脖子上时,他便知道那个家伙年纪不大,但绝对杀过不少人。因为他的手很稳,眼神很冷。 “唉……你的第二、第三,听了真让人伤心。”露丝咬牙切齿的想着。在罗斯国无数人想和我做朋友,你这不知好歹的家伙。 两人商量好,三日后出发。 此时客栈二楼的一间屋子内。那个带着面纱的女子,已经摘下了自己的面纱。正对着铜镜发呆。 她很美,白皙的脸庞上,那对蓝色如琥珀的眸子格外令人瞩目。但她的脸太白了,没有丝毫血色。 就在这时,她猛的喷出一口血来。铜镜上顿时猩红一片。血珠慢慢划落。铜镜里那张完美无瑕的脸瞬间变得阴森可怖。 她仔细的将镜子上的血擦干净,然后有掏出胭脂给自己打上腮红和唇膏。这才看起来有了点活人的气息。 过了一会儿她有趴在台子上低声哭泣起来。 一阵脚步声响起,露丝走了进来。 “塔利亚,你又吐血了?” 塔利亚背着露丝将眼泪擦干,这才转过头看着露丝笑了笑。 露丝道:“老师说,大秦的武道讲究炼精化气,内外合一,只有大秦的武道高手才有可能治好你的病。” “希望如此吧!”塔利亚暗淡的眼神忽然恢复了些神采。 “我认了一个弟弟剑技高明,奇快无比,连皮尔都被他打败了,真是不敢相信,他虽然年纪小,没有皮尔这么大的力气,但却是将速度发挥到了极致。大秦的武道果然如传言一般神奇。” 露丝安慰道:“老师早些年在大秦游历,见多识广,她说能行一定可以,你不要太过担心。老师交给你的信还在吗?” 塔利亚点点头。 “要不我们先拆开看看?”露丝道。 “妹妹,老师说过要到中都才能拆开。” “无聊!你还真是老师的好学生。”露丝道:“我打听到一个武道高手也在中都,希望到时候他能出手帮你。”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 叶朔整理行囊和露丝塔利亚以及皮尔再次出发。 他们三人买了一辆马车,露丝和塔利亚坐在车内,叶朔则是骑马随行。 大秦九州,除了凉州,和京畿周边四地外都不太平。这也是民风彪悍、尚武好斗的必然结果。所以女子不易抛投露面。当然如果女子有赵青灵的实力,那又另当别论。 在大秦地面上,敢当独行侠的女子,皆是身手不凡。 一行人走的是官道,一直到渭州都太平无事。 这一日,他们行至崇阳郡的官道上,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 只见官道上一骑,快速疾驰。 马上那人是个青年男子,样貌普通,只是一双斜向上飞的眉毛格外显眼。他的背部一道伤口正不断的渗出血迹。此刻他左手攥着缰绳,右手拧着一把刀,疯狂的拍打着马臀。那马吃痛之下,四蹄如飞。 这人显然是在逃命。 紧接着,前方树梢忽的现出一个身影。那人一身黑色劲装,袍子上绣着一尾鱼,腰间缠着一条白色玉带。那条玉带上秀着一座山,山顶上则是一道霞光。腰间带着一把刀。刀鞘的纹路也是一尾鱼。 那袍子是墨鱼袍。 腰带上绣着的山就是玉霞山。 墨鱼袍,玉霞山,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大秦的监察司。 叶朔虽然初次涉足江湖,但在拒马镇,没少听说上至庙堂、下至江湖的各种奇闻怪事。那个墨鱼袍男子一出现,便大致猜测出身份。 墨鱼袍男子身法甚是了得。双脚踩在树梢枝头,弹纵如飞。对前面那人紧追不舍。他虽然没有骑马,但速度丝毫不必马慢。这显然只有后天境界的修为才能做到。 墨鱼袍男子道:“王义山你逃不掉的。” 马上那人头也不回的道:“臭鱼烂虾追上爷爷再说。” 大秦的江湖人,不是很待见监察司的人。所以给监察司的人起了一个臭鱼烂虾的外号。 露丝将头从马车内探了出来,看着那个在树稍弹纵跳跃的墨鱼袍男子感慨道:“天啊!这到底是人,还是鸟啊!真不可思议。” 自这两人一出现,叶朔一行人已经停下马车。 这时骑马那人猛然一纵,凌空飞起。如苍鹰扑兔般朝他们飞来。 叶朔忽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一把将露丝的头按回马车内。 “轰” 一声巨响,众人只感觉一阵摇晃,紧接着马车的车顶便被一股大力掀飞。并朝着墨鱼袍男子撞去。 四周无风,但一股强力劲气向众人扑面而来。 这人最起码也有入微境界的实力。叶朔在心里感慨道。 “哐!” 马车忽的一沉。一道身影落在马车上。 “哟!原来还有两个异域美人啊。”王义山看着车内讪笑道。随后对叶朔道:“小子艳福不浅啊。大爷的马跑累了,借你的马一用。” 说完,一把将叶朔从马上拧了下来。翻身上了叶朔的马,再次夺路而逃。 至于赶马车的大块头,他已经自动过滤为仆役。 这时墨鱼袍男子飞掠至众人身旁,打量了几人一眼后,继续向前追去。两人不一会就消失在众人的视野。 叶朔等人继续赶路。 马车车顶虽然被毁,好在并不耽误前行,唯一的顾虑就是露丝塔利亚只能暴露在外。这无疑是增加了安全隐患。 不过此处已经接近夜秋城,一般情况下不会出现剪径贼寇。但从刚才的事情来看,夜秋城看起来也不太平。若是出现像骑马男子一样武学境界的人拦路打劫,对他们这一行人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所以叶朔也不敢掉以轻心。 倒是露丝没有这些顾虑。反而格外的雀跃。无论是骑马男子的一脚掀飞车顶,还是墨鱼袍男子在树梢飞纵,无疑让她见识到了大秦武学的神奇。 “塔利亚你刚才看到了吗,那人竟然在天上飞耶!”露丝道:“秦人武道果然神奇,你的病没问题的放宽心。我也好想好想在天上飞来飞去。想鸟儿一样,那多有意思。” 第 6 章 搭讪 塔利亚笑道:“你若是像鸟,那只怕是最大的一只鸟。” 赶马车的皮尔从刚才的一幕回过神来,看着叶朔问道:“刚才那个人看起来并不强壮,为什么能一脚掀飞车顶?为什么又能踩着树叶飞行?” “强壮并不代表强大,狮子远不及野牛强壮,但永远是狩猎者。”叶朔道:“我也听过不少关你们罗斯国的事情,据说你们的教会也拥有神秘的力量。北戎国还有神秘的巫师。” 露丝叹气道:“教会的神秘力量只有非常虔诚的信徒才能获得。而信徒要终身侍奉教皇,不可背叛。看,这多无趣,和坐牢也没两样。” 皮尔道:“就算是我们的大祭司、主教,所展现出来的神迹,也没有像你们秦人踩着树枝飞行神奇。” 叶朔摇头不语,这算是飞?若他们知道飞天境界的武道高手,可以凌空虚度不借外物,不知又会做何感想。不过据大哥说,飞天境已经脱离了武道范畴,有一个统一的称呼叫修行者。由武入道说法便是从此而来。不过这样的人并不多见。 “叶朔弟……”露丝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干笑两声道:“小叶朔,你说姐姐我能不能学会那种飞来飞去的本事?” “不知道!” 叶朔微微皱眉。 “那你是你们大秦的武道老师,会不会收我这样一个他国来的学生?” “不知道。” 皮尔道:“露丝小姐请放心。我听说,北戎国有位大公的儿子曾在大秦游学,遇到过不少老师指点过武道。小姐你这么聪明,一定有很多老师教你。” “那他学会刚才那种能飞的本事没?” 皮尔摇摇头道:“这个没听说过,据说他回国后,十个武士都不是他的对手。” 露丝顿时意兴阑珊。她道:“以你的本事,在罗斯也能打倒十个武士,这有什么稀奇。” 九国之中,大秦属中央之国,北戎和大秦接壤,罗斯国和大秦隔着阿萨克尔山脉,所以相比起北戎,来往大秦的罗斯国人并不多。 夜秋城今日下起了雨。春雨总是这么绵软细腻。相比起望月城的热闹,这儿的街道更显的有些冷清。 叶朔一行人淋了不少雨,所幸都是年青人,并无大碍。 他们本来打算直接找一家店投宿,结果露丝非得嚷着要好好大吃一顿。 月白楼是夜秋城最大,也是最出名的酒楼。街道外面小雨淅沥,而这儿却是人声嘈杂。不过发出声响的都是一楼的酒客。二楼倒是清静不少。 几人点完吃的后,便耐心的等待着。 这时,楼下一桌捕快的交谈内容引起了叶朔的注意。 那桌捕块一共三人。一个中年汉子,和一胖一瘦的两个年轻人。 那个圆脸捕快道:“头儿,没听说王义山犯了什么事啊,监察司为什么要抓他?” “我他娘的怎么知道。”中年汉子道。 那个瘦子捕快道:“听说是和雍亲王有关。” 圆脸捕快道:“吴义山不过是淮水大河帮一个小头目,怎么和雍亲王扯上了关系?” 瘦子道:“你咋就这么不开窍?雍亲王有三大爱好,一是美人,二是道家养生,三是奇人异士。听说那个吴义山,水下功夫甚是了得。估计也是因此才结实的雍亲王。” 中年人道:“咱们崇阳郡的监察司,早就变成雍亲王的私人衙门了。这年头,果然有奶便是娘啊。” “头儿,知足吧,我们清闲也有清闲的好处。吴义山好歹也是江湖人。最少也是后天境界,我们对付普通人还可以,对付他估计也是送菜。” 中年汉子感慨道:“想当年,我也是一身白衣,仗剑江湖,根骨不凡的少年。若不是十二宫毫无收获,也不至于在这儿混吃度日。” “头儿你还没喝多少啊!怎么就醉成这个样子了。” “听说三日后,雍亲王将会在城南举办开元节。” “什么?历来的开元节,都是夜秋的府台大人举办?这次怎么会?” “因为一气观胡长老来了夜秋城,雍亲王自然是想借开元节这个机会,好好招待一番。” “一气观,胡长老,那可是了不得的人物啊。” 正在这时,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 “小兄弟,可是要去中都?” 只见两个锦衣玉袍的公子哥站在他们桌前。 “是啊,我们的确要去中都。”叶朔还没发话,露丝抢先答道。 两个年轻的公子哥,瞬间将叶朔抛到一边。他们之所以上来搭讪,就是见这两个异域女子很漂亮。原以为他们不会大秦官话,没想到说的还挺利索。 这两个公子哥,一个身着蓝色袍子,手里拿着一把折扇。一个白色袍子,腰间挂着一把剑。 白袍公子哥道:“我姓林,名鸿泽。夜秋城本地人士。高堂添居本城府台。身旁是我堂弟郭睿杰。不知姑娘你如何称呼?” 他一句话,便把自己、连同父母都介绍了一遍。既突出了家世,却又不突兀。语气和说辞把握的很好。 露丝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他,特别是在他腰间的剑上多看了几眼。至于那个拿着扇子的郭睿杰自动被她忽略。 自从叶朔用剑打败了皮尔后,她便不再以貌取人。即使这个林鸿泽油头粉面的。 “我叫露丝,他们都是我的同伴。” 林鸿泽道:“此地太过狭小,不如我们换个大点的雅间,我做东,请诸位品尝夜秋城的特色美食,银鱼狮子头。” 露丝道:“好啊。最好在上多些酒。” 塔利亚扯了扯露丝的衣角。示意露丝不要答应。林鸿泽太过热情,她本能不喜。 皮尔虽然没说话,但面色不善。在罗斯国他就碰到过不少像林鸿泽这样的人。若非在大秦,他早就将这样的人揍爬在地。但自从败给叶朔后,他便谨慎了许多。虽然他感觉自己一只手就能将对方丢出楼去。但指不定对方和叶朔一样。到时候再次丢脸,露丝小姐一怒之下,赶他回罗斯国,可就不妙了。 自从见识到大秦武道的神奇,他就觉得这次来大秦是一个机会。 叶朔对同桌共餐也没什么意见。虽然他也不喜欢林鸿泽这样的公子哥。 第 7 章 神秘玉佩 众人拗不过露丝,在林鸿泽的带领下,换了个大些的房间。 这顿酒吃完,已经是戌时。 银鱼狮子头长什么样?好不好吃?叶朔根本没有注意。 席间大多数时间都是林鸿泽侃侃而谈,露丝时不时的回上一两句。塔利亚几乎不只声,郭睿杰同样是陪衬。 最后吃完之时,林鸿泽和郭睿杰已经醉的不醒人事。 在月白楼老板的介绍下,众人找了一家名字叫迎松的客栈住下。 自从上次吃酒被露丝摆了一道后,叶朔就极力控制酒量。 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他这会儿正打算洗个澡,顺便将身上的衣服换一下。 他刚打开自己包裹,瞬间便楞住了。包裹里多了一块玉。 这玉约三指宽,厚约半指,通体雪白。正面刻着一个斗字,背面则是雕刻着一扇门。 斗字除了雄浑有力之外,没有特别之处。倒是背面的那扇门,颇为奇特。 一边的门上,仙鹤起舞,群山起伏,白云缭绕,一副世外仙境的模样。另一边则是群魔乱舞,血流漂杵。无数骨瘦如柴之人,跪伏在地,就像一个个摆在蒸笼里的馒头,等待群魔啃食。这活脱脱就是一副人间炼狱。 叶朔十二岁就跟随马爷巡游牧场,没少杀过虢国偷马的探子,心智完全不像一个十几岁的人,可看到门上的地狱一般的景象,依然不寒而栗。 他包裹里的东西不多,一套换洗的衣服,一个铁盒子。铁盒子是马爷送他的。整个包裹几乎一目了然。这块玉,显得格外显眼。 他确信从拒马镇出发时,就没有这个东西。 这个玉从何而来?最重要的是,有人悄悄把玉神不知鬼不觉的放进他的包袱,而他却没有任何反应。若不是这个玉体积和重量都不大,他也不可能现在才发现。 能将玉悄无声息的放进他的包袱,那人要么身手不凡,要么是他身边的人,无论如何一定要和他有近距离接触。 叶朔瞬间就把目标锁定在露丝身上,对方和他喝过酒,并且把他灌得不省人事,完全有机会。但是这玉上的字,明显是大秦的文字。而且这玉一看就价值不菲,倘若这玉真是露丝的,也不可能放在萍水相逢的他身上。这点无论如何也说不通。 叶朔仔细想了想,便将露丝排除在外。他回忆这一路上遇到的人和事,渐渐的又将注意力集中在崇阳郡官道上的那个双眉斜飞,看起来很凶恶的王义山身上。 王义山被监察司那个墨鱼袍追杀时抢了他的马。同时一脚掀飞了马车顶。 既然是逃跑,为何不抢了马,速速离去,偏偏多此一举,踢一脚马车? 叶朔眉头忽然一展。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隘。 一、王义山被人追杀时,抢了他的马时,和他有过接触。二、从马车顶飞出去的角度看,车顶正好挡住了墨鱼袍男子的视线。既然要转移东西,这一步显然必不可少。若这玉果真是王义山放在他身上的,可见对方也是颇为机警之辈。 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叶朔敢肯定这个玉和王义山脱不了干系。 王义山、墨鱼袍、他们都和雍亲王有关系。这事麻烦了。 这块斗字玉,叶朔想了很久也不知道如何处理。如果就此扔了,到时候王义山前来索要无疑是个麻烦。如果不扔,这东西明显来头不小。一不小心就会深陷泥沼。 叶朔只得将这个斗字玉挂在胸前,贴肉藏好。 第二天,一大早。叶朔便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叶朔看着门外的皮尔问道。 “什么事?” 皮尔一脸焦急,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道:“露丝他塔利亚都不见了?天啊怎么办?” “你先别急,他们初到夜秋城,说不得一时兴起,去街上游玩了。” 皮尔道:“不,塔利亚身体不好,她不喜欢走动。露丝如果要外出,也会独自前往不会带着塔利亚。” 叶朔和皮尔立刻赶道露丝他们的房间。检查起来。 房门没上锁,床上的被子整整齐齐。窗户紧闭,窗台上还有细细的灰尘。床上没有任何温度,冰凉一片。若是两人在街上闲逛,除非天还没亮就出门了,不然床上一定还有余温。 “你看出什么了吗?”皮尔问道。 叶朔没有说话。 今天依旧是阴雨连绵,客人并不多,客栈掌柜的用手支着下巴,昏昏欲睡。 “掌柜的今天早上有人出去过吗?”叶朔问。 “没……”客栈掌柜抬头看着叶朔。眼神飘忽不定。 “大清早的客栈生意一般不会太好吧?” “没错,客栈一般晚上才是生意最好的时候。你这少年懂的不少。”掌柜的点点头。 “掌柜的一大早的打瞌睡,看来昨晚没睡好。” 掌柜面色一变,声音也变了,“这位客人,本店不提供早餐,若是你饿了,可以去麻叶巷找早点吃。若是困了可以回屋睡觉。我没空和你闲聊。” “我不饿、不困。有些事只能找你聊聊。”叶朔拿着剑从二楼飞身而下,落在掌柜的身旁。 掌柜正想起身,忽然肩头被人按住。 他心里猛然一惊,这少年好大的力气。 叶朔慢悠悠道:“我知道我年纪小,就是装作威胁你的样子,也很难产生威慑力。但我来自凉州,十二岁开始杀人。这是真事不骗你。” “小子,我没兴趣听你的故事。”掌柜的眉头一皱。 “我的同伴在你的客栈失踪了。” “你同伴失踪,你不报官,找我做什么?” 叶朔没理他,兀自说道“若我猜的不错,应该是你伙同那个林鸿泽,连夜掳走了我的同伴。” “大秦律,诬告反坐。”掌柜的反向威胁道:“小子我提醒你,你连先天境都没有,却想仗剑肆意胡为,这儿是夜秋城,我劝你切莫自误。” 叶朔的手很稳,剑也很快。 客栈掌柜还没反应过来。叶朔的剑已经深深的插进他的大腿上。他痛的浑身直冒冷汗,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因为叶朔的另一只手早已经将他的嘴捂住。 “他们两个女孩儿,外加一个中看不中用的大个子,万里迢迢从罗斯国来大秦就是为了看病。若非逼不得已,谁愿意背井离乡。我曾答应过他们,把他们送到中都。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个承诺,我不想失信。这也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做善事,我不想变成丧事。” 叶朔边说边晃动手中的剑。血顺着掌柜的大腿缓缓的往外渗,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染红了袍子。 第 8 章 失踪 “你说的不错,以我目前的实力,在夜秋城只怕连一个小虾米都算不上。”叶朔道:“若我有先天第二境入微境,我直接一剑斩了你这黑心店老板,然后提剑上门讨人便可,根本无须在你这儿浪费时间。可既然愿意和你浪费时间,说明我不想将事情闹大。你若愿意帮我,我救出我的同伴,立刻离开夜秋城。” 客栈老板依旧没有说话,眉头拧在一起。即使叶朔手里的剑每转动一下,撕裂般的疼痛就会让他的身体猛地一抖。 这种事叶朔没少做过,但他打心眼里并不喜欢。而且衙门都是人家开的,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报官。?? “我没有功夫和你一直这样耗下去。以你现在的流血速度,再有两盏茶的功夫,你就会死。而我逼不得已,只好亲自冒险去府台衙门。” 这句话说完,叶朔好似失去了威逼的兴趣,把剑从掌柜的腿上拔了出来。 叶朔认真道:“我会将你打晕,放在我失踪朋友的房间。祈祷有人能在两盏茶之内发现你吧。” 客栈老板猛的摇头。现在是辰时,客栈除了已经入住的客人,连打杂的都还没有上工,如果将他放在客房,别说是两盏茶的时间,就算是一天估计也没人会发现他。一直流血而不救治,后果可想而知。 他不松口,一方面是赌这个少年人不敢拿他怎么样。二是林鸿泽这个人他太了解了,完全是一个瑕疵必报的小人。 …… 昏暗狭小的屋子内,露丝悠悠转醒,她用手摸着额头,直觉的昏昏沉沉的很难受。 这是哪儿?如此陌生,这不像是客栈房间!万幸的是,塔利亚依然在他身边。 她从床上起身,去推房间的门,却死活也推不开。这时才意识的情况不妙。 砰砰!露丝手脚并用拍打着门窗,大声呼喊,可足足过了好一会儿,依旧没有得到丝毫回应。 她又沮丧的坐回床沿。 “露丝,这儿是哪儿?我们怎么会在这儿?” 露丝一通乱砸的同时,也唤醒了塔利亚。此刻她的声音断断续续,连用手支撑身体从床上坐起来都办不到,有气无力的样子,着实令人揪心。85 露丝摇摇头:“我们应该是被人关起来了。窗户、门都打不开,皮尔和小叶朔都不在。” 这会儿,露丝虽然精神有些萎靡,但气色红润。比塔利亚的情况好了很多。 两人从小一块长大,了解对方就如同了解自己一样,塔利亚这个样子,明显是吃了对身体有害的东西出现的后遗症。 她将塔利亚从床上扶了起来。 露丝忧心道:“也不知道小叶朔和皮尔怎么样了?” “他们应该安全。”塔利亚分析道:“我们初入大秦,没有仇怨,被人关起来,只可能因为我们是女人。” “是的,在他们眼里,我们是美丽的异国女人。和罗斯国那些有权势大伯爵一样。对美人的痴迷如同对金币一样。” 塔利亚看着隐隐透着晨光的窗户,声音很轻很低:“你的美才是、鲜活、生动的。我就像是没有血色的干尸。他们如果看到我的样子,应该会被吓傻。”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露丝看着塔利亚认真的说道:“你瞧瞧你的头发,宛若神圣的火焰,这可是罗斯国神话传说中爱神夏美尔的特征。你的美丽中众神可见,毋庸置疑。” 因为疾病塔利亚的心、一直在自己幻想的美好世界活着、而现实中的她非常自卑。罗斯国是自由奔放的国度,这几乎让她更是格格不入,于是乎他自己幻想的世界越来越大,显现实的认同感和存在感越来越小。 露丝立刻转移话题。类似的话她从小到大不知说的多少次,但几乎没有任何效果。反而会因为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过多,让塔利亚心情更加沉闷,加重病情。 露丝有些担忧道:“塔利亚,你猜猜看,我们失踪。我那个弟弟会不会直接抛下我们,毕竟他看起来并不是很喜欢我。” “不,他会想方设法救我们。” “你和他从来都没有说过话唉!为什么这么肯定?” “他眼睛里有光。”塔利亚很虚弱,她的头靠在露丝的肩膀上,怔怔出神。那双如琥珀般的湛蓝色的眸子,忽然划过一道红色闪电,瞳孔极速收缩后,缓缓放大。刹那间双眼燃起红色火焰。当红色火焰占据整个瞳孔时,又瞬间消失不见。眼睛再次变成琥珀色。 这一幕发生的很快,露丝没注意到。 “眼睛无光那不是死人吗。”露丝回答。 正在这时,脚步声响起。 露丝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紧接着房间门打开。一个身着仆役打扮的男子拎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 他将食盒放下后,刚一转身,还没走出两步,蓦然间脚下一个踉跄。顿时仰面摔倒在地。 露丝猛地一翻身,将送饭男子跪压在身下,右手如刀斩在送饭男子的脖子上。送饭男子还没摸清楚状况便直接昏迷。 刚才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落。若是叶朔在此估计也会大吃一惊。从刚才的俯冲弯腰勾腿,这几个动作来看,露丝是身体就像弹簧,看似纤弱,却爆发力十足。如果就以身体的柔韧性来说,她已经可以和大秦后天炼皮境界的武者相媲美。 大秦武道如果以对身体不同层次的开发程度来划分,可分为后天、先天、入道,三大层次。后天三境从低到高依次是,炼皮、锻骨、垒力。当垒力大成,浑身气血如泵,运力之下,气血沸腾若水煮而身体通畅,无有不适,则可以迎来从后天进入先天的契机。 大秦武道若不入先天。顶多算是低级的横练学徒。只有踏步先天才能算的上是武者。 露丝不是大秦人士,没有系统锻炼,并且还是女子,身体素质可见一般。 露丝对着塔利亚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塔利亚也很高兴,对她竖起一个大拇指。 “我们有机会逃出去了。”露丝笑道。 她话音刚落,一道身影便堵在门口。好似在嘲讽她的幼稚一般。 露丝的笑容逐渐凝固。 第 9 章 别样的露丝 门口那人一身灰白无袖短装,个头不高,身材颇瘦,但一双吊楣眼又细有长,既阴狠又邪恶。 他双臂抱在胸前,怀中则是一把剑。 看到这名男子的一刹那,露丝顿时神情紧绷,如同看到了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 这个男人很危险。这是露丝的直觉向她传递出来的信号。 “身体弹性不错,床上功夫想必也很不错,而且还是会说大秦官话的番邦女子,的确是上等货色。难怪姓林的让我看管你们。” 男子言语轻佻,眼神更是肆无忌惮的上上下下打量着露丝,就像是看一件货物。 姓林的?露丝瞬间想到什么。 露丝怒道:“是不是林鸿泽把我们抓来的。我们昨天才和他一起吃酒。没想到他却是这样的人。” “和你们吃酒是他的老把戏了,用我们大秦的行话来说就是清门,也就是摸清门路的意思。毕竟大秦强人太多,各个势力交叉纵横错综复杂。若没有清门这道工序,万一惹到不该惹的人,岂不是性命堪忧。”男子道:“此地看管你们的只有我一人。打倒我你们就可以离开,两位番邦美人,谁想试试。或者一起上,我也是没意见。哈哈……” 露丝道:“我是女子,没有武器,而你有剑,这不公平。” “我们秦人是最讲公平的。”男子一脸轻蔑。接着双手一摊,手中的剑立刻掉了在地。 露丝神情凝重,一边活动手腕,一边缓缓移动。眼神却是死死的盯着男子。 罗斯国的武道虽然没有大秦的高深莫测,但却种类繁多。剑手、摔跤、拳斗、地面缠斗等。常见的就是剑手,不过他们都是重剑手,以女子的体格根本无法灵活使用。而露丝生性好动,对各种对抗技术都多有涉猎。其中以技巧和柔韧性为主的地面技术她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你不停移动是想把我转晕吗?这可不是什么高招。”男子调笑道:“来,用你全部力气,身体各个部位打到我,这才是最直接有效的。” 露丝迟疑了一会儿忽然大喊一声:“林鸿泽。” 男子向身后望去,但他身后空空如也。顿时知道知道自己被骗了。 露丝趁着一瞬间的空档,飞扑过去,又是她最拿手的一招,双手用力撑着地板,双腿缠着男子的脚裸,腰腹,以及双臂猛地发力一绞。 这一招她屡试不爽,她双腿修长有力,一旦出腿无有不利。 以前在罗斯国和皮尔的对练中,若是皮尔不小心被她这一招绞倒在地,也不是她的对手。可如今她拿手的这一招,却如同绞在的两根顶门柱上。非但没有将男子绞倒,反而自己双腿疼的厉害。 “哈哈,声东击西用的不错。”男子笑道:“双腿也够劲。”他猛地伸手向露丝抓去。 只听撕拉一声。露丝左手的半截袖子便被他撕破。露出雪白的半截小臂。 露丝一击不中,也是立刻变招。挥拳猛击男子腿弯。可男子依旧一动不动,两条腿好似真的化身成了钢铁玉柱一般。 不大一会功夫,露丝已经出手十余次。却毫无建树,每当她出手一次,对方就会撕扯下她身上一片衣物。此时此刻她浑身上下衣衫褴褛,欺霜赛雪肌肤有不少暴露在外。 男子从始至终,双腿连动都没动一下。完全就是一副猫戏老鼠的姿态。露丝就是那只‘老鼠’,极其美丽的‘老鼠’。 露丝暗自咬牙,好似做了一个重大决定。她换了副表情,瞬时间媚眼如丝妩媚动人起来。她将衣领微微撕开,那一抹雪白丰腻顿时若影若现。 “好不好看。”露丝虽然表情动作非常生疏,很有做作之嫌,但胸前那抹雪白高耸无疑最为致命。 她之所以如此做,完全是拿出最后手段一搏。因为刚才男子几次伸手想撕扯他胸前的衣服,都被她用手或者腿挡住了。虽然有对方存在消遣她的心思,未出全力。但那个部位无疑对他,亦或者对所以男人来说都更具吸引力。 男子虽说没有被迷惑,但的确有短暂失神。露丝慢慢向男子靠过去,手中一抹寒光。 轰…… 屋内蓦然响起一声闷响。 室内无风,平地起雷。 露丝被这一声闷响震飞出气。这一幕她似曾相识。崇阳郡管道上的一幕瞬间映入她的脑海。 她隐约记得那个眉毛很特别的男子叫王义山。他跳上他们马车时,也如这般景象。劲风激荡,平地起雷。 小叶朔曾说过这是先天境界武者特有的手段。且先天境界不过大秦武道入门而已。 露丝重重的摔在地上,喉咙发甜,嘴角涌现血迹,体内翻江倒海般难受。 “小浪蹄子,尽然敢袭击大爷丹田。今儿个非宰了你不可。”男子瞬间变脸。 刚才露丝出手时机把握的很好,虽说也是他想戏耍对方疏忽大意。 若是露丝袭击的不是他的丹田,而是别的地方,凭借他的体质,完全可以不屑一顾。但丹田为武者之本,大道之基。一旦受损,就会成为废人。对于一个武者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所以他非常愤怒。 男子横眉怒目,一步步向露丝走去。 塔利亚见势不妙,立刻从床上爬起来。由于浑身无力,几乎是从滚下床的,她爬到露丝身边,将露丝抱在怀里。 “你……你如果杀了我们,那个林鸿泽一定不高兴。会找你麻烦。” 塔利亚一脸惊恐,加上气力不足,说话声音断断续续。 男子顿时清醒不少。刚才怒火中烧,他确实想杀了和自己动手的那个女人。现在改变主意了。他冲到两女身前,抬手给了塔利亚和露丝一人一个大耳刮子。 “欠调教的浪huo。”男子一边骂,一边抓住露丝的头发往床上拖:“爷爷现在火气大,就拿你泄泄火。” 两女一个身受重伤,一个浑身无力。根本无力反抗。塔利亚只能眼睁睁看着露丝被男子拖到床上。 “住手!” 一个男性声音突兀的响起。 这个声音不是来自屋外,而是屋内。 只见那个先前被露丝打晕的送饭仆役,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 “赵爷,这两个女子是公子准备三日后送给王爷的。你不能胡来。” 男子道:“姓林的那次给王爷送东西不会留一手。你当我不知道。用用其中一个女人又怎么了。还有,你一介奴才,再对老子说教,立马让你躺尸。” 第 10 章 中剑 送饭仆役被男子的威胁吓住,不敢只声。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人未到,声音却传来进来。 “赵东你是想让谁躺尸啊?” 只见林鸿泽和他的堂弟走进屋子。 那个送饭的仆役喊了声公子后便低头站在林鸿泽身后。 赵东冷哼一声,从床上下来,顺便整理了下已经脱了一半的袍子。路经林鸿泽身旁时候狠狠的顿了对方一眼。 “赵东你别着急走啊,这两个美人本来是送给王爷的,但你既然这么有性趣,我也不好说什么。你就当我没来过,你该干吗干嘛,岂不快哉。”林鸿泽看着赵东的背影道。 赵东猛的转身,一般揪住林鸿泽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别和我阴阳怪气的,我弄死你和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这就是大秦的武人,林鸿泽虽然说有一个六品官的爹,但赵东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即使他也只也是一个初入先天的武者。两人合作也只是为了利益。 郭睿杰立刻劝道:“大家在一起做事都是为了钱,不要伤了和气。” 赵东这才将林鸿泽放了下来。 郭睿杰道:“交易已经谈好,是两人,明天天香阁就会过来提人。赵东你将他们打成这样,只怕不好交货。” “一点皮外伤,请个郎中来治治就行了,怎么就交不了货。若是我被天香楼的人责难,你们两兄弟也吃不了兜着走。”赵东列捏了捏拳头威胁道。 天香阁是夜秋城最大的青楼,和王府关系密切。一般他们寻的好货都会先交由天香楼调教几日,然后才转送王府。 在夜秋城凡是和王府沾边的事没人敢胡乱插手。普通的江湖人最怕的就是监察司,而夜秋城的监察司明面上就掌握在雍亲王手里。 大秦的监察司遍布全国各地,最小单位是府,最高长官是都护,然后是郡(都尉)、道(都司)、州(都督)、最后都听命于中都的监察司(都统)。 郭睿杰道:“无论如何,在天香楼提人之前,他们不能出现一点意外。” 露丝看着林鸿泽,俏脸一片冰寒:“昨天和你吃酒的时候,以为你是非常有礼的人。没想到是个躲在黑暗角落披着善良的如同绵羊外衣的人口贩子,卑劣、无耻、肮脏。” 这种事林鸿泽做了很多,相应的这种话他也听了很多,浑不在意:“露丝小姐,你来大秦就是想给你同伴看病。并且只有武道高手才能治疗的病。王府高手众多,只有你们好好伺候王爷,治病还不是王爷一句话的事,你说是不是?” 露丝不答话,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他,异常愤怒。 这时又有一名仆役闯了进来。他看着林鸿泽道:“公子,马掌柜说有事和您商议。” 林鸿泽不悦道:“什么急事商议,无非是想分钱罢了。对了客栈情况怎么样?” “马掌柜说并无异样,他们正满大街寻人,等他们找不到人,再领他们去报官。” “一个少年人,一个异邦大块头,毫无根底,量他们也折腾不出浪来。” 随后林鸿泽又吩咐了几句,和他的两个随从以及堂弟离开。 露丝和塔利亚此刻的心情几乎无法用言语表达。愤怒而又绝望两人相互扶持着坐在一起。 塔利亚从怀里掏出一个手帕,将露丝嘴角的血擦拭干净。 露丝道:“我们出发的时候,老师曾对我说过,我们来大秦,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事。塔利亚你明白吗?” 两人皆不是不暗事事的孩童,对于即将面临的灾难都心知肚明。 塔利亚点点头,白色面纱上,那一双蓝色琥珀般的眸子既忧郁又带着浓浓的哀伤。 “我们很漂亮,所以我们能活很久!” 露丝眼神坚定,声音虽然很轻但却有一种绝决的味道。 林鸿泽虽然不满意马掌柜的‘吃相’,但还真不好拒绝对方的邀请。这些年两人做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事,可谓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他爹虽然是六品府台,但大秦文官本就地位不高,在加上夜秋城是崇阳郡的府城,各种他爹都要好生伺候的存在更是多如牛毛,所以他行事也必须小心谨慎。 在整个夜秋城不管是明面上还是暗地里,雍亲王都是跺跺脚都地动山摇般的存在。这些年他没少向王府进献美人,可一直没有受到重视,一直游离在边缘。顶多也就能和王府下人能说上两句话,这次这两个异邦美人无疑是他的机会。 在大秦想要想要获得权利地位,习武无疑是最佳途径。但他资质平平,又不肯下苦工,这辈在估计都无望先天,所以一门心思放在钻研人脉上。 这会儿已然日上三竿。迎松客栈跑堂的没来,但打杂清扫已经开始忙活。 三楼一个房间内,马掌柜正襟危坐。桌子上放着一壶茶。炊烟袅袅,清香扑鼻。 他大腿上的伤已经包扎好了,此刻他除了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外并无大碍。 “嘭”屋子门被大力推开。林鸿泽推门走了进来。 “马胖子,你还真是掉钱眼了。才办完事就想分钱。”林鸿泽刚说完便发现不对劲:“你脸咋回事?煞白煞白的。” 他边说边想马掌柜走去。 吱呀一声门关上了。叶朔从门后走了出来。身无长物,唯一剑在手尔。 林鸿泽看了看叶朔,又看了看马掌柜,脸色瞬间大变。他道:“马胖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马掌柜道:“他知道是我们掳走了他的同伴。” 林鸿泽脸一板:“知道了又怎么样?来自偏僻的凉州一个穷小子,你怕他做什么?竟然还伙同他坑我。果然是人老了,胆子也变小了。” 叶朔道:“林鸿泽崇阳郡夜秋城本地人士。父林进,夜秋城府台。不学无术,好色贪杯。绑架良人女子数十起,造成三人投河,八人悬梁。” “是又怎么样。你奈我何?”林鸿泽好整以暇的看着叶朔。 “是就好,那我杀你也就心安理得了。” “杀我,就凭你?”林鸿泽道:“我知道你满手老茧,剑柄发亮。剑估计使得不错。但你初出茅庐,无门无派,无权无势,又没入先天,还敢在我面前大言不惭。” 林鸿泽缓缓抽出自己的剑:“本来只想搞个人口失踪,不想把事闹大,但事到如今,夜秋城的护城河看来又要多两具浮尸了。” 见他口气这么大,叶朔也抽出自己的剑,摒息凝神。 剑出,一抹寒光,电射而至。如同郎朗天空,出现的晴空霹雳。突兀而又迅捷。 林鸿泽也出手了。他的剑,剑身很细,亮如白蜡。 两道剑光一触既分。 血珠滴滴答答往下落。 这血是叶朔的,他中剑了。 第 11 章 天香阁提人 刚才的一刹那惊险万分。 他的剑,目标是对方心脏。 林鸿泽的剑也同意刺向他的心脏。 他的剑比林鸿泽的快,也比对方的准。但他的剑如同刺在了铁板上。 若不是林鸿泽准头不好,气力不足,这一刻他已经是个死人了。就算是炼皮锻古垒力大成,也不可能真正阻挡利器。林鸿泽后天武道稀松平常,更不可能。只能说明他有宝甲护体。 “哈哈,现在知道了吧。”林鸿泽笑道:“我身上的软甲,非先天高手不能破之,你绝望吗?” 叶朔道:“我学剑的时候,曾听说过。真真的剑道,无需防具。只有这样才能磨炼剑心。” 林鸿泽嗤笑道:“你脑子是不是坏了,剑道,还剑心?你这辈子能不能入先天还尚未可知,就妄谈剑道剑心。大秦以武立国,用剑者如过江之鲫。一剑天外飞仙者有之,一剑撼山镇岳者有之,一剑黄泉入碧幽者有之。但整个大秦亿万万人,又有几人能一剑成名,你这样的初出茅庐,不知天高地后的人,我见的多了。他们要么死的早,要么已经放弃这不切实际的幻想。在江湖上行走,我教你个乖,活的越久,才能看的更远更多。” 叶朔道:“若只求活,不该行事不义,不该踏入江湖,更不该配剑。对了你的头和脖子可没有甲胄保护,所以你今日必死。” “是吗?”林鸿泽鬼魅一笑,忽的大手一扬,满天灰白色的粉尘顿时充满屋子,洋洋洒洒。 人影一闪,剑光在漫天白色粉尘中,更显得诡异和危险。 没有剑和剑的交击声,一切都显得格外安静。一旁的马掌柜心情更是起伏跌宕,若林鸿泽胜他就算保住性命,夜秋城也呆不下去了。这些年打拼的家业,付之一炬。若叶朔胜就算能保住性命,所面对的困难依旧不小。 粉尘很轻,所以在空气中呆了好一会。这才慢慢清朗起来。 叶朔站着,林鸿泽躺在地上。 他左手捂着胸口,血水从手指缝里缓缓往外窜。 凌洪泽的脖子开了一个大口子。血不多,因为那一剑只是切开了喉咙,并未伤到动脉。 “你真的不会使剑。但有一句话你说的很对,活的越久,才能看的更远更多。”叶朔看着地上的尸体缓缓开口。 “杀了他你如何得知你朋友的去向?”马掌柜精神萎靡,这一切既在他的意料之中,但看到林鸿泽这么多手段后又在他意料之外。事已至此他 “我已经知道了。” 知道了?马掌柜一脸疑惑。刚才的经过他全程目睹。更本就没有谈及那两个女子的去向问题。 马掌柜叹了口气道:“其实你不该杀他,利用他救你朋友会轻松许多。” “马爷说过,有人可以利用,有人不能利用。有人不能利用的人也能利用,有人可以利用有能力利用却不利用。于他而言,我无权无势力又无足以令他畏惧的实力。于我而言,他作恶多端,阴险狡诈。若真利用他反而会被他利用,所以直接就是最好的手段。” “你不杀我,是不是因为我也姓马?” 叶朔道:“你现在有两条路,一协助官府将我捉拿归案。赌府台大人良心发现不会为难你。二是处理好尸体,尽量为自己离开夜秋城拖延时间。我记得你说过,府台大人爱财如命,而你经营酒楼多年,想必身家不小。怎么做你自己选。” 这两条路怎么选,叶朔知道,马掌柜也知道。 他没有回答马掌柜那个问题。因为这根本就不用回答,天下有很多人姓马,而马爷只有一个。他不杀马掌柜,只是因为他答应过,不杀他。 今天这一战对他的影响很大。他原本以为,大秦的武人勇武好斗,都是光明正大的斗。大秦用剑的人,都和他一样有着对剑道的执着和追求。 他从小练剑,八岁前是他的父亲指导他,父亲死后是他的两位兄长指导他。他印象最深的就是他父亲和两位兄长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剑道如人道,宁向直中取,不在曲求。 父亲兄长走后,每当他练剑,马爷却和他说,人道如剑道,直是剑,曲也是剑。他问马爷是否会使剑,马爷说他不会使剑,他说的这句话是听别人说的。 而就在刚刚,他又听到一句很有道理的话,只有活的越久,才能看的更高更远。 皮尔一脸焦急站在门外。 叶朔出来后道:“准备的怎么样了?” 皮尔点点头:“我没有亲自出面,请人办的。” …… 下了两天的小雨终于停了。 夜秋城,兰苑巷湿哒哒的。墙外的杏树,枝越藩篱,展颜露笑,花香扑鼻。 巷子里走来四个人。 当先一人,一身蓝色袍子,手里却拿着折扇。在这种天气显得不伦不类。想来这折扇也不是用来驱热的,应该是习惯使然。这人正是林鸿泽的堂弟郭睿杰。 另一男子年纪不大,眉清目秀。 最后是两名五大三粗的女子。 巷子尽头的屋子内,赵东正在吃饭。一口酒一口肉,却是越喝越郁闷。 大秦九国中心,异国番邦女子他见过不少。但如屋内这般绝色的女子,却是他平生仅见。 他和凌洪泽合作就是贪财图色。守着这么漂亮的美人却不能碰,着实另他不痛快。交易没谈成之前他可以‘霸王硬上弓’来个''先斩后奏''。这种事他又不是没干国。但既以谈妥,就算是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胡来。因为买家是天香阁,他贪财、好色、更惜命。 敲门声响起。 赵东一脸疑惑,将剑抓在手里,在门缝你瞅了一眼,发现是郭睿杰后将门打开。 “林鸿泽怎么没来?”赵东问道。 “姨夫找他有事,他让我带天香阁的人来提人。” “怎么提前了?” “不久前,两位姑娘曾遭贼人打伤。若是贼人再度出手,还不知道会怎么样。你说是吧。” 理由合情合理,打消了赵东的疑惑。这句话明显就是不放心他。 赵东蹬了郭睿杰一眼,然后将屋内的露丝和塔利亚领了出来。 一直困在屋内的两女,抬头看着天空一阵幌神。 “终于从一个笼子里出来了,但又要进另一个笼子。”塔利亚道。 露丝看着前方,忽而一愣。正想开口。塔利亚却抢先答道:"我们要去哪儿?" "两位姑娘,请跟我来。"郭睿杰道。 第 12 章 公子变少爷 “赵东人我交给天香阁带走了。”郭睿杰道:“那个,老规矩晚上分账。” “以往分钱,你姓林的磨磨唧唧,抠抠恰恰,今晚我可不想再看到那种情况。” “单单照看两个姑娘一天一夜,三百两银子就到手了。恐怕王府的护院也没这么赚钱的吧!别不知足。” 赵东顿时暴跳如雷,一个箭步冲过去,抓住郭睿杰的衣领,将他拧在半空。 “麻的,说好的五百两银子,你们两兄弟,玩我是吧。”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赵东先天武者,暴怒出手。众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郭睿杰就已经到了赵东手中。 人群中那个面目清秀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叶朔。 当郭睿杰不肯直接离开主动找话,叶朔便警觉起来。可没想到赵东出手毫无征兆。回过神时对方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 “你……你……住手,一开始说好的照看三天。时间缩短了一小半,却只少你两百两银子,已经够意思了。” 郭睿杰左手抓着赵东的手臂,右手一抖,手中的扇子刷的一下展开。 扇子另一面上有短短几句话。 ‘我被胁迫,堂兄被杀,身后少年你两女同伙。’ 扇面上的字叶朔看不到,但赵东的吊眉眼投向他时,那冰凉邪恶寒意刺的他浑身一个激灵。 叶朔突然大喊一声:“皮尔,带着你家小姐快走。” 接着便悍然拔剑冲向赵东。 “杀人拉!” 跟叶朔一起来的两个五大三粗的女子,吓的狂奔出院子。这两个女子是叶朔让皮尔花钱雇的,假扮天香阁自然少不了女子。 一个巨大身影从院子内翻了进来,大手一挥顿时扬起漫天粉尘。 “小姐快走。”皮尔拿着一个长袍,盖住露丝也塔利亚。 “去帮叶朔。”露丝大叫。 “马车已经备好,他说事情有变,让我掩护你们赶紧离开夜秋城。” “去帮他。”露丝再次吼,同时一把推开皮尔。 先天武者和后天武者有不可逾越的差距。她知道叶朔不人那个赵东的对手。 “嘭!” 叶朔如同沙袋般飞了出去。 “你们谁都走不了。”赵东大吼一声,向皮尔冲了过去。他刚迈出两步,一道剑光直奔他后脑。 “不知死活。”皮尔拔剑。 真气鼓荡之下,空气呲呲作响,并伴有细长刺耳的剑鸣声传来。 这便是剑鸣了。后天高手使剑,平平无奇,后天高手使剑,鸣若龙吟。 噗! 漫天血水,喷洒而下。 皮尔强行架着露丝和塔利亚奔出兰苑巷子。露丝他塔利亚一个内伤未愈,一个自小体弱,根本无力挣扎。 巷子口已然停了一辆马车。三人上了马车后,皮尔奋力挥打着马鞭,马车摇晃着向西城门奔去。 皮尔浑身直冒冷汗,那名个头不高的吊眉眼男子,给他的感觉就如同一条巨毒无比的毒蛇。直到从那个院子逃出来,那股如芒在背的感觉这才消失。 马车刚行了一会儿,还没进入主街道。一条修长的腿忽的踹在皮尔后背。 马车快速行走在青石板上本就颠簸,皮尔猝不及防之下直接从车上滚了下来。 露丝微弯着腰,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扶着马车,眸子燃烧着熊熊怒火。 “回去。”露丝声音虚弱,一脸果决。 “小姐,就是秦人贪图你们的美色,你……” 塔利亚是声音从马车内传了出来,“皮尔,世界上每个地方都有好人和坏人。” “生命才是每个人最贵重的珍宝,我们回去,大家都不会死,若我们不回去,他一定会死。他才十五岁,你知道吗?” 露丝从怀里取出一条纱巾。纱巾上绣着一朵红色去蔷薇花。 皮尔立刻单膝跪地。 蔷薇花是露丝家族的族徽。按照罗斯国的贵族礼仪。当贵族手持自己家族的徽章时,凡是宣誓效忠的人,都必须单膝跪地保持谦卑。 “皮尔.斯科特,看着这个图案,告诉我当初你的誓言。” “我皮尔.斯科特。宣誓效忠红蔷薇家族,河水不在流动,太阳不在升起,我心依然,永不改变。” “很好,武士第一条法则是什么?” “忠诚、忠诚、忠诚。” 罗斯国的阶级是固化的,贵族永远是贵族。普通贫民想要获得好的生活,只能先从仆役、随互、武士、骑士往上升。 不伦是仆役还是骑士都有自己的誓言。成为骑士是每个罗斯国平民的毕生愿望。骑士的第一条法则就是,忠诚、牺牲、奉献。然而骑士只有家主才能册封,这一届的红蔷薇家族只有两个女子,塔利亚身为长女,但体弱不符合家族爵位继承,露丝是唯一合适的人选。只要露丝成为红蔷薇家族的伯爵大人,那他自然水涨船高。 马车再次奔向兰苑巷子。 当皮尔扶着露丝来到院子时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一个被烧成木炭般的人,直挺挺的倒在门边。还有一个人影躺在不远处的角落,满脸黑灰和血迹混合在一起不知死活。 …… 春困、夏乏,春雨更是无常。才停了没多久的小雨,又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雨水不大,青色的枝叶被洗的发亮,空气中带着甜甜的清香。 夜秋城守城士兵暗自纳闷。不大一会儿工夫,前前后后有十多架马车出城。这在平常可不多见,只有大年前后才会出现这种情况。后天据说是王爷要亲自操办开元节,宴请一气观的贵客,可能要出城采买稀罕物什。执戟小校如此想着。 湖中的亭子内一个蓝袍年青人,正在垂钓,他右手拿着一根钓竿,左手持着一把折扇。这人正是郭睿杰。 这时一名下人跑了过来。 “院子里什么情况?” “赵东死了,被烧烧死的。” “除了他没有别人?” 下人摇摇头。 “让你盯着的马掌柜有什么动静?” “客栈一切如常,但马掌柜正在当铺抵押店面。” “这会儿还想着钱。”郭睿杰笑道:“你若是早些走,不去处理你那个客店,说不定真能安然离开夜秋城。这人呐就果然不能太贪。按我吩咐行事,下去吧。” 郭睿杰一脸春风得意,喃喃自语:“有人不想当少爷,非要当什么公子。有人不想当公子,却想当少爷。” 第 13 章 辣子口渡 时间一转眼,又过了十多天。 此刻正值黄昏。 一男一女正躺在河边的草地上。前方,溪水叮咚,身后树林不时响起鸟叫。 这男女的正是叶朔和露丝。 叶朔眯着眼,看着天边的夕阳总感觉少了点什么。仔细想了会儿,从身旁拔了一根草,放在嘴里。 “我仔细数过,你身上一共二十八处伤口。”露丝道。 叶朔一楞,他有三处伤口正在臀胯等隐私/部位。这么说的话是她帮自己换的衣服。 他虽然心理较同年人成熟,却也是青春懵懂的少年,感觉自己在露丝眼里如同赤裸裸一丝不挂似的,顿时浑身不自在。 露丝将叶朔的表情看在眼里,眨了眨道:“二十八处伤是可是数的很仔细哦。” 她边说边指点的叶朔的身体道:“这儿一处,这边两处……” 叶朔的脸越来越红,躺在草地上如同躺在针粘上一般。 “天快黑了。我们早些回去。”叶朔挣扎这想爬起来,顿时痛的眉眼紧闭。他的肋骨断了三根。这会儿还没复原。 “怎么?这就生气了?果然还是个孩子。”露丝手一伸,叶朔不得不重新躺在草地上。 叶朔嘴角扯了扯想说些什么,但又作罢。 “当时皮尔在驾车,你浑身多处烧伤,若不处理会皮肤溃烂。”露丝解释了一句,随后有道:“那个赵东为什么会被烧死?是你放的火?” “皮尔撒的白色粉末,是石灰加白磷粉,然后我的血喷在他身上,他就燃了。” “真神奇。” “先天武者,我打不过。为了救人,只能使用这些旁门左道。”叶朔说起来也是一脸尴尬。 本来他只想将露丝和塔利亚就出来,不想和赵东正面冲突,谁知郭睿杰突然反水。 石灰加白磷是林鸿泽给启发。林鸿泽当时用的只是单单的石灰粉。白磷是他买了大量的火石研磨制成。从始至终他就没想过正面拼斗打赢先天武者。武者差一个境界就相差甚远,差一个大境界更是有天壤与云泥这别。 这种下九流的手段,最是令江湖人不耻。但为了救人别无他法。他虽然有自己的固执,但绝不迂腐。 一般来说,类似手段对付普通武者出其不意或有奇效,但稍有防备,或者对方是入微境以上的武者,则基本不可能成功。 武者后天三境,炼皮、锻骨、垒力。先天六境,辟海、入微、感知、洞玄、藏虚、冲灵,冲灵大成若有天大的机缘,就可迈步入道境。 赵东才入辟海没有多久,刚刚产生真气,加上性子本就粗狂,这才着了他的道。 “郭睿杰是怎么回事?”露丝一脸不解。 当时看靠郭睿杰和叶朔一起出现在院子的时候,她确实大吃一惊。 叶朔道:“合作,当时他和林鸿泽被马掌柜诓来客栈,我先找的他。他听说我要杀林鸿泽,主动要求合作。” “那是他亲戚啊!”露丝一脸诧异,难以置信。 “或许是怕我杀他,具体原因不清楚。” “你杀了林鸿泽,不会有麻烦?” “大秦虽说尚武好斗,但杀人终究是违法的。我若想销案,只能去中都大理寺呈情自首。不过林鸿泽作恶多端,林进若是将林鸿泽的死提册入案,细究起来会连累自身。想来他应该不会将这事摆在明处。他最有可能,一边派大量捕快探查我们的踪迹,一边花一些银子请监察司的人、或者别的江湖人士对我们下手。所以我们现在并不安全。” “出城时那十几架马车也是你安排的?” “混淆视线用的。”叶朔道:“我们明天走水路。” 两人不知道的是,林鸿泽和郭睿杰,明面上是堂兄弟,实际郭睿杰更像是随从。郭睿杰早就对林鸿泽不满。只是他家道中落,寄居林家也只得忍气吞声。 林进就只有林鸿泽一个儿子。如果林鸿泽死,那他就是林进唯一的血亲。认义父那是迟早的事。六品府台的家业,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足以让每月只有十两月钱的他心动。 夜秋城,南边的院子内。林进和郭睿杰以及一名捕头相对而立。 经历丧子之痛的林进神情憔悴。这十多天来几乎是彻夜难眠。只想将杀他儿子人碎尸万段。 林进看着那名捕头,寒声问道:“查清楚了吗?” “查清了。”那名捕头一脸惶恐,连连点头,接着道:“他们出出城时,雇佣了好多架马车,加上王爷要大肆操办开元节,出城的马车也不少,故尔耽搁了些时日。” “睿杰,你那边谈的怎么样?”林进看着郭睿杰道。 “那边要价一万两。” 林进一脸肉痛,一万两可不是小数目啊。他虽然是叶秋城名义上的最高行政官员,但文官地位低下,加上还有王爷。所以他在夜秋城连四把手都算不上,能捞的油水少的可怜,还要上下打点。 林进一咬牙道:“答应他,别的我不管,我只要那小儿人头。给我儿陪葬。” 如叶朔所料,林进根本没打算将这事给捅道明面上。一旦提册入案,就会全国通缉。若是被其他地方的衙门给抓了去,叶朔必定是要送往大理寺的。到时候,详查下来,他绝对会受到牵连。这些年夜秋城的多起女子失踪案,都是被他压了下来。 大秦邢律,凡是人命案子,各地府衙定案后凶手都是要交由大理寺的。这也是为了防止地方衙门草芥人命。 …… 孝古村的人以打鱼为生,他们离淮河很近。辣子口渡就是他们的渡口。 古代内陆河泊船入水的地儿叫渡,海边叫港。 辣子口渡虽说叫渡,但却很小。自百年前淮河涨水,上游百里三星府屡次决堤后,官府为了巩固堤坝,便在哪儿设了一个三星渡,更大更新更气派。久而久之,走船打鱼,航运贩货的就都走三星渡了。儿辣子口渡渐渐无人问津,只有孝古村人,平日打渔使用。 叶朔一行人,为了不引起,故意打听到这个渡口。他们都不会撑船,本想雇人送他们道河对岸,结果发现渡口就停了三、四只小渔船,并且一个人都没有。 露丝吩咐道:“皮尔你去附近问问,看看有没有人愿意载我们过河。” 皮尔正准备转身,忽然大叫:“有船!” 众人抬眼望去,直见河面上有一艘乌篷船。船体中型,船头站着一个白色的修长身影。右手背在身后,左手拿着的似乎是一本书。 水面上本就有薄薄的一层雾,加上那白影挺拔的身姿,远远望去真像一副山水画,朦胧唯美又带着缥缈出尘之意境。那个白衣身影,在这雾、这船、这水的衬托下,当真如仙人一般。 第 14 章 上船 众人站在岸边一边大声呼喊,一边挥手。 岸边距离乌篷船尚且有些距离,加上对岸的风迎面吹来。声音透不过去。 众人喊了一阵后,那乌篷船的大小在众人视线中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缓缓前进。 就在众人打算放弃的时候,那乌篷船尽然缓缓向着众人缓缓驶来。 不大一会儿船便到了眼前。 和众人先前猜测的差不多,船头那人手里捧着一本书,右手背在身后。唯一不同的是,船中间还有名身着藏蓝色劲装的汉子。 这汉子身材极其雄壮,一字眉,络腮胡,身后背着两把剑,看上去很是彪悍。他直直的站着,尽然比乌篷船的的棚顶还高出一丈有余。 皮尔的身材已然算是高大,但和这人一比,顿时相形见绌。 汉子的声音也很粗犷,翁声道:“诸位是想登船?” 叶朔抱拳道:“我等需要渡河,好汉可否行个方便。” 汉子道:“迷湖雾中现,船渡有缘人,这是我家先生的规矩。” “有缘人?”露丝一楞。随即从怀里拿出一把金币道:“现在我们是有缘人了吗?” 他们来大秦带了大量金币,一部分在望月城兑换成了银票,放在皮尔身上。一部分则在她身上。她一路行来很少遇到钱不能解决的问题。 汉子摇摇头道:“非也,我家先生爱读书,无论是经史子集,还是奇闻怪谈,亦或者武功秘籍都喜欢。有书才有缘。” “有钱可以买书。”露丝道。 “用钱能买到的书我家先生都读过了。”汉子道。 “你这大块头,脑子是不是坏了,谁会随身带着书。”露丝气恼的骂道。 大块头也不生气,跑到船尾准备摇桨。 就在这时,站在船头的白衣人,将头从书本上抬了起来。刚才她看书入神,直到一本书看完才清醒过来。 “大水,怎么回事?” 大块头跑过来道:“他们想上船,却没有书。先生你说过,有书就能顺道载一程。” 他们从徽州一路行来,每到渡口,就有人想要搭船。爱书之人一般就喜欢安静,搭了几波人后,被烦的实在没有办法了,这才定下这个规矩。 “先生他们有钱,却没书,我这就去开船。”汉子行了一礼。 “低头。”白衣人道。 汉子直接半蹲在地上。没办法,先生对他的头很感兴趣,而他实在太高了。 “啪” 白衣人用书本在他的头上打了一记,然后道:“知道我们为什么一连吃了半个月的鱼吗?还是没有任何味道的。是因为我们没钱了。” 一说起这事,白衣人就觉得口中一阵干涩。一开始他们可是带着几万两银子的,结果如今除了书已经没有银子了。 他干咳两声,看着露丝一行人道:“有书是缘,有钱也是缘。” “很好。”露丝一挥手,将一把金币扔向他。 哟,还是金钱,可以,可以,很合算。 众人只见人影一闪,露丝已经站在了船头。 皮尔揉了揉眼睛,一副见鬼一样表情。 船距离岸边少说也有十来米,露丝转眼就到了船上。 “你很有缘,非常有缘。”白衣人看着露丝一脸认真道。 露丝一愣,指着叶朔、塔利亚、皮尔道:“那他们……” 白衣人干咳一声道:“这个,我们大秦讲究六六归一,六枚金钱,只能渡一个有缘人啊。” 大秦的金银比,和罗斯国一样,一兑十。六个金币兑换六十两银子。一开始露丝只知兑换比例,不知其具体价值。 如今已经将半个大秦遛了一圈,自是明白其中分量。其实这也和两国国情有关,罗斯国金矿银矿很丰富,而大秦金银匮乏。所以货币中又补充了铜钱。 “这么贵?” “那个……很合算的,上了我这船,我会保证你们的的人身安全,而且还有免费伙夫。”白衣人指了指那名壮汉。 露丝又掏出一把金币给了白衣人。叶朔等三人这才上了船。 船并不是楼船,不算大,但六七个人呆在棚子里倒也不显的拥挤。 他们进了棚子后,发现最里边好几大堆书。一堆摆放凌乱,显然是读过。一堆小一点的相对整齐,应该是没读过的。 叶朔瞅了几眼,发现里面什么书都有,什么经史子集,奇闻怪谈,都都。其中最多的一类还是艳俗下流的书籍。如《肉蒲团》《姑妄言》《枕上香》等。 还真是来者不拒啊!他实在无法将那个白衣翩翩,气质如仙一样的人,和爱财如命,艳俗下流这些字眼联系在一起。可是现实无情的打了他的脸。 这会儿,大汉在船尾摇桨。白衣依旧在船头看书。棚内就叶朔他们四人。 露丝瞅了瞅白衣人的身影,小身道:“那人倒地是男是女啊?长的……长的……” 她说的这儿便说不下去了。明明白衣人刚刚和她近距离站在一起,仔细想来却脑子一片混沌,除了一袭白衣,却怎么也想不起对方的样貌。 露丝一脸诧异:“咦,你们说奇不奇怪,我尽然记不起他的脸长什么样?我明明记忆力很强!” 皮尔和叶朔一起点头。 塔利亚道:“他是女子,很漂亮的女子。露丝她长的可比你还要美。” 露丝挺了挺胸,傲然道:“前面没我大,后面没我翘,说话声音也不男不女的。” 接着露丝话锋一转,看着叶朔道:“她应该是个高手吧?” 叶朔仔细想了想刚才的一幕,然后点点头。 “有多高?”露丝问道:“有没有你说的那些用剑的厉害,就是一剑山开陶长明他们那些人?” “不知道。”叶朔初入江湖,一个武者有没有入先天,大部分一眼就能看出来。 但先天武者的具体境界和层次,更重要的是内在体现。并且他口中的那几个用剑的高手,他叶朔听别人口口相传,连真人都没有见过。所以谁高谁第,他一个后天武者,自然是没资格评判。 “我去问问,如果她真的是那种很高的高手,就让他给塔利亚治病。”露丝道。 叶朔叮嘱道:“说话要注意,高手脾气都很古怪。” “她爱钱,我有钱,这不是合作的前提吗。放心。” 露丝来到船头,众人扒开棚帘观察着俩人动向。 第 15 章 看病 露丝来到白衣人身后,学着白衣人的样子轻咳一声道:“你……是男,还是女?” 白衣人道:“我看书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 “明白。”露丝从怀里掏出五六个金币。 “这书满口仁义道德,禁思固想,我不喜欢。还是奇闻怪谈,情深欲海看起来有意思。”白衣人说罢将手里的书一合,扔进了水里。然后转头看着露丝道:“那个,其实偶尔打扰一下也没关系。”接着将左手伸了出来。 露丝将金币放在她手中后道:“你真是女子?” 白衣人点点头道:“这是自然。从无掩饰,又何须作假。” 露丝认认真真的将白衣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随后停留在白衣人的胸口上:“这么小,看起来不像啊。” 白衣人似乎有些不悦,她道:“你一异帮女子懂什么,男也好,女也罢,肉体是灵的载体,是情窟欲海之门,万恶之源。”说完便不理露丝,径直向船舱行去。 “这……生气了?”露丝一楞,发现正事还没办。她又快步上前拦在白衣人面前。 “等一下,我姐姐有很严重的病,时常吐血。听说只有大秦武道高手才能治愈。你能不能帮忙看看?”露丝一边说一边将身上所有金币都放进白衣女子手里。 白衣人轻咳一声,收下露丝的金币后道:“看病这种事,因该找医道圣手。不过看看倒也无碍。” 她随着露丝来到棚子内,看着塔利亚道:“就她吧!” 露丝点点头。 白衣人伸出双指点在塔利亚的眉心。顿时只觉得一股刺骨的寒气通过手指袭来。那股寒气绝不是普通的寒气,充斥着阴狠、残酷的味道。令她都有些忌惮。 好在她也并非常人,随手一挥便将涌上她身体的寒意驱散。 “奇怪,看你样貌不像是天煞孤阴之体,为何体内有如此浓郁的幽寒之气?”白衣人道:“天下之大,果然无奇不有。” 露丝一脸懵圈:“什么是天煞孤阴之体?” “按五行数理而言,一到五分别对应金木水火土,奇为阳,奇数相合得九,所以九为阳之极,九九归一。偶数为阴,偶数相合的六,然六为阴之极。凡是阴年阴月阴时出生之人,对应五行为阴,则就是天煞孤阴之体。??” 露丝一脸诧异:“你刚才不是说六六归一吗?” 白衣人道:“一时口误,年青人,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你还没说如何解决?” “她体内寒气郁结,心脉受损,若有武道小成之人,日日为她舒活脉,或许能多活一些时日。不过这也只是治标不治标。寒气迟早会大爆发。” 叶朔清晰的感觉到身旁的塔利亚的变化。这些日子相处,他和塔利亚几乎没怎么说过话。一般情况下塔利亚都是坐在马车内,但他知道她是一个心思通透的女子。并且异常敏感。一旦周围空气变冷,就是她发病前的征兆。 叶朔道:“棚内有些闷,要不你们出去聊?” “对,我们出去聊。” 露丝边说,边拉着白衣人的胳膊往外走。她经叶朔提醒也意识到,要顾虑塔利亚的感受。万一塔利亚听到对自己病情不利的消息,断了求生执念,无疑是一场灾难。大夫看病,一般会刻意避开病人也是这个原因。 一直很沉默的塔利亚开口道:“这位女先生,关于我的病,请你不要隐瞒。”说完她微微弯腰像白衣人行了一礼。 白衣人看着塔利亚道:“按理说,如此浓郁的寒毒,你应该早已病发身亡,能坚持到现在,想来也是因为你强大的求生执念。寒毒在你体内宿居已久,若是外力强行干预,必然会引起强烈反弹,到时多半有性命之忧。若想彻底根治,有两法较为妥当,一则自身由武入道,习练至阳心法,炼化体内寒毒。二则,寻一极阳之体的男子,与你天人交,合,如此方能保命。” “天人交,合,是不是男女那个?”露丝伸出左右手,两根食指,碰了碰问道。 白衣人点点头。 一边的塔利亚听了顿时满脸通红。 这白衣女子虽说有些爱财俗气,但气度不凡,能准确塔利亚的病症,想来也是厉害人物,就算不是武道高手,也相差不多。 露丝眼珠一转,瞬间有了主意。她看着白衣人道:“要不这样,我和姐姐塔利亚拜你为师,一起和你学习大秦武道怎么样?我们会教大笔学费。” “学费,学问之资费。倒是新词。”白衣人一抬手,打住露丝的话头:“一,我不会纯阳心法,二,收徒之事,事关重大,人品心性,天赋根骨,都要考虑。三、我喜欢看书,不喜欢教徒弟。” 露丝还不死心:“那极阳之体,有什么特征?我们这几人谁是极阳之体?” 一旁的皮尔,一脸期待。塔利亚生性冷淡,他服务两位小姐好多年也没能和她说上几句话。如果他是极阳之体,和塔利亚那个的话,那他必然会成为红蔷薇家族的女婿。那可是一步登天直接从平民变成贵族。 白衣人道:“极阴与极阳之体,万中无一,世所罕见,孤阴不生,独阳难长。如非特别际遇,这两类人都活不长。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心存求生执念,未必没有转机。” 塔利亚垂下头,对方说的两条方案都不容易。且不说第一条,单单第二条,就算是找的极阳之体的人。一个陌生男子,和对方那个,她也不能接受。 露丝搂着塔利亚的肩膀安慰道:“大秦武道如此神奇,你我一起修习武道,还能治病,非常好。” “相见即是有缘,我渡她一道真气,护住她的心脉,料来一年之内,就算寒毒发作,也不会伤及性命。” 白衣人说完,一掌按在塔利亚的背后。 塔利亚顿时觉得浑身一暖,紧接着额头冒出大量细密的汗。脸上的气色顿时变得红润起来,不在是煞白一片。 就在这时,一道略显低沉的声音响起。然后船体一阵摇晃。显然有人登船。 “叶朔是否在船上。” 众人来到棚外,只见船头站了一名刀疤青年。 墨鱼服、玉霞带,刺尾刀,这人是监察司的人。 刀疤青年,扫了众人一眼,最后目光停留在叶朔身上:“你就是叶朔?” “是我。”叶朔点点头。 大秦监察司的人,除了文职,几乎都是先天武者。男子浑身气息,和他们在崇阳郡管道上遇到的那人非常像。 “很好,有人花钱买你项上人头,拿命来。” 刀疤男子拔刀,刀身雪白,亮得刺眼。 第 16 章 两把剑足矣 露丝挤到白衣人身后,扯了扯对方衣服道:“你刚才可是说过保证我们安全。” “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白衣人拍掉露丝的手,踏前一步,看着刀疤男子道:“你未经允许就擅自蹬船,甚是无礼。我这船只载有缘。你横看竖看都不像有缘人,还是尽早下船,切莫自误。”  ?? 刀疤青年冷哼一声道:“监察司办案,若遇阻挠,格杀勿论。既然你执意阻挠,那就别怪我刀下无情了。” 他纵身一跃,刀光如虹,向着白衣人劈来。速度快若闪电。 刀未致,强大的劲气压迫的众人站立不稳。 露丝拽着叶朔和塔利亚往后飞跑。 白衣人看都没看刀疤脸一眼,转身道:“大水送人。” 四周劲气逼人,连站立都极困难,而她的脚步很稳,白色的袍子纹丝不动。 就在这时,一只铁钵般的拳头迎向刀光。拳出如锤,劲气凛冽。 “嘭” 刀疤男子顿时如同断线的风筝,从空中载到在船板上。体内气血激荡,燥热难平,一口血是怎么也咽不下去,吐了出来。 他抬头,只见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巨汉站在他面前。身后背着两把剑,魁梧雄壮如同铁塔一般。 刀疤男子用手指着众人道:“监察司办案,你们尽然敢出手阻拦。真是胆大包天。” 自从穿上这身皮,他极少遇见敢公然阻挠自己办案的人,有些江湖好手就算是实力强劲,也绝不会这么肆无忌惮。 巨汉大水一脸平静:“先生请你下船,你是自己下去,还是我给你扔下去?” “你们等着。”刀疤脸翻身一滚,跳入河中。 “大块头,你不将他杀了,后面肯定会有麻烦。”露丝道。 白衣人看着露丝道:“杀人容易,杀心难收。正魔之别,不在功法,门派,而在杀心。杀心起,入魔地。更何况打打杀杀有违天和。” 她又看着露丝众人道:“你们又怎么会和监察司的人起了恩怨。” 露丝便将在望月城发生的一切如实相告。 当听到叶朔杀了林鸿泽时,白衣人感叹道:“绑架女性、逼良为娼、害死数条人命,这种人确也该杀。走吧,我们还要赶去夜秋城。” 露丝一愣道:“我们刚从夜秋城逃出来,再去岂不是将羊主动送到狮子嘴里。” “你们是此事的苦主,能去自然是最好,不去也无所谓。我月余前也碰到一个和你们情况类似的女子。她是从雍亲王府逃出来的。还是一个先天二境入微境的武者。”白衣人道:“出门前,师傅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遇到看不过眼的事,管上一管。一路行来阅读无数故事书籍,凡是讲痴情爱恨的故事,受伤的也多是女子。原以为书中所讲,是编者空想杜撰,然现实却也那般残酷。有些事有些人,律法管不到的也只有我这样的人管上一管了。” 一开始,众人只觉得面前的女子,虽然看上去飘然如仙,凛然不可侵犯。但却也有爱财这一世俗气。如今听完她的一番话,顿时油然而然的肃然起敬。大德不拘小节,大仁非不杀一人,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叶朔一楞,这是要单枪匹马找一个亲王麻烦。他赶紧的道:“夜秋城毕竟有一个王爷,高手想来不会少。而且听说王府和一气观的人有来往。” “有我这两把剑足矣。”白衣人一脸风轻云淡,指了指大块头大水背后的两把剑道。 众人这才明白,大块头背上的剑原来不是自己的,而是白衣人的。 不过露丝众人依旧担心,夜秋城可是别人的地盘,一个亲王,在他们罗斯国那可是王室中人,权势通天。 “去还是不去?”皮尔看着露丝问道。 “去。”露丝犹豫了会儿,最后拍板给众人做了一个决定。 大秦武道神奇无比,她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白衣女人,非常厉害。一个人,两把剑,去找一个王爷的麻烦。这是何等白痴、大胆的行为,她简直不敢想象。内心有充满幻想。 夜秋城,监察司衙门的后堂内。 一个神情冷峻中年男人,看着单膝跪地的刀疤脸道:“听说你打算带阮真他们,去找一个白衣人的麻烦?” “是。属下未向大人汇报,就私自行动,属实不该。但那白衣人仗着有些修为,连监察司都不放在眼里,实在可恨。” “收了多少银子?” “一万。” “那你可知,府台大人为何会指名道姓要那个叶朔的人头?” “属下不知。” “那我告诉你,林进的独子被那个叫叶朔的杀了,所以他才找你杀人。”说完,中年汉子毫无征兆的一脚踹在刀疤男子的胸口。 一声巨响,刀疤男子直接飞了出去,一旁的桌椅顿时七零八落。 “这一脚不重,是因为那一万两银子,你说的实诚,没有任何犹豫。”中年汉子又道:“那你知道一气观胡长老为何会来夜秋城?” “属下不知”刀疤男子强忍着剧痛从地上爬了起来,重新单膝跪地。 中年汉子道:“那我告诉你,一个月前,那白衣人就扬言,要来找王爷麻烦。这是王爷专门请来对付那个白衣人的。” 刀疤男子一楞,顿时暗暗心惊。白衣人有这么厉害?要劳烦一气观胡长老? “银子人人都爱,我不怪你。但没脑子连累的不仅仅是你一个人,你明白吗?” “属下明白,这就将人撤回来。” 中年汉子正是夜秋城监察司的左都护柯侗。大秦监察司有别于其他官职,以左为正,右为辅。左都护就是夜秋城监察司的一把手了。 柯侗自语道:“单人匹马闯一座城,好大的气魄。” 一气观在大秦的江湖那是排的上号的门派。 掌门青虚字,据说十年前就已经跨入先天武者的桎梏,成为入道境的武者。这是什么概念,用民间的说法这就是活神仙。了不得的人物,其手下长老实力自是不容小觑。 并且一气观虽说是道家门派,最出名的却是两样东西。 一是长春一气功。这是正儿八经的,可以一直能修炼道入道境的心法。大秦武者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其功法秘籍更是浩如烟海,但极少有能一直修炼到入道境的功法。 大秦武者其毕生的愿望都是迈步入道境。入道可不仅仅是实力的象征,更是超凡脱俗的存在。 武者从后天一直到先天,无论先天对身体的打熬,还是后天运气于脉,都会对身体产生暗伤。只有迈入入道境,才能功法自然,逐步修复自身。达到延年益寿的目的。凡是没有迈步入道境的武者,基本上很难活过六十岁。比普通人还不如。 除了长春一气功,一气观最出名的便是,沧浪剑经。 大秦尚武,更爱剑。杀气凛然,锋锐无匹,这是刻在秦人骨子里的东西。处九国之中,没骨子里这些东西,也不可能安然四百载。而剑的特性正和秦人脾性相投。 剑经可不是一般的东西。那是能修炼出剑意的高阶功法。凡是能以经冠名的,都非凡物。 秦人爱剑,由衷剑经的说法便是由此而来。 后天武者用剑,纵然招数精妙,却是威力不大。先天武者用剑,剑技为形,真气为力,纵横睥睨。习得剑意之人用剑,一剑就是一剑。 第 17 章 绯红初现 叶朔一行人初来夜秋城时小雨淅沥。如今虽然没下雨,却也是乌云低垂,。 城门依旧高大雄伟。乌黑的墙体,对应这天上乌黑的云,压抑的让人透不过气来。黑云压城城欲催,说的便是此番景象。 露丝清楚的记着,第一次来时,虽然下着雨,城门口依旧有不少摊贩,如今一片清净。 一条笔直的路,光溜溜的通向威严的灰红色城门。没有行人,没有商贩。就连守城的兵将都没有看到。 城门紧闭。 门前站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五十余岁的男人,岁月在他脸上刻出不少皱纹,将他鬓角的头发染白,嘴唇和下巴各有一小撮胡子。他身量不高,胡子也不长,但是凡看到他的人,绝对不会将他当成普通人。 他站的很直,眼神很冷,整个人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左额头上那个大大的囚字毫无掩饰的暴露在空气中。 在大秦凡是额头刺字的人,都是囚犯,要发配西荒。 西荒多戈壁,千里无人烟。里面有各种部族,多会祭祀之术。 九国之中唯独大秦土地肥沃,所以他们对秦国虎视眈眈。虽然他们组织不了大规模的军队进犯,但时常小股人马骚扰。 大秦派兵围剿,除了杀小股西荒人外,军费开支甚大。而西荒多戈壁黄沙,不易人居,难以生产,占之无用。所以多次用兵意义不大后。朝廷便在五指山,修建五指要塞。派五只千余人的军士分别驻守。 大秦罪犯,除了罪大恶极之人,一般都会刺字流放五指要塞。那个地方囚犯地位最低,过界巡查,充满危险和变数。这种情况一般动用就是囚犯。能活着从五指要塞回来的囚犯,皆非凡人。 此刻他双目微合,看着远处那个白衣人。双手笔直的垂在身体两侧。他身旁一臂之地,插着一杆乌黑在长枪。长枪的枪体乌黑一片,枪刃却是血红色的,随着白衣人的渐渐接近,枪刃似乎越来越红很是妖异。 不远处,白衣人,一马当先。她左手拿着书,边走边看。巨汉大水跟在她的身后,看着远处那个人,那杆枪不知在想些什么。最后是叶朔等四人。 对于重返夜秋城,叶朔觉得是不理智的,但身为武者,谁又忍心错过‘两剑闯一城’,战斗必不可免。他知道白衣人很高,但具体多高,他不知道。以往他所知道的武道高手,都是来自江湖汉子的闲谈,说书人的评书。如今他或许有可能成为大秦武道高手惊天之战的见证者。内心担忧之余,又有血脉偾张的激动。 一百米,白衣人收书,站定。 白衣人道:“来之前,我以为这儿会布下天罗地网,万箭奇备。” 刺面男子开口:“普通士卒对付先天三境感知境以下的或许有些用处。” “说的到也在理。”白衣人道:“赢了你,就能见到那位王爷?” 刺面男子摇摇头:“先赢了我在说。” 地上的长枪,忽的发出一声长鸣。 “轰” 沙石飞溅,黑黝黝才长枪拔地而起。刺面男子右手持枪,忽的像前一刺。枪尖上那一簇妖异的红芒,越发的刺眼。 伴随着空气剧烈的爆响,红色月刃想着冰冷刺骨寒意,向着白衣人飞奔而来。那红色的月刃,如同死神的镰刀。所过之处,地浪翻滚,泥土都被那浓浓的煞气,侵蚀考黑。 这是至烈至刚的一枪,劲气如同飞瀑直落,力逾万斤。何人能挡? 大秦武道传承最完善的是剑道。其次是拳,然后是刀。军中除了普通将领的兵器,也大多地剑、刀、锤这三种。而能将长枪使出名堂的人,少之又少。但凡是用枪作为自己武器的人,无疑都擅长军阵杀伐之道。 剑至精、刀至刚、枪至烈。 白衣男子,不闪不避,双手背在自己身后。那枪刃携带万钧之势向她奔来。若不还击,毫无疑问在这至烈一枪下她将化为齑粉,片衣不存。 一只拳头,毫无征兆的出现在白衣人的前方。 一个巨大的身影微微曲臂,空气为之收缩。出拳空气为之震荡。 一曲一伸之间,那只巨大的铁拳,仿佛携带天地之威,迎向那至烈的月刃。 剧烈的爆炸声响起。 白衣人前方的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叶朔等人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 白衣人纹丝未动,他们也纹丝不动。如此巨大的震动,这么近的距离足以将他们震飞,显然是白衣人挡住了爆炸的余波。 露丝死命的睁大自己的眼睛,简直不敢相信看到的一切。这……就是大秦的武道高手吗?如此……恐怖! 皮尔嘴巴张的大大的,足以放下一颗大大的鸡蛋,目光死死的盯着前方。 巨汉大水已经和刺面男子战成一团。 枪出如龙,杀气森然。 拳若金刚,霸道无匹。 那妖异的红芒,如同吐信度毒蛇,刁钻而又诡异。 两人四周更是尘土飞扬,真气激荡之下,周围竟然无一片完好之地。 城楼上站着四个人,三男一女。 左手边是一个三十许岁雍容华贵的中年男子。他身材高大,身着貂皮大衣,一脸贵气。这就是雍亲王姬夜秋。眉若剑锋,鼻若玄胆,面白无须,虽然上了年纪,但从五官依旧能看出,他年青时一定是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 夜秋城作为他的封地,就是以他名字来命名的。 右手三个人,皆身穿青绿色的道袍,左手持浮尘于怀,身后背着一把剑。年纪颇长一点的就是一气观大长老,胡天华,二长老古风,三长老古韵。 古韵四十余岁的年纪,相貌平平,她和古风是两兄妹,也是四人中唯一的女性。 众人皆知,一气观胡长老来了夜秋城,殊不知另外两名长老也来了。由此看见,对于白衣人,雍亲王非常重视。 若说巨汉是白衣人的试剑石,那刺面男子便是他们的试剑石。 城楼下的战斗,依旧在持续。都不见真气衰竭的气象。 姬夜秋道:“这巨汉是谁。天下用拳如神者虽说也不少。最顶尖那几位更是接近入道境,可没听说他们的徒弟谁有如此身材?” 胡长老摸了摸下巴的几缕长须道:“此大汉用拳刚猛无铸,虽说和大部分拳法擂同,但多了一丝协调天地的味道,李囚恐怕不是对手。” 李囚原本叫李继,自刺字后便改名李囚。 古韵道:“李囚感先天第三境知境后期,这大汉已四境洞玄。能战这么久,绯红大有可为。” 第 18 章 剑下无王侯 姬夜秋道:“这巨汉洞玄境,倒是不足为惧。这白衣女子几位长老可看出深浅?” 他一眼便看穿了白衣人的真实性别,看来也不仅仅是个好色无能之辈。 胡天华胡长老道:“神华内敛,真身化虚。应属藏虚境。” 古风看着胡天华胡长老道:“师兄已经由虚入实,即入冲灵,想来对付此女子十拿九稳。” 古韵身为女子心思较为细腻,她道:“那个大汉擅长用拳,身上却背着两把剑,而这白衣女子无任何兵器,想来这剑应该是白衣女子的武器。大秦天下,剑道昌隆,剑修战力一般较同境界武者强上三分。我们也不能大意。” 胡长老道:“天下剑修法门不计其数,但为了养剑,大都是剑不离身。倘若巨汉身后所负之剑真是白衣女子的,那倒也是新奇法门。” 姬夜秋抬手摸着大拇指上的翠玉扳指道:“这白衣女子看样子年纪应该不大,却有藏虚境修为,当真是天下少有,若是能为我所用,那件事指日可待。” 胡长老道:“王爷,这女子固然极美,但请大事为重。” 姬夜秋眼中忽的闪过一道精芒,他略微抱拳道:“众人皆传我喜好美色,但胡长老应该知道,我是为了那支舞。” “那支舞需要媚骨天成,风情万种,身段风流妖娆的绝色尤物,修炼方有奇效。这白衣女子并不合适。”胡长老话锋一转:“一此女之美如虚似幻,不在凡间。二,身段也平平无奇。倒是那两个异邦女子,样貌倒是绝色,身段也勉强可行,就是身无媚骨。天下之大,想要找到那支舞的修炼者,属实不易。” “胜负既见分晓。”胡长老道。 他话音刚落,震天巨响忽然自城门下传来。 “轰!” 尘土激射,沙石乱飞。 一个身影如同炮弹般,飞了出去。伴随之爆裂声,撞在了城墙上。冲击力太过巨大,经过百年历史考研的黝黑城墙被硬生生砸出了一个大坑。 这飞出去的身影正是李囚。 半空中,一个硕大的拳头,自漫天尘土中显现出来。在强大的劲气下,拳头上浮现丝丝淡金色的华光,当真如同铜浇铁铸一般。 露丝和皮尔看到目瞪口呆。 城门外边的树林内,夜秋城监察司的一众人早就埋伏于此。 那个刀疤脸也在其中。他看着巨汉大水背影,直到此刻,才明白自己是多么愚蠢和可笑。先不说那个白衣女子,就以大汉的实力,就算是他把夜秋城监察司的人全都带去,也不是人家一合之敌。 爬伏在草丛最左侧的是一个嘴上一撮胡子,面容青廋,神情冷峻的中年男人,他正是夜秋城监察司的左都护柯侗。 他低声吩咐道:“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轻举妄动。” 刀疤脸道:“大人,那个白衣人单是手下的巨汉就如此厉害。自身实力估计也非同一般,万一王爷失败了,我们怎么办?” 一旁的人道:“没听大人说,没有他的吩咐,不要轻举妄动吗?”???? 柯侗感慨道:“李囚在整个夜秋城,也是排名前几号的武道高手,没想到就这样败了。果然,不是猛龙不过江,今日一战,大秦天下有多了一个用拳的高手。” 另一边,胡长老等几人对李囚的战败早有心里准备。此刻一同飞下城头。 白衣人看着一身锦衣华服的姬夜秋道:“你就是叶秋城的那个王爷姬夜秋?” “是我。”姬夜秋也不做作,大方承认他道:“月余前府上出逃一个女子,被姑娘你所救。你说会来找小王。我虽是皇族,但到底也是一介俗人,遂找来一气观几位长老,前来相助。” “一气观胡天华。”胡长老将手里浮尘摆向一边,略一抱拳。 “一气观古风。” “一气观古韵。” 白衣人道:“我以为大秦江湖是江湖,朝廷是朝廷。看来王爷交友甚广啊!” 胡长老摸着胡子道:“江湖是人,朝廷也是人。是人就会有交集。” 白衣女子道:“外界传王爷好色如命,我知道这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昂藏男儿喜好美色,倒也合乎天道,无可指摘。你之所图,在朝堂,还是在江湖,我不关心。但你劫掠大批女子,强迫他们个人意愿,逼他们修习大罗天魔舞这种邪魔外道的功法。这正是我来此目的。” 胡天华道:“那请问姑娘,何为正道,何为魔道?” “正道功法磅礴大气如朝朝之日。修正道功法可养浩然正气,魔道功法,凶煞怪异,修魔道功法,毁灭人性。” “姑娘如何断定大罗天魔舞是魔道功法,难道仅仅是名字里面带着一个魔字吗?” “百年前魔道有三巨头,分别是血魔宗,幽冥窟,忘情池。众所周知,大罗天魔舞就是忘情池的心法秘籍,修炼后迷人心智,忘情灭性。” 姬夜秋道:“姑娘说的不错,可大罗天魔舞这门功法最早叫幻灭蝶舞,乃是天下少有的能直接修炼道入道境的高深功法。最早出自一个外号叫警幻仙子的女子之手。警幻仙子是大秦这千百年来最出色的舞者,她的舞可让万鸟落翅,百花同开,已近自然之大道。她的一生未说一句话,未行一件恶,只醉心于舞。这样的人,不争于世,不语于人。品性高洁如莲。自然于邪魔外道毫无干系,最后这门功法几经流转,这才到了忘情池的创立人月影道长手里,因月影道长痛恨天下男子,所以和幽冥窟,血魔宗同流并进,将幻灭蝶舞功法,改成了大罗天魔舞。” 白衣人道:“我虽然读书破万卷,但大都是看的故事话本,与经史子集无爱,果然算不得读书人,讲不来大道理。所以我就不讲道理了。我来此就是想出剑。我也不以大欺小,只出一剑。一剑出,万事休。” 她本想指责对方强虏女子,但万一对方又死不认账,扯来扯去的估计又得讲道理。她不擅长将道理,她擅长出剑,那就用剑讲道理。 胡天华道:“姑娘,我们并无深仇大恨,你若为名,刚才你的手下已经足以让你名动大秦。你若为利,钱、书王爷想必也不会吝啬。你若是执意出剑,我等身为秦人,自然不会看这王爷死在面前。还望姑娘三思。” “我剑下,既无皇亲,亦无公候。”白衣人收书于身后,淡然开口。 第 19 章 剑一 胡长老道:“姑娘小小年纪就有藏虚境修为,着实了得。但未免太过托大。我一气观虽不以剑道闻名于世,倒也有剑道真藏。你这一剑,我替王爷接下了。” ?? 他上前一步,站在姬夜秋面前,然后将手中发浮尘递给了古风后,从背后拔出自己的剑。 那剑宽约三指,长约五尺,雪白通亮。 剑噗一出鞘,还没任何动作,顿时满地狼藉,碎石枯叶纷纷朝四周激飞。同是几股肉眼不易觉察的气浪从剑尖荡漾开来。一圈接着一圈,好似无穷无尽,无边无际。 姬夜秋、古风、古韵等人站在胡长老身后如同置身大海之畔,面对无穷无尽的巨浪拍打。浑身上下压力倍增,只得勉强运气于身,抵挡压力。 古韵道:“师兄的沧浪剑经,已经修炼的第七重境界,我们兄妹望尘莫及。看来今日这白衣女子定然讨不了好。” 叶朔等几人,虽然站在白衣人身后,对胡长老浑身上下气势没有直观感受,但瞧身旁树林刷刷作响,也只胡长老的剑道修为不同凡响。 潜伏在树林中的夜秋城监察司柯侗、刀疤脸等人也是大吃一惊。 左都护柯侗低声感慨道:“传闻一气观的沧浪剑经是剑道无上法门,拔剑如巨浪拍岸,连绵不绝,一重强似一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白衣人依旧一动不动。 古韵吃惊道:“这白衣女子是傻子不成。沧浪剑经,一重强似一重,最好的出手时机就是趁着师兄剑气还未叠起来时出手,她就算是对沧浪剑经一无所知,也该感受到师兄气势攀升明显才对。” 古风道:“哼,这女子故意托大罢了,真当我们一气观的沧浪剑经是有名无实不成,等会儿有她好受。” 胡长老浑身劲气逾发凝实,转眼间已经攀升至沧浪七重。他浑身上下,罡风肆虐,周围细小一些的沙子,碎石,被周遭剑气撕的粉碎。 白衣女子出手了,准确的说是出嘴了。她开口只轻唤一声。 “剑一!” 这呼唤如同招呼自己多年的老友,声音很轻,又很随意自然。 刹那间,四周响起了呜呜之声。那呜呜之声,似古剑长鸣,又似巨兽怒吼。姬夜秋等人,神情一片凝重。 对方手里没剑,却呼唤剑,他们从没见过这样怪异的剑道法门。 就算是一直养剑到入道境,就算是将剑使得出神入化,可剑就是剑,是死物,如何又能听懂活人的呼喊,并且作出回应? 他们将目光投向场地中央的巨汉大水身上。 因为那呜呜声就是从巨汉大水的背后发出。 而大水背后背着两把剑。一把剑鞘乌黑,剑柄末端是一轮圆月。一把剑鞘墨绿,其上有交错纵横的血色纹路,剑柄末端是一个龙首。 随着白衣人的那声呼喊,龙首剑柄的那把剑,呜呜声越发的清晰嘹亮。渐渐地如同炸雷般在众人耳畔响起。 每一声道呜呜声都震的众人心神失守,气血激荡。 场中景象如同黄昏末日,劲风激荡,呜呜哀嚎,飞沙走石,落叶横飞。仿佛有巨兽即将横空出世。 草丛内的刀疤脸由于境界低微,听了那呜呜声,直接吐了一口血。他不在迟疑,飞身向后面窜去。 紧随他身后的有五六个身影。他们都是夜秋城监察司先天第一境,辟海境界的武者。 “轰!” 又是一声巨响。 巨汉大水直接下陷一尺,双腿直直的插在地里。他浑身大汗淋漓,仿若背负万斤巨石一般,以他的修为和体格都显得有些吃力。 “锵” 刺耳嘹亮声刺破阴沉的天空。 龙首剑终于出鞘,天空随之一暗。暗红色的剑身,血色的纹路越发清晰可见。剑气如瀑,四散开来,和胡长老的剑气撞在一起,引发一连串的闷响。 胡长老脸色阴沉似水,他本以为这一趟是个轻松差事,如今搞不好有性命之忧。对方剑已出鞘,现在想躲无疑痴人说梦。 他再也顾不得面子风度问题,大声道:“师弟师妹,前来助我。” 古风,古月兄妹一齐上前,双手抵在胡天华背后将真气渡过去。 一般所修炼的功法不同,真气也不同,不能融会贯通。幸而他们一脉所承,无这些顾忌。 他们二人没有丝毫迟疑,对方剑势已经将他们四人笼罩在一起。胡长老若是挡不住这一剑,他们四个都会死。而且他们三人和一气观掌门从小一块长大,自然也不会见死不救 “哐!” 不知道过了多久。 漫天乌云渐渐散了。城门前那如同黄昏末日般的景象也消失不见,一切都归于平静。 历经无数年风吹雨大的城楼塌了。 原本连成一体的城墙,突兀的出现了长约数十米的巨洞。 露丝彻底傻眼,她看看白衣人,又看了看城墙。脑袋一片混沌。 皮尔看着白衣人身影,神色复杂难明。有惊惧,又有羞愧,又有崇敬……。 叶朔则是紧紧的握着自己手里的剑。心头热血澎湃,更是生出大丈夫当习如此剑的万丈豪情。 白衣人看着前方一片废墟道:“何为正,何为邪,我不在意。你为何掳掠女子修习大罗天魔舞,我也不在意。但天下女子多苦,我这一剑是为那些被你掳掠的女子所出。你没死可能也是天意,望你好自为之。” 城门废墟中,只见一个蓬头垢面的人爬了出来。 他发髻散乱,华丽的袍子上,沾满泥土灰尘。 刚才还风度翩翩的雍亲王姬夜秋,此刻全然像个乞丐。 他颤颤巍巍的抱拳道:“小王这就将府中所有女子遣散。” 一旁的露丝惊讶道:“天啊,这都没死,这人是乌龟吗?” 白衣人道:“那个一开始用枪的男子,舍命保了他,而且他身上有宝物。” “那他真的会放被囚禁的女子吗?” “会!” “你这么肯定?” “因为我能出一剑,也可能出第二剑,他不敢。” 几人边走边谈,不久消失在夜秋城。 不知过了多久,夜秋城监察司左都护柯侗带着手下,赶到了城门前。 他看着一脸疲惫坐在城门前的姬夜秋道。 “王爷,属下办事不利,实在汗颜。”柯侗道。 “算了,本意是他们败了,让你们暗中擒下他们。如此实力,我们就算是一起上也毫无胜算。大秦的天下还真是卧虎藏龙。”姬夜秋道:“一起动手,将一气观的几位长老找出来,看看还有没有气息。” 第 20 章 关于水的问题 在姬夜秋的吩咐下。柯侗带着手下在废墟翻找起来。 不久便把胡天华,古风,古月找了出来。 三人都是满身血污,却有一息尚存,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 看着三人的的样子,姬夜秋的眼神突然变得阴冷起来。 “王爷他们怎么办,是不送去治伤?”柯侗道。 姬夜秋将目光从三人身上收回。阴冷的眼神也随之消失不见。 “一气观是三位长老助我甚多。将他们送去治伤吧!不计任何代价,一定要让他们醒过来。”姬夜秋道。 就在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 “这儿还有一个!” 监察司和姬夜秋转身望去,只见一个身着蓝色袍子的年青人,腰间别着一把扇子,将一人从废墟中拖了出来。 这人正是一开始和巨汉大水交手的刺面男子李囚。他的情形比一气观的三个长老还凄惨。胸口有个拳头般大小的窟窿,由于失血过多,浑身干瘪,面目乌青,已经死的不能在死了。 白衣女子的剑气太过强大,就算是一气观三个长老合力依旧没有完全挡住,最后关头,为了救姬夜秋他以身挡剑,这才让姬夜秋活了下来。 姬夜秋看着面前的尸体叹了口气道:“将他埋了吧。” 他说完忽然觉得那里不对劲,反复打量着眼前的蓝袍青年。忽然眉头一皱,冷声问道:“我不是人城门令,清退城门方圆五里的人吗?你是谁,如何出现在在这儿?” 那个蓝袍青年顿时惊慌失措,吓的立刻双腿跪地:“王爷我是夜秋城人士,我姨夫是李进。” “府台李进?” “是。我今早从我姨夫哪儿得到消息,王爷要在城外迎战江湖强人,刚见城门发出巨响,整个城都一阵摇晃,我忧心王爷安危,所以前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到王爷。”蓝袍年青人道:“西面是我父亲手下的衙役值守,他们没敢拦我,所以……” 姬夜秋看着面前战战兢兢的年青人没有丝毫兴趣。身为夜秋城实际的掌控者,这些年来,阿谀奉承,溜须拍马之辈他见得多了。加之对方,还是一副纨绔公子哥儿打扮,更是米有丝毫兴趣。 姬夜秋道:“你面前的人,是我的家将,忠心耿耿,找一块风水宝地埋了。” 蓝袍年青人恭敬道:“是,我一定好好安葬您的家将,不过王爷您现在的样子,实在不好公开露面,我来时有一架马车,就在西侧架子鼓旁,您可以坐车回府。” “会办事。”姬夜秋说完,便在两名墨鱼袍的搀扶下走了。看都没有看蓝袍青年一眼。 这蓝袍青年正是郭睿杰。 郭睿杰一边吃力的拖着李囚的尸体,一边自语:“非先天武者,或者特别能力的人,夜秋城的王爷连看一眼都显得多余。传闻果然没错,难怪这么些年,林鸿泽都如不了王爷的法眼。” 他是一个一心想往上爬的小人物,有心机,会来事。想出头只能抱住大树往上爬。而夜秋城,乃至整体大秦,雍亲王无疑就是最粗的几棵大树之一。 夜秋城破之事的虽然官府极力遮掩,但各种小道消息依旧铺天盖地的流传开来。 如白衣人所料,姬夜秋回府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府中地下密室囚禁的女子十余名女子给放了。 这些女子论姿色,任何一个都比夜秋城最大的青楼天香阁的头牌还要美。其中大部分都是为了巴结他的手下掳掠而来。 虽然外界都传他风流无度,好色如命。但他其实对这些着实兴趣缺缺,他虽有正妻,却不曾纳妾,也从没和正妻同过房。这些事外人不得而知。 这些女子都是先天武者,最高的是第二境入微境。最差的也是第一境界辟海境界。 这些人,放在一个小府,或许是一股不可小视的力量。但他们大都是掳掠而来,本就没有多少忠心,二来他们修炼大罗天魔舞,没任何进展,所以放人对他来说也显得并不那么重要。 叶朔等一行人再次蹬上了那搜乌篷船。 白衣人依旧站在船头读书。巨汉大水依旧在船尾摇桨。 淮河很长,河面很宽,有些地方水流湍急。顺流自不必说。他们逆流而上,全靠巨汉大水的一双桨。大水没一浆下去,乌篷船就会逆流向前窜出三四尺,可见力量之大。 今天他们看了很多,也见了很多。 叶朔变了,他变得更加沉默。现在他一闭眼,脑海就不由自主的出现那声‘剑一’,那‘剑一’的风采。 而露丝也变了,她自夜秋城这一路上,就像缠上了,大块头和白衣人。一会儿和大水‘东拉西扯’,一会儿又对白衣人虚寒问暖,殷勤备至。 皮尔也变了,变得更加小心谨慎。更准确的说是变得,更加‘胆小’。每当白衣女子,或者巨汉大水进棚子里后,他便缩成一团。眼神透着惊恐不安。他刚来大秦时那副‘张扬跋扈’消失无踪变成了如今这样的‘小媳妇’模样。 叶朔一开始说,大秦武道高手很高。他和那些武道高手连边都沾不上,一开始他不信,如今他信了。以他体格和剑技,在罗斯国,那可是能在夜里独自出门的人。如今他甚至觉得不说白衣人,关大哥大水,不用拳头,一根手指就能戳死他。就算是他将留在罗斯国的钢盾带上,结果也毫无悬念。 四人中,唯一没变的就是塔利亚。依旧如此恬淡静美。如果说露丝个皮尔来大秦,有见识大秦武学的浓烈意愿,那她就很直接,就是为了治病。 这会儿露丝有优哉游哉道来到船尾。看着大水背后的两把剑一脸神往。 她道:“大水?你为什么叫大水啊。这个名字好奇怪?” 大水不答,依旧奋力摇着手里的浆。 露丝手捏着自己的下巴道:“你家先生的性子很顺便,我猜你以前叫小水,所以他给你起了一个大水的名号。这大水绝对不可能是你父母给你起的。” 大水不为所动。 “五行缺水?” “洪水?” “小名叫水水?” …… 她一连气说了十几个和水有关的词。以她大秦官话的水平,这次绝对可以算是超常发挥。 大水被烦的没有办法了,嗡声道。 “我姓金,名淼。三个水的淼。所以先生赐号大水。”接着他横眉怒目:“你答应过先生,只跟我们到下一个渡口,最好说话算话。” 露丝完全把最后大水的后一句话当成了空气。 “你先生果然很随便啊。”露丝感慨道。 第 21 章 强行拜师 本来他们要去中都,而白衣人是要一路逆流西上,并不同路。但露丝的死缠烂打之下,白衣人只得答应多送他们一程。 前方百里还有一个和三星渡规模差不多大小的渡口名叫龙门渡。 龙门渡处于淮河翼北道的分支上。众人打算在那个地方下船然后转马车南下。 露丝看着大水背上的剑,情不自禁道:“大水把你背后的剑,借我看看呗?” “不行。”大水果断拒绝。 “听说大秦一般厉害的剑,都有自己的名字,你背后的剑有没有名字?” “不知。”大水呵斥道:“快走开,不要影响我划桨。你这小丫头,忒烦人。若不是瞧你是女子,我一定将你扔河里。” “看看都不行,真小器。”露丝撇撇嘴。 就在这时白衣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剑一,名斩龙。剑二,名暮秋。斩龙剑杀伐之气太重,暮秋剑,是一位故人佩剑,非我一脉,触之则伤。我这剑,都非凡物,所以你还是不要靠近。” 露丝把目光投向剑柄是圆月形状的剑上。相比起剑一斩龙那充满恐怖狰狞的暗红色的纹路,暮秋除了剑柄的圆月有些奇特外,整体并不显眼。 她问道:“那这剑二暮秋威力如何?难道比剑一斩龙还厉害?” “那是自然。” 剑一的威她可是亲眼所见,没想到剑二暮秋比斩龙还厉害。她左瞅瞅右瞧瞧,发现还是相较之下,还是暮秋比较和她的眼缘。 第一,剑一的造型太过粗犷狰狞,正常女子都不会喜欢这样的造型。第二,剑二暮秋威力比剑一大。 露丝见大水铁了心不搭理自己,又一溜烟的跑到白衣人身前。手里端着一碗水。 “先生你看这么久的书,一定很累吧!先喝口水。” 她将碗递给白衣人后,又给白衣人捏起了肩。伺候的相当周到。 自夜秋城返回后,露丝就是这一副样子,众人也是见怪不怪。至于她从何处学来的捏肩捶背的本事众人便不得而知了。 一晃又过了三四天,他们终于到了龙门渡。这也意味着他们分别在既。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更何况萍水相逢的他们。 一行六人,在龙门的上好酒楼顶了一个包间。菜呼啦啦的不一会儿全上齐了。 白衣人道:“好书,好菜,好酒。光阴冉冉,人身几何。大家快吃起来。” 话毕,桌子中间拿道招牌菜盐水卤鸡,转眼就到了她面前。 她一手鸡腿,一手鸡翅便吃了起来,丝毫没有身为女子的吃像,和绝世高手风范。 众人也都见怪不怪,一路行来,他们发现,白衣人除了好书,还好吃。 露丝神色及其不自然,因为有心事她面对一桌子好酒好菜味同嚼蜡。犹豫再三后,她忽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嘭。”露丝道:“我做了一个重大决定。” “什么决定?”白衣人诧异的问道。 “哐当。”露丝猛地跪在白衣人面前。 由于忐忑,动作太大,身后的椅子被掀翻在地。 她大声道:“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接着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皮尔一脸茫然。虽然露丝的动作语言很怪异,但她从哪儿学来的这些? 叶朔早有所料,毫无疑问,露丝这招就是从他这儿问来的。他虽然没拜过师,但好歹听过不少江湖话本。 白衣人彻底傻眼了。一开始露丝向她提出拜师,她明确拒绝过露丝,这些日子对方对她很是殷勤。原以为对方是想从她这儿学个一招半式,亦或者讨要些功法秘籍。没想到对方直接和她放大。 她确实没料到。秦人特别爱面子,如果拜师被拒绝后一般不会死缠烂打。 白衣人低头看着露丝。 露丝也瞪着大眼抬头看着白衣人。 两人大眼瞪小眼。 “那个……这……”白衣人深吸了一口气道:“你这是强行拜师。” “对,强行拜师。”露丝双手忽的抱住了白衣人的左腿。 “我记得我拒绝过你。” “是的,拒绝过我。”露丝猛的一扑,将白衣人两腿抱住。 “你似乎很不要脸啊!” “你也不要脸。”露丝用头示意白衣人面前那盘盐水卤鸡,眼神紧紧的盯着白衣人道:“我可是罗斯国公爵之女,真正的大小姐,一路上你吃我的,住店也是我出的钱,而且我还拼命伺候你,就差给你暖床了。你还说我不要脸,你说说到底是谁不要脸?还有你还吃独食。” 白衣人有不觉得如何羞愧,开口道:“咳……咱们有话好说,你先松手。” “不松,除非你答应收我为徒。”露丝坚定异常。 “你这样让我很难办啊!” “我也很难办!” “真不松?” “不松。” “轰!”的一声。 客房突兀的生出一股强烈的劲风。满桌子酒菜顿时洒落一地,一片狼藉。 众人实力最强的就是叶朔,可他连先天境界都没有,屋子里劲气虽说不是如何强烈,但发生的太过突兀,丝毫没有防备,他连同露丝,塔利亚皮尔等人,顿时被掀翻,浑身沾满酒水菜渍,狼狈不堪。 “人呐?”皮尔开口道。 露丝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双手,复又扫了扫屋子。气得破口大骂。 “你无耻,不要脸。” 接着从外面传来白衣人的声音。 “记得把账结了。” 露丝气得躺在地上双腿乱踹,一时间踩坏不是碟盘。 经过这一闹,众人也没了吃饭的心情。结了账后,租了一辆马车两匹马,向官道行去。 龙门镇隶属翼北道,翼北道过来就是京畿道,所以他们离中都已然很近了。 皮尔驾着马车,载着塔利亚。露丝嫌车里太闷,骑着马和叶朔并行。 “小叶朔,你说那白衣人不收我为徒到底是为什么?” “收徒之事,确实事关重大。”叶朔道:“或许她有自己的考量。” “什么考量,我猜就因为我是罗斯国人。”露丝不以为然道:“她是怕我学会了,你们秦国高手打不过我。” 皮尔拽着马车缰绳道:“小姐,白衣先生走的时候,可是留了一本书,和一封信。你当真不看?” “不看不看。”露丝道。她这会儿还在生气。 当时白衣人走后,她们结账时,无意中在满地狼藉中发现了一本书和一封信。信也没有提款。书和信都是在白衣人的方位发现的,无疑是白衣人留下的。 一开始她以为那书是武功秘籍,高兴了好一阵。结果将书翻来覆去的看,发现就是白衣人一直捧在手里的故事话本,名字叫做《李世石游巴蜀》。 出于对白衣人的气愤,她信都懒得拆开。 “看看也没什么,人都走了,你生气又有什么用。”叶朔道:“拜师当情真意切,恭敬守礼,你那个样子,难怪她会拔腿就跑。” 第 22 章 尸变 露丝道:“我们罗斯国可没有给人下跪的习惯,我可是拿出了我最大的勇气。” “我们几人,就你和白衣人说的话最多。”叶朔看着露丝道:“这信虽然没有提款,但显然是留给你的。” 他从皮尔手里接过信,递给露丝。 露丝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信打开。 “这……”露丝打开信顿时一脸嫌弃。 “这秦国文字真是丑的惊天动地,比我这个外邦女子写的还丑。”露丝感慨道。 叶朔凑过去,只见那封信上的字,横不是横竖不是竖,每一个笔画就像是弯曲的蚯蚓,简直不忍直视。完全像三岁孩童所写。 好在没有缺少笔画,不难辨认。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只有几句话。 :小丫头,知道你献殷勤必然还存有当我徒弟之念头,但奈何,你说我胸小,我可是很记仇的。这本李世石游记,是难得的剑修法门。若遇不懂的地方,可以像和你同行的少年请教。能悟的几分,全看你们造化了。 露丝复又把那本《李世石游记》拿了出来,从头到尾翻了一遍。 她越看火越大,最后破口大骂。 “什么修剑法门,明明就是一个人满世界乱跑的胡乱写的日记。这个,无耻,不要脸,外加小气的女人。” 叶朔把书接过来仔细看了起来。 这书共十回。全是写景,一回一景。 其内容也很符合书名,就是一个名叫李世石的人,浏览天地十大奇观,所作写景之文章。整体行文磅礴大气,文采飞扬。每一景的描写,有细到毫厘之处,也有整体恢宏之感官。若是读书人看了,估计会爱不释手。可他们都不是什么读书人。 叶朔翻来复去看了两三遍,依旧没发现里面的门道。 “你瞧出什么了没?”露丝问道。 叶朔摇摇头。随后道:“怎么看都像是日记,但是她应该没理由骗我们。若想验证这书是不是真的剑修法门,估计只能去书中描写的十大天地奇观所在之地,才能判断。” 随后他又把书还给露丝:“拿着吧!说不定日后有用。” 露丝道:“放你这儿,你有所发现,告诉我就行。” 她虽然看上去大大咧咧,但她知道叶朔自幼学剑必定爱剑,若这真是剑修法门,于叶朔而言肯定意义非凡。 这一年,她十八岁,他十五岁。她初来大秦,认识的第一个秦人就是他。十五岁的他,拼死救了她。她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一直在心里铭记。 叶朔也没有客气,将那本《李世石游记》收了起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们离大秦的权利中心越来越近。路上也渐渐变得繁华起来。 以往,他们赶路五六天,才会碰见村庄,十多天才会碰到大些的城镇,如今这些几乎是一天可见。 荒芜被集市取代,高山也变成了,一座座房屋。 另一边,白衣人和大水也渐渐接近了淮河的发源地,藏格尔山脉。 这一路上大水凭借强大的体格和真气,催动小船逆流而上。速度尽然比普通货船顺流而下还要快上些许。 此刻,两人前方是一个宽百米有余的瀑布。 水流在白余米高的山头,飞冲而下,激起无数水花,场面甚是壮观。 此地已经不能行船,两人弃船上了岸。 白衣人站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上。看着对面那气势恢宏的瀑布,闭着眼睛,仔细的感受着。 大水道:“先生,这就是《李世石游记》第三回,观天河尽头,崖石万丈,飞瀑横流?” 过了半响,白衣人睁开眼道:“游记如果我猜测不错,应该原名叫天地大观,书目的十回,估计也是后者重新编撰。原名应该叫十观。一观,一景,藏一剑。按书中所说,如果天河指的是淮河,那么此处就是尽头,而且飞瀑横流,也对的上。但我没有感受到任何剑气,或者剑意。真是怪哉。” “是不是天河指不是淮河?亦或者此剑已被人所取?” “前者有可能。”白衣人道:“我一路行来,看遍奇闻怪谈,地理异志。淮河有天河,圣河,母亲河等美誉。此剑如果被人取走,大秦天下必然会出现一位惊世骇俗的剑修,打破固有的江湖格局,但几百年来并未出现这样的天纵之才。所以我怀疑,天河指的不是淮河。” “先生分析的有道理。”大水道。 “世界很大,我们现在所持地图,也不过堪堪九国,数片海域。”白衣人长叹一声:“走吧,此行虽然没有寻到剑,但这儿的景色,倒也磅礴恢宏,气象万千。与我剑道颇有裨益。” “先生我还有一事不解。”大水道:“你既然将《李世石游记》送给了那个烦人女子。是不是真有收她为徒之念头?” 一想起露丝,白衣人就一阵头大。 “低头!”白衣人道。 大水弯腰低头。 白衣人老样子,用书在他头上敲打一记后道。 “我送她书,完全是为了堵她的嘴。”白衣人含糊不清的嘟啷:“在我面前说我胸小。简直……简直……没见识。” “以她的性子,我估计她这会儿,正在骂先生你。” 白衣人道:“那个叫叶朔的少年,虽然武道资质一般,但对剑之一道,我能感觉出来他有很高的悟性,而他面相七星乱位,注定杀戮缠身。送他书,且看他造化吧!” …… 此时,正值夜里子时。 明月当头,十五的月亮给外的圆和亮。 土苗村有个古老的阴亲习俗。 凡是未婚男子死亡,穷人还好说,富户是必定要办阴亲的。 一般人家自然是不愿意将女儿嫁给死人。但有些贫困的佃户,若是家里实在养不起,就会发买女儿。 这样的佃户就是地主富户的阴亲对象。这样的女子进门后一般都会受到公公的欺辱。 今天正是土苗村的王老爷办阴亲人日子。 三日前王老爷的十五岁独子肺痨死了,便花大价钱,和邻村的李姓佃户结了阴亲亲家。说白了就是买卖女儿。 本来按规矩,要等头七过了才能办阴亲。但此时入夏,天气闷热,尸体保存不了多久。所以为了早日下葬这才匆忙办阴亲。 一支接阴亲的队伍走在林子的小道上。 队伍人不多,就六个人,第一个是提灯人,第二个是撒钱人。最后是四个村夫抬着一顶轿子。 抬轿的都是走惯山路的村夫,加上明月高悬,走的很稳当。 提灯的小六道:“二蛋儿,新娘你见过吗?” “当然见过。你还别说,长的真水灵。那脸真白,小手滑的像缎子似的。” “不是戴着盖头吗?你怎么看见的。”小六道。 “这是阴亲,又不是正经结婚。”二蛋道:“李老汉一个庄家汉,又没什么见识,他女儿上了轿子,稍微使点手段就能让她把盖头掀起来。” “你使的啥子法儿?快教教我。” 一脸得意的二蛋儿,顿时面色大变,哆嗦这道:“你……你…” “你什么你,快说啊,我也想看看新娘长啥子样。” “你,你前面……好……好像有个人。”二蛋双腿直打颤。 小六回过头,提着灯笼往上一凑,顿时吓的屁股坐在地上。 他们面前还真站在一个人。这人胸口一定拳头大小的窟窿,面色青灰,双眼泛着幽幽紫光。 这正是不久前死在夜秋城门前的李囚。 “妈呀,尸变了。”小六拔腿狂奔。 二蛋紧随其后。 第 23 章 妖女出世 李囚看上去和古书上记载的僵尸很像,但动作却灵活无比。 看上去连武道第三境感知境的实力,都还有所保留。 他几个纵跃,逃跑的二蛋儿、小六以及四个轿夫全都被他抓了回来。 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六人,转眼见被他扭断了脖子,变成了流具尸体。 李囚眼中紫芒顿时变得更亮,他匍匐在地,如同鬣狗一般对着地上的六具尸体啃食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再次抬起头来时,六具尸体血肉模糊,鲜血喷到到处都是,尸体的内脏大部分都被他啃食一空。 这像极了肉食动物捕食猎物后专吃内脏的情形。 随后李囚又将目光投向了那一个略显简陋的暗红色花轿。 他能感觉到,那里有一具新鲜的血肉,应该非常可口。 …… 夜秋城,王府的院子内。 姬夜秋看着头顶的一轮明月,怔怔出神。 每当十五,圆月高挂,他就会站在自己院子内,对月出神。 大秦有无数写月的诗词歌赋。要么是思故乡,盼团圆。要么是念爱人,盼团圆。 其中思故乡的,有‘低头思故乡’,‘水调歌头’。而思念爱人的有‘明月千里寄相思’、‘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院子在月亮的照射下,如同挂了一层薄薄的清霜。 自上次夜秋城白衣人的一剑,一气观三长老重伤,李囚生死。他和以前相比多了一丝忧愁。 横空出世的白衣人还没入道境,意见就有如此威力,那中都那位养剑三十余年的草帽人,又是何等厉害。 每每想到这些,他便如同困在井底的青蛙,明明可以看到井外的世界,却遥远不可及。 就在这时,院子阴影里出现了一个苗条的身影。 她头戴一个蝴蝶形发钗,但长相,身形和衣着打扮却是女子。 到底是男扮女,还是女扮男,咋一看之,不好分辨。 姬夜秋幽幽道:“若是以前,有人私自擅闯这院子,打扰我赏月,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可我还活着。证明王爷不想杀我,或者没有必杀我的把握。”蝴蝶女子到:“再者说了,打打杀杀有什么意思,没有捅破天的实力,就该老实的寻求合作,王爷你说是不是。” “既然要谈,就光明正大的谈,藏在阴影里,做阴险小人之态。只会令人作呕。”姬夜秋道。 蝴蝶头钗的女子从阴影里走了出来。手一挥男人容貌消失不见,变成了一个清汤挂面的女子。 女子约三十许岁,桃花眼,细长眉,一脸妩媚。若不是白皙如玉的脸庞上,有一道异常恐怖的疤痕,破坏了整体的美感,倒是也难得一见的美人。可拿道疤痕让她整个如无端的多了几分戾气。 姬夜秋道:“合作也要有诚意,自报家门吧!” 女子道:“忘情池第八代掌门,狄若莲。” 姬夜秋讽刺道:“忘情池建派百余年就换了八代掌门,当真世上少见。” “王爷也不必讥讽于我,想当年,先帝赐给王爷的净卫十三骑,如今也是一个不存。据说最后一个不久前死在夜秋城门前。” 净卫十三骑,顾明思议,就是净过身的护卫。而这十三骑,可不是普通人,都是先天第三境感知境界的高手。 武道第三境虽说在大秦算不上什么高手,但也算是大秦江湖中间力量。而这十三人可都是对他忠心耿耿,不然李囚也不会选择牺牲自己生命,关键时刻为他挡下那一剑。 “看来你是为大罗天魔舞而来?” “不错。这本就是我忘情池的心法。” 姬夜秋也没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因为大罗天魔舞如今就在他的手里,他说了算。口头的归属之争,毫无意义。 他道:“你们还真是顽强,百年前,以剑冢为首的几大门派,踏平了东海通天岛后,你们忘情池在江湖地位便急转直下。残余弟子只能躲在暗处,苟延残喘。十年前,那几把剑,又将你们隐藏在南蛮的老巢给犁了一遍,如今只怕门人都没几个了吧。” “自百年前的那场灭魔行动后,魔道三宗元气大伤、幽冥窟退居北狄,、血魔宗不知所纵,这百十年甚少在江湖显迹。而我忘情池隐藏南蛮。这些年在正道打压,朝廷追杀下门人弟子死伤无数,如今就剩下我和我徒弟两人。” “这种情形,加上你们门派传承断绝,你那徒弟还跟着你,还真是世上少有。” 狄若莲道:“她不仅是我徒弟,还是我女儿。” “那你心可真够狠的。若我是你,会带着女儿隐姓埋名,远离江湖的是是非非。” 狄若莲眼神犹豫之色一闪而逝,随即双目透着浓烈恨意,配合这脸上那道疤,显得格外吓人。 她道:“忘情池可以不兴,但有些仇必须报。王爷你不也是这样的人吗!” 姬夜秋长叹一声道:“你说的没错,有些仇必须报。”他看着狄若莲道:“合作是需要筹码的,如今你忘情池上下不过二人,你一介掌门,也堪堪三境感知境界初期的修为,连江湖散帮的实力都不如,拿什么和我合作?” “我知道王爷遍寻女子只为修炼大罗天魔舞,女儿狄雨霖。” 狄若莲说完拍拍手。 只见一女子从墙边阴影里走了出来。 她绿萝轻纱罩体,修长的玉颈下,硕大的酥胸如羊脂白玉半,半遮半掩的暴露在空气中。 腰间缠着一条白色丝带,素腰一束,竟不盈一握,更显的酥胸之挺拔。 她的下身是一件白色罗衫,双手紧握放在胸前。让她如同含羞带笑的玫瑰,无时无刻不勾动人的心弦。 她的长相自然也是极美的,湾湾的柳叶眉下,有一双勾人心魄的眼睛。嘴巴不大不小,微微上翘。 整个人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妖。 狄若莲本就是很美的女子,气质也很好,但和她一比顿时相形见绌,高下立判。 姬夜秋看痴,他见过无数美貌之女子。温婉之美有之,清傲之美有之,放荡之美有之。但此女之美,看似妖媚,却又带着端庄,一时间竟然不如如何用词形容面前的女子。 他并非好色之徒,之所以看这么久,是因为这女子极有可能是修炼大罗天魔舞的绝佳人选。 狄若莲道:“想必王爷应该知道,自从幻灭蝶舞改名后大罗天魔舞后,这支舞便对修炼之人体质要求极为特殊。一般人基本不可能修炼成功,就算是能修炼也成就不搞。唯有千绝妖媚之体和这舞才是绝配。小女狄雨霖正是这种体质。” 千绝妖媚之体,注定无后,且身材夸张。这是古书记载。 “哈哈哈!” 姬夜秋忽然高兴的大笑两声,然后到:“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第 24 章 抹黑 经过几个月的舟车劳顿叶朔一行人终于到达了中都,这个大秦的心脏之都。 规划整齐而又宽阔的街道,以及那雕梁画栋,飞檐微翘无一不让露丝等人目不暇接,流连忘返。 如果说望月城的建筑有混搭感,且大秦特色不足的话,那么中都的建筑无疑就是将大秦特色展现的淋漓尽致。让她耳目一新,别开生面。 和望月城的彩色基调不同的是,大秦中都建筑多以朱红,大白、暗青色为基调,显得格外庄严大气。 让露丝惊讶的是,自从进城后,她发现不少其他国家的人,皮肤黝黑如墨的人有之,金发蓝眼睛的人也有不少。就连红头发的人也时有出现。 所以他们一行人,走在大街上倒也不显得那么引人注目。 以往他们在大秦别的地方,只要一进城,都会吸引无数人目光。露丝倒觉得没什么,但塔利亚却极其不自在。基本不会露面。 可在中都他们完全没有这种烦恼,不管是街上的行人,还是商贩老板都不会过多的关注他们。这可能也是异邦人见多了的缘故,觉得并不如何稀奇。 在这样的氛围下,拘谨且有些害羞的塔利亚,也难得的和他们并肩走在一起。欣赏大秦中都的别样特色、繁华。 几人被路边的一个面馆香气所吸引。加上本就有些饿,随即走上前去要了几碗面。 露丝道:“小叶朔,你的目的也是中都,你来中都干什么?” 叶朔含糊的应道:“中都是大秦权力中心,也是武道高手聚集最多的地方。身为秦人,自然向往。” 露丝道:“我记得你和我说过,有个武道高手在中都,就是那个一剑镇狱褚珲。我们打算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最后看看有没有机会和褚珲认识。” 她忽然想到什么看着塔利亚一脸雀跃:“我们到中都了,那封信?” “找到住地地方,我们一起看。” 叶朔一头雾水。倒也没有刨根问底,他不是多事的人。 就在这时,面馆又来了三人。两男一女。都带着剑,且都穿着统一黑白相间的袍子。 看他们样子都是朝气蓬勃的年青人。 三人点了面后,那个长相俏丽的女子道:“岳师兄,白衣人的事你听说了吗?” 那个叫岳师兄的男子,有着一张国子脸,鼻挺口方,显得很正派。他道:“听说过,大秦江湖又出现了一个剑都高手啊。” 女子道:“这次可不一样,你没听说吗,白衣人只出了一剑,就重伤一气观三位长老。连夜秋城城门都被一剑摧毁,据说那个一气观的胡长老可是藏虚境的武道高手。这只怕是近百年来,横空出世最厉害的剑道高手。” 另一个眯眯眼青年道:“白衣人一剑破城的事,这些日子中都都传开了,难道你们不关注那个白衣人为什么要出现在夜秋城吗?” 国字脸师兄道:“关于白衣人为何会出现在夜秋城,传言有很多版本,有人说白衣人和胡长老有个人恩怨,又有人说白衣人想对付一气观,还有更扯的是,说是白衣人被王爷玩弄后抛弃,所以想要报复。这些说法,越传越离谱,不可轻信。” 女子愤愤不平道:“什么乱七八糟的,白衣人身材修长,气度非凡,明明是男子,怎么可能是女子。更不可能被王爷抛弃。” 自从白衣人的事迹传来后,立马成了她心目中的偶像,想到那一剑的风采,缥缈如仙,温文尔雅的持剑男子的身影不由浮现在她脑海。让她瞬间陷入了偶像崇拜的花痴中。 如此剑修,如此人物怎么可能是女子,她绝不相信。 眯眯眼男子轻咳一声道:“师妹据说白衣人和一气观众长老动手前,曾对过话,胡长老称呼白衣人为姑娘。” “沐师兄,江湖传闻七真八假,不可轻信。”女子道:“那样霸道无匹的剑道,根本不适合女子修炼。” 那个国子脸岳姓师兄道:“赵师妹你这就是主观臆断了。年轻一辈的五大剑道高手中,一剑洛水寻秋风,一剑夏雨雪就叫夏雨雪,可都是女子。” 露丝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 “那白衣人确实是女子。” 师兄妹三人,顿时把目光投向邻桌的露丝。 岳姓男子和咪咪眼青年顿时眼前一亮。 中都异族女子很多,可长的这么漂亮的却是少见。 岳姓青年惊于露丝的美貌,略微失神后瞬间清醒过来。倒是眯眯眼青年看的露丝拔不开眼的一脸猪哥像,惹的赵姓女子很是不满。一掌将他拍醒。 岳姓青年道:“这几日传闻虽多,我隐隐偏向白衣人是女子的说法,却不敢决对肯定,敢问姑娘为何如此笃定白衣人的女子身份?” “因为当时我就在场啊!” 露丝自来熟一般,端起自己的面坐到几人那一桌上。完全无视了那个赵姓女子眼神中若有若无的杀气,以及仿佛寒冬腊月的脸。 一桌四面,加上她刚好凑齐一桌。 岳姓青年道:“姑娘此言当真?” 那个沐姓眯眯眼青年顿时一连串疑问冒了出来:“白衣人夜秋城一战,你真在场?给我们说说具体情况,一气观胡长老真的只差一步就如冲灵?听说一气观三长老是女子,她叫什么名字,长的怎么样?漂……” 说完发现不妥,他立刻把嘴捂住。最后尴尬的笑了笑,故意挺了挺身子,想给面前女子留下一个好印象。但直接被露丝无视。 露丝看看岳姓青年点点道:“真在场。白衣人就是女子”她低头捂着嘴小声道:“告诉你们一个秘密。” 三人立刻将头凑了过去。 “白衣人其实极其邋遢不要脸,她吃饭都是用手的,而且吃完还不擦手。 你们以为这就是邋遢吗?错,她连出恭都不洗手的你们知道吗。 还有你们之所以怀疑她的性别,是因为她胸小,这是她最忌讳的事,你们以后见到她千万注意不要提及此事 。有人就因为多看了她胸一眼,就被她咔。” 露丝的手在脖子上比了比。 岳姓和沐姓男子顿时一脸目瞪口呆。大名鼎鼎的一剑破城,剑败一气观三长老的白衣人是如此粗鄙之女子。随着联想一个身着白衣,一边抠鼻孔,一边出剑的村妇形象,活灵活现的出现在他们脑海。和以前想象中的那个白衣如仙的身影,简直是天壤之别。崇拜之情也随之消散不少。 第 25 章 大理寺少卿 “嘭!”那个赵师妹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骂道:“简直一派胡言,我大秦剑者,乞是你这异邦女子可以随便侮辱的。” “我说的是事实。” 露丝也瞪着眼,不甘示弱的站了起来。和那个赵师妹怒目而视。 看着对方比自己高一个头,也比自己更漂亮,那个赵师妹更加生气,怒急之下瞬间抓住露丝的言语漏洞:“像那样境界的剑道高手比斗,就算是武道二境的武者都不得靠近,你口口声声说你当时在场,简直是胡吹大气。” 对哦,我当时感觉天地都似乎变了颜色,身后的树林里的数都倒下不少,为什么我们几个没事。露丝也陷入了迷惑。 她本就对大秦武道一知半解,更本没意识到是白衣人站在他们前面,挡住了真气激荡的乱流。 她灵机一动道:“我知道你们不信。但白衣人有两把剑你们应该知道吧?” 岳姓青年道:“这个倒是有听说,据说白衣人的剑有两把,都是一个身高三丈有余的巨人背着。” 露丝点点头道:“那你们知道这两把剑的名字吗?” 三人顿时一起摇头,然后眼巴巴的望着露丝,期待她的讲解。 露丝得意洋洋道:“大秦剑道高手的剑都有自己的名字,白衣人的剑一名叫斩妖。夜秋城用的就是斩妖剑。我告诉你们,那剑就像士兵一样听她指挥,她喊一声剑一,斩妖剑就唰的一声飞了出去,到处都是呜呜声。厉不厉害。” 鼓掌声忽然响起。 “啪啪……” 在他们身后,一名身着黑鳞袍的中年男子忽然笑道:“原来近日传的沸沸扬扬的白衣女子,尽然是用手吃饭,且出恭不洗手的邋遢之徒。有趣,真有趣。” 众人都将目光投向他。 这名中年男子,嘴唇上一撮打理整齐的胡须,皮肤白净,眼神干净柔和。 他有那种温文尔雅的读书人气质,也有人情练达充满智慧的沉淀。双目炯炯有神,好似充满智慧。眉直鼻正,双眉之间有一条法令纹。令他整个人有显的有些正派。 他无疑是一个极其容易让人产出亲近之感的中年大叔。 叶朔、皮尔和塔利亚也都用诧异的目光看着他。 这人绝不简单。 这是叶朔第一时间冒出来的想法。 他记得一开始来这个小面馆摊位时,除了他们没有别人。随后来了岳姓师兄妹三人。这黑鳞袍中年男人何时来的,他们更本没有任何察觉。看对方那只已经吃完了面的空碗,必然已经在面馆坐了不少时间。 不知怎么回事,这个中年男人给叶朔一种很特别的感觉,就是如果他不想让人发现,就算是弄出再大的动静,众人也不会发现。这种感觉很奇妙、诡异。 岳姓师兄妹三人,看到紫鳞袍男子皆站了起来。恭敬道:“见过少卿大人。” 紫鳞袍男子挥手示意他们坐下,随后看着露丝道:“小姑娘你可是从罗斯国来?” 露丝点点头,一脸疑惑的盯着这个少卿大人。明明是中年大叔,为什么叫少卿大人,她有些疑惑。 紫鳞袍男子:“敢问姑娘全名是否叫露丝*玛丽莲娜?” 露丝、皮尔以及塔利亚顿时一头雾水。他们自从入秦以来,从没提及姓氏,这个远在中都的中年男子如何得知露丝的全名。 露丝一脸戒备,看着对面这个儒雅的中年男人,半开玩笑道:“大叔,虽然你长的很帅,但我并不认为我们很合适聊天。” 说完她示意叶朔皮尔等人赶紧离开,自己也站了起来。 她刚只顾着吹牛。连面都没吃几口,此时也顾不得了。 紫鳞袍男子道:“我是大理寺少卿周少游,并无恶意,之所以知道你的全名,是每个外邦人入境,都会给大理寺呈递样册。我也对那个白衣女子感兴趣,所以想了解下情况。” 露丝等人看着叶朔。在叶朔的点头示意下,又坐了下来。 他们不知道大理寺的厉害,但身为秦人的叶朔则绝对是如雷贯耳。他们的武道水平在中都这个卧虎藏龙之地,连小虾米都算不上。惹恼大理寺的人,绝对不是明智的选择。 叶朔隐隐有种感觉,对方似乎对露丝,和塔利亚很感兴趣,且并非要对他们不利。 对两个异邦女子感性趣,却感觉不到恶意。这有些自相矛盾,但确实是叶朔的真实感受。或许这和紫鳞袍中年男子的儒雅长相有很大关系。 “据传闻,那个巨人背着两把剑?一剑破城的那把剑,就是巨人两把剑中的一把?” 露丝点点头。 “你刚刚说,破城那把剑叫斩妖剑。不知另一把剑叫什么?” 露丝顿时犹豫。刚才她可以对普通人侃侃而谈,可面前这位,看样子明显是官府中人。 他该不会是想抓她吧!那女人虽说很小器外加不要脸,但毕竟于塔利亚有恩。就算她武道很强,但中都毕竟有不少高手的。不过稍微透露第二把剑名应该也没什么吧!对,有了,就将她说的再厉害些,让他们放弃对付她。 露丝大眼一转道:“她的第二把剑叫暮秋剑。这把剑可比剑一斩龙剑厉害多了。剑一施展起来,天空乌漆嘛黑的,我估计剑二一旦施展起来,连天都能捅破。你们千万别想着抓她,她一剑比一剑厉害。这么厉害的剑她出门只带来两把,还有好多把没带出来。” 身着紫鳞袍的大理寺少卿周少游点点头道:“剑二名暮秋,这名字有意思。” 就在这时,一队衙门捕快快步跑了过来。叶朔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一个圆脸的胖捕头看到周少游后,立刻恭敬的将手里一个册子递给了对方。 周少游看了看手里的册子后,点点头道:“这案子大理寺接了,将四人送到大理寺监狱,告诉狱正,最好的牢房,男女分开关,,不可怠慢,我要亲自问案。” 圆脸捕头一挥手,七八名捕快将叶朔、露丝、皮尔和塔利亚团团围住。 “几位请吧!”圆脸捕头看着叶朔等人道。 “去哪儿?”露丝表情略显慌乱。 “大理寺监狱。” “啥……我们又没有触犯秦律。”露丝嚷嚷道。 周少游劝道:“你们当中有人身负命案,若想销案当好好配合。” 叶朔道:“大理寺我本就要进的。早晚都一样。” 几人听了也不在反抗。再者反抗也毫无意义,中都的捕快可和别的地方不一样,大都有先天实力。 在一旁静静吃面的师兄妹三人看着刚刚和他们高谈阔论的女子及其同伙被抓走后顿时一阵感慨。 沐姓眯眯眼青年道:“你们有没有发现,今天的铁面君子周少卿,好似变成温柔君子了。” 赵姓女子到:“最好的牢房,好好招待都说出来了。看来他们真的真的和夜秋城一战有关。” 第 26 章 舅舅 昏暗的牢房内,叶朔和皮尔挤在一起。 这间牢房倒也宽大,两张床,地面也很干净。和普通监狱那满地稻草,臭气熏天大不一样。 自进监狱后他们便和露丝塔利亚分开了。如今也不知道两人关在哪儿。 第一天还好,无所事事的两人,吃了饭就呼呼大睡。 可一直到第二天,第三天,他们除了早晚能看到送餐的狱卒外看不到任何人。周围都是石墙,也听不到除了两人的动静外才任何其他声音。仿佛被孤立在另一个世界般。前几天还好说,等到第四天时,他们两个人几乎都变得格外焦虑。 一开始叶朔还能专心练剑,以浪费体力的方式派遣这种焦虑。现在就算是将浑身力气透支干净,那种明明很累但却睡不着的焦虑依旧像潮水般渐渐将他淹没。 算算日子,他不知不觉来中都已经五六天了。而且距离他要办的事时间越来越紧。 这种状态下,练剑也效果不大。他干脆盘腿坐在地上,眼观鼻,鼻观心。 相比起来他来,皮尔更加不堪。 前几天他还书认真的看叶朔练剑,并虚心请教指点。如果蓬头垢面的双手抱着膝盖,坐在角落里一副得了失魂症的模样。罗斯国人本就体毛发达。短短六天,皮尔像极了长发人猿。 叶朔见他这翻模样,若是在过两天,只怕真的回疯。便只能主动找他聊天。 “你别担心,人是我杀的,露丝和塔利亚应该没事。” “你是几岁跟着你家小姐的?” “你的大秦官话是谁教你的?” “教你大秦官话的是你本国人,还是移居到罗斯国的秦人?” 他一连气的抛出好几个问题,但皮尔没有反应,目光依旧呆滞的看着眼前的地面。 叶朔略一沉吟后道:“大秦武道传承久远,瑰丽多姿,你千里迢迢来大秦,不想学些大秦武道吗?在秦过,每个人都有一个大侠高手梦。” 皮尔的眼神逐渐恢复了些神采。 “我能学习大秦武道?”皮尔道。 叶朔点点头道:“大秦武道种类很多,你总有机会的。我被抓了,就算是要定罪也一定会有审问程序。我们不会一直坐在这里枯等。” …… 两人打开话匣子,没话找话的乱七八糟的聊了起来。 叶朔本来不是一个善于聊天的人,开了头后,便是皮尔抛出各种各样的问题。 就在这是,只听牢房哐当一声被打开了。 两人一愣。 只见一个狱卒指着叶朔道:“你可以走了。周大人让我告诉你,案子已销,望你好自为之。” 叶朔一愣,顿时满头雾水,这就消案了?他原本以为还有一段审讯等着他。 大秦由于以武立国,各种命案层出不穷,所以律法也不是很严谨。 大秦律刑法中有一条。杀良者,以命低命。就是普通人杀害无辜之人,就会偿命,可以有地方衙门直接上报大理寺,得到批复后衙门可以直接执行死刑。 若是凶手潜逃,就上报大理寺,然后大理寺发全国通缉令,进行抓捕。若是凶手是武道高手,就会有监察司的人出面。 若是除害,便会有很大的转圜余地。 除害顾名思义,就是若被杀之人,本就罪大恶极的话,则量刑就会轻松很多。但是再轻的量刑,也不会连审都不审就放人。 关于除害这一条例,就是大秦刑法有很大可操作的漏洞之一。因为对于杀良、除害的定义,完全掌握在大理寺手里。若是上面没人,极有可能除害和杀良角色互换,形成冤假错案。 但任何事情也不可能尽善尽美。大秦本就武风昌盛,好勇斗狠、穷凶极恶之徒自然极多,每年的命案也是累累如山。若不鼓励民间自发除恶,大秦的刑狱力量更本来不及处理。 这些年,除了监察司,大秦很多大恶之人,都是依赖江湖力量才得以解决。 狱卒见叶朔蹉跎不前顿时微怒道:“哟,让你出去你磨蹭个甚。是想永远呆在这儿吗?” “我这朋友并未犯事,为何他……”叶朔指了指皮尔。 “没犯事自然不会有事,你瞎操什么心。”狱卒明显变得更加不耐烦,将铁门摇的哐当只响。 皮尔道:“能出去一个是一个,记得打听他们的情况。” 他们自然指的是露丝和塔利亚。 “我有件急事必须处理。我在外面给你想想办法。人是我杀的,我都没事,你也会没事的。” 叶朔也不是婆妈之人,向皮尔点点头后便出了牢房。 身为杀人凶手的他被放出来了,皮尔却被关着,这事很蹊跷,但他有急事要办,也无暇细究这些原因。 大理寺的地牢很大,走了好一会儿,才看天空中的太阳。 他本想找大理寺的人打听下露丝、塔利亚的情况,可一连吃了无数闭门羹。 中都西门街靠北边有一间果铺。 果铺不大不小,由于是正午所以没什么生意。 叶朔走进铺子后,只见一个带着兜帽的清瘦男子正在低头对账。 听见脚步声,这个五十余岁的男子抬起头。 看到叶朔后他瞬间眼泛泪光。 “舅舅!”叶朔哽咽的唤了一声。 舅舅戚大富道:“虽然长大了,还是和小时候那般俊。” 叶朔冲上前,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紧紧抱住,泪水夺眶而出。他记得小时候他爹对他们兄弟三人最为严厉,而舅舅戚大富对他们兄弟三人极好。经常带他们出游踏青,给他们兄弟三人买零嘴。 他舅舅结发妻子死了后一直未婚,加上天资和体弱的原因,与武道无缘。所以一直做小买卖为生。当年南陵城破,他舅舅因为采买所以逃过一劫。 他不多的快乐童年,都有舅舅戚大富的影子。 戚大富道:“先说好,这事完了,就立刻离开中都。” 叶朔点点头。 “今晚就是交易日子。我在信中也和你说过。辛亏你来的即时,要不然真错过了。” “地点在哪儿?” “就在我这店内。”戚大富道:“你放心,我这儿安全的紧。若真要出事,早就出事了。” 大理寺,正午堂内,周少游刚进门,便被刘成拦住。 大理寺结构很简单,权利最高的就是大理寺卿,然后是少卿两人。 周少游和刘成都是少卿,加上如今他们的顶都上司贾靖佑如今年岁日大有告老退休之意。所以两人从暗斗,变成了明争。 听说周少游审都不审就将一个杀人犯放了,刘成自然不会错过这个绝佳的挑衅时机。 第 27 章 狱医刁槐人 刘成道:“周少游你将人抓进来,审都不审就将人放了,是不是不合规矩?” 周少游道:“我抓的人,怎么做我自有决断。” 刘成道:“你放的那人可是有命案的。先不论是杀良,还是除害,大理寺开寺到现在,都没有只关不审就放人的先例。你别忘了你外号叫铁面君子。这可是上面那位封的,这帽子很高,很重,你戴上去容易,可一旦出现问题,那丢的可不仅仅是你自己的脸,还有上面那位的脸。” “辱了名号就丢命,我比你清楚。”周少游一脸轻松写意的从怀里掏出印章道:“涂大人将印信交给我是什么意思,我想你很清楚。我有很多事要办,没什么事的话,请刘大人不要挡在我面前。” “除害放人到也罢了,但如果是杀良,我保证这事会传遍中都。哼!” 刘成甩了甩袍子便走了。 中都第三大道的一个院子内,露丝和塔利亚百无聊赖的看着面前一堆零食点心,无动于衷。 罗斯国人喜欢甜食,这些糕点自然是为他们俩而准备的。但除了一开始露丝吃了一两口,塔利亚却是分毫未动。 皮尔和叶朔如今还在牢里他们哪儿还有心思品尝糕点。 过了一会儿,周少游走进院子。 看着那个虽然额角生出白发,却依旧显得风度翩翩的男子,露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姓周的,你将我们囚禁在此处是什么意思?”露丝道。 周少游道:“姑娘说笑了,此处院子,门未上锁,你们来去自由。如何算得上囚禁。” “好,这可是你说的。”露丝不信邪的走出院子,门口把守的两个人好似没有看到一般,既没阻拦她,也未对和她打招呼。仿佛就像个石头一般。 “我的同伴怎么样了?”露丝语气缓和不少。 “那个大个子,明天就会出来,要问下夜秋城命案的具体细节。”周少游道:“你们说那个少年救了你们,所以我就给他放了。但就算是命案定义为除害,只有进了监察司,总要受些伤才能出来。这叫替刑。” 替过也是大秦特别的一面。 比如去衙门报案也要先仗十,才会程案。如果告人者身体残疾,或是患病、亦或者年纪较大,就可以让自己儿子亲朋受这十仗。这也是为了防止百姓为了芝麻小事就敲鸣冤鼓。 衙门有这个规矩大理寺同样有这个规矩。不过是鞭十。 纵然是因为除害而犯下的命案,只要进了大理寺,自然也是要受些刑才能出来。 周少游给露丝和塔利亚解释原因后道:“那个少年救了你二人性命,加上他年纪小,大理寺的十鞭也非同小可。所以只能让那个大个子替他了。” “那就是说皮尔要挨二十鞭了?”露丝道。 周少游道:“他体格不错,并无大碍。” 露丝道:“那你这是什么意思?将我们安置在此处,还给这么多好吃好喝的。” 周少游道:“自然是为了白衣人,你这么抹黑她,她一定会再来找你的。那样的剑道高手,朝廷也很想结识。” “这么说,我们就是朝廷的鱼饵了?” “可以这么说。我们会保护你们的安全。”周少游道:“当然你们是罗斯国人,毕竟是外宾。所以白天你们可以在中都自由活动,晚上尽量还是回来这处院子。” 露丝感觉对方的解释很牵强,但这院子有吃有喝,还不用他们会钱,也不好多说什么。 随后周少游又交代几句后便走了。他看出了两女眼中的警惕。他不想让对方过多的误会,所以保持合适的距离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露丝剑对方走后,故意和塔利亚走出院子在街上转了几圈,发现果真没人限制他们,这才半真半假信了对方的话。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自他们走出院子后,一道犀利如苍鹰的目光一直紧紧的盯着他们。 两姐妹在中都逛了一圈后回道院子的凉亭内,露丝看着塔利亚道:“又给院子住,又给一堆下人奴仆,这事肯定不像周少游说的那么简单。” 塔利亚点点头。 “小叶朔出来了,也不来找我们,一起住这院子多好。”露丝感慨着??,忽然想到他们还没来的及看老师交给他们的信。此时正是时候。 “对了,老师给我们的那封信!” 塔利亚点点头。这会已经到了中都,真是知晓信的内容到底写了什么。 她在背后的包袱翻了翻,忽然一直略显从容的面色顿时大变。 她干脆将身后包袱里的东西一股脑的倒在桌上。 除了几件贴身内衣,一些女儿家的首饰,别无他物。 塔利亚看着露丝惊恐道:“信不见了。” 她接着道:“这包袱一直在我身上。除了洗澡,从不离身。” 露丝瞬间联想到周少游,愤怒道:“一定是那个周少游做的手脚。” …… 万国酒楼是中都数的上的大酒楼。虽然只有吃的和喝的,但这两样却是做到了极致。 就是各式特色菜和酒就是中都一绝,所以也特别喜欢异国游客。 三楼上,周少游换了身便服,站在窗前默默的喝着酒。 他很少喝酒,只有在高兴的时候,小酌几杯。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阴阳八卦袍,手里拿着一杆幡,做江湖游医打扮的中年人,来到周少游面前。 这人就是大理寺狱医刁槐人。 大理寺是独立的刑法机构,免不了刑讯逼供。有他在,就算是气息奄奄的犯人,如果上面不想他死,他就能吊这犯人一口气。所以他的医道技术虽说比不得真正的宫廷御医,却也相差无几。 “看了?” “看了。”刁槐人道:“体内寒毒似乎不是与生俱来,寻常医道手段,估计不起效。只有至阳心法,或能使她体内情况又所改观。若想根治,非一朝一夕之功。她体内有一道很特别的真气,暂时护着她的心脉。那真气虽然在寒气的侵蚀下,逐渐消耗。但却能不引起寒毒反弹,很是高明。估计是得高人相助。” 周少游瞬间想到白衣女子。 刁槐人虽然其貌不扬,但他不仅医道了得,于武道也有第四境的修为。 “中都好想没谁修炼至阳心法吧。”周少游道。 “应该没有。”刁槐人仔细想了想道:“听说大秦东疆道什叶派的金刚伏魔经至刚至阳。但他们是佛门,功法不见得适合女子修炼。而且要修炼内功,先得开辟气海。那女子后天武道炼皮锻骨垒力都没有完成,所以很难办。” 第 28 章 眼睛很像 “看来只能让她习武了。” “可是他们身体都已经长成,再想完成武道后天三境,只怕不容易。” 周少游道:“正常锻炼之法不起效,那就用药物。” “这可得花不少银子。”刁槐人道。 “这些年我也存了不少钱,所以钱不是问题。”周少游道:“老刁你可得帮我。” “你放心,我隔三叉五就装成游医,以看病的方式让她药浴。”刁槐人道:“不过我毕竟是男的,配药可以。但指导正确锻炼最好还是女人才行。” “这个我来想办法。”周少游道:“我最近可能要出一趟远门,大理寺你照看着些,刘成如果不太过分别理他。他就是那个蹬鼻子上脸的性格。若是太过,就将印信拿出来。” 说完他将代表大理寺最高决策权利的印信,交给了刁槐人。 刁槐人接过印信后道:“为了金刚伏魔经?” 周少游点点头。 “那没什么事我先去了。”刁槐人转头准备下楼。 周少游缓缓道:“你不问我为什么这么做?” 刁槐人的声音从楼梯道内传来:“你和他们的眼睛很像。” 露丝和塔里亚一直想找机会问问周少游那封信的事。结果他们东跑西跑,直到寻的大理寺的所在才得知对方已经不在中都。所以只得将信的问题搁置在一旁。 入夜十分,西门街果铺内。叶朔和自己舅舅戚大富耐心的等待着。 不多时一个带着斗笠的三十余岁男子走进门。 他手里拿着一把剑,看到叶朔后眼神瞬间变得冷冽起来,同时提高警惕。 “这是你要的东西。”男子拍了拍身后的包袱道:“银子呐?” 叶朔将一包银子递给对方。 男子用手掂了掂随后将背后包袱放在桌子上,然后转身就走。 叶朔关上门,将包袱打开。 里面的东西不多,一封信,一套换洗衣服,和一个类似平安符的东西。 这个包袱正是他二哥的遗物。 大秦律有发还尸体的习惯。但一般死者身上的值钱的东西都会打包流量到地下拍卖行进行出售。一般有钱人家不分贵重,针对亲人遗物都会全部赎买。 不过如果拍卖时,死者亲人没有到场,大部分东西都会按价格拆开售卖。想来他二哥的遗物就那把剑尚且值钱,所以被买走了。光留下包袱你的东西。 戚大富在中都生活多年,对这些自然门清。 当得知叶朔要他二哥的遗物后,便一直的中都四个黑市转悠。幸好对方拍卖当天在场,所以谈好了价钱。 本来就是一百两银子的买卖,通过续钱的方式,一直拖了四年直到今天。 到也不是他拿不出一百两银子,而是对方要出远门,所以做了委托交易。 中都买卖异常发达。 续钱就是你在黑市看中了一样东西,可以通过每月交一定数量的银子,获得某件东西的优先购买权。当然有人愿意出价,你也可以加加价。若卖家急着用钱,则会双倍退还月钱。方能出售他人。 叶朔二哥的遗物除外那把剑外更本就没有任何价值,最值钱的剑已经出售。这堆衣物戚大富愿意出百两银子,卖家自然是高兴的。所以在双方的同意下做了委托交易。 而且黑市交易本就危险,戚大富没有任何武道功底,所以只能约在四年后叶朔来中都进行交易。反正每月一两银子的月钱,对他而言也不是大数目。 总之就是叶朔自他二哥四年前死后,就做下了来中都的决定。有些事别人可以不做,他叶家不能不做。 不过四年前他实在太小,才十一岁,四年后十五岁勉强能单独行动。 此刻叶朔没看别的东西,直接将平安符拿了起来。 戚大富:“就是你二哥的剑没有了。估计他们看这包袱也就那把剑值钱,拿去典当了。” “剑不重要,我要的是这东西。”叶朔拿着那个平安符道。 戚大富看着这个东西道:“这对你很重要?” 叶朔点点头。 叶朔小心翼翼的将那个平安符揣进怀里贴身藏好。 第二天傍晚,叶朔在中都跃天路的一个酒楼内点了一壶茶耐心的等待着。 可是一直等到天黑,也没有等到自己想见的人。 他回到果铺后将情况告知的自己的舅舅戚大富。 戚大富也是一头雾水:“不可能啊!我当初去黑市,就是在哪儿碰到的黑市引路人。” 中都的黑市,一般只有去过的人,才知道在哪儿接头。黑市戚大富这些年去过好几次,不过每次都是别人领着的。而且头上还带着头套。所以黑市的具体路线他并不知道。只能等人领路。 叶朔道:“如此的话,只能多等几天试试了。” …… 第三大道的莲花路镜明院内,露丝和塔里亚终于等到了皮尔。 此刻的皮尔看上去极其狼狈,衣服如同破絮般,一条条挂着身上,背上多处血痕。每走一步都痛的龇牙咧嘴。 大理寺二十鞭子,就是实打实的二十鞭子,没有半点水分。若不是他超过常人的体格,只怕连走路都成问题,虽然鞭子打的是后背。 露丝和塔利亚将皮尔搀扶进院子。 露丝道:“你有没有看到小叶朔?” “一开始我们被关在一起,昨天他被放了。” 露丝道:“看来那个姓周的说话倒也算话,不过这打的也太很了。” 塔利亚道:“现在天气热,伤口要即时处理不然容易溃烂。” 二人正打算用马车将皮尔带去医馆。大门外响起了熟悉的嗓音。 “医药世家,八代单传,专治不治之症,快来看看啊!” 露丝一听这声音,就想起那个三绺长髯,身着怪异服装的老人。 对方昨天给塔利亚看过病,而且所言和白衣人相差无几,不像骗子。 她来到门外,只见那个老人正站在树荫下歇息。那杆上书‘悬壶济世,医不治之症。妙手仁心,救可怜之人’的幡靠着树放着。可能是天气热,老人有一下没一下的挥着棕叶编制的扇子。 露丝将老人领了进去。 这老人正是刁槐人所装扮。 刁槐人看着皮尔背后的伤口,从大布袋内摸出一包粉状药物涂了上去后道:“这是皮外伤不打紧,三天不沾水,别乱动,自然就痊愈了。” 第 29 章 欧萝 上完药后刁槐人看着塔里亚道:“我昨天回去后左思右想。姑娘身上的寒症,想要彻底根治,只能走大秦武道一途。但你身子骨已然长成,武道从后天到先天,如同房子的地基不能逾越。如今你想要完成武道后天三境,只能勤加锻炼外加药浴辅助方能有成。姑娘要不要试试。” 露丝道:“我听说要修炼大秦武道至阳心法,才能对病情有效。” 刁槐人道:“你们来自罗斯国对大秦武道并不了解,不管是何种功法。最基本的条件就是要跨过后天到达先天。开辟气海方能修炼。” 露丝一脸兴奋:“那行,我也和塔利亚一起修炼,药浴你如果有的话多准备些,我们不差钱。” 刁槐人道:“既然两位姑娘愿意,那药浴药材的配备我可以解决。但你们最好请一个,教你们基础武道的老师。这样合理的锻炼,加上药浴,定能事半功倍。” “可我们不认识基础武道老师。” “中都是大秦的国都,应该有不少好的武道老师。我帮你们寻访寻访。” 露丝忽然想到一人:“听说年青一辈有一个武道高手在中都,叫一剑镇狱褚珲。你能不能联系他来教授我们武道。” 她的想法很简单,既然要找老师,肯定要找最厉害的。 刁槐人一阵头大:“褚珲可是中都甲子一号监狱的狱正,我哪儿请的动。再说他是男子,指导你们修习基础武道多有不便,所以还是给你们找一个女师傅比较合适。” 露丝并没有放弃:“那一剑洛水寻秋风的赵青灵,在不在中都?” 刁槐人一脸尴尬:“赵青灵自三年前离开中都后便一直下落不明,我如何寻得。再者就算找到她本人,愿不愿教导你们还未可知。中都一国之中心,好的武道老师也不少,而你们最重要的是打好炼皮、锻骨、垒力、这后天三境的基础,用不着那样的厉害人物。” 露丝撇撇嘴,显然对老人嘴上说的那普通老师耿耿于怀。 “若是两位姑娘没有疑议,那我这就去给你们安排。” 露丝不置可否。 塔利亚见状立刻,立刻从露丝口袋你掏出几张银票递给刁槐人道:“多谢,有劳了。” 刁槐人本不想收这银子,但不收难免令他们姐妹二人怀疑,所以想了想还是收了。反正这钱也得花在他们身上。 他行医多年,加上本就是武道小成的武者,所以虽然露丝和塔利亚头发颜色不一样,但还是一眼就看出二人是亲姐妹。 这姐妹二人,一个恬静若百合,一个性急如玫瑰,性子截然相反。真是意想不到啊。他在心里感慨着。 日子一晃有过了三天。 或许是接近灯焰节的缘故,中都人渐渐多了起来。而且关于夜秋城白衣人如厕不洗手,吃饭用手抓的传言,渐渐的在中都大街小巷,茶楼饭馆悄悄流传开来。 若单单传白衣人如何如何了得,或许传的没这么快议论没这么多,可一旦加上这种人设反差,就像是热油锅内滴入了一滴水,产生强烈的反应。 有人坚持认为白衣人就是大秦新一代的剑道高手,什么不洗手,用手抓饭等等,都是无稽之谈。为的是抹黑剑修的名声。当然这一派的的支持者大都是剑修。 另一部分人则坚持认为白衣人的邋遢习惯是真的,因为高人往往行事诡异,别具一格。这种说法的支持者也大都是一些不擅长使剑的人。 剑修这百余年来在大秦是如日中天般的存在,各个重要部门一般都是优先剑修担任,早已经引起其他人的不满,所以也有借机生事的嫌疑。 这几天露丝和塔利亚在中都的西市闲逛着。一来是想找叶朔,二来也有游玩的心思在里面。 大秦很大,中都也很大,但只有那个少年值得他们信任。 可是他们直到把西市一百零八坊逛了个遍,依旧没有找到叶朔任何消息,对方就如同石沉大海般杳无音讯。 这天早上,露丝和塔利亚吃完饭,准备去北市碰碰运气,顺便打听叶朔的下落。结果前些日子给塔利亚看病的老者,以及一个陌生女子挡住他们两人的去路。 刁槐人笑道:“前些日子有些匆忙,都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姓刁,你们叫我刁老吧。我身边这位就是我给你们找来的武道教习欧萝。你们就叫她欧教习吧。” 大秦的教习和师父虽然都有相同的职责,但其中意义却大不一样。 师父一般都是陪伴终身的,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说法。所以拜师一般都是极其慎重。收徒也是类似道理。 而教习同样是授课,但一般为短期。这种就相对宽泛许多,有些人为了钱,而又不想过多的束缚自己,就会选择教习这个职业谋生活。 塔利亚弯腰行了一礼,随后将刁槐人和那个名叫欧萝的女子迎进院子。 一般这种和人交际的事都是露丝做的,可她这会眼神已经和欧萝交上了火。 不知怎的,她一看到那个名叫欧萝的女子,就能清晰的感受到对方眼神里浓浓的恶意。 她不喜欢她们,所以她也不喜欢她。 短暂的见面,两人眼神已经交锋了无数次。 进了院子后,刁槐人去熬药,刚刚痊愈的皮尔被他拽去打下手。 院子里就露丝、塔利亚、欧萝三个女人。 欧萝三十余岁,身着黑色劲装。和传统大秦女子不一样的是,她没有盘发,更无头钗。一头乌黑的秀发简单的扎在脑后,显得很是干净利索。她眉毛很细,细长的眼睛里面没有任何感情色彩,仿佛一汪幽潭。毫无疑问她也是一个美人,若是再年轻一些只怕比之以姿色出众的露丝、塔利亚两姐妹也弱不了多少。 论身形她比露丝他们矮上不少,但她此刻双手背在身后,往他们身前一战,顿时就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你们可以叫我欧教习。从今天开始,就由我负责你们的武道基础部分。我的要求很简单,只有三条,一听我的,二还是听我的……” 露丝抢嘴道:“第三条还是听你得呗。” 欧萝瞪着露丝,神情严肃,一字一句道:“第三,不要打断我说话。” 露丝也不是吓大的,开口道:“你凭什么当我们教习?” “就凭我能毫不费力的解决捏爆它。” 欧萝五指一抓,远在五丈开外的石狮子,嗖的跑到她的手里,她右手微微用力,嘭的一声,纯石头做的狮子头部便被她捏爆。 第 30 章 黑市 露丝经历过夜秋城一战,欧萝的手段固然高明但却不足以吓着她。 欧萝瞧出对方眼神中的不屑,开口道:“我的话,不会说第二遍,若是你们不听。我不会打你们,我会打他。” 她从背后掏出一根长鞭,啪的一下,抽了出去。 可怜的皮尔,正在架大铁锅熬药,这冷不丁的一鞭子,直接让他惨叫出声。刚刚好了没多久的后背再次出现一条清晰的血痕。 塔里亚赶紧道:“我们听你安排。” “好吧,你赢了。”露丝道。 就这样露丝和塔利亚开始了大秦武道的基础锻炼。 欧萝绝不是心慈手软之辈,所以她是一个合格的教习。 白天露丝和塔利亚在欧萝的指点下进行各种体能训练,而晚上则在皮尔熬制的草药中沐浴。 熬药看似简单但最难掌握的就是火候。皮尔给刁槐人打了几次下手后,已经将这项工作从刁槐人手里接了过来。后面刁槐人除了每天送药,几乎很少出现在院子。 熬制大锅的汤药,厨房太小并不方便,所以从一开始就将地点选在院子内。 皮尔一边熬药,一边暗自记下欧萝的训练方法。自从叶朔在牢房中点醒他后,他便多了一个心眼。 露丝和塔利亚泡完药浴后,都是他清洗的木桶。他没将泡过的汤药直接倒掉,而是重新加热,自己进去泡,这汤药虽说经过露丝、塔利亚两人泡过,药效大大降低。但聊胜于无。而且想想汤药是两个大小姐泡过的,他就格外兴奋。 他也不是死脑筋,新的汤药露丝和塔利亚泡一个时辰足够。而旧的汤药为了增加药效,他便泡两个时辰。泡完后便按照白天欧萝的方法进行锻炼,一直忙活的后半夜才入睡。 日子一天天过去。 叶朔一连等了十多天也没有等到黑市的接引人。 不过他已经得知皮尔出狱和露丝、塔利亚在一起,所以很放心。一开始他是打定主意,将露丝他们送到中都后,便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但夜秋城,兰苑巷那一战,露丝义无反顾回去找他,让他感动之余,体会到朋友那种团结、信赖的味道。 黑市必须要进,要不然他来中都毫无头绪。而那个看起来普普通的平安符,就是打开他大哥,二哥在中都活动轨迹的钥匙。 这会叶朔依旧在跃天路那个名叫居家酒楼内耐心等待着。时间悄然流逝,他已经换了第二壶茶了。他很想喝酒,但是怕误事,所以只得忍耐。 这时一楼大堂内,忽然走进来一个身着藏青色袍子的大腹便便男子。男子腰间挂了一块玉,一副暴发户打扮。他要了一壶茶,老神在在的喝着。 叶朔走下楼,坐到男子对面。同时拿了二十两银子放到男子面前。 男子不动声色的将银子收进怀里道:“等我将这壶茶喝完。” 不一会儿又有一个人走了过来,交给男子二十两银子。 叶朔在一旁喝着茶耐心的等待着。 大约等了一个时辰,已经有十多个人交给了男子二十两银子。 这些人显然都是要去黑市的,二十两银子就是路费。 大肚男子将最后一口茶喝完,然后站了起来。 十多个人紧紧跟在他身后。 一行人跟着男子出了居家酒楼,一直往西,穿过了几条马路后来的一片居住区。 这片居住区巷子很多很复杂。一行人进了一间屋子后,都被套上了头套,并且进了一辆很大的马车。 马车七弯八拐的绕了半个时辰,这才停了下来。 叶朔的方向感很强,虽然带着头套,却能大致感觉到,马车载着他们离开了中都比较繁华的中心区域。 当他们下了马车摘掉头套后,发现身处在一个地下室内。 正对面是一个巨大的石头做的门。门两旁阁站着一个精壮的汉子。汉子身材壮硕,袒胸露背,面无表情。左边汉子抱刀于胸前,右边汉子拎着剑。 大肚男子和两人交谈了几句后,拎着剑的男子,对着旁边石头做的烛台猛的使劲一扭。前方的大石门咯咯作响不久便完全打开。 一条蜿蜒向下,深不知几许的的石头台阶出现在众人眼前。 大肚男子道:“跟紧我,地下岔路很多,不要乱跑。” 叶朔边走边感叹此处的鬼斧神工,这条地下通道,虽说算不上宽,但通道却是极深,周围墙壁也很是光滑。并且每隔三十个台阶便有一盏壁灯,将通道照的透亮。 一行人先是一直往下,接着往左,不知道走了多见,忽然前方嘈杂声大作,通道尽头更是出现无数火光。 叶朔在心里算了算时间,此刻在外面正当天黑。 出了通道,叶朔这才看清内部景象。 天空一片黑暗,四周商贩云集,亭台楼阁在所多有。各处的灯笼有大部分是白的,有个别几个地方却挂着大红灯笼。 按他们走的台阶算,此处当位于地下。但是四周却隐隐有风吹过,一时间叶朔也搞不懂眼前看到的一切到底是地上还是地下。 大肚男子看着众人道:“千万不要仗着自己有两下子,就在这里生事。若是生事死了也是白死,黑市开市到卯时。若是过了卯时没有黑市居民牌的人都会被杀。切记,出来时也是这条路,好自为之。” 接着,一行人四散逛了起来。 一个带着头巾的男子挡住叶朔面前:“客官我这儿有上好的兵器你要吗?” 叶朔立刻摆手,他现在一门心思想拿到大哥二哥留下的东西,对别的东西不感兴趣。 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向叶朔招手:“小帅哥要不要来玩玩啊!” 叶朔不闻不问,一直盯着各个店铺摊位的招牌前行。 前面围了一大群人,几乎挡住了去路。 只见不高的木头做的台子上站着三名金发碧眼,高鼻深目的女子。而旁边站着一个满脸堆笑的男子拿着一个铁锣正在叫卖。 “诸位,这三名女子,左边两位是正宗北狄国女子,右边是罗斯国的。都是一等一的美女。从我身边这位北狄国女子开始,起价是五百两银子。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百两,有没有更高的。” “六百两。”人群有人出声。 “八百两。” “一千两。” “一千五百两。” 男子见竞价声音小了起来,淫笑道:“想不想看看真材实料?” 人群中顿时响起了齐刷刷的附和声。 男子忽的一般扯下女子胸前的摸胸,淫笑道:“大不大!” 台下的观众瞬间被点燃激情,嗷嗷大叫。 男子趁势道:“一千五百两还有没有更高的?” 叶朔对这种将人当物品买来卖去很反感。大秦还是诸侯纷争之时就已经废除了奴隶买卖制度。显然这在地下黑市并不受约束,何况对方又是异邦人。 九国之中,大秦最为富饶肥沃。在来中都的路上她听露丝提起过,罗斯国地处寒带,除了贵族好多人很穷。而北狄和罗斯国相邻,同于寒带,想来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第 31 章 南陵惨案 叶朔走了一路,发现黑市叫卖的东西简直五花八门,有卖异国女性的,也有卖昆仑奴的,还有各种稀有金属,以及其他八国的特色小玩意。 最后叶朔在一个名叫储物居的阁楼停了下来。 储物居顾名思义就是帮助别人储存东西的所在,和当铺类似,但又有很大不同。 当铺是你拿东西进去典当,若是超过期限,或者你当票丢失你所典当的东西就归当铺所有。一般能典当的东西都是有一定价值的事物,并且当铺会给你一定的钱。 而储物居的功能很简单。就是你交钱对方会给你保管一些东西。无论贵重,还是普通。时间到了还可以加钱延长期限。 叶朔走了进去,里面有一个高高的柜台。柜台后面有五六个人忙碌着。 一个清瘦的店小二看着叶朔道:“客官是存是取?” “取!”叶朔从怀里掏出那个平安符,又将平安符仔细拆开。将里面那个约半指长的精致钥匙交给对方。 店小二仔细看了看钥匙后问道:“这钥匙的确是我黑市储物居的物件,客官要想取东西还需要提供寄存人的别号。” 别号就是昵称,不是真名。行走江湖一般人很少愿意透露真名。 关于别号叶朔在和他二哥叶逸为数不多的通信中并没有提及。但他略微思索了下便尝试了答案。 “安之。”叶朔道。 店小二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册子点点头。然后将手里的钥匙递给了身后带着蓝色头巾的一名小斯。 安之就是叶朔二哥叶逸的字,除了亲人很少有人知道。 他们叶家三兄弟,大哥叶朗字承平。二哥叶逸字安之,他子守义。这是他们的私塾老师给起的。 这个储物居的管理的很到位,柜台负责接待客人,蓝色头巾的小厮专门负责去仓库取东西,店内分工明确,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不一会儿,那个小厮便抱着一个不大的木匣子同后堂走了出来。清瘦的小二检查一番后将木匣子交给了叶朔。 取东西并不要钱,因为当年他二哥一下子交了五年保管费。 叶朔拿道东西后便不在逗留,直接离开了黑市。 此刻已经快接近子时。叶朔终于看到西门街那个小点心铺子。 熟悉的光线下,舅舅戚长发那单薄的身影在门前来来往返的徘徊着。 看到叶朔后他迎了上去,关切道:“拿到了?” 叶朔点点头。 “我还在担心这么多年,会出意外,拿到了就好!”戚大富道。 两人走进果铺,戚大富将门关了起来。然后将叶朔单独留在一个隔间内。 叶朔在油灯下,打开木匣。 上面是一封信,封皮上写着吾弟守义亲启。 短短六个字,写得龙飞凤舞,飘逸不群。他们三兄弟大哥叶朗练武资质最高,二哥武道天赋也不错,但最出色的一笔字,连他们的私塾老师也赞叹不已。而他最是平平无奇。 叶朔拆开信看了起来。 信上内容不长,字字饱含情感。内容如下: 我亲爱、幼小的弟弟,我多希望你能在拒马镇好好生活,我曾不止一次幻想,等我归来,看见你已经长大,娶妻、生子。我带着我的侄子,就如同舅舅带着我们兄弟三人一般,嬉戏在拒马镇的草堆、牧场、马群。然后骑着马肆意驰骋。可我没有办到。 有些人有些事,别人可以不在乎,但我们不能不在乎。我们承受着生命未有之重,铿锵而行,我们百折不挠,身死不悔。 大哥没能完成的事,交给了我,我没能完成的事只能交给你了。父亲牧守南陵,已随南陵而去。我和大哥亦无愧于南陵,无愧于父亲,无愧于天地。 弟当自勉之。 看完信后,叶朔的记忆一下子被拉回了八年前,那个晚上。 当时他们三兄弟吃完饭,锻炼了会儿身体后准备入睡。忽然间漫天火光,数不清的冒着火的箭雨,铺天盖地的如同倾盆大雨般,飞射而下。 不一会儿的时间南陵城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惊叫声,呐喊声,咒骂声,如何一道道波浪疯狂冲击着他的耳朵。他那时七岁,吓得躲在父亲的怀里瑟瑟发抖,他没有哭,因为从小到大他都不会哭。只知道趴在父亲的肩膀上了城楼。 城下数不清的金甲兵士,列阵于城门二里处。 各个举着火把,一脸杀气腾腾的样子甚是恐怖。 南陵城在他父亲的指挥调度下,很快从最初的惊慌混乱中,慢慢恢复秩序,很快组织起了防御工事。 他清楚的记得,那些金甲士兵,随着一阵鼓声,向潮水般向着城墙冲了过了。 厮杀声,惨叫声此起彼伏。无数攻城梯,以及武道修为不弱的人攀上城头,和守城士兵,以及城内高手血战厮杀在一起。 他清楚的记得,金甲军队一连发动了三次强硬的攻城战,皆被守城士兵打退了。城墙上下,里外堆满了尸体。 他们本以为最少能守到天亮,那时候,周边城镇就会出兵来援。 结果,万里之外,高空之上飞来一道剑光。 那剑光如同陨石般,携带天地之威,轰在城门上。 这一剑,奠定了南陵城破,造成了血流成河。 他亲眼看着惊恐的将七岁的他,交到二哥叶逸手里,然后在那道剑光下,悲愤咆哮,仰天大吼,最后跪倒在城头上。如同老迈的雄狮,看着比自己年轻力壮的挑战者,是那么的无力。 他记得那个时候的父亲是先天第五境藏虚境的剑修,可面对那道剑光却生不出半点出剑的勇气。 城破了,因为那是入道境界的剑修出的剑,没人能挡住那一剑。 他只记得,他和几十个孩子,一起钻进你下水道。 下水道很窄,入口只能容纳孩子通过,并且联通着南陵城外最是猛急的桑江。 这意味这就算是从下水道出城,也极有可能丧生在湍急桑江中。他们都是不大的孩子,纵容学过些武道,可大部分都是处于锻骨阶段,和自然的伟岸之力相比是那么的渺小。 能进地下水道或许有一线生机,但那些没能及时进入地下水道的孩童,则纷纷死在金甲士兵的屠刀利剑之下。无论老弱妇孺,孩童婴儿。金甲所过之处,无一活口。行事酷烈,犹如魔鬼。 当时他大哥叶朗已然从军,是拒马镇北戍军的一名校尉,所以逃过一劫。 第 32 章 眉目 叶朔至今还记得,自己被他二哥叶逸从桑江捞出来时,江面上以及岸边漂浮着无数具孩童的尸体。 若不是他们兄弟自幼在他父亲的影响下锤炼身体,以及水性都不错,只怕也和那些孩童一样了。 他记得南陵惨案发生后,大秦官方发出了告示。说是南越的金甲军队,突袭了南陵城。 这种说法简直连傻子都骗不了。九国之中南越地处孟海之滨,地小国弱是九国中实力最小的国家。怎么可能有胆马踏泗水,剑指大秦。 而且南陵城地处大秦内陆,这么一支几万人的大军怎么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深入大秦腹地。 再者,整个天下除了秦人,又有谁能斩出那如天外流星的一剑。 可纵使有诸多疑问,但朝堂依旧没有给出任何合理的解释。反正最后大秦铁甲确实把南越国踏了一遍。 这一切绝对和中都的权利机构,满堂王公脱不了干系。 一城人,上十万条的性命,没有谁能扛下这笔血债,任何人都不行。 叶朔看完信后,就将匣子的底层打开。里面放着一沓纸。 这纸上记载着他大哥、二哥追查南陵惨案的背后真像的大致过程。 叶朔一页一页的看了起来。 这些纸张记载的内容不多。 他大哥是以金甲军队入手暗中探查。其中有一点很可疑,一支几万人的金甲军队,屠戮了南陵城后竟然凭空消失了,这非常不合常理。虽说大秦武道玄奇,但也不可能神奇到让几万人加上马匹一夜消失的干干净净。 按纸上所记,他大哥曾经在南陵城周遭查看过,除了南陵城四周,根本没有发现任何大队人马活动的迹象。 最后他大哥来了中都,凭借过人的天赋,进了十二宫。从十二宫出来后又加入了监察司。随后就是暗中查探大秦任何和金甲军队有关的线索。最后他大哥接到监察司的一个任务,随后就再没有关他大哥叶朗的任何记载。想来是在那个任务中出了意外。 和他大哥不同的是,二哥叶逸,是从那一剑入手调查。 关键时候那一剑直接斩断了南陵城十余万人的命脉。显然和金甲军队脱不了干系。而整个大秦天下能使出那一剑的人绝对屈指可数。 这看似很好调查,但大秦传闻的剑道高手多入牛毛,而入道境的大剑修,明面上的有四位,大秦朝堂两位,江湖中,问剑阁一位,东南道终南山一位。 但这只是明面上的,就他所知,大秦入道境界的剑修远不止这几个。夜秋城那个白衣人,只出剑一就有如此威力,剑二估计也就算没有入道境界剑修威力,估计相差也不远。他曾经怀疑过白衣人的来历,师门。但对方是什么人,而他又是什么人,就算是怀疑也只能压在心底。 以剑入手调查,最是危险不过,一不小心就会引起误会,然后拔剑相对。而且大秦隐藏的入道境的剑道高手有很多,自身没有实力,根本接触不到那个层次的人。 他二哥叶逸首要怀疑目标就是大秦中都那两个入道境剑修中身上。 天下人都知道,大秦中都有两大入道境界的剑修。一个守王城,一个卫皇宫。一内一外。 守皇城的叫辛元,卫皇宫的是丁三空。 辛元众人只知其名,不知其长相。反正一定是在中都城内。 或许是某个商铺老板,或许是某个无名小吏,又或许贩夫走卒,都有可能。 辛元很神秘,但丁三空却是光明正大,一直盘腿坐在皇宫东华门前方的一个石阶上。 台阶上无遮无拦,只有进入东华门一定能看到他。据说他盘腿修炼的地方本是一个亭子,但他周身剑意太过霸道,就算是不出剑,普通石木做的亭子,也支撑不了多久就会坍塌。 久而久之,宫内也就没有为他重新建屋盖亭。由于一些不知名的原因他坚持不换地方,为防止东华门被他的萦绕周身的剑意所损坏,皇帝御笔亲批,为他从极东的海域孤岛上运来一天外陨石,铸造此台。 有人传言,自从坐在陨石制成的石台后,就没见他再起身过,也没见他再吃过饭,并且周身剑意愈加恐怖。 这种说法显然是以讹传讹。不吃不喝那是仙人,不管你武道境界多高,也免不了五谷杂粮,生死轮回。 但丁三空是极其厉害这倒也不是虚言,整个皇宫没有巡逻的侍卫,只有他一个人,守着大秦最重要的门。 叶逸怀疑那道剑光和此二人有关,也其符合常理。毕竟对于南陵惨案是官府含糊其辞,敷衍了事。找了南越国这么一个替罪羊。并不能让他信服。 纸上说他二哥进了凤舞天下楼,查到了丁三空来自留山剑冢。他曾试试图靠探,结果被剑意所伤,一直没有痊愈。 叶朔很疑惑,像丁三空那样的人,其来历和身份绝对是机密中的机密,为何凤舞天下楼能有丁三空的信息?还有留山剑冢又是什么所在他根本没有听说过。 最后一页纸上,就是他二哥短短的几句话。 今天要去找封迪,他还活着,他是如何从南陵城逃出去的,我一定要问清楚。 叶朔脑海瞬间浮现出一个胡子大叔。 封迪是南陵城一个偏将,南陵城被屠,官方说是无一活口。按理说除了从地下水道逃走的孩子,基本不可能有人存活。封迪却活着离开了南陵。这里面显然有猫腻。 显然他二哥去找封迪时候出了意外。 看完这一切后,叶朔本想将木匣子连同信都付之一炬,但却很是不舍。他大哥二哥走的匆忙,而这些信都有他们的影子。 他想了想也抽出一张纸,提笔写道:三、守义,当前只有找到封迪或许会有答案。然后将这张纸放到那一沓纸(日记)在最下面。 凤舞天下楼,留山剑冢,封迪,丁三宫,辛元,这些都不简单。 提起凤舞天下楼,叶朔便想起了离开拒马镇时候,马爷曾经给他的那个铁盒子。 他从自己行李中翻出那个铁盒子,端详良久还是没有打开。这东西关键时刻用,这是马爷说的,他还记得。 凤舞天下楼连丁三宫的来历都有,肯定非同一般。看看能不能混进去当个小厮,既能解决银子问题,也能方便查探消息。 他打定主意,准备熄灯睡觉。忽然一个黑影闯进他的屋子。从身形看是个女子。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响起。 “哐哐……”敲门声急促的响了起来,同时外面有人大声喊道:“开门!” 第 33 章 熟悉的香味 叶朔来不及多想,连剑鞘都没有拔迅速朝身后刺去。 这一剑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迅速无比。 锵的一声。他手腕一麻,只感觉一柄利器抵在他的背上。对方能一下打掉他的剑,肯定是先天武者。 一个略显稚嫩,又带着些许清冷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别回头不然我杀了你。” 叶朔忽感背后一阵刺痛,显然女子为了警告他用了力气。 外面的敲门声,更加急促。大有再不开门就破门而入的架势。 “姓戚的,没聋就敢紧给老子开门,麻的,再不开门,别怪老子将你这铺子拆了。” “来了,来了!” 戚大富,一边披长衫,一边小跑到门边,将门打开。 当头一名兵士叫骂道:“奶奶的,你又不聋子,这么响的敲门声,是故意听不见吗?” “不敢,决计不敢。郝都头我这年纪大了,睡的早。一躺下起来就不利索,好半天才能缓过劲,钱都尉您多担待!”戚大富将一锭银子悄悄塞进对方手里。 “有没有看到一个黑衣女子,吗的,宵禁了还到处乱跑。真当我们夜护司是吃干饭的不成。”钱都尉不动声色的收了银子。 “我已经睡下了,并未发现任何动静。”戚大富叶朔一脸懵圈。中都宵禁很严格,很少有人宵禁后乱跑。纵容是武道有成的人,也不会胡乱犯禁。 钱都尉向屋子里瞅了瞅,开口道:“戚老板,你不是一个人住吗?怎么还有一间屋子亮着灯。” 戚大富道:“我一个侄子,前不久才来的中都。他还未成年,更不会犯事?” “侄子?” 钱都尉疑惑的看了看戚大富,然后一边将站在身前的戚大富推开,向着亮灯的屋子走去。 叶朔被身后那利器指着,不敢乱动。 钱都尉悄悄拔出腰间的剑,猛的一把推开卧室的门。 卧室空荡荡的,除了一张放在地下的床,一个小桌子,就一个少年站在他面前。根本不能藏人。 “你侄子年纪不大,长的倒是好。” 钱都尉收了剑,看着戚大富夸了叶朔一句,便出了门。 戚大富看着叶朔关切道:“看完你二哥的留给你的东西,就早些睡,很晚了。” 叶朔应了一声。 戚大富出去后,叶朔如芒在背的感觉瞬间消失,同时窗口发出微不可查的轻响。 叶朔迅速转身,身后却空无一人。 对方是女子,身量和他差不多,当时钱都尉查探屋子时候,就站在他身后。 虽然女子跳窗走了,但他依旧能记得女生身上有股淡淡的体香。 叶朔瞅了瞅桌子,上面空空如也,显然对方走的时候,将他二哥留给他的木匣子也一同带走了。 对方这是想干什么?木匣子里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啊? 叶朔疑窦顿生。 木匣子的内容他已经看完,最有价值的东西也都印在他的脑海,但那毕竟是二哥留给他的,有非凡的意义。但那女子是谁,住在哪儿,他一无所知。别说打不过那个女子,就算能打过,此刻已然是宵禁时间,经过刚才那事,他也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去追。所以只得将此事放在心里。 第二天,叶朔起来后便把木匣遗失的事情告诉了舅舅。然后就出了门。 中都很热闹,因为马上接近灯焰节的原故,各家各户都忙着制作灯笼。 灯焰节是大秦为数不多的重大节日。 大秦有宵禁,所以一般情况下,更本不可能在夜间游玩。而灯焰节则相反。 那天晚上,整个中都会开放宵禁。然后燃放爆竹,点亮花灯,许下美好的愿望。 大秦历史上,所以关于爱情的故事,或凄婉唯美,或比翼双飞,都离不开灯焰节。 大秦的民风是彪悍的,也是开放的。灯焰节在秦人内心就类似于情人节。 除外情人节外,大秦的年节,中秋节也是非常隆重的节日。 而最让中都老百姓期待的是。灯焰节,凤舞天下楼内的姑娘会有旷古烁今的剑舞表演,更有皇家礼乐司的合奏。 众所周知,中都有三大美女。 凤舞天下楼的舒止水,大秦中都礼乐司的易漫琴,监察司的大都统顾惊梦。 灯焰节的那天,皆有可能出现。 这三个女子之美,如濯濯之水,又如镜中水月,让人可望而不可及。中都的百姓,难得一见芳容。 叶朔在大街上寻找脂粉铺子。二哥留给他的木匣子,自然不可能放弃。他唯一记得女子身上的香味,所以只能暂时从这方面入手看看能不能找到蛛丝马迹。 他一连气逛了四五家水粉铺子,可没一家的有那种独特的香味。 逛着逛着,他便来的冲轩楼。 冲轩楼是大秦中都最具有特殊的楼,周围有一大片空地。每当有重大活动都会在冲轩楼举办。据说冲轩楼的最顶层,坑看到皇宫的景象。不过最高一层只有皇帝才能上。 叶朔大量了冲轩楼几眼,正打算离开。忽然两个人的对话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 结伴而行的两个男子。其中一人道:“你知道吗?凤舞天下楼正在招人?” 旁边那名男子顿时睁大双眼,一脸兴奋道:“你说的是真的假的?” “当然hi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男子道:“你是我堂弟,长的比我俊俏,我们一起去应招机会不大一点。” “凤舞天下楼,那可是大秦的招牌啊,进去后吃喝不愁不说,还能天天看漂亮姑娘。这可是真是美差。” “凤舞天下楼内,别说演舞的女子,就算是普通下人仆役,都是菊妈妈亲自招的,男人俊,女的俏。演舞的女子,我们自不敢想,但是若能相一个负责打扫的姑娘,那也是上一世修来发福气。” “走走!据说那边排了好长的队伍。若是晚了,指不定人都招够了。” …… 也是紧跟两人的脚步。 他本就有意进入凤舞天下楼,这无疑是个最好的机会。 一路急行,半个时辰后,一座足足十层高楼出现在叶朔眼前。 楼很大,外面青砖碧瓦,屋角有彩带迎风飘舞,显得大气的同时有突出了女子的婉约。抬眼望去,楼顶插着一把巨大的剑,让人肃然起敬。 如那两人所言,门口排了很长的队,几乎有数十丈远。 排队的不仅有普通农家子弟,还有不少富家公子。竞争异常激烈。 叶朔也随大流站在队伍中。 忽然又闻到那股熟悉的淡淡香味。 第 34 章 骚乱 叶朔朝四周望去,但四周人头攒动,加上一阵风吹来,那股味道顿时变得微不可查。 就在这时,人群忽然引起了一阵躁动。 只见一辆豪华的马车,从街道转角处行了过来,马车上有一个制作精美的遮阳棚,四周没有任何遮挡,所以一眼就能看到马车上坐着的人。 那是一个身着儒衫的男子,修长的眉,精致又不失大气的脸上,有一个棱角分明的嘴。他的唇很薄,配合那狭长的眼,给人一种生人勿进的冷酷之感。 他一出现,人群顿时变得狂热起来。 不少女子纷纷往马车边挤,同时喊道。 “公子许,公子许……” 中都有三大美女,同样有公认的两大美男。 公子许就是其中之一。 秦人尚武,所以光有样貌不足以让他们这么狂热,还必须要有不俗的武道修为。 而公子许无疑就是样貌与实力具备之人,他堪堪二十,便已经有武道第三境感知境的修为,踏步洞玄指日可待。 人群中一女子道:“哇……自从去年灯焰节,公子许比剑败给了凤舞天下楼的舒止水后,便再也没有见过他了。没想到今天他尽然这么高调的出现在街头。” “是啊!真可惜,也不知道舒大家是怎么想的,这样的美男子,对她死心塌地,而且对方还是名门望族,她尽然能狠心拒绝对方的示爱。真是想不通……” “就是啊,舒大家和公子许是中都公认的郎才美貌,天造地设的一对,若是不能在一起,确实大煞风景。” “切,舒大家拒绝才好勒,这样我们就都有机会了。”人群中一个微胖的女子看着马车上的男子,久久移不开眼。 旁边一名矮胖矮胖的汉子看着女子到:“王大花天还没黑呐,你就在做梦了。就算是天下女子死绝了,公子许也看不上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那名叫王大花的顿时怒目横眉:“土老七,老娘叫王小花,就算是天下男人死光了,我也不会收你的聘礼。” 土老七是附近的猪肉铺老板,姓屠名铮。他和王小花是青梅竹马的邻居,自小一块长大。 他自小一直对王小花情有独钟,两年前屡次登门向对方提亲,结果都被王小花扫地出门。 王小花虽然胖了点,但是五官倒也清秀,也难怪他对她这么上心。 由于公子许的到来,凤舞天下楼前的长队,顿时被一群狂热的女人冲散。 一众想应聘杂役的人,顿时又得重新排队,但却都想往前排,场面时不时的有些口头谩骂,拳击摩擦。 秦人本就好武,一开始是个别斗殴,渐渐的有发展成群殴的架势。有武器的使用武器,没武器的直接撸起袖子开干。 “马大眼,老子本来排在你前头的。你挤老子前面干什么。” “排的队被冲散了,自然要重新排。咋,你不服,不服来干啊!” 两人立刻撸起袖子,你一拳我一脚的互殴起来。 一时间,场面乱成一团。 这场斗殴转眼间就蔓延到叶朔这边。 叶朔本来排中间,一阵拥挤推搡后,结果他到成了最后几名。 但他性格稳重,倒也没有因为落后这些,就怒火中烧,大打出手。 眼看斗殴要波及自己,立刻向后退。 这一退,顿时波及身后之人。将身后的人撞翻在地。 “抱歉,实在不好意思。”叶朔伸手将地上那人扶了起来。 被他撞倒的那人,年纪和他相仿。婴儿肥还没退却,身着溜金的丝绸袍子。腰间挂着一柄做工很精致的短剑。 丝绸只有大户人家才穿的起。大秦有一匹丝绸,一两金的说法,这少年一看就是富家子弟。 秦人爱剑,更种各样的剑层出不穷,一般三尺以上的剑为制式长剑,江湖行走的剑修,佩剑大都是这种长剑。 二尺到三尺为中剑。这种剑一般是,少年学剑的习练之剑。但有个别人,因为一些原因会将中剑作为战剑。比较出名的就是两轮双手剑法,要求就是长短剑相互配合。 一到二尺的就是短剑了。一般用于贴身突刺。 少年被叶朔撞倒后,也不生气。见叶朔手里拿着剑顿时来了兴趣。 “兄弟尽然也是练剑的,哈哈,我叫蒙嘉齐,小名齐齐。不知兄弟你如何称呼?”少年一副自来熟的样子。 “我叫叶朔。”叶朔道。 蒙嘉齐上上下下将叶朔打量了一边,发现眼前的人虽说年纪不大,却显得沉稳老练。而且身形笔挺,所以有些疑惑。 “叶兄我怎么看你也不像是能甘愿进入凤舞天下楼当杂役的人啊?” “你看着也不像是能当杂役的人。”叶朔指了指前方斗成一团的人群道:“他们不也一样。” 蒙嘉齐笑了笑道:“我老师说大秦武道从后天到先天,要机缘,而机缘这东西,虚无不定。凤舞天下楼的剑舞就是大秦一绝。多近距离感受对自身剑道有莫大好处。” “那我估计他们也是一样,不仅能近距离接触美人,还能感受里面的氛围。” 叶朔扫了一眼,发现前来排队应聘杂役的,要么是普通人,估计是为了讨一份活计,要是全是后天境界武者,估计除了美人也想在凤舞天下楼寻一分机缘。 蒙嘉齐嘻嘻笑道:“说起美人舒大家舒止水你知道吗?那可是绝世大美人啊!中都公子许对她可是痴情的很!不过止水止水心如止水,我觉得公子许没戏。” 两人正聊着,忽然间楼内飞出一人。 那是一个四十余岁的妇人,身着紫色袍装,上面绣着无数粉红色的花。 她一出来,人群顿时偃旗息鼓。打架斗殴的全都纷纷住手,显然是想给楼内话事人留下一个好印象。 “大庭广众之下,凤舞天下楼前,尽然学那泼皮打架,真是难看。刚刚凡是动手的都自行离开,我楼招的是杂役,不是打手??。”妇人声音冰凉,不留情面。 不少人面面相觑。 一下淘汰这么多人,机会来了。 叶朔和蒙嘉齐对视一眼,都看到双方眼中的兴奋。 妇人大手一挥,无数个小木牌吊坠顿时飞入人群。 “凡是收到木牌的,随我进楼。” 第 35 章 应聘杂役 蒙嘉齐一溜烟的小跑至妇人身后,然后一个劲的给叶朔招手。 紧接着十多人迅速跟在妇人身后。 一众想应聘杂役的人,都收敛不少,老老实实的排在了蒙嘉齐的后面。 叶朔也跟在一群人身后。 一直坐在马车上的公子许,从马车上一跃而下??,站在妇人面前。 妇人看着公子许,有些不奈烦。 “许公子,你这是何意?” 公子许向妇人行了一礼,开口道:“恕在下唐突,我这些日子,屡次想见舒姑娘都被无情拒绝。我想请夫人带一句话给舒姑娘,我许兴牧要定她了,这一生都不会放弃。灯焰节我等着她。” 说完他跃上马车扬长而去。 紫衣妇人带着叶朔等十几人进了楼内的后院。 紧接着,一个年约六十的老妇人走了出来。她下巴左侧有颗痦子,鬓角有些许华发,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凶狠。 紫衣妇人看着老妇人道:“菊妈,他们交给你了,女的要三人,男的要五人。” 老妇人让叶朔他们一字排开,然后从左到右依次打量着。 包括叶朔在内他们一共是十八人,而凤舞天下楼要招八人,所以便要淘汰十人。 这些人中,富家子弟大约五人。他们无论是为了楼内的姑娘,还是为了能时常看剑舞,都打起十二分精神。 老妇人看着一个富家子弟道:“脸上有痣,你被淘汰了。留下木牌自行离开。” 那名富家子弟似乎有些不满,同时又有些不甘,但面对凤舞天下楼的人,终是没有勇气质疑。将刚刚紫衣妇人给的小木牌放在一旁的桌上,随后一脸垂头丧气的离开。 最后老妇人又一连气遣退了九人。 遣退的理由,要么是长得丑,要么是五官不端正,要么是衣衫不整。 最后留下来九人。只要再遣退一人,就凑够八人之数。 老妇人瞅了一圈,也不知遣退谁好,她瞅了瞅叶朔,又瞅了瞅另一个身着白袍,手握宝剑的年青人,犹豫不定。 她不知叶朔的名字,只觉得面前这少年长得俊俏,但眉宇间却意一股浓浓悲苦忧愁,这种少年老成之人她不喜,在她看来,少年人理当,朝气蓬勃,灿若朝阳。 那个白衣执剑的青年,看起来倒是没啥毛病,但那一双招人的桃花眼,也是她不喜欢的。 在场的十人,也将目光聚焦在叶朔和那个白衣青年的身上。 老妇人犹豫良久,最后看着叶朔道:“少年人,你被淘汰了。” 白衣人如释重负,莞尔一笑。 叶朔也被这一结果搞的措手不及,凤舞天下楼的这次招杂役,对他来说是个非常好的机会,没成想坚持到淘汰了九人,最终还是免不了被淘汰的命运。 他抱剑向老妇人行了一礼,然后留下木牌,转身离去。 “等一下!” 排在最右的蒙嘉齐,拽着叶朔胳膊,然后看着老妇人,尴尬的笑道:“那个,菊妈妈这是我朋友,你能不能通融下。” 老妇人一楞,然后将目光看向最左边白衣人。 “你被淘汰了。”老妇人看着白衣人冷声开口。 白衣人顿时怒不可遏,他看着老妇人道:“凭什么,你出尔反尔?我不服。” 普通的富家子弟,若是听了老妇人的话,大都敢怒不敢言,而他可不一样。他是中都礼部右司务高岩松的儿子,名副其实的官二代。 大秦中都除了大理寺,监察司,又设六部。礼部右司务,可是除了礼部尚书,侍郎后的第三大实权人物。 中都虽说高官遍地,但司务也算是中上级别的高官了。 “咶噪!你不自行离开,难不成是想老身亲自动手请你不成?” 老妇人显然没将他放在眼里,声音中透着十足的火药味。她是凤舞天下楼的人,她只需要对楼主负责。 白衣人瞪着蒙嘉齐,恼怒道:“姓蒙的你明明知道我是为谁而来,却故意对我使绊子,咋们走着瞧。” 话毕他又狠狠的瞪了叶朔一眼,显然将叶朔也恨上了。 蒙嘉齐的一句话,改变了原本尘埃落定的事实。显然他和老妇人认识,并且渊源不浅。 老妇人道:“我是楼子内所以杂役的管事,你们可以称呼我为菊妈妈。现在跟着我去登记入册。” …… 最后叶朔和蒙嘉齐被安排在了厨房干活。另外三名男子,其中两人被安排洒扫,一人被安排去除秽。 这除秽,就是倒夜香,是八人中,最难堪的活计。 入好册后,叶朔和蒙嘉齐从楼的后门出来。一般杂役进出都只能走后门。 蒙嘉齐一脸兴奋道:“叶兄,明天才上工,要不我们先去吃一顿,庆祝庆祝?” “也好,刚才的事,多谢你了,若不是你,我只怕也没机会进大名鼎鼎的凤舞天下楼。更说不好刚刚被安排倒夜香的就是我了。” “叶兄客气了。”蒙嘉齐道:“我本来就不喜欢那个高鼎。你知道吗,我们家和他家住在一起,我和他从小一块长大,并且从小在一个武馆学习武道。 我小时候成天跟在他屁股后面喊他哥哥吔!没想到几年前我父亲在早朝时候参了他爹一本,结果我们两家就结了仇。 本来大人朝堂之事,理当不牵扯后辈,结果他们一家就恨上我们了。在武馆里,他仗着自己比我大一岁,学武比我早,实力比我强,就变着法的殴打我。你也知道,武道后天三境,都是要承受很多皮肉之苦。而他每次逮着机会,就下狠手。” “确实小肚鸡肠了些。”叶朔道。 “你知道最搞笑的是什么吗?”蒙嘉齐笑道:“我们家有两颗桃树,他们家一颗李子树。这三颗树都长的又高又粗,我们本来一墙之隔,两边的果树的树枝都伸到对方院子,每当这些果子成熟时候,我们就能吃到彼此的果子。那件事情发生后,他们为了和我家撇清关系,直接将李子树给砍了。我本来想将两颗桃子树叶砍了,但被我爹给制止了。就因为这事,他们家小心眼名声,在我家那一块都传开了。哈哈……” 第 36 章 敢出剑否 当朝大员如此为人,倒也让叶朔唏嘘不已。他想了想也就释然,大秦本来就尚武好斗,就算是文官,品性不好的也难免如此。 蒙嘉齐道:“我们这些人,进楼要么是看看剑舞,提升自己对剑道的理解,要么是贫困子弟,某一份好差事。高鼎进楼其实就是为了一个名叫盼盼的女子。” “这女子也在楼内当杂役?”叶朔问道。 “是被挑选学剑舞的。能被楼里选中学剑舞的女子,无不是姿色出众,武道天赋不俗的女子。”蒙嘉齐道:“这天下间,专收女子习练武道的门派虽然说不多,但也有好几处,其中最出名的,就是凤舞天下楼,忘情池、拂尘庵。忘情池一百年前被灭门了,如今就算是还有传入,估计也不敢公开露面。除了这三个比较出名的女子武道门派,还有其他小一些的门派,什么玉清观,青莲剑派等!” 叶朔疑惑道:“玉清观倒有听说,这个青莲派不曾听闻,是不是近年来才创立的?” “对、这个青莲剑派,就是二十年前才冒出头的。是专收女弟子的剑道门派。”蒙嘉齐道:“叶兄是否听说过,一剑洛水寻秋风赵青灵?” 叶朔点点头:“听说她和夏雨雪,并称年轻一辈的大秦双碧,剑道天赋十分出色。” 蒙嘉齐道:“江湖上关于她的传说,大都是她的剑叫洛水,她爱上了一个名叫秋风的男子。而她师傅十分古板,不同意她和那个名叫秋风的男子在一起。所以被她师傅若心道人逐出了师门。我告诉你,这些传闻都浮于表面。那个男子叫秋自风,他和赵青灵其实是兄妹。都是若心道人的私生子。” 兄妹相恋?叶朔一楞,大感不可思议。 蒙嘉齐又小声道:“这个你千万别随便乱说啊,我们是朋友才告诉你。这其中内幕复杂的很,若心脾气可不好。她自诩道门清流,自是不想让人知道这件事。” “青莲剑派看名字,也是道家一脉,道家也没有不能婚娶的清规戒律啊。为何她如此避讳?” “这一点,道家一脉是和佛门一脉不一样。但你见过那个道家声名显赫的人,有婚配记录,儿女子嗣。久而久之,这些都墨守成规了。”蒙嘉齐道:“大秦最出名的道家门派,无量山,北斗宫等。他们的核心心法,都要保持元阴元阳不失。所以他们门下弟子凡是破身的人,基本都无缘门内大位,连长老也是妄想。基本都会被边缘化。” …… 两人边走边谈,叶朔也是曾长了不少见识。 凉州毕竟比较偏僻,这些年他所听到的江湖传闻,自是不能和一直生活在中都的蒙嘉齐相比。 两人来的南市一家名叫‘酣饮居’的酒楼内,要了两壶酒,两大碟瓜果吃了起来。 蒙嘉齐看着叶朔放在桌上的那边剑道:“叶兄这剑未免丑了些。我爹说,人靠衣装马靠鞍。我知道一家叫陈老六的兵器铺子,里面的各种武器,做工精良,都是上上之选。听说大秦军队的制式武器,那家铺子都有参与制造。高鼎手里的剑就是出自那个铺子。要不要吃完酒我带你去那家铺子转转?” “谢过蒙兄弟好意,这把剑自小就跟着我,我已经使习惯了。况且,剑讲究实用,装饰的再如何华丽,若是不实用终究无用。??” 就在这时,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两人耳边响起。 “朋友口气未免太大了些吧!” 只见邻桌一名矮壮的汉子,走到两人桌前。 他身着开敞的皮衣,肌肉虬扎的膀子和壮硕的胸膛暴露在空气中。 他将手里一柄后背刀,啪的一声砸在桌上道。 “我这把厚背腰刀,就出自陈老六兵器铺子。朋友觉得陈老六兵器铺子的武器不中用,可看用你的剑碰碰我的刀。”矮壮汉子看着叶朔,语气咄咄逼人。 一旁的蒙嘉齐笑道:“陈二哥怎地也在此,恕小弟眼拙,要不一起来吃吃酒,吹吹牛,岂不快活。我这兄弟初来中都,而且他手里的剑自小陪着他,自然不舍,并无冒犯陈记武器铺子的意思。” 他之所以称呼对方陈二哥,除了不想将事情闹大,最主要的原因是,陈二可是实大实的,武道第二境入微境界的武者。秦人比自己强的武者,都有崇拜之情。 “哼!我陈家武器铺子,在中都传了好几代了,乞容无名之辈随意侮辱。”陈二眼若铜铃,直勾勾的看着叶朔:“你若是认怂,乖乖将你那黑不溜秋的破剑扔出去,在对我赔礼道歉。” 叶朔也没想到,无心的一句话,便招来这样的事。 一看起了争执,酒楼不少好事者,都为围了过来,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姿态。 剑是双面开刃,普通剑技追求的是灵活多变。而厚背腰刀,又厚又重,讲究的是势大力沉。若真刀实剑的互相对砍,剑自是不占便宜。 一名酒客看着桌子上的后普通显得陈旧的剑,又瞅了瞅那个虎头柄通体白亮若雪的腰刀开口道。 “少年人你说的在理,有些东西光看表面华丽,可并不一定实用。” 另一人附和道:“对,就和去窑子找姑娘一样,那些公子少爷别看穿的好,大都是个软脚虾,未必能有我们这些糙汉子更能让楼子里的姑娘快活。” 这些酒客,都是喝了不少酒,说话粗俗放荡。 陈二冷哼一声,拔刀一挥。 只见刀光一闪即逝。 随后他轻轻的将面前酒壶的上半截给拎了起来。 只见,一尺来高的酒壶被分成了两半。切口处光滑平整。不少酒水顺着切口慢慢淌到桌子上。 众人大惊失色。大秦武道昌隆,就算是普通人,也看出陈二没用任何真气。完全就是凭借刀的锋利,将酒坛削成了两半。 厚背刀适合劈砍,加上其厚度,更本就不适合削切。而且酒坛是易碎物品,想要在不弄碎的情况下看切成两半,对其要求极高。 “好刀!”众人也不禁赞叹道。 这刀确实不错。难怪陈记兵器铺在中都这么出名。叶朔也在心里给了非常高的评价。 “小子,痛快点,若是怂了,赶紧扔了你的剑,向我赔礼道歉,我也不和你这后天小辈一般见识。” 第 37 章 闲聊 “小子,痛快点,若是怂了,赶紧扔了你的剑,向我赔礼道歉,我也不和你这后天小辈一般见识。” 叶朔站了起来道:“我这剑是我父亲送给我的,意义重大,并非单单的一把剑。陈记兵器铺子的武器,的确非同一般。小子刚才出言过于孟浪,还望大哥勿怪。” 他站起身,打算离开酒楼。 蒙嘉齐也觉得是非之地,不便久留,便也站起身子。 陈二忽的从桌子上将叶朔的剑抢在手里。 他入微境界的修为,出手自是奇快无比。加上叶朔没有防备,更本来不及阻止。 陈二微一用力,便剑叶朔的剑从剑鞘拔了出来,二话不说用叶朔的剑,斩向自己的后背刀。 这一切发生的极快,在场之人都没有心里准备。 “锵!” 金属交击的声音,在众人耳畔响起。 看似做工精美,沉重大气的后背腰刀,轰然断成两截。 众人顿时目瞪口呆,不可思议的看着陈二手中那把土到掉渣,且剑刃有不少缺口的剑,久久无语。 陈二仔细打量着手里的剑,又死死盯着叶朔看了好一会儿,连自己的断刀都来不及收拾,便急匆匆的离开了酒楼。 “好剑”旁边的酒客齐刷刷的称赞道。 经过此事叶朔和蒙嘉齐也没继续喝酒的心情。两人结了账便离开酒楼。 蒙嘉齐道:“叶兄,刚才的事不好意思。若不是我提议你换把剑,也不会引起陈二那厮闹事。” “不怪你。也是我说话考虑不周,辱了人家铺子名声。” 蒙嘉齐一脸好奇道:“叶兄的剑,真是把好剑。这么好的剑为何剑刃上如此多缺口?” “这把剑是我父亲给我的,从拿到这把剑开始,剑刃上便有不少缺口。这剑虽然旧了点,但丝毫不影响其锋利。”叶朔将自己的剑放到眼前边看边道:“我也没想到,这把剑尽然连陈二的后背腰刀都能斩断,我也曾用这剑和人交过手,并未能一下斩断别人兵器。想来陈二是入微境界武者,气力比我大的缘故。” 蒙嘉齐道:“我看这剑也有些年头了,真不敢相信有人竟然能将此剑砍出如此多的缺口。” “再如何坚韧的兵器,碰到武道高手也未必能保全。” 蒙嘉齐道:“可惜了,今日本想和你好好吃吃喝喝,然后晚间去西市逛逛夜市的。对了,叶兄可有兴趣和我一起加入正气武道馆?” “正气武道馆?”叶朔一脸纳闷。 “中都十二宫,你总该知道吧。”蒙嘉齐道。 “这自然知道。大秦武道天赋分九节。一般情况下六节天赋往上的人才有可能开辟气海从后天迈步先天。而六节天赋一下的人,很难在正常情况下打通气脉。 大秦之所以有如此多的武道高手,便是中都十二宫内藏有适应人体的先天之物,可助人打开气脉,开辟气海。并且里面还有大量武道典藏。虽说好的典藏都被大门派、世家、朝廷所收罗走了,但有很大一部分武道初中级的心法。 一般初入江湖的人,没有机会进入大门派,但为了在武道一途有所建树,都会进入十二宫,寻些初中级心法先行修炼傍身,以期待武道有所建树,再加入世家、门派、以及朝廷获得更高级的武道心法。我次来中都也有这个目的。” 蒙嘉齐道:“没错,十二宫内虽说没有高级武道心法,但武技却有不少,正适合我们这些文官子弟,以及江湖草莽,和武道根骨不好的人,前期习练傍身。” 十二宫是大秦立国之本,武道之基,正是因为它的存在大秦的先天武者才层出不穷。如何一个湖水里面的活泉眼,源源不断的给大秦江湖和朝堂补充新鲜的血液。 十二宫虽然坐落在中都,却并不是由朝堂说了算。就和大秦社会结构一样,朝堂和江湖有交集,又有壁垒。 十二宫每五年开一次。这也是他提前一年来中都的原因。 他的武道天赋不好,虽然不知具体几节,但绝对在六节一下,若不能进十二宫,这辈子恐怕都不可能跨入武道先天。 大秦中都十二宫,由于其特殊性,所以自然而然的,其控制权被朝廷和江湖九大正道门派所瓜分。百年来已经成了整个大秦各大势力,栽培自己弟子的地方。 中都十二宫只有九大门派的人,以及朝廷的人亲自到场才能开启。相应的他们都有各自的名额。 每年进入十二宫的人,全数为一千人。九大门派总计有二百个名额。朝廷有一百个名额。余下七百则是给天下比武争抢。 大秦人口众多,而十二宫五年开宫一次,只有一千人才能获得入宫资格,竞争异常激烈。 若是天赋好的,武道资质在六节以上的人,则有可能直接被各大门派提前收入囊中。免去了残酷的比武环节。 但大秦武人都心高气傲,各门各派有都如此,渐渐的十二宫的比武,也就成了各个门派和朝廷后天武者名扬天下的最好机会。 那些被各大门派相中的弟子,本不需要比武就能获得入十二宫的资格,但为了争夺前十,为了扬名也会参加比赛。这些人,既然敢参赛,都有不错的实力和信心。无疑为普通武者进入十二宫增加了难度。 每年参加入宫比武的弟子,全国各地涌入中都的年青人都有几万人,赛事也是单淘机制,多一个武道天赋出色的弟子参赛,无疑提高了普通武者的淘汰几率。 蒙嘉齐开口道:“就是因为比武获得入宫资格的缘故,近几年来大秦武道馆这才在中都流行起来。和大秦别的地方相比,中都规矩森严。 中都的年青人即使武技不错,但都缺乏实战经验,所以短时间内获得大量实战经验的武道馆就火了起来,中都的武道馆有百余家,我们正气武道馆的耿教习,可是感知境界的武者。 这种境界的武者一般都可以加入门派了,自然不缺钱财。我看叶兄也是用剑的,我们耿教习燕林剑技,和破风刀法在中都的武馆教习中可是排的上号的。你得他指点,在几万人的比斗中脱颖而出的几率也会大大提高。怎么样,叶兄有没有兴趣?” 叶朔说不心动自然是假的。他虽然自幼得父亲指点,剑练得不错。但大秦武者何其之多。他也不敢打包票必能进前一千名。 第 38 章 采买 叶朔道:“束修费用应该很贵吧?” “一年是五百两银子。”蒙嘉齐道:“确实贵了些。若不是我家族有经商,光靠我爹当官的津贴根本就交不起束修费用。不过明年二月二日就是十二宫比武的日子,现在距离二月二日,还有四五个月,我和耿教习说下,让他通融通融,收你半年的束修,你觉得怎么样?” “可我们不是要在楼内做事吗?如此脱不开身。”叶朔道。 “这个我都打听清楚了,凤舞天下楼的普通杂役有两班,分早班和晚班。早班是从辰时道申时,中午楼内包一顿吃食。晚班是从申时到子时。子时后便是宵禁,楼子也不开。我们教习的正气武道馆一般都是早课,我和菊妈妈有些关系,让他给我们安排晚班,轻而易举。如此一来,我们早上去正气武道馆上早课,下午去楼内干活,一举两的。怎么样?” 叶朔想了想道:“那劳烦蒙兄弟帮我问问收不收半年束修?” “行,包在我身上。”蒙嘉齐一脸豪气的答应。 两人本打算重新找个地方喝酒,然后晚上去西城夜市好好逛逛。但中途蒙嘉齐的父亲派了下人找他,所以只得作罢。 叶朔回到西门街的果铺,和舅舅交代了自己找了一份差事。 戚大富顿时满脸疑惑。 “你在中都找活计干什么,不是说好了,拿到你二哥在黑市给你留的东西就离开吗?我这边已经在处理转让我这个铺子,我打算和你一起离开中都。到时候我们爷俩一起找个安生的地方生活。” 其实他舅舅戚大富从始至终都不同意他来中都,他大哥,二哥都死在中都,在舅舅戚大富看来留着叶家香火传宗接代笔什么都重要。为了征得舅舅的同意,他只得说自己拿到二哥留给自己的东西就会考虑离开。 叶朔犹豫了下道:“二哥留给我的东西,昨晚被一个女人偷走了?” 戚大富一脸震惊:“这么说,那晚真有一个女人夜闯宵禁?钱都尉不是无的放矢?” 叶朔点点头:“那个黑夜女子身手极快?绝对是先天境界武者,当时钱都尉开门时,她就躲在我身后,用利器威胁着我。” 他将自己衣柜内那件贴身白衣找了出来道:“这衣服上的血迹和孔洞就是那个黑衣女子所为。” 戚大富拍了拍额头道:“真是多事之秋啊!你二哥给了留的东西,你看也看了,中都卧虎藏龙,暗中不知道隐藏多少危险,要不就算了。” “舅舅,那女子拿走二哥的东西,想必一定有原因,我想知道这里面的情况,而且我记住了女子的特征。在中都将她找出来不是难事,虽然我正面交手敌不过她,但我和她往日无仇,近日无怨的想来她也不会为难我。而且我有一种感觉她会再来找我的。” 戚大富看着叶朔一脸不甘心的样子,叹了口气道:“得了,既然你不愿意赶紧离开中都,那我就陪你多呆一些时日。我一会儿去买几两猪头肉,打两壶酒,我们爷俩晚上好好喝两盅。” 戚大富酒量不是很好,叶朔自小在甘凉道马爷的调教下,酒量几乎和大秦普通军士差不多。虽然和露丝比起来有些差距,但比戚大富却好不少。 戚大富喝着喝着,便说起来醉话,讲起了自己无依无靠在中都办这个铺子是多么不容易,前期受了很多委屈,时不时的都有地痞无赖敲诈,巡查军士找他收保护费,并且遭受同行排挤,连铺子都转移到了角落,若不是靠着勤奋,外送上门。几乎不可能支撑到现在。说着说着舅舅热泪盈眶,渐渐的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戚大富一生未娶,无儿无女,侄子叶朔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或许也只有在亲人面前,在醉酒之际他才能完全放下戒备,敞开心扉。 叶朔心里也沉甸甸的,听着舅舅叙说往事,他想哭但却没有眼泪。 他默默的将舅舅干瘪的小身板,放到床上,褪去鞋袜,然后给他盖上了被子。听着舅舅那如破风箱的呼噜声,他做了一个决定。不搬出去住了。 这个果铺虽说有两间房,但屋子狭小,没有院子。连偶尔连剑都施展不开,他一开始打算租出去住,现在看着舅舅的样子,他心中不忍。 他记得舅舅年纪不大,若是没记错的话今年才四十出头,但看起来却如同即将步入耳顺之年的老人。 对于舅舅这个年纪的人来说,无疑最需要陪伴。 大秦武风昌盛,武人地位极高,体弱的舅舅在中都办下这个铺子,可以想像吃了多少苦。 叶朔将桌子收拾干净后,便在屋子练了会儿剑,这才休息。 来中都这一路,不管如何困苦,他总要挤出一点时间练练剑法套路。这么多年,一直雷打不动。 第二天,一大早他便去了风舞天下楼报道。在里面碰到了蒙嘉齐。 凤舞天下楼名动大秦,所以里面的仆役,女得娇俏可人,男的也大都清秀帅气,待遇也自然不低。 纵然叶朔是最低级的杂役,每月也有二十两银子。虽然不能任意挥霍,但省着些却也足够。 由于蒙嘉齐的关系,两人的差事到也轻松。 厨房的杂役,无不是生火,卖菜,洗菜之类。 楼子里的姑娘几乎都是不出门的,早中晚三餐,自然不能落下。 上工的第一天,叶朔和蒙嘉齐就被安排采买食物。 一个大腹便被的男子,戴着毡帽走在前面。 他就是厨房的小师傅胡三,小师傅指的就是楼子内主厨的弟子。由于还没到掌勺的程度,所以采买食谱就落在他身上。 叶朔和蒙嘉齐一人推着一辆小车跟在他身后。 叶朔和蒙嘉齐一看就不是那种普通杂役,赵三到也不敢怠慢。毕竟他虽然在后厨内地位比杂役高,但出了楼他却只是个普通人。 赵三主动聊了起来。 他看着叶朔道:“听叶小兄弟口音,似乎不是中都人士?” 叶朔道:“我在凉洲甘南道长大。” “你们俩而应聘杂役,也都是为了看剑舞而来吧!”胡三道:“楼内的剑舞却是非同一般,我不会武,只觉得剑美、人美、舞美。我听楼子里有人说,有不少人看了剑舞,当场打通气脉,开辟了气海。” 蒙嘉齐立刻凑了过来,兴致勃勃。 “赵哥,这事我也听说过,不过那些光看剑舞就能自动打通气脉的人,估计也都是武道天赋出众的人。我们不敢奢望有此机缘。但能看看剑舞,领悟里面的一招半势也就心满意足。我们初来匝道,还请赵哥指点指点!” 蒙嘉齐笑容满面,将一锭银子塞进赵三手里。 第 39 章 宫装女子舞剑 赵三大方的收了银子,笑道:“多谢蒙少爷。楼子内有些规矩一些新人不懂,一不注意就会犯了忌讳。 我和你们说道说道。楼子内,一楼后院是我们杂役帮工可以自由走动的地方,二楼一整层是听字阁的地方,里面有各种乐器表演,什么琴啊,箫,琵琶,外加一些我不知道名字的古怪乐器表演。三楼就是弈字阁,里面是围棋手谈,四楼是画字阁的地方,五楼是剑舞阁。 六七楼是姑娘生活起居的地方,八楼是则是阁主和楼内管事的地盘,九楼住的是楼主,听说楼主已经十多年没下过楼了。你们记住我们这些杂役是不能上二楼的。达官显贵想要听游玩最多也只能在前五楼。” “不能上楼如何观看剑舞?”蒙嘉齐道。 “凤舞天下楼闻名天下,一次消费最低都得上千两银子,可不是谁都能花销得起的。”赵三道:“我们怎么都算是楼子内的人,自然可以沾些便宜,想看剑舞也未必一定要上楼,我们杂役后院的杂物间,正对着五楼东边的观望台,你们只要抢好位置,自然有机会一饱眼福。” “多谢赵哥指点,这些日子我和叶兄在楼子内,还望你多多关照关照。”蒙嘉齐迅速在脑海里面定位到了杂物间位置。 “哈哈,客气客气。都是自家人。”赵三笑道。 三人边走边聊。蒙嘉齐由于是自来熟的性子,加上赵三有意巴结他这个官二代,所以两人聊的特别投机。叶朔很少开口,都是两人问到他,他才回答。 不知不觉蒙嘉齐就聊起了楼子上的女人。 赵三神秘兮兮道:“你们知道吗,前年舞字阁收了一个女弟子,不仅人特别,特别漂亮,据说一年就完成了武道后天的修炼,成了实打实的先天武者。据说她如今已经到达了先天第二境,进精之快,让楼主都注意到了,直接收了关门弟子。” 他不是武者,所以对江湖上武者的境界划分也只知道个大概。 叶朔和蒙嘉齐都别勾起了好奇心,只听赵三继续说道。 “楼主的关门弟子啊,这可是莫大机缘啊,我虽然来楼子时间不长,但从未听任何楼内的老人提起过关门弟子的事,估计那个女子就是楼主唯一的关门弟子,这相当于楼子的接班人。地位等同于四大阁的阁主。” 蒙嘉齐兴趣大增:“那你知道她的名字吗?” 赵三摇摇头道:“我只知道她平素一身淡绿色的宫装,轻纱遮面。偶尔会在五楼舞剑。你们若是运气好的话应该能见着她舞剑的身影。” 赵三说着说着便抬头望天,露出一副猪哥像,情不自禁道:“若是能让我看看她的样子,我就算是死也甘愿。呸呸呸!不吉利,我可是要长命百岁的。” 叶朔和蒙嘉齐顿时无语。赵三平素就在楼主内,见惯了美女,到底是何等女子,不见真容,竟也能让他如此失态? 聊着聊着三人便到了市场。 这个市场很大,整整占据了两条街,各种各样的鸡鸭鱼肉都有。 说道这儿,不得不说大秦当朝宰相薛章是个极富智慧的人。 以前中都东西南北四市,各种买卖小吃层出不穷,加上中都人又多。没到早晨除了主街道,都拥挤不堪,薛章出任宰相的第一件事就是整顿中都货市。 在各个市场,开辟生鲜、瓜果、蔬菜、笔墨、花鸟等专区,大大解决了拥堵问题。 赵三一路精挑细选,看似慢实则快。不大一会儿的功夫叶朔和蒙嘉齐的板车上便堆满了菜。 回到楼子后,叶朔和蒙嘉齐就赶紧忙着洗菜。为中午的吃食做准备。由于工作很多,赵三有叫了两名杂役帮忙。 叶朔本以为蒙嘉齐这个官家少年吃不了苦,但事实上他一干起活来,有板有眼,很是认真。 一转眼道了吃午饭的时间。 叶朔和蒙嘉齐两人夹了几筷子菜,便跑到杂物间等待着,时不时的抬起头看看五楼的动静。 他们本以为这么好的观赏位置,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不成想,一到杂物间,便看见七八人站哪儿杵着。人人手里都端着碗。显然也和他们打着同样的主意。 吃饭时间是他们这些杂役难得的空闲时间,不管是为了看美人,还是为了看剑舞都是在所不惜。 众人看见叶朔和蒙嘉齐,主动的往后面挤了挤。 那天发生的事,这些基本都有所耳闻,蒙嘉齐蒙大少可是和菊妈妈有交情的,得罪他无疑是不明智的。 蒙嘉齐尴尬的笑了笑领着叶朔挤在人群前面。 场上除了吃饭声,就只有呼吸声,几乎没人说话。 叶朔向四周看了看,发现这八人中,除了一人气度不凡,看起来像是大家子弟外,余下七人穿着都和他差不多,皆是粗布麻袍。显然也如他一样普通人。 不一会儿所有人都把饭吃完了。一个瘦高的少年道:“估计今天中午应该看不到蝴蝶姑娘了。” 蒙嘉齐一楞,开口道:“蝴蝶姑娘?我听说赵哥来楼子这么久都还不知道任何一个姑娘的名字,你竟然知道,你是不是以前就认识那个蝴蝶姑娘?是你相好?” 众人顿时发出一阵嗤笑声。 “哈哈,他倒是想!可惜蝴蝶姑娘,根本不知道他是何许人也。”人群中唯一一个,挽着头髻身着丝袍富家少年,小声笑道:“除了真正的显贵能知道楼内姑娘的小名外,我们怎么可能知道。韩赞嘴里的蝴蝶姑娘,就是一个时常穿着翠花黄轻纱的女子。轻纱上绣满了各式各样的蝴蝶,她时常在这会儿舞剑,所以我们给她起了蝴蝶姑娘的外号。” “这样啊。”蒙嘉齐道:“你们到底是来看剑舞的还是来看姑娘的。” “看姑……剑舞。” 有人说想说看姑娘,发现不妙立刻改口。引得一个个毛头小伙子面红耳赤。 蒙嘉齐干咳一声道:“其实我和你们一样,我是来看姑娘舞剑的。” “对,我们是来看姑娘舞剑的!”众人纷纷附和。 “快看,有人。”那个富家少年道。 只见五楼的观望台上,一名女子,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叶朔和蒙嘉齐一看到她,瞬间便想起了赵三的话。 淡绿色宫装,轻纱遮面,这不就是那个被楼主收为关门弟子的天才女子吗? 她一出场,众人顿时抬头仰望,呆若木鸡。 叶朔也是一惊,随着那个女子翩翩起舞的身影,那股特殊的,淡淡的香味再次传入他的鼻子。 是她!叶朔一脸骇然。 第 40 章 正气武道馆 宫装女子,长发一束披在脑后,右手持剑翩翩起舞,身体或起或俯,动作时快时慢。整个人灵动的同时有结合娴静的美感。 在阳光的照耀下,她白皙的脸庞,妙曼的身姿,以及手里那支剑,无一不美。 楼下众人看的如痴如醉。 “这女子是谁?剑舞的这么好。蝴蝶姑娘和她一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盘着头的富家公子感慨道。 下面的人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但依旧仰着头,伸着长长的脖子。 连蒙嘉齐都移不开目光。叶朔知乎他,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叶朔和其他人不同,他目光一直在女子手中的剑上,如何出剑,剑的弧度,高低,都一一记在心里。 女子舞剑的时间不长,大约一盏茶的功夫。 然后他们一堆人发生了一件尴尬的事情。 扭了脖子。 随着赵三的到来,一群人一哄而散。 叶朔在心里又把女子的剑舞回忆了一遍,随后看着蒙嘉齐道:“蒙兄那个正气武道馆的事,有没有进展?” 蒙嘉齐边揉着脖子边道:“对了,我和耿教习说了,他说交半年束修没问题,但要看看你的武道底子。叶兄如果有意我下午就领你过去。对了,我已经和菊妈妈说过了,早班上完,我们明天下午上晚班。” 叶朔道:“多谢叶兄牵线搭桥。” 蒙嘉齐直接拉着叶朔进了杂物间,然后把门一关,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册子递给叶朔。 叶朔一脸纳闷。 蒙嘉齐神秘兮兮的笑道:“这是楼内一部分女子出楼时间,以及喜好。这是我花大价钱搞来的,怎么样是不是价值千金?” 叶朔郁闷道:“我来凤舞天下楼不是为了追求女子。” “大哥,咱俩都是男人,别装了。知道这书我从哪儿搞来的吗?就是刚刚那个盘着头发的富家公子哥吴炎兵那儿搞来的,我还是赊了账的,足足五十两白银。凤舞天下楼的女子别说中都放眼整个大秦,那也是上上之资,进来了自然要把握机会。” 蒙嘉齐说了一大堆,见叶朔依旧满脸严肃表情,无奈的感叹道:“好吧,我真怀疑你是不是男人。” 叶朔也觉得颇不好意思,男人和男人拉进彼此的距离最好的办法就是女人。蒙嘉齐和他虽然认识时间很短,但彼此相处却是没有任何距离感,像是认识了很多年一样。 拒绝朋友的馈赠无疑有疏远的意味,为了保住友情叶朔只得将那小册子揣进怀里。 蒙嘉齐道:“哈哈,男人就该潇洒红尘,快意恩仇。你若是看上了楼内的女子,就按照册子上的记载,去对症下药,保管事倍功半。” 两人吃过饭,又开始人清洗餐具,凤舞天下楼内的姑娘和丫鬟极多,叶朔估计了下,应该不下于百来人。 在加上楼的顾客,所以用过的茶碗,餐盘也是堆积如山。所以清洗餐具的任务也是如同秋风吹拂下的落叶,一会儿来一笼。 放工后,在蒙嘉齐的带领下,来到了正气武道馆。 武道馆的地理位置很好,就在南一街的背面,出了巷子就是繁华的街道,进了巷子繁华的喧闹声就像别什么挡住似的,很安静。 正气武道馆的开门时间是辰时到午时。 此刻武道馆除了耿教习,并无其他练习的少年。 耿教习三十五六的年纪,身量不高,身体厚实,嘴唇和下巴有一圈,有些许胡茬,眉毛很浓,眼睛细长。看起来很是威严。三十余岁的武道三境感知境界武者,基本上已经可以算是正常且稍快的修炼速度了,可见耿教习武道天赋不错。 “教习,这就是我和你提过的我的朋友叶朔。”蒙嘉齐道:“他来自凉州甘南道,杀过偷马贼。怎么样,是不是颗好苗子。” 耿教习打量着叶朔道:“肩背紧实,双腿如柱,皮肤细腻,你已经过了锻骨境,如今是在垒力境?” “是,小子垒力已经有两年又余了。”叶朔道。 “到是能吃苦,不似一般少爷、公子。”耿教习道:“你真杀过人?” “是,在拒马镇我和马爷的工作就是巡视马场,放马。”叶朔道:“甘南道地处边陲,有很多偷马贼,所以杀过几人,不过他们大都是外邦人士,除了体格强壮些,和普通人差别不大。” 叶朔并未提交夜秋城的龙洪泽,他不想给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不管对手是谁,至少证明你有胆。”耿教习道:“中都的有很多人,别说杀人,连实战经验都没有,所以我这边的指导训练都是偏实战型的,若是你没有异议,便明天早上来。” “谢过耿教习。” 叶朔交了银子,便又和蒙嘉齐来到凤舞天下楼。此刻他们放工,自然期望再次看到楼内姑娘剑舞。 可惜等了整整等了大半个时辰,依旧没有见到任何人影。 他和蒙嘉齐在外面吃了些东西,便回了舅舅的铺子。 休息了一晚后,一大早,他便来到正气武道馆报道。 只见武道馆的院子内,十多个少年整整齐齐的站成一排。 蒙嘉齐正在其中,而且站在最前面的正是那天在凤舞天下楼内,和他抢最后一个杂役名额的,桃花眼男子高鼎。 由于不知具体上早课的时间,所以他显然迟到了。 耿教习看着面前的众人道:“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新如馆的学员,叫叶朔。以后你们就在一起实战锻炼。” “第一天修课,就迟到,真是好大的架子。”高鼎阴阳怪气的看着叶朔。 叶朔没理他,老实归队,站在蒙嘉齐身后。倒不是他插队,而是蒙嘉齐本来就站在最后。 耿教习看着众人大声道:“所有人都听好,锻骨境的慢跑两千步,快跑一千百步,垒力境的慢跑五千步,快跑三千步,不可掉队,开始。” 高鼎在前面带头,整齐化一的脚步声,便响了起来。 叶朔发现,这十几人中,后天第一境,炼皮境的没有一人。锻骨境的三人,余者全是垒力境界的少年。 垒力境界是后天最后一个境界,要不停的打熬力气。 完成了基础跑步热身后,他们就在院子内,玩弄石锁。 石锁最大的一个近乎四丈高,据说有两千斤。这样的东西,就算是先天武者单单用体力也撼动不了分毫,除非像大水那样天生神力。 第41 章 掀翻张顺 垒力境界,表面上是打熬力气,实际是锻炼全身气血,冲击丹田。所以根据各人体质不同,对力量并未有明确的划分要求。 武道单单使用自身力气,毕竟是小道。只有迈步先天打通气海才是正途。 有人能玩弄一千斤的石锁,可没有机缘也终究只是一个后天武者。有人自身力气只能够玩弄三百斤石锁,但机缘一到,就能进入先天,和后天武者不可同日而语。 当然在没有步入先天之前,力气大的人,往往能在比斗中占尽优势。 前方,一大群垒力境的少年围在高鼎的周围,一边锻炼一边说笑着,同时不怀好意的目光虚瞟着蒙嘉齐和叶朔。 蒙嘉齐就像一个外人一样被他们排挤在外。他犹豫了会儿,走到一个劲装赤膊的少年面前。 “张顺石锁能否借我两个?我和我朋友也需要锻炼。” “滚!” 张顺横眉冷喝道。他的声音不是很大,但那股仇视的意味非常明显。 锻炼力气的石锁有二十多个,所有垒力境界的人,一人一个都还有多余下的,他偏偏不给蒙嘉齐用。 蒙嘉齐一脸无奈,前面的高鼎在一旁冷笑。 叶朔来到蒙嘉齐身旁道:“你还真是孤家寡人啊!这么多人,除了我这个新来的,尽然没一个和你关系好的人。” 蒙嘉齐尴尬笑道:“武道馆是讲实力的地方,我纵然有些家世,但有高鼎带头找我麻烦,他们就更不屑于我为伍了。” “这么说的话,道馆内后天第三境垒力境界的人,你一个都打不过?” 蒙嘉齐道:“说出来也不怕叶兄笑话,我已经有两个月没来武道馆了。原因就是不光要受他们刁难,还会受皮肉之苦。我们锤炼完力气后还有实战演练。每天要完成一轮的实战演练。” 正气武道馆垒力境界的学员,一共八人,加上叶朔九人。一轮的实战对抗,就是每一个人要和所有人一对一的交手。 而高鼎之所以在正气武道馆有如此高的人气,除了他的家世外,自然也有他的以一胜九的实力。 蒙嘉齐两个月都没来修课,耿教习既不找他,来了后也不罚他,显然对他是放养模式,也不指望他能在明年十二宫比武中能取得好的名次。 如果说蒙嘉齐是放养的羊,那高鼎无疑就是耿教习寄予厚望的珍宝。要知道在十二宫比武中,表现出色的弟子,都会受到其他大型势力关注,他这样的教习也能出名。富凭子贵,师从弟子而荣,就是这个道理。 叶朔拍了拍蒙嘉齐的肩膀,然后走到张顺面前。 根本没有和对方说什么,左右手各握住石锁的把环。 现场空余的石锁,总共四个,一个在张顺的屁股下,一个在他的脚下,另外两个在他身后。 他坐在这儿,不时用腿抬石锁,看似正常锻炼腿部力量,实际是看护石锁,不让蒙嘉齐靠近。 当叶朔两只手摸着石锁的石环后,两只手突然出现,并且按在石锁上面。 是张顺的手,手臂黝黑发亮,肌肉紧实。 他咬着牙,紧紧的盯着叶朔,表情很是凶恶。 “我刚刚说了,滚,你是耳朵聋,还是装作没看见?” 叶朔看着这种是不是就张牙舞爪的表情,很是无语。 “这石锁有写你名字?” “写了如何,没写又如何。”张顺在后背上摸了一把汗,刷刷几下,便在两人争抢的石锁上各写了一个顺子。 他笑道:“现在有我名字了,怎样?” 围在高鼎附近锤炼的不少学员,都将目光投向两人。 “我想告诉你,写不写你的名字对我来说都无关紧要。”叶朔说完,双臂猛的使力。 “啪”的一声。 张顺直接向后摔倒在地。他和叶朔的手都按在石锁上,叶朔发力太猛,太大,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噗嗤” 这一下摔倒极其不雅,连高鼎身边和他一伙的人,都忍不住发出笑声。 张顺这么强势要面子的人,如何受的了如此跌份的事,从地上一跃而起,抓住叶朔的衣领。 正在这时,耿教习发现了这边的情况,身子一动,快的不可思议,如同脚底生风般,就到了两人身边。曲指一弹,张顺的手臂突然一麻,松开了叶朔。 耿教习呵斥道:“张顺你想干什么,我这儿不准私自动手。我说的话,你是不是忘记了。围着院子跑一百圈,快去。” 张顺再怎么张狂,也不敢公然违背耿教习。狠狠的瞪了叶朔一眼,老老实实的围着院子跑了起来。 处理完矛盾后,耿教习便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喝起了茶。 叶朔将手里一个石锁递给蒙嘉齐。 蒙嘉齐接过石锁放在地上,朝着叶朔竖起大拇指。 高鼎身边一人,感慨道:“一下就将张顺掀翻,这新来的小子力气不小啊。” 另一人道:“高鼎如今的力气可是四百斤往上啊,一下将他掀翻,我们这儿也只有大头能做到。” 一个又高有胖的少年,摸了摸油量的光头傻傻笑道。他就是同伴嘴里的大头。身体素质极强,但就是脑袋不灵光。 高鼎盯着兀自锻炼的叶朔道:“他出其不意,张顺才着了他的道,按正常来讲,只有比对方力气大十倍的人,才能轻而易举将人掀翻。这新来明显不是,不过比蒙嘉庆强是一定的。” “嘿嘿,比蒙嘉齐强又能怎样,照样要他好看。” “张顺出了丑,以他的性子,那个新来和蒙大绔,有苦头吃了。” “张顺怎么说都是我们兄弟。麻的,一会儿实战,要他好看。大家都记住了,照老规矩办事。” 一伙人点点头。 力量锻炼了整整一个时辰。耿教习便将众人集中到了一起,进行实战演练。 他们这些垒力境界的学员不是很多,并且就两个团体,一个是以高鼎为首,一个则是叶朔和蒙嘉齐。 一到实战,蒙嘉齐顿时愁眉苦脸。他不怕吃苦,就怕挨打,而正气武道馆的实战演练,更本不能提前投降,要么挨打,然后倒地认输,要么打到别人认输。 他和高鼎本就有矛盾,加上又是这群人中实战能力最弱的,免不了被他们‘重点照顾’。 实战演练高鼎他们那一伙很快就完成了,接着便轮到叶朔和蒙嘉齐两人。 此刻,高鼎张顺等一伙人,不怀好意的看着面前的叶朔和蒙嘉齐,好似狼群打量着自己的猎物。 第 42 章 这次不认输 此刻,高鼎、张顺等一伙人,不怀好意的看着面前的叶朔和蒙嘉齐,好似狼群打量着自己的猎物。 耿教习不悦道:“蒙嘉齐你怕挨打你学什么武道。出来,到你了,真是扭扭捏捏,磨磨蹭蹭的像个娘们,” 蒙嘉齐磨磨蹭蹭的走到中间。 高鼎一伙人,勾肩搭背的站在一起。 一人道:“蒙大少爷,你几个月没来武道馆,我以为你以后不会来了。你知道吗,你不来,我们都少了很多乐趣。” “哈哈!是啊,我们还曾经打算去你家安慰安慰你。大秦重武,堂堂男儿,若是连些许皮肉伤都受不住,那趁早死了武道的心。现在看来,我们蒙家大少好是有些骨气。” “喂喂,宪哥儿,他有什么骨气,以往明明挨上一拳一脚就主动倒地认输。这都算是有骨气的话,那我大秦武者,断臂而不倒,宁死而不降,肚破依旧坚持战斗,岂不是被侮辱了。” 另一人道:“这倒也是,前些日子我家的大黄,就是我的爱犬,别人拿棍子打断了腿都斗志不减,现在想想他那算是骨气的话,简直是侮辱我家爱犬大黄。” 这明显是在说蒙嘉齐连狗都不如。说蒙嘉齐有骨气的是他们,不如狗的也是他们。 他们一伙人七嘴八舌,蒙嘉齐站在场地中央,羞愧的满脸通红,他有些懊恼,若是一开始自己就表现的倔强些,坚强些,此次就算是依旧挨打,也能硬气些。 蒙嘉齐越想越窝火,以往他是趋利避害的性子,此刻忽然头脑一热道:“你们来吧,这次我不会认输。” 张顺跳了出来,揉着拳头,一脸凶狠,阴阳怪气道:“希望你说道做到哦!别让大家伙更看不起你。” 耿教习见第一个对手出来,直接开口道:“别叽叽歪歪的,直接开始。” 说完他向后退去,让出更大的场地给两人。 他来自西北性子有些粗犷,中都的孩子别说真正和人生死相波搏,连基本实战都很欠缺,若想在十二宫比武中拿到前一千名,光下苦工远远不够,更要又江湖人的凶悍之气。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一群人,如此针对蒙嘉齐他不做声的原因。在他看来都是少年人,只要不闹出人命,受些言语辱骂,肉体打击根本不算什么。 他有意要培养这些中都孩子的凶悍之气。 “拳脚还是刀剑?”张顺看着蒙嘉齐,扬了扬下巴。 耿教习武道中,刀和剑,是他最得意的两项,其次就是拳法。 大秦的武者中,受剑道影响非常大,若修武道,大都会首选剑道。但剑道不仅对武道根骨要求很高,对剑道的感悟更是极难。 很多习练剑道多年,实战能力依旧平平,这些人往往就会转换武道方向,要么练拳,要么挥刀。大秦武者多如牛毛,在拳术和刀术上有所建树之人也不少。 大秦武道传承中,剑道最是璀璨,其次是刀和拳。而耿教习,无疑对剑和拳都有个人理解和体会,虽说比不上某些专精一道的人,但教授徒弟却是正合适。 就拿他手下的这些少年人来说,其中就只有两个适合学剑,一个是高鼎,对他的燕林剑技多有体会,一通其中些许变化,另一个是后天第二境锻骨境的十四岁的少年。余者学剑往往事半功倍。 蒙嘉齐也和大秦多数少年一样,喜欢剑道,梦想成为一名剑道高手。可是他清楚,自己对剑道着实没啥天赋,虽然张顺的剑技比他好不了那儿去,但碾压他没有丝毫难度。他唯一能拿的出手的便是拳术,这一两年来,耿教习指点他最多的也是拳术。对他也算是因材施教了。 张顺和其他人一样,剑、刀和拳,都有习练,泼风刀法是他最能拿出手的。他故意问蒙嘉齐,比什么显然更本没将对方看在眼里。 蒙嘉齐犹豫了会直接开口:“比拳。” 张顺右脚一跺,同时大喝一声,飞快想蒙嘉齐扑了过来,拳头自上而下,如同炮弹般砸向蒙嘉齐脸庞。 蒙嘉齐神情紧绷,微微曲臂,护着自己的脑带同时身子一弯。这动作几乎是他下意识做出来的。 一声闷响。 蒙嘉齐吃不住力,一连退后四五步这才稳住身子。 张顺也是略敢意外,他的力气,以及身体素质在他们这一伙人中虽不是最强,也是排前几名。蒙嘉齐尽然没一拳而倒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一向受习惯了挨打的蒙嘉齐接住了张顺的拳头,高鼎身边的人也是大感意外。 “没想到这小子还是有两下字的,顺子哥儿这一拳,至少有两百斤力气,他尽然挡住了。虽说有些狼狈,而且自己手臂也撞到了自己脸,毕竟没倒。” “也就仅此而已了,他体格还没长成,垒力境界力气由于先天不足,也不能发挥出更大的力道。后天武者,赤手搏斗力量大于技法。就看他能吃顺子几拳了。” 张顺道:“我以为刚刚你也就是嘴硬一下,看来你确实打算坚持到底了,哈哈,我喜欢。” 他边说一边出拳,一拳快似一拳。纵容他的拳法杂乱无章,但绝强的力道,让有心反击的蒙嘉齐,根本腾不开手。 耿教习站在一旁仔细的看着,他第一次见到以往懦弱的蒙嘉齐抵抗的这么顽强。 蒙嘉齐的拳法却是我的路子,我不以拳法为长,但他倒是领悟到我的野路子拳法,身形合一,体虚拳实最为关键,可惜他体格不知,若是大头有他的习拳天赋,倒是大有可为。改天抽个时间和这小子说说,让他不要执意在剑技上,多专心拳法,或许有所增益。 张顺拳出如风,一转眼打了十多拳,蒙嘉齐抵抗的很辛苦,看着近在咫尺的拳头,奔向胸膛之时想抬手却异常吃力。他这才发现手臂以经青紫一片,失去知觉 “嘭” 他像一个沙袋般,直接被这一拳轰飞出去。比拳,落地者自动判输。为了出气,张顺一把揪住蒙嘉齐不让他摔倒,紧跟着又是一拳砸向蒙嘉齐的头部。 “嘭嘭嘭……” 张顺一直手提着蒙嘉齐的衣服,保持后者站立。另一只手,如同打鼓般,疯狂的落在蒙嘉齐的全身上下。蒙嘉齐微弯着身子,双手紧紧护着自己的头部。 第 43 章 希望你也一样 “够了!”耿教习大吼一声,一把将蒙嘉齐从张顺手里夺了过来。 随即双目如电一般直视张顺:“这次下手太不知轻重了。在我面前死人,我也会捏死你给死者家人交代。” 这就是耿教习的规矩,他没读过多少书,从西北来的,管教自己的学员永远都是这么直接,如同严冬的风,凛冽而又刺骨。 张顺显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些话。他下手极其有分寸,多年来他们一伙已经在蒙嘉齐人肉沙包的锻炼下,掌握了出拳的火候。 耿教习将蒙嘉齐平放在地上,然后后真气为他活气退瘀。 蒙嘉齐几乎被揍的不成人形,双眼和左脸青紫一片,高高肿胀着。额角一直往外渗这血迹。 他透着高肿的眼皮,双眼睁开一条缝看着叶朔笑了笑。 叶朔紧了紧手里的剑,张顺和蒙嘉齐的比武已经不能算是比武了,完全是报复性的殴打,或者准确的说是极其恶性的报复性的殴打。 难怪蒙嘉齐被揍人几个月不敢来武道馆。 处理好蒙嘉齐后,耿教习道:“蒙嘉齐不能比武了,你们继续!” 高鼎等一些人立刻将目光投向叶朔。 耿教习看着叶朔,他虽然知道对面这个来自凉州的少年绝对不像蒙嘉齐这么草包,但具体有什么水准,他心里没谱。而且叶朔是他收的第一个非中都户籍的学员。 “叶朔,你想挑战谁?”耿教习问道。 “他。”叶朔指着张顺开口都。 张顺立刻跳了出来,瞪着叶朔道:“我本想等会儿在教训你,既然你主动找我,那我就不客气了。” 和刚才不同,他此刻手里拿着一把训练用的木头大刀。他虽然脾性火爆但绝对不是无脑之辈。刚在叶朔拎着石锁一下将他掀翻,虽然说有他分神没有准备的缘故,但是对方力量绝不会比他小。而且他本来不打算第一个出来和叶朔交手,想等先同伴先上,他在一旁看看叶朔的具体实力。但奈何他刚刚将蒙嘉齐揍这么惨,叶朔对他早就不满。 叶朔没和张顺做无意义的争斗。将手里的剑放在地上,来到场地中央,直视张顺。那双眸子平静无波,好似幽暗的寒潭,看不到任何波澜。 一人道:“这人莫不是傻子吧,顺哥儿的刀法可是凶辣异常,赤手空拳就想和张顺比斗,简直是脑残。” “我们就等看笑话好了,他刚才得罪了顺哥,只怕下场会比蒙嘉齐那小子更惨。” 高鼎也是饶有兴趣的大量这叶朔。一双桃花眼,胡溜乱转显然不怀好意。他悄悄在张顺的耳边低语一阵后,不在言语。 张顺见叶朔如此藐视他,心中大怒,但也没有急于进攻。刀放在身后,如同猎豹一样缓缓相叶朔逼进。 他道:“刚刚姓蒙的一直都没开口认输,你是他朋友,不会比他还不如吧。” “蒙兄弟就算以前有些懦弱,但今天让我刮目相看。我就怕有些人表面看上去像凶狠的野狗,实际上是如同下水道里的老鼠。” “你tm的!”张顺没想到面前的人,看起来木讷没想的言语如此犀利,瞬间被点燃怒火。如同猎豹一样像叶朔蹿了过来。 木质的大砍刀携带无与伦比的气势,当头落下。很快、很急。 张顺的身手确实很强,拿着刀的张顺和赤手空拳的张顺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他看似简简单单的一刀,让周围学员感受到了耿教习使刀的韵味。 这一刀叶朔没有硬接,这绝对是傻子才干的事,他身形一晃,上前一步,提腿向前踹去。 张顺挥刀下压稳定身形,间不容发之际,还了一腿。 一声闷响,两人各退两步。 简单一招,再次提升了张顺对面前这个新来的认知。他自小在中都市斤摸爬滚,斗殴经验非常丰富,一般少年人,看到他气势十足的刀锋,都会选择避其锋芒,然后找到他的破绽,回手反甲,他和他同伙的比武,对方也大都如此,这样一来他的泼风刀法欺身近压,刀势越蓄越快,力量越来越多,只要对方不是速度和力量超过他很多,基本必败无疑。 而面前这个新来的,面对他的刀锋敢主动贴身攻击,不得不说看似很危险,其实是最正确的应对之法。 对方绝对不是蒙嘉齐那样可以任他拿捏的软柿子,这是此刻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张顺看着对方那副长身而立,一脸泰然的样子,心里很是厌恶。 他的泼风刀法,起手势就像猎豹,需要弯腰,压头,并且刀朝后扬起,和对方那笔直站着的身影相比毫无一丝气度可言。 他再次冲向叶朔,这次他直接是破风刀法的两连斩,翻身斩,横扫千军。 这是他目前最强的连斩技法。攻若旋风,且攻中有收。 这次叶朔不在贴身上前,右腿使力,整个人随着张顺的刀锋快速旋转起来。 定睛看去就像是在张顺的刀尖跳舞。 一旁众人看的目睹口呆。 说实在话,张顺的刀法在后天武者中,也是是小有成就,比起叶朔在夜秋城遇到的那个林鸿泽强出不少。他若是用剑,张顺根本出不了这么多道。 张顺的刀越舞越急,叶朔整个人似乎都被他的刀锋围着,一不小心就会被砍中。 耿教习看着叶朔的灵动的身法,萍萍点头。小声道:“从此子平静的神态来看,确实有不少实战经验。身法也还不错。这束修收的值。” 张顺一连串,劈出十余刀,眼看就能砍中叶朔,却是美美就差之毫厘。 “看来你出了会倚强凌弱,也没啥真本事。” 张顺顿时怒火攻心,刀法越来越急,牙齿紧咬,仿佛想一刀将眼前之人砍成两半。不知不觉间,他出手不留余力,连自己空门大开都不自知。 叶朔猛然发力,转身一记高鞭腿,将张顺的刀扫的地上,然后右手猛的砸向张顺脸庞。 “嘭喷喷……” 他抓住张顺脑袋眩晕的刹那,拎着张顺的衣领如同刚才张顺殴打蒙嘉齐般一拳接着一拳。 第 44 章 秘影剑技 每一记拳头如同炮弹般,疯狂的落在张顺的身上、臂膀和头上。 同时还不忘记提醒张顺:“蒙兄弟可没喊投降啊,别让你的兄弟们瞧不起你。” 张顺气得心火直冒,却又无可奈何。 一旁的耿教习终于看不下去了,立刻打断叶朔的攻击。 “够了,叶朔你为朋友出气,我也不多说什么。武馆就是培养你们的实战能力,你比他强,揍他也是应该,但我刚刚对张顺的话不想重复第二遍。” 接着张顺也得到了和蒙嘉齐一样的待遇,双双躺在地上。但他的眸子依旧紧紧的盯着叶朔,仿佛真是一天凶狠的恶狗,但叶朔完全无视他的目光。随后他又将目光投向身边的蒙嘉齐。 后者收起笑容,将头扭向一旁。 躺在地上的蒙嘉齐,高肿在脸颊在一旁笑着,虽然咧嘴这个动作让他很痛苦,但却控制不住。这伙人每次比斗,打他最狠的是张顺,对他侮辱最恨的就是高鼎。他做梦都想把张顺暴揍一顿,如今虽然不是他亲自出手,但看着张顺被揍的像落水狗一样,还是压抑不住自己心中的兴奋。 高鼎一伙人看着叶朔,眼神极其不善,个个都义愤填膺,张牙舞爪。 武道馆的比武目的是为了提升学员的实战能力,以及体力,同时也为了适应十二宫比武的模式,所以采取的都是车论战。就是一个人一天要进行多场战斗。 高鼎一方,立刻有跳出来一人。 这是一个略微矮小的男子,偏瘦。 他使用的也的木质的大砍刀,不过此刀相比张顺的大砍刀小一圈,显然他不是力量擅长的选手。 他的刀法很快,虽然也是破风刀法,在力量上比起张顺差了些,但出刀极其灵活多变。几乎将刀舞的密不透风。但他速度在叶朔看来还是稍慢。 面对这样的对手,叶朔后腿一步避开对方刀势,找到间隙,只接一拳砸在对方的胸口。 这个瘦小男子也没想到叶朔竟然采取不同的战术策略,几乎是没有防备直接被砸飞出去,躺在地上。 至此这瘦小男子便输了,他从地上爬起来时依旧不敢相信,对方体格和他差不多,比张顺小一圈,力量竟然比起张顺都不遑多让。 这些人看样子虽然都没少欺负蒙嘉齐,但叶朔还是最讨厌如同恶狗般的张顺,对其他人道也不想下重手,毕竟耿教习刚刚警告过他。初来匝道,他不想搞成一个人憎鬼厌的局面。 接着是第二人,第三人,一直的第五人。 叶朔赤手空拳面对这些人,除了对付那个呆呆的大头有些吃力,游斗了不少时间外,大都是两三回合解决战斗。 转眼间,叶朔的对手就只剩下高鼎一人。 高鼎的眼神也从一开始的轻松,随着自己的同伴被一个个击败而变得凝重起来。 他将自己的佩剑扔在地上,从兵器架子上拿出一柄木制的剑,走到场地中央看着叶朔。 认真起来的他,倒也有几分剑修的那种沉着飘逸的韵味。 和比拳不同,刀剑比斗,凡是中任何一刀一剑都自动视为失败。 相比起实战来说,这的确有些严格,毕竟不要紧的部位中招,几乎不会影响战斗力,但这规矩是耿教习制定的,目的就是尽量提高学员的自我保护意识。 十二宫的比武大赛,那可是几万人,要比整整一个月,若是中途不注意受些伤,绝对会影响后面的发挥。这也是耿教习如此严格要求的主要原因。 高鼎打起十二分精神,紧紧盯着叶朔。这一战若是他赢,他将依旧保持自己正气武道馆未尝一败的骄人战绩。若输虽然算不上名誉扫地,但多少会有损他在正气武道馆学员心中的声望。 若是叶朔赢,叶朔无疑就会取代他,成为新的正气武道馆第一人。 叶朔也从兵器架子上随手拿了一把木剑,这次他没敢托大,赤手空拳迎战对方,完全是不智之举。高鼎是正气武道馆公认的第一名,绝不可能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糟糕。 “难怪蒙嘉齐将你找了过来,你确实很强,有资格做我对手。”高鼎手腕一转,剑尖朝下,同时弯腰。行了一个剑礼。 叶朔也是同样如此。 秦人爱剑,剑道文化很多。 剑竖比胜负,剑指绝生死。 一般情况下,大都剑修比武前都会行此礼,不仅对剑道表示尊重,更是对对手的尊重。 耿教习也在一旁认真的看着,高鼎虽然有些脂粉气,但毫无疑问是正气武道馆内习剑天赋最高的人,说是他的得意门生也不为过。他对高鼎的十二宫比武可是抱着重大期望。 高鼎的燕林剑技,由于其本没有先天境界,使用不了真气,威力大减,但对剑法中的套路不仅滚瓜烂熟,且已经体会到三四分燕林剑技的精髓。 燕林剑技,和破风刀法都是低价武技,更讲究对剑技灵活使用,但对于后天武者来说能领悟几分剑技真意,也是极其难能可贵的。 大秦武道昌隆,剑道传承最是丰富,但是剑修在大秦武者中的占比,才堪堪约两三成左右。这也是大秦每出一个剑道高手都会大肆宣扬的原因。 比如青年一辈的,一剑山开陶长明,一剑卫城严平,一剑镇狱褚珲,一剑洛水寻秋风赵青灵,一剑夏雨雪就叫夏雨雪。这几人,之所以如此出名,绝对不是大秦所有年青一辈的人,武道修为不如他们,最关键原因,无他,秦人爱剑,而他们剑都修为高绝,实力不俗。 而衡量一个人有没有剑道天赋,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悟性。看起来模棱两可,但确实存在。 这次叶朔没等对方先动,而是自己发起了攻击。 剑如吐信之蛇,不动则已,一动便是危险一击。 叶朔家传剑技,得自他父亲。他们家低级剑技只有一种,名字叫秘影剑技,中高级剑技各有一种。 他们家只有他大哥二哥修习过中级剑技。高级剑技由于他父亲的死亡已经断代。他所掌握的就只有家传的秘影剑技。 这门剑技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字,这也是叶朔多年习剑的最主要的练习目标。没有繁复精妙的招数就求一个字,快。 高鼎眉头一皱,这一剑很凶险,来不及多想,横剑,左移。 尽管他反应很快,但耳边一撮头发还是被剑击中,往后飘荡。 若是叶朔手里的是真剑,他这撮头发绝对不保。刚才还好他险之又险的微微磕开了对方的剑几寸,要不然他的发髻都会被对方打散,会显得很狼狈。 第 45 章 败高鼎 高鼎忽然出剑,木质的剑体沿着叶朔的剑就是一招‘花现清风’。 燕林剑技一共十二式,这一招是燕林剑技的第是四式,是反攻最迅速的一招。不得不说高鼎的剑技和反应极为迅速,成功阻挡的叶朔变招后的攻势,逼得他只能暂时防守。 两把木剑在空中忽悠往来,远看如同好看的杂耍,近看却是剑剑都是杀招。 “砰砰……” 交击声不绝于耳,两人一会儿你进我退,一会儿我进你退,有来有往,转眼交手了二十余招。 叶朔的家传剑技若是碰到非速度见长的对手,很容易取胜,因为秘影剑技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字,从名字上看,这门剑技更体现暗杀突袭。正是因为如此,这门剑技的缺乏巧妙的变化,精妙的招数。碰到速度也快的对手,正面鏖战对抗,最是吃亏。 高鼎无疑就是那种人。 一旁的众人看到目瞪口呆。高鼎的拳法一般,剑技那就是另一番天地了。别说在正气武道馆,就连在中都南市的所有武道馆内也是排名前列的存在。 南市的武道馆很多,水平好一些的有,正气、合一、立威、青叶等。 他们一伙人除了除了平日在正气武道馆训练,也隔三差五的去找其他武道馆交流,这几年下来高鼎在中都南市的武道馆中的小圈子内,也是颇有名气。 南市这一届武道馆中,正气、合一、立威、青叶这四家武道馆的学员是最出色的,高鼎和他们的学员交流虽不敢说绝对的第一,但也是胜多输少。 对于这种私下交流,各个武道馆几乎是持开放态度,毕竟多了解多实战,对明年的十二宫比武有很大的帮助。还能相互学习,至于能学多少就各凭自己的本事。 转眼间,两人便交手已经超过两盏茶的功夫,双方头上都布满细密的汗水。 他们都是经过炼皮锻骨境界,非高强度体力、精神消耗,很少会出现这样的画面。 叶朔也没想到,正气武道馆的第一天就碰到了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 他虽然不是自大的人,但出身凉州的他,且小小年纪都有杀马贼经验,他多少都会对中都少年有些轻视。此刻看来大错特错。 一旁的耿教习,看着两人你来我往,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谁都搞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这会儿,叶朔明显感觉压力大增,高鼎的出剑路数明显大变。 虽说他不曾识得燕林剑法全貌,但光想就知道一开始高鼎就是用的燕林剑技。 都是学剑的,叶朔通过刚才的交手,判断出对方已经将燕林剑技的剑招使完了,各种招数虽不是完全按部就班,出剑角度也大有不同,但还是能找到相似剑招的影子。 也就是说高鼎最少将燕林剑技使用了最少两遍以上。 若是一直持续下去,谁都不放手的话,比的就是谁更能沉得住气,寻找机会雷霆一击。 在高鼎犀利的进攻下,叶朔如同随风起舞的树叶,看似马上就要中剑,不堪一击,但往往最关键的时刻却能化险为夷。高鼎明显更加急躁,心态若变,出剑就不那么稳定,叶朔一早就在等待那个不稳定的机会。 可是他失望了,高鼎的剑招,忽的大变,明显使用的不再是燕林剑技。 刚才的高鼎,出剑犀利,灵动。此刻的高鼎出剑则多了一丝狠辣的意味。他没三剑,其中有两剑要么是直取叶朔的脖子,要么是叶朔的心脏。 什么剑技讲究的都是在自身安全的情况下,灵活运用招数,一般都是能刺中那儿,就刺那儿。绝非像此刻一样提前爆料自己攻击一图。 这无疑是以伤换胜的打发。 高鼎剑法一变,叶朔压力大增。神情更加紧绷,打起十二分精神。 若不是叶朔的身法很快,出剑速度比对方快上些许,此刻早已经败北。后天武者的出剑速度都有一定界限,在临近那个界限后,速度每快上一秒,都极其不易,这些年叶朔在出剑速度上下的功夫,此处完全体现了出来。 又交手了好一会儿,叶朔已经被对方的犀利剑法逼到墙角。两剑相交的情况下,叶朔由于体力不支,空门大开。 高鼎找到机会,忽的一个燕子翻身刺,奔向叶朔想胸口。 这一招是燕林剑法的最后一式,身体大幅度后倾的同时,剑如同燕子的嘴一般向前猛啄。 这一式叶朔剑过对方使用了好几次,每当自己前胸稍有破绽,对方必定有这一式。 这个前胸破绽,与其说是被对方逼的,还不如说是叶朔故意为之。 高鼎一剑刺出,对方避无可避,且对方双手大开,余力已消。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胜利。 眼看自己的剑,就要刺中对方胸口,猛然间,一把木剑以一个奇特的角度出现在他脑袋下方的脖子上。接着短短的几寸,便如同咫尺天涯般遥不可及。 燕子翻身刺,原本是绝杀一招,此刻成了他破绽最大一招。他此刻只觉得自己脖子火辣辣的痛,虽然木剑没有剑尖,但大力之下依旧撞得的脖子青紫一片。 耿教习宣布道:“叶朔胜。” 全场雅雀无声,除了蒙嘉齐报以兴奋的微笑外,其他人都一脸愁云惨雾。当然除了耿教授。 刚才两人勉强可是算的上是势均力敌。他将叶朔他高鼎的优缺点完全看在眼里。 特别是高鼎同伙,他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刚刚高鼎明明占尽上风,已经将对方逼迫到了墙角,结果转眼间便落败。这急转弯太快,他们一时间更本反应不过来。 高鼎冷哼一声,猛的把木剑砸在地上大吼道:“我不服,要求重新比过。他明明不是我的对手。” 接着他又恶恨恨的盯着叶朔道:“除了开始的那一剑,有几分看头外,你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如不是最后你使奸计,诱我上当,你已经败了。姓叶的你自己应该很清楚。” 叶朔没理他,整理了下衣衫,将手里的木剑放回武器架。 高鼎任依旧在他身后喋喋不休:“姓叶的,你用无耻手段赢得这场比武,还心安理得,你不觉得羞愧吗?” 叶朔从地上将自己的剑捡了起来,看着高鼎淡淡开口:“比剑输就是输,赢就是赢。输了不服输,做狺狺狂吠之态,我更替你感到羞愧。我来正气武道馆,随耿教习学剑,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切磋。” 高鼎顿时面色铁青,连他一个阵营的学员,都将目光投向他。 第 46 章 又闻清香 “行了!”耿教习看着高鼎道:“低级武者比剑,可不光光是比剑技,还比脑子,我告诉你多少遍了。用剑不能用老,你拿的是剑,触之既回,沾之既走,你求胜心切,招数用老,败是必然。若是你稳一些,也不是这个结果。” 教训完高鼎后他又看着叶朔:“你用的剑技属于突发刺击一类,这类剑技讲究的是一招制胜,但弊端也很明显,缺乏灵活变化,若是你第一剑无功,不顾对方反击,直接用剑下挑,或对方会先刺中你,但对方必然会遭遇重创。但你没有下意识的做出这样的反击,而是不急不躁稳扎稳打,所以你练得这类剑技并不适合你,相反稳健而灵活多变的剑技更适合你。” 听完这话,叶朔也深以为然,因为他父亲也对他说过同样的话,但由于能让他习练的初级剑法,就只有秘影剑技,这也是无赖之选。 他父亲虽然算不上什么大剑修,但也是洞玄境界的武者。放在大秦的江湖,也是中流砥柱般的存在。眼光自然不差。 “多谢耿教习的指点。”叶朔双手抱拳。 “你对剑道悟性不错,实战也很聪明,但缺乏足够的应敌手段,来我这儿,也算来对了。燕林剑技真好是特别讲究灵活和技巧的初级剑技,对提升你的实战能力有很大帮助,以后多用心学习。” 叶朔点点头。他原以为耿教习和高鼎相处时间比他长,训话多少会偏向高鼎,没想到对他这个新来的,耿教习也是不偏不倚,评价的也很客观,瞬间对耿教习的为人更加敬服。 此刻的高鼎如同被打翻了的醋坛子,脸上乌云密布。眼神散发着浓烈的敌意。 剑道悟性不错!这句称赞的话,十几个学员中,只有他得到过这样的赞誉,如今这个只属于他的荣耀,又加身到一个新来的身上。他感觉就像是被人抢走了荣耀般,有失落,有羞辱,更有无尽的愤怒。 比斗完后,针对叶朔这个新来的学员,耿教习又单独给叶朔演示,燕林剑技的全部招数套路。 耿教习是先天第三境感知境武者,纵使演练初级武技,依旧满院生光,看着块头厚实的身子,也灵巧的像一只纵横在树林的燕子。 快速、灵动、手中那柄木剑,瞬间充满危险,剑身几乎无迹可寻。 叶朔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耿教习燕林剑技,纵容不使用真气,依旧给叶朔一种无处可躲的感觉。他在心里默默估计,挡不住耿教习的任何一剑。差距就是这么的大。这其中最关键的就是对方不仅对燕林剑技很熟练,更是对燕林剑技有着很深的体会。 耿教习教完后,叶朔边在一旁开始自己练习。他的记忆力不错,耿教习之演练了一遍,他便记住了燕林剑技的所有剑招。加上刚刚和高鼎战斗这么久,说是把燕林剑技刻在脑海都差不离。 这燕林剑技无疑补充了叶朔的短板。 本来黄昏就可以离开武道馆,叶朔整整拖了大半个时辰。这期间他一直沉浸在燕林剑技之中,浑身上下都被汗水侵透。 蒙嘉齐躺了整整一个下午,才能勉强走路。而同样被他揍得很惨的张顺,已经在黄昏时被同伙抬走了。 此刻天完全黑了,叶朔搀扶着蒙嘉齐走在路上。 大秦的中都很繁华,路边每隔两尺都会挂灯笼,加上市区店铺林立,所以主干街道很亮,和十五月亮的清晰度差不多。 当然这种情况只有主干街道如此。只要没过宵禁,街上依旧人来人往。 男的一般会选择酒馆喝酒,稍微有钱的会选择潇洒青楼,听歌唱曲儿,女的一般在户外较多,最常见的就是留恋胭脂水粉较多的铺子,或者去西北角看角斗。 角斗的兴起,无疑是为大秦为数不多的夜生活增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因为通常会伴随着押注,所以男女都喜欢。不过通常去看角斗比赛的都是年龄较大女性,以妇女居多。 大秦的婚姻也很开放,男的可以纳妾,女的也可以主动休夫,女子地位相对比较高。 蒙嘉齐听着前方震天的欢呼声道:“那是中都特色,要不要去瞅瞅?” “就是角斗比赛,有人对人,兽对兽,人对兽的。其中大都是身强力壮的普通人。没什么可看的。”叶朔劝道:“你如今这样,在人群中稍微挤挤你就会痛的搓牙,还是回去好生休息吧!” “哈哈,今日看叶兄大发神威,将张顺揍成了猪头,这顿打没白挨。更没想到连不可一世的高鼎都败于叶兄的手上,真是大块人心。”蒙嘉齐道。 叶朔没说话。 “对了,认识这么久,还不知道叶兄年岁?” “明年就十六了。”叶朔看着远方的灯火,叹了口气道。 “叶兄十五就敢从凉州,只身入中都,令人敬佩。我今年十四,还从未出过中都。”蒙嘉齐道:“我这辈子最想干的事便是,仗剑江湖,快意恩仇,走遍大秦各地,看遍美女,美景。对了叶兄,听说北凉挨着北戎和罗斯国,要塞大城望月城内多北戎国人,罗斯国人,而且建筑也都和大秦不一样,是不是真的。” “是。” “能否说说,建筑是啥样。” 叶朔仔细想了想到:“大秦建筑多飞檐,颜色多青黑红白。望月城建筑,大多是圆顶,多明黄之色。” 蒙嘉齐一脸向往,话锋一转到:“望月城的异域美人多吗,有没有那种露着大腿,肚子跳转肚皮舞的女子?” 叶朔顿时无语。沉默了会儿道:“中都异域女子也不少。和他们没多大区别,大都是高鼻深目。” “我在胡姬馆混过,中都大都是北戎帝国的异域女子,鼻子特别大和尖,头发颜色都是暗黄色和黑色,但从五官来说并不符合秦人审美。我听说罗斯国人面部相较柔和些多,而且发色也更多样,不仅有金发美人,还有红头发,和银发的。是不是这样?” 叶朔无语的点点头。 叶朔将蒙嘉齐一直送到南市第八街的蒙府。临分别前道:“好好休息,睡前最好泡个药浴。” 蒙嘉齐看着叶朔的背影,沉默片刻后大声开口。 “叶大哥今日多谢你了。” 叶朔没转身,但却挥了挥手。 蒙嘉齐一开始称呼叶朔为叶兄,如今改口叶大哥。这也是随着两人相处的,关系亲近的必然结果。 叶朔刚走出第八街,转弯处一把剑忽的架在他的脖子上。 这剑来的悄无声息,随之而来的,还有那淡淡的,异常特别的清香。 第 47 章 眼中泪,胸前伤 黑衣蒙面女子很直接,声音不带任何色彩,很淡很冷。 “封迪是谁?” 叶朔一愣,顿时无数个念头冒了出来。她看过日记,没有关心留山剑冢,丁三宫,辛元,反而是这么一个人物。 “说!”蒙面女子声音清冷。 叶朔明显能感觉到对方的急迫,而且剑刃已经进入他的皮肤。他能感受到剑刃上那股冰冷刺骨的寒意。显然对方没什么耐心。 “封迪是南陵城,戍卫军部的一个将领。” “南陵城全城惨遭屠戮,除了孩童更本没有活口,他如何活着逃出南陵城的。” 黑衣女子那双如秋风萧瑟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叶朔。说话的声音也变得颤抖起来,似乎很是激动。 叶朔摇摇头:“不知道。这也是我想搞明白的问题。” 女子冷哼一声,显得更是激动,声音清冷中带着浓烈的哀怨:“南陵城十几万人都死了,桑江上漂浮着成百上千的孩童尸体,你为什么没死?你们叶家后代凭什么有脸活着?” 叶朔瞬间一惊,对方这语气和神态明显和南陵城脱不了干系。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我没有被桑江淹死?所以我来中都希望知道答案。” 剑光一闪,蒙面女子剑身一抖,忽的在叶朔的前胸画出一道血痕。没有任何征兆,巷子口风大,叶朔的麻布袍子顿时破裂。 “叶城守的三个儿子,简直一个不如一个。真是废物。” 黑衣女子说我忽然一个跳跃消失在黑暗的阴影里。 巷子口很暗,但头顶的月亮也不圆,不亮。但他却看到蒙面女子眼角噙满泪光。 女子的剑很薄很利,血瞬间从叶朔的胸口崩裂出来。 这会儿叶朔才感到强烈的刺痛。他急忙将袖子扯掉,匆忙包扎自己的伤口。同时脑子也没停这。各种念头更是纷至沓来。 她知道他是真实身份,以及来历。 他的鼻子很令,那晚偷走木匣子的黑衣人,以及在凤舞天下楼上舞剑的女子,和今晚出现的黑衣女子确定是同一个人。 她提到南陵城时,情绪失控,眼中含泪。显然和南陵城有很深的关系。 加上她对木匣子如此敢兴趣,他当于从黑市取回木匣子就被对方给偷了。下手很准,估计早有预谋。 再者,她年纪不大,由此可以推测,她很可能也和他一样,是当年从下水道逃出生天的南陵城遗孤。 唯一的疑惑是,她对自己似乎有强烈的恨意!她绝对也知道了他的南陵遗孤身份。就算没有同病相怜这情,对他出剑也不合乎逻辑。 若是她恨自己,完全可以杀了自己,以她的手段,在如此昏暗的角落,应该没什么麻烦。但她没这么做。 这里面一定不为人知的原因。他确信自己不管是在南陵城还是在凉州,都没有见过此女子,更谈不上结仇。毕竟南陵城很大,不认识也很正常。 对方虽然蒙着面,但对方的眼睛很特别,眼神很陌生,他记性不错。不会走眼。 他和他大哥、二哥想比。除了记忆力不错,还有鼻子很灵感。在武者中,最要的武学根骨,却远远不如他的两个兄长。 莫非是因为大哥、或者二哥、亦或者父亲,她才如此恨自己吗?对我手下留情,紧紧是因为我也是南陵遗孤? 虽然脉络很清晰,但最后两个答案,他依旧一头雾水。黑衣女子依旧走了,没人能和他解释这一切。 如今受伤,怕引起有心人注意,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他也没敢在此处逗留。包扎完伤口后,便沿着人少的街道像果铺行去。 中途他还将破了的长袍沿着胸口的划痕,直接撕裂,一边露着膀子,一边制作成小坎肩。一副芜突厥人打扮。 回到果铺后,戚大富见叶朔打扮也很是诧异。叶朔不想让舅舅担心便找了个借口,匆匆回了自己的房间。 前胸的伤不重,炼皮锻骨多少有些效果。现在已经止住血了。 木匣子一定要拿回来,凤舞天下楼楼主的亲传弟子,还对自己知根知底,实力比自己高出太多。不能贸然动手。 今天的正气武道馆的比武,也给他上了重重一课。中都的人虽然大都缺乏实战能力,但后天武者中也有高鼎这样的强敌。一场十几人的比武尚且如此,那明年的十二宫比武大会,汇聚大秦各个地方后天武道强人,还是上万人规模的比赛,情况肯定不容乐观。 叶朔将今天学到的燕林剑技习练了。两边,有尝试比划了今天凤舞天下楼女子的剑舞时的剑招,这才睡去。 以他对剑的敏感,从看到剑舞的剑技开始,他便怀疑剑舞天下楼女子的剑招有许多说不通之处。对方为了展现剑舞,动作放的很慢这个可以理解,慢练快打。也非是不行。但其中有一式,张臂指月,明明没有大的动作要求,对方却反复练了很多次,每一次都一模一样,他看不出有任何不同。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蒙嘉齐受伤后休息了两天,又再次活蹦乱跳的出现在叶朔眼前。 自上次叶朔打败高鼎后,在正气武道馆也多少确定了地位。这其中受惠的还有蒙嘉齐。 以前比斗环节,对方几乎都有意无意的针对他,现在那些高鼎一派的人都会考虑叶朔会不会以彼之道,还之彼身体。 在正气武道馆你,叶朔完全吸引了高鼎一方的全部仇恨。除了个别人张顺之外,几乎没人再针对蒙嘉齐。 这天又到了比武环节。 众人的焦点都放在叶朔和高鼎身上。 距离两人一次次交手已经过了整整大半个月。这期间叶朔和高鼎综合交手也后十多次。 两人的境界持平,剑道水平也相差无几,所以各有胜负。 总共十二场的比斗。叶朔共赢了七场,高鼎共赢了五场,叶朔稍稍占据优势。这也更是激发了高鼎傲气。 叶朔和高鼎两人皆手持木剑站在场地中央。耿教习则是满怀欣慰的看着两人。 武者就是要有一往无前,永不言败的精神。决不能因为一场失败就一蹶不振。 以前高鼎就是太过傲气,有些夜郎自大,目中无人。自大绝不可取,老鹰博兔尚且全力以赴。比武更是如此。 场地中央的高鼎和叶朔行了一个剑礼,然后冲向对方。 第 48 章 剑斗节奏 和以前多次比赛一样,叶朔直接全力进攻。 两把木剑上下翻飞,人影也是交相来往,一会儿你退我进,一会你退我进。 不一会儿,两人便交手了四五个回合。 一开始,高鼎的死党是非常看好高鼎的,但这十多天的来,高鼎输多胜少。渐渐地也都或多或少的对两人的交手持悲观态度。但毕竟是结识已久,他们还是打心眼里期望高鼎能赢。若不是耿教习一再强调,不可吵闹附近居民,他们只怕要给高鼎高喊加油了。 耿教习虽然一开始就没有看低叶朔。但心里却一直认为高鼎的天赋高于叶朔,前面几次失败,完全是高鼎的战斗意识不足。随着两人的交手次数增多,他渐渐的意识到自己错的离谱。第一次高鼎和叶朔交手的时候,他明显看到高鼎的不足和长处,而且高鼎改进的也很好。但叶朔的改变也极其惊人。 第一次叶朔由于自己习练的剑技,和自己擅长的不匹配,几乎别高鼎压在墙角下。但习练的燕林剑技后,战斗力大幅度提升。而且时不时的有惊艳的剑招冒了出来。而他习练燕林剑技才十多天而已,且已经能够灵活应变。 高鼎和叶朔的武道根骨,他已经测过,高鼎的武道天赋为六节,只要突破先天,可以修炼心法,境界提升相交大秦其他武者会快很多。 大秦武道传承已久,基本都有定论,若是坚持不懈努力,六节的武道根骨,基本都能达到先天第四境界洞玄境,运气好,机缘好的话藏虚境,冲灵境都不成问题,就连入道境也都有机会。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高鼎这样的天赋,在十二宫比武大会上,妥妥的会成为各门各派,以及朝廷的争抢对象。 耿教习自己武道根骨为四节,如今已经四十有余,若是余生没有机缘,这辈子估计就在先天第三境感知境后期,便止步不前了。 他怅然的看着叶朔,这孩子仅仅过了十多天,燕林剑技便娴熟无比,对其中剑招的理解拆分也渐渐的接近他的水平。 就目前看来,高鼎对燕林剑技的理解为一半的话,那么断断十多天,叶朔对燕林剑技的理解便是一大半。从两人的交手记录来看,叶朔进步的极其明显。 当然燕林剑技毕竟是低级剑技,上限很低,理解难度也低。 此刻,耿教习在内心感慨道,可惜了,叶朔这孩子对剑道的理解简直可以用怪物来形容。但武道天赋根骨只有可怜的二节,这种天赋从今后天进入先天的几率一般只有百分之二十的几率。根骨和天赋可是决定武者的上限,对武者而言,几乎等同于生命。若是这孩子也和高鼎一样有六节天赋,大秦天下必将再次出现一个惊才绝艳的剑修。 叶朔对燕林剑技的理解掌握之所以这么快,也是因为这些日子人不断习练和摸索。自从知道自己短板后,加上距离十二宫比武人日子越发的临近,他也越加急迫。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己的劣势。以他的根骨,不进入十二宫,这辈子也无望先天。只有十二宫才是他武道生涯中至关重要的一环。 他背负着整座城的人命,不能懈怠。 高鼎忽的一剑刺来,这一剑呈一个奇诡的仰角,且目标是叶朔的左腿,同时手腕一抖,剑尖挽着一个剑花。这一招并不属于燕林剑技,和叶朔交手了这么多次他也学精明,剑走轻灵,对方中路防守太过严密就要找机会打乱对方的节奏。 节奏,就是经过这么多次的比斗,高鼎所体会到的比武诀窍。 他和叶朔都是后天武者,在不能修炼真气的情况下,又实力相近,那么谁掌握了节奏,谁就能大大提高胜算。 这突如其来的一剑,确实效果斐然,一开始游刃有余的叶朔,剑招略微变形,被逼的节奏大乱。 高鼎大喜过望,频频出剑。叶朔不在抢攻,严密防守。而高鼎这会儿已经完全放弃了燕林剑技,身体一直半蹲着,主攻叶朔的双腿。 叶朔眼看要被逼到墙角,忽的一个反向的燕子翻身刺,正击中高鼎的手腕。垒力境界的武者,力量已经不可小觑,高鼎的剑顿时掉在地上。中剑便宣告失败。 高鼎顿时气得脸色铁青,同时感觉到了莫大的羞辱。 燕子翻身刺是燕林剑技中绝杀一招,对距离和目标都要有精确把握,方能出手。他和叶朔的比斗中,这一招使用过四五次,但没一有次成功。但对方除次使用便大功告成,击败了他。最最不可思议的是,对方竟然是反向使用的。 燕子翻身刺,正常情况是向后仰刺。被追杀,或者正面对战,靠着速度优势突然反击。但叶朔却是原地翻身俯刺,一出手便垫定胜局。 “承让。”叶朔道。 高鼎看着叶朔潇洒离去的背影,紧紧握紧了拳头,手中的木剑承受不住重力,咔的一声碎成两截。 他一拳砸在地上。 他的死党中立刻有两人跑了出来,给他进行包扎。这两人也是他死党中和他关系最好的人。 “子修别这样,不就是输了那么一两次吗。以后找回场子便是了。” 子修是高鼎的字,大秦虽然以武为傲,但起名字,大都会请熟读三经五义的先生取。 高鼎一挥手,甩开两人。 训练结束后,其他人都离开了正气武道馆。只有高鼎一人没有离开。 此刻是下午,天空乌云密布,雷电轰鸣。斗大的雨水哗哗的洒向大地。砸的的树叶,房屋哐哐作响。 高鼎一个人静静的站在真气武道馆的院子中央。整个人瞬间被雨水淋透。 未过多久,打完两坛酒提着一包卤肉的耿教习回到院子。 他看着淋成落汤鸡的高鼎,哑然道:“你怎么还没走?” “我想问教习一个问题?” 耿教习也没让高鼎进屋避雨,他不是矫情之人,少年人多吃苦,多捶打,在他来看没什么不好。武道不是穿阵引线,不是文人侃侃而谈。 “说吧!”耿教习坐在走廊下的椅子下,给自己倒了一碗酒。 第 49 章 蝴蝶姑娘陈盼盼 “他的剑修天赋是不是比我好?”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叶朔,两人都心之肚明。 “比你好,我估计和青年一辈,一剑山开,一剑卫城,的那几人差不多。” “我自学剑起,每天至少练剑一个时辰。”高鼎道。 “他不会比你少。”耿教习道。 “那我是不是永远赢不了他?” 一连四次比剑失败,高鼎产生了疑问。这个疑问,以前他从来没想过,即使他和别的武道馆出色的学员比武输了也没有出现过,因为她往往能尽快找回场子。 “那我问问你,对于一个武者来说,什么是最重要的?根骨?功法?剑道天赋?” “根骨,决定上限,最为重要。功法次之,能决定你修炼的真气多寡,剑道天赋,能决定你发挥剑技的威力。” 耿教习叹了口气道:“你六节武道根骨,他两节,你觉得输给他,你心里委屈,但他却活的比你更苦。有些人只看到对方的短处,无限放大自己的长处,有些人只看到对方的长处,却忽视了自己的长处。武者要有一颗至诚之心,努力奋进。你的路比他好走的多。回去吧,雨更大了。” 高鼎不为所动,静静的站在原地道:“你说过,武者要认真的对待每一场战斗。我认为没有好胜心的武者,不算是武者。我想赢,求教习指点。” 嘭! 高鼎直挺挺的跪在泥水里,身上的白袍顿时沾满无数泥水。 “好胜并不是好斗,要想赢,要会赢,要一直赢。试问天下见,又有谁敢说自己是天下第一。”更教授和了口酒,叹了口气道:“我感知境界只能算是三流武者,当不得你如此大礼。你今天的表现不错。用的是合一武道馆的三分地躺剑技吧!使得不错。” 高鼎道:“看似打乱了他的节奏,其实一切都在他的控制之中。我知道他是想学习我的剑招,故意让我全力出手。” “你能说出节奏二字,今日一战对你很有意义。节奏对你们这些后天武者来说非常重要。我以前教你们剑技剑招没提,最重要的就是,这个东西说不清楚,你到那个点,该明白的自然就明白了。你输给他,不是因为你剑法很差,而且你虽然领悟到了节奏,但他的节奏,无时无刻不在变化。” 耿教习道:“这么说吧!你领悟到比赛中的节奏,初步能用于实战,但对方更本就不需要知道什么是节奏,因为他一进入比赛阶段,就自然会把握剑斗的节奏。而且还会随时改变自己的节奏。你只知晓打破对方的节奏,而他却是达到改变自身节奏,快速调整直接的阶段。你若是执意想赢他,必须比他花更多的时间,提升你的实战能力,以及对你会的几门剑技多多打熬。” “谢过耿教习。”高鼎起身打算离开。耿教习的答案,虽然他早有所料,但几经失败他多少会有些怀疑自己。毕业叶朔的比剑实力,简直是突飞猛进,一天一个样,这才让他在内心深处,否定了自己。 耿教习的这句话,看似普普通普,几乎和没说一样。但对高鼎来说确实意义非凡。让他从不断否定自己的沼泽中看到了那么一些希望。 多努力就能打败他,就这么简单,不是吗!我要打败他,就在后天垒力境打败他,这样才公平。 一把竹子编制的伞出现在正气武道馆门口。伞叶上印着一只巨大的蝴蝶。 伞下是一个年也十七八岁人女子。 伞很美,伞下的人也很美。 她皮肤白皙,衣着打扮也是精致华丽。 漂亮的脸蛋上,唯一不好的就是,她眼睛细长,且微微斜着向上,给人一种刻薄的感觉。 若是凤舞天下楼在杂役在此,一定会大吃一惊。他们心心恋恋的蝴蝶姑娘,尽然出现在此处。 她就是蒙嘉齐嘴里,被选入凤舞天下楼的盼盼姑娘。 她姓陈,大名盼盼。小名蝴蝶儿,所以陈盼盼是她,蝴蝶姑娘也是她。 她老早就在此处等候了。此刻见高鼎浑身一片狼藉立刻将伞遮在对方头上。 由于她的个子偏矮,所以为高鼎打伞,显得很吃力。 高鼎对着她笑了笑,一把接过雨伞,全数遮在她的头上。 他们虽然不是邻居,但都是一条街的。从小一块而长大。高鼎从小就有玉面小公子的称号,加上她也长的不错,所以是他们那条街上公认的金童玉女。 前些年,高鼎家由于和蒙家发生的那些事,让高家在他们那一块而的风评极为不好。她爹在朝廷虽然不是什么大官,但一向风吹两边倒,很有政治嗅觉。 一开始她爹对她和高鼎的私下交往,虽说不同意,但也没反对。 她知道她爹,打的什么主意。万一有比高鼎更好的人家,相中了她也有缓和的余地,若没有高家也是不错的选择。 最近一年,朝廷时常传来对高家不利的消息,他爹从不反对,变成了强烈反对。所以她个高鼎的见面,只能暗中进行。 陈盼盼看着高鼎道:“又是因为那个北凉来的穷小子?” 高鼎点点头,不愿意多说。 这些日子两人虽然没见几次,但陈盼盼又不是傻子,高鼎是一个骄傲的人,正气武道馆公认的排名第一的学员。 能让他失魂落魄的,只能是输了比武。她稍微打听便得知了叶朔的存在。 此刻她也不好多说什么。但心里早就把那个惹她情郎不开心的北凉穷小子给恨上了。一个两节根骨的人,剑修天赋再好,又有什么用,估计这辈子都无望先天。 高鼎看着身边人关切的眼神,强自安慰道:“放心吧!我已经找到击败他的方法了。” 陈盼盼劝道:“你何必和一个只有两节武道根骨的人置气,他估计连先天境都到不了,不值得!” “他目前和我一样是垒力境,我要赢他,全方位的赢他。我已经体会道什么是节奏,教习说,我在剑上下的功夫还不够深。剑修一途没有任何捷径可走,一分耕耘,一分收获。”高鼎道:“我今后得花更多的时间在剑上了,可能没那么多时间陪你。” 第 50 章 酒馆路边摊 陈盼盼举着伞,看着高鼎急速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在街头。 他要抓紧回去练剑,他让她也赶紧回楼子,免得被发现。 偷偷跑出来就是为了片刻温存,现在陈盼盼的心非常不好受,就在这一刻,她恨极了那个北凉的小子。 天还没黑,叶朔和蒙嘉齐在南市一个路边摊,一边吃着小烤肉,一边喝着酒。 以前那个酒楼,两人去了几次后就放弃了,原因无他,太贵。特别是叶朔交了二百五十两银子的束修(学费)后。在银子上就更显得捉襟见肘了。蒙嘉齐自然不差这些吃吃喝喝的银子,但他又不喜欢占人便宜。 叶朔和蒙嘉齐两人边吃边闲聊。 半壶酒下肚,蒙嘉齐的小圆脸,已经变成了猴屁股,通红通红的。反倒是叶朔面不改色。 蒙嘉齐感慨道:“叶大哥,你这酒量,简直没谁了。半壶酒得有一两斤了吧,你依然面不改色,简直比我爹还能喝。” 叶朔道:“习惯了,北凉天寒地冻,酒就是最好的御寒良药。” “把酒当药。”蒙嘉齐竖起一个大拇指道:“真牛!” “就是一个比喻。况且我这酒量也只能算是一般,有人比我还能喝。”叶朔说到这儿,忽然想起了露丝。或许是天赋原因,他的酒量在拒马镇也是数一数二的,连马爷也不如他海量。但和露丝一比,感觉就是一个酒鬼碰上一个酒桶。 唯一不同的是,露丝善喝,而不好饮。而他善喝又好饮。或许对露丝来说,喝再多也没那种,醉醺醺,飘飘然的感觉,所以酒对她没什么吸引力。 他和露丝他们,一起来的中都,如今也不知道他们三人怎么样?不知道有没有找到传说中的高手为塔利亚治病。 他还记得当时去大理寺打听皮尔的情况。结果大理寺人的人,对方告诉他,露丝三人很好,并且让他不要打扰他们。 中都很大,而且他来中都一堆事,再过几个月就是十二宫比武,这对他至关重要的??不可轻待。一忙就将他们给忘记了。这会儿提起来,还是要确定几人情况。 说着说着,叶朔又喝光了一坛。 “叶大哥比你还能喝的,估计也是了不得人的人物,是谁?”蒙嘉齐咬了一口肉。 “是个女子。” “女子!”蒙嘉齐顿时来了兴趣,一脸坏笑道:“不会是你相好的吧!一个女子比你还能喝,这可稀奇的紧。说说呗,你们怎么认识的,有没有那个?” 叶朔虽然有些木讷,但自小跟着马爷,在拒马镇认识了不少三教九流的人,自然不是不谙世事的少年,自然知道蒙嘉齐的意思。但是想想被一个女子喝趴下,并且认了一个姐姐,这事,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只得打岔。 “老板,再来一坛酒。” 蒙嘉齐那肯放过他,直接追问:“叶大哥,这你可就不够意思了,我可是连我八岁还尿床,十岁上楼子,结果被楼主姑娘嘲笑没发育的臭事都和你说了。” 叶朔无奈,只得将从拒马镇一路行来,碰到露丝等人的事简略说了一遍。其中和露丝斗酒,认了露丝当姐姐的事,他本想略过,但蒙嘉齐也是个人精。一再刨根问底之下,只得如数抖落。 蒙嘉齐听完,哈哈大笑。 “叶大哥,你那个姐姐也来了中都,什么时候给小弟引见引见,我看看是什么样的异邦美人,尽然连你都招架不住。哈哈……” “来中都后,我们都进了大理寺,他们提前被释放。但我从大理寺人的口气中能感受到,他们应该和那个大理寺少卿周少游,关系匪浅。比较千里迢迢来中都,他们不可能在中都没有熟人。但中都太大,我初来乍到,对中都五市不熟悉,蒙兄弟生于此,长于此,这事还得劳烦蒙兄弟,帮我打探下他们三人下落。” 蒙嘉齐,摇摇晃晃的拍这胸脯道:“没问题,叶大哥的事,就是我的事。两个异邦美人,我们兄弟二人一个一个,哈哈哈……” 兴许是喝高了,蒙嘉齐展现了他性情中,风流不羁的一面。 叶朔摇摇头,心里打鼓。你已经有七分醉了,一夜大梦,也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这事。 叶朔见没人送酒,加上蒙嘉齐喝的有些多,提议道:“蒙兄弟,你已经喝了不少,要不今日到此为止,你看如何?” “不,我没喝多。”蒙嘉齐挥手道:“老板,上酒,上酒。” 他边说边将桌子拍的哐哐作响。 “咦人呐?老板上酒……”蒙嘉齐见这路边的小摊里面空人一人,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向着酒馆内部的铺面行去。 叶朔也大感诧异,这个路边摊酒馆,虽然生意不怎么好,但一般情况下,老板娘和老板一直都在的。如今却是空空如也。 对了,这个路边摊酒馆是没有伙计的,老板娘负责收账,老板负责跑堂。 酒馆只卖酒和卤牛肉,并没有现炒,加上生意不好,两人到也忙的过来。 能来这儿喝酒的,要么是冲这的酒便宜,有够烈。要么是冲着卤牛肉味道特别。 两人正疑惑间。 老板娘,细长刺耳的声音从后堂传来。 “来了,来了。” 紧接着,一个围着蓝花碎布围裙女子从后堂,走了出来。 这女子看样貌约四十多岁,但叶朔知道肯定远远不止。因为她的鬓角依旧有不少白发。虽然如此他脸上也没什么皱纹,皮肤也百里透红。可以看出她年青的时候也是自容不俗。 她左手叉着腰,右手则是拎着一个男子的耳朵。 被揪着耳朵的男子,痛的直吸凉气,大骂道。 “臭婆娘,还不住手……嘶……痛痛痛……” 这男人就是这酒馆的老板了,同时兼职跑堂。 他下巴有着一撮泛白的山羊胡,五短身材,三角眼,模样简直一言难尽。若不是知道底细,任谁都不能想象他们两人是夫妻关系。 叶朔还记得,第一次来这酒馆时,蒙嘉齐还嘲笑说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结果老板不以为意,还得意洋洋说是,这是他这坨牛粪有营养,把老板娘滋润的好。 气得老板娘,对着老板的后脑勺,狠狠的来了几下子。当时蒙嘉齐笑的酒都从嘴里喷了出来。 叶朔虽然没这么夸张,也是一阵忍俊不禁。 老板娘破口大骂道:“你这老混账,客人都还没走光,就敢偷偷去后面喝酒躲懒。客人要上酒,你听到没有?” 说完老板娘猛的使劲,老板赶紧大叫:“听到了,你再不放手,可就真听不到了。” 第 51 章 训练露丝 蒙嘉齐笑道:“老板娘,你这驯夫手段当真高明。这酒我就自取了,不耽误你管教自己男人了。” “这怎么使得!”老板身子一转,逃离老板娘的魔爪,提着两坛酒送到叶朔他们桌子上。 “两位,若是不介意的话,一起吃吃酒如何。”老板两眼方光的看着蒙嘉齐可叶朔。 “不行!”老板娘怒吼道:“你这老混账,上次和客人一起喝酒,一下免了别人五六坛酒钱。还没和你算账,还不给老娘滚回来。” 老板尴尬的朝两人笑了笑,然后一脸郁闷的离开。那样子简直如丧考妣,叶朔和蒙嘉齐看了都直打突。 这以后要是娶了这样的娘子,指不定得像这悲催的老板一样。 中都莲花路镜明院内,此刻响起了呼喝声。 只见一个身着黑色劲装,辫着马尾的女子,正在院子练拳。她容颜绝美,身形娇键,一招一式也是有板有眼,并且拳出如风,尽显英姿飒爽之态。 她正是露丝。 和以前相比,她整个人的变化也极其明显。以前的她虽然干练,但或多或少都带着些许大家小姐的贵气。如今却是集姿容秀丽,和英气逼人于一身。 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啪” 一条鞭子猛的抽来,打在露丝的腿上。 痛的她一身惊叫,随后看着前面那个女人。 “你……”露丝大大的眼睛盯着欧萝,双目燃烧着熊熊怒火。 “步子不对,再练一遍。”欧萝冷着脸。 露丝冷哼一声,只得继续。 她想反抗,很想。但她在这么石头女人面前,几乎弱的如同一只蚂蚁。 石头女人,可不会怜香惜玉,这些日子,她都记不清挨了对方多少鞭子了。若是她执意发浑,就连皮尔都免不了惨遭她的毒手。 单单自己挨打,以露丝的性子,和骨子里那股掘劲,早就发飙了。但皮尔虽说是她们家族的下人,却是和他们姐妹两人一块儿长大的,她不可能见石头女人虐待皮尔,无动于衷。 每当训练达不到面前这个石头女人的目标,不仅是她要挨打,连皮尔都不能幸免。所以露丝只能妥协。 石头女人,就是露丝给欧萝起的外号。 欧萝很严厉,加上露丝和塔利亚的武道天赋都不错。所以这些日子他们进步的非常快。在大批量高价的药浴下,此刻她和塔利亚,已经到了后天武道第二境锻骨境。 和露丝拼命的锻炼武技不同的是,塔利亚几乎没怎么训练。完全是凭着高价药浴到达了锻骨境。 或许塔利亚表现的很安静、顺从,加上身体有病。石头女人,从没有动塔利亚一丝一毫。这也是露丝不至于彻底和石头女人翻脸的主要原因。 露丝一边又一边的打着这不知名的拳法。直到完全符合欧萝的要求,这才停手。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这些日子以来,她体能和体力都有了长足进步。就算如此,也顶不住欧萝那变态般的训练指标。 皮尔很有眼力劲,立刻将一个凉毛巾递给了露丝。 “你,和她打,用全力。”欧萝根本不给露丝休息机会,指着皮尔道。 “我?”皮尔指着自己,一脸的难以置信。 欧萝又是一鞭子抽了过来。目标正是皮尔。 后者根本不敢反抗,准确的说反抗不了,只得硬挨。 “这么多天她练得全是套路,一点实际战斗经验都没有。到时候十二宫比武如何能进入前一千名。” 对于十二宫的比武海选,欧萝早和她们讲清楚了。这对整个大秦的后天武者至关重要。能不能一举突破后天,进入先天成为一名正真的武者,全都在此一举。 露丝从地面上站了起来:“皮尔别顾忌,来吧!” 皮尔无赖,只得硬着头皮向着露丝冲去。 他没连过什么像样的格斗技巧,但欧萝交给露丝的拳法,却是每天夜里都会自己瞎连。虽然拳法进境,比不上有正规指导的露丝,但勤奋刻苦下也有不小收获。 但他偷偷练武这事,并不想别人知道。所以此刻只得王八拳,往前抡。 露丝没来大秦的时候,他就算是拿着剑,露丝凭借杂七杂八的地面技,摔跤等,都能和他打的有来有回。 如今他又没有剑,又不想使用自己学到的武技,所以很快便败下阵来。 欧萝看到连连摇头,眼看天已经黑了便道:“今天到此为止,明天开始训练加倍。等你进入垒力境,我会给你们安排对手。加强你的实战能力。” “十二宫,收一千人。这么多,我一定能进去。”露丝撇撇嘴。 “你太狂妄了。”欧萝一脸轻蔑的看着露丝:“我警告你,这儿是大秦,八夷宾服,四方来朝的大秦。” 八夷不就包括罗斯国吗,露丝瞬间收起自大的心态。 眼看欧萝打算离开,露丝赶紧叫住她。 “等等。”露丝道:“你说过,你什么时候教我使剑。” 学剑这个念头,自白衣人夜秋城一行后,便深深的植根在露丝的心里。她发誓,永远忘不了剑一的风采,威力。 欧萝直言不讳:“我不会用剑。” “你是不是那个周少游派来教授我们武道的?我知道他的目的绝不是为了白衣人那么简单。我要见那个周少游。” “无可奉告,我劝你们还是老老实实听从安排,这对你和她,都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你们别白费心思了,白衣人更本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她很强……你们想象不到的强。” 欧萝像看白痴一样看了露丝一眼,然后转身走了。 那眼神好似再说,一剑破城的人能不强吗?你一个异邦女子看过大秦的多少剑?多少剑修? 皮尔道:“小姐我已经将药熬制好了,你先去,我去屋内通知塔利亚小姐。” “不急。”露丝道:“皮尔,这些日子不见,你力气变很大啊!” 皮尔尴尬的笑了笑。 “皮肤紧绷若铁,骨头运动有音,已经到了锻骨境了吧。” “小姐你都知道了。”皮尔一脸错愕。 第 52 章 有舞有梦 “不光我知道,那个石头女人也知道了。不然今天为什么会让你和我比武。”露丝道:“天天三根半夜不睡觉,弄出那么大动静,想不知道都难。改天碰到那个刁郎中,我问问能不能人让他多带一些药材。你用我们用过药汤,效能也不强。明年二月二,我们一起参加十二宫比武。来大秦不好好修习武道,就是傻子。” 皮尔高兴笑道:“大秦武道真神奇,我感觉我如果现在回罗斯,只怕桑柯迪儿,都不是我的对手。” 露丝道:“这是大秦,没听那个石头女人说吗,武者应当勇猛精进,你的眼光要放远一些,这样才能看到更大的月亮。” 她指了指头顶的月亮道。 皮尔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我们都要参加十二宫的比武,那塔利亚怎么办?她身体不好,也没学什么像样的对敌手段。” “那个石头女人说,塔利亚会获得一个内定名额,不用参加比武也能进十二宫。”露丝道。 皮尔吃惊道:“只有一个吗?这样对小姐你岂不是很不公平?” 露丝一愣,随即大为火光,双眼如同一柄剑直刺皮尔。 “皮尔你啥时候变得这么自私自利了,塔里亚身体不好,这是最好的结果,塔利亚是我的姐姐,也是你的同伴,若是以后你再说这种酒疯子的话,直接回罗斯国。” 这句话对别人来说不算什么,但对皮尔来说,确实极其严重。可见露丝是多么的生气。 皮尔虽然和露丝和塔利亚一起长大,但塔利亚由于性子和身体病的原因,几乎很少出门。相比之下露丝和皮尔呆在一起的时间更长。两女虽然都是皮尔的主子,但无疑他和露丝最为要好。 露丝道:“这些日子,一有空就往外跑,有没有打听到小叶朔的下落?” 皮尔道:“中都实在太大了,东西南北中五市,每个市还是有几十个坊。” 一转眼,又过了四五天。 这些日子他们在凤舞天下楼内,除了看见过那个蝴蝶姑娘舞过两次剑,反倒是那个蒙面女子再也没有出现过。 叶朔一直想找机会打探楼内的情况,但由于规矩问题,男性杂役不能上楼,这让他多少有些无奈。 再过几天便是灯焰节,到那时全城都会举办庆典,凤舞天下楼的姑娘几乎都会参与剑舞演出。他只能等待时机。 这会儿,叶朔正在楼内处理杂事,忽然许久不见的菊妈妈来到后院。 “谁是叶朔。”菊妈妈那特殊,且厚重的嗓音响起。 叶朔也是一脸疑惑,站了起来道:“我就是。” “跟我来。”菊妈妈道。 蒙嘉齐暗道,叶大哥不会是得罪了楼主内的那个姑娘了吧!这可不行。 他一溜烟的拦在菊妈妈身前,摆着笑脸问道:“菊妈,叶朔是我好兄弟,这上去,不会有什么事吧?” 菊妈妈对他使了个脸色道:“梦小姐有事问他,你没事别往上凑,出事了就麻烦了。” 他们已经不是初入楼主的菜鸟了,梦小姐就是那天的宫装女子,她可是楼主的关门弟子。地位非同一般。 “没事的,她总不至于要我性命。”叶朔道。 叶朔躲这菊妈妈上了楼。 后院的杂役,几乎瞪直了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么多年来,何人凭借杂役身份,公开上过楼?没有,唯叶朔尔。 其中一个杂役很是吃味:“唯,你说这小子是不是踩了狗屎,运气爆棚啊!这可是大好的近距离接触楼内姑娘的机会啊。” “唉,我们要是有这个机会就好了,论长相我甩他八条街。” “兄弟,吹牛也要有自知之明,那小子虽然闷闷的,除了不会耍嘴,别的地方可比你强。” 一堆杂役窃窃私语。 叶朔跟在菊妈妈身后,第一次上了凤舞天下楼,第一次近距离看清了楼内过道的布置。 在一楼几乎听不到二楼的任何动静,上了二楼的,丝丝琴声,笛声,以及不知名的乐曲声便轻轻地飘过耳朵。 二楼是听字阁,过道的布局很简单,只有几盆花草,生机盎然。显然被人精心打理过。 不时有穿着丝袍的弟子走过,他们手里都拿着乐器。 这些弟子一女性为主,极个别的是男性。 没上楼时,他以为出了中都的大人物,楼内全是女子,这时才发觉自己错的离谱。 三楼是弈字阁,过道摆放着很多奇特的山石。由于过道足够大,并不显得拥挤。相比起二楼的丝竹袅袅,三楼极其安静,落针可闻。 四楼画字阁,过道挂满了各种字画和山水,显得风雅怡人的同时,又有些乱糟糟的感觉,倒也符合画者放荡不羁的一面。 五楼剑舞阁,构造和别的不同,走道两旁各有一个空地,每个空地都有至少五名女子各种舞剑。 他在左边看到了让楼下杂役门心心恋恋的蝴蝶姑娘。但对方此刻沉浸在自己的剑舞中,完全没有注意到他。 这些女子各个都是万里挑一的美女,若是蒙嘉齐再此,估计口水能流三升。 叶朔瞅了两样收回目光。 菊妈妈将他带到右边的,最后一间屋子门前,敲了敲门。 “进了吧!” 叶朔推开门走了进去,菊妈妈将门关上后,守在门外。 楼主的关门弟子梦姑娘,依旧身着宫装,带着面纱。此刻她安然坐在椅子上。 那股淡淡的香味再次飘进叶朔的鼻子。 “知道我找你来是为什么吗?” “知道!”叶朔道:“为了封迪的画像。” 梦姑娘并不显得如何惊讶。 “那天晚上,偷走我的木匣的人,和在巷子口的蒙面女子都是你。” 宫装女子,不置可否:“会丹青吗?” “不会。”叶朔道。 梦姑娘忽的变脸,声音若九幽之泉,清冷刺骨。 “不会,就去学。我需要逼真的封迪画像。” “不需要画像,封迪有一特征很好辨认。”叶朔不卑不亢道:“若是你归还我的东西,我会告诉你封迪的特征。” 梦姑娘道:“晚上,你舅舅的果铺,我会将东西还给你。” “那我看到东西后,告诉你想要的。” 梦姑娘眼神厉芒一闪而逝:“你比不上你大哥的天资,没有你二哥的聪明潇洒。一城人的命,靠你手中这把残剑,垒力境界的修为?可笑。” 第 53 章 最毒蝴蝶心 叶朔抱了抱拳:“若是梦姑娘没别的事,我便告辞了。” 说完叶朔便转身离开。 回到一楼的后院,一大群杂役顿时围了过来。 蒙嘉齐俏俏道:“到底是那个姑娘找你,先说好别藏着掖着。更不要告诉我找你的是男人,这种话我可不信。” “是梦姑娘。” 叶朔无语的看着蒙嘉齐。 后者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嘴巴张的大大的,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你……你竟然勾搭了楼主的关门弟子,叶大哥看你平时闷闷的,想不到你竟然有如此手段,我这个情场浪子甘拜下风。说说呗!你们是怎么勾搭上的,发展道那个阶段了”蒙嘉齐比了比手指头,一脸淫笑道:“嘻嘻……有没有那个?” 叶朔一把将蒙嘉齐拉倒角落。 “万不可瞎说,她是先天境界武者,脾气阴晴不定。”叶朔说完将自己胸前的衣襟拉开些许,一条淡红色的痕迹,像一条细线般露了出来。 “这是?”蒙嘉齐也是一愣,收起打趣儿的心思。 “剑伤。”叶朔道。 “原来剑伤是这样子的?”蒙嘉齐恍然大悟:“是那个梦姑娘所为?” 叶朔点点头。 一般的剑伤造成的伤口,不会是这样。多少都会有些疤痕。唯一薄如蝉翼,锋利无比的剑,造成的伤口才会是这个样子。 蒙嘉齐惊恐的道:“你和她无缘无故的,她为什么这样?这也太不讲理了吧!” “所以说,她是一个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女人。”叶朔好心叮嘱道:“以后千万别拿她开玩笑。” 蒙嘉齐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这种不讲理的女人,比那些实力高强的女人更加可怕,更何况那个梦姑娘实力比起如今的他们,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叶朔知道蒙嘉齐的性子,有些放荡不羁。所以这才露出伤口,震慑于他,让他知晓那个女人的危险。若不然,指不定那天心直口快得罪了对方,落的个凄惨下场。 叶朔回来后,继续忙着厨房的事。这些杂役中他就和蒙嘉齐的关系比较要好。平时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好多人想问些楼上的情况,但看着他那张脸,也就主动打消了念头。 他们两人,一直忙活道天黑,这才放工。 两人换了衣服,离开了凤舞天下楼。 蒙嘉齐道:“可惜,今天没有姑娘舞剑。对了叶大哥,这些天,你看那些好几次剑舞,有没有收获?” 叶朔摇摇头:“自我们来凤舞天下楼这些日子,那个梦姑娘,在五楼舞过三次剑。你们嘴里的那个蝴蝶姑娘舞过五次,别的人加起来是七八次。那个蝴蝶的剑舞路数,和别的人是一样的。唯独梦姑娘的剑舞路数却别具一格,我想他们习练的不是同一套剑舞。” 蒙嘉齐道:“这些天我也观察的很认真,但我感觉她们的剑,轻飘飘的没有一丝力道,速度又慢。这样的剑技路数,如何能于比武中获胜?但凤舞天下楼的剑舞在江湖上赫赫有名,我实在想不出原因。” 叶朔回忆起,这些日子琢磨剑舞的,剑招路数,时而摇头时而皱眉:“那个蝴蝶的剑舞,感觉却了些什么。那个喜好宫装的梦姑娘的剑舞路数,是一套很高明的剑法,已经脱离了一招一式的范畴??。估计只有到达先天才能揣测一二。” 两人边走边谈。叶朔和蒙嘉齐两人也是老规矩,在那个路边的酒馆吃了些酒,随后分道扬镳。 此刻已经繁星满天。头上一轮明月将圆圆未圆的样子。 叶朔感慨道:“在过三天便又是十五,满月当头,就是灯焰节了。灯焰节过后就是新年,然后开春便是二月二的十二宫比武大会。一转眼,来中都已经几个月了。糟了忘记问嘉齐有没有探听道露丝他们的下落。虽然说大理寺的人一再保证露丝他们绝顶安全,但这种事毕竟要眼见为实的好。想来大理寺中都最重要的三部,没必要对我这样的小人物撒谎。” 叶朔一肚子心事,且千头万序。 他边走边极力规划自己的路,当下还是要提升自己实力为主,若是不进十二宫,又得等四年。 走过一条街,刚刚穿过巷子,前方两个身影,站在他五米处,挡住了他的去路。 今天繁星很多,月亮如同一个稍扁的盘子,所以光线不错。他看清了两人的大致样子。 两人一高一矮,高的是一名身着藏青色的袍子,头戴一顶纱帽。稍矮的那人是一名女子。身着裙装,腰肢纤细,很是妙曼。 但借着月光,女子裙子上那只五彩斑斓的大蝴蝶,非常清楚的映入他的眼帘。 蝴蝶姑娘?叶朔一时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前面的蝴蝶姑娘,对旁边的男子点点头。 男子缓缓开口:“正气武道馆,叶朔对吗?” “是我,不知二位何故拦我去路?”叶朔不卑不亢道。 “那就好。”青色袍子抽出自己的剑道:“听闻你在正气武道馆,剑法日益精进,如日中天,不可一世。不知能否挡住我的剑。” 叶朔顿时神情紧绷,他的感觉一向很准,眼光也不错。对面男子太阳穴凸起,给人一种极为凌厉之感。 每当给他这种不可战胜感觉的人,都是先天武者,对面这个男子自然也不例外。 叶朔紧紧的盯着两人,步子缓缓后移。同时慢慢将剑抽了出来。 以他此刻的境界,碰到先天武者,根本没有丝毫胜算。一丝都没有,不用怀疑,在能使用真气的武者面前,如何精妙的剑技都是花架子,不堪一击。 “我和两位没有恩怨,这儿可是中都。”叶朔提醒道。 男子根本没在意叶朔脚下的小动作,而是看着旁边的蝴蝶姑娘道:“盼盼,这儿是中都,杀他固然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但是哥的麻烦不小。打残如何?” 陈盼盼点点头道:“谢谢大哥。这凉州来的穷小子,根骨极差,子修连续比剑输给他,如今已经魔怔了,都没时间陪我。你挑断他的手筋让他今后不能使剑,也算是小惩大诫。” 第 54 章 清风化雨,又化剑 叶朔瞬间搞清楚了,来龙去脉。同时心里也暗暗震惊。 这女人当真是蛇蝎心肠,他和高鼎说到底,没什么大的恩怨,无非就是比武中赢了对方几次。这个他们口口相传的蝴蝶姑娘,一上来就要挑他手筋。 对于武者来说,特别是低级武者,手筋断了此生可能就再也握不了剑,无疑是一个巨大的灾难。 一开始叶朔对面前这个蝴蝶又叫陈盼盼的女人,并无多大感觉,此刻对她极其厌恶。 “你走不了。”男子快速向着叶朔冲了过去,速度快若疾风。 他手里拿着剑,??但却没有拔剑,因为这根本不重要,对方只是一个后天武者。根本对他造不成任何威胁。 叶朔想都没想,拔腿便跑,经过刚刚的后退他此刻距离最近的巷子口,只有短短几米。 只要进了巷子,凭借复杂的胡同就有可能甩掉对方。虽然说这个可能性很低,但无疑是他此刻最正确的选择。 后天武者和一个先天武者正面对决,无疑是以卵击石。没有任何胜算。 他在夜秋城和先天第一境辟海境的赵东动过手,知道先天武者面对后天武者是什么结果,当时若不是使用不入流的手段,并且侥幸没死,他根本没有任何机会。 这次,和陈盼盼关系非同一般人男子,就气势而言,比夜秋城的赵东高出一大截。其武道境界明显要远高于赵东。 叶朔眼看就要冲到巷口。忽的身旁传来巨大的劲风。接着人影一闪而过。 再回神时,巷子口已经被廋高的青袍男子给堵住了。 “我说过你跑不了。”男子道:“对付你这种后天武道的小虾米,简直是对我这把剑的侮辱。若是识相,自己挑断右手收筋。今日之事,就此作罢。” 叶朔紧紧的盯着对方,缓缓开口:“我没有用剑,砍自己的习惯。” 同时拔出了自己的剑。 “哼,不知所谓。”男子大喝一声。猛的向叶朔冲了过来。手中剑光闪闪,依然拔剑在手。 叶朔身体弯成一张弓,凝神以待。 “锵” 一声脆响,叶朔如同炮弹一样飞了出去。撞在巷子的墙上。浑身上下如同被无数碎石击打过一般,酸痛不已。同时体内气血如同翻江倒海般的难受。 他知道对方这一剑非同小可,也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也看清了男子的剑路,毫无花巧。但,就是防不住。 对方是后天武者,有真气加持,他就算剑招再精妙,没用真气加持,依旧没用。 “我改变主意了,这次挑断了你手筋和脚筋。”男子阴鸷的目光看着叶朔道:“这是做为你反抗我的代价,你们这些垃圾臭虫,不远万里爬来中都,无非就是为了进十二宫。今日我就断了你的念想,让你站着来京都,爬着出去。” 此刻的叶朔,浑身一点劲都使不出。听了男子的话,没有任何悲伤。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般的解脱。 是的,南陵城十几万人的血债,今日可以放下了。我本就武道根骨不好,今日废去手筋脚筋,更没可能让南陵城的真像天下大白,就这样解脱真好。 叶朔看着面前的男子,眼神不在如刚才那般炙热,很平静。 “断了我手脚筋后,麻烦你对着我脖子来一剑,我很累,谢谢!”叶朔闭起双眼。 青也男子也是一脸纳闷,他这些年没少出中都执行任务,杀过不少人,欺辱的人更是数之不清。面对他的剑,有人胆战心惊,有人哭爹喊娘求他绕命。有人愤怒异常,但无可奈何,选择视死如归。但却没碰到今日这般情况。 “等等。”陈盼盼喊了一声,大步走了过来。 她看着叶朔,眸子里充满轻蔑和不屑。 “你剑技再好又有什么用。二节武道根骨完全就是废物,大秦自古以来,能以二节根骨进入先天的人少之又少。我子修哥六节根骨,注定前途无量,岂是你所能比的。你有今日这番际遇,完全是你自找的。”陈盼盼说完,看着男子道:“大哥动手吧,直接砍了他的手脚,然后封住他的血脉,让他不至于立刻死去。一个北凉来的无名小卒,谅他翻不出什么风浪。” 一开始说挑断手脚筋,这会儿直接要斩断叶朔四肢,其蛇蝎心肠可见一斑。 男子手腕一番,剑光一闪,一道剑气奔向叶朔。 这一剑,既快又疾。叶朔闭着眼睛依然能感觉到死神即将来临。 说时迟,那时快。 一阵风突兀吹过。这风很轻,很柔。但却非同一般,那带着死神气息的剑气,如同烈焰炙烤白雪,瞬间消失无踪。 叶朔睁开眼,他的身前站着一个黑衣蒙面的身影。 他又闻到了,淡淡的清香。 男子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 这蒙面人,虽然身着黑衣,秀发也是如同男子般盘着的,但胸前那明显的凸起,似乎想束缚都束不住。 这是一个女人。男子确信自己的判断。 “中都要地,有黑衣人出没街巷。倒也稀奇啊。”男子饶有兴趣的大量这面前的女子。 “确实稀奇。”黑衣女子到:“堂堂中都监察司的二级司徒,陈牧竟然持强凌弱,还欲加害无辜,真是无法无天。” 黑衣女子说完,复又看着陈盼盼道:“还有你陈盼盼,这么晚不在楼内呆着,篡戳你哥行凶,凤舞天下楼的规矩你忘了吗?” 陈盼盼顿时一惊,悄悄退到男子身后:“你……你知道我?” “废话。”黑衣女子冷哼一声:“凤舞天下楼估计,立德篇,不可奸佞,不可淫邪,不可罔法,你这么快就忘了吗?” “你……你是顾惊梦,梦姑娘?” 黑衣女子没有回话。男子确实大惊。 凤舞天下楼楼主,多年不出楼。前几年据说收了一个精才绝艳女弟子,不仅样貌比肩当今楼内第一奇女子,而且很有剑修天赋,武道根骨更是天下少有的九节之极致。 传闻中,自从被楼主收为关门弟子后,一直潜心修炼,很好出楼,无人得见真容。 陈牧顿时变了副脸色,谄媚笑道:“这个,刚才不知是惊梦姑娘,如有唐突,还望恕罪。这一切都是误会,我和地上的小兄弟,刚刚只是切磋。哈哈哈哈……” 黑衣女子,看陈牧的样子,没由来的一阵恶心。 “既然是误会,就赶紧滚!” 叶朔瞬间搞清楚了,来龙去脉。同时心里也暗暗震惊。 这女人当真是蛇蝎心肠,他和高鼎说到底,没什么大的恩怨,无非就是比武中赢了对方几次。这个他们口口相传的蝴蝶姑娘,一上来就要挑他手筋。 对于武者来说,特别是低级武者,手筋断了此生可能就再也握不了剑,无疑是一个巨大的灾难。 一开始叶朔对面前这个蝴蝶又叫陈盼盼的女人,并无多大感觉,此刻对她极其厌恶。 “你走不了。”男子快速向着叶朔冲了过去,速度快若疾风。 他手里拿着剑,??但却没有拔剑,因为这根本不重要,对方只是一个后天武者。根本对他造不成任何威胁。 叶朔想都没想,拔腿便跑,经过刚刚的后退他此刻距离最近的巷子口,只有短短几米。 只要进了巷子,凭借复杂的胡同就有可能甩掉对方。虽然说这个可能性很低,但无疑是他此刻最正确的选择。 后天武者和一个先天武者正面对决,无疑是以卵击石。没有任何胜算。 他在夜秋城和先天第一境辟海境的赵东动过手,知道先天武者面对后天武者是什么结果,当时若不是使用不入流的手段,并且侥幸没死,他根本没有任何机会。 这次,和陈盼盼关系非同一般人男子,就气势而言,比夜秋城的赵东高出一大截。其武道境界明显要远高于赵东。 叶朔眼看就要冲到巷口。忽的身旁传来巨大的劲风。接着人影一闪而过。 再回神时,巷子口已经被廋高的青袍男子给堵住了。 “我说过你跑不了。”男子道:“对付你这种后天武道的小虾米,简直是对我这把剑的侮辱。若是识相,自己挑断右手收筋。今日之事,就此作罢。” 叶朔紧紧的盯着对方,缓缓开口:“我没有用剑,砍自己的习惯。” 同时拔出了自己的剑。 “哼,不知所谓。”男子大喝一声。猛的向叶朔冲了过来。手中剑光闪闪,依然拔剑在手。 叶朔身体弯成一张弓,凝神以待。 “锵” 一声脆响,叶朔如同炮弹一样飞了出去。撞在巷子的墙上。浑身上下如同被无数碎石击打过一般,酸痛不已。同时体内气血如同翻江倒海般的难受。 他知道对方这一剑非同小可,也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也看清了男子的剑路,毫无花巧。但,就是防不住。 对方是后天武者,有真气加持,他就算剑招再精妙,没用真气加持,依旧没用。 “我改变主意了,这次挑断了你手筋和脚筋。”男子阴鸷的目光看着叶朔道:“这是做为你反抗我的代价,你们这些垃圾臭虫,不远万里爬来中都,无非就是为了进十二宫。今日我就断了你的念想,让你站着来京都,爬着出去。” 此刻的叶朔,浑身一点劲都使不出。听了男子的话,没有任何悲伤。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般的解脱。 是的,南陵城十几万人的血债,今日可以放下了。我本就武道根骨不好,今日废去手筋脚筋,更没可能让南陵城的真像天下大白,就这样解脱真好。 叶朔看着面前的男子,眼神不在如刚才那般炙热,很平静。 “断了我手脚筋后,麻烦你对着我脖子来一剑,我很累,谢谢!”叶朔闭起双眼。 青也男子也是一脸纳闷,他这些年没少出中都执行任务,杀过不少人,欺辱的人更是数之不清。面对他的剑,有人胆战心惊,有人哭爹喊娘求他绕命。有人愤怒异常,但无可奈何,选择视死如归。但却没碰到今日这般情况。 “等等。”陈盼盼喊了一声,大步走了过来。 她看着叶朔,眸子里充满轻蔑和不屑。 “你剑技再好又有什么用。二节武道根骨完全就是废物,大秦自古以来,能以二节根骨进入先天的人少之又少。我子修哥六节根骨,注定前途无量,岂是你所能比的。你有今日这番际遇,完全是你自找的。”陈盼盼说完,看着男子道:“大哥动手吧,直接砍了他的手脚,然后封住他的血脉,让他不至于立刻死去。一个北凉来的无名小卒,谅他翻不出什么风浪。” 一开始说挑断手脚筋,这会儿直接要斩断叶朔四肢,其蛇蝎心肠可见一斑。 男子手腕一番,剑光一闪,一道剑气奔向叶朔。 这一剑,既快又疾。叶朔闭着眼睛依然能感觉到死神即将来临。 说时迟,那时快。 一阵风突兀吹过。这风很轻,很柔。但却非同一般,那带着死神气息的剑气,如同烈焰炙烤白雪,瞬间消失无踪。 叶朔睁开眼,他的身前站着一个黑衣蒙面的身影。 他又闻到了,淡淡的清香。 男子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 这蒙面人,虽然身着黑衣,秀发也是如同男子般盘着的,但胸前那明显的凸起,似乎想束缚都束不住。 这是一个女人。男子确信自己的判断。 “中都要地,有黑衣人出没街巷。倒也稀奇啊。”男子饶有兴趣的大量这面前的女子。 “确实稀奇。”黑衣女子到:“堂堂中都监察司的二级司徒,陈牧竟然持强凌弱,还欲加害无辜,真是无法无天。” 黑衣女子说完,复又看着陈盼盼道:“还有你陈盼盼,这么晚不在楼内呆着,篡戳你哥行凶,凤舞天下楼的规矩你忘了吗?” 陈盼盼顿时一惊,悄悄退到男子身后:“你……你知道我?” “废话。”黑衣女子冷哼一声:“凤舞天下楼估计,立德篇,不可奸佞,不可淫邪,不可罔法,你这么快就忘了吗?” “你……你是顾惊梦,梦姑娘?” 黑衣女子没有回话。 男子却是大惊失色。 凤舞天下楼楼主,多年不出楼。前几年据说收了一个精才绝艳女弟子,不仅样貌比肩当今楼内第一奇女子,而且很有剑修天赋,武道根骨更是天下少有的九节之极致。 传闻中,自从被楼主收为关门弟子后,一直潜心修炼,很好出楼,无人得见真容。 陈牧顿时变了副脸色,谄媚笑道:“这个,刚才不知是惊梦姑娘,如有唐突,还望恕罪。这一切都是误会,我和地上的小兄弟,刚刚只是切磋。哈哈哈哈……” 黑衣女子,看陈牧的样子,没由来的一阵恶心。 “既然是误会,就赶紧滚!” 第 55 章 你有病,还不轻 陈牧见顾惊梦说话这么不客气,也动了真火。他刚才有意示好,没想到对方这么不领情。 一旁的陈盼盼使劲用手拽了拽陈牧的衣袖。小声道:“哥,你打不过她,咱们走。” “盼盼,这女人太过目中无人,我自进入监察司,何曾受过这样的气,我今儿非要会会她,放心她不敢真拿我怎么样。”陈牧挣脱陈盼盼的手。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的黑衣女子。 “凤舞天下楼,天下闻名,多年不出楼的楼主都破例收了你当亲传弟子。短短两年时间就连跨入后天三境,先天三境,成了感知境的武者,距离洞玄境只有一步之遥。放眼整个天下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但中都之人只闻你名,却不知你是否当得起楼主亲传弟子的名头。我陈牧中都监察司二级司徒,也是感知境,今日想代表中都武林同道,向姑娘讨教几招。” 陈牧左脚后移,双手握剑斜横于胸前。这个姿势真是他的成名剑技‘慧心十剑’中防守最为牢固的一招剑锁横江。 “你代表不了任何人。”一声黑衣的顾惊梦冷喝一声,如同一团黑云向着对方冲了过去。 空荡荡的巷子,随着这团黑云,瞬间刮起无数劲风。 劲气很强,扑面而来,黑云中那一抹剑光,很亮。 陈牧的周身爆发出强烈的真气波动。特别是他手上那把剑,璀璨的如同天上的银月,刺的人睁不开眼。 “哐” 一声巨响,陈牧整个人顿时如同炮弹般向后飞出。重重的摔倒在十余米远的地上。 他的护身真气被一剑击穿,双臂衣袖也被炸的破破布条,丝丝缕缕的挂在手臂上。手臂鲜血淋漓,真气激荡之下,体内五脏也出现些许损伤,口中鲜血如同洪流激荡,怎么也止不住。 “你……你竟然是感知境后期,即将踏入洞玄。”他挣扎着,吐出这句话,忽的脖子一歪,昏死过去。 感知境境后期,再进一步就是感知圆满,步入洞玄。先天四境洞玄境武者,已经是大秦的中流砥柱,虽然算不上高手,但绝对有独自行走江湖的实力。而且顾惊梦还出自凤舞天下楼,这样的大秦顶尖势力。所修炼的功法自是非同一般。 人比人气人,货比货得扔。这就是陈牧当时的心态。他武道根骨不差,修剑天赋也不赖。但自幼学剑共计十余年,这才于二十出头,跻身先天三境。这进步速度放眼整个大秦,也算的上稳中有进。中上之资。 而顾惊梦入楼不过短短三年,就已经将他甩在身后。 九节的武道根骨,当真是名不虚传,宛若逆天存在。 此刻的陈盼盼,也是吓的面无血色。感觉将自己大哥从地方扶起,查探对方伤势。同时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更多的是对一身黑衣的顾惊梦的恐惧。若是他大哥死了,为了防止消息泄露,难保对方不会对她动手。 她大哥都不是对方一剑之敌,她连先天境界都没有,自然无力反抗。 “梦姑娘,我们都是楼子里的人,我发誓,我对天发誓,今天这事我若是透露一个字,便让我身遭五雷,烈火焚身之苦。”陈盼盼看着顾惊梦,眼角泪光闪闪,一脸惊恐。 顾惊梦看着陈盼盼道:“若不是你嚷嚷着,要砍人四足,太过歹毒。这事我还真不想插手。记住楼子里的规矩,今日这事也好让你张长记性。还有你大哥死不了,赶紧带着他去治伤。” 陈盼盼如蒙大赦,赶紧扶着他大哥,蹒跚的走出巷子。若不是她也习过武,指不定还真扶不动她大哥陈牧。 此刻的叶朔也稍微缓过劲,扶着墙站了起来,重新把剑拿在手里。 顾惊梦看着他,眼神很是不善,声音没有任何色彩,一贯的清冷。 “你刚才若是挟持陈盼盼,有十分之一的机会逃生,只要出了巷子,陈牧就算是二级司徒,也不敢在大街上对你动手。可你却选择求死。你是不是从没这个念头,亦或者你不屑这么做?””顾惊梦的声音更加冰冷,宛若隆冬的寒风,她接着说道:“你有资格吗?喔我忘了,你们叶家在南陵城,一直以家教门风,广为人知。什么君子坦荡荡,不受嗟来之食,什么行大道,坦坦之途。什么光明正大。” 说到这儿,顾惊梦顿时像变了一个人,处于暴走愤怒的状态。她手腕一动,手中的细剑,秋的一声,瞬间停在叶朔的胸口。然后缓慢的,一寸寸的再次划破叶朔的胸膛。 她瞪着叶朔,一字一字,声音如泣如诉:“我告诉你,你没有资格当君子,没有资格行善事。你和我都背着南陵城数十万人的命。你不配好好的活,更不配安然的死。哪怕手脚具断,你也要用嘴撕咬那些屠城的刽子手。你听到没有……” 叶朔再次,看到了她眼角的泪光。他没有回避她,任由她的剑,无情的割着自己的肌肤,一寸寸的。 他看着她的眼睛,缓缓开口:“你有病。” 顾惊梦顿时发狂,手腕一翻,带起一捧血雨。里面隐隐有血肉飞出。她直接从叶朔左胸膛,割下了一块肉。手段当真残忍。 叶朔眼睛都没带动的,任由鲜血迅速染红胸前的衣服。他再次开口:“你病的不轻。” 顾惊梦盯着他,他盯着顾惊梦。这两个南陵城的遗孤,谁都没有退让。 一个天之骄子,一个根骨二节。 不知过了多久。顾惊梦收了自己的剑,开口道:“东西我带来了,告诉我想知道的。” 叶朔痛的直哆嗦,他没回答他,因为虽然没有伤到动脉,但血确实流的有些多。再不处理,他有昏死的风险。 他将自己的衣袍,用牙齿缓缓撕开,头上泛起斗大的汗珠。 勉强咬开一块而布条后,牙齿和手再怎么使劲,却对薄薄的衣服无能为力。 后天武者的力气,大都来自气血,他不久前被陈牧打伤,刚刚又流了不少血。此刻把嘴都用上了,却对付不了布帛。 顾惊梦看在眼里,再次拔出自己的剑,唰唰两下,就将他的袍子割成了几段布条。 叶朔咬着牙,迅速用布条包扎好自己的伤口。 第56 章 矛盾的顾惊梦 “我说过,要我二哥的东西。”叶朔用剑驻在地上,脸色异常残白。 包扎好的伤口,虽然流血速度有些减弱,但这次毕竟不是单单的划伤,而是少了一块肉这样的缺损性质伤口,所以止血效果不大。 他不是先天武者,不能封住自己的气脉。只能使用这种低级处理伤口手段。 顾惊梦看在眼里,忽然抬手,双指连续弹了几下。数道劲气隔着一米有余的距离打在叶朔身上。 这数道劲气,直接封住了叶朔胸膛起的穴位,伤口的渗血速度立刻减缓。 叶朔没有感谢,反而露出不悦的神态。他看着顾惊梦,开口道:“我说过,不看到我二哥的木匣子,你绝对不会从我口中得到任何关于封迪的消息,我保证!” “等着。” 顾惊梦纵身一跃,跳上隔壁房顶,瞬间消失不见。 过了一会儿,她背着一个黑色包裹再次出现在叶朔面前,然后将包裹递给了叶朔。 叶朔接过包裹,打开木匣子,仔细检查了下,然后将包裹背在身后。 “封迪,高约八尺,络腮胡子。” “你敢耍我?”顾惊梦顿时变脸,秀眉微蹙,脸色阴沉。手中的剑也如同闪电般停在叶朔的脖子前一寸处。 叶朔能清晰感受到,剑刃锋利逼人的寒气。 秦人身高大部分都在八尺左右,而络腮胡子虽然是个特点,但封迪既然从南陵屠杀中活了下来,必定会刮掉胡子,隐姓埋名。 总的来说,叶朔提供的信息没有任何价值,和他以前所说,封迪有很明显的体貌特征,相差巨大。也难怪顾惊梦瞬间发飙。 面对眼前的雪白的如一轮明月般锋利的剑刃,叶朔面无表情的用手,握住剑刃,一寸寸的剑横在脖子上的剑推开。 顾惊梦手中的剑很利,叶朔的手渐渐沾满鲜血。 若是顾惊梦微微用力,便会毫不费力的削断叶朔半个手掌。两人僵持了一会儿,顾惊梦猛的收回自己的剑。 叶朔看着她道:“你刚刚说的很对,但凡有一丝机会,也要活着,也要想着为南陵城那十几万条性命讨回公道。若是你得到自己想要的,反而取我性命。那我岂不是死的很冤。你清楚,在我眼里,你冷血无情,反复无常。” 顾惊梦道:“封迪,南陵城将官,只要有这些信息,我去兵部就能得到他的详细信息。这不难!” 叶朔没有回答他,而是背着他二哥留给他的木匣子,一步有一步的离开了巷子。 顾惊梦看着那蹒跚的背影,不禁问自己。要不要一剑杀了他?为什么我下不去手?他明明就是一个根骨二节的废物,和他合作一起找到南陵城屠城惨案真像,完全就是拖累。不行,他和我和封迪,是目前已知南陵城唯三活着的人。都是南陵城遗孤,南陵城的人已经死的够多了。 她的思绪渐渐飘向远方,脑海中一幕幕不断重现。渐渐的定格在八年前,那个夜晚。 当时的她只有八岁,亲眼看见,飞火流矢,漫天从城外飞进城内,大火熊熊燃烧,无数房屋建筑倒塌,在一片喊叫声中,他和自己的父母已经自己唯一的哥哥逃上大街。欲前往城内唯一的龙湘山躲避,不料无情的箭矢,带走了她父母的性命。 然后没过多久,便听闻敌人开始攻城。城防人手不足。凡是城内十六周岁的男的,都要上城御敌,十三岁的要在后面当预备役。所有十二岁的孩子要到祈福庙集合。 当是一队兵丁正好经过他们兄妹身前。他大哥十二岁,因为长得高大壮实,被并丁强征过去了。自此兄妹分离,天各一方。 她至今记得那队兵丁领头的男人,神情严肃,提着一把长剑。这个男人就是南陵城守将,名叫叶弘。同时他也是叶逸和叶朔的父亲。 若不是碰到叶弘征兵,他大哥或许不会死。所以她恨叶家的人。 虽然她后来知道,以他大哥早熟的体格,根本不可能通过下水道进入地下河的通道,但一下子失去了三位志亲。谁又能保存理智,并且当时叶弘的确是没按条例征兵。 从南陵城逃出来后,八岁的她举目无亲,为了活着,她吃过蟑螂,老鼠,树根。一边讨饭,一边往中都进发。 她知道自己的武道天赋,只要进了中都,只有成为强大的武者,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一晃过了四年,十二岁的她碰到了一个谈吐不凡,潇洒不羁的十六岁少年。 他很爱笑,她不会笑。 他一眼认出了她来自南陵。因为她的玉佩被一帮乞丐争抢,是他帮她讨要回来的。这块玉很特别,上面雕刻着南陵城特有的明玉山。是南陵城特产。 她也一眼认出了他,叶逸。 因为大秦武官地位比文官高,南陵城守将,名义上就是南陵城第一人。全城只要是稍微富贵的人家都知道叶家三子。毕竟是城守大人,好多大户人家可都想攀亲家。 叶逸问她,那晚只要没逃出来的人都死了,想不想报仇。 她点头。 她讨厌他的姓,因为每当看到他,便不由想起自己哥哥,以及那张,威严肃穆的脸。 但她不讨厌他的笑容。因为他笑起来很好看,牙齿很整齐,很白。 她很矛盾,然后矛盾着和叶逸一起来到了中都。 叶逸对她很关照,两人约定,一起查找南陵血案真像。 他每次有要事,都会给她留一封信。 叶逸在黑市留下的木匣子,也写在给她的信上。 她不知道他这些年查到什么,只记得他最后一次给她来信,说的是自己很可能回不来了。然后他弟弟会来中都,让她多加照顾。 她很矛盾,她讨厌叶家的人,但为了那满城人命,她必须和叶逸合作。 所以叶朔一来中都,便引起了她的注意。等叶朔拿到木匣子后,她直接尾随,抢走木匣。她想看看叶逸都查到些什么。他的行动不会对她说,但一定会六个自己的弟弟。 等见到叶朔后,她简直失望透顶。 原以为会是一个好帮手,但区区二节的武道根骨,在强者林立的大秦,有什么用。 第 57 章 封迪特征 这场交易明显顾惊梦吃亏,但她却发现自己并不如何恼火。她情不自禁的问自己,难道自己真的有病?她越想越觉得那里不对劲,他明明很讨厌叶家的人,但和叶逸次数不多的见面中,她时刻提醒自己小心翼翼,不敢过多的表现出来。这几年,叶逸寄给她的信,她依然很好的保管着。 她以前觉得自己可能喜欢上了洒脱不凡,风度翩翩的叶逸。 她自小都性格孤僻,南陵城屠杀后,内心深处更是埋上了仇恨的种子。 除了家人,她从没有喜欢任何人。随着年龄在增长,加上这几年楼内的见闻,她确信自己对叶逸并不是男女之间那种喜欢。 这时,明月已经移至正上方,银辉洒在巷子内,将她黑色身影曝露在空气中。 她刚想转身离去,猛的发现地上有一滩血迹。 这个位置正是叶朔刚才平躺的地方。血迹自然也是他的。 血迹倒也没什么稀奇,只是正上方有个用血迹绘制的歪歪扭扭的圆圈。圆圈内的偏上方,又有两个小圆圈。左边的小圆圈内,打了一个叉。除此之外别无没有任何东西。 她是何等觉慧的女子,瞬间便明白其中意思。 这个图形是个人脸,虽然简陋,但她就是知道。左边那个小圆就是眼睛,那个叉,表示眼睛瞎了。毫无疑问这是叶朔留给她的信息,关于封迪的独有特征。 有这个特征,在大秦中要找出封迪,便要轻松很多。当然这依然需要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 “迂腐!”顾惊梦并没有得到答案的快慰。骂了一句,转身离开巷子。 她的脚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踩在那只左眼上。 叶朔回到果铺,毫无疑问的被自己舅舅一顿指责。 他想隐瞒自己身上的伤,但失血过多,面色惨白,怎么能逃过戚大富的眼睛。 戚大富拆开他胸前的绷带,仔仔细细的帮他上着药。内心也是忧心忡忡。 “朔儿,这中都太凶险了。如今你二哥的东西已经拿到了,该想想离开了。” 叶朔看着舅舅的那担忧的神情,忽然觉得有些不忍。自己一开始说,拿回二哥的东西,就离开中都,完全就是托词。他来中都,自然是想要提升自己实力,要接着自己大哥,二哥未完成的事业,继续努力。他姓叶,南陵城守将叶弘的儿子。他父亲没退,大哥,二哥亦然。他更没资格退。 他忽然跪在戚大富的面前,看着戚大富道:“舅舅,离开中都,我做不到,原谅我骗了你。” 戚大富长叹一声,将叶朔扶了起来道:“你这是丢了肉的伤,越活动,越不容易长好,这几天,那个正气武道馆和凤舞天下楼的差事,看看能不能给和管事的说说,耽误几天,养伤要紧。若是对方不准,就别干了。果铺虽然是小买卖,但养活我们爷俩,只要手紧些,也没问题。” 对于叶朔的反应,戚大富早有所料。 他们哥三,大哥叶朗,为人稳重。二哥叶逸,为人豁达,纵容身负南陵血案,依旧该吃吃,该笑笑。叶朔,说好听点是内敛,不好听点就是木讷。 他们都姓叶,根儿上那股倔劲,怎么都不会变。叶朗来中都时,他劝过,叶逸也一样。但都没有效果。 若是叶朔听他劝,为叶家保住香火,他自然乐见其成。若是不愿意走,他知道怎么劝都没有效果。 叶朔便没有请假,毕竟是武者,体质和普通人不一样。因为处理得当,他第二天伤口已经大面积结痂。 这些日子,高鼎好似消失了般,以往正气武道馆的早课,必有他的身影。现在却看不到了。连他的几个死党都不知道他的下落。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 叶朔上完早课,随便吃了点东西后,便和蒙嘉齐来的楼子的后院。 这会儿还没上工,不少杂役一起聚在杂物间门口。依旧是老规矩,有人手里拿着瓜果,有人手里拿着大蒜之类的,便吃边聊。好似等待舞台剧的表演。 一人道:“对了,你们有谁搞清那个蝴蝶姑娘的名字,能不能告诉我?” 蒙嘉齐和叶朔对视一眼,然后看着发言的那人。 叶朔记得这人叫韩赞。 他就是叶朔和蒙嘉齐上工第一天,闲聊是的那个瘦高个。 这么多天,众人对他也有了相当了解。当大部分人,已经‘移情’楼主的关门弟子梦姑娘后,只有他一人,依旧对那个蝴蝶姑娘恋恋不忘。 他们这伙人,只有叶朔和蒙嘉齐知道蝴蝶姑娘的真名。但两人都默契的没有开口。因为陈盼盼可不是人畜无害,她哥可是监察司二级司徒。 瘦高个韩赞就是一普通子弟,若是知晓陈盼盼信息,来个死缠烂打,绝对没好果子吃。 蒙嘉齐看着韩赞劝道:“兄弟,蝴蝶姑娘有什么好的,我觉得梦姑娘就不错。虽然她一直带着面沙,但据说她不仅武道天赋高的惊人,姿容更是不逊中都三大美人啊。” 韩赞道:“梦姑娘是何等人物,岂会看的上我。我们做人还是要实际些。” 人群中,传了一道细小的声音。 “整的像是蝴蝶姑娘,能看上你似得。” 一群人楞了一会儿,顿时哈哈大笑。 蒙嘉齐看着叶朔道:“还是让蝴蝶姑娘活在他的梦里吧!不然若是梦醒了,他估计会伤的很重。” 叶朔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他们等了一会儿,又有一个女子出现在视野中。 这女子长的自然也是极美,裙袍却无甚特别,由于隔了整整五层楼的高度,具体五官看不真切。但她剑舞的动作,明显更加自然,流畅。比那个蝴蝶姑娘陈盼盼好太多,显然进楼比陈盼盼早。 众人一瞬间都被她吸引了。 叶朔也仔细的看着。虽然这女子舞剑的动作和以往陈盼盼的很像,但叶朔依旧发现两者有很明显的区别。 这是一种感觉。处于他对剑,超乎常人的感觉。 蒙嘉齐手里拿着一个梨子,边吃边道:“叶大哥,你现在有没有瞧出什么名堂?” 叶朔道:“这个女子剑舞路数,看似和陈盼盼一样,但感觉告诉我,并不一样。” 第 58 章 自抬身价 蒙嘉齐叹了口气道:“看了这些时日,我的眼中除了那翩翩起舞的优雅身姿,还有比来划去的剑影外,我感觉没啥不同。有人竟然能看剑舞,就直接突破后天,进入先天,若不是这种事在中都时有发生,若不是我就是土生土长的中都人,打死我都不信。” “有人根骨好,对自身之外的天地感悟也比常人更深入。”叶朔道:“你根骨四节,比我好。” 蒙嘉齐知道叶朔对于自己的武道根骨,有深深的芥蒂。 他将手搭在叶朔的肩膀上,安慰道;“叶大哥,你剑修天赋这么高,根骨弱些,也没大碍。再说了,天下间谁规定二节武道根骨,不能成为入道境界的高手。只要努力,就有希望。” 就在这时,人群中转来一个声音。 “这都快要上工了,怎么徐家富公子,许世杰怎么还没来?” 众杂役面面相觎。 徐世杰就是他们这伙人中唯一的富家公子。蒙嘉齐则是他们中惟一的官二代。两人在这伙人中都颇有声望。 就在这时,一个咳嗽声,打破众人的窃窃私语。 赵三挺着个大肚子道:“徐世杰不会来了,他已经突破先天境界?” “什么……先天……” 一群杂役,除了几个不修习武道的,全都瞪大双眼,一脸匪夷所思的表情。除了面不表情之外,内心更是羡慕嫉妒恨。 观看剑舞突破武道境界,这种事概率较低,没想到他们这群人,还真碰到了。 “可不是吗?你们这群人,武道后期的有六七个,徐世杰是唯一一个六节武道根骨的。若不是高鼎得罪了菊妈,说不定他也和徐世杰一起晋级先天了。” 赵三虽然不修武道,但大秦的武学氛围很浓,他又爱八卦,所以知道不少小道消息。 赵三见不少人都扬起一张苦瓜脸,立刻安慰道:“先天只是武道正式入门,你们也别灰心,好好干活,来年争取通过十二宫比武,就自然有机会进入先天境。” 蒙嘉齐和叶朔一起,处理餐具,同时闲聊着。 “叶大哥,你说进入先天怎么是什么感觉?” “先天,开辟气海,辅以心法,修炼真元。具体什么感觉我不知道。”叶朔的眉头紧紧蹙在一起,显然对自己的武道前途有着莫名的担忧。 蒙嘉齐眼睛忽然一亮:“耿教习一直强化我们的对敌手段,这方面的事,估计也不好直接问。要不我们把徐世杰请出来,吃吃酒,然后问问不就清楚了。” 叶朔非常同意蒙嘉齐的想法。 时间很快过去,放工后叶朔和蒙嘉齐两人,并没有直接去那家路边摊酒馆。而是直接奔向上化区。 上化区一般居住的都是有些身价的商人。因为这儿距离市场比较近,方便管理。同时和市场之间隔着一条河,两边都是绿绿葱葱的,也显得安静。 蒙嘉齐自小在这一片长大。对于徐世杰的情况很是了解。他们虽然住的地方间隔很远,但由于中都四通八达,治安很好。所以对于这一片的自由来往,提供了方便。 徐世杰六节根骨,在整个大秦也是少有,所以他和高鼎,自小就是这一片的少年人心中的名人。不过大秦对商人并不如何看重。加上高鼎又是官宦子弟,所以徐世杰的光芒便被高鼎??彻彻底底掩盖了。 高鼎自小和蒙嘉齐不和,徐世杰对高鼎的不可一世和横行霸道也是看不过眼,所以,蒙嘉齐和徐世杰两人私下交情还不错。 这一片的少年人,学习基础武的最佳途径本来是正气武道馆。但因为这个缘故,徐世杰翩翩选择了稍微远些的青叶武道馆。 两人来到徐宅。 大秦规矩官宦的府邸叫府,别的阶层只能叫宅。府可以有前后两门,而宅只能有一门。当然这些规定,都是陈规旧矩,只有在中都还保留这,别的地方,有的地方还保持不变,有的地方则是完全摈弃这一规定。 徐宅的造型虽然很漂亮,但远远算不得大气。毕竟中都有权有势的人太多。他们家也只能勉强算是富人阶层。 蒙嘉齐敲门后,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打开门。 “两位所来何事?” “我找徐世杰,你转告他,就说蒙嘉齐请他喝酒。” “原来是蒙家少爷,您稍等,我去传话儿。” 过了一会儿,管家再次打开门,他看着蒙嘉齐道:“不好意思蒙少爷,我家少爷说他现在没空。??” “没空?”蒙嘉齐又问:“那他在忙什么?” “这个小人就不知道了。”管家道:“少爷听到我的通报后,并未开门。” 蒙嘉齐和叶朔只好原地返回。 蒙嘉齐郁闷道:“以前我找他喝酒逛楼子。他可都是积极应约。现在竟然闭门不见,果然,成了先天武者,就自抬身价,真是可气。” 叶朔道:“他晋级先天,估计是在忙着明年的备战。名次对非先天的人或许不重要,但是对先天武者来说是个很好的机会,排名越高,获得大门派和势力的关注度自然越高。” “晋级先天,本身又有六节根骨。就算是没有排名,凭借根骨他被各大门派收为弟子,获得进入十二宫特许名额,也是注定的。”蒙嘉齐一脸郁闷道:“我越来越觉得十二宫的比斗不公平。先天武者和后天同台比武,这不是压倒性的优势吗。比赛若是一个实力很强后天武者,第一场就碰到先天武者,那输的也太可惜了。这完全就是运气游戏。” 叶朔看着天道:“世界上没有真正的公平。很多时候人生就是豪赌,靠的就是运气。十二宫比武五年一次,不限制年纪,只要没进入过十二宫的人,都有一次进入十二宫的机会。为确保这个机会,采用单场淘汰比武。不仅给实力高强的后天武者一个机会,同时也给实力较弱,运气较好的后天武者另一个机会。这何尝不是另一种公平。” 蒙嘉齐仔细揣摩着叶朔的话,然后对叶朔竖起大拇指。 蒙嘉齐看着叶朔,竖起一个大拇指道:“叶大哥观点清奇,发人深省。你平日话不多,但有时候说的话,简直就是一个字,绝。” “按照以往比武规模,万余人参赛,连赢四场,就一定能进入前一千名。祈祷我们在这期间,不要碰到先天武者。” 第 59 章 心如止水,舒止水 时间一晃,又过人几日。大秦的灯焰节终于来临。 大街小巷内也变得热闹起来,街道人头涌动,家家户户都在拼命赶制花灯。 灯焰节是大秦很重要的节日,虽然比不上春节,但却和中秋节,端午节一样重要。 大秦重要城镇,都有宵禁,唯独灯焰节那天晚上是不设宵禁的。所以这对秦人来说特别的日子。 灯焰节会放花灯,然后许愿,寓意将自己美好的意愿,送达天庭,以期待漫天仙神得以垂听。 此刻已经入夜,叶朔和蒙嘉齐走在前往中央市集的街道上。 他们的头顶和四周都燃起了一盏盏做工精良的花灯。 两人都是放了花灯,才上的街。 大秦中都有五市,其中中央市集是最大的,中间的有一片巨大的,可容纳数十万人的空地,空地中央有一个巨大的楼,名叫冲轩楼。 冲轩楼很高,几乎和中都的瞭望台齐平。 一般是大秦重要节日,以及大秦皇帝,亲自颁布大国令的地方。 大国令不同于普通诏令,都是关乎社稷民生的大事。 新皇登基接续一般也会在这儿举行。 冲轩楼,平日基本不会对外开放。胆敢擅入的人,都会杀无赦。 总之冲轩楼对中都意义非凡。 “叶大哥,其实灯焰节普通民众放放花灯,没什么稀奇,但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中都人依旧热情不减吗?”蒙嘉齐道。 叶朔摇摇头。 蒙嘉齐神秘一笑道:“因为每次官方都会在这一天举办声势浩大,隆重非凡的各种节目。每个戏班子都会展示各自绝活,这些戏班子就是类似于江湖卖艺的那种,但里面的技术含量,却是比那些胸口碎大石之类的高明很多。然后这些节目表演完了,还有大秦名满天下的凤舞天下楼的剑舞表演。不是一个人舞剑的那种,是十几个楼内的姑娘一起同台表演,届时筝琴萧笛等乐器都会一起上。那声势,简直……简直,唉我说不出来那种感觉,总之就是很厉害。据说这种浩大的联合剑舞表演,就连皇上他老人家,也不是随随便便能欣赏的。也得等到这天和我们一起。到时候,冲轩楼顶层你留神,弱是能看到一群白马袍带着扁帽的人进进出出,那就是太监,皇上他老人家一定在里面。” 蒙嘉齐接着道:“这还不算完,最重要的就是有一个剑斗节目。” “剑斗?”叶朔道:“谁和谁剑斗?” “当然是男的和女的剑斗了。男的赢了就能抱得美人归。还会得皇帝陛下钦赐奖励,然后礼部尚书给操办婚礼。”蒙嘉齐道:“总之,这是秦人最容易鱼跃龙门,一飞冲天的机会。” 蒙嘉齐越说越兴奋,机会两眼方光。 他道:“舒止水你知道吗?” “据说是我们楼内最漂亮的女子。”叶朔道。 他来凤舞天下楼也有不少时间了,虽然他对这些不怎么感兴趣。但周遭一群正处于血气方刚的少年,加上蒙嘉齐又是那种风流潇洒人官二代,耳濡目染之下也知道不少。 据说舒止水,进楼四年。武道天赋和剑修天赋都非同一般,如今已经是第四境洞玄境剑修,整个楼,除了阁主和楼主,数她实力最强。平时不轻易示人于眼前。 蒙嘉齐道:“中都久负盛名的三美人,两公子。这舒止水就是其中之一。每年的灯焰节,凤舞天下楼,都会轮流派女弟子参加剑斗比赛。这三年正好轮到她。中都不少年轻人可都对她垂涎欲滴,个个摩拳擦掌。而参加剑斗比赛的规矩是,男的不得比女方大三岁,也不得比她小三岁。并且境界必须一样。如今舒止水的武道境界是洞玄中期。除了别个地方的年青人,中都公子许,就是最有力的竞争者。去年和前年公子许都败在她的剑下,今年就是舒止水最后一次参赛了,若是这次公子许再输,可就永远没有机会了。公子许对舒止水的痴情,中都人尽皆知。所以这次公子许必然会尽其所能。这场剑斗,一定精彩。” 叶朔的关注点根本不在这上面。他道:“前两次剑斗,公子许都输了,想必舒姑娘对他无意。若对他有意,让个一招半式,输掉比赛也属正常。这次剑斗公子许赢,那么她就一定要嫁给公子许?不可改变?” 蒙嘉齐理所当然的点点头道:“那是自然,这是凤舞天下楼的规矩,每个凤舞天下楼的女弟子都必须遵从。” “一场剑斗,所托一身。非人道所为。”叶朔道:“这是陋习。” 蒙嘉齐没想到叶朔关注点在这个上面。他思考了会儿道。 “站在人道的立场,这的确不合理。对凤舞天下楼内的姑娘充满恶意。但我爹和我说,大秦中央之国,说起来大气好听,但周边八国可不是省油的灯,如同群狼环伺般将大秦围在中间。我想秦人于武道一途,若不能永久保持活力,可能就会引发战争。我想国内武者地位,以及今日的剑斗,都是官方激励大秦武者的手段。” 叶朔也很同意蒙嘉齐所言。这就是现实,无奈的现实,这个世界,这个大秦,总要有人牺牲。 蒙嘉齐知道叶朔有些同情楼内女子的遭遇,安慰道:“只要舒止水姑娘能挺过今日的剑斗,那她就永远自由。她毕竟是非一般女子,放心吧。” 就在他们闲聊的时候。凤舞天下楼内的一间屋子内,一个衣着普通女子正安静的拨弄着琴弦。 她不施任何粉黛,亦没挽发髻,插珠钗。秀丽乌黑的长发就这样安静的披在脑后。 她是神情也很平静。没有因为即将到来的剑斗,扰乱心神。纵使今晚的剑斗,她或许自由,或许会成为某个男子的妻子。 她很美,就像淤泥里的一盏莲花,洁白、宁静、悠远。 没有任何妆容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瑕疵,眉若远山,湾湾一挂,长长睫毛下那双眼睛,似若幽潭,却罩着浓浓的雾气,让人看不真切。 众人都知道她的剑很厉害,但却不知她更爱琴。她在剑上花的功夫,远远比不上琴,但她的剑依然尽败无数大秦同等境界的高手。 她叫舒止水,心如止水舒止水。 她的琴音,并不欢快。很低,很沉。 第 60 章 灯焰节 就在这时,门被轻轻推开了。进了一个身着臧红色红袍子的女人。 和舒止水相反的是,她的装很浓,脸上涂满了一层厚厚的粉。左右脸颊还各点了个红色的朱砂。远远看去,就像戏剧里面的角儿,很是怪异。 普通人看见她或许没觉得什么,但只要是江湖中成名的高手,都识得这幅面容,且无不闻风丧胆。 她就是凤舞天下楼的楼主。 或许是粉太厚的缘故,看不到她的任何面部表情。 她进屋后,舒止水没有任何反应,连头都没有抬一下,依旧自顾自的拨弄着琴弦。 楼主在舒止水面前站定身子,轻咳一声。 舒止水没有任何反应。 楼主话锋一转,声音变得严厉起来:“我是你师父,怎么?还没入道,就不将我放在眼里了?” 舒止水双手按在琴上,那悠悠袅袅,低沉哀怨的琴音戛然而止。她站起身来,躬身行了一礼,复又坐下。 自入门起,她便从没叫过楼主一声师傅,一句也没。楼主也不在意。 楼主道:“凤舞天下楼,之所以能开在中都,不仅是因为楼内有大秦最美的女子。也有最厉害的剑。大秦虽然四海承平,但并不是安乐窝。大秦男人要扬名立万,得凭借自己的实力,自己的剑。楼内女子想要自由,也要凭借自己的实力自己的剑。若是你多花些心思在剑上,说不定你已经进入第五境冲虚境了。今晚剑斗,你赢,你自由。今后是归楼潜修还是去江湖历练我不多加干涉。你输,我会亲自送你入花轿,并给你制备丰厚的嫁妆。这是楼内的规矩。” 楼主说完,大袖一挥,便走了。 规矩就是规矩,楼主那句亲自送她入花轿,绝不是说说而已。 舒止水没有起身相送,屋子内琴声又起。 她的神情依旧淡漠,从她进楼那一刻开始,她便知道,有些事由不得她拒绝。楼子内的姑娘也都知道,但他们依旧义无反顾。因为凤舞天下楼,有高深心法,有绝妙剑技,更有天下瞩目的无限荣耀。当然,除了她! 她是楼主在江南道收养的弃儿。她自小脸上就有一大片乌青胎记。象极了怪物,很是吓人。这种脸上带着青斑的婴儿,在大秦预示着不详。估计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被自己父母抛弃。 楼主收养了她,或许是因为楼主看出她过人的武道天赋,总之,自进楼后,楼主每天都会用真气给她温养气血,她脸上的青斑随着年纪逐渐消退。 她从不叫楼主师傅,除了她不喜欢楼主这个主观原因外,还是天性使然,她讨厌和人亲近。 二十多年来,她大部分时间就在楼内。楼子这么多人,但能让她记住名字的却是寥寥无几。 过去两年的灯焰节剑斗,她见识过很多,剑法高明的青年才俊。 高大雄壮、风流倜傥的、青俊儒雅的等等。但在她眼里,这些人如同野兽,对,就是如同野兽,这些野兽看她的目光,灼灼逼人,仿佛想将她生吞活剥一般。 她讨厌这种感觉,所以她从来不手下留情。 她学剑的第一天,就被灌输,剑者要尊重对手,尊重自己手里的剑。所以无论挑战她的是谁,她都会全力以赴。 她从没想过,如果剑斗失败,就会成为别人妻子这种事。她不需要想,一切随缘。 就在这时,脚步声又响了起来。一身宫装的顾惊梦却是走进屋子。 和楼主不一样,她主动按住了琴弦,然后看着对方。 若说整个楼子内,她能叫出名字的人还真不多,顾惊梦无疑是其中一个。 顾惊梦依旧带着面巾,她从身后掏出一个小册子。扔在舒止水面前。 随后直接转身离开。 “你的琴,弹的真难听,要死不活的。所幸我还受的住。若是这么难听的琴音,忽然从楼子内消失,我只怕还不习惯。”顾惊梦边走边道。 舒止水开口:“多谢师妹。” 她看着地上的小册子,捡起后放到一旁。并未打开观看。 类似的小册子,她前两年也收到过。里面记载着,中都年青一辈实力和她接近的对手,以及对方修炼何种功法,何种剑技。里面都罗列的清清楚楚。显然要搞清楚这些,单单花银子无论如何也办不到。顾惊梦一定花了不少心思。 这小册子的内容,无疑对她今晚的剑斗比赛很有帮助。古人都说过,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但她却不怎么感兴趣。 楼主只收过两个弟子,一个是她??,一个是顾惊梦。她从没叫过楼主师傅,顾惊梦也对她这个师姐妹,没有任何敬意。这就是他们三个的相处模式,很奇葩,很诡异。 但从她师傅叮嘱,和顾惊梦花费大力气,给她找来她潜在对手信息来看。几人师徒情,师姐妹感情,也并不向表面那么淡。这或许和他们的性子有关。 蒙嘉齐和叶朔离中央市场的冲轩楼越近,人流越多。几乎到了摩肩接踵的地步,一个个俱都慢慢往前挤。 这时,天空高高升起了一个巨大的,荷花型的灯笼,不少人都骂骂咧咧起来。 这灯笼是荷花灯,高约三丈,长十丈。每一个花瓣上都有一个喜庆的句子。这会儿,面向叶朔和蒙嘉齐的面片叶子上写的是,天官赐福,祈应祥瑞。 这个灯笼一旦升起,便意味着冲轩楼的节目马上就要开始了。 这个巨型灯笼,除了有祈福的意思,还有照明的作用。这也是以往的惯例。毕竟冲轩楼很高,在夜晚要让更多人看到节目,明亮的火光很有必要。 不知过了多久,叶朔和蒙嘉齐两人终于是勉强挤到楼中央场地的外围。 就这这时,巡防小校便开始疏通人流,那些占地很大的家伙,直接被狠狠训斥。 经过疏通,场面顿时好了不少。 叶朔抬头看了看四周,目光所过之处,人头攒动,黑压压的一片,几乎看不到尽头。 四周也是人声鼎沸,由于太过嘈杂,几乎都等不清讨论什么。 就在这时,冲轩楼上,那面巨大的鼓,突兀的响了起来。 如同洪钟大吕般的声响,瞬间传遍整个西市场。 人群安静下来。 第 61 章 口吞剑,蛇写字 这会儿,冲轩楼最高一层,出来一个身着白色袍子,戴着扁帽的身影。 这人正是大秦皇宫专有的人种,太监。 这人身体微微弯曲,对着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男子,拱了拱手。 男子似乎守到无声的指令,立刻敞开嗓门,大吼道:“巳时,准,普天同庆,万民归心,灯芯印皓月,焰火祈流星,既此,始!” 这男子声音极其粗犷,阴阳顿挫很有味道,加之吐气开声,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声音和刚那鼓声可不一样,不单单是大,而且传的远还不刺耳。可想而知这个专门喊话的糙汉,真气修为不可小视。 冲轩楼一大两小的鼓都响了起来。 紧接着,一直杂耍班子,开始蹬楼。 有人或走或跳,有人,摇头niu臀做鬼脸,这些人脸上都涂满五颜六色的彩妆。很是滑稽,引得人群,发出欢快的嚎叫。 有不少戏迷,两个一团,三五个一伙,拿着横幅,兴奋的挥舞着。 蒙嘉齐道:“这个戏班子,在中都很有名,他们有两项绝技,连武道高手都不敢轻易尝试。” “是何种技艺?” “一个便是口吞宝剑,一个便是驭蛇。” 叶朔道:“拒马镇也有类似的杂耍表演,他们都是在剑柄设下机关。从外面难看端倪。” 叶朔跟着马爷这么久,对江湖的旁门左道,多有涉猎。所以一般江湖把戏,他大部分都明白其中关隘。 蒙嘉齐一笑道:“叶大哥,能在中都灯焰节表演的杂耍班子,可都是货真价实的本事,不是民间那种三流骗术。这个杂傻班子用的剑可是真剑,真的将剑吞进肚子。这技艺,和我们修习的剑技一样,要下死功夫。” 蒙嘉齐接着道:“这吞剑,看似危险,但大秦能做到的人也有不少,但这个戏班子的另外一项绝技,驭蛇,那可是整个大秦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叶朔对于驭蛇,所知不多。拒马镇的杂耍也没有和蛇有关的表演。实在想象不出其中奥妙。 蒙嘉齐故作神秘道:“叶大哥别急,呆会儿你就知道了。” 五个身着奇装异服的表演这,一路故作花样,蹦跳上楼后,开始跳起了舞。 热身结束后,当中一个画着猫脸的男子,从身后掏出一把剑,又取出几截木头,刷刷两下砍断,证明此剑锋利。 接着他猛的往腿上一磕,剑断成两截,剑柄那端直接扔在地上。如此做也是向台下的人表明这剑并无机关。 他做了几个花活,直接将剑放入口中。抬着头,双腿呈八字弓步站稳。他喉头没动一下,手中的剑便下落一寸。看起来非常凶险。 叶朔一开始不信,看到这儿,也不得不行了。 他所了解的江湖吞剑,机关都在剑柄上。他虽然距离冲轩楼那个表演台很远,但从对方的肌肉,以及身体微动作来看,对方是实打实的吞剑。 蒙嘉齐笑道:“叶大哥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吞剑啊!接下来好有好戏。” 随着时间一分一妙的过去,男子手中的剑,渐渐的尽数消失在他的口中。 就在这时,男子嘴里忽然喷出一口血。仰面倒在地上。 台下的观众,顿时吓的说不出话来,个个都吓住了。 紧接着便议论开来。 “这是怎么回事?以前的表演没出过这一挡子事啊!” “这吐血,一定是剑刺破了他的内脏。我的天,他今年吞的剑刃,可比去年长啊。这下真的到底儿了。” “快看,他又活过来了。” 那个倒在地上的男子,此刻忽然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擦了擦嘴上的血迹,吐出一小截剑刃,在台上四处转悠着。 叶朔和蒙嘉齐当时,也以为出了意外,没想到,竟然是对方故意制造的节目效果。 男子表演完后,又有一人上前,服装很是怪异,头上插着几根彩色的动物羽毛。看身形,明显是个女子。 她将身后布猛的揭开。 一个巨大的铁笼子,便出现在众人视野中。 这笼子中,一条成人手腕粗细的巨蟒,不时的吐着舌头。 这蛇通体幽黑,双目红彤彤的,很是吓人。 人群中发出一阵欢呼。 带着鸟羽冠的女子,打开笼子后,用手中的短笛吹了一阵奇怪的调子。那大蛇,便向他游了过来。 从她的腿一路往上,缓缓将她缠住,舌头立在她的头顶,那扁扁的蛇头如同一把仐一样,遮在女子的头顶。 或许是这蛇太重,女子体力不支,赶紧又吹了一首奇怪的调子。大蛇仿佛得到指令般,迅速从她的身体上游了下来。 女子的另外两名同伴,赶紧将五丈有余的白布铺在前方。 女子又吹了一首曲子。大蛇迅速向布匹游去。 大蛇速度很快,片刻过后,便已经完成任务。 两名助手,赶紧将白布展开,顺着脚下楼台一扔。 人群顿时爆发热烈的吼叫声。 只见那匹白布上竟然有秦运亨通,这四个歪歪扭扭大字。 蒙嘉齐道:“这蛇竟然会写字,神奇吧!” 蛇会写字!叶朔无论如何是不相信的。他虽然距离较远,但那两名助手最后时刻,展开布匹动作很大,他尽收眼底。 若是他猜测不错,布匹是一开始确实没有字迹,但台子上一定是先写好了字。大蛇游过后,通过自身体重,将字迹印在了白布上。 不过,世间的事,不在能而在巧。这奇思妙想的设计,确实独具一格。 只要能带来热烈的气氛,一切都是值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冲轩楼上的表演,也是一个比一个精彩,下面的观众更是目不暇接,时而兴奋呼叫,时而高兴的鼓掌。场面好不热闹。 蒙嘉齐扯了扯叶朔的袖子:“今晚的重头戏来了!” 叶朔顺着蒙嘉齐的目光看去。 只见十个名女子,正缓缓蹬冲轩楼。 这些女子,各个都是花容月貌,除了当头几人,余下的都身穿统一的白衫,红丝轻纱。他们人手一把剑。 这些女子身后,跟着另外五六名女子,也各个美貌动人。他们各自抱着乐器。这些是楼内听字阁的人。 他们一出现,立刻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人群中安静了片刻,顿时沸腾开来。 有些地痞无赖,更是吹起了口哨。 不过这些口哨声,只持续了几秒,然后被无数人淹没。 叶朔发现那些吹口哨的放荡男子,或多或少的都遭到身旁人的拳脚关照。 第 62 章 剑舞、别样天地 这群女子上楼不徐不疾,一步一个台阶。显得很是庄严沉稳,和那些杂耍班子不可同日而语。 蒙嘉齐在一旁道:“叶大哥,那个走在最前面,穿着大红袍子的就是楼主,普通白色裙服的就是舒止水了舒大美人。” 叶朔这会儿才注意到走在最前方的那两人。 细看之下着实吓了一跳。因为楼主那脸上人妆容,看起来太过惊悚,几乎让人感受不到一丝活人的气息。反倒是衣着普通的舒止水相较之下,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由于他们是侧对着那群女子,而舒止水长发披肩,盖住了侧脸,所以对方具体长什么样,他看不真切。但她一身普通女子的裙装,在周围一群华丽丝绸袍子的衬托下,非但没有一丝土味,更显的高洁素雅。 蒙嘉齐看了看四周,发现没人注意到他们两人后,在叶朔耳旁小声道:“楼主在江湖上有一个外号叫绝命白无常。你记住就好,千万不要随便提及,万一传到她老人家耳旁,绝对没好下场。据说前几年,两个江湖好手来中都办事,吃酒吃大了,无意中提起的楼主的外号,结果第二天就惨死在街头。” 叶朔点点头。 一群女子上楼后,楼主直接进了最中间那间屋子。刚才那个小太监就是从那屋子出来的。里面有谁,显而易见。楼主是要觐见大秦最有权势的人,大秦的皇帝。 余下的女子跟着衣着普通的舒止水,来到表演台上。 几个抱着乐器的女子则是迅速在表演台后面盘腿坐下。然后演奏起来。 先是一个突兀且刺耳的琴声,接着其他乐器的声音,一齐响了起来。 这曲子似乎独具别样的魅力,数万人的场地上,瞬间变的静悄悄的,所以人目光炯炯的看着台子上,那群女子由聚转散。 十余名女子,缓缓动了起来,红纱飞扬,长袖飘舞,在那摄人心魄的乐器合奏中,显现出别样的韵味。 大秦爱剑,而天下宗门中,使剑最好的也就那几个,凤舞天下楼就是其中之一。他们的剑,始于剑舞,融于自然。是世间少有的大成剑道的传承者。 大秦的剑道传承很完善,但能当的起大成剑道传承者寥寥无几。 因为大成二字,代表入道。由剑入道。也就是说凤舞天下楼的剑道和心法可以一路修习至入道境。 入道境是江湖无数势力,大小帮派宗门中的无数弟子,穷其一生的目标。 大秦这么多宗门,但掌握入道传承的却寥寥无几。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大秦凤舞天下楼闻名天下。 那几名女子,一直围绕着台上的舒止水翩翩起舞,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柔软的身体仿佛没有一丝骨头般。但众人都知道这只是表象,因为她们剑看似轻飘飘的没有一丝威力不着边际,实则每一剑给人一种很合理的感觉。 舒止水站在那群女子中央,一动不动。 若是凑近了就会发现,她一直闭着眼睛。双手垂于身体两侧,右手握着的剑。手里的剑也如同她的衣服一般,平平无奇。剑鞘和剑柄都没有任何装饰。檀木红做的剑鞘,剑柄除了缠着几圈白布。 叶朔聚精会神看着众女子表演。台上女子动作,有些和他在楼子看到的剑舞动作很多相似的地方。这会儿他这才明白过来,这个剑舞是一整套,往日在楼内看到的只是片段,如今表演的才是完整的一套剑舞。 他越看越心惊,他对剑很敏感。隐隐抓住了核心。这套剑舞,并不是简单的一个由剑技转化的舞蹈,而是一个剑阵。素衣白服的舒止水就是这个剑阵的核心。虽然她直到现在依旧没有丝毫动作。但从其他人的动作来看,这一点毋庸置疑。 剑阵属于剑法非常特别的一个分类。若非先人遗留,或者对剑道有极高造诣的人,根本不可能有此创造。 剑阵顾名思义,由多人一起组合而成。通过特别的排练,修习相同的功法,发挥巨大威力。若是单独由一个人来表演,纵容剑招很精妙,但境界不高的人,发挥的威力有限,多人合力则又是另一番气象。 难怪这些日子他苦苦演练剑招,却收效不大的缘故。这根本就不适合单人习练。 他目前垒力境界,对他实战提升最大的便是精妙的剑招。 这一整套的剑舞动作,其中不乏有一些精妙的招数。所以他看的格外认真。 蒙嘉齐一脸兴奋道:“叶大哥,你…你…有没有奇妙的感觉?” 叶朔一头雾水的看着蒙嘉齐。 只见后者,闭着眼睛,一脸陶醉的样子。手中不由自主的抚摸着四周的空气。对,就是抚摸空气。 叶朔更是迷糊。这是怎么回事?看个剑舞,看痴傻了不成? 蒙嘉齐一副痴傻的样子,自言自语道:“哈哈,我发现了好多小星星,他们会跑会跳。它们就在我周围,不对,它们到处都有,有意思,呵呵……” 叶朔不明所以,他发现周围一小部分人和蒙嘉齐一样。当然更多的是和他一样,一头雾水。 他瞬间想到一个原因。 蒙嘉齐武道根骨四节,比他高了两节。武道终归是要内开气海,脉化桥梁,沟通天地。 台上剑舞他看到的仅仅只是剑招,人体动作。而武道资质好的,却可以看的剑舞内在和天地的一些联系这就是差距。 其实他所料不错,在先天武者的内在感知中,台上的剑舞,已经渐渐的聚起了势。这势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若是先天高手,自然心有所感,根骨好的自然也能感觉到别样天地。只有普通人,或者根骨不好的人,没有任何感觉。 叶朔没由来的一阵惆怅。看来困于资质,他无法窥探天地深处另一层奥妙。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熟悉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蒙小子能在这会儿,内心通明,神感入玄,看来只要运气好,进入十二宫,开辟气海就十成十了。” 叶朔诧异的回头望去,只见,一个留着山羊胡,浑身散发酒气的老者,站在他身后。 这人正是他和蒙嘉齐,经常光顾的那家酒馆的老板。 他的鼻子一向很灵,酒馆老板身上这么大去酒气,他不可能现在才发现。唯一的解释就是对方刚来。 第 63 章 再次登楼 叶朔转身,抱拳道:“原来常老板也在此,小子失礼了。” 酒馆老板也很诧异:“你知道我姓常?” “前些日子,听其他酒客提过一嘴。”叶朔道。 “喔!”常老板应了一声,复有将目光投向远处的台上的剑舞。 只见那几个女子的动作越来越快,身影上下飘飞。同时渐渐的聚向舒止水。 四名奏乐的女子,动作也渐渐加大,乐器声不在绵软,反而变得铿锵粗狂。 舞剑的女子,猛的退到舒止水身前,并且收剑于胸。 就在这时,以这十几名女子为中心,突兀的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气剑。 此剑一现,周围空气顿时变得更加凝重。压迫的众人喘不过气了。 这真气凝成的剑,长约十余米,宽半臂有余。一股浩浩汤汤,强大无匹的气势,从这巨剑上散发出来。无数细小的剑气,在这巨剑周围萦绕。 舒止水终于动了,她睁开眼。巨剑猛的一颤。她拔出自己的剑,那巨剑瞬间向他手中涌来。 她手中的剑,顿时爆发出无尽的剑芒。 舒止水握着巨剑,猛的跃向天空。 速度很快,如同流星般。在天空中画出一道光点。 “轰” 宛若打雷般的巨响,自天空响起。 众人抬头,只见一袭素也的舒止水,自天空缓缓而落。 她的头发是披散在脑后。强大真气的鼓动下,那一头柔软青丝,若水波般荡漾。 直到此刻,众人才看清她的脸。 这是一张干净到极致的脸,没人任何瑕疵。眉毛有着微微的弧度,嘴唇不大不小,上唇轮廓却又有着鲜明的轮廓。 整个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透着浓浓的淡漠。 若非要形容,唯有一句较为贴切。 剑舞谁识真面貌,九天仙女落凡尘。 她的美,不在凡间,而在天外。她的美不在天外,而又在凡间。 茫茫众生,或许你随便擦肩而过,就会发现有女子像她,但细回头,却感觉想去甚远。 这就是她给人的一种感觉。 常老板喃喃自语:“一曲离殇舞,尽消天下烟云。这女子当真了得。” 叶朔诧异的开口道:“常老板也懂武道?” “哈哈,略懂,略懂!”常老板大了个哈哈。 舞罢,蒙嘉齐也从那种朦朦胧胧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他看看叶朔,有看看旁边的常老板。 “咦!酒馆老板,你也在啊。不过堪不出来,你一大把年纪了,也对舒大美女感兴趣。” 常老板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 “老夫姓常,你小子说的什么话。老夫若是年青个三四十岁,今晚的剑斗,说不得也要上去大展身手。然后抱得美人归。” 蒙嘉齐一脸鄙夷的将常老板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便。虽没有出言打击,但那侮辱的味道极强。 常老板狠狠的瞪了蒙嘉齐一眼,本着老不与少斗的原则,压下心中不满。 剑舞结束,下面就是剑斗了。 今日有谁能赢过舒止水,抱得美人归吗?无数人翘首期盼。 这种天下少见的美人,大多数男性都渴望拥有,但是出于自身实力考虑,他们更不想别人拥有。 接下来的剑斗,就是舒止水至关重要的一环,按照规矩她必须连战三场,方的自由。 此刻的她浑不在意,将手中的剑挽在臂后,双手抱拳,微微弯腰行了一礼,淡然开口:“凤舞天下楼,舒止水应战。” 台下之人顿时疯狂起来。 山呼海啸般的声浪瞬间汇聚在一起。 “舒止水,加油!舒止水,加油……” 就在这时,人群中飞出数十个武道好手。 他们疯狂的向着台上的舒止水冲去。 舒止水所处的木台,和冲轩楼最高一层相连。高约三十余丈。 但这些挑战者不能走冲轩楼的楼梯,只能正飞身上台。台上那杂七杂八竖着的木桩和支架,就是为他们准备的。 大秦武道,壁垒分明。只有入道境的武者才具有飞天本领,余者想要不借助外力,直接腾空飞三十余丈高,根本就不可能实现。 而每一轮中,只有一人可以登台和舒止水较量。 所以这些人,必须相互击败对方才行。 此时,第一轮想要上台的十余人,已经两两缠斗在一起。 叶朔忽然发现,又有一大队人上了冲轩楼。 看见那一行人的装扮,叶朔顿时大吃一惊。 这些人,不是别人正是,凤舞天下楼的大部分高手。 前面五人,一名中年男子,和三名中年女子。他们分别是听、弈、画、舞、这四阁的阁主。 按理说灯焰节这种年年都有的活动,由楼主出面应酬大秦皇帝就足够了,就算是舒止水的比斗,也不至于如此兴师动众。 如今却是调集了凤舞天下楼所以骨干力量前来。 看来今晚绝不简单。 这些日子叶朔虽然和楼里的高层没有接触,但是他却是将楼中,四个阁主的情况搞清楚了。这还的多亏只要给银子,就给消息赵三。 如今凤舞天下楼的主力都集结于此,无疑是探查楼子的最好时机。 接下来的战斗叶朔并不感兴趣。因为他对剑很敏感,舒止水如此年轻就有如此修为,除非出现像白衣人那样的逆天人物,不然二十左右的年青人,基本不可能赢她手中的剑。 叶朔打定主意,找了个理由。离开了中市广场。一路直奔凤舞天下楼。 这会儿,楼上灯火不在如以前,只有星星俩俩的烛火摇曳。 一楼更是一片漆黑,显然杂役也都准了假。 叶朔没有犹豫直接翻墙进了后院。这儿是打杂的地方,他很熟悉。 其实就算是凤舞天下楼精锐尽离。也不可能不留看门的。 以他目前的实力,偷偷摸摸上楼,绝对有死无生。 所以他最后的办法就是光明正大的上楼。 叶朔思考了片刻,将衣服整理好,立刻迈步走向二楼的楼梯。 “咚咚……” 他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步子,还特意弄出更大的声响。目的自然是想引起别人的注意。 果不其然,他刚上了两个台阶,猛的一阵劲风向他袭来。 这劲风来的异常突兀,又疾有快。他根本来不及阻挡。他透过摇曳的烛光,只能勉强看到袭击自己的是个带着翠绿镯子的,有些干瘪的手掌。 这是菊妈的手。 他心中升起这个念头,便直接被一掌拍飞。 叶朔赶紧道:“菊妈且慢,我是一楼杂役叶朔。” 菊妈尖细的声音响起:“知道,不然你此刻已经是个死人了。” “我有要事要见梦姑娘。” 叶朔在赌,楼内大部分精锐都去了中市的冲轩楼,当时并没有看到顾惊梦,那么她自然负责坐镇凤舞天下楼。 菊妈犹豫了会儿:开口道:“等着。” 叶朔上次还是她带着上楼的。她知道对方和梦姑娘似乎有些交情。 顾惊梦若是不出意外,会是下一任楼主,她在楼内做事多年,自然拧的清轻重。 第 64 章 劫持 菊妈身形一晃,消失不见。 叶朔只得在楼下安静的等待着。 没过一会儿,菊妈再次出现在叶朔面前。 “跟着我。”菊妈瞅了叶朔一眼,声音依旧尖细。 叶朔跟在菊妈身后,再次登上了凤舞天下楼。 楼梯间的灯火很明亮,烛光照耀下,将他们的影子拉的很细很长。 依旧是老地方,菊妈推开门,叶朔走了进去。 顾惊梦此刻正坐在椅子上,对着一本书籍,苦苦思索。 叶朔进来后,她没有抬头,缓缓开口。 “若没有合适的理由,我会让菊妈直接将你扔下楼。” 清冷的声音,透过那层薄薄的面纱传来出来,依旧没有一丝温度。显得孤傲清冷。 “我亲眼见过南陵城那一剑。”叶朔道:“也曾见过夜秋城的一剑,很强。留山剑冢,辛元,丁三空是突破口。” 顾惊梦抬头看着叶朔:“你二哥留给你的东西,我已看过。若是没有别的理由,你可以走了。” “丁三空来自留山剑冢,这是二哥自这楼内得到的信息。” “这消息是我告诉他的,你有什么问题吗?” 叶朔顿时一惊,万万没想到,里面竟然是这么回事。不过他转念想到,他二哥毕竟是男子,凤舞天下楼内除了听字阁阁主,全都是女人,外人想要上楼都难如登天,他二哥自然不例外。 看来,关于留山剑冢,她知道的可能比他二哥知道的都多。他本来想借助顾惊梦打探楼内的消息,对方竟然知道的比他都多,这也省去了一桩麻烦。 叶朔深吸一口气道:“留山剑冢的消息,我想知道!” 这句话出口,叶朔仿佛吃了蟑螂般,顿觉浑身不自在。他不习惯求人,更何况是面对她。 果然,顾惊梦开口依旧不留任何情面。 “你没资格知道。” “告辞。” 叶朔也不是那种死缠烂打之人,对方既然拒绝,他直接果断转身离开。 虽然这次谈话并不愉快,顾惊梦到底没让菊妈将叶朔扔出楼。 下楼的时候,依旧是菊妈陪着,这次她走在后面,叶朔在前。 这是楼子的规矩,防止闲人乱闯。 菊妈道:“姑娘是楼内最尊贵的几人之一。” “知道。” “九节武道根骨,放眼整个天下,数千年来也就出过两三人。” “听说过。” 叶朔不卑不亢,声音很轻,听不到任何情绪波动。 “她注定要掌握这天下第一楼。若是楼主知晓你们交往过密,只怕你有十条命,也走不出中都。” 叶朔转身看着菊妈道:“谢菊妈提醒,不过你应该想象你家姑娘的眼光,我这样的人,自是入不了她的法眼。我之所以找她,是因为有事相求。” 出来凤舞天下楼后,叶朔一时间,多了许多猜测。 第一,他二哥和顾惊梦认识,第二,顾惊梦对于留山剑冢,知道的可能比他二哥还多。 大秦剑道传承久远,可天下间几乎没有关于留山剑冢的半点传闻。这很不寻常。丁三空来自留山剑冢,并且还是中都最强的两大剑道高手之一。若丁三空只是留山剑冢普普通通的一个弟子,那这留山剑冢简直太过惊世骇俗。 自他看过二哥的信后,他就猜测,当初南陵城那一剑,以及夜秋城的白衣人,估计也是来自留山剑冢。 他摇摇头,将脑海中杂七杂八的念头甩在脑后。面对留山剑冢这样的怪物,此刻的他渺小的如同蝼蚁。当务之急,进入十二宫,开辟气海才是头等大事。 他再次回到中央市集的广场。不过他找了半天,都没有发现蒙嘉齐。 就在他纳闷之时,闻到了一股酒味。这味很特别,酸中带辣,是常老板酒馆特有的一种,廉价酒两把刀。 叶朔寻着味,转了一会儿,才在一个背光的屋顶,发现了蒙嘉齐和常老板二人。 这会儿,他们两人尽然在屋顶上玩起了,剪刀石头布的游戏。输了就喝酒,并且回答对方一个问题。 蒙嘉齐的脸燥红燥红的,明显喝了不少。 他一连输了好几轮,终于赢了一次。 立刻兴奋的看着常老板道:“哈哈,我赢了,老常我问你,你是怎么将老板娘骗上手的。你可别想蒙骗我,就你这样,我可不信你是正大光明将老板娘娶到手的,一定是用了迷情香等下流手段。是不是?” 常老板一巴掌拍在蒙嘉齐头上道:“你当我是你这小兔崽子啊,十岁就逛青楼。” 叶朔看着两人有说有笑的样子,没由来一阵羡慕。蒙嘉齐虽说在正气武道馆饱受排挤,但他随性豁达。表面看上去没皮没脸的样子,实则和谁都处的来。这也是他与生俱来的性格。也注定活的比他轻松。 叶朔也翻墙上了楼顶。 蒙嘉齐看到叶朔后,从背后拿出一坛酒递给叶朔道。 “怎么样,我选的地儿不错吧,背光,巡检司的人不容易发现,而且还高,视野开阔。” 叶朔拿过酒慢悠悠的喝着。 蒙嘉齐接着道:“这是第三轮比武了,台上的人,正是公子许。” 叶朔抬眼望去,演武台上,一男一女的交手,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 舒止水的剑,轻盈灵动。公子许的剑势则以沉稳为主。 两人出剑速度,几乎到了让人看不真切的地步。 远远看去,就像两个影子,忽悠来往。并且时不时有锋利无匹的剑气,呼啸而出。 没一道剑气都会将演舞台切下一块。 随着两人交手越来越激烈,偌大一个演武台,此刻已经四分五裂。 蒙嘉齐道:“看来公子许,使出了十二分力气啊。去年这个时候,他已经败退散场了。” 就在这个时候,舒止水以剑化圆,细细的剑身忽然出现一道道月牙印记,接着无尽的月牙剑光向着公子许,飞了过去。于此同时,她的身体好似摆脱地心引力一般。极速旋转,无尽的剑气,伴随着越来越大的疾风,也一起飞向公子许。 这是双重打击,一切看似很慢,实则非常快。 剑光突起,剑气龙卷变迅速形成。 公子许此刻也是一脸凝重,前几次他都是败在这一招。此刻她运气全是真气,剑气如瀑布般宣泄而出,这是纯粹的真气比拼。他自问比起以前,真气更加凝练。绝对能挡下对方这一招。 “嘭……” 月牙剑气,瞬间被弹飞,龙卷至,半空中公子许,如同断线的风筝。 第 65 章 自由也不自由 公子许护体真气被击散,白色的袍子,被无数细小的剑气划破。就连头上的梳理整齐的发髻,也被四散的剑气割散,蓬头垢面的披在脑后。 刚在面对舒止水的强力一击,他已经使出了自己最强的手段气惯长虹,可依旧不敌。 这三年中,他总共和对方交手了三次,每一次他都感觉自己就输对方一点点,可现实却是这么的无情,一次次摧残着他。他全都败在对方同一招之下。 他先天第四境洞玄境修为,对方和他一样,可就是比他厉害。失落的同时,内心那股不可抑制的冲动越发强烈起来。 今晚这一次比武,依旧和往常一样让在场众人过足了眼瘾,令人心潮澎湃。 舒止水再一次用剑证明了自己,捍卫了自己的自由。 今晚她一共迎战了三位强敌。 前两名也是大秦赫赫有名的青年高手,一个东海道的蓬莱剑阁的年青高手刘光耀。一个是西蜀道的邵贤。 刘光耀也是出身剑道正宗。 邵贤虽然不是剑修,但一手金凤破军刀,也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他们两人都是打败了无数挑战者上的比武台。 两人实力和境界自然不可小视。可依旧没能击败舒止水。 大秦武者如过江之鲫,数之不胜,但就算如此,在年龄上,实力上,有资格和舒止水一战者也不多。 舒止水二十出头,就已入洞玄,绝非常人所能比拟。 舒止水的美,只要是男人,无不为之心动神摇。这些挑战着,之所以上台,也不仅仅是为了这美,更多的是为了名利。 就在这时,人群中窃窃私语起来。 “我就说了吧!姓许的不行。中都二公子,他也就能当个‘二’公子。”一个男人小声道。 “是啊,他连续三次败在舒姑娘手下,这下在也没机会了。那句话怎么说来者,襄王有意,神女无心。” “切,还襄王,就算封王,也轮不到他。” “大公子无论学识还是武道,远远比他强。而且他还是庶出,更没机会。若不是大许公子,镇守西陲,并且和墩亲王结成了儿女亲家,舒姑娘万万不是他的对手。” “是啊,大秦从来不缺剑道天才,但在大许公子面前,没人敢说自己是天才。二十五岁就已经达到先天第五境藏虚境,可谓是前无古人看,后无来者。据说就连中都第一剑道高手辛元都非常欣赏他,说五十岁前必然入道。” 辛元是何许人也!说是中都人心中信念都不为过。在中都,甚至整个大秦都是魏蔚然若泰山般的存在。 另一个人道:“据说大许公子,八年前已经拜如辛元门下,这消息不知是真是假。” “这个消息虽然说传了很多年,但辛前辈和许家都没辟谣,估计是真的。” “这小许公子,和大许公子比起来,还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些杂七杂八的声音,别人听起来没什么感觉,但公子许(小许)却感觉异常刺耳。 此刻他英俊的脸庞,布满丝丝血迹,头发散乱,衣衫褴褛。完全没了往日风采。 自从那人走后,中都的人,对他的称呼都是公子许,而不是小公子许,或者小许公子。他一出现,都会引发人群拥挤骚动。但秦人热衷武道,如今败给舒止水后,没有往常一堆狂风浪碟为他呼喊,只有那让他不喜,甚至厌恶的称呼。他是公子许,不是小许公子,不是小公子许。 他紧紧握着自己的拳头。不甘,愤怒,夹杂这浓浓的嫉妒,此时此刻几乎压抑的他喘不过气来。他看着一步步下楼的舒止水,他看着对方那漫不经心的脸,眼中爆发出无穷无尽的渴望。 他发誓,对方就算真的九天玄女,也要将她拉下凡尘。那人和中都三大美人之一结亲,他也要得到三大美人其中之一。他要让中都,让整个天下都认识他,记得他叫公子许。 叶朔本来和公子许只有一面之缘。但听了众人的议论,也对中都最出名的两公子有了具体的认知。 中都三美人,二公子。这其中的二公子,都是镇西王许柱的儿子。 大秦有三大异性王,镇西王许柱就是其中之一。他的两个儿子,也是外人嘴里的大小二许。 大公子叫许明池,二公子叫许明轩。 许家的一名老仆,从人群中剂了进来。将一件披风,给许明轩披上。 但却被他一把扯开。这件披风,在他看来如同一个被子,将他隔离在无尽的流言蜚语之下。这只能显示他的失败,懦弱,他不需要,以前不需要,以后他也不需要。 眼前的一切,舒止水太熟悉不过。她的眼睛虽然睁着,但目光好似并不聚焦。乌黑的秀发,随着下楼的动作,在耳畔轻轻的飘着。 她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向自己最后一个对手,一如往常。从某些程度来讲,她自由了,可她并没有任何感觉。她可以光明正大离开凤舞天下楼,这是楼主的承诺。但她哪儿都不想去!此刻她只想回到自己的小屋,抚摸自己那把从小到大陪伴自己的琴。 今晚最精彩的一幕依然结束,众人热情已经渐渐散去。今晚的热闹不仅仅有冲轩楼,还有各个大街小巷张灯结彩,美食糕点,奇珍古玩,等待着他们。这是通宵欢乐的一夜,一年只有一次。 人群向着四面八方散去。 蒙嘉齐此刻已经喝的昏头脑涨了,他看着身旁两个酒客道:“老常,叶大哥,今晚是大庆日子,回去睡觉也太无聊了。要不我们去悦香坊逛逛。” 说完蒙嘉齐已经两眼冒光。 悦香坊,是中都最大的花街柳巷。里面青楼歌坊,林林总总不下十余家。是中都五市的浪客,寻欢作乐的首选。 凤舞天下楼只接待高官巨贾,风雅之士。但悦香坊却是真正寻欢地,蒙嘉齐可是那里的常客。 自从认识叶朔后,由于叶朔不好此道,他好些日子没开荤了。这会儿喝酒喝大了,直接提议。 常老板连连点头:“此提议,好是好,但花钱谁出?” 第 66 章 入手软玉温香 蒙嘉齐从怀里掏出几两散碎银子,放常老板手里道:“瞧你那样,经营一个酒馆,连几两银子都拿不出来,今儿你的花钱我请了,这些银子足够你找个妈妈桑了。” 妈妈桑一般指青楼内年纪较大的女子,这些人由于年老色衰,接不到客,只能在楼内打杂。这些人,花钱自然也便宜些。 常老板又是一巴掌拍在蒙嘉齐头上,骂道:“你这小子,自己找清官人,让我找妈妈桑。” 一个熟悉的声音猛然响起。声音很大,尾音很长,夹杂着很大的火气。 “谁要找清官人啊?” 常老板猛然一惊,回头望去,紧接着如同霜打的茄子,顿时焉儿了,哭丧着脸道。 “我错了,咱有事能回去解决吗?” 来人正是老板娘。此刻她围着一块白色围裙,双手插着腰,死死盯着常老板。 “老娘一直忙到现在,你到好,尽然敢找清倌人。胆儿越来越肥了是吧!” 她一把拎起常老板的耳朵,然后狠狠瞪了蒙嘉齐一眼道:“若是让老娘看到你和这死鬼,一起在青楼出现,别怪老娘把你下面那几两肉给切了。” 老板娘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把菜刀,猛的扔在蒙嘉齐双腿之间。 那把菜刀尽然如同切豆腐般,之间深入屋顶的瓦片中。 菜刀只差半指,便能砍中蒙嘉齐的要害。 他只感觉胯下一凉,吓得他敢紧夹紧双腿。同一时间,经过这一吓,也清醒不少。 他和叶朔看着那把嵌入瓦片的菜刀,怔了会儿,相互对视一眼。心里都升起一个念头。这常老板且不说,老板娘的武道水平绝对不低。 在两人惊诧的目光下,老板娘拎着常老板的耳朵飞下屋脊。 蒙嘉齐和叶朔双双对常老板露出一路走好,我们会想你的表情。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突然冲进南市古玩铺子旁边的巷子。 蒙嘉齐没注意,但叶朔注意到了。 虽然匆匆一瞥,但那人的大致特征清晰印入他的脑海。 那人披着黑色披风,也蒙着面,但左眼一个眼罩却很显眼。 封迪?叶朔轻咦一声。立刻翻身跳下屋顶。眼罩一变是瞎眼人用的,封迪就有这明显的特征。 “蒙兄弟,我有要事,今晚不能陪你了。” 叶朔的声音远远传来。 蒙嘉齐也是一愣,转眼间身边的人都走了。他冲着叶朔的背影道:“叶大哥,下次记得叫我嘉齐。蒙兄弟什么的,这也太生份了。” 叶朔冲进那个巷子,但那个黑影却不见踪影。 他的鼻子很灵,加上这个巷子基本没什么人,所以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丝奇怪的味道。 他放缓脚步,辩明方向。在巷子中穿梭着。 这些巷子错综复杂,叶朔虽然来中都时日不短,但这一片他却是从未踏足。很是陌生。不知过了多久,前面隐隐传来打斗声。 叶朔快步冲了过去,此刻他完全没用想别的,只想探明那个带眼罩人的身份。 ?? 叶朔冲出巷子,只见空地上,两个黑色的身影,缠斗在一起。 这个空地周围还有一些残碎的蔬菜叶子,以及淡淡的肉味。这种地方,一般就是私下买卖小集市。 这两个身影中,那个身材魁梧,带着左眼罩的男子,就是他的刚才的目标。 而另一个身材纤细蒙面人,一看就是女人。虽然看不清对方面貌,但他的鼻子中那隐隐约约的特殊香气,告诉他,这人就是顾惊梦。 他和顾惊梦打交道不是一次两次了,对方纤细凸凹有致的身材,加上那特殊的香气,非顾惊梦莫属。 独眼男子明显是不想弄出大的动静,一把钢刀虽然使得虎虎生风,但却不敢全力施展。 即便如此,顾惊梦应对的也颇为吃力。她的剑,灵动如蛇,剑气交手错纵横。四周墙壁被她的剑气轰出一道道很深的剑痕。 顾惊梦出手没有丝毫保留,可依旧渐渐处在下风。 叶朔也是暗暗心惊,顾惊梦是实打实的先天第三境感知境界剑修,虽然对于具体的前中后期,但在他这个后天武者眼中已然不可小觑。 对方留手,依旧能将顾惊梦逼得节节后退,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最起码也是感知境后期,还有可能是洞玄境武者。顾惊梦可是师承凤舞天下楼,其实力绝非其他感知境修行者可比。 这种级别的战斗叶朔根本就插不上手,只有靠近,绝对会被肆意的真气轰飞。 他只能紧盯战场,寻找机会,看看能不能将顾惊梦从战团中拖出来。 以独眼男的实力,也就顾惊梦能和对方过上几招,这还是在独眼男有所顾忌留手的情况下。他几乎起不到任何作用。所以两人联手几乎没有任何胜算。 顾惊梦说到底也是和他一样来自南陵,并且还为自己解过围。他不能坐视不理。 就在这时,独眼男子一刀猛的挥出,接着一掌拍在自己的刀上。 狂暴的真气如奔马一般,向顾惊梦撞了过来。 “轰” 独眼男子这一次大力出手,整个人的气势瞬间拔高一节。浑身散发的气势,和顾惊梦有了质的差别。 这一刻,叶朔才敢断定,对方是实打实的先天第四境洞玄境界的武者。 这刚猛一击,彻底撕裂的顾惊梦的护体真气,直接将她轰飞。 还没落地,一口血就从口中喷了出来。 叶朔一把将顾惊梦抱在怀里,运气全是气血,转身狂奔进身后的巷子。 虽然他料定独眼男子不想和顾惊梦缠斗,可对方明显打出了真火,万一想取顾惊梦性命也非不可能,所以他不敢赌。 这巷子距离正街不远,只有到了大街,对方就算想出手取他们性命也会有所顾忌。 叶朔一刻都不敢耽误,几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 眼见就要冲到大街,身后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看来对方只想脱身。叶朔擦了擦头上的汗。 这片刻的夺命狂奔,几乎调动了他全身上下的精气神。所耗甚大。 “放……放…嘶…开……我!” 顾惊梦脸色极其苍白,声音依旧冰冷。 修长笔直如剑的眉毛,因这短短的几句话,痛到紧紧挤在一起。 “你确定?” 第 67 章 故人还是故人 顾惊梦顿时变脸,眼若刀锋,紧紧盯着叶朔的手。就算如此,她的右手依然握着自己的剑,体内气血激荡,她颤颤巍巍的抬起自己的剑,但因为伤势这简单的动作,却异常吃力。 叶朔目光下移,这才发现抱着她身躯的手,确实放在不该放的地方。刚才情况危急,他根本没注意这些。 他神色一变,立刻松开双手。 不出意外的,顾惊梦顿时直接摔倒在地。 本就重伤在身的她,此刻直觉的钻心的痛,她张大嘴,深吸一大口起,总算是没叫出声。 “你……给我……过来。” 顾惊梦气急之下,双眼露出寒芒,颤颤巍巍的抬起手中的剑。 叶朔知道她打什么主意。无非是想再一次用剑虐待他。 “抱歉,你是施虐狂,我不是受虐狂。”叶朔看着她,一脸认真。 顾惊梦气的咬紧了牙齿。 “你受了严重内伤,若不及时治疗,有后遗症。我去通知楼内的人。” 叶朔擦了擦衣服上的血迹,并将胸前部位有血迹的部位给撕掉。这才向巷子口行去。 这些血迹若不处理,碰到巡城士兵,很不好解释。 他刚迈出两步,顾惊梦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是不是封迪?” 她问的显然是刚才那个独眼男子。 叶朔停下脚步,没有转身,然后点点头。虽然对于封迪他的了解还是好多年前,但就在刚才他已然可以断定对方的身份。因为那个人的气味,瞒不过他的鼻子。还有那种熟悉的感觉。 每个人都有极其特殊的气味,有的人浓有的人淡,这是他特异的鼻子告诉他的。 这么好的机会,就这样浪费了。顾惊梦越想越气,这些年,她几乎每一闭眼,脑海总是会不知不觉的浮现南陵城那惨烈。喊叫声,求救声,沮丧而绝望的哭声。这一切都一切,已经在她的脑海扎了根。她一直想弄明白那场屠杀背后的真像,却一直没有任何收获。直到封迪这个人出现。 可惜,如此好的机会,就这样从她是手中悄悄的溜走。 叶朔的二哥叶逸,也是在去找封迪的途中,葬送了性命。封迪很可能就是杀害叶逸的凶手。 顾惊梦看着叶朔的背影,寒声道:“若你有入微境界,和我联手,未必不能将他留下。可你,到如今也还是后天境界的武道废物。” 叶朔顿时怔住。 一个先天武道第三境感知境界武者,加上一个先天第二境界入微境,能留住一个先天四境洞玄境武者吗? 他仔细想了想,答案显而易见。 “就算是那样,依旧打不过他。”叶朔道。 “除了为你的无能和废物找借口,你还有什么本事?”顾惊梦冷声问道。 叶朔缓缓转身,看着她道:“他身上有同桐油味。” 顾惊梦一愣。 “什么意思?” “只有军械库的人,为了保养大量兵器才会使用桐油。”叶朔小时候在城卫府长的,对于这些了解在自然比别人多些。 这话一出,浅层意思已然明了。 封迪既然藏身在中都,身上又有桐油味道,自然在兵械库工作。 中都很大,人也很多,有了这些消息,可以大大是缩减目标范围。更何况对方还是独眼,找起来更加方便。 两人沉默了会,叶朔深吸了口气,刚打算转身离开。毫无征兆的一个身影出现在前面巷子口。 这人披头散发,由于背对着光,具体什么样子,看不真切。 但她右手那把剑,以及衣着,叶朔却有些熟悉。 她的出现,神秘莫测,叶朔几乎没有任何感觉,看顾惊梦讶异的神情,显然也和叶朔一样。 这人武道修为明显比两人都高。 这人正是舒止水。 这是叶朔首次和舒止水近距离接触。他的鼻子很灵,几乎任何人,他都能嗅到极其特别的味道。而顾惊梦给他的感觉就如同明月清风,没有任何味道,一丝都没有。 舒止水看着叶朔平淡道:“是你伤的她?” 声音很轻,看似像是普通的问候,但叶朔敢肯定,若是他点头,或者回答是。那他瞬间就会被撕的粉碎。他知道对方的实力。她确实有这个实力。 现场气氛瞬间冰冷到极点。 叶朔正欲回答。顾惊梦抢先开口。 “你觉得他有这个本事吗?” 毫无征兆的,叶朔瞬间感觉气氛变了,一切仿佛都鲜活起来。他暗自松了口气。 就在这一刻,他才清晰的感觉到舒止水的强大。这一次对方虽然没有出手,但那潜意识的威胁,来的比冲轩楼更为强烈。 刚刚的独眼封迪,也是第四境,给他的感觉虽然也危险,却远不及此。在舒止水面前,他有那么一刹那,几乎脑子都停止了思考,这对他来说是不可想象的。 什么情况下才有这种感觉,就是山羊面对猛虎,跑不过,打不赢。就是这么的无力,不仅波及到四肢,连头脑都受影响。 舒止水缓步上前,将顾惊梦从地上扶了起来。然后渡了些真气给她,这才搀扶着她离开。 由于顾惊梦穿着夜行衣,不方便出现在主街道,所以她们两人只能选择小巷子穿梭。 这会儿,大部分中都人,都聚集在集市附近。巷子中行人寥寥无几。 叶朔看着两人消失在眼前后,也离开巷子。 今晚是通宵欢乐的一天,也是极其有价值的一天。因为封迪就在中都,虽然目前对方是洞玄境界武者,但只要有这个消息,总比茫茫大海捞针强。 现在时间还早,他打算再次去找蒙嘉齐。 舒止水搀扶着顾惊梦,亦步亦趋的走着。 一舒止水的实力,只要她想,以他的真气强度,纵横屋脊不在话下。但中都毕竟是中都,该守的规矩还是得守,太过明目张胆,必然会遭到敲打。 岂不闻中都卧虎藏龙但无一人敢明目张胆的飞屋跃脊。 自三十年前,星罗四神枪陨落在中都后,几乎没人敢在中都放肆。 舒止水道:“谁伤的你?” “故人。” “那个少年是谁?” “故人。” “很乱。” “确实很乱。” 舒止水知道对方不想说,而她也不是刨根问底的人。 两人不冷不热的说了几句后,便不再言语。 叶朔回到冲轩楼附近,却没有发现蒙嘉齐。想来对方有自己安排,便不再寻找。 他打了些酒和肉,回到熟悉的果铺。 第 68 章 组合剑技 熟悉的橘黄色烛火,从窗户透了出来。 屋内的桌子上,摆放着几个小菜,一个空空如也的酒壶放在地上。桌子对面上放着一碗酒。这最后一碗酒,明显是给他准备的,戚大富知道他好酒。 菜和酒没动一口。而他舅舅因为年纪缘故,缺乏精神,此刻用手支着脑袋,昏昏欲睡。 叶朔走进屋子,尽管他没发出什么动静,可是开门后的冷风猛的一贯,戚大富打了个激灵,然后抬起头。 “回来了?” “嗯!”叶朔道:“舅,以后你先吃,别等我。你身体不好,现在天冷,你早些上床睡觉才好。” 戚大富没理他,开口道:“来坐下吃饭。” 叶朔坐下后,将新打的酒,给戚大富斟了一碗。 接着,他又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布袋,放在桌上。 “今儿是灯焰节,楼里发了工钱。” 戚大富赶紧将钱塞进叶朔怀里,语气不善:“给我做甚,你在外闯荡,多带钱,遇到事也好办。” 叶朔看舅舅脸色不好,只得将钱收了起来。 “朔儿,你知道我最担心的是什么吗?你性子闷,不会笑。遇到任何事都是冷着一张脸。这样不好,有些事,即使用银子解决也得陪着一张笑脸。不然事都办不成。”戚大富语重心长。 叶朔没有说话,他知道自己舅舅所言很有道理。民间有伸手还不打笑脸的说法,简直就是人情交往的最精辟总结。可他生来就是这个性子,加上南陵城的屠杀,他更是变得沉闷。 吃完饭后,叶朔将屋子收拾干净。拿着剑出了屋子。 这会儿,大部分人都去了集市,没去的也早早入睡。 此刻无疑是在外面练剑的好机会。 叶朔在屋子前站定。仔细回想起舒止水的剑招。 他闭着眼没有急着出剑。因为还没有开辟气海,什么沟通天地,真气运行,对此刻的他毫无意义, 对他有用的就是精妙的剑招。他需要在脑海中进行筛选和拆解。 他在脑海揣摩了好一会儿,才筛选出四个精妙剑招。这才练习起来。 他横剑于胸,在屋外一遍又一遍的练习起来。 这四个剑招,经过他的组合,已经大变样。最后一招被他命名为剑影分踪。 这一招结合了他已经学会的所有剑技。所有难度颇大。 自他学习剑技那一刻曾经问过他父亲一个问题。 这些剑技套路,于比武较量有没有用? 他父亲回答的很干脆。对有些人有用,对有些人不仅没用,反而有害。 剑技招数毕竟是死的。对于武者来说,进步最快的方式就是不断的和人较量,实战就是最好的老师。但纵使大秦武风昌盛,主动挑事找人比武也不现实。 所以想要将剑技剑招转化成肉眼可见的实力提升,必须在练习时候,脑子中要有假想敌。这是最基本的,但假想敌毕竟是虚的,所以如何分析剑招,拆分组合便尤为重要。 叶朔练习几盏茶的功夫,便已经把这最难的剑影分宗初步掌握。他对剑确实敏感,无论是习剑心得,还是剑技修习都非常人快。 但困于武道天赋这巨大的短处,以后的路并不好走。 若打个比喻,此刻的他就想是剑法精妙人武者。凡是和他同境界的武者,他都有几分把握赢过对方。但若是碰到先天武者,依旧毫无还手之力。 先天武者依旧可以初步使用真气,无论是剑气外放,还是体力,气息,耐力都远飞后天武者所能比拟。 这也是他目前最大的困境。 每一年的十二宫比武,都少不了有先天武者参加比赛。 他们这些后天武者只能赌运气。 他所研究的这一招剑影分踪非常特殊,若是碰到刚刚突破先天境界,对真气掌握不足的武者也有几分胜算。 当然这有一个前提,对方是先天第一境辟海境前期的武者。 若是对方真气掌握的比较熟练,或者对方是辟海境中、后期,依旧没有任何胜算。 不管怎么说,这一招是他目前最大的底牌。 他没有绝佳的武道天赋,更没有万贯家财,只有一颗对剑敏感的心。拆解组合剑技正是他最拿手的。 初步掌握了剑影分踪后,叶朔又将其他剑技练习了几遍,这才停手。 他此刻毫无睡意,坐在门槛上,从怀里掏出那片玉。 这片玉还是在夜秋城官道上王义山给他的。因为这玉的正面有一个斗字,后面是一扇门,所以他给这玉取了个名字,斗字玉。 当是在夜秋城面对赵东时,这玉切切实实的挡住了赵东那必杀一剑。正是因为这玉,他才捡回了一条命。 就在刚才,他隐隐感觉这玉竟然有发热的迹象。这才掏了出来。 叶朔仔细端详着斗字玉,他感觉不会出错,这玉的温度确实比以往高了些许。 这时节已经过了冬至。夜晚的天气也颇为寒冷。所以玉佩升温,触感明显。 叶朔端详了片刻,也没发现任何端倪。只好再次将玉佩收入怀里。 这时节天气本就寒冷,怀里揣着一块暖玉也很合适。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斗字玉背面那个门微微打开了一条肉眼观察不到的细缝。 他刚才只顾着研究玉的正面,背面却只是匆匆瞟了一眼。所以并未发现。 一晃又过的几天,寒流来袭,气温突降。 中都飘起了雪花。叶朔不顾戚大富的反对,买了一个大锅炉和一大堆柴火。 中都人取暖大部分都是用碳,但这玩意很贵,平常人家根本用不起。 锅炉就是普通人家取暖的最好选择。 今年的雪来的很晚,也很急,短短几天时间,放眼望去,周遭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 叶朔和蒙嘉齐连任披着棉袄,走在街道上。 虽然天气很冷,但叶朔垒力境界,根基很牢,且气血旺盛,到并无不适。 反观蒙嘉齐整个人,包括脑袋都缩进他那豪华的貂皮大衣里。 “叶大哥,在过些日子就过年了。开春就是十二宫的比武。若是不遇到先天武者,你有多少把握?” 叶朔沉默片刻道:“后天武者我有胜算,先天武者胜算几乎为零。” 叶朔的回答很干脆。 请假一天 抱歉,朋友要回家过年了,一起耍到很晚。抱歉 第 69 章 灌顶秘法 蒙嘉齐叹道:“我也想进十二宫,但以我这水平,估计难度很大。唉,想想真羡慕高鼎和徐世杰那小子,他们都是六节武道根骨,明年一开春,等各个江湖门派涌进中都,他们实打实的会被收为内门弟子,像我这样高不成低不就的,最是难堪。” 叶朔道:“你在正气武道馆的比斗水平我看过,你天赋不在剑上,反而在一双手上。你只是平日没用心。” “现在说什么也来不及了。我爹说,无论如何也要让我进入先天境界,再参加十二宫比武。”蒙嘉齐道:“你听说过灌顶吗?” “灌顶?”叶朔有些疑惑。 蒙嘉齐道:“灌顶大致的操作手法是由先天第三境感知境,及以上的武者,通过一些秘术手段,过宫移海,可帮助后天武者打通气脉,开辟气海。” 叶朔一愣,在他所了解的武道体系里,开辟气海从来都是武者自己的事,外人根本无法干涉,成则成为先天武者,跨入武道第一个台阶。他从没听过还能由其他人干涉开辟气海。 蒙嘉齐道:“这是最近两年在中都流传起来的一种特殊手段。” “非常手段自然有非常后果吧?” 蒙嘉齐点点头道:“第一灌顶之人必须要有感知境修为,感知境才能更好的了解和控制被灌顶人的体内情况,这是最基本的。第二不管成功还是失败施展灌顶之人会气海剥离,感知中断。严重者有性命之忧。??总之很耗费灌顶人的精气神。第三个缺点属于猜测,即使灌顶成功,被灌顶之人无论天资如何出众,这辈子就无望入道境。这个论点也是发明灌顶之法的人推导而来,想来不会有差。不过大秦武者这么多人,真正能入道的又有多少人。所以这个缺点,对于根骨不是很好的人来说,根本就不是缺点。” “气海是武者之基,想必肯施展此术的人极少。” “是的,非血缘亲属一般都不会用此方法。一般都是家族长者,时日无多,才会施展此方法帮族内资质不是很好的年青子弟灌顶。” 叶朔隐隐猜到什么:“是不是你家族中有长辈要到大限,所以……” “我爷爷。”蒙嘉齐道:“我爹是我爷爷的第二个儿子,我还有个大伯。总之我还有四个堂兄弟。他们根骨都和我差不多。” “这么说来,就算是你父亲想让你爷爷给你灌顶,只怕也不是这么容易。” 蒙嘉齐点点头道:“其实若是可能我根本不想要这灌顶。不施展灌顶秘法,爷爷至少还能多活一年。一年可是好多个时辰,能看好多回日头,这对爷爷来说不公平。但生存与世,家族延续又是这么重要。自这两年灌顶法兴起后,中都稍微有些门脸的家族都会潜移默化这种做法。大秦以武立国,处八国中央,外部压力很大。所以秦人必须尚武,大秦的文官即使六部执掌,家族若是没有武官也不牢靠。我爷爷是家族唯一的六品武官。我爹和我大伯,两人都没有任何武道根骨,所以一个选择经商,一个选择走文官路子。” “对长者来说,家族延续胜过一切。你就算是不愿意接受你爷爷的灌顶,也还有四个堂兄弟。他们未必如你一样想法。”叶朔也有些感慨:“争取吧!只要能开辟气海进入先天,十二宫比武,你的机会就会大增。只有进入十二宫你才能找到适合自己的功法。完成你的游侠梦。” 蒙嘉齐一抹额头:“对了,差点忘了。如果我接受我爷爷的灌顶,那么我就必须从事武职,可我就想当个游侠,闯荡江湖啊。根本不想当官。这可怎么办?” 叶朔顿时无语。其实以蒙嘉齐的武道根骨,只有进入十二宫,有八成机会能开辟气海。但难就难在十二宫的进入条件是比武,比武交技是他薄弱所在。唯有成为先天武者,比武胜率才会大增。 蒙嘉齐思索片刻后道:“叶大哥你评估下如果我不接受灌顶的话,进入十二宫几率多大?” “我从没参加国十二宫比武,连看都没看过,你在中都长大,比我估测的准。” 蒙嘉齐,想了片刻心里依然没底,他洒脱的挥了挥手道:“算了,就算是我进入先天,比武时候依旧有可能碰到其他的先天武者。到时候能有啥好结果。总之灌不灌顶,进入十二宫皆靠运气。而且灌顶的名额必然要和我拿四个堂兄弟争抢,还会伤了和气。灌顶后还要承担责任,所以这买卖傻子就知道怎么选。我决定了,不和我拿四个堂兄弟抢那灌顶名额。我还年青,即使这次不能通过,我就等下一轮的十二宫比武。” 蒙嘉齐的说法看似很客观和理性。但叶朔知道,他这样选择一点都不理性,并且很唯心。他并未过多劝阻。唯心的人才活的潇洒通透。 蒙嘉齐道:“叶大哥,我本就想做个自由自在的人,更本不想被官职束缚捆绑。” 叶朔点点头。 两人走着走着便道了正气武道馆。 这些日子虽然下雪,但一群少年人,依旧没人耽搁早课。 大家都知道比武人日子越来越近。决定他们人生的机会也悄然来临。 他们俩儿,刚走进院子便楞住了。 院子里不仅有消失多日的高鼎。还有一个陌生人。 这人个头不高,短发,穿着马裤,手里拿着一个皮鞭。 纵容是很男性化的打扮,但众人依旧一眼可辨她是地地道道的女人。 耿教习见人到齐后道:“我来给你们介绍下,我身边这位是中都东午门,营级教头欧萝欧教头。” 众人内心大震,营级教头,可是从五品的武官啊。可掌握一营兵马。这种职位,等闲之人,根本是妄想。除了强大的实力外,没有任何条件能支撑一个女人掌管一营兵马。 由此可见,这个女人绝非等闲之辈。 大秦的武职泾渭分明。体系也很完整。 不战时,营房的最高长官就是教头。战时要么从别的地方调来将官领兵,要么直接授予教头临时将官之职。 大秦的所有武将都是从低级的卫做起,直到教头后便是一个风水岭。教头授予将官后,若战有功就会撤销临时将官中的临时二字,变成彻彻底底的将军。 当然,如今大秦并无太多战争,顶多剿匪活。所以一般情况下,很多教头即使有关系也不能荣升将军。 第 70 章 再会露丝 耿教习道:“欧教头收了几个学生,也打算参加明年二月二十二宫比武大会,为了增加实战能力,待会儿他们会来正气武道馆和你们交流切磋。嗯……好好表现别丢正气武道馆的脸。但比武切磋点到为止,万不可伤了和气。” 接着一众学员便开始最基本的自行锻炼。 叶朔并未和其他人一样,继续打熬力气,而是在院子习练自己的剑技。 最近这些日子,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气力已经到了自己肉体的极限。再怎么打熬锻炼也没有丝毫精进,所以便一门心思放在剑技上。这是他目前提升自己实战能力最佳的方式。 不过他会的基础剑技也就几种而已,加上他对剑的敏感,基本上已经把自己会的剑技潜能都挖掘的差不多了。现在最需要的是大规模的融会贯通。 欧萝将正气武道馆的学员扫了一遍。 最后注意力放在蒙嘉齐、叶朔、高鼎,以及那个正处于锻骨境界的半大孩子,这几人身上。 以她的修为境界,基本扫一眼就能,将院子众人大致情况了然于胸。这是先天感知境界及以上的武者,都具备的能力。 院子中这十几人,潜力最好的,自然是高鼎和那个处于锻骨境界的孩子。而当下战斗力最强的,无疑是正在习练剑技的叶朔,和盘腿闭目养神的高鼎。 蒙嘉齐虽然表现的平平无奇,但他正在习练拳路,虽然有些不成样子,但每一拳都有自己的东西。 大秦武道,剑、拳、刀、枪是四大主流体系。 剑有天外飞仙,也有纵横披靡,拳法自然也有刚猛无铸,和飘忽不定。 不过总的来说,大秦刚猛类的拳法心经占据主流。 每个人的性格不同,纵然修习同一种功法,也很难有一样的成就。蒙嘉齐的拳法没有一往无前气势,但却因为性子原因,将一路刚猛的拳法,练出了别样味道。 身为教头,欧萝阅人无数,那些死板的不知结合自身变通的人,往往很难有大成就。正是因为蒙嘉齐的不拘一格的变通,所以才会对他高看一眼。 身边站着一个教头,还是一个漂亮的女教头,并且武道境界比自己还高,耿教习这么一个糙汉,也变得有些拘谨起来。 这也侧面面反应了,欧萝气场的强大。 欧萝指了指叶朔和高鼎道:“这两人就是你们正气武道馆,实战能力最强的人了吧?” 耿教习点点头道:“是,他们分别叫叶朔和高鼎。这叶朔是我见过在剑上最有天赋的孩子,可惜了,他只有两节武道根骨,若非如此,大秦天下必然又会再添一位惊才绝艳的剑客。” 欧萝看着正在习练剑技的叶朔点点头。 她面上的表情并未有丝毫变化,身为教头,在中都这么多年,她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根骨好的人,因为性子原因,好勇斗狠早早凋零的有之,根骨不好通过自身努力砥砺前行的自然也有。当然后者无疑是需要莫大的机缘,但不管怎么说,没有一往无前的精神,都很难有大成就。 “他们两人都擅长使剑?”欧萝道。 耿教习点点头:“两人都有剑修天赋,不过高鼎六节武道根骨,已经达到入道境界要求,前途不可限量。” 显然耿教习由衷为自己能收到这样的学员而高兴。 两人正说着。只听嘭的一声巨响。 一众人顿时楞住了。都搞不清楚状况。 就算是踢馆,也没见这样不讲理的。 院子的木门不怎么牢靠,此刻已经七零八落的耸拉着。显现出残破迹象。 只见一个扎着马尾,身着劲装,身材高挑的女子走进院子。 正气武道馆的一众学员,本来一肚子怒火,看到来人,怒火瞬间熄灭。 没办法,一群血气方刚的少年,面对这样一个漂亮的姑娘,再怎么高涨的怒火,都会大打折扣。 来人正是露丝。 本来她是跟着欧萝一起的,但被困了好几个月,一出来顿时如脱笼之鸟,用尽万般手段,才求得欧萝答应自己先在街上玩一会儿。 这次的正气武道之行,欧萝提起和耿教习打好了招呼。 此刻,露丝扫了院子内的众人一眼。看着身旁的被自己踢得七零八落的门,自语道:“这什么破院子,这么不结实。害的我一顿好找。” 站在人群后面的耿教习,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中都可谓是寸土寸金的地儿。她居住的院子可是周少游用自己多年的积蓄购置而来。耿教习只是一个武道三境,感知境界的武者,收入有限,自然不能和大理寺二把手相比。 她性子大大咧咧的,刚刚匆匆一瞥,没有发现叶朔。 但叶朔却是发现了她,想主动打招呼,却感觉此时此刻有些不妥,只好作罢。 院子一群学员,都停止了锻炼,精神抖擞,站的笔挺。纷纷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出来。 蒙嘉齐由于还没长个,这会已经为了不至于显得矮小,甚至尽量踮起脚跟。对于他这个从十来岁就混迹青楼的官二代来说,尴尬不尴尬根本就不是事。 用他的话来说,他自己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虽然欧教头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但一是年纪偏大,二是对方和他们无论是身份还是实力都是天壤之别。他们根本不敢有任何非分只想。但露丝就不一样了,正值青春年少,肤白貌美,神颜无敌的阶段,无疑更合乎他们的胃口。而且最重要的是,但从颜值身材来看,露丝确实更胜一筹。 欧萝看着抱着双臂的露丝,眼神也是露出些许无奈。 “毁坏的门,我会照价赔偿。”欧萝道。 耿教习能说什么,只得道:“这位姑娘看样子,垒力境界很牢固。” 耿教习所言不错,经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在大量药浴的辅佐下,露丝于一个月前,正式进入垒力境。 有欧萝这个铁面教官,她确实吃了不少苦,这才能给耿教习一种垒力很牢靠的感觉。 院子的门虽然不怎么厚实,可门栓却是成人手臂粗细的木头。此刻这根木头已经断成两截。 露丝之所以能在短短大半年时间,从炼皮,一直到后天第三境垒力。和大量药浴,欧萝的残酷训练,以及她自身的个性密不可分。可是说这三样,少了一样都办不到。 后天武道三境,若是用普通之法,一般都需要四到六年,方能达到垒力境。但后天三境是武者最基础的境界,只要舍得花银子,便可是大大缩短这些差距。 欧萝看着露丝,眼神一拉,杀气外露:“让你来比武切磋的,不是让你搞破坏的,过来。” 露丝抱着双臂,向前走了两步,忽的大叫一声:“小叶朔。呵呵……” 叶朔只听的一串银铃般的笑声,紧接着,一个娇键且又丰满的身影向他冲了过来。 就在他不知如何应对之际,便已经被露丝抱了起来。 第 71 章 交流切磋 看着这一幕,周围人顿傻眼了。包括欧萝在内。 叶朔能明显感到到,无数双带着杀气的眼神停留在他身上。 他在这群学员中,本就因为性格原因不受待见,高鼎那一伙人自然对他没有好脸色。 这么漂亮的女子,他们正想着好好表现一番,结果尽然和他们看不过眼的叶朔这么熟络。 和周围那些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不同,蒙嘉齐则是张大嘴,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 在他的认知里,叶朔性子沉闷,连青楼都不去,平时寡言少语,根本不可能有异性青睐,结果现实就是这么梦幻。他几乎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 叶朔也是极其不自在,这么多人面前,纵使他心思较同年人成熟,此刻也闹了个大红脸。只得使出八九分力气,挣脱露丝的手臂。 放在以前,挣脱露丝双臂,轻而易举。 看来,多日不见,露丝获得不少机遇,实力进步不小。叶朔在心里感慨道。 他的八九分力,已然好几百斤,寻常人单纯力量根本无法比拟,露丝能让他使出八九分力道,显然也已经成长为垒力境界后天武者。 欧萝冷着一张脸,气得攥紧了拳头,若不是估计在场这么多人,只怕手里的鞭子早就甩了出去。 “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还不给我过来。”欧萝面沉若水。 露丝撇你撇嘴,看着叶朔道:“等会儿和你聊。” 这才不情不愿的走到欧萝面前。 “我是让你比武切磋,不是让你整这些乱七八糟的。” “切,比就比。”露丝抹了抹袖子,看着正气武道馆一群人道:“我叫露丝,是来以武会友的,你们谁先来。” 一时间院子鸦雀无声。 好半响都没人应答。 露丝也是大为火光。 “你们婆婆吗吗的,是不是男人。是瞧不起我这个女子吗?” 众人抬头看了看一旁的欧萝,然后赶紧摇头。 露丝抬手一指:“就你吧,看你长的这么壮,一定很强。” 没办法,她潜意识里,还是有着罗斯国人的体型等于实力的思维。 大头傻傻的摸了摸自己的大光头,嘿嘿笑着跑了出来。 他们两人,都擅长使用拳头。露丝毫不客气,直接欺身而上。 大头的拳头,势大力沉。若单纯的比试力气,露丝万万不是对手。她看似有些鲁莽,但绝不是傻。 两人试探了几招后,露丝游斗起来。 场面顿时反转。露丝一拳又一拳,专往大头的肋骨召唤。 大头空有一身力气,而露丝胜在娇键。 七八拳过后,大头由于惯性,加上露丝的拳头,直接一个趔趄栽倒地上。 这个结果,众人也是始料不及,露丝虽然展现的力量不小,但在他们这群人中,顶多算是中下游水平。毕竟女子力量和男的比有着先天不足。 但是,不俗的力量,加上灵活的身手,这组合在一起,可不是一加一那么简单。众人都重视起来。 大头的输,无疑人一众男性学员倍感丢面。所以立刻有人跳了出来。 时间过的飞快,一转眼,露丝连胜气场。 也就只有蒙嘉齐,张顺,叶朔和高鼎四人没出过手。 这四个人中,除了蒙嘉齐,另外三个绝对是正气武道馆,实力名列前茅的存在。 张顺瞪了瞪蒙嘉齐,示意对方上场。结果蒙嘉齐视而不见,眼看天空。 他狠狠的做出凶狠的表情,威胁了蒙嘉齐一番后这才上场。 他之所以这么晚出场,完全是因为对露丝没把握。 这个年青的异域姑娘他自然也是很喜欢,但他更注重自己的面子,若是他也如同前面几人一样输给露丝,对他这个大男子主义来说,无疑最是伤他自尊心。 他通过观战,想找出露丝的软肋,但现实却是,露丝出手完全毫无章法,一切都是以打倒对手为目的。 传统拳技,七分拳,三分腿。而露丝却是五分拳五分腿。 这和他们正气武道馆明显不一样。 张顺的刀法却是犀利无匹,虽然用的是木刀,依旧给人一种寒光闪闪的感觉。 用拳头硬接武器,也就只有先天武者才能这么干。 此刻的露丝无疑不具备这样的实力。她只得采取游斗策略。 一转眼,两人已经斗了十多招。露丝忽然一个仰扑,故意摔倒在地,张顺一楞,紧着着忽然腿一软,也摔倒在地。 这一连串动作,快若闪电。张顺眼看着露丝拍了拍手站了起来,他双腿却是痛的只打颤。 这是罗斯国地面技的一种。张顺一不留神给露丝双腿绞骨折了。 一般传统的比武规则就是谁先倒地谁输,张顺也是吃了个哑巴亏。 露丝拍了拍手:“还有谁?” 一直盘腿坐在地上的高鼎站了起来。他这些日子,隐隐感觉丹田异动,隐隐有演化气海之势,所以这些日子都是将重心放在静心,打坐上。 开辟气海时一定要抱元守一,不然极其容易引发走火入魔症状,到时候变是功亏一篑。 高鼎一身白衣,气度不凡,若不是长了个桃花眼,少了些许男子刚硬之气,道也算的上是翩翩入玉的佳公子。 他袖子一展,开口道:“在下高鼎,添居正气武道馆一学员,因六节武道根骨,得耿教习指点。姑娘拳脚功法着实了得。在下请教了。” 露丝这么漂亮的姑娘,他自然免不了俗的,彬彬有礼起来。同时不动声色的点明自己六节武道根骨。 若是不了解他的人,只怕真会被他假善的面孔欺骗。 一旁的蒙嘉齐,咧咧嘴翻这白眼,显然这翻话,着实将他恶心到了。 什么根骨不根骨的,露丝根本就不在乎,大大咧咧的挥拳迎了上去。 高鼎手里拿着一把木剑,对方面对张顺都有些黔驴技穷,对这场比武,他自然是信心满满。 果不其然,两人交手十余招后,高鼎的木剑神出鬼没的停留在露丝的腰间。 巨大的惯性下,露丝纵容过了炼皮,锻骨,依旧觉得腰间疼痛难忍。 这就败了?信心满满的露丝,大感失望。刚才八战八捷的意气风发,瞬间消失不见。 其实,就张顺来说,在拿剑的高鼎手里也勉勉强强能支撑到这个数。 对于露丝的失败,叶朔并未有任何意外。露丝很有比武意识,但毕竟和高鼎的有些差距。用剑的后天武者,基础剑技都是走灵动一路,这对露丝引以为傲的娇键身手,有明显的制衡作用,除非露丝晋级先天,这种状况才会有所扭转。 第 72 章 露丝闲谈 寒风呼呼的刮着,洗剑河两边的柳树,在冬天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河堤上人影寥寥无几,岸边的长椅上,只有叶朔和露丝两人。 “说吧,从大理寺出来后,为什么没来找我们?”露丝睁在大眼看着叶朔。但叶朔能明显感觉到对方有很大的不满。 “抱歉。”叶朔,没做任何辩驳。纵然有很多理由,但愧疚之情油然而生,他不屑于辩白。 对于寻找露丝这事,他一开始确是有这些想法。并且还拜托过蒙嘉齐,但效果不大。 其实他和大理寺的人接触过几次,对方告诉他露丝他们绝对安全后,他便把这事放下了。 不是出于对大理寺人的信任,而是他也没什么好办法。并且他确信是周少游安置的露丝等人,出于对方在中都偌大的名气,以及正大光明,铁面无私的形象。他只能选择相信对方。 其实最关键的是,他来中都不管实力如何,必然会因为南陵城惨案,掀起巨大风浪,如果和露丝他们走的太近,对他们而言未必是好事。 这是他潜意识的想法。说实在的,若不是因为种种原因,这大半年,铁了心找人,未必不能发现露丝他们的行踪。 “算了,谁让你是我弟弟,姐姐我就不和你一般见识了。”露丝大大咧咧道。完全忘记了自己曾经答应过的事。 叶朔很是固执:“你答应过不提这件事。” “提过什么?”露丝看着天,抓了抓头道:“我怎么不记得了?” 她主动性选择遗忘。 “我来中都有很重要的事情办?”叶朔道:“和你们走的太近,对你们不是好事。” “你是要挑战中都那些武道高手,还是要夜闯皇宫?” 叶朔摇摇头。 “那不就结了。”露丝道:“有什么大不了的,就算是你要杀皇帝,姐姐我也挺你。” 她没问叶朔具体要做什么事。因为不重要,在夜秋城叶朔不管是为了誓言也好,还是其他原因。为了救他们,去挑战一个先天武者,这完全就是以卵击石。 从那一刻起,叶朔在她和塔利亚心里的位置就不一样了,某些方面甚至可以说超过了皮尔。 罗斯国礼教不兴,根本没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种传统。他们看中的就是利益。对罗斯国人来说,为了一句话,一个誓言,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无疑是愚蠢的。 特别是冒着生命危险,救一个和自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更显的蠢不可及。 这是两边文化造成的,正因为这种不理解,才打翻了大部分人的固有印象。也正是因为这种不理解,所以她和塔利亚才特别感动。 一开始,露丝初到大秦,确实有些看不起大秦那些白白净净的男人。 在他们罗斯国,真正的男人,一定要高大,要长满浓密的胡须,这样才够男人,才能讨女性喜欢。 而叶朔完全颠覆了她们的认知。他虽然年纪很小,但说过护送他们道中都,一定会竭尽所能,哪怕搭上自己的命。 随着呆在大秦时间的增加,她渐渐认识到自己的肤浅。 之所以叶朔在她们心中某些方面超过皮尔。最大的原因,就是罗斯国的贵族制度。 贵族老爷养活了皮尔,给了他吃穿,为他们效命,自然是理所应当的。换句话说,罗斯国此刻还是半奴隶制度。 这点和大秦也有些像。不过大秦总的来说,施行的是雇佣制度。并且仆役只出卖劳动力。 当然处于社会底层的人,比如那些长工,若是能在出卖劳动力的同时出卖自己思想,那些雇主,自然会更喜欢,更会对长工释放更多的,包括精神、以及物质方面的善意。 “我们现在都在第三大道的莲花路镜明院落。你现在住哪儿?”露丝问道。 “南市,西柳胡同,最后面的大富果子铺。” “卖水果?”露丝道。 “我舅舅开的一个小店,那地方人很多,距离市集很远。所以他开了个水果铺子,也不全是卖水果,夏天主要卖水果,冬天主要卖一下零嘴,糖果、栗子,核桃、之类的干过也有卖。” 露丝道:“看来我住的院子,在中都也算只有大户。” 叶朔没说什么。 虽然他不知道莲花路在哪儿,但第三大道的名字,凡是在中都呆过两天,谁不知道。第三大道接近皇宫,只有朝官才能在那地方置办家业。普通人,就算是有钱也不行。 “是周少游安排的,他说用我们和白衣人的关系,进行钓鱼。”露丝咧咧嘴道:“他这鬼话,骗三岁小孩呢。无非就是看我们长得美,起了坏心思。” 叶朔看着她,楞了一会儿道:“周少游,大理寺少卿,办案铁面无私,在中都素有威望,这是天子脚下,能有这名头,自然不是奸邪小人。” 露丝尴尬一笑,瞬间摆了一个自以为很妩媚在姿势道:“怎么滴,不相信姐姐的魅力?” 叶朔无语的摇摇头,看着结了冰的河面。 “叶朔小弟弟果然还是和那个木头弟弟,开个玩笑哈。”露丝道:“若不是他能帮助我们习武,我早就想从哪个地方逃走了。虽然那个地方有很多好吃的甜点,但我可不想当笼中鸟。” “周少卿如此帮助你们,不仅仅是为了白衣人那么简单。”叶朔道。 “我问过他,他不肯说。真希望我拿臭不要的师傅,能来中都。将他噼里啪啦教训一顿。”露丝道。 “师傅?”叶朔一愣问道:“你是说欧萝欧教头?” 在中都,一般人不会轻易收徒。最多的是教习,一般也只是辅助后天武者,以进入十二宫为目的进行的系统锻炼。 君臣、师徒、这两个词很重。若非巨大的利益关系,很少人愿意收徒。 露丝道:“她就是个月事不调的变态,我才不会认她当师傅。我说的是白衣人,这世界上除了那个白衣女人,谁还能如此不要脸。虽然她不愿意收我为徒,但不妨碍我叫她师傅啊!她能不要脸,我也能不要脸。” 第 73 章 平淡的年三十 叶朔仔细想了想,给出了三个字:“有道理。” “我明年也要参加你们的十二宫比武大会。”露丝道:“怎么样,几个月不见,我是不是变的很强了?” “进步不少。”叶朔不想打击她练武的积极性,他道:“按照普通方法,从炼皮到垒力,最少也要四年,你应该是用了药浴辅佐。” 露丝点点头:“不光是我,塔利亚也到了垒力境。皮尔如今是锻骨境。周少游说他有个进入十二宫名额,塔利亚体质弱,就算是到了垒力境,但估计也就和普通人差不多。” “这是最好的结果。” “刚刚和你们正气武道馆的所有学员都比试过了,除了你和那个畏畏缩缩的小子。”露丝猛地站了起来:“来吧!” 任何一场战斗经验对此刻的露丝都至关重要,叶朔没有拒绝。 “不能使用地面技。” “别废话。” 露丝直接挥拳攻向叶朔。 她步伐灵活,出拳呼呼有声。 自从开始实战演练后,除了面对欧萝时候的无力感,她一直兴致勃勃。若不是对中都不熟,估计早就私底下找人比武。 叶朔并未拔剑,直接用带着剑鞘的剑,进行还击。一来是不想伤到对方,二来也是想给露丝增加点实战经验。 今时不同往日了,若是赤手空拳,他肯定自己不是露丝对手。 叶朔的出手和刚到中都是也大有不同。经历过几套剑技的习练,以及融会贯通后,出手快慢有度。 两人刚交上三招,他便有机会递出决胜的一剑。但他却并没有这样做。 一转眼两人交手是三十多招。叶朔一直处于防守的局面。但依旧游刃有余。 反观露丝,经过剧烈的运动后,在这个大冬天,已经冒起了蒸腾的热汗。 露丝拳腿并用,一连串的组合技法使将出来,身体呈半腾空状翻身状,一招自上而下的大披挂腿,这就踹向叶朔。 这一招的时机把握的非常好,真是叶朔回访的空隙。并且想躲避也来不及了。 叶朔也不见丝毫慌乱,手腕一转,剑身一横挡在胸前。 一声闷响,叶朔后退几步。 这是露丝威力最大的一招组合技法,时机也恰到好处,没想到叶朔仅仅退了三步。 她恼怒道:“小叶朔,你不还手,是不是看不起我?” 叶朔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到:“初级武者赤手空拳,面对手持利器的武者,必须要保存好体力,找准时机出手。” “自大狂。”露丝哼了一声,猛的向叶朔扑了过来。 叶朔出剑抵在她前进的肩膀上,结果她反而一把将叶朔的剑给拽住。 看此情形他那能不知道对方的心思。明显是耍无赖。 若是拔剑,真可能会伤到她,一时间叶朔也傻眼了。 露丝嘴角勾出一抹邪笑,双臂一压,同时往后倒去。那双修长笔直的剪刀腿,瞬间锁死了叶朔的双脚。 叶朔猝不及防一个趔趄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露丝顺势骑在叶朔的身上。大笑道:“我赢了。” 她说完感觉有些不对劲,叶朔的脸通红通红的。紧接着感觉屁股下面似乎有个硬邦邦的东西。 他顺间想到什么,尴尬道:“那个,看来小叶朔到了娶妻的年纪。” 她故作大方的拍拍手,从叶朔身上爬了起来。殊不知自己脸也红了。 若非被她压在身下不是叶朔,而是别人,只怕她早将人揍成猪头了。 她生性开朗,但是到底出生在罗斯国贵族家庭,自然有着体面的礼仪教育。 叶朔主动岔开话题:“塔利亚病情还好吧!周少卿知不知道他的病?” “应该知道。”露丝道:“那个每天送药浴的江湖郎中,应该就是周少游的人。” 两人又闲聊了会,在露丝的邀请下,他去了露丝现在住的地方,见到了塔利亚和皮尔。 他本意是不想和露丝他们牵扯过多,但盛情相邀,他根本不好意思拒绝。 见到塔利亚和皮尔,几人自然是非常高兴,对于一起从边陲过来的人,就别重逢,倍感亲切。 几人又一起吃了饭。叶朔这才离开。 露丝在正气武道馆只呆了一天,第二天,又去了别的武道馆。 欧萝的意思很明确,尽可能的让露丝接触更多的对手,学习更多经验。 这种做法最是明确不过,若是让露丝必须打败每个武道馆学员,再去挑战下一家,短时间内根本做不到,也不现实。要知道能在武道馆排名前列的,可都不是傻子,你进步,别人自然也会进步。 先天武者的上限很低,而十二宫比武取前一千人,若非晋升至先天境,十二宫比武,百分之五十靠实力,五十靠运气。多个不同的人交手,吸取更多的战斗经验,无疑是最正确的决定。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变到了年三十。 家家户户都挂起来灯笼,繁华的街道铺面也大都挂起的打烊二字。 叶朔一整天,哪儿都没去,买了些面粉和舅舅戚大富一起包起了饺子。 油灯照亮了不大的厅堂。两个大老爷们包饺子的画面也着实有些诡异。但不管怎么说,叶朔再次感受到久违的温情。 煮饺子时,叶朔不由想起了远在拒马镇的马爷。以往过年都是他和马爷以及郭大娘凑一块儿过的,如今也不知他们是否安好。 这期间还发生了一些事。凤舞天下楼的蝴蝶姑娘陈盼盼被逐出了楼子。 其中原因叶朔只是楼子杂役,并不知详情。虽然杂役圈各种传闻都有,但这种小道消息并不可信。 还有就是蒙嘉齐的父亲,托了很多关系,在中都画影图形找蒙嘉齐下落。 叶朔和蒙嘉齐走的近,自然是瞒不过蒙府中人。也被人找上过门,但他确实不知道蒙嘉齐躲在哪儿。 想来蒙嘉齐因为灌顶之事,故意在躲避他父亲。 碳火很旺,檀香缭绕的屋子内。一个中年汉子,和一个白胡子老者围炉而坐。 一个侍女正往炉子内添着木炭。 白色胡子老者道:“劲松啊!消息收集的如何了?这界可有什么好苗子?” “中都顾惊梦,安南道叶九流,东海道任剑平,这三人都是这界十二宫拔得头筹的热门人选。且都是九节根骨。” “顾惊梦是楼子的人,任剑平,叶九流有没有机会拉拢到我们军部来。” “任剑平出身蓬莱剑阁,是蓬莱剑阁的五剑锋中定南峰,安定南的儿子。叶九流倒是普通人家,但据说早慧,已经被大雪山雷音寺,收为五目弟子。” 构思后面情节,为以后两更准备 构思后面情节,为以后两更准备 对不住大家了 第 74 章 常来酒馆 “我们连续两届都没有补充好的血液了。”老者道:“既然最好的被别人抢走,那六七节根骨的,尽量收为军部所用。金钱、地位、梦想、女人。这次预算记得放宽,我会和那边通知,记住老规矩,凡是监察司,和老八拉拢的人,明着不要碰,暗地里一定要接触。去吧。” “是。” 中年汉子离开后,那个一直在边上负责伺候的侍女,对着老者行了一礼后,也退了下去。 她在老者身边伺候多年,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是炉火纯青。有些东西老者提过 她要去那边通知些事情。这些年,她没少往那边跑。虽然每次都面红耳赤,但也习惯了。 凤舞天下楼五楼顾惊梦的屋子内,桌子上放着几个小菜,和两小壶酒。 舒止水坐在窗户旁看着天上一弯明月,和周遭万家灯火通明,怔怔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顾惊梦将碗筷摆上后,有将酒盅添满酒。 大秦的酒各式各样,大秦的男人喝酒一般都是碗,女子若非豪饮者都是用酒盅。他们两人都非豪饮者。 上一次受伤,顾惊梦养了一个多月,在楼主和舒止水用真气调养下才好起来。 对于顾惊梦的伤,楼主只说了一句,谁伤的你。 没有任何别的话,就短短四个字。 这四个字,就是凤舞天下楼的态度,在江湖上凤舞天下楼,虽然门人不多,影响力和顶级剑宗,道宗,以及佛门或许有些差距,但在中都,没人敢忽视凤舞天下楼的态度。 这也从侧面说明了楼主对顾惊梦的宠爱。 不过封迪之事,事关重大,所以她没有明说。 “过来吃饭!”顾惊梦道:“厨子都回家团聚了,这是我亲自下厨,别不给面子。” 舒止水起身坐在桌旁。 顾惊梦叹道:“一晃来中都好几年了,每次过年,师傅都要去皇宫应酬,也不知应酬个什么劲儿。皇帝过年也是要和家人团聚的。她跑去凑什么热闹。” 舒止水缓缓开口:“别提她。” 顾惊梦自然知道这个她指的就是他们两人名义上的师傅,也就是楼主本人。 她虽然来楼子时间没有舒止水时间长,但和楼主都是那种性格刚硬要强的人,再加上楼主对她非常好,自然关系很亲近。 听了舒止水的话,整个屋子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嘭” 一声脆响,顾惊梦把刚刚端起的酒盅,重重的放到桌上。以此来表达自己的愤慨。 酒盅的酒水,泼了出来,洒在桌子上,形成一道酒渍。 舒止水不为所动,自顾自的细嚼慢咽。 顾惊梦气不过,猛的夹了一大块红烧人放进舒止水碗里。 她知道舒止水从不吃肉,所以故意发难。 舒止水依旧不为所动,又将肉重新放回盘子里。 顾惊梦固执的将红烧肉再次放进舒止水碗里,后者再次将肉夹开。 几次三番后,那块红烧肉依旧在盘子里。 顾惊梦不知道为何自小进门的舒止水,这么讨厌楼主,几乎到了相看两相厌的地步。 她更不知道,纵容这样,舒止水获得自由身后一直呆在楼主内,不肯离去。 每日偏安楼阁,弹琴自怨自艾。 按理说,她这个名义上的师姐,自小进楼。由楼主一手带大,纵容性格不合,但好歹有养育之恩,不至于闹到如今这个地步,但现实就是这样魔幻。 舒止水真的生性薄凉?活在自我的世界里?对世界万物都漠不关心? 这三个问题,别的顾惊梦不敢保证,但生性凉薄这点,顾惊梦敢打百分之百的包票,对方不是这样的人。 虽然她和这个师姐,平日素来很少交流,由于楼主关系,更是从没叫过对方一声师姐,但她知道,两人在这偌大的楼子中,或许是为数不多彼此还算是顺眼。 她把对方当成了楼子中唯一的朋友,她相信对方也是如此。不然那晚舒止水不会出现在巷子口。 她进楼不过几年,但指点她剑法的除了楼主,便是舒止水最是无私毫无保留。但凡是她问的关于武道上的问题,对方从来都是直言不讳。 顾惊梦就像是楼主和舒止水之间的纽带,她一直想试图改善两人之间的关系,但最后都没有任何效果。 其实从某些方面来说,他们师徒三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固执。 冷场了会儿后,顾惊梦话锋一转道:“你知道大秦多大吗?” 舒止水摇摇头。 “大秦九州十八道,从大秦最西边到中都,要大半年。”舒止水道:“大秦很大,你该出去走走。” “不想。” 这个年有人欢喜有人忧。 最忧的就是蒙嘉齐的老爹了,满城找他不见影。 此刻,叶朔和蒙嘉齐经常光顾的那个常来酒馆,外面已经挂上了打烊的牌子。但内部却是热火朝天。 “吃,碰……”等一连串的声音自那个屋子响了起来。 毫无疑问,屋子内的人是在打麻将。 麻将这一事物,早就传入中都,一般都是闲极无聊的贵妇人们,凑一块儿玩。 常来酒馆的老板娘,不知从哪儿沾上了麻将瘾,但苦于开门做生意,根本没时间玩。 蒙嘉齐从家里偷了一大笔银子后,亲朋近邻家他不敢去,想来想去就只好在经常光顾的酒馆落脚。 别的不说,至少他的性子还蛮对常老板的胃口,加上交了大笔宿食费,老板娘也乐见其成。 常老板夫妇并无子嗣,每年过年,街道外一片清冷,连从不歇业的悦香坊这过年几天也都关起了门,更别提其他地方。 一般人家,老早就已经屯好了过年的必须生活物品,常老板夫妇自不例外。 难得来一个外人,无聊的老板娘便犯起了牌瘾。 虽然只有三个人,但也无须那么多规矩。 蒙嘉齐摸起一张牌,紧接着眉飞色舞。 一看这架势,常老板夫妇,瞬间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 这会儿,蒙嘉齐面前已经堆了好多银子。 常老板夫妇的武道修为虽说比蒙嘉齐这个后天半吊子武者,高明不知多少倍。但一没透视,二是拉不下脸弄虚作假,加上蒙嘉齐运气好,所以让蒙嘉齐赢了不少银子。 常老板夫妇这一把,做的都是大牌。都希望各自胡牌回一大口血。 但蒙嘉齐这表情,一贯都是胡牌的前兆。 他们一连三次,运气好到爆,大牌成型比较早,但每次都被蒙嘉齐的小胡打乱节奏。心里那个不如意,好似魔怔了般。 第 75 章 十二宫秘闻 在常老板夫妇两人的目光下。蒙嘉齐把牌一倒:“胡了。” 老板娘渐渐的将目光移向一旁的常老板。 常老板渐渐往后缩。嘴里叫着:“这局可不赖我,我可是拆了牌,让你吃的。” “哎哎,我说两位,你们好歹是先天武者,这么欺负我一个后天晚辈,还要不要面儿了。”蒙嘉齐道:“这把我不要钱,你们都进过十二宫,能不能告诉我里面什么情况。外面传闻虽多,但都模棱两可,我要干货。” “十二宫很大。”常老板。 “这些我知道。”蒙嘉齐一边拍桌子一边道:“干脆点。我有个朋友,他武道根骨只有两节,若是进了十二宫,估计晋级先天的机会也不大。” 常氏夫妇相互看了一眼,神情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常老板才开口道:“你说的那个朋友就是经常和你一起来我酒馆喝酒的那个少年人叶朔吧。以他的资质,确实,以他的资质就算是进入十二宫,开辟气海的可能性也不大。” 蒙嘉齐一楞,撇撇嘴道:“你这不是废话吗?不是如此的话,我也用不着求你们帮助。” “你小子,到是很讲义气。”老板娘道。 “十二宫,知道为什么叫十二宫吗?”常老板问道。 “就是十二座宫殿,每一座宫殿都奇大无比。”蒙嘉齐道。 “那你可知十二宫在哪儿?” 蒙嘉齐一楞道:“这,我确实不知道。奇了怪了,大秦武道传承这么久远,江湖上也没有十二宫位置的消息。按理说,既然是奇大无比的宫殿,那么在大秦必然很有名,可大秦除了皇宫和别的几处宫殿,没听说有别的很出名的宫殿啊。” “十二宫算是大秦朝堂和江湖最高机密。普通人自然不知道其所在。”常老板摸了摸胡子洋洋得意道。 蒙嘉齐顿时被勾起了好奇心,他道:“你知道在哪儿?” “就在玉鼎山脉。”常老板道:“不过普通人根本找不到所在。因为这玉鼎山脉根本不在此间世界。” 老板娘道:“这些消息说是秘密,其实早就不是什么大秘密了,凡是进过十二宫的人,都知道,只是太过离奇没人相信。” 此刻的蒙嘉齐抓了抓脑袋道:“我想起来了,以前有人说过,十二宫里面的景色很不一样对吧。” 常老板点点头:然后拿起一个张纸,竖直放在蒙嘉齐面前道:“这张纸是不是很薄?” 蒙嘉看着常老板,一脸鄙弃。 接着常老板又拿起毛笔在上面画了门的形状。若是叶朔在此定然会大吃一惊,因为这门的形状和他手中那块玉佩的形状一摸一样。 常老板道:“若是形象的比喻就是,这从门里进去,里面另有天地。这门内世界,就是大秦的十二宫。而你在外面根本发现不了。” 蒙嘉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十二宫内部世界,第一宫就是观想宫,这个估计你应该听说过,只要天赋不是太差,在里面呆上一段时间,就能开辟气海成为先天武者。第二宫是一些秘典宫,不过都是初中级别的剑技拳脚之内的。第三宫则是传法宫,里面有些内功心法,据说里面有让人能一直修炼道入道境界的心法,不过很少,要看缘分。第四宫,据说是缘法宫,非有缘之人不可见。但能进入缘法宫的,历来都是赫赫有名的入道境界高手。” 蒙嘉齐一脸向往他道:“那其他宫勒?” “传闻很多,有人说是毁了,有人说是要天大的机缘才能看见。具体原因不得而知。” 常老板接着道:“若是第一宫开辟不了气海,可以去第一宫北面的黑森林中找到一个黑水潭,里面天地元气浓郁,若是身受黑水煞气,不被魔化则有可能以煞气冲脉,强行开辟气海。这只是我听到的传闻。真真假假就不知道了。” 听完这些,蒙嘉齐练色很沉。过了一会儿,他将面前赢的银子全都推到老板娘面前。 “这些对我都很有用。你们这么敞亮,我也不能小气。” 老板娘自然不会拒绝。笑道:“还算你识相。我当家的这消息,可是千金都买不到的。” 其实,若非蒙嘉齐和常老板投缘,常老板也不会对他说这么多。有些事,看的就是人,看的就是心情。而蒙嘉齐在此刻,两者都沾上了。 “还来不来。” “那当然。”蒙嘉齐好爽道:“我可是要赢够一年的酒钱。” 时间过得飞快。 叶朔出来一遍又一遍的锤炼自己的剑技,基本都不怎么出门。 正月十六这天,他已经把楼主你的差事辞掉了。专心磨炼自己的武技。正气武道馆那边他也不再去了。以他目前的身手,去那边基本没有任何收益。 他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应对即将到来的十二宫大比。 虽这年节的过去,中都也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繁华。那些回乡探亲的商贾小贩,以及各行个业的人也都再次回到了中都。 除此之外,江湖上几大正道门派也都有人陆续进入中都。 此刻从叶朔面前经过的,就是一行蓬莱剑阁的弟子。 他们都身着蓝色长袍,腰背长将,精神矍铄。 其中走在最前面的少年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个和他差不多大小的少年。眉清目秀,年纪虽小,但依然初露峥嵘。 他的袍子红蓝相间,明显和其他弟子不一样。袍子背后绣着,一座海外山,山上绣着蓬莱剑阁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他明显是这一代年青弟子中,最出色的。 叶朔的鼻子向来好使,他不仅从这个少年身上嗅到了淡淡海水味道,还夹杂这一次次冷冽气息。 这种感觉是先天武者特有的。 他境界虽然不高,但通过特殊是天赋本能,几乎能大致判断他人武道境界。当然这仅仅只能当做参考。 过去他所遇到的武者中,只有先天境界武者,才有这种味道。久而久之,这也变成了他识人的重要指标。 这行蓬莱剑阁的弟子,由一个中年汉子,和一个中年女子带领。他们身上那股冷冽的气息非常浓,散发出极其危险的信号。 中年汉子头发用白色绳带札着,身材偏瘦,下巴一撮长须,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若不是没有浮尘,第一眼可能会以为对方是个道士。 第 76 章 易水阁 江湖没有明确的规矩,道士和佛门子弟如何装扮。不过自古以来,道士都出身道教。经历过千载沉浮,大秦各大门派,或多或少都有道家的影子在里面。 大秦的剑最是锋利,大秦天人合一的道教文化影响力则最为深远。其次就是佛教。和道家不一样的是,佛教文化最浓厚的是在大秦西部。中原佛塔寺庙有是有不过很少。 大秦江湖势力,也大都以此三者为尊。其余的,除了剑道门派,其余的不论是体量、影响力,还是实力,都会差一截。 当然,大秦任何势力都不是铁板一块的。 就大秦几个最出名的道家门派而言。 无量山,北斗宫,至虚观等。这三家也不似表面那么一团和气。 这三个道家门派虽然都自称东南道最正统的道家。但三者所修心法,虽然都是道家体系,但又截然不同。 随着十二宫会武日子越来越近,蒙嘉齐的心情也渐渐变得不那么平静。 这些日子,中都大街小巷,都在议论这一届十二宫会武的天才弟子。 他没有刻意打听,但进入耳边的天才少年名字都不下于几十个。 由此可见,竞争是多么激烈。 叶朔再次来到常来酒馆。以前他每天放工后都会和蒙嘉齐来这儿喝上几碗。 过年这些日子,由于常来酒馆关门,他很长时间没有品尝道,那熟悉而又独特的酒味。 或许是出于习惯,又或许是他的口味变了,越来越喜欢烈酒。所以常来酒馆年后开门的第一天,得到消息后便赶了过来。 此刻接近傍晚,街道上人流不绝,或许是会武在即。中都涌进了不少江湖人士的缘故,街道上的灯越来越多,越来越亮。巡逻维护治安的兵士也变的多了起来。 大秦江湖中人,可非一般人。中都一国之首都,治安问题自然在这个时间段压力倍增。晚上多点些灯自然方便秩序管理。 此刻,酒馆人比以往多了不少,酒客的衣袍服饰五花八门,明显异于中都人装扮,显然不是本地人。 常老板此刻也不在躲懒,老实充当起来小二的角色。老板娘负责记录收账。唯一让叶朔疑惑的是,常氏夫妇招了一个伙计打帮手。 叶朔不做他想,这些日子中都人明显增长不少,生意变得热火起来,两个人自然是忙不过来的。招人解决人手不足的问题也是理所应当。 叶朔找了空位坐了下来,没急着点酒,拿起桌子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因为人多,常老板和那个招来的小厮,忙的团团转,他现即使点酒水,估计一时半会儿送不到他面前。 因为人多,没有单独的空位,叶朔选择的是拼座。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女两男。他们都身着厚厚的皮袄。皮袄还是那种斜披坎肩的形式。这装扮是北方特有的。 这两个男子虽然看面相都和他差不多,但身材魁梧。身上透着的气息很少彪悍。 做在叶朔正对面的就是三人中唯一的女子,圆脸细眼,脸红扑扑的和苹果一般,她虽然看上去很小,但叶朔却能感觉到她身上那淡淡的杀气,毫无疑问,这名女子绝对啥国人。 他们师兄妹剑叶朔坐在他们对面后,带头那个,将胡子扎成小编的男子却是狠狠的顿了叶朔一眼。 叶朔不为所动,依旧喝着自己的茶。 叶朔通过判断,他们师兄妹三人,都没有晋级先天。 以他如今的身手,只要没晋级先天,他都有资格和对方一战。所以威胁他自然是没用的。 他们三人见恐吓叶朔没用,便接受了叶朔坐他妈对面。中都毕竟是中都,闹事后,他们宗门远在万里,更本使不上劲,所以来中都不闹事,是他妈师长出行前屡次叮嘱的重要内容。 胡子辫男子明显是另外一男一女的师兄。他们三人干了一碗酒后,胡子辫男子开口道:“麻的,找遍中都也就这地儿的酒够劲。真通快。” 另一个相对瘦小的男人道:“师兄说的有道理。早知如此,俺们应该多带些烧刀子。” 唯一的女孩开口:“你们两个还好意思说,自己带的烧刀子喝完了,天天嚷嚷!记住我们金刀门这次参加会武,一定要进入前一千名,你们谁若是进不了十二宫,别想找我讨要烧刀子。” 这女孩估计在金刀门很受宠,指责自己两个师兄,毫不掩饰。 “金师妹放心,我们一定不会给金刀门丢脸。” 叶朔在拒马镇见识过不少来自大秦五湖四海之人,从他妈的口音和习惯便猜测他们极有可能来自黑河道。 叶朔不紧不慢的喝着茶,一壶酒忽的放在他面前的桌上。 “请你!” 熟悉的声音自耳畔响起。 叶朔回头。 蒙嘉齐带着伙计毡帽,一脸笑呵呵的看着自己。 叶朔一愣,顿时生出很多疑窦。接着将一切串联开来。 “叶大哥,你喝着先,这会很忙,晚些找了聊。”蒙嘉齐道。 “碰” 一声闷响。 叶朔左边,那个胡子辫男子拍案而起,扯开嗓门大叫道。 “小子,明明是我们先叫的酒,你凭什么先给他上。” 蒙嘉齐也是一楞,今儿是他第一天当小厮,当然也是第一天被骂。 但这些天和常老板夫妇混熟了,加上对方还是新来的,胆气也大涨不少。 蒙嘉齐道:“咋的,不行啊。他是我兄弟?” 胡子辫男子,眼睛一翻,正要动手。只听一个娇滴滴的,夹枪带棒的声音响起。 “哎呦喂!客观,我这是小本买卖,服务不周,你可得端着点啊。” 老板娘围着抹布,走了过来。 然后将叶朔面前的哪壶酒,放到男子面前。 老板娘的手刚一离开酒坛。男子便傻眼了。 此刻酒坛两侧各有一个掌印,深约树寸。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鼓掌声便传了过来。 “啪啪啪……” 只见酒馆外面站着七八个手持利剑的男女。 而且消失多日的蝴蝶姑娘陈盼盼和高鼎正在其中。 此刻他们都身着同样的披风服装。皂色的长袍,清一色的红披风。 这行头,只要是行走江湖的人都有所耳闻。 江湖门派很多,有统一制式服装的门派,要么是财大气粗,要么是实力雄厚财大气粗。皂衣红披风,就是江南道,易水阁的标准。 叶朔和蒙嘉齐顿时傻眼了。这群弟子,带头的正是高鼎和陈盼盼。 第 77 章 会武报名 这场面毫无疑问,高鼎和陈盼盼已经被易水阁吸收了。 易水阁虽然以剑闻名,在江湖上名望不小,和凤舞天下楼实力相当。但两者却是死对头。陈盼盼被开除后,转眼间加入了易水阁,也着实转变的太快。 以高鼎的武道根骨,加入顶尖宗门,机会很大。但进去后顶多是普通弟子。 他加入易水阁,明摆了有另做鸡头不作凤尾的架势。 刚才的鼓掌声,就是高鼎拍的。他本意是路过,但发现叶朔和蒙嘉齐后便停了下来。 高鼎带着一群易水阁弟子,走了过来。 “徒手在酒坛上留下手印,深几寸,无声无息,非一般武者可以办到。老板娘好高明的手段。”高鼎道。 “呵呵,高公子见笑了,要不要坐下喝两碗?”老板娘道。 “在下身后一众师弟师妹,如今你这儿已经满了,怕是不方便,我和朋友聊两句便走。” 蒙嘉齐和叶朔隐隐有不妙的感觉。 高鼎将左手背在身后道:“蒙嘉齐叶朔我想和你们俩而聊聊,可敢过来?” 蒙嘉齐一楞,开口道:“你想干嘛?我们虽说都是正气武道馆的学员,可和你没什么交情。怎么,光天化日你还想动手打人不成?” 若是以往,高鼎估计会很生气,他不是冲动的人,但针尖对麦芒的挖苦一番,必然少不了。 此刻他直接无视了蒙嘉齐,反而直接走到叶朔面前。 “当初在正气武道馆,我和你交手输多胜少,那天雨很大,我问耿教习,如何才能战胜你。为了得到答案,我甚至给耿教习下跪,耿教习说,我和你不一样,要将目光放远。你知道吗?我当时想不通,我只想全方位的战胜你,回去后我闭门不出,苦练剑技。但练着练着,我发现自己似乎走上了歧路,那天我在院子里练剑时,看到在天上翱翔的雄鹰,也看到在树荫下嗡嗡做响的蚊子。他们都能飞,一个能翱翔天空,鸟瞰大地,另一个在怎么努力,却只能在树下屋檐折腾,上不了台面。那会儿我才明白,在真正的雄鹰眼中他更本不认为苍蝇是同类,连对手都算不上。” 叶朔没理他,手中的茶杯,刚送到嘴边,然后又放下。 “想通了这点。我才发现这个世界是多么的美妙。天下一新,焕然色变。”高鼎说完,朝着老板娘抱了下拳后便带着一行易水阁弟子走了。 旁边有些人,一头雾水,根本搞不清状况。 金刀门的师兄妹三人,就是如此。 陈盼盼临走前,狠狠的瞪了叶朔和蒙嘉齐一眼。 蒙嘉齐看着高鼎的背影,伸着脖子,嘴唇迅速动作。虽然没有发声,但从他嘴型也知道是在骂高鼎。 “将自己比喻成雄鹰,真是臭屁。”蒙嘉齐道:“叶大哥,他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应该是他晋级先天了。” 世间的事就是这般梦幻,有人限于天赋怎么努力,都不如别人的灵光一闪。 不过叶朔倒是不怎么以外,七节武道根骨,晋级先天那是迟早的事。 蒙嘉齐顿时傻眼。 “他确实有骄傲的资本,大秦武者,好多穷极一生就为入道。而传言,七节武道根骨,是入道境最基本要求。” 叶朔看似表现的满不在乎,可他心情确实非常低落。 他想起顾惊梦说他废物,帮不上忙。对他来说,和高鼎意气之争,根本无足轻重,而南陵城惨案才是重中之重。 大秦以武立国,南陵城惨遭血洗,背后肯定有巨大的阴谋,自身没有相应的实力别说查明真相,连自保都成问题。 对面的金刀门师兄妹三人,此刻怔怔出神,一开始那股气势消失的无影无踪。 老板娘刚才那一手,确实给他们三个吓到了。一个酒馆老板娘都有如此手段,他们简直不敢相信。 高鼎和陈盼盼两人闲聊起来。 陈盼盼道:“若不是死人脸叶朔和顾惊梦,我说不定还不会被赶出凤舞天下楼。师傅交代的任务功亏一篑,真是可气。” 高鼎道:“除了顾惊梦,叶朔根本不值一提。那个女人确实非同一般,但自有对付她的人。” 十二宫会武时间越发临近,江湖中比较出名的各个大小门派皆都派人来到中都。 秦人爱剑,所以江湖中最顶尖的几大剑修门派弟子,自然是最受欢迎。 无数年青女子,以及青楼歌姬,都将话题转到年青且相貌出众的年青剑修身上。?? 蓬莱剑阁、问剑阁,以及终南山的少年子弟,无疑是万众属目的焦点。 想比起来,无量山,北斗宫,法华寺和雷音寺,这些老牌的佛道两家大派弟子就没这么受欢迎了。 二月二龙抬头,是正式比武的日子。 此刻一月中旬,清明过后不久,中都便已经开始着手安排比武场场地。 以往的比武场地,都是安排在中都的十个最大的演武场进行。今年自然不例外。 十个演武场都有名子,每一个都能容纳一千多人。 比武分报名阶段,和正式比试阶段。单次淘汰赛制,一场定输赢。这个规矩也和往常一样。 此刻正值报名阶段。规矩相对宽松不少,凡是有武道根骨,并且达到垒力境界,且没有进入过十二宫的人,都可以报名,不分年龄性别。 这也是相对公平是做法,给每一个有可以习武之人一个机会。 大秦人很多,若是都安排在一个演武场进行比武。一来太过耽误时间,二来上万人的演武场,有是有,不过都是军部兵士用着的。 十个演武场,每个安排一千人。所以为了公平起见,都是用抽签的方式,来确定比武场地。 中都开放的几个报名地点,几乎人满为患。排队的长龙极其疯狂的达到了好几里。 蒙嘉齐和叶朔,从早上便开始排队,一直等到傍晚才抽到签。 这已经算是很快了,因为每一个报名的人,都会筛选户籍,查找是否重复。 这也是一个报名地点,十几个书办打下手的根本原因。 蒙嘉齐和叶朔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叶大哥,你抽中了什么,一起拿出来看看。” 叶朔从怀里掏出一个细长的竹片,和蒙嘉齐的放到一起。 叶朔的竹片上写着,玉山,5、55、168、356。 蒙嘉齐的竹片上写着,桃园,90、122、367、455。 玉山和桃园,就是演武场的名字。这也是以地点命名的。后面的号,就是场次。简单明了。 十个演武场,每个一千多人。两两比武,要比五百场才能决定谁晋级或者淘汰。 两人正说着,忽然叶朔的肩头被人拍了一下。 叶朔回头,只见露丝笑颜如花的看着自己,一旁站着皮尔。 第78章 惊天盘口 露丝一把将叶朔手里的竹签夺了过去道:“报名不通知我?我看看你在那个比武场。” “玉山?”露丝一愣,略微有些不高兴道:“我在桃园演武场。” 蒙嘉齐一愣,讪笑着将自己手里的竹签伸到露丝面前道:“我也在桃园演武场。哈哈,有缘哈。” 露丝一愣,将蒙嘉齐上上下下打量了遍道:“你是谁?从哪儿冒出来的?” “我们见过,你忘了?就在正气武道馆。我知道你叫露丝,是罗斯国人。”蒙嘉齐试图唤起露丝的记忆。 露丝挠了挠头。 蒙嘉齐顿时无语。他有些懊恼那天避而不战,若非如此,对方必定能记住他。 叶朔道:“我来解释下,这是蒙嘉齐”他又指着一旁大高个皮尔道:“这是皮尔,和露丝一起的。” 露丝拽着叶朔的胳膊道:“走,报名完了,难得那个臭女人让我休息一天,我们不醉不归。” 叶朔和蒙嘉齐都没意见。 本来他们是要去常来酒馆,但露丝却是嫌弃地方太小,所以将几人领到福运酒楼,打算好好庆祝一翻。 蒙嘉齐身为土生土长的中都人,对福运酒楼自然比他们熟悉,一路都是他殷勤向露丝推销福运酒楼的特色招牌菜。 皮尔一直跟在众人身后。蒙嘉齐向露丝献了半天殷勤,对方依旧对他不冷不热,敷衍了事,随后便和皮尔聊了起来。 蒙嘉齐和皮尔站在一起,比了比自己和和对方的身高,发现自己才堪堪到达皮尔的肩膀,顿时惊讶道:“大个子,你这身高,不去当执戟郎可惜了。” 皮尔摸了摸头道:“什么是执戟郎?” “就是守城门的。”蒙嘉齐道:“千万别小看这个执戟郎,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军方人。待遇好着勒。一般人根本选不上。” 皮尔知道大秦重武轻文,蒙嘉齐并无取笑他的意思,随开口道:“我要照顾我家小姐。” 蒙嘉齐看皮尔手里也拿着竹签,问道:“你也报名了?” 皮尔点点头:“我在大鸣演武场。” “可惜了,到时候你只能自己孤军奋战了。大鸣演武场在四市最西边,和西城门挨着??。一起加油。” “我知道大秦武者很厉害,有一些先天武者参加,这次能不能获得进入十二宫机会,很多人都要靠运气。” 蒙嘉齐点点头:“就算是进入先天,也有可能碰到其他先天对手。看似不公平中,也有公平。” 皮尔对蒙嘉齐后半截话不是很理解。自从来大秦,他见识过这么多非同常人的武者后,一开始那种盛气凌人的架势完全收敛。特别是白衣人夜秋城那一剑给了他太多震撼。 三人来到福运酒楼后,发现酒楼也是人满为患。 蒙嘉齐早有准备,在他的游说下,老板专门将自己个人屋子收拾一番做成了客房。 三人一顿胡吃海喝,一直到明月高悬。 蒙嘉齐依旧是老样子,醉的不醒人事。 叶朔搞不清蒙嘉齐目前是不是还出于离家出走的状态,所以不敢贸然将他送到蒙府。只得让他在酒店过夜。 分道扬镳后,叶朔独自一人回家。 初春的夜晚依旧很冷,细细的风如同一把把刮骨的刀,但叶朔喝了不少酒,加上炼皮锻骨比较牢实所以到也没太大感觉。 昏暗的街道巷子口的阴影里,站着一个人。细长的影子在月光下,如同一截木头。 紧接着,清冷且带着命令般的口吻响起。 “这次若不能进入先天,你便没有丝毫用处。和你舅舅离开中都。” 这句话刚说我,细长的影子便消失不见。 虽然这人全是都笼罩在阴影里,但叶朔知道对方是顾惊梦。 是啊,这次若是比武失利,或者就算是进入十二宫也不能开辟气海,自己怎么办?如此灰溜溜离开中都,自己甘心吗? 叶朔脑海中,闪现出一连串的游戏。中都本就极其复杂。大秦立国道如今,也大都信奉实力。 面对高鼎的挑衅,南陵城的血案,他表面无动于衷,但谁能知道,他内心的无奈和渴望。事实就是,他没有任何办法。唯有向着十二宫那唯一仿佛是亮光的地方,奋力前进。 三天后就是比武日子,中都不少报名参赛的人,不少都根据自己的地点和场次,找的了自己的对手。 这也是惯例。 十二宫会武,在大秦这个武风浓厚的国家,一定程度上关乎家族后代成长。所以每次报名结束后,中都毕竟大的茶馆酒楼,以及高档的私人会馆,都会讨论这些事。 毕竟是公开性的比武,所以也根本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凡是登记报名的,都会详细记载参赛人的籍贯,境界等信息。 稍微有些势力的人,搞到这些信息更本不是难事。 就因为提前了解对手这个自古以来的风气,中都比武切磋,这几天也多了起来。 和以往不同,这几天的私自比武的人,或多或少都会留两手。 特别是抽到同一场地,同一场次的人,两人提前比武,互相试探,更是吸引无数人的眼球。 除此之外,中都黑市关于这次会武的盘,也是越开越大。 除了各大门派,以及中都本地人??,对黑市都很陌生,所以为了方便下注,各大盘口都派人进行私下兜售。 这也是中都特有风景。虽然官府明面上禁赌,但一般大的盘口,都和黑市有关系,利益盘根交错。根本治标不治本。 这些盘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蓬莱剑阁,这一届最出名的弟子任剑平,和凤舞天下楼的顾惊梦的盘口。 本来报名是抽签决定的,官方虽然明面上表示不会透露关于报名以及场次的任何消息,但南平演武场,46场次的对战双方,任剑平和顾惊梦还是被人给挖了出来。 关于两人的小道消息更是层出不穷。不仅年龄,连各自的武道境界都挖了出来。 顾惊梦的武道境界叶朔只知道,大境界是先天第三境感知境,具体处于感知境前中后那个阶段,他并不知道。 第 79 章 群英会馆 根据黑市散布的消息,任剑平和顾惊梦都是感知境前期境界。 他们俩都是九节根骨的天才,加上境界相当,也都擅长使剑,并且在这场人数众多,浩大隆重的报名抽签中,抽到相同的地点和场次。一切的一切,看是有很多巧合。 正是如此,黑市关于两人的比武盘口下注额,高达上百万两银子。远远打破历史记录。 一切都是那么的疯狂。 顾惊梦的实力叶朔见过,说是剑气纵横,虽说有些夸大,但气势已经到了,差的就是火候。 对于任剑平叶朔并不如何了解,想来,出生剑道大宗蓬莱剑阁,自然有其过人之处。 他们都是各自门派倾尽心力培养的弟子,加上天纵之才,所以能有如此境界,并不意外。 不管两人谁输谁赢,有各自门派的保底名额,也都能进入十二宫。 都是剑宗,且各自代表自己门派,显然比武的结果,已经远远超出了本身的目的。 叶朔自己对于提前找到自己的对手,进行切磋交流,没任何兴趣。 虽然这种提前交流这几天很火,但都不是主流,一部分人和叶朔一样,专心备战。大多数都是暗自观望通过消息打探自己对手的底细。 凤舞天楼内,顾惊梦本来正在静坐,却被楼主的到来中断。 顾惊梦站了起来:“师傅。” 楼主面对顾惊梦明显和舒止水大为不同,她很是随意的坐在,顾惊梦旁边那个蒲团上,也盘起了腿。就连那画的修长如刀的眉毛,似乎也变的柔和起来。 楼主缓缓开口:“中都现在都在讨论你和任剑平的比武的事。” “我知道。” “一万人随机抽签报名,偏偏你们两个能抽中同一比武场地和场次,这几率比九节根骨的人也差不了多少,看来有人是对我凤舞楼不满。” 顾惊梦不解道:“抽签报名不是随机的吗?这也能做假?” 楼主道:“看似随机公平,但是历来都有换签,改册之事,以往这些都是上面人的小动作,估计今年你的抽签的对手,触动了某些权贵的利益。” 顾惊梦瞬间明白过来。像这种比武,若是她的几场比武中,有些对手是某些权贵的子嗣,自然不是她对手,会被淘汰。发生这种情况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她四场比武中,有某一场的对手,来头不小。 但那人具体是谁,他们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查到。 当然和任剑平一战,虽然对凤舞天下楼造不成实质伤害,但若是输了,自然会影响楼主名气。这可是招牌。 顾惊梦道:“师傅放心,我绝不会给凤舞天下楼丢脸。” 楼主一反常态道:“别给自己太多压力,蓬莱剑阁底蕴深厚,能在大秦这么多剑道门派中脱颖而出,自然有其过人之处,在江湖中论影响力,也比我们凤舞天下楼要高,你尽力就好。你赢了固然可喜,若是输了,我可得去几个地方走一遭。” 楼主的眼神逐渐变得凌厉起来。 中都群英会馆内,此刻已经嘉宾云集,高鹏满座。 各个门派的弟子,以及世家公子此刻三三两两的聚集一起,开怀畅饮。 凡是能进人这个地方的人,都非同一般。 但凡这种场合人,都是各个势力争相拉拢的对象。 高鼎和陈盼盼以及陈盼盼的兄长陈牧也在其中。 陈牧早已进入过十二宫,以他的身份其实根本用不着来这种场合,但他是实打实的偷机钻营之辈。 这个地方的人可都是代表大秦下一代的精英,更是受到高层关注。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陈牧和高鼎等人聊了会儿后,便单独行动起来。没有男伴陪同的女弟子自然是他的首选目标。 高鼎和陈盼盼以及另外一男一女是这届代表易水阁来参加的这么聚会。 男的叫连达,女的叫殷月月。他们都是土生土长的江南人,男的阴柔中带着些许阳光,女的皮肤白皙,婉约如小家碧玉。 易水阁的名头在江湖上可不小,加上他们都有着较好的面貌,以及不俗的武道天赋,自然吸引无数人的目光。 找他们答话的人,几乎是络绎不绝。 高鼎和陈盼盼刚应付完一轮,一个稍显富态的男子,拎着一壶酒走了过来。 “高兄,幸会。”男子道:“我叫章轮,来自镇武。” 这可是军部的人,高鼎一愣,迎了过去:“不知章兄有何指教?” 章轮倒了一杯酒后道:“我来提前恭喜高兄进入十二宫。” 高鼎虽然面上表现平静,但内心的喜悦几乎溢于言表。 虽然他于比赛前晋级先天境,比武之事信心倍增。但抽签报名有很多不确定因素。一万人参赛,按照以往估计,最起码都有一百多人,为先天高手。除了已经确定的这一届修为最高的顾惊梦和任剑平是先天三境感知境外,里面还有不少先天第一境界辟海境,以及少量的第二境入微境的天才少年男女。 抽签报名之事,有很多不确定因素。他虽然因为晋级先天实力大增,但若是抽到同样的先天境界对手,输赢还真不好说。 毕竟他才刚刚进入先天,虽然对自己天赋以及剑技很自信,但十二宫会武可是汇聚大秦少年一辈的所有天才。 易水阁作为大秦有名的剑道门派,自然有自己的特定进入十二宫名额,但他加入易水阁时间不长,正是好好表现的机会,不希望自己在四场比武中遭遇败绩。 “高公子,要不我们单独到雅间详谈?”章轮指了指三楼雅间。 高鼎体会道对方口中的单独二字,看着陈盼盼道:“我和章兄有事要单独谈谈,等我回来。” 两人来到三楼雅间后,高鼎顿时大吃一惊。 这个雅间何止是大,用奢华无比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雅间里面套雅间,中间有两名美貌女子,穿着极其暴露,身上轻松柔动,除了关键的部位,几乎完全暴露在他眼前。 这两名女子,腰肢轻柔,双臂时舒展,摆出各种造型。肚皮随着腰肢前挺,挂在腰间的金饰发出叮叮脆响。 这种是肚皮舞,高鼎只听说过,今日方大开眼界。 章轮一脸笑意,他很满意高鼎红着脸的表情,以及双眼中掩盖不住的炙热。 “高公子里面请。”章轮做了个请的手势。 第 80 章 初战告捷 在这些暗流涌动中,万众期待的十二宫会武开始了。 中都各个街道,都挂了了大大的红色条幅,上面写着:武炼精魄,奋发向上。 为了庆祝这几年才举办一次的重大盛会,中都的各个商户都提供了优惠服务。据传闻凡是通过四轮比赛的人,一些大的商会,会提供很多福利。这当然这也是拉拢手段之一。凡是能将商会做大的,后面必然站着大人物。 叶朔、蒙嘉齐以及露丝等人聚在中市冲轩楼下,各个都意气风发。 连久不露面的塔利亚也来了。 依旧是带着面纱,不过为了遮住她那显眼的头发,此刻她带着一个斗笠。 叶朔,露丝等人将手盖在一起。齐声大喊,加油,必胜。 分道扬镳后叶朔直奔玉山演武场。 玉山演武场顾名思义就在玉山山脚下。此刻那个地方已经人山人海。因为这次会武要耗时很多天,所以,巨大的演武场内都安排了长条板凳。 此刻在文莱街,塔利亚和欧萝漫步而行。或许是因为这次比武的原因,东西南北中市,各个坊人流都少了许多。 欧萝背着双手,走在塔利亚旁边。和脾气大的露丝不同,塔利亚安静的如同一只猫,她闲暇之余,经常带塔里亚游中都。 “你们和那两个少年是怎么认识的?”欧萝问道。 “叶朔救过我们,那个活泼的小个子是他的朋友。”塔利亚道。 然后塔里亚便把大致的来龙去脉告诉了欧萝。 欧萝愣了一会儿道:“救命之恩,确实重。我看的出来,他在后天武者中实力很强。唯一可惜的就是根骨太弱。” 塔利亚道:“他是个好人,用剑很厉害。这次十二宫对他也很重要。” “十二宫是大秦武道之基,没有十二宫就没有大秦如今大成武道,对任何一个秦人都很重要。” 此刻玉山演武场已经进行了好几轮比武。叶朔刚刚完成第一轮。 他的第一个场次是5号,所以刚到不久就上了擂台。他的对手也是用剑的,但实力着实差强人意。年纪比他还小两岁,剑技水平一般,比武经验也很少,完全就是一个吃不了苦的富家子弟形象。想来也是也蒙嘉齐一样,初次参赛打算长长见识,碰碰运气。当然在叶朔看来对方的战斗力,还不如蒙嘉齐。 叶朔毫无压力的赢了这一场次后,便退回台下观看。 前面这些参赛人中没有一个先天武者,都是后天垒力境,用剑的也比较多。境界虽然都一样,但后天武者同境界更看重手上功夫,所以战斗力有高有低。 叶朔看的格外认真,特别是用剑的。不过到现在他也没见到让他眼睛一亮的剑招。 此刻,经过又一轮激烈的交锋,台上用剑的两人分出了胜负。稍微年幼的一个少年,被一名稍微年长的青年男子击败。 这种情况,大伙并不意外。都是同等境界,年纪大的,自然经验比较多,武技也更成熟,除非遇到那种天才几乎没有悬念。 比武很快,几乎都是十多招便分出了胜负。因为快,所以胜负也在刹那之间。后天武者,不能修习真气,单靠体能和武技拼斗,所以虽然没有后天武者战斗的气势磅礴,但也别有一番味道。 这些选手,虽然都是同处垒力境,但是叶朔看了这么多场,没发现一个战力相当的。 接着又有两人上台。 这两人中,左边那人瘦小,皮肤较黑。另一人也是用剑的。 十二宫会武的武器,都是官方定制的。后天武者根本不可能做到收放自如,所以为了不伤及人命,武器都是木头做的。和正气武道馆一样。 随着后方仲官一声开始,那黑瘦少年,如同娇键的猎豹,迅速冲向持剑的青年。 叶朔瞳孔猛的一缩。这黑瘦少年,并未持械,功夫自然在一双手上。他惊讶的是对方瞬间爆发出来的速度和力量。 果不其然,持剑男子此刻也倍感压力,神情紧绷。 虽然后天武者持械对方赤手空拳的人有一定优势。但十二宫会武规则就是,若是一方持械,一方没有的话,持械之人,只有将对方逼下擂台,或者伤其要害,方算胜利。 正因为这个规则,所以持剑的人碰到武技好的人,压力也并不小。 黑瘦少年出拳如飞,势大力沉。 持剑男子面对这一拳,立刻放弃还击想法,因为对方比他更快。 他更不敢用剑挡,剑断他就输了,虽然官方提供的木剑都是上好的千年檀木所制,但他不敢赌。 两人转眼间交手数个回合。 持剑男子一直处于守势,别黑瘦少年逼的连连后退。 这在今天玉山演武场可是头一遭啊。前面几场比斗可都没有出现用剑的节节后退的现象。 台下众人不由的大声唏嘘,有人抨击持剑男子,也有人赞叹黑瘦少年的酣畅淋漓攻势。 两人又交手了四五招,持剑男子渐渐有稳住局势的迹象,可是比武台很小,他已经失去抽身反击的空间,胸口直接中了一拳,被轰出擂台。 叶朔摇摇头,他看到出来持剑男子剑技其实很灵活,至少体会到了节奏。但是因为一开始的决策失误导致他反击的可能越来越小。 这都源于比武经验不足,被黑瘦少年先声夺人给吓住所导致。 这是一个强力的潜在对手,叶朔给了黑瘦少年非常高的评价。 转眼间又过了十几场。 终于在次轮到叶朔,这是他个人第二场比武。 只见台上仲官清了清嗓子道:“玉山、55场次,叶朔对董星。” 为了节约时间,提高效率,会武规矩便是,凡是唱名三次不上台者自动视为失败,所以第一次唱名后,叶朔边飞奔上台。 右侧人群中也蹿出一个少年。 玉色流云袍,中间扎着红色腰带。天庭饱满,气质潇洒。一蹬台顿时引起无数人欢呼。 董星,河东人士,年方十六。 这就是叶朔了解到的信息,对方已经出手过一次,所以一听唱名,叶朔也变得凝重起来。 这少年,是为数不多得到他高度评价的人。别人都是苦练一种武技,要么拳脚,要么刀剑棍枪等。 但是董星却是左手剑右手刀。这种技法大秦很少有人做。 按照常理,右手便是比较灵活,除了个别左撇子外,很少有人左右手一样有力且灵活,但他就是这样的人。 并且刀法和剑技不仅使用异常灵活,配合的也很好。 这完全就是异类,用的好就是一加一大于二,用的不好就是一加一小于二。这董星就是前面那种大于二的人。 这会儿玉山演武场一万多人中,走来两个两人。 两人都带着斗笠。 他们正是顾惊梦和舒止水。 顾惊梦的场次比较靠后所以她的四场比赛在后面几天。 舒止水淡淡的声音自斗笠中传出:“你逛了这么久,怎么停了?” “随便看看。”顾惊梦道。 第 81 章 装什么装 “台上的人,那晚我见过。他似乎会楼内演武剑招。”舒止水刚说完忽然愣住,他看着台上出剑飘忽灵动,又非常犀利的叶朔,怔了一会儿后,轻声道:“这番改动虽然失去原有意境,但很实用。你在后天境界不如他。” 顾惊梦瞅了她一眼道:“我不会在低级后天境界浪费时间。” 两人没再说话,擂台上的比武也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 董星左手剑右手刀,连翻攻击。刀法大开大合,剑法犀利阴险。往往是用刀试图攻破叶朔的严防死守后,时不时的递出犀利的一剑。 叶朔并未退让,也是全力进攻,两人交手动作极快,每一招一式,兼具灵活的同时,也凶险异常,仿若在刀剑中跳舞般。 台下一群人看到目不转睛。议论声叶悄悄响起。 毫无疑问直到此刻,叶朔和董星才在他们心里竖起了强劲对手的形象。 这毫无疑问是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两人你退一步我进一步,可是说是‘寸土必争’。 董星越大越觉得亚历山大,一开始他都没小瞧自己这个对手。 叶朔虽然只出手了一次,但他的眼光也很准,知道对方隐藏了很多实力。此刻两人全力出手,他这才感觉到压力。 他的一刀一剑,只要不是碰上先天对手,在老家几乎是一路碾压。可叶朔给他的感觉就是一座山,攻守有度,让他讨不了半点便宜。 两人交手了几十招,巨大的精神体能消耗让两人大汗淋漓,在初春的寒风下,丝丝袅袅的汗气自两人头上向往冒。 十二宫会武所有人都只能比四场,输了就意味着淘汰,再次参赛还得等到几年后。对普通武者来说,时间很大一部分就意味着实力地位。对于天赋出众,惊才绝艳之辈来说时间更代表生命。 因为他们有机会修炼至入道境界,入道境境可以修复体内暗伤,大大延长寿命。 两人互不相让的同时,也渐渐变得更加小心谨慎。精力越发集中,这会儿随着体能大消耗,招数最容易出现漏洞。 董星左手剑身微微扬,直奔叶朔脖子,同时右手刀锋直取叶朔下盘。 这上下两路进攻,他屡试不爽,但凡出手,对方必然有那么一时间慌乱,随后避其锋芒。 眼见叶朔果然如他料想那般收剑回防,董星眼中闪现出一抹不易觉察的亮光。他这次左手的剑看似犀利凶险,但其实只是虚招,当然右手的剑势也是虚招。叶朔放弃攻击回防正中下怀。 刹那间董星刀剑其转,身体临空借着强大的下盘冲击力,直接使出自己的拿手绝技月杀七式之最后一式翻江倒海。 月杀七式是中级剑技,他配合自身刀法优势,融合进来,威力大增。虽然因为没有真气威力和气势都有些不足,但也足击败任何后天武者。 这一切变化的非常快,叶朔也是大吃一惊,面对胸前刀剑围剿,他根本来不及思考,猛的闭眼。身体瞬间腾空而起,一剑刺出。 场下众人都惊的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擂台上董星右手的刀轰然落在地上,他的剑距离叶朔很近,但叶朔的身体成弓形完全避开了他的攻势的同时,剑却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这一招正是正气武道馆的那照燕子翻身。 武者若是完全放弃防守,全力攻击,胜负就在一刹那。说的就是叶朔和董星此刻的情况。 董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看着叶朔道:“若是我不急于取胜,你赢不了我。” “你若是主修刀法,或许有这种可能。”叶朔道。 董星瞬间醒悟。 他因为天赋原因,双手灵活无比,但他确实更适合学刀,并且对刀法的领悟也更多。但是身为秦人谁能不喜欢剑。而且他得到的月杀七式可是中级剑技,如何能控制自己。 所以为了配合自己的天赋,他又修炼了一套剑技。在剑技的钻研上下了不少苦工。 虽然刀剑相合能很大程度提升战斗力,但碰上叶朔这样根骨不行,但对剑技浸淫日久,且实战经验也很丰富的人来说,确实有些博而不精的弊端。 叶朔赢了这一场后,虽然今天已经没有他的比赛,但由于时间尚早所以并未离开。这种大型会武,对增长见识很有帮助。 各个演武场并没有规定要比多少场,毕竟实力不一样,花费的时间自然也不一样,总之就是从辰时开始,巳时结束。能比多少场就比多少场。 因为这个缘故,每一届的十二宫会武,都会出现一些比武场一千人全部比玩,个别演武场才进行到第四百余场次。不过因为都是后天武者虽然大都是同一境界,但根本不可能像一些先天高手那样,连战好几个时辰甚至是几天几夜那种情况。总的来说各个演武场的进度虽然有所区别,但并不大。基本都能在规定时间前后完成一千人的筛选。 叶朔和露丝蒙嘉齐等约在常来酒馆见面。玉山演武场结束后,他便直奔目的地。对于几人的比武情况他自然也很好奇。 常来酒馆不大,连外面吃酒的桌椅还占着一部分马路地盘。得益于蒙嘉齐和常老板的交情,老板娘收了蒙嘉齐的银子后,将很小的杂物间拾缀出来给他们暂用。 到了目的地后不久,叶朔便见到了露丝和蒙嘉齐以及皮尔。 此刻常来酒馆外面客人很多,老板娘和常老板没空招呼他们。蒙嘉齐从厨房搞来几大碗卤肉和酒。给众人满上。 露丝嫌弃碗太小,直接夺过酒坛道:“今天打的真痛快,是该好好喝一喝。” 蒙嘉齐见露丝直接对着酒坛豪饮,惊讶的下巴都快掉了下来。 眨眼间,露丝半坛酒直接下肚。 蒙嘉齐有些担忧道:“大姐,这不是水。” 露丝翻白眼瞪了他一眼道:“不是酒难道是水啊。” 蒙嘉齐见露丝面不红气不喘,直接竖起了大拇指。 “对了,你们战绩如何。我可是赢了两场。”露丝问道。 “没输。”叶朔道。 “拳头有点痛,揍了一个人,那人个子不大,还真耐揍。不说了我也干一个。”蒙嘉齐说我,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露丝直接照着他的头来了下:“就你那三脚猫,装什么装。” 蒙嘉齐摸摸头,尴尬的笑了笑。 “我也赢了一场。”皮尔也将面前的酒干了。 露丝拍了拍皮尔的肩膀道:“但愿我们都能进入十二宫,看看大秦武学宝库长啥样。” 几人正聊着天,一个身着腰缠玉带,长着八字胡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几位公子,好雅兴,打听一下谁是叶朔?” 第 82 章 蒙嘉齐淘汰 叶朔一愣。 露丝看着叶朔:“额……找你的,你认识他?” 叶朔摇摇头,然后站了起来。 中年男子道:“叶公子,可否单独谈谈?” 叶朔还没回应,中年男子赶紧道:“要不了多长时间。” 叶朔见对方像是有急事的样子,直接和对方来的巷子里。 中年男子直接从怀里掏出沉甸甸的一个袋子递给叶朔。 叶朔有些纳闷,他道:“大叔这是何意?” “这是一百金子。”中年男子道:“是订钱,若是叶公子答应我的条件,后续还有九百两金子送上。” 叶朔顿时骇然,一千两金子可是万两白银啊。听马爷说,雇佣江湖第四境界洞玄境的杀手都绰绰有余。 但他明白,天下间没有免费的午餐,他不会当杀手,更没资格当杀手。 “小子能力低微,大叔还请明言。若不违人道,不违己道,能帮的话,我会尽力。” “你明天有一场和小儿的比武。”中年男子道:“你明白我的意思。” 果然不出所料,这是要他故意输掉明天比武。对方显然已经通过特别渠道了解到他的场次信息。 看了传闻会武也不干净,果然名不虚传。叶朔明白过来,如今他最大的价值就是十二宫的比武。难怪对方会出这么大价钱。 没有丝毫犹豫,叶朔直接开口:“十二宫比武对我来说同样重要。我真帮不了你。” “别!”中年男子道:“叶公子你要什么只管明言,钱,女人,银票,你开个价,一切都好谈。” “这个忙有违己道,实在帮不了你。” 中年男子见叶朔丝毫没有犹豫,脸色也不好看,他在中都没什么跟脚,花了好多钱,才得到这些信息,自然不愿意放弃。 “叶公子,你可要想清楚了,普通人哪怕三辈子都赚不到这些钱。只要你明天故意输给小儿,一切都唾手可得。” “谢谢提醒,我想我说的已经够明白了。”叶朔脸色也不好看,说完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中年男子彻底拉下脸:“你区区二节根骨,也就目前实战能力比小儿强一些,就算你真的进入十二宫,也不可能开辟气海,完全就是浪费名额。” 叶朔没理他。 中年男子气得跳脚大骂:“岂有此理,如此不识抬举,真是岂有此理。承办司的人不是说这种根骨不好的人,最容易对付吗?这简直就是茅坑里的石头。” 叶朔回道酒席,发现蒙嘉齐几碗下肚,此刻已经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起来。 “唉,那人找你什么事?”露丝端着酒碗,和叶朔重新碰了一个问道。 “没什么事。”叶朔将碗里的酒给干了。 “没什么事,人家为什么找你?”露丝明显不想罢休。 “是想让我输掉明天的比赛。出价一万两黄金。”叶朔道出实情。 “一……万两!”露丝也是吓了一跳,她伸出指头数了数,然后猛的将酒坛,往桌上一放气道:“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也能交易。我非要教训教训他不可。” “他就是普通人,持强凌弱,非武者所为。算了。” 接着他们又聊起了比武八卦,露丝听到叶朔有个,一手使刀一手使剑对手,着实羡慕。 自从亲眼看到白衣人那一剑后,她对剑道便爱的越发痴迷。对她来说白衣人虽然无耻不着调,但绝不否认那一剑的风采。可惜欧萝一身武技就在拳脚上。虽然对方说她没半点剑修天赋,但她却不这么认为。还因为对方这句话,生了不少日子气。 露丝第一天参加这么盛大的比武,所以各外兴奋,酒自然喝了不少。 一直到叶朔和皮尔都感觉有些过头后这才作罢。 蒙嘉齐后半程,完全是睡过去的。叶朔只得亲自将他送回蒙府。至于他年节逃避的时,他没说蒙嘉齐也没问。 叶朔的第二天比武是在上午,他的对手看到他后,走上擂台腿都打颤,显然没有任何比武经验。 其实只有能进入第二轮的都有不错的实力。这人明显是运气好,抽中的都是排名较后的场次。 叶朔赢的非常轻松。 至于对手是不是昨天找自己的那个中年男子的儿子,叶朔并不关心。他赢了后,便离开下了擂台。 如今他已经连赢三场,只要在赢第四场就妥妥获得进入十二宫的名额。 他的第四场是在两天后。 不过那个时候,能晋级第四轮的,几乎都是比完三场的人,都是实战能力很强的选手。 这天,叶朔在台下就见识到了,五六个先天武者出手,完全是崔古拉朽。后天武者几乎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十二宫会武,每一届的先天武者人数,在百人上下浮动。毕竟除了那特殊的灌顶法,一般人只有七节根骨的人,才有很大几率,不通过十二宫进入先天。 七节根骨已经是各大门派争抢的对象,大秦这么多人口,有如此根骨人也不多。 分开抽签报名,先天对先天的几率很小。后天对先天的几率也很小,运气不好抽到对战先天的场次,也只能自认倒霉。 他们几人比武完后有再次聚在一起。 让叶朔始料不及的是,蒙嘉齐被淘汰了,并且淘汰他的是一个先天武者。这运气,众人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虽然表现的满不在乎,但那强颜欢笑,主动活跃气氛的样子,众人也看着心里。知道他内心并不好受。 虽然蒙嘉齐是打算长长见识,但只要报名参赛,谁会不抱期望,哪怕是一丝一毫的期望,一但这个期望被现实打破,对当事人来说,也是沉重的打击。 除了蒙嘉齐,露丝和皮尔也顺利晋级下一轮。 露丝已经完成是三场,如今和叶朔一样只要完成最后一场就顺利晋级。 最让人吃惊的就是皮尔了,他也连赢三场。 不仅叶朔,就连露丝也对皮尔刮目相看,嚷嚷着要和皮尔动手。 她知道皮尔修习的武技和她一样,不过欧萝带她道各个武道馆切磋,直线提升了她的实战能力,自那以后,便很少和皮尔交手。 如今大有和皮尔就地切磋一番的架势。 若不是叶朔劝住,估计两人还真会在原地直接动手切磋。他知道皮尔不会拒绝露丝。 蒙嘉齐根本没在乎几人聊什么。匆匆往嘴里灌酒。喝着喝着便往露丝身上歪,后者直接一手将蒙嘉齐推到叶朔身上。 后者搭着叶朔的肩膀嚷嚷这要继续喝。 …… 至关重要的最后一场比武,终于到来。越是接近演武场,叶朔越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 第 83 章 变态的对手 经历过这几轮的淘汰,如今能晋级的要么是先天境武者,要么是实战能力很强的后天武者。 并且先天武者的场次也变多了。 叶朔早上还看到两个先天武者同台较量。举手投足和先天武者大不相同。 随着时间推移,比武场次也慢慢逼近365。叶朔内心那种不安也越发强烈。 时间飞逝。只听最前方的仲官,大声开口道:“玉山、365场、叶朔、王敬。” 一听王敬这个名字,叶朔顿时内心一沉,神情瞬间凝重起来。 王敬比过几场,也是玉山为数不多的先天武者之一。他这才明白内心深处那股不安来自何处。 无论如何,该来的始终会来,他只能面对。 叶朔深吸了口气,飞奔上擂台。 王敬年约二十,比叶朔大上不少,起来历叶朔并不知道。只知道对方似乎是出身岭南望族。 他的打扮也和中都人相差甚远,右边耳垂挂着一个大大的铜环,头发扎成一条条的辫子。身上的衣服也和中都喜好的素锦不同,而是五颜六色的。若非他皮肤很黑,加上下巴有一小撮胡茬,恐怕会被误认为女人。 大秦疆域辽阔,这装扮虽然异类,但他已经出场过几次,倒也没有引起特别大的轰动。 秦人看的是实力,他先天境界,至少在这玉山演武场,这么多后天武者中是佼佼者。所以没人对他的怪异装扮指指点点。 秦人爱剑,所以剑修最多。但刀在岭南一带非常流行,也是最出名的。 这倒不是说岭南刀法冠绝大秦,而是岭南的刀样式繁多,有短匕刀、马刀、厚背刀、柳叶刀、直刀、和弯刀等……。 如今王敬手持的便是一把从架子上选的厚背刀。这种刀的叶朔大秦最流行的。 叶朔行了个剑礼,王敬抱拳还了一礼后道:“我知道你叫叶朔,在后天武者中,实力确实很不错,但碰到我你没有丝毫机会。认输吧!给自己一个体面。” 叶朔看着对方:“这一届玉山演武场,还没有后天武者,碰到先天武者,直接认输的。” 他的意思直接明了,那就是认输更丢人。 王敬将手里的刀在自己的肩膀上拍了拍道:“好吧,为了你那一文不值的勇气,我决定让你好好在床上躺几个月,祈祷自己运气好一点,要不然,你会和我上一个对手一样,一辈子只能躺床上了。” 这话一出,场下人都沸腾起来了。 大秦虽然重武轻文,但比剑都还有剑礼,一般的比武也大都是击败对手为目的,除非对方和自己有深仇大恨。 王敬这么猖狂狠毒,即使在十二宫会武中,也不多见。 台下众人渐渐对王敬反感起来。 议论声也从转移到了王敬上一个对手身上。 一人道:“姓王的上一个对手是谁?不会真被他打残了吧?” 不少人摇头。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我知道,姓王的上个对手是他老乡,比武完后,离开被家人送到医馆。据说是抬着出来的。残废的可能性很大。” “妈耶,对老乡都下这么狠的手,这他娘的还是人吗!” “就是。” “我听说,昨晚的松涛客栈闹出好大的动静,姓王的也宿住在该客栈,不知道是不是和这事有关。” 就在台下纷纷八卦王敬之既,擂台上叶朔和王敬也已经短兵相接。 王敬嘴上挂着不屑的笑,手中那柄木刀,虽然不是正规武器,但出手之际,速度极快无比,伴随呼呼和空气摩擦的声音,极其可怖。 刀为至,叶朔便已经感受到强大的劲风扑面而来。期间还夹杂着某些东西烧焦的味道。 这是木刀和空间高速摩擦起火的前兆。可以想见这速度是多么恐怖。 叶朔神情紧绷,他不是第一次和先天武者动手,早在夜秋城他便,领教了先天对后天的碾压。 当时他是以命相博,如今自然和当时不可同日而语。 叶朔根本不硬接,直接后退避其锋芒。 王敬根本没将叶朔放在眼里,一边出手一边道:“不硬接,想法是好,但恐怕不能如你所愿了。” 王敬欺身上前,手中的刀如同车轮般,上下翻飞。速度越来越快。 先天武者出手速度根本不是后天武者所能比拟。一旦对手拉进距离,根本就避不开。 再退就没有闪转腾挪的空间,叶朔直接和对方硬碰了一记。 声音不大。但那强大的力量,以及对方刀上的真气迸发,直接让叶朔一连退了好几步。 持剑的右臂,异常疼痛。虎口发麻。不管是手臂,真气激荡之下,胸口如同被一把锤子砸过般,让他呼吸一阵急促。 就这一下,他便已经受了内伤,虽然伤势暂且不严重,但虽然战斗持续,只会越来越严重。 王敬邪魅一笑,并未急着出手,他看着叶朔笑道:“我还以为你比那些后天武者强一些,原来也是连我一招都防不住。来吧,拿出与你勇气匹配的实力。” 他朝着叶朔勾了勾手,一脸蔑视。 叶朔重新摆好姿势,面对王敬的侮辱挑衅,他虽然内心异常愤怒,但越是这样,他越是冷静。他不是一个容易被愤怒冲昏头脑的人。一直都是。 “怎么,不敢还手。”王敬笑了笑,身形一闪,刀如晴天霹雳般,当头而下。 这一刀同样很快。直接没有任何花俏。 面对这一刀,叶朔同样没有其他选择。 他将剑用双手举了起来。 ‘咔’ 一声闷响,他手中的木剑,因为承受不住如此大力,直接从中间折断。 一只脚迅速在他眼中放到,强大的冲击力之下,他连平衡都失去了,面对这当胸的一脚更本反应不过来。 ‘嘭’ 叶朔被这一脚踢出老远,摔倒在擂台上。 距离擂台边缘堪堪只有三米远。 三米对大秦武者来说根本就是可有可无的距离。 王敬没依旧没有急着攻击,他看着叶朔道:“还能站起来不?要不要我帮帮你。” 叶朔用半截木剑,强撑着站了起来,将嘴角的血用袖子擦干净。 按照比武规矩,双方都持械,除非被打击要害或者战下擂台,亦或者主动投降,不然都不算失败。 王敬用脚完全避开了这些规矩,完全满足了他那变态虐待人的特殊嗜好。 擂台下,两个带着斗笠的身影,静静的注视着擂台。 第 84 章 是四道剑影 舒止水道:“他支持不了多久。” 一旁的顾惊梦没有说话。 “没想到你这么重视他。”舒止水道:“他只有二节根骨,注定和你不在一个世界。” 由于都带着斗笠,两人一个是先天第三境感知境,一个是先天第四境洞玄境。所以说话声音很小,并不担心被人听到。 “若是他死了,你应该不会给他报仇。”舒止水再次开口。 “强者才配生存,不是吗。”顾惊梦转头看着舒止水:“你今天话很多。” “你的话很少。” “师傅让你跟着我,是怕有人对我不利吧!。” “我愿意,这才是关键。”舒止水道。她依旧是老样子,不想和楼主扯在一起。 擂台上的战斗还在继续,擂台上已经到处洒落着他的血迹。期间他找准对方大意的机会,连翻出剑抢攻,但王敬都一一化解。 最上面的仲官,显然也不愿意看到这种场面,先天武者和后天武者根本就不是同一层次的对手。可是叶朔不认输,而王敬也没有认真,完全就是满足自己略待人的恶趣味。 “嘭” 又是一声闷响,叶朔被王敬一脚踹飞,身形一闪再次一脚印在叶朔的胸膛。 他的身体向后高高扬起,如同炮弹般向后飞去。 这一脚的力量太过巨大,以至于叶朔依旧脱离的擂台。台下的人,惊呼一声迅速用手捂住嘴巴。 短暂的沉默后,台下人群中穆然有人发出一声惊呼。 “他还没输。” 高高的擂台上,叶朔左手紧紧抓住擂台的边缘,额头上鲜血淋漓,几乎遮蔽了他的左眼。 王敬拎着后背木刀走了过来,右脚狠狠的踏在叶朔抓住擂台边缘的左手上。 他渐渐用力,脸上挂着狰狞的笑。 忽然间,就在那咫尺之间,几道剑光自擂台边缘飞出。一道直奔王敬的脖子,另外两道直奔王敬的心脏和腰腹丹田。 这几处都是要害部位。且剑关因为视线缘故,来的很是突兀,诡异。 王敬顿时色变,同时也迅速从那种虐杀的快感中清醒过来,这可是比武。 这三道剑影,若不是视线缘故都对他造不成威胁,如今只能挡住两道,脖子上的剑光只能靠身法躲开。 说是迟,那时快。王敬挥刀的同时,迅速翻身后退。 这一招正是叶朔的杀手锏,剑影分踪。他将自己所会不多的剑技中,已经凤舞天下楼的剑舞,揉在一起所创,每一道剑光都代表他会的最精妙的一个剑招。并且有身法的配合。 他也一直在找机会。之所以一开始不用,完全是处于换位心里考虑。他这一招,有信心打败后天武者,但先天武者拥有真气,非后天武者可比,一旦施展出来,能不能取胜不好说,对方一定会觉得他有危险,哪怕这威胁很小,对方也不会继续和他玩下去。 一个认真起来的王敬,对他来说无疑是巨大的障碍。 叶朔用尽全身力气,爬上擂台。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 他看着王敬缓缓开口:“你输了。” “嘎嘎,小子,就凭你也想打败我。你那三道剑影,确实诡异,但就那种屑小手段,我根本不放在眼里。”王敬看着叶朔,拎着自己的后背刀在自己手臂上拍了拍道:“我没兴趣和你玩了,祝你自己好运吧。” 他确信刚才的三道剑光,他全都避开了。毫不怀疑。 “是四道剑影。” 叶朔没动,他看着王敬的脚步。此刻的他连抬头都有些做不到。全身的力气都用来支撑着他虚弱又伤痕累累的身体,作为一个胜利者怎么着也不能躺在地上,那也太跌份儿了。 王敬一楞,忽然间觉得左边颈部有些凉,他一楞用手摸了摸,微热而又黏黏的感觉。 他将手指放到眼前,血迹不多,但脖子可是要害啊。 等等,持械比赛的规则是什么?对了,要害被击中,就算是输了。 王敬想了好一会儿,比武规则他当时只匆匆扫了一眼,对他来说只有打到对手站不起来就赢了,无需想太多。 愣了足足两秒,他这才瞬间恍悟。 输了!十二宫进不去了!几年的等待白忙活了!王敬面容逐渐扭曲。 “啊……” 他大叫一声,挽刀一横放在胸前,刀刃朝上。 在江湖上混过的人都知道,剑有剑礼,刀有刀规,这明显就是要杀人的节奏。 他心理本就极度扭曲,熊熊怒火之下,完全丧失了理智,两眼如同饥饿的狼,泛着凶狠的光。 “砰砰砰……” 王敬向着叶朔飞奔而来。擂台木质的板子,在他的脚下发出,震撼人心的闷响。 霸气无比的一刀,当头斩下。 这全力一刀,比刚才何止快了一倍。 剧烈的空气摩擦上,已经让木质的比武刀冒起了白烟。 叶朔一开始都挡不住他的快刀,更不要说他全力出手的一刀了。 这木刀虽然说砍不下他的头,但砸断他的脖子却是轻而易举,他一样是死。他无力反抗只能耸拉着头,站着。 台下人群,再次惊讶的张大嘴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那柄冒着烟的木刀,始终没有落下。 刀身被一只手抓住,无论王敬在怎么使劲,却撼动不了分毫。 轰的一声,刀身燃起了熊熊火焰,在那只手中,赛事专用武器直接化为灰烬,扬起漫天黑灰。 出手阻止王敬的正是最上方的仲官。 “真给大秦武者丢脸,滚。”仲官看着王敬大声骂了一句,然后一脚直接将王敬踹出了擂台。 他复又看着台下众人道:“擂台是讲规则的地方,你们这群小崽子,还没资格在我面前无视规则。别的地方我不管,在我看管的擂台,赢的要光荣,输也要大气,谁再给我上眼药,休怪我亲自将你们踹下擂台。” 人群中两个带着斗笠的人影,姗姗离去。 叶朔是被人抬下擂台的,赢了一个先天对手,无论如何都值得骄傲。 他再次和蒙嘉齐露丝等人见面也是在医馆。 经过一夜宿醉,蒙嘉齐也彻底从比赛失利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他看着叶朔伸出了大拇指,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 85 章 合作 露丝拎着一坛酒看到叶朔后只说了一句话。 “好好养伤,我和皮尔在十二宫等你。” 叶朔一愣,蒙嘉齐道:“他们俩都赢了四轮,顺利晋级。” 叶朔虽然浑身打着绷带,但心情格外愉悦。 几人互相看了一样都笑了起来。 蒙嘉齐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道:“不过还是叶大哥你比较猛,竟然赢了一个先天武者。厉害,实在是厉害。” “行了,少拍两句马屁。”露丝毫不客气一巴掌拍在蒙嘉齐的头上。 就在这时,带着斗笠的塔利亚走进屋子。 她将一包药放在桌子上。 “我找刁先生开的药。” 蒙嘉齐看着塔利亚笑道:“姐姐,在屋里还戴着斗笠,太闷了,何不取下来。” 蒙嘉齐和露丝厮混了些时日,自然知道塔利亚是身份。 露丝一巴掌拍在蒙嘉齐头上道:“谁是你姐姐,叶朔就交给你照顾了,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看我不收拾你。” 就在叶朔养病期间,中都最负盛名的一场剑斗也开始了。那就是顾惊梦和任剑平的比武。 这一天,中都可谓是万人空巷。在巨大资本的运作下,嫣然成了如同灯焰节般的盛况。 至于两人的精彩战斗,总之是众说纷纭。有人说是顾惊梦赢了,有人说是任剑平赢了。 总之,唯一的共识就是,在两人强大的真气爆发下,擂台都塌了。比赛被迫停止。 正因为这样,才造成了胜负未定的局面。黑市的盘口自然也没有输赢。 这种情况可谓是前所未有,黑市幕后的大佬们,费尽心思宣传,本指望大赚一笔的心思,也因为这局面,如意算盘落空。 塔利亚送来的药非常有用,蒙嘉齐虽然有些不着调,他自己还是被照顾的阶段,自然不能照顾叶朔。 好在叶朔底子好,没几天便能下路。 最后被舅舅戚大富接回了家。 按规矩,会武结束十天后,便是进入十二宫的日子,所有通过晋级的一千人便会在洞朗胡集合。 洞朗湖是中都,甚至是方圆上万公里最大的内陆湖。 湖水据说深不见底,直通地底。 具体怎么样无人得知。 地理记载,洞朗湖后是洞朗山。郁郁葱葱,壁立千仞,险绝异常。 这天叶朔好的差不多了,正打算去买酒。正好碰上迎面走来的耿教习。 一开始他对耿教习确实很感激。自从高鼎嘴里的知耿教习的那翻话后,心里着实难受。 但大秦本就是以武立国,耿教习能和高鼎说那翻话也属人之常情。 此刻耿教习虎步龙行,眉头紧紧蹙在一起,显然遇上了烦心事。 他的个头不高,但浓密的胡子,加上厚实的胸膛,自有一番武威之势。 看到叶朔后,他眉头一展:“叶朔我正要找你。” 叶朔行了一礼,虽然耿教习算不上他师傅,但总教过他一套剑技,虽然也是出了银子,但礼不可废。 “不知耿教习找我何事?” “听说你获得进入十二宫的资格?” “侥幸晋级。”叶朔道。 “可想过以后的路怎么走。”耿教习道:“是留在中都,还是……” “想办法留在中都。”叶朔道。 他来中都,自然是为了南陵城屠杀。而且封迪如今也在中都,更不可能离开。 “那你留在中都以何谋生。可曾想过?”耿教习道。 叶朔摇摇头。 “来吧,我带你去见个人。或许能解决你日后出路。”耿教习道。 叶朔想了想到:“谢过耿教习。” 叶朔跟着耿教习,来到上化区的一处院子。 这院子修得很是精美,虽然不大,但山水梅竹都有。 其中一个四十余岁,下巴一撮胡子子的中年儒雅男子正蹲在池子边喂鱼。 虽然他一声白大褂,穿着很随意,但叶朔还是能感觉到对方应该是官身。 来到院子后,耿教习双手抱拳道:“幕大人,这是我手下一名学员,叫叶朔,或许符合你的要求。” 中年男子起身看着耿教习道:“辛苦经朋了。” 耿教习拍了拍叶朔的肩膀道:“好好和慕大人谈。” 说完,他便退了出去。 叶朔也不是完全的呆子,也抱拳道:“见过慕大人。” “无需客气,坐吧。”慕大人,指了指一旁的石凳石桌。 石桌做工考究,打磨的很光滑,上面铺着一大块木头。也上了漆。古香古色。 茶具正放着一个托盘内。 慕大人亲自给叶朔到了一碗茶道:“少年人,可知我为何找你?” 叶朔摇摇头道:“请大人指教。” “十二宫的传闻你应该听说过吧。”慕大人道:“大秦武道之绚烂,皆因十二宫,好多人进入十二宫,都想找到第四宫,但无数年来,也就只有几人有此机缘。” “莫非大人知道十二宫,第四宫的确切位置?” 慕大人没有接话而是到:“十二宫虽说叫十二宫,但纵观历史,能被人寻见的也就只有四宫,前三宫除了第一宫外,第二宫,第三宫的功法秘籍有价值的早被人带到外界,唯一有价值的便是第四宫的功法秘籍。” 他喝了口茶道:“实不相瞒,我之所以找到你,就因为你只有两节根骨。我一直在收集十二宫的数据,进入十二宫想要开辟气海,最低都得三节根骨,你在第一宫,观想宫根本不可能开辟气海。” 叶朔心里一沉,他不动声色道:“慕大人是建议我不要在观想宫浪费力气?” “不错。”慕大人道:“你们进入十二宫,总共就一个月时间,十二宫的玄妙我想你也知道。里面很大,若是多花些时间在寻找第四宫上,对你而言岂不更有意义。” 叶朔这才明白对方,为什么找到他。两节根骨基本上无望进入先天,也代表他不仅目前,日后也没强大的靠山。比较容易控制。 对方对第四宫这么执着,里面显然有他想要的东西。 慕大人道:“我知道对于武者来说,这的确不是一个好消息,但天无绝人之路。”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叠成长方形的布。接着道:“这是我收集的关于十二宫的地图,以及标注可能是第四宫的位置。当然这个地点仅仅是我的猜测,你若是能找到第四宫,并将里面的东西带出了,我会找人帮你直接灌顶,而且你想留在中都,不管是那个衙门,我都能帮你。若是找不到,将上面的地图地形,完善一些,我也自有重金报答,这交易如何?” 第 86 章 真罡之气魏巍哉 慕大人见叶朔迟迟不开口,再次道:“我知道第四宫的东西,价值惊人,若是你带出了的是第四宫的高阶功法秘籍,我只需要拓印一份,原本归你。” 这表面上看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但叶朔知道绝不会像表面那么简单。思索在三后他还是接下了这笔买卖。 随着对十二宫的了解越来越多,他自知对方关于二节武道根骨在观想宫开辟气海的机会微乎其微。 他除了命,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哪怕是与虎谋皮。 对他来说,若是开辟不了气海,他基本就没有活着的意义。 “谢慕大人给小子机会。”叶朔站起来行了一礼。 慕大人扶着叶朔的肩膀道:“说了几次了,不必如此拘礼。” 从院子出来后,叶朔怀里多了个关于十二宫的地图。他激动之余,又有些不安,到底是因为第四宫,还是什么别的他也不知道。 但这对他来说确实是个机会。 他很明白这次交易绝不仅仅只有他一人,但其他人必然都和他一样,根骨不佳,只能通过此手段,殊死一搏。 转眼间,进入十二宫人日子便到了。 叶朔的伤势也基本完全恢复。 自进入中都,关于十二宫的传言,他听了很多。对里面的奇异世界更加好奇起来。不管如何,如今他距离十二宫已经近在咫尺了。 就在前一天晚上,一身黑衣的顾惊梦再次找到了他。 这会儿,他舅舅已经睡了。 他因为每天练剑所以睡的较晚。 “若是观想宫不能开辟气海,这里面的东西或许对你有用。”顾惊梦将一个黑水的布袋,放在叶朔面前的桌子上,她迟疑了会儿道:“很危险,但是你没的选。若是成功开辟气海,我有任务交给你,若是不行,带着你舅舅离开中都。” 交待完后,顾惊梦便走了。来的蹊跷走的匆忙。 叶朔将黑色的布袋打开,里面就只有一个册子。 叶朔看了册子的内容后,瞬间想到和蒙嘉齐喝酒时候,对他提到过的,第一宫北面的黑森林中的黑水潭。 显然,蒙嘉齐也知道他根骨不好,在第一宫观想宫开辟气海的机会不大,所以给他提供一种选择。 顾惊梦给他的这个小册子,同样也提到了那个黑水潭,其用意自然和蒙嘉齐一样。不过蒙嘉齐的目的明显比顾惊梦更单纯,完全就是想帮他。 顾惊梦虽说也是在帮他,却有附加条件,不过两人的目的一致,搁置分歧,一起合作,才是最紧要的。 第二天一大早,露丝、塔利亚、和皮尔三人,在城东一个包子铺集合。 这个地点,是露丝选择的。至于为什么,她给了个莫名其妙的理由,最近她爱上了中都的包子。 三人各自买了一份包子,在路边吃着。 不一会儿,浩浩汤汤的一个队伍走了过来,当前几人,抬着一个做工精良的巨大龙头。 龙头很大,张着大嘴,长长的龙须,迎风飞舞,气势非凡。 这就是去十二宫的队伍了。 二月二龙抬头,也是进入十二宫人日子。 这是自大秦建国一直传承至今的仪式。 队伍最前面是十多个抬着龙头的彪形大汉。紧接着是大秦各个武道门派的代表,以及一些大秦权利机构的人。 接着就是各大门派此行吸收的,天赋出众的弟子,和大秦三大权利机构进入十二宫的御用人员。 大秦三大权利机构,军方代表,都在胸前挂着铁甲。监察司则清一色的墨鱼服。代表最尊贵的皇族势力则是腰系黄色腰带,显得富贵逼人。 各大门派也都有统一服装,大都以素淡为主。 排在队伍最后的就属于那些,因为种种原因没被大秦官方和大门派吸收的人。 叶朔露丝也属于这一类。 进过一番交涉后,他们也加入了队伍。 这支队伍很长,如同一条蜿蜒在中都的巨龙,慢慢的朝着中都的玉鼎山行去。 他们的目的地就是玉鼎山脉的洞朗山。 一路上除了脚步声,没人私自交谈,都尽量保持安静。 露丝显然觉得拘束,小声的和皮尔叶朔交谈着。 露丝还提议他们进入十二宫后,尽量走在一起。 中都十二宫的传闻她也听了不少,知道那里很大,未被标注的地方有很多未知危险。 从早晨旭日初生,直到夕阳西下,他们才看见玉鼎山脉。 山脉很高,连绵上万里,最高的几座山峰,一部分隐没在氤氲的云雾里。 接着一行人便看到了壁立千仞的洞朗山,以及山脚下暗潮汹涌的洞朗湖。 按照常理,内陆湖基本都很平静,清风拂过,微波粼粼。但此湖却是大为不同。一千多人站在岸边,那浪几乎和海边差不多。湖水一进一退间,扬起巨大的浪花。 好似湖底有一只巨兽,随着他的呼吸,潮起潮落。 此刻,以无量山、北斗宫、至虚观为首的门派代表,和大秦皇族代表,相互对视一眼,各自从怀里掏出一小块碎玉。 他们将手里的东西往天上一抛,各自生出手掌。 数十道真罡之气,喷薄而出。 真罡之气出现后,汹涌澎湃的湖水,瞬间安静下来,好似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半空中那数十块小碎片,逐渐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块玉,此玉巴掌大小,玉的正面有一个门。 在这门的周围,空气好似都产生了扭曲。周围的人,在那真罡之气下,几乎都有一种惶惶然魏巍哉的感觉。磅礴如浩瀚之水,犀利如雷霆闪电,无可抵挡。 就在这玉出现的刹那,叶朔大惊失色。 他虽然只看到这玉的一面,但这玉上所刻之门,他太熟悉了,和他怀中的那块玉上的门,一摸一样。 这还得感谢他们一千人围在洞朗湖周围,距离不远。所以半空中的那快玉是古朴的门,清晰可见。 不仅玉上的门一样,连玉的形状也一样。 看到这一幕,他的内心顿时心潮澎湃,思绪久久不能平静。 这玉和半空中的玉是一样的吗?来自一个地方?这么多大人物,也只能分而持之,我一个人都有一整块儿,是福是祸?当初在夜秋城的管道上,将玉掉包给自己的人,虽说也是先天武者,但明明和高手相差甚远,他如何得到这块儿玉的?他会不会来找我? 叶朔一时间,脑子闪过无数个念头。 第 87 章 活沙漠 就在叶朔纳闷之际,现场再次发生重大改变。 他们这些人,都是第一次进入十二宫,这么震撼的场面,虽然偶尔听人提起过,但如此身临其境,感受这种场面确实是第一次。 都惊的说不出话来。 那块玉佩上的门缓缓打开,紧接着,洞朗湖水,忽然从两边分开。 只见一条蜿蜒向下的阶梯,暴露在众人眼前。 阶梯不大,长满青苔,黑黝黝湿漉漉的透露古朴久远的气息。 阶梯的前方正是对岸洞朗山,险绝峭壁。 蓦然间半空中的玉,发出耀眼光芒,猛然朝着洞朗山那面绝壁飞去。 速度极快无比,转眼消失不见。 结束了? 众人心里诧异,不少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当然也有不少人,一脸鄙弃的看着那些搞不清状况的人。 过了一会儿,一种很不规则的律动出现。 “咚……咚咚……” 分开两边的湖水,不再安分,剧烈的咆哮着,湖底阶梯,在两边湖水的挤压下,如同被暴风雨摧残的小草。无数水珠突破某种束缚,砸在阶梯上。 好似下一刻就会把这条石阶再次吞没。 众人脚下的土地,也抖动不已。如同地震的前兆。无数泥土,滑落在湖水。 他们都是经过连翻战斗的胜出者,虽然大部分都是后天武者,但前方各大门派代表,和朝廷三大势力的高手,到也不怎么害怕。 紧接着,前方的洞朗山,也剧烈的抖动起来,湖水翻腾的更加剧烈,山体摇晃,导致众人都有些站立不稳。 上前双眼睛的注视下,洞朗山忽然慢慢的拔地而起。 不消片刻,洞朗山长高了十余丈。渐渐的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出现在山根下。 这个洞口非常黑,比黑黝黝的湖水还黑,如同被墨水染过。 随着洞口出现,众人只感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油然而生。 叶朔的鼻子很灵,洞口出现后,瞬间嗅到很多味道。 味道很复杂,有些像荷花,又有些血的味道。还有杂七杂八的其他味道。 带队的各大门派代表,和朝廷代表,再次对视一眼后,腾空而起。其中一个有着黑白胡子,面颊清瘦,身着道袍的老者开口道:“修门已开,遵循祖规,进!” 这人正是无量山代表。据说外号是丹鼎道人。 扎着黄色玉带的中年男子道:“依次进入修门,由门派牵头,开始吧!” 一千人分批次,快速排好队,沿着蜿蜒的阶梯,向着洞朗山底下黑洞进发。 露丝一向心大,不时的问叶朔问题,手还不时戳着,被分开在两旁的湖水。 “这水真凉啊!”露丝感叹道。 “小姐,别胡闹,这儿可不是伯爵花园。”皮尔实在忍不住了,走在她身后拉了拉她的衣袖,提醒道。 “叶朔,这湖水会分开两边,到底是什么力量造成的。也太神奇了。”露丝道。 叶朔走在三人最前面,他摇摇头。 看着前方的人,一个个消失在黑洞内,叶朔深吸一口气,也迈步踏入。 眼前一黑,瞬间坠入黑暗。 同时一阵天璇地转,若是普通人,只怕会立刻头昏脑涨,呕吐不止。 不知在黑暗中转了多久,叶朔才发现光亮。 他进来时明明是站着,如今却躺在地上。他揉揉眼,所到之处一片暗红,天人挂着一轮不知是太阳还是月亮的东西。 叶朔站了起来,抬眼望去,四周似乎是个沙漠,没有风,一切都静悄悄的。偶尔有几株植被也是暗红色的,和四周的沙子很像。 忽然间,他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他大吃一惊,发现自己的腿被一个巨大的暗红色根茎缠着。 这里的植物似乎有生命。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他便被拖行了七八米远。扭头望去,只见身后有一个巨大啊凹陷,似乎是流沙坑,周围的沙子纷纷像里面塌陷。 以他如今的实力,被拖进去,绝对会有死无生。 他不再迟疑,拔剑砍断了不知名根茎。 根茎似乎感觉到了疼痛,拼命的扭曲着。 他刚松了口气,只见那流沙坑内,又有数十道根茎伸了出来。 其中有些不知名根茎,比刚才那个粗了数倍不止。 叶朔拔腿狂奔。 跑了足足大半个时辰,这才停了下来。 他将怀里那个姓慕的给的地图拿了出来。周围所见,一片荒漠。到处都是灰蒙蒙的,没有地图方位根本不知道下一步如何行动。 按照地图所示,他目前正处于十二宫西北方,名字标识的是活沙漠。 这名字也着实骇然听闻。 活沙漠面积不大,偏偏他运气不是很好,所以到了这个地方。 按照地图所示,十二宫第一宫在中心腹地。 他对照地图标识,找准方向,向东行去。 不知走了多久,周围景色依旧没有太大的改变。 他一直数着自己的步数,大致推测出自己,大致走了8个时辰。 按外面情形,这会儿绝对已经入夜。可在这儿,脸头顶那个暗红色的不知是太阳,还是月亮的东西,依旧没有丝毫改变。不升不落。 这儿没有水,没有黄昏日升日落。要找到休息的地方,也要避开各种植被,和怪异事物。 就算是睡觉也不能睡的太死。 若在十天之内找不到水,绝对会死。 他一步又一步,为了保持体力,没走上万步,就会休息一会儿。 时间过的很快,即使在这个时间不明显的地方。 又走了会儿,地上的植被,也渐渐变了,周围多了类似海草内的植被,这些植被,如同活的一样会在沙子上游走。比起先前遇到的不知名根茎这植被威胁很小。 唯一的优势就是相对灵活,只要有一丝风吹草动,就会迅速钻进沙子里,消失不见。 叶朔休息的时候,这植物似乎想攻击他,被他抓住机会,斩成两截。 这种植被被斩断后便失去了活力,并且还流出浓浓的绿色汁液。 叶朔实在太渴,用鼻子闻了闻,又用舌头尝尝,没发现什么威胁后,为了保持体力,只得咽下绿色汁液。 以他目前的状况,不吃不喝,最多很在这活沙漠生存十天。 但第六天后就会因为水分大量流失,身体虚弱。那个时候,就算是想喝绿色汁液都办不到。 保持底线思维,是求生的根本。这是马爷时常挂在嘴边的话。 此刻,叶朔正打算故技重施,斩获水草植被,忽然间听到喊叫声。 “救命啊!” 这声音,很微弱,声线很细,明显是女子。 而且这声音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第 88 章 救人 叶朔巡声望去,直接一个身着兰花裙子的女子,右腿被一个巨大的吃人的花朵给夹住。 这花长的非常怪异,花瓣猩红如血,花沿处长着怪异的牙齿。 此刻已经有丝丝血迹从她的裤脚渗透出来。 这女子蓬头垢面,一脸灰尘。她右手握着剑,但似乎体力消耗殆尽,根本无力反抗。 叶朔在这活沙漠呆了不少时间,这儿虽然环境恶劣,但只要有武器,并且保持警惕,这些沙漠诡异植被,基本对后天垒力境武者造不成太大伤害。 这女子明显是脱水严重,体力严重损耗。才落得如此下场。 叶朔拎着剑,冲了过去。 这花拼命的吸着女子腿上的血,对叶朔的到来似乎没有任何察觉。警惕心比起那水草类的植被差很多。 叶朔一剑便将这花齐根斩断。 即便是这样那花也没有松开自己的獠牙。 叶朔只得将花瓣切开,将女子的腿解救出来。 “水,给我水……”女子的趴在沙子中,嘴角不同蠕动。声音非常虚弱。 叶朔迅速退后三丈也躺在地上。 经过他的探查,这活沙漠,唯一能补充水分的便是那形状如同水草般,能在沙子中游动的植被。 时间慢慢过去,好半天都没有一个水草植被近身。 这植被可以钻进沙子中,速度很快,如果不用这种守株待兔的办法,以他后天武者的身手,几乎不可能抓到。 以女子的状况,再不补充水分,极有可能命丧活沙漠。 又等了一会儿,一天水草果然悄悄的接近女子,他的目标正是女子受伤的腿部。 叶朔抓住机会,将手里的剑扔了出去,直接将这水草砍成两段。 叶朔将水草的绿色汁液挤到女子嘴里,便坐在一旁默默等待。 天上那个类似太阳的东西依旧一动不动挂在头顶。周围除了细微的沙沙声,一切都很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女子悠悠转醒。 她坐起身子,抬眼看着叶朔,眼神有些警惕。 叶朔距离他约三尺距离,她已经往后缩了缩身子。 女子看着叶朔道:“是你救了我。” 叶朔点点头。 一开始听女子呼救,他直觉对方声音很熟悉。如今女子抬起头,虽然依旧蓬头垢面,但更让他觉得自己在某个地放见过她。很可能是一面之缘。 他记忆力一向很好。看了女子两眼后道:“那个,我们见过。” 这时的叶朔叶朔衣衫褴褛,风尘仆仆。虽然这地儿没风,但缺水的情况下,加上天人那轮暗红色‘太阳’也很毒辣。所以脸上沾了不少灰尘。如同从黄土高原下来一般。 女子更是警惕,她对叶朔贸然套近乎,显得很是局促不安。她确定自己不认识对方,而且对方还是和男的,并且隐隐感觉对方实力很强。她强自镇静。 叶朔提醒道:“在中都牛肉面茶馆,当是你们师兄妹三人,和一个外族姑娘因为白衣人的事发生口角。你两个师兄叫你赵师妹。” 女子一愣,想了好久道:“是你,我记起来,你当时和那个外族女子一起的。” 叶朔本就是寡言少语的性格,在公众场合存在感很低,更何况当时身边有露丝这样,天生自带灯光效应的人,他的存在感更小。 “我和你一样都是通过比武晋级进入十二宫。我没有恶意。”叶朔道。 这个赵姓女子放下戒备心态,她道:“我一进来就发现身处这个地方。当时没有心理准备,落的这个样子。” “赵姑娘,你两个师兄,都在十二宫吗?” “只有岳师兄和我侥幸进入了十二宫。” “你先休息,恢复体力,这个地方不能久呆。我们必须赶紧离开这里。”叶朔道:“我给你找个拐杖。” …… 赵姓女子腿上是伤看着恐怖,不过她随身带着上好的金疮药。两人约摸走了三天,她腿上的伤已经痊愈。 两个人比一个人安全的多,两人轮流休息。大大保持了体力。 一开始她看着那绿色汁液,便肚子反胃。如今,为了活命,也能勉强皱着眉头吸引‘水草’的汁液。 就这样走走歇息,他们终于看到了石头。 有石头便有山,有山便有水,这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叶朔和赵姑娘大喜过望,一直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在活沙漠中的时日,对叶朔来说还好,但对她来说简直就是折磨。水源匮乏,绿色汁液,基本只能维持身体内部所需要的水分。连清洗都办不到。这才是她最难受的。 渐渐的,他们看到了远处的高山,听到了奔腾不息水流声。 两人跑了过去,只见一条宽约十余丈的河流,出现在两人眼前。 河水滔滔,激流劲涌,不时有高高的浪花飞起。 “赵姑娘,过了此河,便到了沛雨林了。也离观想宫更进一步。”叶朔道:“此河很是湍急,若是游的话,这河中指不定会遇到什么。最好的渡河方法是扎伐。” 赵姓女子到:“可此处全是石头。” 他们身后是碎石林,然后是活沙漠。沙漠除了怪异的植被,根本没有任何能做成筏子内的东西。 要过这河,最好是竹筏,其次是木筏。可这两样一时半会真不好收集。 就在叶朔考虑沿着河岸找能做成筏子的东西时,忽然间听到有人呼喊。 “赵师妹。” “是岳师兄。”赵姑娘道。 一个国字年,身材厚实的青年男子跑了过来。 “师妹你没事太好了,真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对不起师父。”岳姓男子,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咳咳。”赵姑娘尴尬的咳嗽两声,脸上也红红的,她道:“好了,我不是没事吗?是叶朔救了我。” 岳姓男子随着赵姑娘的解释看着叶朔道:“多谢叶兄弟救我师妹。大恩来日报答,我们快走吧,好多人都已经过河了。” “他们用的是什么法子过的河?”赵姑娘问道。 “当然是木筏了,一次只能坐四个人。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在他的催促下,三人到了下游一里处。 岸边站了不少人。 叶朔抬眼望去,发现大部分都是和他一样的人。那些穿着统一制式衣服的各大门派弟子,已经朝堂的人,估计已经先行离开。 河面上正放着个木筏子。木筏子不大,长两米,宽一点五米,和被子差不多大小。 走到近前,议论声也多了起来。 大部分聊的都是,顾惊梦和任剑平两人比赛过河,一个一叶渡江,一个脚踩波浪,好不潇洒。 岸边站着一人,正是张顺,负责渡河事宜的正是他。 叶朔隐隐有种不妙的感觉。直觉告诉他,这个张顺不会轻易让他过河。 果不其然,看到他后,张顺果然向他走了过来。 第 89 章 利益熏心 果不其然,张顺看到叶朔后,主动迎了过来。 “哟,这不是叶朔吗?好久不见啊。”张顺将刀抱在怀你,一脸戏谑的看着叶朔。 岳姓青年走了过来,看着张顺道:“张兄弟,你们认识?” “何止认识,我们还一起在正气武道馆学西勒。”张顺道。 “那感情好啊,一开始商议是由门派弟子先行渡河。叶小兄弟救了我师妹一命,我想带叶小小兄弟一起渡河。劳烦张兄弟安排。”岳姓青年道。 张顺故作姿态的摸了摸头,抬头看着天道:“你们都是门派的弟子,先行过去,自然是没问题,但带上他不合规矩啊。” 岳姓青年道:“刚刚就有蛟龙帮的人,带着一个不是本门派的女子过河。” “那个女子可是蛟龙帮林少侠喜欢的女子,她一介女子,加上有蛟龙帮出头,我实在没办法。就因为这,刚才就已经引起不少人的非议。”张顺道:“岳兄,别怪兄弟不通融,若是你们俩先过河,我自是不会阻拦,木筏优先给你们用,但带上他着实让我难办。易水阁高师兄将安排渡河的事宜交给我,我自然要守规矩。再者说你嘴里的这个叶小兄弟,只有二节根骨,就是进了十二宫,估计开辟气海的希望也不大,你们何必为了他耽误自己宝贵时间。” 高师兄,自然就是高鼎了。自古以来,天才身边都不缺狗腿子,张顺无疑是其中之一。 叶朔知道这张顺故意为难他,他也不想因为自己,耽误岳姓师兄妹,主动开口。 “岳兄,你带着你师妹先行过河吧。我去排队,也不耽误。”叶朔道。 “可……”岳姓男子欲言又止。 他自然不笨,早就听出张顺阴阳怪气的声音,明显是故意针对叶朔。 什么按规矩不规矩的,就他所知,根本没有的事。他为了等自己师妹,这么久迟迟不肯渡河,见过不少普通人,特别是女子,为了优先渡河,和大门派弟子以及朝廷中人打成一片,张东站在一旁,屁都不敢放一个。 优先渡河,自然能优先进入观想宫。能早早开辟气海。他们在先天境界打磨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如今一切都水道渠成,自然压抑不住心中的雀跃。 赵姓女子看了看张顺,又看了看叶朔,不知如何开口。 一路行来,叶朔对她帮助颇大,这么做似乎不近人情。 “好了,别为了我耽误时间。听说观想宫奇异非常,你们不想早点见识见识吗?我排队并耽误不了多久。” 张顺本来想给叶朔难堪,见叶朔这么说,一肚子草稿顿时没了用处。 他已经做好的和叶朔动手的准备,虽然知道目前自己不是对手,但有易水阁高鼎撑腰,加上马上进入观想宫,他开辟气海的机会极大。就是叶朔败过他很多次,他依然没将叶朔放在眼里。 对他来说,一个二节根骨的废物,在武道上根本走不远。 他对叶朔的敌视,正确的说是鄙视,是骨子里的,包括叶朔的出身,以及武道根骨。自正气武道馆被叶朔以近乎他羞辱蒙嘉齐的方式打败后,他一直怀恨在心。 岸边的渡河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叶朔来的时候,比较出名的大门派和朝廷的人,大部分都过了河。剩下一小部分的小帮派的弟子。 这些门派类似蛟龙帮这样的。 在一片吵吵声中,小门小派的弟子也都走光了,留下来的都是普通人。 对于这个安排,他们一众普通人,虽然内心不满,倒也不好多说什么。 在大秦这个讲究实力的地方。特权的存在很多人也认为其合理。 叶朔数了下,如今还没渡河的,大概有一百多人。他在这儿,没有看见露丝和皮尔。想来他们要么是还没找到这儿,要么进入十二宫并落在活沙漠地带。当人也有可能他们从别的地方渡河了。 就在这时,张顺站在渡口前方大声道:“都退后,听我说,现在开始,渡河一人五十两银子,交钱渡河。先交钱,先渡河。” 他话音刚落,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了激烈的抗议声。 一个男子跳了出来道:“张顺,你什么意思?按规矩排队渡河,谁排在前面,谁先渡河,那些门派弟子,和朝廷的人优先渡河也就算了,你竟然为了贪钱,私自改规矩。” “就是,你凭什么改规矩,你以为你是谁啊!” “对……你不就是抱上了易水阁的大腿吗?得意什么。” …… 场面顿时有失控的迹象。 对于高鼎安排他负责渡河事宜,他本就不怎么高兴,谁不想早点过去进入十二宫,他念头一转,本想捞点外快,却不成想有引发暴动之势。 嗡! 一声轻吟。 高鼎拔刀在手,横刀立马于河头。 “这船是老子的,收钱过河,天经地议。”张顺面对门派弟子的那种阴阳怪气消失不见,他瞪着眼道:“没有我,你们还得自己扎木筏过河。还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 人群中又传出一个声音:“这木筏本就是在河北,你先发现就是你的了?照你的说法,你十二宫也是你的不成。” “哈哈哈,就是,就是。” 张顺见人群渐渐像他逼来,也有些心虚:“你们赶紧后退,要不然,别怪老子不客气。我是易水阁弟子高鼎,指定负责此次渡河事宜的人。” “当时商议的时候,我就在这儿,带头的宗门弟子和朝廷的人,为了保证全部人都能渡河,经过高鼎的推荐,才让你负责渡河的。但没有让你收银子。大伙进入十二宫,连食物都带的少,更别提带银子了。” “对啊,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大家伙说是不是。” “对。” “没带银子,可以打欠条。” 人群中顿时爆发哄笑声。 叶朔走了过来:“银子都没带,又怎么可能带笔墨。” 看到叶朔出现,张顺一惊,忽然纵使向河里跃下。 河面上的木筏虽然不大,但很结实,在汹涌的河水里,猛的一沉迅速升起。 张顺看着叶朔,哈哈笑道:“我知道,现在的我不是你对手。但你若再敢上前一步,我就砍去木筏上的绳子。到时候,除了我,你们谁都别想过河。” 叶朔道:“高鼎给了你一个负责渡河事宜的名头,你就想以此巧取豪夺。这么多人都看着你,聪明的话,按规矩办事。我知道你内心恨我,甚至看不上我。我最后一个渡河便是。如何?” 第 90 章 剧情反转 高鼎看着叶朔笑了笑,将手里的刀拔了出来,放在绳索上。 绳索一头栓着木筏,另一头栓在岸边的一个大石头上。若是他将绳索斩断,他自己倒是可以过河。但岸边的人就麻烦了。 张顺站在木筏子上道:“既然没人出钱过河,那我就走了,再会!。” 张顺做势要砍绳索,忽然有人上前。 “等等……!五十两银子我有。也不是什么大钱,让我过河。” 说话的是个和叶朔年纪差不多大小的少年,身着锦丝袍子,腰间还挂着一个玉佩。明显富家子弟打扮。 叶朔来中都后很少看见有人腰间挂着玉佩,除了在夜秋城遇到的那两位。 这个少年人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扔给张顺后,顺利的上了木筏。 叶朔也是无奈。本以为张顺触犯众怒,讨不了好,没想到有人主动上前给他解了围。 虽然这少年也只是渡河心切,不在乎五十两银子,但效果确实显而易见。 其实能来中都参加十二宫会武的人,都是家族培养,五十两对他们大部分人来说不是太大的事。就他所知,蒙嘉齐月钱就是五十两银子。 一般人虽然达不到这个层级,但也不是不可承受之重。 大秦疆域之辽阔,若是几十两银子都拿不出来,也不可能赶来中都参加十二宫会武。 有人带头,其他人蠢蠢欲动。 他们一开始敢和张顺叫嚣,自然不是怕张顺本人。大家都是垒力境界,也都是通过四轮比武胜出来到的十二宫,除了特别变态的几个之外实力,实战能力都在伯仲之间。 但张顺用木筏做要挟,正中他们软肋。好多人为了尽快过河,也只得咬牙忍了。张顺和高鼎的关系,他们可是看着眼里。对他们这些普通根骨的人来说,易水阁无疑是巨无霸般的存在。 张顺看着旁边少年挂在腰间的玉佩,忽然开口道:“这木筏,只能坐四个人,先出钱先上,你们抓紧准备。时间可不等人。没有银票的,用值钱的玉佩或者信物抵押都成。” “我……我,算我一个” 张顺眉开眼笑道:“交了钱的,站我左手边,排好队。” 经过这么一闹,不少心急又没有带钱的人,直接从衣服上撕开布料,咬破自己手指,打了血书欠条。 这场面也够滑稽可笑。 叶朔纵使想制住张顺,但贸然出手,也阻挡不了对方斩断绳索。二来就以目前状况,出手必然引起众怒。这么多人,别说他一个后天武者,就是来两三个先天武者,也只能挨揍。 “怎么样,你气不气。”张顺看着叶朔道:“我给你准备的大餐还在后头。哈哈!” 张顺说完看着指着叶朔道:“我和这个姓叶的有过节,你们若是帮我教训教训他,那就是我兄弟,载兄弟过河自然天经地义。” 他话音一落,顿时有无数道不怀好意的目光像叶朔投来。 有人摩拳擦掌,一脸凶狠。 不一会儿功夫,叶朔渐渐被人给包围了。 张顺叫嚣道:“哈哈,都是好兄弟,你们谁揍这姓叶的越狠,一会谁先过河。” 这种局面下,任何话语都是无力的。 群情激愤,刀剑无眼,很可能闹出人命。 锵! 叶朔猛的拔剑在手,如今说什么都不如行动有效。 “你们可想好了。”叶朔看着围着自己的人群,猛然一剑斩在身旁的石头上。 火花飞溅,巨石一角被他全力一剑,劈下来一块儿。 就这一下,便将周围几十人给震住。 此刻他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比说什么都管用。 其意义不言而喻:胆敢围攻,鱼死网破。 张顺见人权踌躇不上,在一旁鼓动道:“你们怕什么,都是一路从会武杀过来的,他一个人你们就怕了吗?” 此言一出,场面顿时有失控的迹象。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少年,心智不健全,容易遭人蛊惑。激将法对他们来说,就是无所不灵的手段。 一个马脸青年大声道:“兄弟们,我们没钱,为了尽快过河,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一起上。他也就是后天境界,怕什么。” “对……” “冲!” 叶朔凝神以待。这次,可以说是他来中都后遇到的最大危机。 他站在河边,根本没有退路。 就在这时,河里突然冒出一个人来。 湿漉漉的长发披在脑后,精致的脸庞,白皙发皮肤。那在水下若影若现的身段,就这么突兀且诡异的出现在河水里。 这人正是露丝。 这一幕出现的太过蹊跷。以至于冲向叶朔的人群也愣住了。 不少人看着女子,有的一脸疑惑,有的眼冒绿光。 一个少年面红耳赤的看着河中的身影道:“这……这位姑娘,请问你是河妖吗?” 这会儿大秦神怪小说并未流行开来,这人显然好这口。 “你很河妖,你全家都说河妖。”女子在河里一边拎着自己头发上的水一边道:“姑奶奶是露丝,也是来十二宫开辟气海,追求武道的,你们刚才想干嘛?叶朔可是我的人。警告你们,敢动我的人,等我成为先天武者非揍你们个满地爪牙。” “姑娘勿怪,我们只是为了渡河。”一个少年站在岸边开口道。 “过河就过河,直接走过去便是,水又不深,你们还想动手,一群混账东西。” “不……深……深!” 众人顿时满脸尴尬,他们一路走来,遇到各种奇诡植物,潜意识里以为这河里也有不好的东西,根本不敢下河。 一连多日风尘仆仆,到了这河边,顶多就喝喝水,根本不敢深入其中。 这就是惯性思维。 不知是谁叫了一声,众人顿时醒悟。 “不用木筏就能过河!” “那就不用求张顺了。” “糟糕,我家传的玉佩给了张顺那厮,麻的……” “还我香囊。” “还有我的银票。” …… 转眼间众矢之的的叶朔,瞬间变成了无关紧要的人。 张顺看着场上群攻情激愤几十人,大感不妙。 这他娘的是什么情况。 一群人,齐哄哄朝张顺冲了下去,一看这架势,张顺眼睛瞪的滚圆,气得胸膛都快炸了。 形势比人强,他只得道:“兄弟们,听我说,东西……我……还……” 渐渐的,张顺的声音,连同他的身影,被人潮淹没。 几十人一齐下水,那场面。总之,对张顺来说很难想象。 一场闹剧就这样结束了。 活沙漠中无日月,但神奇的是过了河,却是繁星点点。 叶朔和露丝衣服都在渡河的时候打湿了,这会围着火堆取暖。 此刻也不冷,他们都经历过炼皮,锻骨境界,烘烤衣服才是目的。 【作者有话说:兄弟们,求收藏,收藏满三百,我开个群,会视情况剧透。求收藏(→_→)求收藏】 第 91 章 看不清那把剑 叶朔向火堆里加了些柴火:“皮尔和塔利亚没和你在一起吗?” 露丝摇摇头:“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儿,我还在担心,塔利亚可是不会一点武技的,遇到坏人可就麻烦了。” “皮尔能通过四轮比武,在这个地方应该没有大碍,塔利亚着实可虑。” 和活沙漠相比,这不仅有繁星点点,还有清风拂面。一切都和外面差不多。 一河之隔,两重天地,说的便是如此。 “他们为了早日到观想宫,连夜出发了。”露丝道:“我们烤干衣服后也连夜出发。” “保持好精力最重要。”叶朔道:“不要急于一时。” 露丝看了看前方黑黝黝的山,无数支火把,都聚集在山脚下。显然,那些连夜出发的人,也不敢入夜上山,都齐聚在山脚。 由于河这边一切都很平常,没有活沙漠那种怪异的植被,所以两人都放松休息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两人开始登山。 那些性子急的人,早就不见身影。 就在他们两人上路时,十二宫不知名处,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从怀里,拿出一张布。 这正是一张地图,和慕大人给叶朔的地图一模一样。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皮尔。 翻了山后,叶朔和露丝便看到一个巨大的平原,按照地图标识此处有不少沼泽地。 安全路线也已经标识清楚。 一晃又过了好几天,等他们穿过沼泽和红枫林后,便看到一个巨大的宝塔形状的宫殿。 这宫殿高耸入云,巨大无比。其建筑也很大秦风格,飞檐挂碧之中,到处都透着浓浓的历史沧桑感。不知存在了多久。 只看了这宫殿一眼,两人都生出许多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感悟。似虚似幻,似真似假。整个人都变得通透起来。 或许是因为天赋的感觉,叶朔隐隐发现露丝整个人的气息都变得轻灵起来。 他见露丝闭着眼,正在仔细体会,知道这是不可多得的心灵交敢,不便打扰。只得静静站在一旁。 过来好一会儿,露丝睁开眼,开口道:“刚才那一瞬间,我有一种飞起来的感觉。” 她没有飞起来,叶朔一直在她身边,他确信。 根骨不一样,感受到的东西也不一样。 叶朔除了感觉自己身体,连同心情轻快了不少,并没有露丝的感觉强烈。 这种情况和当时的灯焰节,他和蒙嘉齐的情况类似。 若是蒙嘉齐能进入十二宫,只怕开辟气海十拿九稳。 叶朔心情再次沉重起来。 两人朝着巨大的宫殿飞奔过去。 越接近宫殿,越敢觉其恢宏,神秘,庄严、凝重。 宫殿是类似塔状结构。宫八面,也有八个门。 这八个门同样巨大无比,两人站在下面,如同一只蚂蚁般。 没有八卦数术数,奇门遁甲。就是简单的八个门。门的最顶上,挂着一人宽的几大匾额,上面写着两个古篆大字。观想。 叶朔和露丝走了进去。刹那间,那种奇异的感觉再次来袭。 这一次就连叶朔也隐隐有飞起来的感觉。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拼命的往他是体内蹿去。其妙非常的同时,有感觉神清气爽。 此刻,宽阔的地面上,黑压压一片人,盘坐在地上,屏气凝神,意守丹田。 几百号人,没人发出一丝声响。 这无疑是个修行圣地,但他们一直记挂着皮尔,和塔利亚。并没有急于打坐修炼。 观想宫一体八面八门,每个门内都可容纳上百号人。 两人找了五个门,这才在西北门中找到了带着斗笠的塔利亚。 此刻她和其他人一样,盘腿坐在地上。她选的地儿也和旁人不一样,缩在一个角落里。这角落除了她,还有个一剑眉星目,皮肤黝黑充满阳刚之气的少年。 两人惊讶的发现,肉眼可见的蓝色气流,正连绵不断的涌入塔利亚的身体。 露丝神经大条,正打算叫醒塔利亚,但被叶朔制止住了。 修行中,最忌讳外力干扰,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 叶朔看了看四周,发现如塔利亚这么奇怪的人,还有不少。有人身体周遭的气流是白色的,有的和红色的,不一而足。 从这些奇怪的气息便可以判断每个人的根骨。 根骨越好,周遭气息越浓烈。反之周遭气息就会越淡。 在这群人中,叶朔发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分别是那个国子脸的岳姓青年,以及他的师妹赵姑娘。 两人身体周遭的气息虽不如塔利亚的浓烈,但越超过了大部分的人。 此刻他们师兄妹两人坐在一起。 露丝和叶朔打量一番,最后在塔利亚身后挨着墙的位置盘腿坐了下来。 虽然很多人说他两节根骨,在观想宫开辟不了气海。但拼尽全力,来到十二宫,自然要试一试。 露丝早已经不是武道小白,找准位置后便坐了下来。 叶朔双手摊开在腰腹部,立刻闭上眼睛。意守丹田。 进入深层意识后,那种隐隐要飞起来的感觉这才悄悄来袭。 咚咚! 叶朔感觉全身的血液流速越来越快。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叶朔的意识完全沉浸在黑暗中。每一次的血液鼓动,都让他黑暗的意识猛的闪现出一丝火花。 茫茫的无尽黑暗中,好似有一把黑色的东西。 那东西是黑的,他的意识也是黑的。他对剑很敏感,他能感觉到识海深处那黑黝黝的是一把剑。 但这把斜插在识海的剑长什么样,他费尽心力也看不清,每一次火花的出现,也仅仅能照亮这把剑的一小块儿地方。 根本窥探不了识海中这把剑的全貌。 这感觉极其闹心,就好像明明有一大块金子,放在自己面前,但怎么用力也拿不起来。 气血越流越快,火花也渐渐变大。但依旧不能点了他的识海。 虽然每个人开辟气海的感觉不一样,但走到这一步,他的直觉清晰起来。 冥冥中,他感觉只要自己能看见识海中那把剑的样子,就能点亮识海,同时开辟丹田气海。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叶朔浑身剧烈抖动起来。 第 92 章 我想再试试 此刻叶朔满脸通红,头上的青筋血管清晰可见,这明显是走火入魔前的征兆。但又不合乎常理。众所周知,只有先天武者才会有真气不受控制走火入魔情况。后天武者根本没有真气。所以他目前的状况,完全是因为自己内心的执念。 斗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低落。几乎将他面前的石板都打湿了。 就在这时,塔利亚,缓缓睁开眼睛。她站了起来,面纱微动之际,一股寒风,毫无征兆的自她身体发散出来。 这股寒风很微弱。但的确是初次开辟气海,真元不受控制的迹象。每个人的真元都有不同的属性。这是开辟气海后,由根骨决定的。这也表明她修炼寒属性的功法,较他人更为适合。 她看了看身边坐在的露丝,和最右边的叶朔。忽然发现叶朔的怪异。 她一惊,慌忙中,立刻掏出自己的手帕,就要给叶朔擦汗。这些年她也是这样被人照顾的,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 如今虽然她的实战能力依旧很弱,进入十二宫也是靠周少游的名额。但武道的基础知识她还是多少有些了解。叶朔这状况,再不处理,极有可能爆体而亡。 “塔姑娘且慢。” 却是那个长相帅气的少年。他将自己的剑从膝盖上拿了起来。此刻他眼中神光内敛,整个人的气势和刚才判若两人。明显也是辟海成功到达先天之境。 刚才他周遭氤氲着的浓烈白色气息,比塔利亚有过之而无不及。其资质显然也是上上之选。 塔利亚拿着自己的手帕一直在手心里攥着,显得很是焦急:“杨师兄,你见多识广,他这种情况,如何施救?” 来大秦这些日子,她成天除了药浴,也研读了不少大秦典籍,所以大秦官话日益精进。 “塔姑娘稍安勿躁,他这种状况虽然不似走火入魔,但也相差不远,万万不可动摇他的身体。不然会精神崩溃,意识陷入混沌,变成呆子。最好的办法就是静观其变。” 塔利亚一脸疑惑的看着他,显然对于这样的做法不是很理解。 杨师兄一脸珍重道:“姑娘对大秦武道了解甚少,我刚才所言字字真诚,请姑娘相信我。” 塔利亚看了看叶朔,有瞅了一眼坐在一旁的露丝。显然,两人是结伴来找她的。 相比起叶朔,露丝的情况明细更加平稳,浓烈的火红色气息,也是源源不断涌入她的身体。脸色白里透红,周身隐隐有浓烈的气息逸散开来。 只要一直保持这种状态,开辟气海也是迟早的事。 杨姓男子道:“塔姑娘,你如此关切他们,这二人,可是你的朋友?” 塔利亚点点头,毫不犹豫介绍道:“她是我妹妹露丝,这个少年叫叶朔,是我们姐妹来大秦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救过我们姐妹二人的命。对我们多有帮助。” “你妹妹周身气息很强,想来武道根骨就算没有上品,也差不多。倒是这少年……毫无气息波动,只怕是因为根骨所限,开辟气海困难重重。” 塔利亚站在一旁不知道说些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朔猛地喷了一口血。 身前的地板都染红了,脸上苍白异常。看起来触目惊心。 叶朔打量四周,露丝、塔利亚一脸关切的看着他。旁边还有一个陌生男子。 露丝将手指放在叶朔眼前晃了晃道:“怎么样?看的清吗?知道我是谁吗?” 叶朔无语的撇撇嘴。 一看这个情,露丝长呼一口气,拍着自己胸脯道:“没傻,那我就放心了。” 她不知道,她这拍胸脯的动作,瞬间让一旁的杨姓男子闹了个脸红。 无他,巨大,汹涌尔。 叶朔抬眼望去,只见一开始满满当当的大厅,竟然只有稀稀疏疏的几个人。想来,别的人已经成功开辟气海,前往第二宫了。 大秦武道传承完整。 开辟气海,熟悉基本真气特性后,功法秘籍的选择就尤为重要。功法锤炼真气,秘籍研修招数,最大程度的发挥真气威力。两者相辅相成。对于武者来说,功法等级越高,若是资质够好,潜心修习便能有条不紊精进武道境界。功法为主,秘籍为辅助。 若是比武对战,强大的秘籍招数更为实用。 叶朔能明明感受到身边几人气息变化。除了自己他们都辟海成功,进入先天之境。 他的心情更加沉重,遥想当日在望月城他和露丝塔利亚皮尔初次见面,对方的武道境界和根本不在一个水平。如今却是将他甩在身后。 时移世易,莫过于此。 露丝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别但心,你可是我弟弟,就算是开辟不了气海又有什么,跟着我,照样带你行走江湖,吃香喝辣。” 叶朔道:“你们如今都开辟气海,进入先天,寻找功法养气炼真,才是关键。” “那你呢?”塔利亚道。 “我想再试试。”叶朔的眼神一暗,强自提了口气,好让自己保持以往的稳重。 露丝正要说些什么。杨姓青年道:“小叶兄弟,武道之事,切莫强求,机缘来时,水到渠成。十二宫开放的时间只有一年期限,这里世界多奇,何不随我们一道去别的宫看看?” 叶朔没说话。 塔利亚和露丝和他相处了不少时间,都知道他是什么样的性子。 最后他露丝、塔利亚以及杨姓男子和他在观想宫分别。 十二宫内,每一宫都相距甚远。 经过塔利亚的介绍,露丝和杨姓青年互相认识了一番。 露丝看着杨姓青年道:“你叫杨永歌,又是来自中都,有是使剑的,你的剑厉不厉害?” 杨永歌有些尴尬,他道:“初入先天,略窥门径,何谈厉不厉害。” 露丝的思维跳脱的非常厉害,她道:“听说,中都有个用剑高手,叫一剑镇狱褚珲,你认不认识?” “说来惭愧,他是我族叔。”提起这人,杨永歌也是无比的骄傲。虽然褚珲是娘家那边的人,但毕竟有血缘联系。 “哇,你真认识他?他真有传说中那么厉害吗?要不你给我引见引见?” 杨姓男子一脸尴尬道:“露丝姑娘实不相瞒,族叔一直镇守甲子一号监狱。寻常人根本不得靠近!” 露丝顿时一脸失落。 就在这时,有四个少年男女,边走边谈,从他们身边经过。 由于塔利亚身子弱,虽然进入先天,但后天境界没有经过系统锤炼,所以三人走的较慢。 一路上,不时有人超过他们。 【以后每天6点更新,谢谢大家。我想日更两章,但无奈码字太慢还要上班,我尽量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提速,请读者大佬见谅!谢谢你们。如果可行请给个收藏。呜呜呜呜】 第 93 章 刀厉害还是剑厉害 这四人,由两男两女组成。 其中一人道:“那个叶朔简直就是笑话,两节武道根骨也妄想在观想宫开辟气海,简直是痴人说梦。” “就是,好好的观想宫,被他的血给弄脏了。我路过时,还差点踩到他的血。真是晦气。” 一女子道:“最可气的是,他距离门口这么近,想绕都绕不开。还好冯大哥将他训斥了一番。要不然他还不挪窝。” “这种人理他作甚,注定一辈子卑微。” “话可不能这么说,观想宫可是我们武道圣地,我们回来时,他若不老实把观想宫打扫干净,非让他好看。” “你刚才不出手,是不是担心……哈哈哈。” “他在十二宫会武毕竟战胜过先天境界的王敬,虽说有取巧成分,但我初入先天,真气尚弱,贸然出手的话赢了别人会说我持强凌弱,输了就更丢面儿。辱骂他一番也就是了。” “王兄精明,哈哈。” 这几人根本不知道露丝和叶朔的关系,言语恶毒,毫不避讳。 露丝气的咬牙切齿。 这已经是第六波人,在背后嘀咕叶朔的坏话了,本来露丝心情还好,渐渐的就晴转多云。 露丝实在忍无可忍,撸起袖子,追了上去,将那两男两女堵住。 一看情况不妙,杨永歌和塔利亚一同上前。 露丝盯着四人,气鼓鼓道:“你们刚才说长道短的不怕自己的嘴烂掉吗?” 两名男子,见露丝是女的,还是异常漂亮的女子,一时间被震住了,不知如何开口。 女人骂战,自然少不了女人。 四人中,一名嘴上长了个痣的女子,抢先站了出来,叫嚣道:“我们骂谁,和你有什么关系?用得着你多管闲事吗?” 另一个女子附和道:“就是,看你张的样子,也不是我们正统秦人,能让你们这些外族进入十二宫,已经是你这蛮夷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尽然敢管我们的事。” 这女子一开口,就直指露丝要害。 在中都的异族,特别是美貌的异族女子,可都不一般。基本上背后都有中都大人物。要么是利益相关,要么是美色相关。这是基本常识。 普通中都人,一般也不会这么恶毒。能这么说的,要么是家中有些权势,要么就是刁蛮任性。 而她,正好两者都沾。乃是中都刑部侍郎时俊的小女儿,时艳艳,刁蛮任性在圈内可是出了名的。 露丝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了。 “你这臭婊子。姑奶奶非要撕烂你的嘴。”露丝大吼一声,冲了出去。 “别……” “住手!” 场面顿时混乱无比。 杨永歌一脸无奈的挡在两方身前。 为了防止冲突加剧,刚才他直接肉身挡在两人身前。 结结实实的挨了露丝两拳。 如今的露丝可是今非昔比。虽然说真气稀薄,若有若无,但晋级先天,体力也大涨不少。 杨永歌痛的皱了皱眉,他劝道:“大家来十二宫,都是为了追寻武道,别伤了和气。” “是你。”时艳艳认出了杨永歌,她气焰顿时高涨:“杨永歌,我命令你,将这异族臭婊子给我狠狠的揍一顿。” 露丝道:“你竟然认识这毒舌妇。” 杨永歌看了看塔利亚,又看了看露丝,和时艳艳一时间头都大了。 “杨永歌,你要是还不出手,到时候,你爹再进门求亲,别怪我将他扫地出门。”时艳艳更加嚣张。 “停。”杨永歌大声道:“时艳艳,我爹上门提亲,是他的意思,并非我意。还有,背后说人短处,本就非君子所为。” 时艳艳一听这话,短时气得满脸通红。 对方的意思很明显。提亲一事,是他爹的意思,对方看不上她。一向傲娇的她,那能受的了这个。 作为中都有名的娇娇女,在她看来,只有她挑人,何轮人挑她。她还没受过这样的气。 眼看局面不可控。一直冷眼旁观两名男子站了出来,拉住了时艳艳,看着杨永歌道:“咋们走着瞧。” 就这样时艳艳被强行拉走了。 时艳艳边走边嚷嚷道:“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那么女子到:“艳艳,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一齐上,也打不过杨永歌。” 一出闹剧就这样结束了。 叶朔和露丝他们分别后,被人指责污秽了观想宫地面。 不少人对他指指点点。 关于这点,他无可反驳。刚那口血,确实是出自他的口中。 他在附近找了条小溪,用里面的水,将自己的血迹打扫干净。 这时,这个门内,只有最后一个人。 那人周身气息非常微弱,淡蓝色的气息,若有若无的在他是身边轻轻绕动。 就在叶朔刚刚盘腿坐下,对方站了起来。 神华内敛,衣袖无风微微颤动。毫无疑问,这扇门内最后一人也已经辟海成功。 这人非常年轻,嘴上的绒毛还未退去。看样子,不超过十四岁。 他看到叶朔后道:“我以为我会是最后一个开辟气海的,没想到你还在我后面。” 或许在他看来,两人同病相怜,所以走到叶朔身边后开口道:“这位大哥,我叫朝小树,你叫什么?” 叶朔见对方眼神真挚,并无戏谑他的意思回道。 “叶朔。” “叶朔……怎么有些耳熟?”朝小树,歪着头想了会儿,猛然恍悟道:“打败王敬的叶朔?” 叶朔没说话。 朝小树对着叶朔竖起了大拇指道:“厉害。” “打败古烨星的朝小树,也很厉害。” 朝小树笑了。 叶朔也笑了。 虽然没有明说,但两人对对方的敬佩,一切都在不言中。 这一届十二宫会武。有两个先天武者被后天武者淘汰。 两个先天武者,一个叫古烨星,一个叫王敬。 胜出的两个后天少年,一个十四岁朝小树,一个十七岁叶朔。这一年叶朔长了一岁。渐渐从少年迈步道青年。 十二宫会武,先天境界基本可以说有碾压般的优势。只要不碰到其他先天对手,基本稳进十二宫。但这一届偏偏出现了两个意外。 最让人惊奇的是,他们两人一个三节根骨,一个两节根骨。资质都出奇的差,但身手却是非常不可思议。 朝小树将自己的刀放在腿上道:“你说是刀厉害,还是剑厉害?” “人厉害。” “我以为你会说剑厉害。”朝小树道:“毕竟你是用剑的,我能感觉到你对剑的执着。” 叶朔想了想又道:“还是剑厉害点。” “我以为你不是这种改来变去的人。” “我一直都变过。” 朝小树点点头道:“你的情况,只怕在观想宫开不了气海。黑水潭的事,有听说吗?” 叶朔点点头。 朝小树站了起来道:“告辞。” 对他来说,刀比剑厉害,但这个世界的至强者,都用的是剑。所以他要一步步去证明。他的心虽然很高,很远,但目前他的刀还不够长,够利。 【大佬们,求收藏】 第 94 章 墨色世界 朝小树提到的黑水潭,和蒙嘉齐对他说的黑水潭是一个地方。 十二宫这么远的历史,也有些人在观想宫开辟不了气海,去黑水潭以煞炼身,开辟气海的例子。 这种方法大秦官方虽然没有明令禁止,但多为江湖中人不耻。因为此方法有严重的后遗症。 不仅成功率比较低,而且突破感知境时后,会有很大几率被心魔所影响,走火入魔,丧失理智,变成杀人狂魔。 有史料记载,从大秦建国以来,有十多个通过这种方法开辟气海的人。 这些人大部分永远卡死在感知境界以下,少部分能晋级先天第三境感知境的,也会面临走火入魔的危险。其中两个还因为连杀十余个人,被大秦监察司视为危害极大的头号通缉犯。 据说当时为了抓那个先天感知境的人,不仅正道门派出动了好几名先天四境以上的高手,连监察司的一些都司都出动了。 总之,凡是能去黑水潭的人,都是对武道异常执着的人,并且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也都有为了武道一小步,敢于赌命的人。 同样的这些人也没一个有好的结局。 正常情况下,没人会走这条路,因为这条路不好走,和整个大秦正统武道格格不入。在社会上也会被人说三道四。 朝小树之所以提起黑水潭,其意思不言而喻。明显也做了这个准备。 从这一点来看,他们都是同样的人,不过机遇不同。如今朝小树已经开辟气海,已经不需要走这条路。 除非万不得已,叶朔也不会走这样的路。 他看着空荡荡的大厅,以及头顶那高不可及的穹顶,心理有一种很空,很冷的感觉。 叶朔脸色依旧还是那样苍白无力,他重新盘腿坐在地上。然后闭目凝神,意沉识海。 识海依旧是一片黑暗。他依旧能感知那那柄斜着插在识海中的剑。 随着气血的不但翻涌,识海中再次出现了丝丝光亮。这光亮依旧那么弱小,甚至比刚才还弱上几分。这小火花,根本不可能照亮整个识海。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的身体再次剧烈颤动起来。 脸色再次变得血红一片。 又过了一会儿,他是身子,猛的一挺,好似被人从背后拍了一掌。 “噗!” 血雨飞溅,这口心头血,飞溅而出。 叶朔软软的倒在地上。 这一次,他彻底失去了力气。 直接栽倒在自己的血迹里。 叶朔很困,几乎睁不开眼,朦朦胧胧中直觉的胸口发烫。 就在他昏迷之际,他胸口那个斗字玉,背面的门再一次,慢慢变大。 一开始,这个怪异的门是紧紧关闭着的,严丝合缝。到中都后,打开了一丝丝,能明显看到一条细细的黑线,如今这黑线又变宽了些许。稍微显眼了些。 那门缝很黑,没有一点玉色,更显得怪异。 他身下的血,浸湿了他胸前的衣服,然后接触到了他胸前的玉佩。 猛然间,地上的血也如同活过来般,缓缓的往他身上聚集,然后涌向玉佩背面漆黑如墨的门缝中。 这一幕若是叶朔醒着,定然会大吃一惊,吃血的玉???这可是千百年来的第一遭。 叶朔这一昏迷,整整持续了四天。 等他再次醒来时,四周依旧空无一人。他也发现了面前的怪异。 如今观想宫除了他根本不可能有别人,他第二次的血迹根本也不会有人帮他清理。他看了看空荡荡的大厅,忽然想到什么从,猛的从怀里掏出自己的玉佩。 自从见到开启十二宫的玉,和自己这块儿玉可能有关系后,他便觉得自己身上这块玉的不同凡响。 一旦有神异的事发生,自然第一时间,想到了这玉。 他将玉佩从怀里掏了出来,他感觉这玉的温度明显比以往更高,但贴在他的皮肤上,没有任何烫的感觉。 正面依旧是那个斗字,最让他感觉诧异的是,玉佩背面的那扇门,明显比以往时候,开的更大。从门缝内看,那漆黑光线,比以往也更加显眼。 他知道这玉可能大有来头,更是蹙紧了眉头。 这玉上雕刻的门能打开!门内的漆黑,仿佛另一个时空。一切都显得不可思议。 叶朔将玉重新贴着胸口放好。 他又看了看空荡荡的大厅,内心五味杂陈。经历过两次尝试,叶朔终究是明白,外面传言,两节根骨开辟气海基本无望说法的分量。 一开始随着他体内的气血鼓动,昏暗识海的亮光,多少能看清那边剑的部分,第二次尝试,火光直接变成了火花,比第一次更加不如。 看来一节根骨,真是两个天地。 他和朝小树就一节根骨之差,而对方却可以在观想宫开辟气海,进入先天。 本来对方也做好了和他一样的准备,但他们终究不是一样的人,所以两人能做的选择也不一样。 叶朔最后看了一次观想宫,深吸了口气后,转身离去。在十二宫,分秒必争,时间就是实力,他不可能一直在这儿下苦工。 他边走边掏出地图。 黑水潭在黑森林内。 这个地方,湿气很重杂草丛生。 这个地方的黑,不是普通的黑,而是那种怎么都照不亮的黑。 头上一轮太阳。山上漆黑如墨。 就连山上的花草,也是墨色的,怪异非常。 叶朔找到这儿的时候,又过去七八天。 就算是早有心理准备,也被吓了一跳。 他脚旁边有一小片紫罗兰。按照常理,紫罗兰的花瓣是紫色的,在这个地方如今却是黑色的。 就连树木的叶子也不是正常的青色,而如同被墨水染过。 这种情况他可是第一次见,仿佛整个山都是由墨汁凝固而成。 如今他没有别的选择,若不能开辟气海,那他来中都就没有意义,他整个人也就没有意义。 顾惊梦说的对,只要南陵城的冤魂没有安息,他们便不配死去。 叶朔制作了个巨大的火把,就这样踏进了黑森林。 这里面不管有何诡异,如今也不在重要。 他时刻准备着,手里的剑已经出鞘,这样做可以让他面对突发情况时,能第一时间反击。 第 95 章 入潭结茧 一片漆黑中,除了叶朔行走的声音,周围静悄悄的一片,纵然是如此巨大的火把,能照亮的范围也极其有限,几乎也就两脚宽。他只得将火把压低,弯着身子前进。 森林内,几乎连空气也都是黑的。 他的鼻子一向很灵,一踏入黑森林,便闻道各种杂七杂八的味道。 有腐尸臭味,有刺鼻的硫磺味,还有浓浓的血腥味等等。每一种都让人感觉不舒服。 一路上他异常小心谨慎,但周围别说动物,连鸟叫声都没有。仿佛这个森林是死的一般。 就这样爬了大概好几个时辰,叶朔终于到来山顶。一路上虽然幽森恐怖,但完全是心理原因,并未遇到什么危险。 山顶的斜上方有一块巨石,石头下面就是一个小潭。 这个潭不大,仅仅有五尺方圆。 湖中却是黑水滚滚,湖面有四五道黑色气体四处游离。 叶朔道了潭水边,瞬间感觉头痛欲裂。好似有一种看不见的东西,直往他脑袋里面钻。那种感觉就好似吸入了过量毒气。 叶朔看着面对黑雾缭绕的水潭,一时间思绪起伏不定。 他不是犹豫,也没有任何动摇。而是心中生出无限感慨。 不入水潭,他这辈子都没有可能进入先天。十二宫每个人可只有一次机会,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 跳进水潭,不成功则罢,一旦成功,也会和这个世界普世武道价值格格不入,必然会受尽世人白眼,毕竟以往那些通过这种方式开辟气海的武者,所做的恶可是,举世皆知,恶行之残暴更是令人发指。 叶朔猛的咬紧牙关,猛然纵身跳入湖中。 这湖水也和普通湖水不一样,好似根本没有任何浮力,叶朔瞬间如同石头般往下沉。 同一时间,湖水沸腾的更加剧烈,湖面上那几道黑色幽光,在叶朔跳下湖水后,仿佛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拼命的往叶朔身上钻。 跳入潭水后,叶朔的头痛更加剧烈,身体随着那几道黑色幽光,也剧烈疼痛起来。 在岸边他只是微微有些头痛,进入潭水后,他浑身都痛。 他不是好逸恶劳,不经世事的公子哥,自小经历巨变,心智远非常人可比,就算如此,他依然控制不住的大声惨叫起来。 太痛了,身体仿佛有无数锋利的刀片,在一寸寸剔着他的血肉。这种痛苦,好似由身体进入了灵魂,是原始的,本能的。 叶朔沉在潭地,意识也渐渐陷入混沌。 此刻的他也根本意识不到,这潭水根本不是液体,而是完完全全的气体,只不过太过稠密以至于附着在此。 叶朔的惨叫只持续了短短一会儿,他的身体在黑色煞气的侵袭下,渐渐被包裹。 黑气越来越多,渐渐形成了一个黑色虫茧。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叶朔进入了意识的深处。 他化身成了一道黑色的光,四周也是黑的,很温暖,很舒服。这是他的家,他的世界,无边无际的世界,他生于此,长于此,他本就是这个黑色世界的守护者。任何人都不能将他和这个世界分开。 他在自己的世界,欢快的玩着,或走或跑,或飞或跳。自由,无拘无束,一切都这么美好。 十二宫内,在第二宫秘典宫张顺找到了高鼎。 经历过河水那一通围殴,又在第一宫开辟完气海,经历过这么多时日,他的脸上的伤依旧没有痊愈。 当时围殴他的那群人虽然没对他下死,但一顿拳脚,可不含糊。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恢复过来,可以想见当然之凄惨。 和第一宫不同,秘典宫同样是高耸入云,巨大无比,共计十二层高。 每一层都放着无数的秘典。这些大都是武技。大部分都是中级,少部分是初级,最少的是高级秘典。 要想在这些浩如烟海的的秘籍中,找到高级秘典,毫无疑问几乎等同于,大海捞针。 秘典宫的十二层,每一层都的装饰布局都大不一样。 有传闻说,楼层越高,找到高级秘典的机会越大。 经过这么些年探索。渐渐的这种说法被证实是谣传。 有人在第一层找到过高级秘典,不过这种几率相比起其他楼层找到高级功法的几率小。所以一群人进入秘典宫后,直奔最后面四层,然后慢慢筛选。 总的来说,要想在这么多秘典中找到高级功法,大部分人还得靠运气。 还有就是,虽然秘典都是书籍,但根本不可能带出宫。 早些年有人试图这样做,结果那些书籍,一出宫,便立刻风化,变成了尘埃。这种事若不阻止,总有一天十二宫的秘典将会消失在历史长河中。武道的传承也会残缺不全。 为了防止这种现象发生,每一届进入十二宫的人,都会由正道几大门派,以及官方的人,派人在第二宫秘典宫以及第三宫穿法宫做检查事宜,确保没人将秘典带出宫。 不仅如此,为了防止有人毁坏秘典。任何人都有权相互监督,这也是不成文的规定。 总的来说,十二宫这些年,从没有人发生故意毁坏秘典事件。 不管何门何派,能进入十二宫的人可都是对武道有着至高无上的敬畏,对于掘断根基和有损传承的事自然是不屑于做的。 要在短时间内,挑选好秘典,然后一字不漏的全部记住。对很多人来说也是个挑战。 那些进入秘典宫的人,进去后大部分都会用一个月的世界挑选秘典,三个月时间背诵。 能进来一趟都不容易,好多人都会衡量自己的记忆力,挑选二到三本秘典,这也是花费三个月时间的原因。 十二宫开放世界有一年时间,后面还有传法宫,这可是武道之根本,里面的心法可是武道重中之重,所以还要花费大量时间。 此刻高鼎正在秘典宫第九层,凭着感觉筛选自己需要的秘籍。 张顺一瘸一拐的在第九层找到了高鼎。 高鼎看到他这般模样,微微蹙眉道:“楼里的规矩你不懂?你走路的声音太大了。” 张顺由于腿部骨折,行动不变,抬腿起脚,轻重不好拿捏。上楼时的脚步声很大。 高鼎看到他这个样子,没第一时间问他的伤,反而斥责张顺。 张顺不敢有任何不满,他道:“大少,我这条腿再不正骨,可就废了,求大少帮帮我。” 第 96 章 辟海,成 张顺之所以找到高鼎,是因为高鼎以前帮他接过骨,是其中老手。 高鼎有些不耐,犹豫片刻后道:“别叫出声,否则你自便。” 张顺忙不迭的点头。 高鼎看了看张顺的腿,摸了摸骨折位置,双手猛的用力。 高鼎痛的瞬间长大嘴巴。眉毛都拧在一起。 “谁伤的你?”高鼎问道。 张顺一想起那个场面,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明明能收获一大把银子,并且还能挑动众人将叶朔给围殴一顿,没想到那个女人的出现,打破了他的计划。 这事,是他明抢在先,也不好意思直说。所以支支吾吾,说自己和人发生矛盾,被人伤成这样。 高鼎没心情多问,在秘典宫,时间可是宝贵的东西。 “对了,叶朔也进十二宫了。”张顺道。 “他战败了后天的王敬,获得进入十二宫的名额。” “你知道?” “当时在中都引起不小的轰动。你都两耳不闻窗外事吗?”高鼎瞪了张顺一眼。 张顺顿时尴尬起来,他道:“我比武结束的早,一直和朋友在酒楼庆祝。” 高鼎道:“就他二节根骨,不可能在观想宫开辟气海。若是他执意进入先天,只得去黑水潭。但那个地方九死一生,就算是以煞凝真开辟气海,他也会成为众矢之的。并且武道精进到感知境便会出现重大心魔。” “他这种人,注定和大少不是一个层级。我来的路上,听到好多人在谈论他,据说是在观想空吐了血。看来他也是强行开辟气海,伤了脏腑。” 此刻的高鼎自然不会再把目光放在叶朔身上他问:“有没有看到盼盼?” 张顺摇摇头。高鼎的脸上闪过一丝担忧。 经过连日的赶路,露丝和塔利亚,也已经到了秘典宫。这一路着实把她气得不轻。 到处都是关于奚落,嘲讽叶朔的言论。她从一开始的愤慨,到如今也已经搬到麻木。 黑水潭内,叶朔依旧一动不动的沉在湖底。 巨大的黑茧,经过这几天侵袭,已经变得逐渐稀薄起来。 叶朔的意识依旧漫步在无穷无尽的黑暗世界,若是不出意外,他会永远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肉体被煞气侵蚀死亡,成为这个黑水潭中煞气的一部分。 黑色的世界里,叶朔畅玩了好久依旧没有找到边际。 忽然间他愣住了,前方出现了一道光点。这光点在这个黑色世界里,是这么的突兀,这么显眼。 叶朔的意识,快马加鞭飞奔过去。 走进了这才发现,这发光的是一把剑,这把剑很丑,半截斜插在黑色的地,半截露出在外面。 剑柄缠着麻绳,剑身上有着很多残破的缺口,通体黑黝黝的,毫不出彩。 无疑这是一把残剑。 看到这把剑的一瞬间,叶朔便呆住了。 奇怪这把剑,怎么这么熟悉。 他陷入思考,可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叶朔的意识,渐渐感觉到不对,世界一直是黑色的吗?我为什么在这儿? 纵使大脑空白但,基本的思考本来还存在。 我是谁?为什么面前这个东西,这么熟悉!在他的意识里,也没有剑的概念。 他开始急躁,开始不安,最后竟然围着发光的剑飞奔起来。 他越跑越快,他能感觉到。在黑色的世界你,他不受任何外力束缚。 渐渐的他化作一道光影,黑色的世界,无边黑气也被他调动起来,在他的识海形成了巨大无比的黑色飓风。将那把剑给包裹。 越来越快,黑色的世界开始抖动起来。 渐渐的他的脑中浮现出一些片段,一些名字,一些人脸。 他不知道这些是什么,只知道很熟悉,很亲切。有的画面虽然不那么好看,但他却明显感觉到那些不知名的世界,比这儿和他的链接更深。 无边火海,无数尖叫,血腥,杀戮,渐渐的画面跳动到一个巍峨的城楼。上面写着三个字,南陵城。 轰…… 脑海中的画面,不在断断续续,变成了完整的剧情。 有尸山血海,有大漠草原,有异域女子,有白衣如仙……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猛的朝着那把发着光的剑冲去。 如破冰而出,茫茫然天地一新。 叶朔猛然一抖,清醒过来,黑丝,如同妖怪的长发,紧紧的将他包裹。 刹那间,无边无际的痛楚将他包围。 啊! 叶朔大叫一声,头痛的感觉瞬间再次来袭。意识再次变得模糊。 这些黑丝缠住的不是他的身体,而是他的意识。经历过此番机遇,他渐渐明白黑水潭煞气的可怖。 咬着舌头,保持清醒的同时,身子渐渐的岸边挪动。 岸边距离他很近,抬眼便能看到。可那黑丝更加疯狂的涌入他的身体和大脑。 渐渐的咬舌已经效果不大。只得用剑残忍的在自己身体上划出一道道伤口。 又过了好几个时辰,叶朔终于坚持到岸边,他栽倒在岸上,用尽自身最后一丝力气,双腿使劲用力,将身子脱离水潭。 说来奇怪,一到岸上,那些无处不在的黑色煞气,瞬间便失去了目标,返回黑水潭,继续游走漂浮。 好似有什么神秘的力量,将它们束缚于此。 叶朔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身体有八九处伤口,依旧往外渗这血。没有煞气干扰他的意识,以前显得那么真实而鲜活。很痛,但却很真实。 休息了片刻,他费力的将身子靠在一块石头上。慢慢将上衣领拉开,只见胸膛上,一道漆黑如墨的印记,赫然印在他的胸口。这道黑色的印记,有半臂长,从胸口一直延伸到腰腹部位,宽约三指,还泛着黑色的流光,仿佛活着一般。 叶朔赶紧闭眼。 轰的一声,意识进入丹田世界。无拘无束,毫无阻碍,以前都那么顺利。 一把发着光的剑,斜插在虚无中。他看清了意识深处那边剑,就是黑色虚幻世界里的那把剑。 这剑的造型和他手中那边剑一摸一样。搞不清为什么的叶朔,没时间深究。 最让他欣喜若狂的是,他能感受都拿,丹田中细若威风的真元之力。 他捏了捏拳头,又活动手臂,虽然身上有很多伤口,依旧明显感觉和往日大不相同。 耳聪目明,这些变化自不必提。就连身体力量也有了质的飞跃。 以煞炼真,开辟气海,先天第一境,辟海境,成! 叶朔无声的笑着。渐渐的眼泪的流了出来。 开辟气海,就可以精炼真气,虽说速度不能和那些天赋根骨好的人相比,但至少能修习真元心法。正式跨入武道大门。 这一切,对常人来说,在观想宫,轻轻松松就能完成。但对他不亚于生死考验。 第 97 章 周少游,归 中都,大理寺的地牢内,消失多日的周少游,终于回来了。 他的脸色苍白,似乎是受了伤。 狱医刁槐人看他这样子,明显吃了一惊。 周少游的实力,在外界一直是个迷。只知道他擅长用剑。刁槐人跟随他多年。了解的自然比旁人多些。 以周少游的实力,虽然谈不上纵横天下,但被人伤成这样,出手之人明显不是泛泛之辈。 “要不要我帮你开些药?”两人认识多年,刁槐人多年的狱医生涯,造就了一番非凡本领。 周少游摆摆手:“不用了,都是内伤。对了,他们没惹出什么乱子吧?” 刁槐人道:“就是小的活泼了些,好动,一开始成天嚷嚷着要学剑,为此还闹过好多不愉快。” “他们相处的怎么样?” 刁槐人笑了笑道:“那小丫头再怎么厉害,面对霹雳教头,可讨不了便宜。” “我走的时候,就怕这个,她训练士卒,可和教导两个姑娘不一样,万一出手重了,生出嫌隙,产生矛盾,便糟糕了。” “你就放心吧,欧姑娘很有分寸。若不是她,换个人还真对那丫头没办法。”刁槐人道:“他们三个,现在可都进了十二宫,欧姑娘功不可没。” “三个?”周少游有些讶异。 “对,还有那个大块头,一直照顾他们的那个。” 周少游这才想起来大块头皮尔。 随后,周少游又和刁槐人聊了些大理寺的事情。 这些日子,由于他不在,刘成越发跋扈。 周少游根本没将刘成放在眼里,只要他回来,大理寺还是那个大理寺。 城卫军的军营,在太平坝。后面就是虎贲营。 虎贲营是培养将官的地方,但凡能进虎贲营的,大都是军部表现优异,或者实力背景的人。 欧萝就是虎贲营五名教官之一。 此刻,太平坝的岸堤边,周少游和欧萝并肩而行。 “这些日子多谢了。”周少游道:“露丝能进十二宫,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本打算先让塔利亚进去,下一届安排露丝。” “是她努力,也是她运气。”欧萝道:“什叶派一行可还顺利?” 周少游摇摇头。 欧萝不在漫不经心,眉头一簇,眼神变得冰冷起来:“为何?” “他们要我释放莫叶多。” “好大的胆子,莫叶多,创办邪教,蛊惑良家女子供他淫辱。连朝廷不少女眷都有一些被牵连其中,死于非命。若非看在他是佛门一脉早将什叶派一并给铲除了。” 周少游一阵头大。他道:“一人所做所为,怎可连累他人。再者说了,他是门派弃徒,早已经和什叶派划清界限。” “能培养出这种败类的,也不是什么好人。”欧萝道。 紧接着,周少游再次丢了个重磅炸弹。他道:“我没拒绝他。” 欧萝瞬间大吃一惊。 没拒绝?难道是答应了?中都赫赫有名的铁面君子,难道要私自释放头号重犯莫叶多? 欧萝的神情几度变幻,最后她长长呼出一口气。不发一语。 “你不问为什么?”周少游眉头紧紧蹙在一起。显然也内心的斗争也极其复杂。 “一边是道义,天理,一边是亲情。我能问什么?”欧萝脚步逐渐加快,渐渐的将周少游甩在身后。 周少游看着那个背影,一脸愧疚。 有人说,人生难得有知己,欧萝就是他的知己,可以交心的知己。 他还有些话没说,那就是他既没拒绝什叶派,也没答应什叶派。 作为多年大理寺的少卿,能入他眼的都是重大案件。 直觉告诉他,这事不简单。什叶派为什么这么在乎莫叶多?作为弃徒,而且是没有跟脚的弃徒,根本不合常理。 想要救塔利亚,要么找一个极阳之体的男子,配于塔利亚,要么修习至阳心法。 天下间门派众多,心法是每个门派的核心。他所知道的也就是金刚伏魔经是至阳心法,但偏偏这门心法是什叶派的镇派之宝,只有掌门方能研习。 叶朔离开黑水潭后,直奔第二宫秘典宫。 他在黑水潭耽误了一两个月,又花了十多天这才赶到秘典宫。 此刻秘典宫的人所剩无几,大部分都已经到了第三宫传法宫。 叶朔进了秘典宫后,发现除了门口站着几个监督执法弟子,一层楼几乎没有一个人。 他正准备迈步。一个穿着灰白相间袍子的年青挡在他面前。声音颇为不善。 “你为何这么晚才到?” 这些是安排执法的弟子,历年都有,至少在这儿,权利极大。叶朔不想惹事。抱了抱拳答道:“我在观想宫浪费了些时间!” “浪费了时间?就算是资质最差点,这会只怕也能开辟气海吧!”灰白袍子青年道:“你难道就是那个二节武道根骨的叶朔?” 叶朔一愣,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出名,他点点头:“我正是叶朔。” “武道二节根骨,根本没希望在观想宫开辟气海。” 紧接着,又有一个青年围了过来。他圆脸,小眼睛。整个人看起来好似没睡醒般。 圆脸青年道:“听说,有些人,在观想宫开辟不了气海,会到黑暗森林的天煞魔坑,以煞炼真,开辟气海。如今你依然进入先天,说说吧,你怎么开辟的气海?” 一个瓜子脸,矮个子女子也靠了过来,言语颇为不善道:“没错,以魔气开辟气海的人,嗜血如命,残忍非常,为大秦天下所不容。你是不是用魔气开辟的气海?” 大秦记载的煞气,到她嘴里,立马变成了魔气,明显要将叶朔定性成十恶不赦的人。其心思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 渐渐的,叶朔被负责秘典宫秘籍检查事宜的人给围住。 既然已经走上了这条路,叶朔自然也做好了心里准备。 “不错,我是以煞炼真,开辟的气海。还有这事和你们没关系。大秦也没那条律法规定不能用这种方式开辟气海。”叶朔表情平静,身子笔挺。 灰白袍子青年道;“既然你承认了,那就好办了,秘典宫大秦武道传承圣地,不欢迎你这种邪魔外道。” “就是,此处,不欢迎你。你赶紧走,别玷污秘典宫的神圣。”矮个儿女子附和道。 叶朔不卑不亢道:“十二宫的条例我看过,凡是进入十二宫的人,都可以进入观想宫,秘典宫,传法宫。你们若是强行给我打上邪魔外道的标签,那抱歉,恕我不能从命。” 第 98 章 刁难 圆脸青年冷哼一声道:“我们是负责此次秘典宫事宜弟子,有权利这么做?咋,你想逼我们动手不成!” 灰袍男子道:“你以为你在十二宫战胜了那个名不见经传王敬,就可以和我们叫板了?你知道我们几人的衣服代表的是谁吗?” 进入秘典宫是叶朔的权利,他自然不会放弃自己的权利。 “若是几位非要赶我出秘典宫,那我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利,也只得出手了。”叶朔缓缓拔出自己的剑。 “哼,竟然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圆脸男子冷哼一声。正要出手,猛然间秘典宫二楼出现一个身影。 这人面庞稚嫩,腰间挂着一把刀,蓬松的短发,看起来有些邋遢,但他眉目间,却有着一股桀骜不驯的狠劲。这人正是朝小树。 他边下楼边道:“今儿正是长见识了,原来苍梧派几个看门的,竟然敢公然违背十二宫行动条例。” 朝小树的声音不大,但侮辱性极强,将苍梧派几个弟子比喻成看门的。 这几个苍梧派弟子中唯一的女弟子顿时火了,她指着朝小树道:“你是什么东西,竟敢侮辱我门派弟子。” “侮辱了,又怎么样?苍梧派很了不起吗?”朝小树道:“哦,我想起来了,三年前,据说苍梧派掌门的儿子,在中都悦香坊宿妓,结果闹出了人命,据说你们的掌门夫人,哭哭啼啼的跑到中都又是托关系,又是送礼的,据说在涂大人家呆了三天三夜才出来。谁知道这期间发生过什么?” 矮个女子道:“你休得放屁,涂大人和我师娘是表兄妹。” “这年头,表哥喜欢表妹的事多了去了。”朝小树道:“你这么激动,莫非是你师娘和涂大人的私生女不出。” “你这狗贼……看剑……”矮个女子气得浑身发抖,直接拔剑向朝小树冲了过去。 圆脸男子赶紧将女子给拦住,他道:“朝小树,你真要为这个废物出头吗?” 朝小树!一听这名字,矮个女子顿时清醒了几分。 这人在十二宫会武中,可是实打实的战胜了一个先天武者,没有任何投机取巧。正面对抗一个先天武者,对后天武者来说,难如登天,基本没有任何希望。 这一届,有两人以后天战胜过先天武者。一个是叶朔另一个是朝小树。 叶朔用的方法是开始示敌以弱,麻痹对方,然后关键时刻犀利出手。这一切还是建立在王敬自负狂妄的基础上,若不是王敬性子残暴,想慢慢虐待叶朔,以满足自己那变态般的嗜好,叶朔根本没有任何机会。 这也是他们敢对叶朔发难的原因。 就算是叶朔身手不错,如今进入先天。但他们可是四个人。 朝小树可不一样,实打实的一后天武者是身份,战胜了先天对手。据说那人在先天辟海境初期有一段时间了,真气控制娴熟,非才如先天的菜鸟可比。 如今朝小树依然进入先天,实力更加可怖,估计非辟海中后期的人不能抗之。 儿他们几人,可都是刚进入辟海境不久。 最关键的是和叶朔不同,朝小树的师傅也是民满大秦之辈。绝非叶朔这样的白板布衣可比。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朝小树道:“还有别一口一个废物,往往叫别人废物的人,自己才是废物。” “你……你不要以为自己是那个人的弟子,就仗势欺人。我们苍梧派虽然算不得大派,但也不是好惹的。”一开始责难叶朔的那个灰白袍子的青年站了出来。 他长的毫无特点,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和他几个师兄妹不一样的是,他一直保持挺着胸膛。似乎这样显得自己高一截似的。 “仗势欺人?可笑啊可笑,这不是你们最拿手的吗?明明是个五流门派的弟子,非得在奚落他人,来满足自己那可怜的虚荣心。”朝小树道:“这样吧,大家都是秦人,那就比武说话,你们派出一人和我身旁这位大哥比一比,谁输了就大喊三声自己是废物,并且自行掌嘴三下。如何?” 苍梧派几人面面相觎。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没一人敢出手。 那个矮个女子,看了看身旁沉默的杀个师兄弟,简直气的说不出话来。她的实力在这几人中是垫底的存在,这才进入十二宫,可是用了宝贵的名额。和另外三名师兄弟用自身实力战胜对手,进入十二宫可不一样。 “怎么就这点胆子?也好意思说别人废物?” 苍梧派的几人可不傻,叶朔纵容天赋根骨不行,但现在也是先天感知境。再加上能战胜王敬,虽然说有取巧的成分,但实力自然在同境界中也是佼佼者。一对一,他们根本没把握。大家都是先天境界,第六感的直觉都告诉他们这个叶朔不好惹。 圆脸青年干咳一声道:“我们此次进入十二宫,肩负维护秘典宫事宜,责任重大,没空和你们玩。” “就是,咱们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机会。” 苍梧派的几人,仰着头退到大门边。连拖带拽的将矮个女子给架走了。 他们几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 苍梧派很小,但门内弟子也有二十余人。这次他们分到一个免费名额,掌门没给别人偏偏给了矮个女子。通过朝小树的话,也渐渐怀疑起矮个女子的身份。 莫非她真是师娘和那个涂大人的私生子? 苍梧派女性就两三个。矮个女子虽然个头小了些,但长得着实不赖。他们三人这才和她一同进入十二宫,都想在她面前好好表现。 若是十拿九稳的事,他们自然乐意不遗余力。但和叶朔比武,赢了还好,输了不仅丢面,被女同伴瞧不起,那可就成了苍梧派的笑料了。 这种风险比机会更大的事自然不会做。 朝小树的出现,一翻唇枪舌剑,帮叶朔解了围。 叶朔对这朝小树抱了抱拳道:“多谢朝小兄弟解围。” “别谢。我只是讨厌听到废物这两个字,我以前听了很多,虽然后来没人对我说,但再次听到,我还是非常生气。” 他武道三节根骨,自然也会听到废物这种羞辱的字眼。 第 99 章 黑白的画,黑白的剑 朝小树为什么帮叶朔?很明显,就是同病相怜。他们都是根骨极差的人。 不同的是,朝小树的根骨比叶朔好了一节,运气也比叶朔好,有个成名已久的师傅。 综合来看,年纪比叶朔小,却能以后天境界正面赢先天武者。这种事自大秦建国以来鲜可是极其少见的。他着实是猛人。 朝小树上了二楼,叶朔则留在一楼。 秘典宫的一楼是所有楼层中最大的,秘典也最多。 按规矩,秘典宫开宫时间是三个月,如今还有十多天。 叶朔开辟气海浪费了太多时间,所剩下是时间依然不多。不过好在他自小记忆力惊人,若是能尽快挑选出秘典,十多天世界,他有信心完全牢记三至五本的秘典。 时间如此紧张,他也不指望自己能在浩如烟海的秘典中,挑道高级秘典。一切以实用为主。 叶朔的眼睛如同扫描仪般。一排排看过去。 四个时辰后,他便将一楼的秘典全都浏览了一遍。有的直接略过,偶尔有拿不定主意的会从书架上拿起来,大致浏览了一番,然后放回原处。 一楼让他感兴趣的只有两本中级剑法。但距离他的期望有不小差距,所以他没有直接挑选,而是留着备用。 万一秘典宫所有楼层都浏览完毕也没合适的,再返回来取也不迟。 紧着着是二楼,然后三楼。 …… 和别人精心挑选秘籍不同,叶朔采用的是筛选法。 一转眼过了三天。这期间叶朔不眠不休,满眼都是书籍。总算把秘典宫的秘典都浏览了遍。然后挑选了三本秘典。 这三本秘典,一本是轻松秘籍《烟罗步》,另外两本都是剑法。分别是《鹤啄》,《秋杀》。 先天武者可以运用真元之力,从微观上看,已经脱离了正常人的范畴。所以比武之时,身、技、功三法相合至关重要。 这三本秘籍都是中级秘典。 叶朔的记忆力惊人,只花了五天就将这三本厚厚的秘典牢记于心。 此刻距离秘典宫闭宫的还剩下几天。 叶朔瞅了瞅,发现朝小树依旧盘腿坐在二楼,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大块头,看的紧紧有味。 他进入秘典宫第一天,朝小树手里就是这本书。 如今好几天过去了,他依然捧着这本书。唯一不同的是,如今这本书已经快被他看完了。 最让叶朔诧异的是,朝小树手里的这本大块头,根本不是刀法秘典,而是一本故事话本,名叫《神鬼志》。 神鬼志这种话本,在大秦市斤之间流传甚广,只有寥寥十几回。他手里这本厚如块砖,料想是全本。 叶朔不是多嘴之人,虽然诧异但并未多问。 朝小树拜的名师,高级秘典自然不缺,秘典宫这满楼的中级秘典,想来也不如他法眼。 眼看还有几天可以利用,也便百无聊赖的在楼内闲逛起来。 楼内的秘典,他都扫过一眼,或多或少都有印象。 就在他转角道第二排书架时,忽然闻道一股极其轻微的发霉味道。 这味道非常淡,如不仔细留意根本不会发觉。 叶朔一楞,他抬抬手,那股味道又消失不见。 他瞬间恍悟,抬手这样的动作,看似没什么,但却会产生气流,由于那股发霉的味道很淡,微弱的气流就可将他掩盖。 他第一次浏览筛选,为了快,身体动作幅度便大了些,同时引起了气流变化,便忽视了这细微的霉味。 叶朔尽量保持身体静止,仔细感受那股霉味的来源。最后在一排书后面,发现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册子。 这册子没有提名,也没落款,前后都有硬壳爆浆,很像朝堂用着奏折。 怪异的册子,很是破旧,灰黑相间的硬壳上面,包浆脱落不少,如同掉皮一般。 叶朔小心翼翼将这巴掌大小的册子给拿了起来。 上面堆满的厚厚的灰尘。显然很久无人问津。 他将小册子展开。里面的内容一目了然。三个折纸上画着三幅图。 壳在内封上,写着一竖行龙飞凤舞的大字。 赠友:曲长风。 叶朔一头雾水,又将目光移到了那三幅画上。 第一幅画,虽然笔墨寥寥无几,但挥毫泼墨之见,千军万马,杀气森然之势,几乎跃出纸面,扑面而来。 虽是几笔,但剑林立,马蹄轰鸣,摄人心魄。 而在这万马奔腾,杀气滔天的对面,是一个人,一把剑。这剑在黑与白之间,好似发出耀眼如烈日般的光芒。他一人一剑面对这全军万马。 第二幅画,只有一把剑,没有持剑人。茫茫白色天地中,只有一把剑。 第三幅画,只有一片黑色,这黑色中有一个白色小点。连剑都没有了。 这三幅画,其中两幅都和剑有关。叶朔隐隐觉得这三幅古老的画很不简单。 虽然这三幅画只有黑白二色,但却有种囊括天地之感。不管这画的深层意思,单单是这绘画技术,便已登峰造极,很有艺术气息 他对剑很敏感,但却不明其意。 只有图,没有字,若说这三幅图藏着惊天动地的剑修法门,怎么都说不过去。 就在叶朔仔细体味这三幅画时,猛然间这小册子化成了一捧灰。 叶朔也被眼前一幕给吓到了,以往只有在古籍中才会出现的风化,尽然活生生发生在眼前。 好在秘典宫和传法宫的规矩就是不能将东西带出,如今这小册子在宫内风化,也算不得他的过错。 转眼间,秘典宫关门的日子便道了。 叶朔,和朝小树并肩走了出来。 和他们一道的还有一个神情萎靡不振的年青人。 像他们这样的人,历届十二宫都有。 普通人三个月时间怎么说都能记住最少一本秘典。而有些人,前面记后面忘,再加上不能带纸笔抄录,所以他们这些记忆力不好的人,在记忆秘典和功法时最好艰难。 传法宫坐落在西霞山山顶,距离秘典宫也有不少距离。 好在由于其地理位置,从秘典宫出来面南而望,便肉也可见。也不担心走差路。 叶朔和朝小树并肩而行。两人都不是说多之人,一路上就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 两人花费十余天功夫走到西霞山,接着便是蹬山了。 最让叶朔意外的是,登山时碰到了大块头皮尔。 第 100 章 传法宫相逢 皮尔背着个包裹,风尘仆仆,一身邋遢,也不知经历了什么。 此刻皮尔也在登山。叶朔飞奔上去。 皮尔看到叶朔后,咧了咧嘴,轰声笑道:“叶朔!你也在!” 叶朔回想起来,两人之间的称呼转变,也不知说什么好。 一开始皮尔叫他小屁孩,叶朔赢了他后又和露丝处的不错,毕竟是‘弟弟’吗?估计露丝私底下告诫过他??。然后他的身份便成了叶小公子。 公子这称呼,叶朔万万是不敢当的,然后他对叶朔称呼便成了叶朔。 一走进叶朔别感觉到对方若无若无的真元之力。很显然皮尔也顺利进入了先天。 “你去过秘典宫?”叶朔问道。 皮尔点点头道:“不过汉字忒不好记,我用了好几个月,才勉强记住了一本秘典。” “技不在多,而在精。”叶朔道。 两人伙同朝小树一起进了传法宫。 穿法宫和观想宫有不一样,你们的布局相对较暗。占地面积和远远超出前两宫。 如果说秘典宫的书籍浩如烟海,那么传法宫的典籍相对来说便显得有些可怜。 传法宫共五楼,一楼是最初级的心法书籍。二至五楼则全是中级心法。 传法宫涵盖了目前大秦主流的养气法门。不过大都是佛道两家养气炼真法门较多。 这也符合大秦武道现状,不论是何门何派,大秦除了佛门弟子,就连剑修也都是选择道家养气炼真法门。 秘典宫有可能找到高级秘典,但传法宫则根本没这个可能。全都是初中级的。 众所周知,只有高级内功心法方能修炼到入道境。放眼整个天下,能修炼道入道境界的功法都不多。 无不是各门各派,以及朝廷的镇山之宝。各大门派之所以长盛不衰,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们死死掌握了高级内功心法。 传法宫的二楼心法不是记在书籍上而是刻在石碑上。看似不长,但大部分都及其拗口。 叶朔和朝小树进了传法宫后便分开了,他和皮尔一起寻找露丝他塔利亚。 传法宫一楼最前方燃着两柱手臂粗细的檀香。 一股股奇异的香味萦绕在整个传法宫。平添几分神圣安详的气息。 这香有个说法,叫燃香传功,也是大秦古老的传统,表示对养育大秦武者的圣地在尊敬。 此刻,整个大殿同样是静悄悄的一片。?? 无数人或要么聚集在石碑前要么手里捧着一本心法秘籍刻苦钻研。 叶朔和皮尔找到了露丝。 此刻她和塔利亚以及杨永歌聚集在一起,盘腿于地,锤炼真气。 叶朔和皮尔见他们安好都松了口气。 内功心法和秘典技法不一样,只可以修习一种,若是同修数中会造成丹田不稳真气乱窜,有爆体而亡之危。 叶朔也是老方法,从一楼开始不论是记录在书籍上的心法,亦或者是刻在石头上的,都快速浏览了遍。 最后他选择了一门道家传统入门心法《上清决》。 这门心法是道家基础心法,由于其中正平和,无不不争。所以没什么特点。当然这也是他最大的特点。虽然修习者的精进较慢,但最大的好处是安心守神。 这也是他一开始就思虑好的。 他选择以煞炼真,开辟气海,到第三境感知境会受到内在煞气影响,若能修习道家传统养气炼真心法,可以大大增加他抵御心魔的能力。 上清决不长,五千多字,非常拗口玄妙。叶朔只花费一个时辰便烂熟于心。 接着便也露丝他们一样修炼起来。 时光冉冉。一转眼过来三个月。 露丝、露丝塔利亚以及杨永歌都顺利通过养气炼真的初级阶段。到了辟海境中期。 这期间他们每打坐一天,便会出去找些吃食。然后温习在秘典宫记下了的技法。 最让叶朔尴尬的是,露丝在秘典宫背诵的几门中级秘典,全部是剑法。可见她对于剑是如何的痴迷。 叶朔也不好多说。然后每当他们围着篝火旁吃完打来的野味后,露丝便拎着叶朔的剑,胡乱比划。 她一身本领就在她的拳头和脚上,此刻耍起剑来,明明很认真,但基础剑技却使的一塌糊涂。 她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叶朔他们。看她那认真劲,叶朔也不好泼她冷水。 第三个半月的时候,皮尔也晋级辟海境中期。第四个月后,经过多日苦修,叶朔也顺利晋级。 傍晚,西霞山的某块平地上,然起了一个巨大的篝火。 火焰在充满油脂的木头下,时不时的出一连串的噼里啪啦声。 杨永歌道:“如今十二宫之行已过大半,出去后我们都长了一岁,不知各位出去后有何打算?” “当然是闯荡江湖啦,这还用问。” 能用如此语气的,不是露丝还是谁。 她在一旁,一边刻苦练剑,一旁随口答道。 皮尔道:“我自然要照顾小姐。” “塔姑娘你有何打算?” 塔利亚依旧带着斗笠,她坐在篝火旁,双臂抱着自己的膝盖道:“我想呆在中都,不想漂泊流浪。” 他们一路从罗斯国出发,耗时一年有余,历经风雪沙漠,身子骨本就不好,赶路中的日子,虽然坐着马车,但日日颠簸也是够呛。在途中更是病发了好几次。想安定下来也在情理之中。 她的想法明显和好动的露丝背道而驰。但露丝却没说什么。 别看她表面大大咧咧的,但塔利亚这个姐姐,在她心里的分量何其之重,也只有她自己清楚。 她想漂泊,想闯荡,为了照顾塔利亚,她收起性子。 杨永歌看着叶朔道:“叶小兄弟你呢?” 叶朔犹豫了会儿道:“我会想办法留在中都。” 这个回答也是让杨永歌始料不及。 叶朔的回答与其说是理想,不如说是目的,非常明确的目的。 明月高悬,几人围着熔火聊了好一会后打算散去。 叶朔道:“明天传法宫修炼,我不能陪你们了。” 露丝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道:“你不在传法宫修炼,那你去哪儿?” “四处转转。”叶朔的回答很干脆。 第 101 章 露丝的安慰 杨永歌道:“叶兄弟,十二宫未被开发的地方很多。未知之处多有危险。按照时间规划,若安心在传法宫修炼,一年期满说不定能突破辟海后期。” “杨兄的劝告,我何尝不明白,武道每上一步,花费的时间便成倍增长。除了根骨好的人,才有可能有这么快的修炼速度。但我根骨相必你们都知道,基本没可能。” 露丝插话:“出去逛逛也好,这些日子,成天打坐练功,好没意思,我和你一起。” 皮尔急道:“小姐,十二宫确实很危险,咋们呆在传法宫,等一年期满,顺利出去,大吃大喝不好么。你这些日子不是说想喝酒吗?” 露丝不满的瞪着皮尔道:“到底我是小姐,还是你是小姐。就这么定了,你留在塔利亚身边,仔细照料。再者说,还有杨大哥在,塔利亚的安全一定没问题。杨大哥可是用剑高手。” 接着她又对着洋永歌行了一礼道:“杨大哥,塔利亚就拜托你了。” 露丝一直都是大大咧咧的,如今这么庄重的行礼,杨永歌也有些不适应,他赶紧开口:“不敢,不敢,我和塔姑娘自进入十二宫就结识了,塔姑娘一路上帮我良多,身为男子,照顾弱小,理所应当。” 塔利亚握在一起的手不经意间抖了下。 树影婆娑,叶朔和露丝漫步在林子里。 “好多人说你是用那个什么煞气,开辟的气海?” 叶朔点点头。 露丝抱着双臂,叶朔的剑夹在她的臂湾处:“他们说这种法子,在突破感知境界时,会走火入魔。谁都不认得。” “可能性很大。” “听说以这种法子开辟的气海,丹田到胸膛处会留下魔纹。” “不过是煞气炼身后,出现的自然现象。” “怎么样,酷不酷?让我看看。”露丝道。 她的脑回路甚是奇特。叶朔也是措手不及。 叶朔道:“外界传言,这么凶煞,你不怕?” “怕什么,怕你将我吃了。快,让我看看魔纹长啥样?”露丝瞬间欺身,就要扒叶朔的衣服。 “有什么好看的。”叶朔吓了一跳,赶紧后退。同时蹙着眉头。 “这么扭捏,忒不爷们。”露丝站在原地,抿了抿嘴,长叹道:“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我不还你刀了。” 说完,她瞥了叶朔一眼,将夹在臂弯处,叶朔的剑,放到了胀鼓鼓的两座山前。 峰峦叠嶂,甚是雄伟,叶朔甚至怀疑,就算她不抱着双臂,那剑也掉不下来。 叶朔感觉自己脸发烫,感觉将脑子里那股不好的念头,赶出脑海。 露丝看着叶朔那不自在的样,得意的笑道:“呵,果然还是弟弟。怎么样,要不要自己动手来拿。” 她还故意挺了挺胸。 他看着露丝道:“别瞎胡闹,赶紧将剑还我。” “让我看看你胸膛前的魔纹。”露丝寸步不让。 两人僵持良久后,最后叶朔只得选择妥协。 叶朔不是自幼之乎者也的君子,加上大秦民风本就豪放。 在拒马镇,和马爷混迹市斤之时,听惯了黄腔,所以在女子面前敞开上衣,并无任何心里负担。一开始不愿意,是因为他不是曝露狂。 露丝看着叶朔胸前怪异的纹身,连连称奇。 这黑色的纹路,如同一条黑色丝带,印在叶朔的胸前腹部。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光亮。 露丝看的兴起,动起了手,便看便摸。叶朔也不是啥大姑娘,便没阻止。 眼看露丝的手到了他的丹田处,叶朔赶紧将衣服给和上。 露丝道:“我们罗斯国的纹身和你这纹身一比,简直弱爆了,不错,你这还有些稚嫩的小脸,配上这样的纹身,总算有些男人了。” 她说完,到也不再戏弄叶朔,将两峰之间的剑,扔给了叶朔。嘴里还嚷嚷道:“你这剑,很破,姐姐我还瞧不上眼。” 月明星稀,露丝躺在草地上,翘着二郎腿。 叶朔则是盘着腿,坐在地上。 他看着露丝的,仿佛看到当年在拒马镇的自己,虽然心中有事,但大部分时间还是悠闲,无拘无束的。 如今来了中都,认识过一些人,见识过一些事,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空有抱负且单纯的少年。现实比想象残酷,身上的担子在遇到顾惊梦后也变的更加沉重,他不想被顾惊梦瞧不起,所以必须更加努力。 一路行来,没有天高海阔,没有云淡风清,只有一个为了自己目标,咬着牙,磕着血,步履蹒跚的人。 叶朔道:“我以这种方式开辟气海,注定会被世人唾弃,也注定会被孤立,你今天找我谈话,是为了表面,无论如何你不会放弃我这个朋友。露丝,多谢了。” 露丝躺在草地上,伸了伸胳膊,她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想的真多。唉,只可惜如此美景,却没有酒。” 两人沉默了片刻。 露丝开口道:“你是不是打算去找传说中的第四座宫殿?” 叶朔点点头道:“来就来了,以我的资质,继续呆在传法宫修炼,提升也并不大。传法宫的功法我都大致看过了,并没有纯阳心法,塔利亚选择修炼的《焰阳功》其效能和至阳心法相去甚远。说不定第四宫有至阳心法。” 进入十二宫的一共一千余人,目前大都在传法宫,少部分已经离开了传法宫。目的自然也是奔着传说中的第四宫。 这些先行离开的,就叶朔所知,有顾惊梦和任剑平,这一届最出名的两个天之骄子。 其余的不用猜,也大都是他们这些人中修为较高之人。 每一届十二宫之行,中都坊市都会流传十二宫地图,以及可能的第四宫位置消息。 这些地图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凡是涉及未踏足之地的,大都是靠猜的。 叶朔除了慕大人给他的地图,也在坊市买了一份大众地图。 自大秦立国,能进入十二宫第四宫的人可谓是寥寥无几。但能从第四宫出来的人,都在大秦灿烂的武道文化中,留下过浓墨重彩的一笔。 第 102 章 巨兽来袭 经过这些年的推测,大秦一众幕后大佬都认为,第四宫不是固定在原地,而是会移动。因为那些进入过第四宫的人,他们所指定的位置,经过证实,根本是一片荒芜。 若说进入第四宫的人都在说谎?这根本不现实。他们可都是成名之辈,自然会爱惜羽毛。 渐渐的第四宫是会移动的,便成了所有人的共识。这样也延伸出,每一届十二宫地图花样翻新的市场。 会移动的宫殿,听起来有些吓人,但十二宫本就是离奇所在,久而久之,众人也就见怪不怪了。 对于探索十二宫,大秦官方是持开放态度的。单单是黑市对第四宫的事物都开除了天价。 其中,功法秘籍,自然是价值最高的。 叶朔看了看露丝道:“每年十二宫之行都会有一些人丢掉性命。” “吓我!”露丝不屑的瞥了瞥叶朔一眼道:“我现在可不比你弱,不信我们试试。” 露丝做势有动手的意思,叶朔顿时头大。 不远处的阴影里,一个带着斗笠的的人影,盯着两人看了会儿,然后默默的转身离开。 东南角某处一个高大是身影,完全笼罩在阴影里。 叶朔和露丝都是刚刚突破先天境界,感知力很弱根本没有发现自己被盯梢。 第二天一大早,露丝和叶朔便出发了,其实叶朔并不想带着露丝,但没办法,拒绝不了。 皮尔再次劝阻露丝,反倒被露丝骂了一顿。 最让叶朔无语的是,她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一把剑,美其名曰,出门在外,要利器防身。 他们几人,就叶朔和杨永歌有随身兵器,露丝一声功夫就在手上。皮尔来大秦时,带着一把巨剑,自从跟着欧萝修习武道后,便渐渐的忘记了自己的剑。 非要说的话,完全就是一种直觉,他在拳之一途浸淫日久,渐渐的相比起剑,更信赖自己的手。 这也是武者随着修炼时日的增加,自然而然产生想心里变化。 但露丝确是例外,她虽然在剑都上没什么天赋,在秘典宫选择的功法还是一门拳术,一门剑法。想来也是白衣人的那一剑对她的冲击过大,时至今日,依旧不能释怀。 走到西霞山后,叶朔将怀里的两份地图都拿了出来,摊在地上。仔细比对。 “你这两幅地图怎么和我的不一样?”露丝瞧出端倪,也从怀里将自己的地图,拿了出来,放在两幅地图的最右边。 叶朔扫了一眼,发现这三幅地图,出来已知的活沙漠,黑森林,已经他们度过的那条河,还有很多区域也是未知的。最右边,西边,东边都是一片白。没任何痕迹。 慕大人给他的地图上,在西边的未知地方,标了三个点,最南边一个。 中间地图是他买的大众地图,在东边标了三个点。 露丝最右边的地图,也在东边标了两个点。 这些点,都是幕后推手,所预测的第四宫可能出现的位置。 叶朔和露丝都明白这些。 “怎么办?”露丝问道。 “你的地图也是在坊市买的?”叶朔问道。 露丝点点头。 叶朔将右边两幅地图收了起来。仔细端详慕大人给他的地图。 相比起在坊市场买的大众地图,他觉得慕大人给他的这幅地图更靠谱。 每一届十二宫这么多人,若是坊间地图可信度高,这么些年也不会没人找到第四宫。 叶朔用手指了东边,画了条线,然后到西北那个点道:“距离十二宫之行,还有几个月,我们先往东,然后望西,视情况改变行程。” 随后两人向东出发。 叶朔也没有盲目相信慕大人的地图,反正对方给的任务中,完成地图绘制,也有报酬。 两人一路逢山开路,遇水渡水。转眼花了十余天。 此刻两人距离传法宫已经很远了,不过由于传法宫坐落在西霞山山顶,本就巨大无比,依旧能看到传法宫的影子。 有行了一月有余,两人终于到了地图已知之地的边界。 叶朔指着前方的那片沼泽道:“这儿就是地图已知边界,猩红沼泽了。” 露丝道:“难怪这么重的腥臭味。” 说这,她便向前踏出一步。 叶朔急忙将她拽住道:“别动,既然我们能到这儿,别的人也能到这儿,但这个地方却是已知世界的边界,决不会这么简单。” 叶朔说完,从脚下捡起一快石头,向着沼泽地丢去。 石块不大,一落地并弹起滚动,直接慢慢下陷。 看起来很正常。并没有任何诡异之处。沼泽地本就是这样。普通人一旦踏入就会深陷其中。 “若是学些轻身功法,想必渡过沼泽应该没问题。”露丝看着石块陷落下去后道。 “也不尽然,这片沼泽不知其长宽几许,轻身功法也是要庞大的真气为根基,也要借力。除非修为高到入道境,可以飞天,方有机会横渡这片沼泽。”叶朔道。 两人一边沿着沼泽边缘行走,一边聊。 忽然间,叶朔闻道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这味道腥臭刺鼻。同一时间,他有中不详的预感。 这预感来的毫无征兆。 血腥味越来越浓。 “不好,快跑。”叶朔急的大叫一声。 露丝还没回过神来,便被叶朔拽着手臂,往后退去。 “轰。” 瞬间一阵地动山摇,两人脚下不稳,向前扑倒。 紧接着,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响起。 叶朔和露丝,只觉得两个耳朵嗡嗡做响。 两人慌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回头望去,只见他们刚刚站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巨大在柱子。 这柱子下面长着三个白斑,足足有桌面大小。 两人目光上移,看见了一个身子,长约几十米的尾巴,然后是脖子,和两个类似蛇头一般巨大头颅。 由于这怪物太过巨大,两条腿像是柱子一般,那桌面大小的就是它在指甲。 露丝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这么恐怖巨大的生物。 双眼瞪得大大的,嘴巴扬起成了一个o形。 “这……这……是什么?” 她紧张的神情中,带着浓浓的兴奋,颤着声问道。 叶朔见怪物并未立刻对他们发动攻击,紧绷的心渐渐放了下来,长呼一口气。 叶朔搞不清这怪物的脾气秉性,示意露丝不要说话,同时,慢慢向后挪动。 这怪物好似视觉很差,他两个头在空中转了会儿后,便摇晃着巨大的身躯,再次返回沼泽。 露丝感叹道:“难怪这片沼泽就是地图已知边界,有这样的巨兽守着,一般人根本不可能靠近。” 叶朔道:“想要探查东边,除非绕过这么沼泽。” 两人远离沼泽继续前进。 【纵横好凉,求收藏,求推荐,安慰安慰,我以后尽量保证两更。前段时间说每天6点更新,发现效果不好,还是改成每天晚上12点之前更新。谢谢大家了。唉,新人好难。】 第 103 章 露丝恐黑症 两人行了一月有余,这才完全脱离了猩红沼泽区域。 叶朔将地图拿了出来,他越看越吃吃惊,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绕了个圈到了西边。 距离慕大人地图上标着的西边那个点非常近。 两人又行了几日,忽而被前方一座山挡住了去路。 看到这山的一瞬间,叶朔瞬间想到黑森林。 这山通体漆黑一片,露丝没见过黑森林,猛然看到黑黑的花草树木顿时大为惊奇。 黑色的山,同样也是以知区域的边界。 虽然叶朔感觉这地方和黑森林一样,但为了安全起见,并未大胆涉足。同时也拦住了跃跃欲试的露丝。 经历过刚才一幕,露丝也谨慎起来。 “这地方和黑森林一样。”叶朔道。 “你进入过黑森林并且出来了,这地方会不会看着诡异,其实没危险。”露丝道。 叶朔蹙着眉头,仔细查探前方的树叶道:“黑森林确实没危险,但这儿可是地图已知边界,还是要小心行事。” 叶朔找个手臂粗细的树枝,在上面沾上了树油,点燃后,亦步亦趋的进入了黑森林。 露丝跟在他身后。 他之所以进山,完全是因为这儿的草木和黑森林一样,都有那种特别的气息。黑森林既然没有活物,这想必也没有。没有活物,那对他们来说便没有致命危险。 随着深入,渐渐的外界的光亮逐渐消失不见。 叶朔手上的火把能照亮的地方渐渐变小。 无处不在的黑色,仿佛一只怪兽,吞噬一切光亮。 叶朔感觉自己的手臂一紧。 “你……”叶朔转过头。 露丝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双手紧紧抓住叶朔的胳膊,嘴依旧倔强。 “我……我,有些怕黑。一点点而已。” 叶朔也是一楞,没想到一向胆大的她,尽然会有这个弱点,他能感受到露丝身体的异样,那恐惧的感觉不是装的。 他没说什么,继续前进,又走了会儿,忽然感觉不对劲。 手中高举的火把,渐渐熄灭。 在黑森林中他用的火把比这个要小,可也没出现如此情况。 叶朔道:“不好,这地方和黑森林不一样,火把快灭了。” 露丝一听这话,心里扑通一下。 颤声道:“这怎么办。” “原路退回去。”叶朔道:“我仔细数过,我一共走了一百六十二步。” 没有光亮,根本就是瞎子,在黑森林根本寸步难行。时间长了,很可能永远困在这儿。 两人立刻掉头。露丝死死的抓住叶朔的胳膊不方。 一开始她有些害怕如今更是惶恐,整个人几乎都贴在叶朔的后背上。 叶朔也是头大,这种紧张氛围下,是不是的感受着露丝那火爆的身体,加上他正处于血气方刚的年纪,也是一阵燥热。 叶朔原路反回,走了十余步后,隐隐感觉那里不对劲。他将微弱的火光向左边移了移,发现路过的一块石头,竟然不见了。 刚才他还因为这颗石头差点畔倒,他原路返回,同样十余步的距离,却没有看到那块石头。于此动手,脚下的植被也变了样。 他一路都在留心周围变化。进了时周围全是那种矮爬爬的杂草,如今全变成一片片高约一指的黑色小花。这种花,在来的路上根本不曾出现。 他百分百确定,两人是按照原路返回。 如今,一切尽然全都变了。 叶朔神情逐渐凝重。他不好将这个发现宣诸于口。怕露丝产生更大的恐惧。 火把上的光越发小了。 叶朔将火把放到地上,看看能不能点燃些东西。但经过好一会儿,也灭有任何反应。这些植被根本不可能被点燃。 露丝紧紧的抓着叶朔的胳膊,颤声问道:“你……你怎么不走了,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叶朔思索片刻后道:“我们迷路了。” “什么!”露丝大叫一声。 叶朔直觉得手臂猛的一下被露丝紧紧攥住。 就在这时,叶朔手中的火把终于熄灭了。 “啊……”一声高亢的惨叫声,瞬间响起。 露丝紧紧将叶朔抱住。 随着最后一丝光亮消失,露丝恐黑症状彻底爆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此刻叶朔没没有好办法。 露丝整个人如同发狂了般,尖叫了好久。 如今她整个人挂在叶朔怀里,沉沉睡去。 叶朔将她放到地上后,从怀里摸出火石,他打了两下。发现能打出火花。心里安定不少。 虽然一开始没点燃这里的东西,但叶朔还是坚信,这山林总有些东西是可以被点燃的。 道家有云,天地五行相生相克。金木水火土,木生火。这树林中的草木虽然都是黑色的,但总归是还是木。 叶朔忙活了会。一旁的露丝悠悠转醒。 她醒来后大叫一声:“叶朔。” “我在。”叶朔道。 露丝赶紧再次抓着他的手臂,身子也靠了过来。 经历过一开始那种惊慌后,此刻她的心情平复不好。 其实,怕黑,怕虫,怕老鼠,都是精神障碍。一个怕黑的人,只要让他一直处于黑暗中,只要精神不奔溃完全能克服这个心理障碍。 露丝就是这种情况。虽然她依旧不适应,但明显比开始好多了。 由于看不清,他们两人也不敢乱动。 一开始露丝醒就找叶朔聊天。渐渐的,她像是变成了话痨似的。叶朔不敢睡的太死。虽然这地方和黑森林一样,没有任何活物。但难保不出现意外。 露丝的声音,在黑暗中悠悠传来,声音略显虚弱:“我们在这儿多久了?” “大概有三天了。”叶朔道。 “这儿没有光,你怎么知道的?” “在外面,一个成年人,一天呼吸大概是两万到两万五千次。” “我们会一直困在这儿吗?” 露丝的声音有些不甘,又有些绝望。 “只要不放弃,总能出去。”叶朔道。 露丝感觉到叶朔动个不停,并伴随响动,她道:“你在干嘛?” “编制绳子。”叶朔说着将一个东西塞进露丝手中道:“摸摸看。” 露丝伸手发现这是草编制的绳子,上面打着一个个绳节。 “古人结绳记事,我们结绳记时间。”叶朔道:“一个结就是一天。” “光记有什么用,也出不去。”露丝道。 叶朔道:“这儿的草异常结实,用它编制绳子很牢固,套在身上,我们不容易走散。也省的你挂我身上。” 一听这话,露丝顿时不乐意了,她一把将叶朔递给她的绳结,扔叶朔身上,不满道:“姐姐身材这么好,挂你身上也是你占便宜,还敢嫌弃。” 第 104 章 姐姐还没尝过男人 叶朔也不理她继续忙活这。过了会露丝再次拽住他的胳膊。 虽然她嘴上没说,但叶朔也明白,她还是有些害怕。 其实以叶朔的嗅觉倒也不担心露丝会和自己走散,但就怕她独自一人,又会产生恐惧心理。 叶朔忙活一阵后道:“我们应该饿不死。” 露丝还没接话,叶朔将一团东西塞到露丝手里,嘴里说道:“我尝过没毒。” 一晃有过了些日子,叶朔终于编制好了一条长长的绳子,以及无数个短绳。 接着两人便不在原地逗留,开始抹黑行动。 叶朔让露丝拽着绳子,但她依旧牢牢抓着叶朔的手臂,这让叶朔的行动颇为不便。 两人一边走,一边将手中的短绳绑在附近的树上。一般森林迷路,就是没有方向,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树林中,更容易出现这种情况。 这也是叶朔能想到的最笨也最有效的办法。 通常这种情况下,只要登高,爬上树巅就能找到路,但在这儿,显然不适合。 此刻传法宫的前面的平台上,带着斗笠的塔里亚,双手握在胸前,看着茫茫的山色。清风袭来,吹起他素白色的裙玦,整个人仿佛随时会被风吹走一般。 杨永歌看着前面的身影,一瞬间仿佛痴了。他这才发现塔利亚很廋,盈盈一握的腰肢,仿佛柳枝,随风摇曳。 虽然他看不到塔里亚的脸,但那恬淡,安然,静若处子的形象早以深入他的内心。 在这一刻直击他的心灵。 一旁的皮尔看着发呆的杨永歌,眉头微微一皱,然后又恢复那种人畜无害的憨样,咧嘴道:“杨大哥……” 杨永歌清醒过来,颇为不好意思道:“皮尔兄弟,见笑了。” 皮尔手里拿着一条羊腿,正准备烤制。 “这野山羊是我才猎的,呆会儿一起品尝。”皮尔热情相邀。 “如此,就先谢过皮尔兄弟了。” 和皮尔聊完,杨永歌来的塔利亚的身旁。和她并肩站在一起。 “塔鼓娘是在担心令妹?” 塔利亚看着前方的树涛道:“他们走了快三个月了,如今十二宫之行还有月余就结束了。若是赶不回来,只怕就出不去了。” “塔姑娘且不必忧心,令妹实力不弱,我看那叶兄弟,虽然年轻,但也是久经江湖之人,想来不会轻易涉险。” 塔利亚没接话。 杨永歌道:“今早我观塔姑娘收功时候,隐隐间神采溢扬,气息沉稳,想必姑娘距离辟海境后期也不远了。” 塔利亚道:“杨师兄进步可比我快,小女子些许进步,微不足道。” …… 此刻,叶朔依旧和露丝摸着黑,在森林中穿梭。 叶朔每在一颗树上绑一根绳子,就记一根。如今已经绑了几百条了。 渐渐的他发现情况有些不对。 前方两颗树,一颗绑着草绳,一颗却没有。 他每经过一颗树,都会绑一根草绳,从无例外。 要有草绳,挨着的树必然也会有草绳。要没有都没有。 上前查探一番,发现周围不少树,有的有草绳有的没有。 由草绳证明他们依旧在还在原地,没绑草绳证明了什么? 叶朔深吸了口气道:“我们好像陷入了神话小说中才会出现的活迷宫。” “什么是活迷宫?”露丝不明所以。 “就是周围的景物都会变化方位,也就是周围的草木之辈山石都可以移动。” 叶朔越讲,越觉得不可思议。 “那些没周围没绑草绳的树都是自己跑过来的?”露丝道。 “应该没错。”叶朔面沉若水。他刚想到这个土办法,没想到上天尽然开了这么一个玩笑。 漆黑一片的黑树林中,不见天日,又遇到这样的怪异,只怕入道境界的人想走出去也不容易。 “这么说来,我们想靠这种方法走出去,行不通了。” 露丝的话里也透着浓浓的失望。 叶朔没有说话,他背靠着树,缓缓滑坐到地上。 一时间,周围的空气都凝重起来。 露丝也感受到叶朔失落。 一直以来,叶朔都是充满理性,客观。意志坚强,从容不迫。就算前几天,没吃没喝,什么都看不见,也没见他放弃。 这一刻他轰然颓废,露丝瞬间感觉到自己的救生的旺盛意识也支离破碎。 她坐在地上小声道:“活迷宫,是不是很可怕?” “神话小说中记载,非人力可以抗衡,据说只有懂得五行八卦,先天阴阳的人,才有逃生的可能。我早该想到的,活沙漠,活迷宫,活怪兽。这一切的不合理,在十二宫都出现了。沼泽地中的那个庞然巨兽,明显是异域生物。” 说完后叶朔道:“对不起,我没能将你带出去。” “说这些多没劲,是我要跟着你来的。” 渐渐的两人都沉默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露丝道:“我们会死在这里。” 叶朔没理她。他的思绪起伏,想起了很多很多。南陵城,中都,舅舅戚大富,顾惊梦。 只怕南陵城惨案,还真得她一个人扛了。 就在叶朔回想过往之时,渐渐的感觉感觉身旁的露丝呼吸身越来越重。 他诧异的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真死在这儿,我真不甘心。”露丝道。 谁又甘心?世界上没任何一种动物,面对死亡时是心甘情愿的。 露丝的声音幽幽传来:“小叶朔你是不是没尝过女人的味道?” 叶朔一愣,忽然发现,一只手蹿进他的怀里,先是胸膛,然后一路向下,到了腹部。他一惊感紧将那只做怪的手抓住。 同时心里也有中毛毛的感觉,有理智的阻挡,有气血的沸腾。 叶朔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心头那股熊熊火焰。 “你……你干什么……别乱来。” “姐姐还没品尝过男人。就这样死了,岂不亏大了。” 露丝这一路上历经恐惧,希望,接着又是失望,整个的精神状态如同过山车般。 此刻精神状态明显出现重大转折,她如同发疯了似的,直接向着叶朔扑了过去。 露丝手脚并用,嘴里嘟囔道:“你这小滑头,装什么装,一开始我挂你身上,你可没少在我屁股上揩油。” 第 105 章 黑暗中癫狂的激情 “当时你吓成那样,我为了保护你,岂能一样。” 叶朔依旧不肯松手。 一听这话,露丝顿时火了。感情就你保守,就我放荡是吧。 她双手力气大增,骑在叶朔身上撕扯着对方的衣服。 黑暗中,叶朔拼命阻拦,但如今的露丝可不是初到大秦的露丝。两人滚来滚去,扭打在一起。 几番折腾后,露丝再次将叶朔压在身下。 此刻两人都累得气喘吁吁,露丝道:“怎样,我的地面技可是学自罗斯国第一摔跤手。你没剑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虽然漆黑一片,但叶朔能感受到她的得意。 此刻叶朔满脸潮红,一动不动,因为发疯起来的露丝,在这压抑的环境下,变得更加大胆。已经握住了他的要害。 他的心跳也越来越快,每一次跳动,就如同一团焰火,忽然自他体内爆发。 “本钱很厚啊!嘿嘿。”露丝携带搏斗后胜利的喜悦,腰身猛的一沉。 黑暗成了最好的掩护,两人都看不清彼此,却能相互感受彼此。 无边的绮丽、春光、虽被掩盖,但那激烈的撞击声,喘息声,更显得自由,奔放。 叶朔着实领教了露丝的癫狂。 整整两个时辰都不带停的。若非他炼皮锻骨以及垒力境界都颇为扎实,再加上如今已经是辟海中期武者,只怕还真招架不住。 此刻露丝依旧压在叶朔的身上,像八爪鱼般,死死的将叶朔给缠住。 叶朔长了一岁,身高长了不少,如今才刚刚和露丝持平。 露丝将叶朔的头强正,然后嘴对嘴亲了下去。 一下嘴,猛然间闻道一股怪异的气味,呛得她一阵咳嗽:“什么味,这么臭。” 叶朔这才从脑子那片真空中会过神来:“我们吃的那种黑色叶子,无毒但味道大。” 露丝伏在叶朔的胸膛上,手在叶朔胸膛上滑动着,她道:“姐姐本想等你长大些再吃了你,如今看来也不晚。” 她便说边扭动腰肢,充满挑逗意味。 叶朔控制不住的再次血脉膨胀,露丝的身体仿佛就像一团火,随时随地就能将他点燃。 轰! 黑暗中的癫狂再次上演。 这几天,叶朔整个人都处于那种亢奋中。 露丝更是不知疲倦。 两人饿了就吃叶朔找的那种黑色黑色叶子,渴了就收集露水。 在这无时无刻的癫狂下,叶朔也忘记的结绳记天数。 再一次的癫狂后,露丝爬在叶朔的胸膛上道:“有吃的,有喝的,但没有水。我们俩都脏死了。要是有条河能洗澡就好了,这样就算是一辈子都出不去,倒也蛮好。” 露丝说着说着,忽然间感觉那里不对劲。 她拼命的揉了揉眼睛,发现朦朦胧胧中叶朔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她惊得长大嘴巴。 一直以来他们都生活在黑暗中,两人只能通过气味和触觉感受彼此。 “这儿……这儿怎么有光。”露丝颤声道。 这变化来的太过突兀,就连叶朔也愣了会儿。他看了看天山,透过浓密的枝叶有稀稀疏疏的光点投射进树林。 “我想,我们应该能出去了。”叶朔道。 露丝抬头想身后望去,蓦然发现身后不远处尽然亮如白昼。 这一幕来的太过奇幻,她还有些不适应。 由于两人是背着光的,加上长久处于黑暗中,眼睛还没适应,所以看着彼此都朦朦胧胧的。 露丝的看了看叶朔,顺着叶朔的目光缓缓下移,然后一对雪白的硕大饱满映入眼帘。 上面还有些污渍和手印。 她的脸瞬间红了。或许是看到光的缘故,又或许是还不适应,如此这般曝光在叶朔眼前,她立刻将一旁的衣服给抓在怀里,挡住春光。 在黑暗中,她是癫狂的,这突如其来的光,再次将她的所有理性给找了回来。 露丝从叶朔的身上爬了起来,下体一物脱体而出,感觉凉凉的,她低头看看了,脸更红了。 “快穿衣服,我们赶紧离开这儿。”露丝道。 叶朔更本不用露丝提醒,迅速动作起来。 露丝的衣物除了有些脏外,大体完好。 但叶朔的衣服,经历过露丝暴力撕扯,已经破败不堪,好在裤子尚且完好,能挡住要害,上半身虽然穿上衣服也能看到大片肌肤,但他是男子,倒也无甚大碍。 露丝走了,两步忽然一声尖叫,软软倒在地上。 叶朔虽然也是初哥,但好歹和马爷在市井混了这么长时间。 这几天露丝是何等癫狂,她初经人事,自然受不了。 叶朔一言不发,走的露丝身前,蹲了下来。 “很懂事吗。”露丝拍了拍叶朔的肩膀,跳上了叶朔的背。 叶朔背起露丝,快步走出这片树林。 一切是这么梦幻有绮丽,两人就这样轻轻松松离开了,曾经让他们绝望的树林。 呼吸着外面别样清新的空气,两人精神大好。 前方是一片开阔的空地,远处一片山脉横亘在两人眼前。 露丝趴在叶朔背上道:“好想喝酒。” “我也想。” 叶朔,难道一见的回了句废话。 “那事?”露丝欲言又止。 “我会负责。”叶朔看着远处白云,叹了口气道。 “负个屁责啊。我们明明是在黑暗中,交流切磋武技。过程有些夸张罢了。”露丝仰着头道:“我还没打败你,出去后,我们找机会,继续交流切磋。” 就这样露丝给这件事定了性。同时将交流切磋这四个字咬的很重,明显意有所指。 大秦民风并不保守,但也没有很开放。 未婚女子,失去贞操,视为不洁,也是会被人暗地里指指点点。 露丝环视四周道:“这地方,和我们来时的地方不一样?” 叶朔点点头道:“我想我们已经来到了那和黑山的另一侧。这边地面和地图上绘制的不一样。” “真是稀奇,我们明明呆在原地没动,结果却到了这儿。” 叶朔道:“若我猜测不错的话,黑色山脉,有活迷宫,我们不动,他自己也会动,误打误撞之下,我们便到了这儿。” “快看。”露丝忽然指向正前方道:“那是什么?” 叶朔抬眼望去,直接远处山脉的另一边,白云飘动,渐渐露出一个阁楼顶端长长的一截。 两人蓦然一惊。 露丝兴奋的手舞足蹈:“哈哈,像不像宫殿?是不是第四宫?” 第 106 章 第四宫 叶朔没见过第四宫的样子,外界对第四宫的描述也很少,不敢确定。但如今除了向前也别无他法。 古代一直有望山跑死马的说法。叶朔如今也是真真切切的体验了翻。 叶朔背着露丝,走的并不快,好几个时辰后,这才堪堪到了山脚。翻过这座山,便能看到那个宫殿。 两人精神抖擞,一番折腾后,终于看到了山后的庐山真面目。 还真是一个宫殿,和观想宫、秘典宫、传法宫不一样的是,这个宫殿并不高大,要知道前三宫那可是高耸如云,都是百米级别。 这第四宫,高约三十余米,悬浮在半空中,和前三个宫殿一样颜色,青砖碧瓦。通体散发着浓浓的历史气息。 露丝兴奋的从叶朔背上跳了下来,高兴的大叫道:“真是第四宫,和传言一样。” 叶朔隐隐感觉不对,这宫殿虽说和传言中一般无二,但叶朔总有中心悸的感觉。 两人下了山,往悬浮在半空的宫殿奔去。 走着走着,叶朔渐渐发现不对劲。 好似有什么东西直往他脑门蹿。 叶朔拽着鲁莽的露丝,亦步亦趋,渐渐接近第四宫。 第四宫悬浮在半空中,隐隐有声音从里面传出。这声音不是字,没有具体音节,似是鸟叫,又似琴音。听在人的耳朵里,跟外舒服。 叶朔闭眼感受片刻,仿佛整个人都都进入了一种渺渺茫茫,无识我我的空灵状态中。 十二宫每个宫殿给人的感觉都不一样,但都会让人产生一种由外入内,浑身通透,惬意的其妙观感。 这地确是第四宫。叶朔在心里下了论断。 最让叶朔压抑的是,第四宫正下方,却是一个圆形平台。 这平台上又有个树根座位,上面有坐着一个树人,这树人,头上长着密密麻麻的树枝,两条手臂后侧都有这锋利的骨刀。 它两眼泛着浓浓的绿光。坐在椅子上不停的扭动,好似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台子的正中央则是一个巨大且怪异用数墩做成的器皿。 这怪异是树人,叶朔匆匆瞥了一眼,整个人仿佛受到了莫大才冲击,心头剧震,气息翻滚不止,好似要爆体而亡般。他感觉撇过头,发现露丝神情异常怪异,双眼无神,整个人痴痴呆呆的往前挪去。 叶朔感紧拽着露丝,同时将她的眼睛遮住。 过了好一会儿,露丝才恢复清醒。叶朔挡在她的身前道:“别看那个树怪。” “刚刚好奇怪,我见到绿色眼睛后,听到了一个声音。” “什么声音?”叶朔问。 露丝摸着头想了会儿道:“声音原话是这样的:我忠诚的奴仆,过来接受我的馈赠,将你的血放到器皿,你将不死,不灭,永生。” 叶朔听的头皮发麻,这好像神怪小说中的祭祀话术。 他隐隐猜测到什么。一时间又拿捏不准。 最让他诧异的是,那对绿色的眼睛他也看了,但瞬间清醒,并且也没听到这中怪异的声音。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他能这么快清醒过来,还真不是他天赋异禀,有过人之处,而是身上那块斗字玉的功劳。 来不及细想叶朔道:“上面那个,确实就是第四宫了,我们赶紧上去,看看能不能找到纯阳功法,然后离开。” “两三丈高,怎么上去?”露丝道。 叶朔看了看虚浮在半空中的第四宫。默默的将腰间编制的草绳取了下来。 三丈约等于十米,以叶朔如今的体力,将草绳套在宫殿角落根本不成问题。 他抛出草绳,一次就将草绳牢牢套在第四宫的一个角上。 为了防止露丝再次被那个树怪迷惑,他将草绳另一端,绑在露丝的腰上。 “我们爬上去,你行不行,不行的话你还是来我背上。” “我现在只是腰腿酸软,有些无力,手部力量没问题。”露丝说着,想到什么。 当时黑暗中的癫狂,她可是一直在叶朔身上使劲。两人几乎都没起身。 最让她不解的是,都说这事,男的讨不了便宜,可叶朔这个怪胎,无数次风流后没任何不适。 叶朔在前,露丝在后,一晃一晃的往上爬。 绳子是软物,不好使劲。但两人都是先天武者,就算体内真气还很薄弱,但光凭肉体力量,也有好几百斤,这番攀爬,没有丝毫难度。 又是一番折腾,两人顺利进入了第四宫。 里面和前三宫差别不大,都是空荡荡的。 但其他三宫,大都有些摆。 就连观想宫里面都还有些桌椅,壁炉。更不要说,秘典宫,传法宫,无数典藏了。 此处除了穹顶上的百十余颗照明用的宝石,以及一个蒲团,什么都没有。 宫殿在做工,雕刻也很考究,这么多年也没有一丝灰尘。 “说好的高级心法呐?”露丝不满道:“都是骗子。” 叶朔走到那个打坐用的蒲团前,仔细打量。看了好久也没发现任何端倪。 露丝见叶朔对蒲团这么好奇,开口道:“要不在上面打坐试试。” “看起来应该没危险,要不那你先来。”叶朔道。 露丝跑了过来,然后盘腿坐在蒲团上。 就在这时,大厅爆发无数金光,一股神圣庄严的气息铺面而来。 紧接着,一个个金光闪闪的字,凭空出现在两人头顶。 一路行来,叶朔见识过太多奇诡,纵使如此,依然被眼前一幕给镇住了。 到底是何种力量可以,平地生光,化而为字。 随后,无数个金色的光字,渐渐缩小,汇集在一起,如同一条小溪,直奔露丝的大脑。 叶朔满怀期待的看着露丝的反应。 好半响过去了,只见露丝站了起来,一脸兴奋。 “原来高级功法的传承尽然是这样的,真是神奇。” “你都记下了?”叶朔问。 “不用记,直接跑脑袋里面。”露丝道:“你快去试试。” 叶朔也盘腿坐在蒲团上。 和露丝的情形一样,无数的金色光字映入他的脑海。 就这样,两人各的了一门高级心法。 但叶朔却高兴不起来,两人的功法都和至阳心法相去甚远。 露丝甚至还不甘心,再次坐到蒲团上,期望能再得一门高级心法,但没有任何反应。 看来一人只能得一套高级心法,是这儿的规则。 【兄弟,求推荐,收藏。若是你们喜欢什么角色可是书评区交流。】 【我给自己大个气;加油叁问,写到一百万,加油,加油】 第 107 章 归来 “是时候离开了。距离十二宫结束的日子很近了。”叶朔道。 “原路返回吗?”露丝道:“岂不是又要经过那片黑山脉。” “除此之外,也没其他办法,虽然第四宫自己会动,但他什么时候动。又会动到哪儿。我们都不知道。时间不等人。”叶朔告诫道:“此次进入第四宫的事,不可张扬,任何人都不能说,不然会有杀身之祸。” “会不会又被困在哪儿很多天?”露丝想起什么,脸红红的。 “只有那一条路了,虽然充满不确定,但好在没危险,值得一试。”叶朔道。 他怀疑能被黑森林不知不觉移到这儿,那么从相反的方向,有很大几率被移出去。 目前他们呆的地方,已经不在地图上,贸然找别的出口,可能更危险。 两人出了第四宫,然后顺着草绳爬了下来。 这个地方充满邪气,两人不敢多呆。 再次看到那个黑色山峰时,两人都愣住了。 黑色的山体,此刻竟然不再漆黑。好似被人刷了一遍似的。 一路走来两人经历过不少诡秘,此刻也不在大惊小怪。 叶朔为防止又有别的古怪,在边缘查探一番。发现除了植被树木都是黑色的有些不正常外,别的都很正常。从外面看去,还能看到树林中斑驳的光点,透过浓密是树叶,点缀在空地上。 两人不再犹豫,迈步踏了进去。 一路平安,两人呆在原地,几天后,不知不觉便被转移到进来时的地方。 看了熟悉的环境两人都松了口气。 两人有惊无险的回到了传法宫。 传法宫坐落在西霞山,半山腰处是一个巨大的平台。靠着石壁的一侧有一扇门,到了指定日子,这扇石门会打开,然后众人就能通过这个石门回到中都。 叶朔和露丝的安全归来,塔利亚皮尔都松了口气。 塔里亚隐隐感觉露丝和叶朔有些不一样,具体那儿不一样,又说不上来。 杨永歌看着叶朔和露丝笑道:“恭喜两位安全归来。一路可有收获?” “有劳杨兄记挂,我们白忙活一场。实在惭愧。”叶朔道。 “能安全回来便好。”杨永歌道:“距离出去的日子还剩下八天,他们好多人都在讨论,大约还有三十几人没有归来。” “三十个人没有归来?”叶朔诧异道:“这么多吗?” 往届或多或少都有因为找第四宫,而没有及时赶回来的,大部分都是十余人。如今却有三十多个未归。确实多了些。 露丝对着塔利亚道:“塔姑娘,我嗯本打算在第四宫找至阳心法,但事与愿违,抱歉。” 塔利亚细细的声音,从头顶的斗笠上透了出来:“你们两人能平安回来就好。别的小女子也不敢奢望。” 杨永歌笑道:“我在这儿还要祝贺塔姑娘晋级辟海境后期,不日便可更上一层楼,迈入入微之境。只可惜此处没有,饭馆酒楼,不然单为此事,也得大醉一场。” 一听到酒,露丝也是心痒痒,大声道:“那有啥,回道中都,咱们好好喝一个。” 她善饮,但不是单纯的酒鬼,长时间不喝酒也甚是想念。 几人聊了好一会儿这才散去。 叶朔和露丝离去的日子,都是皮尔负责他们的食物。 十二宫多野味,山里的水潭也有鱼类,他自身也是打猎能手。如今也成了先天武者,自然更加得力。 八天时间,一晃而过,最后一天众人都集中在半山腰的平台上。 石壁上,那扇古朴简约的石门门缓缓打开。 黑如浓墨的洞口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 在门派弟子的维持下,一群人排成长龙,依次进入洞口。 叶朔一直关注着周围变化,这几天出去寻找第四宫的三十余人,一个都没回来。包括顾惊梦和任剑平两人。 他们俩儿,一个是凤舞天下楼,楼主最重视的弟子,一个是这一届蓬莱剑阁的最出色的传人,任何一个出事,只怕就算是中都也会抖三抖。 叶朔主要关注的是顾惊梦,自进入十二宫,就没见她的身影。 而且有关南陵城惨案,她知道的明显比他更多。若是她出现意外,只怕这些年她搜集的资料,也到不了他手里。 眼看排队的人渐渐减少,就要轮到他时,两个身影,踏波踩树,轻身功法施展到极致,迅速奔上平台。 这两人正是,一进入十二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的顾惊梦和任剑平。 他们两人是这界修为最高的人,都是三境感知境界修为,能踩着点返回,也是自身实力的体现。 就这样,隆重且维持一年之久的十二宫之行,完美结束。 有人开辟气海,一路直接修到,先天第一境辟海境后期,有人寸不不前,有人通过特殊手段开辟气海。 那没及时赶回来的三十几人,只怕此刻已经凶多吉少。 虽然大秦江湖庙堂都知道探查第四宫危险重重,但官方并未禁止这项探索。明显有鼓励的意味,毕竟对大秦来说,十二宫最具价值的便是第四宫,对大秦来说每多一门高级功法,对大秦的整体实力的提升都是不可估量的。 特别是对朝廷而言,有一门高级功法便掌握了通往入道境界的钥匙,天下间,那个武者不想进入入道境。不提可以修复体内暗伤,单单是飞天,就能让无数人趋之若鹜,拼尽毕生光阴。 至于为什么,朝廷和江湖,不派入道境的大佬进去,勘破十二宫第四宫的奥秘。叶朔也不得而知,相比其中有些限制。 一般十二宫结束后,中都便会出现一些交流会。 有门派和朝廷以及个人参与。 对门派来和朝廷来说,收录的功法自然是越多越全越好。 自大秦建国以来,不论是朝堂还是江湖幕后大佬,基本的大方向就是将十二宫内的无敌传承搬过来。 这些年一直在施行这一方针。 毕竟进入十二宫的方式太过奇诡,看起来也不安全。 就在中都各种盛会,大肆举办时。叶朔和露丝以及杨永歌等人,却是分道扬镳,回到了果铺。 第 108 章 顾惊梦造访 他们几个约好,三天后在常来酒馆相聚。 看到自己舅舅干瘦的身体,叶朔将打好的酒放在桌上。木讷的他难得咧咧嘴,露出微笑。 “成了?”戚大富仰着头问。 一年时间叶朔的身高猛蹿了好大一截。 “成了。”叶朔道。 这个成了,自然是成功开辟气海。戚大富虽然不会武道,但也知道这事对武者来说至关重要。 两人就着酒,好好吃了顿饭。虽然话不多,但两个大老爷们,一切都在不言中。 吃完饭后,舅舅戚大富想收拾碗筷,被叶朔的夺了过来。 见舅舅依旧如老样子,昏昏欲睡,叶朔将他扶到了床上。 已经开辟气海,正是日夜不怠,刻骨练功之时。 以往这个时间段,是叶朔锤炼剑技的时间。如今自然要调整,锤炼真气,提升境界是武者大道。 他在十二宫,一共收获了两册内功心法,和两册剑法。以及一本轻身功法,和三张图。 画着三幅图的小册子虽然毁了,但画面已经巨细无遗的映在在他的脑海里。 一般,中高级剑法,都需要真气支撑。目前,叶朔体内有了些许通过上清决修炼得来的微薄真气。但他已经得到了更高级的《大道章》内功心法。所以目前首要任务则是用大道章,将体内真气炼化一遍。 武者可以修炼多种秘典技法。但只能修习一种内功心法,这是基本常识。 若是修炼多种内功心法,气海中产生的真气,杂儿不融,相互抢占地盘,走火入魔真气失控,这还是轻的,严重的还会落的气海破碎之下场。就是侥幸不死,也会成为废人。 所以大秦武者,一生中或许会选择学校很多秘典法技,但只有内功心法只会选择一本,持之以恒,坚持修炼。 若是武者半途要换内功心法修炼,也需要用新的内功心法,锤炼体内真气。 这个锤炼的过程极其耗费时间,几乎是修炼原有真气的三分之一时间。若是相互驳斥的两种内功心法,比如用道家的内功心法,修炼出来的真气,若是想用佛家功法进行锤炼,则花费的时间会更长。 境界越高,转换内功心法的的难度越大的原因,就是源自于此。 人生短短几十载,换内功心法的成本和代价极大,所以,若是没有高阶功法,多数人,基本上都不会更换内功心法。 当然,若是有高级的内功心法,却又另当别论。 高级内功心法,如稀世珍宝般,可遇而不可求,并且还是入道境的关键所在。想必大部分人在有高级功法的前提下,还是愿意尝试更换内功心法。 叶朔目前才辟海中期,此时转换内功心法,无疑是最好的时机。 大秦的高级内功心法,一般名字都和佛道两家相关。 一般都是由决、经,典(章)几个等级,越靠后,所代表的内功心法等级越高。 叶朔在第四宫所获得的《大道章》,无疑属于最好的内功心法。 叶朔闭门养神,盘腿坐在床上。暗自运行大道章心法。 只见他头顶,不知不觉间,出现了蒸腾不休的水汽。 这般景象,一直持续了好久。 一个时辰后,叶朔从打坐状态中醒来。 按照普通内功功法计算,一个时辰只能炼化一小部分真气。可如今他短短一个时辰,便将修习月余的《上清决》所产生的真气,给炼化了一小部分。 按他估计,不出十个时辰,他就可以将体内真气用大道章炼化完毕。 高级内功心法,果然名不虚传。 修炼内功心法,是一个持之以恒,稳中求进的过程。前期经脉强度,不足以支撑持续的修炼,过多反而有害无益,所以叶朔便停了下来。 这之所以能这么快的炼化体内《上清决》真气,其实也是源于上清决,是正统道家法门,不偏不倚,中正平和。所以大大提升了炼化速度。 收功之后,叶朔又将轻身功法《烟罗步》拿了出来,仔细研究。 后天武者所能修习的秘技,着实太少。如今他进入先天,以他本身的肉体强度,速度,掌握烟罗步,必然可以让他出剑更加犀利迅速。 烟罗步八层,共四千零九十六步。每一层对应一个身形,六十四个步法。 越往后越难,当然其身法自然也是成倍提升。 叶朔从身形开始,花了好半天劲,才勉强能走出一个身形,五六个步法。距离第一层小成还相差甚远。 烟罗步没修完整一层,根本不能施展。初步熟练步法,并配合真气是小成。树林纵跃片叶不沾才算大成。 随后叶朔又将《鹤啄》和《秋杀》这两本秘典技法拿了出来仔细研究。 渐渐的,时间已经到了深夜三刻。 他对剑的感悟确实已经道了变态的地步。 短短两个时辰,便以及掌握了《鹤啄》一击十震,这一技法的关隘。 《秋杀》这门秘典技法,类似于他以前学的《秘影剑技》,不过是后者的升级版,威力自然非初级剑法可比。这门剑发,讲究风起叶落,出剑无形。 《鹤啄》和《秋杀》都只有六式,一个招式讲究出细入微,一个更讲究意境。 叶朔初步掌握这两门中级剑法的第一式。 中级剑法,可非普通剑技可比,虽然招数并不多,但却有大道万般,化繁为简的韵味,越往后越难,更考验对剑的领悟能力。 就在叶朔准备合衣睡觉的时候,屋子内凭白无故的生起一股劲风。 叶朔能明显感觉这劲风扑面而来,但他身旁的桌子上的蜡烛,却是纹丝不动。 可见来人对自身真气的掌控力,已经到了何种可怕的地步。 来人一身黑衣,身材修长,玲珑有致。正是顾惊梦。 虽然她神出鬼没,但叶朔的早就通过气味,感受到她的所在。 “成了?”顾惊梦问道。 叶朔点点头。 这意思自然是和他舅舅戚大富问的一样。 “上衣扒开。”顾惊梦道。 “我的根骨在观想宫,开辟不了气海。用煞气炼身,开辟气海,你应该猜到。” “你是想逼我动手吗?” 顾惊梦清淡的声音,瞬时间变得寒冷。她一直都是这么喜怒无常。 虽然知道对方只是想确认自己身上,是否有黑色纹路。但叶朔讨厌这种被威胁的感觉,他的手握住了自己的剑。 第 109 章 纵然是狗又如何 顾惊梦瞬间出手。 一抹亮光,刹那而至,单纯的快,已经到了极致。 “叮!” 一声脆响。 叶朔只觉得胸口一凉,低头看去,只见自己的上衣,脖子下方已经被割开。 这一次对方并没有伤他,只是单纯的割开了他的前胸衣服。 刚才的一刹那,叶朔连剑都来不及拔,只是单纯的靠感觉本能出手。 “能挡我一剑,进步很大。”顾惊梦盯着叶朔胸前的黑色印记道:“比我想象的严重,你还有三年好活。” 叶朔一惊道:“什么意思?” “你没发现你胸膛前的黑色印记,看起来像活的吗?” 叶朔神情凝重。 顾惊梦接着道:“是活的,就意味着会生长。当黑色印记从你前胸,长到脖子后,你会间歇性的神智失常,当黑色印记长到你的脑袋后,你就会彻底变成只知杀戮的怪物。” “你怎么知道这些?”叶朔道。 “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多。南陵城的惨案,背后原因也决不是你猜测的那么简单。”顾惊梦道:“大秦建国以来,用煞气炼身,开辟气海的人也有十几个,他们身上的黑色印记最大的也仅仅到腹腔部位,而你尽然已经到了胸膛。你还是你的时间,远比他们少。” 叶朔沉默了会儿,开口道:“若是重新选择,我还是会走这条路。” “你唯一的机会,就是三年内突破的感知境,然后寻找一门高级内功心法,炼化体内的煞气。”顾惊梦看着叶朔道:“只有正宗的道家或者佛家高级功法才有效果。” 叶朔一脸平静,内心深处却是暗自盘算。 高级佛道两家内功心法,《大道章》完全符合要求,但是三年之内突破的先天第三境感知境,对于只有两节武道根骨的他来说,最为困难。 感知境是先天境界一大门栏,真气可以由内极外,同时武道内视的第六感官便能从内道外感知外界的细微变化。 黑色煞气印记附着于他的身体,所以突破到感知境,炼化身体魔纹完全合乎常理。由此来看顾惊梦并没有骗他。当然以她直接冷傲的性子也没必要骗他。 “突破先天,你总算是有些用处,跟我来。”顾惊梦转身向外走去。 叶朔看着那个黑色身影道:“这不是合作的态度,我也没有给人当狗,任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习惯。” 刷的一下,顾惊梦霍然转身,她很是愤怒看着叶朔,微微弯曲的柳叶细眉,瞬间绷直,宛若利剑。声音格外的冷冽刺骨。 “当狗!呵,当狗!”顾惊梦目光如电道:“你这样才刚刚开辟气海的人,在大秦成千上万,若是能给南陵城数十万人报仇,别说你当狗,我就算给人当狗又如何。九节根骨,天之骄女,又如何!” 她明显气极,黑色的面巾,随着她的呼吸,微微颤动,脑后的青丝,无风自动。显然是即将爆发的征兆。 她用剑指着叶朔道:“若不是看在你二哥的份上,若不是你我皆是南陵城唯一活着的几人,你根本入不了我的眼。我再次重申,我们两都没资格好好活着,更没资格一死了知。你就算是狗,也得将敌人咬下块肉来,你是如此,我也亦然。” “我来中都就是为了南陵城屠杀。”叶朔盯着顾惊梦道:“但我有权利知道更多。” “等你啥时候到感知境,你问什么我便回答什么。”顾惊梦道:“若你有朝一日,修为超过我,我便听你安排。现在你必须听我的。” …… 她是如此强势,叶朔也只能认命。 两人一前一后,一路上躲过好几轮巡夜的城卫军。 最后来的一个不知名的院子。顾惊梦走到院子最里面的屋子,转动了床边的机关。露出了一个暗道。 两人下了暗道,走了大于半个时辰,出现在一个密林里。 叶朔的方向感一直很强,他推测此刻已经到了城外。 顾惊梦没说,他便没问。 两人沿着密林又走了好一会儿,方才看见一个山洞。 这山洞隐秘性极好,洞外尽然还有一堆爬山虎遮挡。 两人进了洞后,七转八拐,最后到了一个地下洞窟。 此刻,洞窟内,焰火通明,最上方,摆着一个椅子。洞窟两旁各站着五人。 有人戴着毡帽,扛着扁担,做市斤小贩打扮。 有人一声锦衣,明显出身不低。 叶朔扫了一圈,发现这些人穿着打扮各异,有社会底层,也有富贾豪绅。 有人是普通人,有人是先天武者。 露丝看人在场众人一眼,然后飞身上台,坐在椅子上。 高台下顿时异口同声的山呼道:“恭迎殿主。” 顾惊梦清冷的声音响起:“很好,没一个人缺席。天煞和地煞留下,其他人回去吧。” “是!” 一群人低头抱拳应了一声,接着有条不紊的退出洞窟。 除了叶朔顾惊梦,还有两个男子站在原地。 天煞和地煞都是二十余岁的年青男子。天煞面如冠玉,气质潇洒,手里捧着一本书,一副偏偏君子的模样。 地煞则是相貌频频,但他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杀气,却很是惊人。明显是个刽子手。 在场四人中,就叶朔修为最低,辟海境中期,天地二煞都是先天第二境入微境修为。 露丝看着天地二煞,指着叶朔介绍道:“新来的是我吸收的左使。” “左使?” 天煞瞬间愣住,这地位比他们两人都高啊。看那小子的样子,二十都不到,还是辟海境界,一下就坐他头上了。 “这……这殿主。属下有些话不知当不当讲?”天煞捧着躬身道。 顾惊梦瞅了他一眼道:“说吧。” “这位新入教的兄弟,年纪还小,修为也低,一来就让他当左使,属下担心,手底下不服啊。” “是你不服吧。”顾惊梦瞪着书生。 “属下不敢。”话虽这样说,但他一个劲儿的给旁边的地煞使眼色。 两人平日不怎么对付,但叶朔一来就要骑在他们两人头上,他自然也不愿。 “殿主,属下也觉得此事欠妥。” 顾惊梦道:“此事确实欠妥,几天后便是中都监察司招人的日子。你们谁能成功进入监察司,左使之位就归谁,就这么定了。” “这个提议甚好。”书生高兴的附和道。 左使那可是殿主的左膀右臂,极其亲近所在,每当教里相聚那可是能上台的。身份地位自然非同凡响。 监察司招人,虽然有些难度,但他家在中都有些家底,明显比另外两人更有机会。更何况他还是入微境武者,比新来的足足高了一个大境界。 随后顾惊梦又交代了些事后,和叶朔离开。 第 110 章 星星很多交流切磋 洞窟内,天煞一副纳闷的表情。 他将书扔的一旁的桌子上道:“这新来的什么情况?” 地煞盘腿坐在地上,耸拉着脸道:“不知道。” “麻的,从哪儿冒出来的,一来就被提名当左使,想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还是个刚刚辟海没多久想小子。” 地煞眼皮都没抬,闭目养神状:“应该是刚刚从十二宫出来。” 天煞道:“这小子一来就和殿主走这么近,不是啥好事。不过这次我们竞争中都监察司的行走,以他的武道修为,铁定没戏。” 他闭着眼仔细想了会儿道:“这也说不通啊!殿主和他走这么近,明显要偏袒于他,刚才若不是我们俩儿极力反对,说不定他还真成了左使。但定下的那个赌约,明显对我们两儿更有利啊。这是为什么?” “不知道。”地煞道。 “看来你除了杀人,根本不会思考。”天煞道。 “杀你,我不用思考。”地煞声音终于多了丝冷酷的味道。 “我承认我不是你对手。但你可是在殿主面前发过誓的,绝不同门相残。据说那个地方出来的,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一口唾沫,一颗钉。”天煞道:“可别让我瞧不起。” 地煞瞪了他一眼,不在回话。 书生翘着二郎腿,枕着双臂好不悠哉。 对于殿主的身份,他作为土生土长的中都人自然比教内其他人知道的多。 他和其他人不一样,他之所以加入这个教,自然是因为她知道殿主的身份。年青一辈的中都最出名的女人,无疑非顾惊梦莫属了。 他自由性喜渔色,能和大名鼎鼎的顾惊梦这般近距离接触,自然欣喜。 一直以来这个顾惊梦新创立的教派,脸正儿八经的名字都没有,他身为天煞,可是类似于长老般的人物。如今叶朔的出现让他产生了危机。 叶朔和顾惊梦两人一道回去。树影婆娑,只有两人顶着月色的脚步声,以及不知名的鸟叫。 叶朔看着前面的顾惊梦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但靠那些人,成不了事。” “我用人你无须多言,记住你的任务,努力进入中都监察司。然后努力提升你的修为境界,以后他们这些人我可打算交给你。” 一听这话,叶朔顿时无比头大。他本就是不善交际之人,对于管理人,更是没啥经验和兴趣。 很明显,顾惊梦今日带他来此,就是为了让叶朔和日后的队友打个照面。 一晃又过了几日,叶朔在没人打扰的情况下,努力炼化体内真气,以及《烟罗步》。 《秋杀》和《鹤啄》这两门剑法的第一式,更加成熟老辣。两门剑法的第二式,也已经能勉强施展。 这进度完全得益于他对剑的天赋。 最让他欣喜的是,他体内的真元如今已经炼化了大半,再有几天便可以正式修炼《大道章》,这门高级内功心法。 相较于剑法和内功心法,他的《烟罗步》进步最慢。如今,才堪堪练习道一个身形,二十余种步法,距离第一层小成,还差不少距离。 几天前他便和露丝等人约好,在常来酒馆相聚。 如今日子到了,叶朔来到常来酒馆。 常老板和老板娘依旧是老样子,距离十二宫结束还没几天。所以中都各方人马还没散尽,常来酒馆依旧生意火爆。 他们都是老主顾了,所以两人依旧在常老板用杂物间,拾缀出来的“雅间”相聚。 一个长方形的桌子上坐满了人,露丝、皮尔、塔利亚、杨永歌、蒙嘉齐等都在场。 叶朔看到蒙嘉齐,两人结结实实来了个热情拥抱。 “叶大哥,你可算是来了。”说道这儿,他抱怨道:“从十二宫出来,你竟然不来找我。” “我听你家仆人说,你被你爹关了禁闭,我可不想看到看到你爹那张,我儿误交损友的表情。”叶朔难道开了个玩笑。 众人哄堂大笑。 一群人,一番豪饮,喝的是人仰马翻。 在坐的几人,出来叶朔和露丝,其余人都不胜酒力。 时间刚到巳时,周围已经趴了一圈。 一开始众人都以为蒙嘉齐的酒量最是差劲,那成想杨永歌比蒙嘉齐还不如。 蒙嘉齐虽然两碗下肚,便胡言乱语,但杨永歌开门红的一碗酒,就已经是飘飘然,不知天地。 他们这些人中,露丝喝的最多,但面色不改。其次是叶朔。他自是喝不过露丝的,早就领教过了。 眼看快到子时,叶朔提议道:“时间不早了,你将塔利亚送回去吧,杨永歌和皮尔,以及蒙嘉交给我,我将他们送到客栈对付一宿。” “着什么急。”露丝慢条斯理的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看着叶朔的眼神,忽然变得不对劲起来。 “这儿有火炉,又处闹市。又安全,他们在这睡一宿,也没啥。” 说完,露丝直勾勾的看着叶朔,细腻绵软的舌头,探了出来,从不时的从鲜艳欲滴的红唇上划过。 叶朔一愣,感紧移开目光。 “那个……我先去和常老板交代下。”叶朔正欲起身,不料他在桌子下的腿,已经被露丝缠住。 露丝一直坐在他的正对面,刚才喝酒时,她便不时的用脚撩拨他。 “今天,星星很多,最适合切磋交流了,你说呐?”露丝将切磋交流四个字,咬的很重明显意有所指。 她拎着酒坛,一个翻身出了门去。经过叶朔身边时,低头说了一句。 “不来,我就将那事说出去。” 叶朔颇为郁闷。 那事,是什么事?他和她的事?还是他们两人进入过第四宫,获得过高级功法的事? 这任何一件事,都不是小事。 天上的月亮虽然还是月牙,但繁星点点。天地倒也透亮。 树林中,两具酮体纠缠在一起。 露丝再次压在叶朔身上。 她似乎形成的特殊癖好,有光时候,还尽量打打擦边球。一到树林,看不见光,瞬间化身为狼。将叶朔掀翻在地,扑了上去。 此处虽然很暗,但中都人多,她虽然动作粗暴,还是尽量压制自己的声音。 几次三番被她按在身下,叶朔也霍出去了,主动反击。 第 111 章 慕大人 好一番癫狂,天刚破晓,露丝抱着衣服跑了。 临走前,好似不服输般的来了句,下次再战。 这些日子中都热火朝天。最热闹的就是两件事,第一就是各大门派,以及朝廷派出代表,高价收购秘籍。 这些针对的就是他们没有收录过的武道功法或者秘籍。 各大门派甚至开出了,有价值的功法秘典,可以成为记名弟子这样优厚条件。 当然这样的条件,对于武道根骨稍好的人来说,还是有些吸引力的,对那些五节根骨一下的,则不一定了。 记名弟子,虽然挂着门派头衔,但在门派内,连拜师都不可能,存在感极低。 门派也不会对他们重点照顾。那些根骨五六节的,若是刻苦修炼,还是有可能被门派长老看中,收为弟子。五节根骨以下者机会着实不大。 对于那些抱着大树底下好乘凉想法,出身又不好的人来说,这无疑是让他们的人生,多了一个选择。不算坏事。 相比起各大门派开出来的记名弟子的噱头,朝廷方面对此也就直接的多。直接给钱。 中都有好多地方,便是朝廷指定在收集功法秘典的所在。 一本中级内功心法是五百两银子,一本秘典技法是一百两银子,童叟无欺。 从这点看,大秦上下都有意将十二宫的武道传承,从十二搬出来。 第二件事,便是中都监察司招行走了。 行走和各大门派的记名弟子不一样。虽然也为监察司办事,但根本不隶属监察司。是由监察司司徒,自己开工钱,招聘的临时人员。 若是表现好,也会提名转正,成为监察司正式人员。 监察司等级分明,最底层的是行走、通过司徒提名可以成为司使,然后是三级司徒,二级司徒,一级司徒。最后便是都护,可以独掌一府。 相比起大门派记名弟子,监察司行走这条路自然也不好走。 此次进入十二宫的大秦各地上千人,除了一些被门派,朝廷挑中的,大部分都是普通子弟。 他们要么是离开中都另谋出路,要么是留在中都。行走虽然说在朝廷三大权利机构中处于最底层,但也是个好开始,所以竞争格外激烈。 这天叶朔正准备去报名参加监察司行走,刚出门,迎面碰到了耿教习。 叶朔看到他,瞬间想到慕大人,以及对方给他的那张地图。 地图标注的第四宫所在位置,尽然真让他找到了第四宫,虽然过程奇诡无比,但却让他和露丝都收获了一门高级内功心法。 虽然过了好些天,但一想到那个树人,依旧有种毛骨悚然之感。 他现在还记得,露丝看都树人后,在脑海深处响起的话:我忠诚的奴仆,过来接受我的馈赠,将你的血放到器皿,你将不死,不灭,永生。 这句话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好话,充满浓烈的蛊惑味道。像是魔鬼面包,看着美味,真吃了,指不定会怎么样。 耿教习率先打了招呼:“叶朔,张顺已经将你的情况告诉我了。不管怎么说,还是要恭喜你开辟气海,进入先天。成为真正的武者。” “学生别无选择,学剑十余载,不甘心一直是后天武者。” 耿教习道:“我辈武者,自当奋勇向前。很好。对了,你现在有空吗?慕大人要见你。” 自从高鼎在常来酒馆用耿教习的话,羞辱他后,不自觉先,叶朔和耿教习便划清了界限。教习对学员,长者对少年。除此之外,并无其他,任何成分。 知道对方和慕大人走的近后,此刻耿教习给他的感觉,更像是某个官员的狗腿子,传话筒。 而这也正是耿教习目前所做之事。 按规矩,从十二宫出来后,若是接受过武道馆的历训,都会备礼至谢。叶朔下意识的忽略了这件事。 慕大人相邀,叶朔也不便拒绝他道:“我正打算出门,不过也不急,愿随耿教习前往。” 叶朔的回答正规证据,但却充满距离感。 耿教习不以为意,在前面带路。 再次到了那个院子,石头桌椅,一草一木,过了一年依旧没任何改变,景物植被,似乎每天都有人精心修剪。 慕大人一身便服坐在椅子上喝着茶。 将叶朔送到后,耿教习和以前一样,行了一礼后转身离开。 叶朔道:“小子见过慕大人。” 慕大人指了指一旁的桌子道:“来,做。” 叶朔不是扭捏之人,走过来坐下。 “恭喜小友晋级先天。虽然法子不是很正规,但能进入先天都是好的。”慕大人喝了口茶道:“怎么样,十二宫可有收获?” “选了两本剑法,一本轻身秘典,和一本内功心法。都是中级的。”叶朔道。 慕大人放心茶杯,看着叶朔道:“怎么样?我给你的图?可有收获?” 叶朔道:“小子为了开辟气海,浪费了不少时间,到达传法宫后,时间所剩不多。我和同伴都有地图,便结伴去了地图已知之地的边界,但碰到了成片沼泽地,那个地方很是诡异,里面隐藏了一个巨大的双头怪物。双头怪物似乎不能离开沼泽,我们侥幸逃过一劫。随后不敢涉足,未能完成地图任务。” 慕大人盯着叶朔的眼睛,愣了会儿道:“这么说来,你并未到我预测的第四宫位置?也没有寻到第四宫?” 叶朔道:“第四宫非大机缘之人不可得见。我们在沼泽受阻,便返回了。” 慕大人道:“喔,那就可惜了,我给你的地图,上面标注的十二宫位置,可是经过多年总结,推敲而来。和市面上流传的大不一样。”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后,叶朔起身离开。 叶朔走后,耿教习来的院子内。 耿教习道:“这次我的地图一共发出去十分,所找之人都是底层不受关注的普通人,还是太少了。” “这是最稳妥的。”慕大人道:“到了那些地儿,可就不在是普通人了。那个大个子是个惊喜,不错。” …… 叶朔从慕大人住处离开后,便直奔东市。 第 112 章 三言两语 此次监察司招募行走,是司徒自发行为。一级行走可以招募十个行走。二级是五个,三级是两个。 中都的监察司,可是朝廷三大实权部门。掌管中都所有作奸犯科之事。 他们负责抓,中都府台负责审,大理寺负责终审。泾渭分明。 而司徒想要晋升,靠的就是其办案效率。 中都一直以来相对平静,所有司徒手下的行走折损率不高。此次竞争相当激励。 一共十个报名点,都排满了人。 叶朔买了两个炊饼,边排队便吃。等了好几个时辰才报上名。 来中都他最大的感受就是,人多,以及排队。 他刚准备离开,肩膀被人拍了下。 只见手里拿着一本书,和背着一把剑的天地二煞站在他身旁。 天煞书生,将手搭在叶朔的肩膀上,一脸怪异道:“叶朔,二节武道根骨,此次十二宫,想观想宫为了强行开辟气海差点没命,最后无赖只得进了黑水潭。” 见对方来者不善,叶朔也没套近乎的打算,他也不会套近乎。 “看来你打听的很清楚。”叶朔道。 “唯一让我疑惑的是,就你这样,放在人群中,能找好半天的家伙,殿主怎么会将你吸收进本教。” “找不到人,或许是眼神不好。”叶朔道。 天煞气得咬牙切齿,但大庭广众之下又不能动手,只得威胁道:“此次,我们三人以成为行走做赌注,竞争本教左使。我不管你和殿主是何关系,但只要我在本教一天,你就休想成为左使。” 一直沉默寡言的地煞,也开口了,他道:“大秦以武立国,想对我发号施令,得先问问我背后的剑。” 天煞书生指着周围一群人道:“看到了吗,此次报名行走的大都是先天第二境入微境武者,你辟海境中期,根本没有机会。别的不说,单凭你以煞炼身,就注定得不到认可,若有自知之明,我劝你最好离殿主远点,不然我分分钟就能让你滚出中都。” 地煞道:“话糙理不糙。” 两人一左一右,将叶朔夹在中间。其威胁意味不言而喻。 这两个人,地煞虽然对他也不友善,但他话不多,明显更适合干实事。 书生打扮的天煞,明显就是善于耍嘴皮子。想到顾惊梦,要将她创立的,这个连正式名字都没有的教派交个自己,他就一阵头大。 “此次负责行走招募的司徒一共十个,我已经见了七个。小子,你要银子没银子,要资质没资质,早些认命吧。”书生说完,撩了撩袍子,将书背在身后,趾高气扬的走了。 叶朔转身看着地煞,认真道:“若是他当左使,你真心甘情愿听他命令?” 地煞摇摇头,接着道:“我只听殿主命令。” “很明显,我对左使这个位置的威胁,比他小。”叶朔道:“既然我成为行走的机会不大,而他刚才也说了,见了七个司徒。估计这次赌约,他成为左使的机会更大。” 地煞一言不发,默默转身离开。 虽然地煞一句话也没说,但叶朔知道他不会轻易让书生成为左使。 此刻,叶朔无奈的摇摇头。这还真是一帮散兵游勇。顾惊梦所招募的这些成员,说是乌合之众都不为过。 行走报名结束后,在等待考核的时间内,叶朔便一门心思放到自己的武道上。 …… 中都的监察司总部坐落在东市,第八坊,占地面积很大。 此刻,一个屋子内,身着墨鱼服厉飞彤,看着面前一大堆册子,陷入了沉思。 她是二级司徒,也是从行走一步不爬上如今的位置。 出身农家的她,在监察司,一直兢兢业业,但有些事,真不是努力就能见成效的。 本来有五名行走的她,如今走的走,告病的告病,只剩下她一个人。 行走的工钱,虽然是她自己掏腰包,但上面多少会补助一部分。如今五个行走,人都快走完了,补助自然也少。 行走可不是监察司编制人员,他们和司徒类似于雇员关系,可以主动解离。 监察司的上升通体靠破案率,案子挤压太多,司徒自然也会受到处分,最直接的就是降级,从一级司徒,降到二级司徒。最后降无可降,只有成为行走这一个选项。 当惯了头的人,怎么再次甘心给他人打杂,好多人熬到这一步,都会选择自己离开。 若说中都权利机构,那个地方最是残酷,莫过于监察司了。 只有成为都护,才能算是正式端上了朝廷的铁饭碗。 若是形象比喻,行走这碗饭是没编制,司徒是有编制,但不稳,只有成为都护,只有不犯大错,就衣食无忧的铁饭碗。 就这这时,一个长脸男子,拎着酒走进屋。 若是叶朔在此,定然会认的,此人就是那晚和陈盼盼在巷子里,意图废了他的陈牧,也就是陈盼盼的兄长。 厉飞彤看着来人,眉头拎在一起到:“姓陈的,这儿可是监察司,你工作时间酗酒,如此不务正业,难道是将条例当儿戏吗?” 身着青色袍子的陈牧,走到厉飞彤面对,将手支着下巴,一脸戏谑道:“条例是什么东西?我怎么记得赖大人说过,只有又破案率,什么都好说。” 他的动作非常轻佻,厉飞彤杏眼瞪着他,起点俏丽的脸庞一片煞白。 为了远离那张讨厌的脸,她极力的往后也着身子。 陈牧盯着厉飞彤,一脸阴鸷:“我早说过了,你敢回绝亲事,我就毁了你的事业。” “啪” 厉飞彤一掌拍在桌子上,喝骂道:“谁想当你小妾谁当,我不稀罕。还有,这儿是我的工作场所,请你出去。” 或许是喝多了酒的缘故,陈牧看着她生气的小脸,顿时鬼迷心窍,就要去抓她的手。 吓得厉飞彤,赶紧向后躲。 陈牧道:“胡叶巷整片都是我家罩着的,你家三代都是菜农,老娘靠买菜将你养大,若不是瞧你水灵,你以为我会看上你。你目前二级司徒,尚且能护照你那孤寡老娘,等我将你从司徒位子上斗下去,我看谁能罩着你们娘两。” 第 113 章 陈牧骚扰 司徒的薪奉本就不高,除了上面的补助,厉飞彤本身养五个行走很是吃力。 她也想过要和她娘搬出胡叶巷,但改签户籍,还得经过陈家。不用想,对方肯定会使绊子。 陈牧道:“我不妨实话告诉你,你手下那四人,都是我挖走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们跟着你这没有任何破案头脑的上司,根本没有出头之日。从你这儿离开,自然是明智之举。” 行走并非官办人员,可以由司徒解雇,也可有行走单方面主动解离。也正是这个原因,流动性很大。 厉飞彤进入监察司,就是为了成为她家的保护,伞。当时能进来还是多亏了前任司徒提携。如今人走茶凉,她这个深的前任信赖的老人,日子自然不好过。 陈牧对她的骚扰,近些日子来,越发频繁。此次十个司徒招人,她正是其中之一。 这些天叶朔一直忙于自身内功和两套剑法的修炼,经过好几日的大道章的修习,如今他已经完全将体内的真气炼化了一遍。 大道章不愧是高级内功心法,虽然他真气较之以前并未增加,但更加纯净。隐隐有种道家生生不息之感。 与此同时,他两门剑法的第二式,也都熟练掌握。 鹤啄剑法,第二式一击二十震,半丈大小的巨石,也可一剑而碎。 秋杀剑法并没有如鹤啄这般,讲究破坏力,更着重于对真气的运用。第一式是风起,第二式是叶落。风起而动,叶落而杀。 这套剑法对持剑者的要求极高,更讲究对剑的感悟。 风起这一式一共三十招,叶落却只有十招。更像是大道三千由繁入简,招数越少,威力越大。 若是形象比喻,鹤啄更像是外家剑法,秋杀更像是内家剑法。当然这只是叶朔个人的感觉。总的来说,鹤啄就是普通中级秘典,而秋杀这种更像是无限接近高级秘典的剑法。 就如同江湖中,数之不清的剑客,每个人的侧重点以及选修剑路不一样。 除此之外,叶朔的烟罗步,经过不懈的努力,已经可以勉强施展第一个身形,六十四步了。配合体力真气,缈如清烟,甚是流畅。 总之,现在的他虽然还是辟海中期,但若是碰到辟海后期的武者,也有信心一战而胜。若是入微境,这样一个大境界的差距,估计依旧不是对手。 这天,得知叶朔要应聘行走。蒙嘉齐大跌眼镜。 两人此刻在常来酒馆喝酒。 蒙嘉齐伸手摸了摸叶朔的额头道:“叶大哥你没病吧!你要应聘监察司行走?” 叶朔喝了碗酒道:“怎么了?” “行走可是监察司最下下等的人啊!苦活累活,大到追查杀人凶手,小道找猫找狗,可都是行走干的。”蒙嘉齐道:“若是你非要去当行走。我由衷的建议你多备几双鞋子。” “对了,这几天,怎么没见到大姐大?”蒙嘉齐道。 “大姐大?”叶朔一脸郁闷:“谁?” “露丝啊。”蒙嘉齐道:“还能是谁。她非让我这么叫。” 两人没营养的聊了会儿,酒过三巡后便离开常来酒馆。 其实顾惊梦给他安排的这条路,也是他为数不多能够留在中都的路。 大秦武风昌盛,别的地儿且不说,但中都绝对是严明律法。想常老板夫妇,两人都是武者,却也安心在中都做买卖就看的出来。 又过了几天,行走考核开始了。 一百多人,齐聚在城南的空地上。最让叶朔意外的是,他在这群人中,看到了张顺。 他不是抱上了高鼎这条大腿吗?怎么也想应聘这苦差事?叶朔暗自纳闷。 空地正最上方,挂着一面大旗,和一个兵器架子。 看台上坐在十个人。 八男两女。其中一个女的,年约三十余岁,墨鱼服上有三条鱼,明显是三级司徒。 三级司徒可以招募十个行走,意味着成为她的行走,前途远大。一百余人,都把目光看向她。 天煞书生,和地煞,就站在叶朔身后。 他在叶朔耳边小声道:“这次应聘行走的大部分都是先天第二境入微境武者,我都打听清楚了,每次行走招募可都有比武环节,小子,你区区辟海中期修为,根本没机会。抽签之时,最好祈祷自己不要抽中我,否则……嘿嘿……” 就在这时,一个刀笔使走上前大声道:“大秦以武立国,为朝廷办事,更要求个人武道修为。这次行走招募,分武校,和文校两场。” 此言一出,场中之人,顿时议论纷纷。 不少人更是不满。他们中有些人是纯武夫,文校的话,只怕好多字都不会写。 一个露着膀子,纹着条青龙的男子不满道:“怎么回事,以往不都是武校吗?怎么今儿,改规矩拉。” 有人附和道:“对啊,俺们秦人,苦追武道即可,学那无用书生,成天吊书袋,之乎者也的,有屁用。” 一旁的天煞书生,听了这话,顿时气得脸色铁青。暗自腹诽,一群苦力蛮夫,那知书中真‘味’。 一时间,骚乱起来。 这个刀笔使是个纯文人,怎么可能镇住满场一百多号的武者。 只见看台最上方,一个身材修长,满脸阴鸷的三十余岁男子,纵身一跃,跨过十余丈远,站在场地中央。 一跃十丈,可不是普通人能办到的,在加上他的左脸有条猩红的刀疤,整个人显得格外危险。 众人纷纷闭嘴。 阴鸷男子背着双手扫视全场,而后道:“大秦武风昌盛没错。但身为行走,不仅要有过人的武艺,更要有灵活的头脑。武校,和文校以前都有,如今应招的人很多。所以将文校搬到台面上。怎么,你们有意见?” 全场雅雀无声。 阴鸷男子道:“我们招募行走,要的是头脑灵活,武艺精湛,且勤勉刻苦之人。到不需要读很多书。不过大字不识的人,我们不需要。你们中间若是有人还不识字,现在就出列,别怪我发现后,亲自动手将你扔将出去。” 阴鸷男子环顾四周道:“既然没人不识字,那就开始吧。武校比十轮,文校十题,赢一轮,答对一题,均得一分。最后总分少于十,自动淘汰。” 第 114 章 我对文校也没信心啊 就这这时,只见刚才那个叫嚷的最凶的纹身男子,满脸尴尬的站了出来。 “你不识字?”阴鸷男子道。 纹身男子站他面前,刚才叫嚣的劲头,瞬间不在。他摇摇头。 “那你是如何修习的武道?” 纹身男子唯唯诺诺,一脸憋屈:“我在十二宫带回秘典,我大哥帮我讲解。” 场上顿时爆发哄堂大笑。 一百人两两比武比十场,并不能保证所有人都能对上,但是行走招募本也不是正规朝廷用人,也没那么多讲究。 现场采用抽签决定对手。每个人都会拿到十个号码。 在场大部分人都是先天第二境入微境武者,整整一百人,辟海境界只有三十人。 叶朔运气不好不坏,抽中的十个对手,三个辟海境,七个入微境。 所以武校对他极为不利。不过后面还有文校,再者也没让他们这些辟海境的离开,所以还有机会。 比武开始。 世界一分一秒的过去,叶朔出战了三场,对手都是入微境界,他使出鹤啄第一式,以及秋杀第一式,没有丝毫还手之力。虽然他还有鹤啄,秋杀第二式,且烟罗步也没用,但差一个大境界,他估算就算全力出手,依旧没有任何机会,所以便作罢。 其后他碰到入微境对手,根本不想着赢,完全就是通过实战锤炼自己的剑法。 天煞书生,一直想找机会,将叶朔给收拾一顿,结果两人都没有抽到彼此。所以只的狠瞪了叶朔一眼,压下心中的火气。 倒是张顺,一直盯着叶朔,嘴唇动作,虽然没出声,但这口语很简单,就是骂人的话。还不时比紧握自己的刀。 对于他,叶朔也是暗中留意,发现张顺浑身气息比他还凝练几分,想来应该是进入了辟海境后期。不然以他对张顺的了解,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给他挑衅他。 转眼间,过了两个时辰,比武也进入了中段。 叶朔赢了两场,输了五场。赢的那两场都是同境界对手。一个辟海都是辟海中期。而他最后一个同境界对手,正是辟海后期的张顺。 此刻台上正是天煞书生和地煞。 直到刀笔使念两人名字,叶朔这才知道两人叫什么。 天煞书生叫吴阳,地煞叫何酋。 台上,天煞吴阳,一个劲儿的给对面的地煞使眼色。但对方,依旧是微闭双眼,一副活死人样子。 这会儿吴阳已经赢了六场,输了一场。他虽然成天拿着书,装作一副读书人模样,但他自己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以前他可是中都花街柳巷的常客,直到顾惊梦找到他,问了他一些事,他立刻将自己定位成了狗头军师角色。为的就是能时常跟在顾惊梦身边。 他成天拿着书,只不过是装装样子的,书封上,虽然写着各种高大上的经史子集名称,但里面全是艳情话本。所以对即将到来的文校,也没多大信心。正因为这样,武校能赢一场是一场。 不过地煞何酋可不这样认为,经叶朔提点,他自然也不希望,成天只会口花花的公子哥吴阳,成为左使对自己发号施令。更何况后面的文校明显对吴阳更有利。 “我说你们二位,到底打还是不打。”主持比武的刀笔使没开口,下面一众人却是急了。 吴阳一脸尴尬,见使眼色没效果,他直接开口:“你怎么回事,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地煞慢慢拔出自己背后的剑。 这明显是要动手的节奏啊。 “你可收了我的银子。” 吴阳一脸郁闷,他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地煞的对手,所以将这事搬了出来。 “我什么都没答应。” 吴阳瞬间气得呼吸不稳,当时说起这事的时候,对方接他的银子,那叫一个痛快。现在仔细想想,对方确实没明确表示比武主动输给他。 众人见吴阳脸上表情极度丰富,像是吃了苦瓜般难受。都在纳闷。 吴阳瞪着何酋愤恨道:“我就知道,你这人表面看上去一脸无所谓,其实骨子里也想成为左使,也想常跟在她身边,也觊觎她的美色。装的一本正经,我呸!” “那是你。”何酋声音顿时冷了几分:“经过姓叶的提醒,我才知道,你才是最大的威胁。而且你成天抱着书,这次又要考文校,你机会最大,只要阻止你,便没人成为左使,除了她没人能对我发号施令。” 吴阳一愣:“你是不是疯了,那小子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让你听他的。” 台下之人顿时不满了。有人叫道:“嘿,格老子地,你们俩儿还有完没完。要打赶紧打,要不打赶紧认输。” “就是,快点儿,别耽误大伙时间。” 群青激愤,虽然那个阴鸷的刀疤脸没有发声,但李阳确实坚持不住了。他瞪着地煞何酋:“你……你就是头……哼……。” 他猪字还没出口,只见何酋头发无风自动,浑身气势逐渐拔高,明显处在愤怒边缘。 “我认输。”天煞书生吴阳,一拂袖子,赶紧跳下擂台。 他知道地煞的脾气,平日两人斗嘴,碍于顾惊梦定下的规矩,他不能出手。 如今可正是机会,他若不知趣,估计,对方就算是不伤他根本,也会让他几个月下不了床。 此刻吴阳的内心,简直可以用欲哭无泪来形容。老子看的都是艳情小说啊,我tm对那个文校也没信心啊。他有些后悔,不该成天吊书袋装b。 他气呼呼的走到原来位置战好,瞪着叶朔,阴阳怪气道:“三言两语就将那榆木疙瘩,忽悠的找不到北。不过我赢了六场,获得六个积分,依然比你多。既然你在我背后使绊子,小子,你成功惹到我了,你必然会为自己的所做所为付出代价。” 叶朔瞧了瞧他,摇摇头没搭话,他知道,自从跟着顾惊梦进了那个洞窟,他便成了对方的眼中钉,肉中刺。他说地煞hi榆木脑袋,叶朔却认为他自己才是榆木脑袋。 别的不说,就单纯从正常人的角度出发,顾惊梦九节根骨,凤舞天下楼,楼主的亲传弟子,怎么可能看上他这个二节武道根骨的人。可对方竟然将自己当成了潜在威胁,只能说嫉妒已经让他失去了理智。 吴阳认输,原以为有场好戏可看的众人,不免有些扫兴。 在这群人种,单论实力,吴阳入微中期,武道修为也是中上。而何酋八战八胜,无疑是一匹黑马。 好多人还以为有场好戏可看,如今期望落空。 下一场,便是叶朔和高顺。 第 115 章 张顺复仇 张顺似乎急不可耐,刀笔使刚唱名,他便跳上台。 这儿比武也和在正气武道馆一样,都是用现场提供的木兵器。 张顺握着刀,耍了两下,似笑非笑的看着正在走上台的叶朔。 “这么慢,怎么?是吓的腿发抖吗。” “不急。”叶朔应道。 依旧迈着不慢不紧的步子。到了比武台后,取出一把木剑。将自己的剑插在木剑位置。 张顺盯着叶朔,一脸凶狠的看着他,嘴角再次浮现出那种让人心里发毛的邪笑。 他这个表情,像极了当初十二宫会武遇到的王敬,两人几乎都是那种偏执且残忍之辈。 唯一区别是,当初在正气武道馆,将他狠揍一顿后,他面对叶朔便再也没有这种,丑陋,嚣张之态。如今他晋级辟海后期,似乎又找回了自信。 台下众人,剑张顺这幅表情,那能不知道两人有过节。纷纷起哄。 “哈哈哈,有意思,上,干他。” “上啊。” …… 张顺刀一举,将刀背靠到自己的肩膀上。看着叶朔道:“当初在正气武道馆,你打断了我四根肋骨,一共而是二拳,头上十二拳,背后六拳,胸口四拳。” 叶朔淡然道:“你不提我都忘了。多谢提醒。” 张顺咬着牙道:“这次,我要连本带利收回来。” 话音未落,张顺迅速朝叶朔飞扑过来。 浑身真气鼓荡,肩上那柄木刀划出一道巨大的轨迹,直奔叶朔头部。 此时的张顺,和在正气武道馆的张顺,已然不可同日而语。这一刀,极其刚猛。虽是木刀,那股一往无前之势很是霸道无匹。 他以前的刀法虽然刚猛,但有形无实,如今,在真气及中级刀法的加持下,已然成势。 叶朔虽然也不是当初的叶朔,但他从没有轻视对手的习惯。 手中木剑,剑影微动,直直撞了上去。一出手没别的花招,就是鹤啄第一式。一剑十震。 两人真气从手臂传送之木剑。真气互轰,剑尖刺在对方的刀刃上。 “轰。” 真气相撞发出一阵闷响。仿若树木被连续撞击一般。 这一次,两人都是试探性的进攻。 叶朔退后四部,张顺退后三步。 对方毕竟是辟海后期,真气比他强些也是意料之中。若非他将体内真气用大道章完全炼化,虽然总量上不及对方,但质量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要不然这一击硬碰硬,绝不仅仅是后腿四步这么简单。 张顺也是暗暗心惊,他刚才那一击,可是使出了八成真气,加上自己的劈刀法已经初入门径,普通辟海境中期之人,更本吃不了自己一刀。 叶朔毕竟是叶朔,他也没有太过惊讶。刚才试手一刀只是开胃菜,并且占了上风。他那肯就此错过。 若是这世界上,他最恨谁,无疑非叶朔莫属,对方无论是在正气武道馆为蒙嘉齐出头,还是在十二宫渡河时候,率先跳出来反对,都让他不爽。 这一次冲上去,两人的比斗才正式化,白热化。 武者较量,实力高出太多,自然是一招制胜更为有效,相差不大的情况下,自然是拼的就是剑法招数,真气控制运用,以及比武思维和节奏。 刀光如瀑,剑走轻盈。 两人转眼见斗了十余回合,微微有些棋逢对手的感觉。 其实当初试探性的一剑,叶朔只使用了五成力。这也是大部分武者面对陌生对手时,最常见的做法,既可以衡量对手,也为反击留下后手。 如今的张顺早以不是当初那个张顺。而是一个全新的张顺。叶朔的策略一直很清晰。 江湖上的拼斗,更是如此,若是一击之后,衡量起来差距过大,也便留有余力进行逃窜。 “嘭” 又是一声闷响。两人再次拉开身形。 叶朔退了三步,张顺则是退后五步。 两人此刻发髻都有些凌乱。如此高强度硬碰硬,自然很难保持仪容。 张顺不可思议的看了看叶朔的右手衣袖,完好无损。 而他持刀的右臂,袖口已经被真气给炸碎。 不可能?他明明只有辟海中期的修为。 内心的震惊,根本不能阻挡他那颗求胜的心,他要将当初受的伤打还回来,狠狠羞辱对方一番。 张顺双手合什,握着自己的刀,猛的大叫一声。 “裂地。” “轰。” 他的衣袖无风自动,脑后飞舞的头发,配合他疵目咧嘴的表情,甚是狰狞。 这一招,正是他这些天来苦修的最强一招,也是他的绝招。 空气蒸腾不休,刀罡如风,像叶朔席卷而来。 这明显是打出了真火,若不是在比武台,只怕两人不仅要分出胜负,还要决出生死。 众人回过神来,发现,这霹雳的一刀,没有让土地开裂,连木头制的比武台也安然无恙。 难道,张顺那刚猛如铸,威力无匹,连空气都发出哀鸣的一刀,是假的不成?当然不是。 不远处,叶朔举剑前刺,四十五的角,剑指半空。 一切都烟消云散。 刚才那一刹那,不少人都看清了。 叶朔剑尖荡漾起一连串波纹。这正是叶朔刚掌握不久的鹤啄的第二式,一剑二十震。 一圈波纹就是一击,除了对真气要求很精纯外,对真气的细微掌控也要有一定水平方能办到。 “这小子实力不俗。”台下一人感叹道。 “不错,对剑法的掌握,几乎已经可以媲美武道第二境入微境武者。” “若是不是辟海境,和我一样也是入微,只怕我也不好对付。” …… 台下议论纷纷,叶朔毫不理会。他走到张顺面前道:“你刚才说我在正气武道馆,揍了你二十多拳,我只是为蒙嘉齐出气。我不是你,更没有虐待人的癖好,特别是对手下败将。” 说完,叶朔便取回自己的剑,迈步离开比武台。 此番言语,敞亮大气,相比起张顺的斤斤计较,怀恨在心,顿时形成鲜明对比。 正因为这话,赢得台下不少人响起掌声。 一开始,张顺连武者之礼都没做,直接发动攻势。众人多少都有些看不惯。若是江湖中倒也罢了。现在众目睽睽,难免让人不屑。 张顺盯着叶朔的声音,目眦欲裂。刚才那一击,他将体力真气消耗一空。此刻只感觉一阵虚脱,连站都站不稳。 在众人戏谑的目光下,他捂着丹田,一脸狼狈的走下比武台,直接退出场地。连接下来的文校也不参加。灰溜溜的走了。 【求推荐票,求收藏,谢谢大家了。】 第 116 章 唱名报分 经此一战,叶朔终于吸引了不少目光。 看台上坐着的十个司徒,都将他打量了翻。 这可是以辟海中期战胜辟海后期,虽然说这样的例子在大秦也不少见,但也足以令人侧目。 不过注意到叶朔二节根骨后,他们的兴趣顿时消散。 时间直到下午,这才将武校比完。 此刻艳阳高照,虽是初春,但烈日当头,依然让人燥热。 在那个刀笔使的建议下,众人以及十个司徒,将文校搬到一旁上央会馆举行。 中都的会馆一般都有官宦背景,等闲之人租用不了。 但显然不包括监察司。 叶朔此时的积分是三分,这三分,都是从武校过程中遇到的三个辟海境对手,身上拿的。 按照十分一下淘汰机制,他文校压力也很大。说实在话,他也没信心。他的经史子集上的学问还停留在启蒙阶段。 阴鸷男子说的文校对这方面要求不高,这让他安心不小。 最让他以及天煞吴阳傻眼的是,地煞何酋武校十场全胜。获得十个积分,也就是说,他纵使不参加文校,依然可以顺利通过考核。 吴阳十场武斗,赢了七场,获得七个积分。比叶朔高出不少。 此刻,他盯着叶朔,戏谑道:“小子,我们daj,你积分最低。哈哈,若是何酋成功入选成我行走,那便罢了,若是让我入选行走,老子非天天安排你倒夜壶。本教虽然还没名号,但教规,早就立下了。不得违背上意。” 威胁之意,毫不掩饰,甚至将顾惊梦都搬出来了。 叶朔瞟了他一眼道:“这么看来,若是我成为行走,一定得照顾你的想法,让你倒夜壶。” “哼……死鸭子嘴硬。”吴阳道:“走着瞧。” 何酋就站在两人身后,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到了他的耳中,他根本没兴趣插话。 众人等了好一会儿,刀笔使这才走进院子。接着十余个侍女各自搬着一张小桌放在众人面前。 侍女们进进出出好一会儿,这才将近一百人所需的小桌,安排到位。 上央会馆虽然占地很大,但一时间要凑齐近百张小桌,也是不易,故而众人等了这么久。 接下来就是文校试题了,刀笔使将一张张试题发送至众人桌上,最后又出好几张白色宣纸。 看着众人都收到试题后,刀笔使点好香道:“文校时间是一柱香,现在开始。” 一柱香的时间,做十道题,看似时间很充裕,但看到考题的众人,顿时在心里破口大骂。 若不是最前方还坐着十个司徒,以及那个让众人害怕的阴鸷男子从未离场,只怕又要引发骚乱。 叶朔看到校题后也是有种,无言以对的感觉。 第一题如下: 张三家的狗失踪了,为什么???请写出不少于十种猜测。 第二题如下: 李四家门口的河边出现了一具浮尸,这浮尸正是隔壁王五的老婆。问谁是凶手? …… 这两道题目,尚且简单。后面渐渐变难。 比如第六题如下: 某日,一个会馆厢房内,发生了一起命案案。 监察司逮捕了5个嫌疑犯:甲、乙、丙、丁、戊。 案发时,现场只有凶手和被害人两个人,没有其他人。 已经明确的是: (1)甲没有和丙或戊在一起,除非乙和丁在一起; (2)丙没有和乙或戊在一起,除非甲和丁在一起; (3)乙没有和丙或丁在一起,除非甲和戊在一起; (4)戊没有和乙或丁在一起,除非甲和丙在一起; (5)丁没有和甲或丙在一起,除非乙和戊在一起。 凶手就是上述五个人中单独的那个人,请问:谁是凶手? 这些要么是考验他们归纳能力,要么是考验他们逻辑推理能力。 虽然有些题逻辑都不严密,叶朔依旧将自己的推测写了上去。 反观一旁的地煞,眼观鼻,鼻观心,安然坐在一旁,打坐练功,明显已经放弃。 这些题目,除了最开始两题,别的都不简单。 此刻,吴阳头都大了,他发誓,就算是那些熟读经史子集的人,来考这些,也会不知所措。 他一边抓住头,一边苦思冥想。 他的试题上,除了第二题蒙了一个名字,以及第一题写了几种可能,别的都是一片空白。 看着前方叶朔,刷刷下笔,毫不停歇的身影,他更是焦急。 当然看到这题的一瞬间,他敢笃定,叶朔就算是神仙附体,也不可能答对七题以上。注定被淘汰。但淘汰叶朔固然可喜,但是他可不想被淘汰。 他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发现大部分人都和他一样。只有极个别人宛若神助。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吴阳没办法思考,眼看正前方的香快要燃尽,立刻动笔,将自己猜测的答案写了上去。 一柱香燃尽后,刀笔使如约将所有试题收了起来。 由于张顺的主动淘汰,这不到一百人的试题,被十个司徒审阅。也不需要回家等消息,毕竟行走也不是由官方招募,一切从宽行事。 众人等了约半炷香的功夫,所有试题审阅完毕,且刀笔使已经将众人积分综合完毕。 接着便是唱名,报分环节。 刀笔使拿着册子开口道。 “董大彪,武校五分,文校零分,淘汰。” “郭杰,武校六分,文校一分,淘汰。” “马保国,武校零分,文校零分,淘汰。” “祈心悦,武校三分,文校两分,淘汰。” …… 刀笔使每念一个名子,众人心里皆是紧张万分。 看台上的厉飞彤,此刻手里捧着一张试题,看的津津有味,根本没有注意唱名环境。 对他们这些人来说,若想继续留在中都,这无疑一条捷径。纵容是武者,也得面对现实柴米油盐问题。 他们普遍都是先天第二境入微,及第一境辟海境武者。这实力水平,除了去偏远地方看家护院,根本没有任何前途。 当然若是能抱上大腿,混个不愁吃喝,在大秦偏远地方,如夜秋城的赵东,干些非法营生,倒也问题不大。但前途基本无望了。 他们只所以留在中都,自然喜欢进入权利机构。若是有机会能从行走,熬道司徒,再熬到都护,那就可以外放成一方大佬了。 刀笔使还在继续。 【这个文校题目,是我在网上抄的,我百度搜了下,没找到古代类似推理题目。大多是数学,算经之类。原谅作者偷懒,实战编不出来。】 【作者的话:感谢读者:sumpermassive,以及那个上个月给我投了两章月票的网友。谢谢。我比较粗心,文章会出现低级错误,比如错别字,多字或者少字的情况。我凡是碰到的都会修改。纵横改文不是很方便,要编辑审核,所以改文等待审核通过的时间,很长。万望大家海量。若有不满意的地方,请大家留意,我每头都会看评论,谢谢大家。】 第 117 章 最后一个应征者 “何酋,武校十分,文校零分,过。” …… “吴阳,武校七分,文校两分,淘汰。” 吴阳七上八下的心,顿时停了。唱名一开始,他便祈求诸神保佑,在文校上蒙对三分。可结果就只有两分。若他不是输了地煞何酋一场,就已经顺利通过。 他完全没考虑过,何酋刚好十个积分,输给他一场,也会被淘汰。当然他从不会站在他人的角度考虑问题。 吴阳一副如丧考妣的表情,像是吃了苍蝇一般难受。 按照规矩,唱名报分淘汰这可以离场。 但他不听到叶朔被淘汰如何甘心,最起码要奚落对方一番。 “王睿,武校八分,文校三分,过。” “张星星,武校四分,文校两分,淘汰。” “胡一龙,武校六分,文校八分,过。” “叶朔,武校三分,文校七分,过。” …… 文校七分?我没听错吧!七分,这小子,文校七分?吴阳目瞪口呆。一股难以接受现实的情绪,瞬间充斥在他心中。 他终是忍不住大声道:“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叶朔这小子,文校怎么可能七分?一定是搞错了。” 刀笔使不敢说话,坐在最左边的阴鸷男子开口,冷喝一声:“何人叫嚣?” 吴阳顿时清醒几分,阴鸷男子脸上的刀疤,总给他几分阴恻恻的感觉。 “是,我。”吴阳诺诺的应了一声。 “怎么,你对我们的评判有意见?”阴鸷男子是声音逐渐拔高。 “不敢,不过叶……叶……”吴阳的声音逐渐变小。因为他看到最上方的十个司徒,都看着他,皆是一脸阴沉。 叶朔摇了摇头,这种太过自我,容易被情绪冲昏头脑的人,根本不值一提。当然现在他还不是吴阳的对手。 吴阳终究是没敢将自己质疑表达出来。虽然司徒在大秦监察司比较底层,但这可是对实权机构而言。对普通文官,以及普通富贾之家,依然是一座大山。 直到下午太阳落山,这次武校和文校才结束。 近一百人,只有十三人的积分在十分及以上。这淘汰率太过惊人。 吴阳灰头土脸在走到门口,何酋和他并肩站在一起。 何酋抱着膀子道:“我也没想到,你的文校这么差。” 吴阳脸色极其难看。 “你天天看书,我还以为这文校是你强项。”何酋道:“我文校零分,估计被选上的几率很小。” 吴阳瞅着何酋,神情激愤:“你假惺惺的,是在安慰我吗?” 何酋叹了口气道:“我若是你,趁早买两把干净的夜壶。” 一听这话,吴阳几乎有吐血三升的冲动。 说完后,何酋抱着膀子转身回到屋内。 他虽然看不惯吴阳,但两人虽然时常互相针对,但好歹也有几分交情。见这才对方这么窝囊,本想安慰两句,但他确实短于言语,根本不会这种活。 吴阳激愤难忍,气的将自己怀里的书掏了出来,猛的砸在地上。然后咒骂骂咧咧的离开。 屋内正在进行最后的选人环节。 十三个人,整整齐齐的站成一排。 主持文校和武校的刀笔使退到一旁。 当先挑选的就是那个阴鸷男子,他将众人扫了一眼,目光在叶朔身上停留了会。然后移开目光。 他看着众人道:“监察司办案,脑子和武艺一样重要。我是一级司徒汤臣。你们的武校成绩和文校成绩我都看了。都还不错。但集体办案需要各有所长。我目前缺一个得力的拿手。” 拿手就是打手的升级版,拿手就是可以一个团体中修为出众之辈。主要应对暴力反抗。在整个团体中地位最高。 此言一出,全场目光都聚焦在何酋身上。他是全场唯一一个武校全胜之人。 阴鸷疤脸男子道:“你们谁有信心,赢过武校全胜的何酋,站出来试试,若赢了他,就可以成为我的行走。” 四周一片寂静。没人说话。跟着一级司徒,他们的地位和收入自然水涨船高。也是最有前途的,但何酋出手十次,身手不错的吴阳都直接认输,可见一般。 他们大都是先天第二境入微境武者,但何酋非要形容的话,就是先天第二境武者的天花板。 阴鸷男子见没人说话,开口道:“既然这样,何酋现在便是我的行走。跟我来。” 何酋也是楞了一楞,对方让人挑战他,明显是对他的文校为零感到不满意,不过拿手需要的是能打,对方也没啥好选择。 他还以为自己也会落选,没想到第一被人挑选走。 一旁的刀笔使刷刷几笔,将两人记录在册。 汤臣一走,接下来就是那个中年女人了,她挑选了三人。 叶朔一直无人问津,除了那个阴鸷男子,其他司徒选人时候,看都没看他一眼。 他也早有预料,十三个人中,就他一人是辟海境武者,实力着实低了些。虽然战胜了辟海后期的张顺,但明显还是不够看。 台上的厉飞彤正要选人,一个八字胡同僚抢先一步:“不好意思,厉姑娘,这人我看中人。” 她再次走到一人面前,结果又被人抢了先。 几次三番,其余的同僚都是看她出手,进行抢人。明显是故意针对她。 一转眼人已经被挑选的七七八八了。也就叶朔无人问津。 说实在话,叶朔虽然文校答题让她眼前一亮,但武艺太弱,实在不是她是首选目标。 但她已经没有可用人手,叶朔虽然算不上最佳人选,其文校成绩回答的很和她心意。倒也不坏。 其实吧!被挑选走的人,其中也有人不满,厉飞彤毕竟是女司徒,还是很漂亮的女司徒,跟着这样一个美女上司也不坏。 但问题关键就是,他们十三人,在这儿只有被挑选权,没有挑选司徒权,虽然没有条例规定,但他们来应征,目的很明确,就是成为行走,不想得罪任何人。 更何况,明眼人都看到出来,这个美女司徒,似乎处境不妙。 其他司徒挑选完人后,直接走了。空荡的大厅只有厉飞彤和叶朔,以及那个刀笔使。 她身为二级司徒,可以有五名行走,如今她手下的行走,告病的告病,走的走。没一人可用。就算是收了叶朔,也还是人手短缺。 厉飞彤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不快。走到叶朔面前。 “你都看到了。”这就是她开场白,简单直接。 “看到了,被同僚排挤。”叶朔回答的也直接。 第 118 章 我们见过 “成为我的行走,没有大把的银子,就目前来看,很苦很累,也会和我一样受同僚排挤,很长的时间内,我可能也没有其他帮手,你要一人顶几人用。” 这话很明确,若是你受不了,大家就此分道扬镳。 厉飞彤也清楚,招募一个人,其实对她目前的处境并无太大帮助。一个人终究是一个人,她目前手上的案子,堆积如山。再怎么厉害,一个人也难以解决她的困境。 “我应征行走,既不是为了报国卫民,也不是为了银子。而是我的任务。总要尽心竭力的完成。” “那好,祝我们合作愉快。”厉飞彤伸出自己的手。面带微笑。 叶朔直感觉清风扑面,对方的笑容很干净很阳光。 没太多鸡血,也没太多世俗,两只手握在一起,便完成了司徒和行走,上司和下属之间的关系。 …… 悦香坊内,陈盼盼的大哥陈牧,正和几个清倌人吃酒调笑。好不快活。 他作为中都二级司徒,因其家业,活的相当滋润,手上的案子都有人办,虽然明面上他一个二级司徒,只能有五个行走,可他私底下招募了二十几人,无他出的起钱而。 就这这时,一个小厮跑了进来。 “少爷,行走招募结束了。” “结束了就好,不是早就安排好了吗?快滚,别打扰我。” “不是,那个厉飞彤招募到人了。” 陈牧一楞,脸上怒气顿生:“不是让他们抢人,不能让那小蹄子,招募到一人吗?” 小厮道:“他们说留给厉飞彤的是个辟海境的人。他们若是抢人,必然要多付工钱。一个辟海境,短时间也无望到入微境,实用价值太低,所以没出手。” “麻蛋,收了我的钱,办个事都不利索。算了,我亲自去一趟。”说我他从两个女子的怀里起来,复又看着小厮道:“那人叫什么?” “听说是叫叶朔。武校三分,文校七分。” 陈牧隐隐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也没多想。他道:“文校七分,脑子道也好使。走,挖墙角去。” 也没多做收拾,他带着满身脂粉气,来到会馆。 此刻,叶朔和厉飞彤两人已经谈好,正走出会馆。 陈牧带着自己的小厮,以及另一个跟班。赶了过来,挡在两人面前。 厉飞彤看着他,知道对方不怀好意,赶紧开口道;“我现在没空理你,让开。” 陈牧压根没理她,看着叶朔道:“我们似乎有些眼熟啊?” 他盯着叶朔的脸,一时间竟然想不起,到底在哪儿见过。 陈牧讶异问道:“兄弟,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确实见过。” “既然以前见过,那就好办。”陈牧道:“我也是二级司徒,正缺人手,兄弟愿不愿到我麾下效力。钱,权,女人,兄弟开个数如何?你跟着这女人,注定没前途,她从三级司徒,降到二级司徒,别说能给的钱不多,只怕不久后,就会变成三级司徒,降级成行走,也不是不可能。要不要考虑考虑?” 若不是要挖墙角,先天第三境感知境界的他,根本不屑于理叶朔这样的小虾米。 其实他的目的就是为了人厉飞彤难堪。对于招募叶朔这个辟海境小人物,根本没啥兴趣。 厉飞彤一愣,脸色也不好看,看着叶朔道:“你真认识这个人渣?” 叶朔点点头道:“他妹妹是陈盼盼,当初在凤舞天下楼。” 厉飞彤心里一紧,再待下去,难保不会被陈牧羞辱,但直觉告诉她,这叶朔虽然武道境界不高,但不似出尔反尔之人。 对方也说过,应征行走不是为了钱。她希望自己没有看错人。 叶朔看着陈牧道:“你不问问,我们在哪儿见过?” 陈牧见对方对他的提出的条件没有兴趣,也有些不耐烦。他道:“那你说说看。” “去年,在巷子里,你妹妹让你帮忙教训一个小子。你说过,要卸了那人的四肢,让对方爬出中都。不知你还有没有印象。” 叶朔还没说完,陈牧便想起来。 “竟然是你。”他脸色一变,一双细长的小眼,瞬间眯在一气,他看着叶朔道:“一年不见,进步不小,竟然从后天变成先天武者。想来也是进过十二宫。” “一切都是侥幸。”叶朔道。 对方和他有仇,当时若不是那个黑衣女子,这人只怕早被自己丢入了护城河。 陈牧目光细如利刺盯着叶朔道:“看来是没得谈了。” “我对你开出的条件确实没兴趣。”叶朔面不改色道:“我小小一个辟海境武者,只怕也入不了三境武者,二级司徒大人的眼。” 陈牧见拉拢不成公开威胁道:“小子,你想清楚了,跟着她就是和我做对。中都司徒上百个,可真正有实权的不过十指之数,若你现在爬过来给我当狗,以前的事,我可以网开一面,既往不咎,若你真心跟着她一条路走到黑,别怪我碾死你,将你丢进护城河。你不过区区辟海中期武者,碾死你,如同碾死一只蚂蚁。” “抱歉,你还没资格让我当狗。还有,我记性很好,你当初说要斩我四肢,我实在忘不掉。” 这句话的言外之意,这仇我会永远记着。 既然撕破脸,陈牧也不再掩饰,他脸一板,讪笑到:“怎么,你还想斩我四肢,报复我不成,你有那个实力吗?哈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小子我告诉你,以前那档子事,我根本没放心上,以至于我早将你忘了,不然别说你能通过文校、武校,你连报名都报不了。你给我记清楚了,我现在记住你了。监察司是我地盘,那个凤舞天下楼的小婊子,手还没那么长,插手不到监察司。” “有些事,你确实应该记住。”叶朔看着他道:“别总是需要别人提醒。” “厉司徒,我们走吧。”叶朔道。 厉飞彤看着陈牧道:“监察司是你的地盘?连都护大人都不敢这么说,你可真厉害。我会把你的话,如实在都护大人面前复述一遍。还有,中都司法之严,别以为你在监察司有些能量就能胡作非为,上面还有大理寺,好自为之。” 陈牧咬牙切齿道:“给脸不要脸的贱货,走这瞧,看我如何慢慢炮制你们。哼……” 【感谢昨天大家的推荐,16第一次见这么多票,谢谢大家。】 第 119 章 合作办案 厉飞彤和叶朔两人,前往东市监察司总司。 途中,两人都没怎么说话,临近东市时候,忽然来了句:“刚刚你说即使当狗,我以为……” 叶朔也是一愣,根本没想到对方会问这个问题。虽然对方后面的话没有出口,但也能猜到对方意思。 他道:“若是一年前,我或许会如你想的这般回答。有人对我说,有些事,当狗也必须做。” 不知怎地,她瞬间感受到对方身上好似背着一个沉重的包袱,她甚至感觉就是这个包袱,让他小小年纪,有着远超同年人的沉稳。 说沉稳是好听些的说法。也可以说是压抑,他的人生就是压抑的,好似背着一座山,一步一步,砥砺前行。 两人到了监察司厉飞彤的屋子。 厉飞彤道:“随便坐,桌上就是案子卷宗。你可以看看。” “我以为中都治安严明,没想到司徒这里,竟然这么多案子未结。”叶朔道。 “在外行观之,自然朗朗乾坤,岁月静好。进入此行,才知魑魅魍魉,妖孽横行。”厉飞彤给叶朔倒了杯茶,完全没有司徒架子,叶朔也不是矫情之辈。 入职第一天自然是迅速熟悉工作。 他匆匆瞥了一眼,这些案册有五十余个,也就是说有五十余个案子。 就在他正想问结案期限时候,厉飞彤开口。 她道:“监察司每一季度,结一次案。人命案子最为重要,这些册子上有我画的标记,甲级为人民案子,必须先行侦破。乙级案子为绑架、抢劫、伤人等案件。其余的是丙级,一般都是偷鸡摸狗之辈,作奸犯科。其次就是丁级宠物丢失之类。” 叶朔一脸郁闷道:“看来外界传闻,监察司要负责找猫找狗的传闻,还真是却有其事。” “一般人可养不起宠物,其中利害关系,我不说你也知道。”厉飞彤道。 平常人家即使家里养的猫啊、狗啊、鱼啊、纵然是丢了,谁敢去麻烦监察司。 在外界,监察司的名声可不好听,比衙门的名声还臭。所以,敢麻烦监察司的,都是上头人物。 任何体系都有这样的事,叶朔想想也就释然了。 好在,监察司自有自己的侦案先后顺序。 人命大如天,关于这一点,监察司也有明确条例规定,其他司徒执行的怎么样,叶朔不知道。但在厉飞彤这儿??即使她目前的处境很是窘迫,但依然落实的很到位。 不到几盏茶的功夫,叶朔边把卷宗浏览完毕。 被厉飞彤评定为甲级的案子一共十二件。乙级的十八件,丙级的二十多件,其他的都是写丁级的。 “现在距离下个季度,还有两个月。所以要把这些案件都处理完?”叶朔问道。 厉飞彤将头从书案上抬了起来道:“按规矩确实如此,我们尽力就好,大不了明年我降级成我三级司徒。” 两个多月,五十多个案子,平均两天解决一个案子,这不叫压力山大,而是压力地球大。 蒙嘉齐所言非虚,这确实是苦差事。 “丙级案子不用办,找猫找狗的,呈报时候,写上死亡便是。但人命案子一定要办。”说着厉飞彤将一个册子递给他:“我们先从这个案子下手。” 这是人命案子,死者是个聚峰客栈的活计,上月初一死在打水的井旁。致命伤是头部,发现人是客栈老板。也是客栈老板报的案,提供的信息很简单。 第一天,两人开始行动,由于人手不够,厉飞彤和叶朔两人都需要走街串巷,寻找证据。 死者独自一人在中都谋生,从没练过武,就是一个普通人。既然是店小二,若是他杀,自然也不是为了钱。 最有可能的便是和同行发生口角,被仇杀。这也是厉飞彤多年的办案经验。 傍晚,两人忙活了一整天,在街边小摊位吃东西。 “你那边有什么收获?”叶朔边吃边问。 “店里六个伙计都盘问了,并没有杀人理由。”厉飞彤道:“那晚住店的一共五个人,一对夫妇,三个商贩,都和客栈小二没任何关联。客栈老板说那晚他早睡了,但没人能证明那晚他从未出过房门。有些疑问。” “不可能是老板。”叶朔喝了口汤道。 “说说原因。”厉飞彤道。 “死者工作勤恳,平常和那几个同事相处也很融洽,没和同事发生过矛盾。老板给的工钱也算厚道,他没理由和老板起冲突。再者中都府衙都是报案才查,人若是老板杀的,他不报案,这案子也不会到我面前,他将尸体掩埋,告诉其他伙计,随便编个理由,相信也没人怀疑。”叶朔道。 “那你的结论?”厉飞彤看着叶朔问道。 叶朔头也不抬的回答道:“意外身亡。” 厉飞彤一愣道:“我一开始也是这样怀疑,但衙门仵作勘验现场,并未发现意外现场?” “伤口是在左侧额头,上个月中都天气寒冷,刚入夜就会结冰,他应该是打水时候,不小心滑倒,额头磕在井口,正中要害。”说完叶朔从怀里掏出摘抄的册子递给对方。 叶朔接着道:“这是我从钦天监抄录的时况,那晚后半夜下过雨,就下了半个时辰,所以很多人睡梦中并不知晓,应当是雨水将井口的血迹给冲刷掉了。” 厉飞彤仔细看了看手里的册子,有推理了案子过程,最后同意了叶朔的推断。 就这样,第一个命案就这此了结。 只要推导的合理,附推理过程,然后就能定案。 时间一晃,又过了一个月。这一个月内,叶朔和厉飞彤两个人,几乎忙的连好好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 但是成绩也很喜人。 叶朔的加入,大大提高是侦破案件的效率。一个月,两人侦破了八宗命案。 当然由于太忙,他也没顾得上去常来酒馆和蒙嘉齐等人相聚。露丝好几次到常来酒馆找他,都失望而归。 凤舞天下楼内,顾惊梦刚穿好夜行衣。舒止水却在门外敲响门。 顾惊梦也不避讳,直接将门打开。 第 120 章 地鸟初现 披着头发的舒止水走进屋,她虽然看着顾惊梦,但目光无神,好似看着别处。 她道:“你搞的那些,没有意义。只要你一句话,她都能出面帮你解决。” 这个她字,自然指的便是楼主。 “你不懂。”顾惊梦回了一句,顺便将脸上的黑色面巾给系上道:“我打算将那伙人,交给他。” “谁?” 顾惊梦没说话,仔细打理自己的衣服。 舒止水虽然平时两耳不闻窗外事,但顾惊梦的事他多少知道一些,而且那个洞窟她也一道去过。顾惊梦也没瞒她。她平日虽然寡言少语,却是心思剔透之辈。不用多想便猜到是谁。 顾惊梦很少关注人,那人却是例外。 “是那个少年吧。”舒止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的目的,但想要成事,人多未必是好事,何况就算是他从十二宫出来,已经开辟气海,也仅仅是辟海境武者,那伙人岂会服他。大秦终究是靠实力说话,他不行。还有可能是你的累赘。” 顾惊梦瞪着她,语气微冷:“你是想劝我将那伙人遣散吗?” “杀人,只需一剑。”舒止水淡然道。 “可我想杀一群入道者。” 轰,就算是一向波澜不惊的舒止水,此刻内心也掀起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平息。 杀入道,还是一群?她是不疯了? 结论是她没疯,她就是要带着那群散兵游勇,以及那个对剑很有天赋,却根骨奇差的少年,走下去。 舒止水看着对方的声音,几个纵跃消失在黑夜中。她默默转身,将顾惊梦的房门给关上。 有她在,对方老是会不经意间忘记关门。 她也从来不会忘记,帮对方关门。 是信任吗?她不知道。 城外洞窟内,依旧是十余人齐聚在一起。 这伙人除了叶朔,天煞地煞以及殿主顾惊梦外,都是平常的不能在平常的普通人。 教中规矩,凡是收到标记,就会在此相聚。 至于是什么标记,叶朔不知道。他是被顾惊梦给叫来的。 此刻,全场雅雀无声,顾惊梦一到,大家伙都格外安静。老实等着顾惊梦发话。 坐在椅子上的顾惊梦,环顾四周后道:“很好,大家都人没缺席,我知道你们一直都有疑问,为什么本教没有正式的名字,今天我正式告诉你们,本教的名字就叫无名。无名者,既无畏,无畏者,便能成大事。你们明白吗?” “明白,明白……”天地二煞,还没发话,下面那群普通人,一个个要么举着扫把,要么举着扁担,大声疾呼。 叶朔一时间也搞不清楚,顾惊梦到底是怎么给他们洗的脑,能获得他们如此拥护。 “地鸟。”顾惊梦喊道。 “属下在”一个四十余岁,左脸有颗痣的男子,应声走了出来。 “情况如何。” “狮子巷并无异动。” …… 顾惊梦就问了这一句,然后便将他们遣散走了。显然,目前教内任务很少。 洞窟内此刻便只剩下,叶朔、天地二煞以及顾惊梦。 “赌约之事怎么样了?”顾惊梦问道。 地煞何酋,弯腰抱拳道:“属下不辱使命,成了行走。” 叶朔叹了口气,上前一步,学着何酋的样子道:“属下也是。” 现在他必须听她的,在这个场合也必须给她面子。 顾惊梦转头,看着一旁的天煞吴阳道:“你落选了?” 吴阳脸色铁青,很是难看,他上前道:“我,我……殿主明鉴,是地煞为难与我,不然我也可以成为行走。” “既然落选,那就承认你的失败。我或许会为你的坦荡,高看你一眼。”顾惊梦寒声道:“赌约以立,成为行走者,获得左使之位。如今既然你们二人成为行走,那我便封地煞为左使,叶朔为右使。” “这个不妥。”吴阳赶紧上前道:“殿主,左右二使那是本教除了你地位最高之人,要想胜任这一职位,非修为高强,智慧过人之辈莫属,万不可草率,本教如今人才凋零,何不等本教,发展壮大,吸收更多修为高绝之辈,委派这一职位?” 吴阳话音刚落,只见地煞何酋离开开口:“我觉得天煞此言有理。” 顾惊梦将目光投向叶朔。 叶朔也开口劝导:“赌约内容是谁成为行走,便可的左使之位,如今属下和何酋,都成为行走,可左使只有一个,这明显和赌约有驳。再者,属下实力低微,实在难堪此大任。为了本教发展,我也觉得地煞说的有理。” 顾惊梦狠狠的瞪了叶朔一眼,开口道,“你们都能为本教的发展考虑,我很欣慰。既然如此,此事暂时搁置。” 一听这话,吴阳这才心里好受了些。若是他和叶朔角色互换,绝对不会开口反对。 这一次,何酋和叶朔这么配合他,倒是有些让他始料不及。 回去的路上,叶朔看着顾惊梦问道:“那些人从何处来,为什么这么拥护你。” “都是城外的村民,前年周边地区大旱,我给他们送过银子。”顾惊梦道。 “银子哪儿来的?” 顾惊梦回头看着叶朔,语气不善:“要查我?” “抱歉,这些日子都在查案,下意识思维。”叶朔道:“那个何酋,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你。” “救过他一命。”顾惊梦道。 “我实在想不通,你为何会吸收天煞无阳这样的人?” “能说会道,善于忽悠。” “好吧,这确实是个优点。”叶朔道。 顾惊梦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牌,造型奇特,上面刻着古体篆字,无名。她将这令牌扔给叶朔道:“今天做的,我已经吩咐下去了,见此令牌,如见我本人,别人我不敢保证,何酋一定会听令行事。地鸟就是狮子巷的负责人,负责监视封迪周围情况。” 封迪住在狮子巷!叶朔一愣,看来顾惊梦早将对方底细给摸的差不多了。 南陵城除了同下水道逃走之人,也就封迪还活着,这个疑问也是他急需要搞清楚的。 “他如今是裨将,手下两三百人。大秦的士兵,大都是武者。非同寻常。”顾惊梦道:“想要擒住他,非得好好谋划。我突破洞玄之际,就是拿他之时。” 她何尝不想尽快拿住封迪,好问个究竟,但对方不仅是洞玄境武者,更是裨将。一旦冒失,触怒大秦军部,那就算是中都,也得抖三抖。 大秦的军队,大部分都是武者组成,先天垒力境武者,单单是肉体力量就是常人的好几倍。更不要说一堆先天武者了。 这也正是大秦军队,处九国中央,居丰茂之地,其余八国不敢妄动的原因。 第 121 章 露丝有气 顾惊梦将这个令牌交给他,就是为了他负责狮子巷封迪的动向。 而她自然是要闭关,全力提升境界。 一晃又过了几天,这些日子蒙嘉齐满大街找叶朔,终于在街头将叶朔给堵住了。 叶朔正在跑案件,他硬是将叶朔给拖到了常来酒馆。 自从蒙嘉齐和常氏夫妇套上近乎了,看着他的面子上,里面那个杂物间准备的厢房,一直都是为他们留着,没办法,谁让蒙大爷财大气粗。 走进厢房,叶朔愣住了。露丝正自酌自饮。 蒙嘉齐嬉皮笑脸道:“大姐大,人我给你找来了。这个……” 露丝猛地将酒坛往桌上一放道:“瞧你那小气的样儿。放心,这次钱我付。” 叶朔不明所以的看着两人。 蒙嘉齐一脸郁闷的,将自己钱袋打开,里面只有几两碎银子。 他老爹每个月都会给他五十两银子零花钱,如今才月初,绝不会花这么快。 蒙嘉齐哭丧着脸,小声道:“对面这位酒量着实……她说如果不将你找来,每次喝酒都要我结账。今天若是再找不到你,只怕我要卖身抵押给常老板了。” 他也是有苦说不出。常老板夫妇,人虽是不错。但交情是交情,银子是银子。总之他们可不会为了交情伤银子。 以露丝的海量,若是今天找不到叶朔,只怕他得卖身整个月了。 露丝盯着叶朔,双眼中的怒火毫不掩饰。有愤慨,又夹杂着些许幽怨。 “呼”的一声。 露丝瞪着叶朔,猛的将手里的酒坛扔了出去。 力道颇大,可以看出她心中不满。 叶朔伸手接住后,露丝道:“罚酒一坛,干了。” 蒙嘉齐吓的头一缩,缩着脖子,抿着嘴。看着露丝道:“大姐大,我可没银子了,这次酒钱你们自己解决。” 眼看露丝那双满含杀气的目光,马上移了过来,蒙嘉齐赶紧道:“那个,这儿的卤肉也不错。” 然后低头猛往嘴里塞。 叶朔抱着酒坛,扫了一眼,发现并没有坐的地方,唯一空着的一张板凳,正在露丝脚下,看着她那气鼓鼓的表情。明显是不打算轻易放过他。 叶朔站着将手里的一坛酒一口气给喝光。 露丝见此,右脚一勾,微微用力,那张板凳这才落在叶朔面前。 叶朔手里的这坛酒,露丝刚刚开封,只喝了少许。大部分都落入了他的肚子。 这段时间,他忙的脚不离地,加上厉飞彤也不喝酒,初来乍到的,他也不想在对方面前留下个好酒如命的映像。所以这坛酒却也解馋。以他的酒量这大半坛酒,也只是开胃而已。 叶朔坐下来后,蒙嘉齐道:“叶大哥,都说行走是苦差事,我怎么发现你比别的行走还忙。怎么回事?” “人手不够,暂时,只有我和厉司徒两人。” “行走办案好不好玩。”露丝道。 叶朔刚要回答,猛然间眉头微扬,桌面下,露丝的脚正踩在他的脚上。并且使劲的揉着。 叶朔不敢表现出来,皱着眉头道:“不好玩。” 他看着露丝,这个不好玩明显意有所指。 露丝挑衅的扬起下巴,瞪着叶朔,这才将脚从叶朔的脚上拿开。 两人相处时间不短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对方使小性子。如今‘惩治’了叶朔一番,气便消了。 蒙嘉齐根本不知道桌下发生的事,疑惑问道:“司徒还缺行走?不应该啊,虽然行走是苦,但历来都又不少人应征啊。” 一提起这个,叶朔也颇为头大。 若是厉飞彤手下行走满员,其实根本用不找这么累。分工合作,收集消息的收集消息,负责拿人的拿人。效率一定会提高很多。 如今却是连厉飞彤这个司徒都要事必躬亲,可见一斑。 随后叶朔把目前情况说了一遍,听到陈牧这个名字后,蒙嘉齐这才恍然。 “既然你们差人,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要不我也上你们哪儿当差。我还不是先天武者,不过跑跑腿的事,我还是能干的。”蒙嘉齐道。 “我自十二宫回来后,也无所事事,也算我一个。”露丝道。 说完她的脚又不老实了,用手支着头,一双好似会说话的大眼,盯着叶朔,桌子下的脚,却是已经脱去了鞋,轻轻蹭叶朔的腿。好几次想从叶朔双腿间的缝隙穿过去,却都没能得逞。 叶朔生怕弄出动静,被蒙嘉齐发现。但是越躲露丝动作越大。所以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 可问题还是要回答的。 他强装镇静,看着蒙嘉齐道:“行走要进行文校和武校这是监察司的规矩,只怕不易。” 蒙嘉齐也露丝虽然没明说,但他知道对方是看他这么劳累,是想帮他。 蒙嘉道:“不通过司徒不就好了。我又不要你那位司徒给我们开工钱。你要办什么案子,有什么线索,给我们调查就行。就算是帮你分析案子也是好的。” “就这么定了。”露丝一拍桌子道。 “既然如此,我改天带你们引见厉司徒。”叶朔道。 蒙嘉齐正吃着卤肉,露丝瞪着他道:“我们喝酒,你不喝,是什么意思。” “我酒量不好。” “让你喝,你就喝,哪儿这么多废话。” 蒙嘉齐一脸憋屈。 不久,蒙嘉齐再次昏倒在桌子上。 露丝看了叶朔一眼,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叶朔读懂了她的眼神。只得跟上。 这时节,马上入夏,夜风习习,通体舒坦。 露丝身着紫色劲装,在黑夜里,如同一朵摇曳的紫罗兰。 眼见露丝走到一处院子内旁,轻身一跃,翻过围墙。 “私闯民宅,可是触犯秦律的。”叶朔压着嗓子喊道。 “我的院子,忘记带钥匙了。”露丝道:“进来。” 这处院子虽然不大,但只怕也要几万两银子。不过露丝出手阔绰,来中都是早就领教。 进去后,露丝站在院子内,手里拿着一把剑,摆好姿势道:“来吧,好长时间没和你切磋了。” 如今她已经是辟海境后期的武者。 “你确定要和我比剑?”叶朔问道。 “废什么话。”露丝气鼓鼓道。 第 122 章 两轮切磋 叶朔知道她在十二宫挑选了一门剑法,但她确实对剑没什么天赋。也不知道这些日子练的怎么样了。 他有心见识一下,也摆好了架势。 露丝娇喝一声,提剑攻来。 叶朔凝神以待,如今她可是实打实的辟海后期,又拿的是剑。 长剑如虹,对着叶朔就是一阵狂攻。 叶朔也是楞了下,对方这大开大合的招数,不像是常规剑法。 不一会儿,两人交手了十多招。 露丝越打越是郁闷,叶朔只防不攻,她剑招怎么变化,就是攻不进去。 她感觉自己明明有十二分的力气,但出手总感觉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十二分力气,八分都发挥不出来。 岂不知,在叶朔眼里,她那剑法,看似招招取人要害,犀利无比,却到处都是漏洞。 露丝越打越憋屈,她苦练剑法一两个月,本以为小有成就,如今看来确实绣花枕头。她一气之下,把剑一扔,再次朝叶朔扑了过来。 说来奇诡,她扔掉剑后,整个人的气势,截然不同,好似换了人似的,变得极其危险。整个人如同行走的炸药。 叶朔渐渐感受到压力。相比起剑,她确实对拳脚更有天赋,不需要刻意锻炼,攻击距离,和节奏自然而然的便来了,一招一式得心应手。 叶朔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变得谨慎起来。 一时间院子,拳风霍霍,剑光闪闪。露丝虽然赤手空拳,但叶朔的剑却是不能近身。 露丝的一双手上,真气澎湃,叶朔的剑自然犀利无比,碰到对方刚猛的拳头讨不了半点便宜。 她本就是辟海境后期武者,真气雄厚,渐渐将叶朔震的一步步向后退去。 就这样,两人一个进,一个退,露丝大占上风。 她越打越兴奋,气势越来越强。很是酣畅淋漓。 就在这个时候,露丝的右拳,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对着叶朔的脸攻了过来。 这一拳来的很是突兀,叶朔手中的剑即使能挡住对方的拳头,势必也会被轰飞。无奈之下,叶朔只得使出一剑二十震。 黑色的剑,间不容发之际,从后方直奔露丝的拳头。 “轰。” 一声闷响,两人都向后退去。 叶朔这一招,成功击败过张顺。如今使将起来,露丝自然也不好受。 他退后三步,露丝退后五步。 “不打了。”露丝哭着脸道:“等我千征拳法第二层练成了,再和你切磋。” 刚才看似剑影流光,拳霸如雷,但两人都有留手,特别是最后一击。都没真伤对方。 露丝走了过来,看着天道:“月亮好圆啊!” 今晚有月亮吗?我记得没有的!叶朔抬头。 露丝嘴唇微动,露出狡黠的笑。猛的将叶朔的剑给抱住,双腿一盘,一绞。 叶朔纵容有天大的本事,此刻也无力施展。 又是这一招,叶朔再次被露丝压在身下。 露丝双手按着叶朔的胸膛笑道:“继续切磋。” “不是比完了吗?” “站立式切磋你赢了,下面是地躺式切磋。”露丝双手猛的使劲,直接将叶朔的衣服撕成两半。 紧接着,她抓着自己一开始扔在地上的剑,一投,院子内那个灯笼顿时熄灭。 天上无月,周围一片黑暗。 …… 悦香坊某间厢房内,陈牧从一个白花花的女子身上爬了起来。 这女人若是叶朔在场,定然会大吃一惊,因为这女子是凤舞天下楼的人。 此刻正值清晨。陈牧穿好衣服后,开门走了出去。 他的小厮,早就在外恭候。 陈牧端着茶水漱漱口道:“臭婊子那边,进展的怎么样了。” 小厮道:“那边传来消息,他们已经侦破了八宗命案。” “八宗?”陈牧险些一口茶水从嘴里喷出来:“一个月八宗命案?” 小厮点点头,见他瞬间变脸,吓得闭着眼,想退后却又不敢。 陈牧毕竟是武者,小厮却是会写案牍的普通人,就算是随便拍下,也足够他吃一壶。 不行,命案是监察司重重之中,若是她别的案子落下,命案侦破率高,也不会降级。 陈牧在心里计较着。 他从始至终的目的就很明确,就是要让厉飞彤从二级司徒,降级至三级司徒。然后在从司徒位子上拉下去。不然不好对她下手。 大秦别的部门他不知道。但只要厉飞彤在监察司一天,便可直达上听。 千万别小看这一点,好多事,就是上面大人物的一句话。 陈牧思索片刻后道:“看来普通命案,根本不能阻挡她。你去,告诉转答处,去年年底,陌阳坊那起命案派给她。” 小厮一直跟着他处理文案,自然知道陈牧指的是那个案子。 他犹豫片刻后道:“可那件案子是少爷你……这样不是将刀送给对方吗?” “我什么?”陈牧脸色一沉,本就长着一张长脸,配合阴森的目光,如同一条毒蛇。 小厮吓的跪在地上,赶紧磕头,口中连声道:“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小的什么都不知道……。” “敢说不该说的,你知道是什么下场。按我说的做。滚吧!” “是是……” “等等。” 小厮又是一溜烟的跑回来,重新跪在地上。 “晚上睡觉,你要是敢将嘴里的东西拿出来,小心你的狗命。” “小的自从入府,规矩从来不敢忘,每晚睡觉,必然带着口器。” “事情办好后,将魏豹请过来。” “是。” …… 第二天,叶朔将蒙嘉齐和露丝想办案的事,给厉飞彤说了。 厉飞彤一边整理桌子上的案册,一边道:“不图钱,他们是为了帮你吧。” 叶朔点点头。 “行走虽然不是编制,但招募确是朝廷拟定的流程。”厉飞彤道:“他们协助我们可以,但没有腰牌,不能单独行动。” “谢过司徒。”叶朔道。 “应该是我谢谢你。”厉飞彤笑道:“有肝胆相照的朋友是好事。对了,你今天这身衣服,比往日那件更好。明明年纪不大,别成天传藏青色袍子。” 叶朔也是一愣。低头打量自己身上这件衣服。 酱白色是料子,内衫是蓝色的。这身衣服,是露丝屋子里的。 由于衣服被露丝扯破,早上随手扯了一件给套上。 悦香坊内,一个身材魁梧,背着一把剑的中年男子走进屋。 这人正是陈牧手下头号打手魏豹。 第 123 章 递刀 魏豹感知境后期修为,比陈牧感知中期还高一个小境界。 “坐!”陈牧道。 他对魏豹很是礼遇,完全不像那个小厮。小厮每天带口器睡觉,就是为了防止做梦泄露他的秘密。 魏豹抱了抱拳,依言坐下。 陈牧道:“陌阳坊的案子,处理的干净吗?” “灭口四人。很干净。”魏豹道。 “那就好。你跟了我很长时间,监察司办案手段你也很清楚。”陈牧道:“这个案子,我准备转移给厉飞彤。” “这案子不是在你手上吗?”魏豹一愣。 这件案子是理寺移交过来的。因为背后主谋就是陈牧,所以他直接抢到自己手中。原本打算随便找一个替罪羊了事。这样做自然是最安全的。 如今交给别人,无异于将把柄送人。对陈牧自然极其不利。当然,下杀手的是他,他自然也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陈牧也不是笨蛋,他想不通对方为什么会这么做。 “我想拉厉飞彤下马你是知道的。如今她招募了一个叫叶朔的辟海境垃圾,这小子武道天赋不行,但侦破案子有一套。” 魏豹瞬间啥都明白了。他点点头,没说话。 陈牧继续道:“案子给她,若是她破不了案,自然是喜闻乐见。若是查到你……” 魏豹立刻站了起来,沉声道:“我明白,人是我杀的。” 陈牧点点头道:“一旦被抓,以大理寺之严明,你杀良绝对会偿命。我对那个叫叶朔的小子极其厌恶,就是一只臭虫,以前他什么都不是,随时捏死他倒也没什么,如今成了行走,出了事,厉飞彤那臭婊子,绝对会盯着我不放。” “明白。若真查到我,那小子我替你解决了。”魏豹明白对方的意思。 他虽然没提要求,但却说了替你两个字。 陈牧自然知道对方意思,他道:“在中都,一条辟海境中期的命,市价是一千两银子,但你我毕竟认识这么久,出钱就太俗了,陌阳坊一案,我开价是只要你儿子在中都一天,就不会断药。这次若是他们没有查到你,那到罢了,只要厉飞彤下去,叶朔那臭虫,迟早是案板上的肉。若是查到你,你结果了那姓叶的,我直接保你儿子结婚生子,给你魏家传宗接代,延续香火。” 这价格,放到大秦任何一个地儿,都是绝无仅有的高价。 陈牧全身缺点,瑕疵必报,好色成性,张狂嚣张,敢得罪他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但唯有两个优点,出手大方,且有信誉。这也是魏豹给他卖命的理由。 他们从始至终,都没想过离开中都。 因为大理寺下达的案子,只要到了监察司,那就是整个大秦缉捕。所以中都犯案,大都会做的极其隐秘,隐藏身份,不会明目张胆。 再者魏,豹也不可能离开中都。 他儿子天生肺痨,需要大量药材吊命。只有中都,才能有这么多稀有药材,天天不断。 陈牧又交代了些细节,魏豹这才离开。 …… 中都西市一个弄堂内。一个年青男子,正在打坐。 就在这时,嘭的一声。门被踹开。 一个娇键的身影,凌空飞扑过来。一身劲装,气势逼人。 这什么情况? 年青男子还没搞清楚状况,拳头已经到了他眼前。 他的手立刻抓向自己的刀,来不及出鞘,直接封住对方拳头。 “碰!” 一声闷响。 真气激荡之下,男子身子向后仰去,后脑磕在地上。 好强的真气。这是男子昏迷前最后一个念头。因为破门而入之人,左拳狠狠的贯在他脑袋上。 破门而入之人正是露丝。 此刻她拍拍手,一脸得意。 “大姐大,你出手这么重,不会死了吧。”蒙嘉齐从破门蹿了出来,赶紧跑到男子身边检查。 “放心,最后一拳我收了力。”露丝走到门口,发现弄堂围了一群人,都直勾勾盯着她。 露丝双手叉腰道:“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美女吗?监察司办案,闲杂人等闪开。” 叶朔拎着剑,这会儿才走进弄堂。 只见蒙嘉齐扛着昏迷不醒的男子,正下楼。 弄堂是客栈的低配版,在中都也就只有西市才有,环境脏和差,属于贫民区。所以租金很便宜。 弄堂老板听到动静,这会儿从后面出来,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刚听到动静,便见自己的房客被扛了出来。而且二楼一间房门,破了个大洞。 叶朔掏出腰牌,给弄堂老板看了一眼。然后对着露丝道:“破门一扇,赔钱五两。” 露丝浑不在意,从自己钱袋子里,掏出五两银子,抛给弄堂老板。趾高气扬的走出弄堂。没办法,这地儿,气味实在难闻。 蒙嘉齐虽然还没进入先天境,但好歹是实打实的垒力境武者,一个人百来斤的重量,对他来说还不是事。 他扛着被揍晕的男子,无奈的看着叶朔道:“这是第三个了。” 叶朔也是头大。监察司最终目的是抓人,有的是嫌疑人,有的是凶手,可露丝天生都有暴力因子,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就将人打晕。还全是打头。 前面一人,因为她,整整昏迷好几天。 监察司规矩,只有定案为凶手的人,才能下牢。嫌疑人不在此列。 蒙嘉齐可就惨了,为了防止那个嫌疑人死亡,好几天寸步不离的伺候。 这还是叶朔一再告诫的结果,若不然,早弄出人命了。 虽然露丝太过暴力,但有他们两人的加入,效率着实提高不少。 蒙嘉齐虽然实力不行,但天生自来熟,打探消息,不管是大妈大叔,亦或者年青人,都能热心相告。 这方面叶朔也不行,他天生就是一张冷脸。露丝更不行,她的脸明显不是大秦人士,打探消息这方面,更不容易。所以出手的事,便落在他身上。 叶朔主要负责案子分析。他鼻子的优势,也对侦破案子提供了很大的帮助。 胡叶巷的一个宅子内,厉飞彤正在厨房做饭。院子内摆放着一个木桌,露丝、叶朔、蒙嘉齐三人,各自倒了一碗酒,满悠悠的喝着。 第 124 章 比我如何 厉大娘五十余岁的年纪,头上有一半灰白吧头发。显然独自将厉飞彤养大吃了很多苦。 叶朔一伙人也不是第一次来这儿,所以她自然识得。女儿的囧境,虽然她很少提及,但多少知道些。 叶朔等人的加入,无疑是帮了女儿大忙。所以每次叶朔他们到此,她必然会将自家腌制的下酒菜拿出来招待。 这次自然也不例外。她将下酒菜放到桌上后道:“几位公子小姐,慢慢用,饭菜一会儿便好。” 蒙嘉齐道:“厉大娘,别忙活了,你过来歇歇。” “锅里还焖着饭,我去帮飞彤,看着点火。免得胡了。嘉齐你好好招待两位。” 露丝瞥了蒙嘉齐一眼道:“嘉齐,好熟啊。看样子,你快成这儿的主人了。” 蒙嘉齐瞬间闹了个脸红:“虽然飞彤姐比我大几岁,但她长这么好看,我是不介意,就怕飞彤姐看不上。” 提到厉飞彤,露丝除了瞥了蒙嘉齐一眼,目光一直在叶朔身上。 她盯着叶朔道:“你哪,觉得你的司徒大人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叶朔道。 露丝脸色微微不善道:“长的怎么样?” 叶朔道:“评论他人长相,是为无礼。” 见叶朔不正面回答,露丝不依不饶,在桌子下踢了叶朔一脚道:“快说。” 叶朔见她不肯罢休,只得无奈道;“司徒自然长的极漂亮。” 露丝仰着下巴,微微挺胸,然后胸前的巨大,自然而然的便落在了桌子上。她将胸前的头发,拂在脑后道:“比我如何?” 叶朔想早些结束这无聊的话题,毕竟此刻厉飞彤还在厨房,随时会出来,万一听到,绝对尴尬。所以干巴巴回应道。 “你赢了。” 蒙嘉齐嗯了一声,点头道:“完全就是虐杀。” “你小子,眼睛往哪儿看!” 露丝抬手就要揍蒙嘉齐,后者赶紧离开凳子。 “叶大哥能看,为啥我不能看。” 叶朔道:“他人之所,别瞎胡闹。” “碰!” 露丝还没怎么样,蒙嘉齐自己却摔倒在地。 不久,饭菜熟了。 厉飞彤披着围裙,没有一点司徒架势。 接下来便是一边吃,一边商讨案子。 由于蒙嘉齐和露丝的入伙,他们都是不是正儿八经的行走,所以不能进入监察司,为了方便讨论案子,所以厉飞彤将几人聚集点,给搬到这儿。 反正监察司查案,本就是十天半月都在外面跑,并没有强行规定要定点打卡,所以他们相对自由。 吃完饭后,收拾完桌子,厉飞彤从怀里拿出一个册子。递给了叶朔。 蒙嘉齐凑了过去。 露丝对此没啥兴趣。她的大秦官话和塔利亚一样都很流利,但能认识的不多。 这点和塔利亚相差甚远。之所以这样,正是源自于她这种闲不住的性子。 “这是我今早去监察司收到的。”厉飞彤道。 “加急?”叶朔看着厉飞彤批示的连个大红字问道。 “能被冠于加急的,都是大理寺发出来的。一般都是性质恶劣的案件。” 厉飞彤道:“陌阳坊的案子发生在去年十二月,一共死了四个人,三男一女。三男一个先天第三境,两个辟海境,唯一的女的是个三十岁妇人普通人。他们都是一剑毙命。尸体目前在中都府衙。” 叶朔和蒙嘉齐将册子看完后,全都沉着脸。 以前他们遇到的凶杀案,大都是一条命案,没有连环杀人案,这次一下四条命案,当真是及其恶劣。也难怪会惊动大理寺。 叶朔皱眉道:“我感觉是陈牧在里面动了手脚。” 厉飞彤道:“应该是他,估计是见我们破案太快,故意给我们出难题,不然去年发生的案子,不可能落我手里。当时案发时候,好几个一级司徒,都将目光放这案子上了,命案越大,当然功劳越大。当时传闻说是,这案子被陈牧抢去了。” 蒙嘉齐道:“一个感知境高手,一剑被杀,没多余伤口。看来对方是个厉害的剑修。” 露丝翻了翻白眼道:“简直就是废话。” 叶朔道:“事隔这么久,现场估计发现不了什么,我觉得去看尸体会有收获。” “一会儿,我带你去府衙。”厉飞彤吩咐道:“嘉齐、露丝,你们去收集死者身份。” 几人分成两波分头行动。 中都府衙由于其位置,自然比别的州郡府衙等级更高。 中都府台的品级是正四品,其他地方大都是五六品之间。偏远地方的府台更是七品。 由于大秦的权利机构不一样,府台的权利很大一部分被分化了。刑狱之事基本被监察司垄断。衙门只是对外的一个窗口。大部分时间都是用来处理民间扯皮纠纷。 再加上,监察司有先行拿人之权,所以权利很大。 两人来的府衙的挺尸房。仵作陪在两人身边。 这仵作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个头不高,微胖。看到两人后,也是颇为纳闷。 一般情况下,监察司的人很少来这种地方。尸臭变形腐烂,很是恶心。监察司这种实权利人物,大都不会来这地儿遭罪。只会看验尸文册。 厉飞彤道:“你可是费大?” “是。”仵作道。 “里面这四具尸体,是你写的验尸文册?” “正是。”仵作道:“四人全身就一处剑伤,都是一剑刺中心脏。不仅如此,伤口形状,深浅都一样。你们若是再晚来几日,这些尸体就要埋了。” 这样的手法之精准,和专业刺客很像,当然也不能排除其他剑修。有些剑修,为了追求剑道极致,每天出剑成千上万次,有这样的准头也不奇怪。 仵作道:“这些人的死,说是杀人艺术,也不为过。他当仵作这么多年,极少碰到这样的凶杀案。” 叶朔看着厉飞彤道:“我进去看看。” 厉飞彤点点头。 叶朔用剑轻轻挑开第一具尸体身上的布。 就算是他早有准备,也有些受不了。 尸体上面沾满了蛆虫,相互拥挤翻爬。就算是他戴着好几层面巾,那股浓烈的恶臭依旧扑面而来。 叶朔查看完四具尸体后,便退了出来。他对这厉飞彤点点头。 接下来,两人的目标便是陌阳坊,的案发现场。 叶朔道:“凶手是个用剑高手,并且是当面杀的人。” “看来,陈牧为了为难于我,可是下了血本。”厉飞彤道:“这件案子,在他手上这么久,没动静,估计他也没什么进展,不然不会将这案子,移交给我。” 两人来到案发现场。陌阳坊,上水街。 【快三十万字了,收藏166,里面水分很多。我一直在问自己怎么写才能写的精彩。破案不是我的强项,主角的行走之路,也只是成长中很少一部分。预告下,三十万字左右,会有个小高潮,针对第一个反派陈牧是杀劫。希望看书的书友,能投下推荐,让我知道我的书有人看,哪怕一个人。再次感谢,supermassive兄弟。谢谢你连续好几天的推荐票。谢谢】 第 125 章 顾惊梦布局 【说些题外话:最近几章没写好,实在是主线有些多。破案这一节,凶手提前出来了,也不合正常逻辑,小作者犯了个错误,没写过破案文章经验,不过问题不大。我有信心写好。谢谢大家支持】 到了目的地,叶朔和厉飞彤四处走了走,并没有任何发现,时间过了这么久,地上的痕迹早就没了。两人着重于四周墙壁上。 一个用剑的高手,若是尽力搏斗,墙上一定有剑气痕迹。 但两人找了很久,依旧没有任何发现。 没有搏斗痕迹,那就是一击毙命。实力相差太多。 “应该是个四境洞玄剑修干的。”厉飞彤道:“看来只能从死者身份上下手了,回吧,看看嘉齐那边有没有消息。” 两人会去后,蒙嘉齐和露丝那边也有了收获。 蒙嘉齐道:“死亡是先天三境武者叫左宇,家住南平巷的经商人家。那两个二境武者,一个是陈亮,一个是郭胜。那个妇人是赵府的长工……” 他一口气将自己调查结果都说了便。 厉飞彤道:“一个官员家的妇人长工,一个富贾之子,陈亮和郭胜二人都是普通人。这完全就是风马牛不相干的各个阶层的人,想来应该都互不相识。” 叶朔道:“很明显,他们中最有可能惹麻烦的就是那个左宇。其他几人,很有可能是看到目击者,所以被灭的口。” 蒙嘉齐点点头道:“死者左宇,听他邻居说,为人确实有些张扬。他家有钱,他基本没干正事,天天呼朋唤友,在得珍酒楼买醉。” 他们几人讨论的正热闹,一旁的露丝完全没兴趣。她坐在一旁,正仔仔细细的修理自己的指甲。 第一天,众人将四个死者的真实身份,以及各自性格摸清楚了,看似没啥收获,却是找到了突破口,就是那个左宇。 左宇本就是感知境武者,实力越高,本身家里又有钱,加上性子张扬,确实容易惹出祸端。 这个世界上有无缘无故的杀人,但很少。除非是精神病,偏执狂。往往这种凶手都是连续作案。 但这件案子不同,是预谋的杀人,出手果断。 厉飞彤最后做了第二天安排后,众人便散了。 蒙嘉齐本来想拉着叶朔去常来酒馆喝两杯,但叶朔今晚还有别的事要办,所以拒绝了。 从胡叶巷出来后,叶朔便直奔狮子巷。他对这地儿不熟,也从没去过,但手里有中都堪舆图,倒也省去了问路这件麻烦事。 夜风习习,走了一阵后,叶朔忽然转身道:“出来吧!” 回答他的是一个拳头。 真气激荡,拳风凛然。 叶朔根本就没打算还手,他的鼻子异常特殊,早就发现跟着自己的是露丝。 果不其然,那只拳头在叶朔面前两寸处停下了。 露丝开口道:“你不怕我将你开瓢吗?” 这些日子和蒙嘉齐混迹市井,调查案子,她也学了不少黑话。 叶朔道:“我今晚有事。” “那我今晚也有事。” 叶朔瞧出了她眼中的火热。脸上很明显的写着,老娘想男人了。 不过他向来不是色欲熏心之辈。开口道:“改天吧!” “我不管。”露丝耍起了小性子道:“你的事重要,我的事就不重要吗?” 那事,重要吗?叶朔不知道,但看情况对露丝却是很重要。 “你这几天一直跟着我们到处跑。那个欧教练和周少游没管你?”叶朔岔开话题问道。 “他们这些日子都不在,塔利亚一直忙着练功。我让皮尔留下来照顾她。”露丝道。 “你从十二宫出来后,没听你抱怨过欧教官,她是不是没知道你武道了?” “我和她对练过一次。她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然后就没在指点我了。”露丝道:“哼!她一准是知道我进步太快,怕有一天败给我丢脸。所以才这样。” 两人边走边聊。在叶朔的在三劝阻下,她终于是不再跟着叶朔。 分别前,她挺着胸,左手叉着腰,右手食指,一边连点叶朔的胸膛一边道:“老地方,今晚你若是不来,你知道后果!” 扯了一大堆还是没打消她这念头,叶朔也是无奈。好在她终于是不再跟着他,行事能方便不少。 他今晚正是要去狮子巷,这件事她不希望露丝参合其中。不说别的,单单是封迪一事,后续牵扯必然极大。他不想连累她。 狮子巷这一带住着的都是军部的人。 想不起别的坊市,这儿明显更加热闹。 叶朔刚走进坊市,一脸串的做买卖的吆喝声便清晰传入他的耳朵。 “糖炒栗子诺!卖糖炒栗子诺,不好剥不要钱。” 这个卖糖炒栗子的人,真是叶朔要找的人。 他在城外洞窟见过此人,记得顾惊梦叫他地鸟。 这人确实长相普通,脸上有颗痣,很好辨认。 “老板,来一斤糖炒栗子。”叶朔给钱的同时,将顾惊梦给他的木牌亮了亮。 这个外号地鸟的,自然见过叶朔。他见对方掏出令牌,立刻就要下跪,感觉被叶朔给拉住。这大街上,虽然是晚上,可也有不少人,太过显眼。 “大人,有什么事?”地鸟,将毛巾搭在自己肩上问道。 “别叫大人,我不是什么大人。”叶朔第一次听别人这么叫他,一时间不习惯。 “那可不敢。”地鸟道:“殿主将令牌交给你,小老儿可不敢冒犯。” 叶朔一阵头大。 “这边有没有异常?” “没有异常,出去过一次,又回去了。小老儿见他在街角买了些糖炒栗子,所以便早上卖菜,晚上卖糖炒栗子。那边仆役天天都会买小老儿几斤栗子,想来也是给那位买的。小老儿在里面加了殿主给的料。”地鸟道:“大人请看。” 说着,栗子箱打开,里面装着一些碳火。 地鸟道:“具体计划,殿主已经安排好了。到时候将人装这里,送到西市。” 叶朔又和地鸟聊了几句,拿了包糖炒栗子离开。 顾惊梦一直不肯对他交代具体计划,这次闭关将令牌交给他,明显是有需要他配合的地方。提前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狮子巷大都住着军部的人,来的路上,一对对巡逻的甲士,比别的地方巡防的更加严密。 封迪是四境武者,个人战力不俗,若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他擒住,送到城外,其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大秦朝廷三权鼎力,势力最大的当然是高高在上的皇亲国戚,其次就是军部和监察司。 绑架一个军部的人,动静绝对小不了。 他和顾惊梦出城的那个地下通道在西市,如今这里距离西市,要经过三条街。地鸟的这个摊位装着是木炭,自然可以装人,估计这三条街的距离就是地鸟负责。 若是他所料不错,估计最后还需要他打掩护,毕竟监察司抓人在平常不过。到时候一掉包,浑水摸鱼就能将封迪成功运送出城。 最重要的是,虽然他只是监察司小虾米,就算是军部的人,在掉包之际,将他们抓住,也不敢轻举妄动。 说句不好听的,打狗还得看主人,监察司人绝对不会不管。 想到这,他也不得不佩服顾惊梦,其武道天赋万中无一,心思更是极其缜密。 第 126 章 陈牧出手 叶朔办完正事,想到露丝的交待,只得迈步道两人屡次颠,鸾倒凤,鱼水之欢的那个院子。 这个院子估计是露丝特意租的,背着山,两把都是一片竹林。周围一里之地才有其他人家。 叶朔刚走到门口,门突然打开,里面伸出一只手,将叶朔拽了进去。 一晃又过了十几天。 如今正是第一季度月底。 监察司的大厅内,一百多个司徒齐聚一堂。 每个司徒只能带一人,厉飞彤只有叶朔一个正式司徒,所以便将他给带上了。 监察司的考核极其严格,每一个季度都会绩效。每个司徒都会进行评分,连续三次评分为丙的会直接降级。 厉飞彤已经拿到两次丙,所以这一次绩效评分对她极其重要。 将近一百人的大厅内,不少人将目光投向她。 只有司徒有座位,所以叶朔一直站在他的身后。 此刻主事的还没来,陈牧顶着一张纵欲过度的脸,玩味的走了过来。 厉飞彤目不斜视,正眼都不看他。 但陈牧哪肯放过为难她的机会。直接将脸对着她。 “几日不见,厉司徒看起来更憔悴了!那件案子只怕让你彻夜失眠了吧。”陈牧恶心笑了笑道:“厉司徒若是实在睡不着,可以晚上来找我,我活好。哈哈哈。” 叶朔实在忍受不住,开口道;“陈司徒,这儿是监察司总部,请您自重。” 陈牧脸色蓦然一沉,右手一起,瞬间拍向叶朔。 这一击,完全符合他的性子,喜怒无常,曝起出手,毫无征兆。 叶朔脸色大变,汹涌澎湃的真气,如同巨浪般向他拍了过来。 距离太近,他根本来不及拔剑,双手握剑挡在胸前。 “嘭!” 一声闷响,叶朔如同炮弹般飞了出去。还没落地,半空中已经喷了好几口血。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在场众人根本都没反应过来。 陈牧在监察司司徒中,嚣张跋扈惯了,虽然只是二级司徒,就连一级司徒也不愿意招惹他。 陈牧冷哼一声,看着叶朔,叱骂道:“哼……,你算什么东西?我和司徒谈话,有你插嘴的份吗?一个武道两节根骨的蝼蚁,这辈子都不可能到感知境界的废物,自以为有点破案的本事,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告诉你,大秦讲的是实力,监察司注重身份。在我面前,注意自己的身份。” 厉飞彤赶紧跑过去,将叶朔身上的穴道封住,站起来拔出自己的剑。她的剑是软剑,和大秦普通制式的剑很不一样。 她看着陈牧,脸色一片青白,内心更是愤懑不平。 叶朔是她的人,在监察司对叶朔出手,不就是打她脸吗。更何况,这些日子叶朔助他良多。她打心眼里感谢他。对方虽然才刚成年,平日话也不多,但表现出来的那份沉稳,着实让她感觉安心。 她用剑指着陈牧,寒声道:“陈牧你目无法纪,大厅广中之下对同僚下手。我忍你很久了,今日,我厉飞彤就要在监察司内,挑战你。” “哈哈哈,挑战我。”陈牧戏谑道:“好啊,好啊!提前说好啊,我出手可没轻重啊。要是不小心撕烂你的衣服,那……哈哈哈。” “你!”厉飞彤气急,软剑发出一声轻吟,周围空气顿时变得压抑起来。 “司徒不要。”叶朔躺在地上,向前一扑,右手抓住厉飞彤的脚踝。 两人合作这么久,他只得厉飞彤堪堪感知境初期。而陈牧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势明显比她强。这点,从陈牧完全不把她的挑战放在眼里,就可见一斑。 以陈牧的性子,两人真动手,他找准机会,绝对会扯烂厉飞彤的衣服。大庭广众之下,厉飞彤一个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如此曝露,以后还怎么见人。 就在这时,大厅左上角飞起一人,站在厉飞彤和陈牧之间。 叶朔认得此人,就是当日招募行走的那个阴鸷的刀疤脸男子,当时他将他们那伙人中,实力最强的何酋带走了。一实打实的一级司徒。 阴鸷男子道:“两位,这儿是监察司,基本的体面还是要的。你们这么闹,一会儿都护大人来了,大家面子都不好看。”他看着陈牧道:“陈大少,给郑某一个面子如何。” 陈牧冷哼一声,恶狠狠的瞪了叶朔一眼,走回自己座位。 厉飞彤一向理性,以往面对陈牡的侮辱挑衅,都强自忍住。但这次陈牧确实触及到她的底线,这才怒极。经叶朔提醒,和阴鸷男子的阻止,这才冷静下来。 绩效还没开始,自然是不能离开的。陈牧刚才那一掌,并未使出全力,不然叶朔已经是个死人了。 大厅广众之下,公然打死人,他也罩不住。所以只是给叶朔一个下马威。 厉飞彤将叶朔从地上扶了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不一会儿,都护和副都护两人都到场了。 都护姓萧,单名一个令。国字脸,面白无须。看起来颇为威严。 副都护单劲松,嘴唇一圈胡子,脸型消瘦。 两人都是四十多岁。 “刚刚大厅吵吵,怎么回事。”萧令两条一字粗眉微微一簇,沉声问道。 厉飞彤立刻站起来道:“报告都护,监察司二级司徒陈牧,在监察司打伤同僚,目无法纪,张狂跋扈。如此之人,根本不配伸张正义,严明法纪。” 陈牧根本没理这一茬。懒洋洋的一声松垮的坐在椅子上。 萧令脸色也不好看,开口道:“陈牧,可有此事?” “某人行走,不分尊卑,目无上级,我出手小惩大戒,并无过错。”陈牧道。 厉飞彤开口道:“陈牧大厅广中羞辱于我,我手下行走叶朔,出言提醒,并无不敬,请都护大人明察。” 萧令的目光移向坐在椅子上的叶朔。 二节武道根骨,怎么成的行走?他有些疑惑。若是这行走值得栽培,卖给厉飞彤一个面子,呵斥陈牧两句,到也没什么,毕竟他也讨厌陈牧。碍于对方父亲身份,只要没大过,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叶朔明显不是他眼中适合栽培的对象。所以自动将其忽略了。 萧令道:“好了,此事到此为止,监察司内,尽扯些有的没的,耽误时间。我还是那句话,我要的是绩效,是破案率。” 第 127 章 三天破案 萧令说完后,对着副都护使了个眼色。 副都护单劲松道:“开始吧!” 一个文办站了出来,将手中的告示展开,朗声念到。 “贾平,辛丑年,春起,绩效,甲。” “聂任时,辛丑年,春起,绩效,甲。” “厉飞彤,辛丑年,春起,绩效,乙。” “黄光,辛丑年,春起,绩效,乙。” …… 每次这个阶段都是相对无聊的时候,因为绩效考核都有明确的指标,众人申报时候对此都大致心里有数。 当听到厉飞彤这才绩效不是丙,而是乙时,场面明显有轻微骚动。 就连陈牧也吃了一惊。当时他去厉飞彤的办公屋子,例行‘探望’时,那一摞摞的文册少说有五十件,评上乙,也就是说她已经侦破是三十多件,并且大部分命案都破了。不然不可能拿到乙绩效。 百来人各自的绩效很快就念完了。有人失望,有人松了一口气,比如此刻的陈牧和厉飞彤。 萧令没能惩治陈牧,轻轻将这事揭过去了,所以她高兴不起来,不过陈牧毕竟有靠山,都护避重就轻,连责难陈牧一句都没说,确实让她没想到。 就在这时,监察司内进来一人。身材不高,带着高沿帽,一双细小眼睛。 此人正是大理寺少卿刘成,他一向和周少游不和。 看见此人,都护和副都护,两人迎了过来。 大理寺的地位在中都很高,监察司负责抓人,但大理寺有权提出异议,并重新指派监察司重新调查。自然也有释放犯人的权利。 两个机构虽然是平级,但不平权,大理寺是直接对上面最有权势的那人负责。 萧令哈哈一笑,迎了过去道:“好一阵风,将刘少卿吹到监察司。” “萧都护,我你是知道的,无事不登三宝殿。”刘成腰间挂着刀,背着手道。 “那不知刘少卿,所来何事?”萧令道。 “中都去年发生了一起恶性伤人案件,此案一下死了四个人,影响很大。大理寺对命案一向是追查到底的态度,当时监察司接手此案,如今几个月过去了,不知进展如何?” 能劳烦大理寺少卿亲自过问的案子,自然非同一般。 刘成此人萧令也不是第一次和他打交道,他若是真的关系此案,断然不会等几个月后,才登门过问。里面必然出现了什么变故。 萧令道:“不知刘少卿指的是那件案子?” 刘成道:“还能有什么案子,中都近来发生的罪恶劣的案子,无非就是陌阳坊四条人命案子。” 一边的陈牧一听这话,顿时浑身舒爽无比,他早就将这案子交给了厉飞彤,若是还在他手上,只怕今日难保不会喝一壶。 刘成是监察司的少卿,大理寺的三把手。若说萧令会因为他的父亲,在一些小事上给他几分面子,那刘成绝对不会。 萧令一听陌阳坊,瞬间想起来。这个案子的卷宗他当时也有过目,记得死者都是普通人,唯独其中一人是富贾之子,但就凭着,也不足以让刘成亲自到监察司,询问案子的相关情况。 一时间摸不清其中关键的他,只得将目光投向了在场所有司徒身上。 他微微提高嗓子,大声道:“这案子,目前在谁手上?” 大厅不少司徒都满脸疑惑的看着周围同僚。 厉飞彤暗叹一声,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她看着萧令道:“陌阳坊的案子,如今在我手里。” “你?”萧令一愣,按照规矩,大理寺发的案子都是加急,在绩效中,占比很重,都是由一级司徒负责,怎么会到一个二级司徒手里。更何况这个二级司徒,以往绩效并不怎么好。 陈牧站了起来道:“禀都护,这案子一开始确实是在我手里的,但我手下那几个行走,都是酒廊饭袋,两个多月,一点进展都没有,这些天,厉司徒侦破案子进度极快,本着早日破案,伸张正义,告慰亡灵的精神,我前些天将这案子交给你厉司徒。” 伸张正义,告尉亡灵,说的冠冕堂皇,但陈牧是什么样的人,在场所有人一个算一个,心里都清楚,不过是些漂亮话。 萧令一听,便明白其中关键,陈牧和厉飞彤的事,虽然他很少在司徒间走动也有所耳闻。 这小子越发嚣张了,竟然将手伸到了转运处。他瞅了陈牧一眼,目光投向厉飞彤,开口道:“案子进展如何了?” 转运处,是监察司文职部门,主要负责案子的卷宗录入,案件的交接转达。 “初步确定凶手是四境剑修,针对的是那个叫左宇的死者。” 萧令还没说话,一旁的刘成却是不满了。他道:“你们监察司办了几个月的案子,就这点进展吗?” 明显,他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 萧令脸色顿时不好看了,这打击面可有点大了。可这事,对方说的也在理,本来这件案子是在陈牧这儿,几个月后又转移给了厉飞彤。大大耽误了时间。想到这儿,对陈牧更是气愤。 他沉着脸道:“陈牧,这案子本来在你手里,你调查时间最久,掌握的信息最充足,还是交给你吧。” 陈牧一惊,赶紧站了起来道:“都护,此案子太过古怪,我和手下调研很久,没有收获。如今厉司徒招募了一个得力行走,短短两个月,手里的命案便破的七七八八。这案子交给她最是合适。” 案子已经被大理寺少卿关注。若是以前,陈牧为了出风头,或许会随便找个替罪羊,蒙混过去。现在这情况,显然不能这么做。大理寺的人可不是吃干饭的,这态度摆明了,不会善罢甘休,即使抓住凶手,必然要审案。 这也是大理寺的特权之一,一般情况下,监察司抓住凶手,往府台移送都是直接定案,会不会是冤假错案,府台无权过问,也没胆子过问,但大理寺不一样了。只有重点关注,凶手抓住后都是移送至大理寺的监牢。后面的怎么审,怎么定罪,都是大理寺说了算。 现在这案子就是一个烫手山芋,他自然不愿意接的。至于认怂面子问题?他更不不在乎,能顺带把厉飞彤架在火上烤,自然乐见其成。 萧令此言,也仅仅是恶心下陈牧,今天短短一会儿,就给他几次不痛快。不过话说回来,刘成在此,公认质疑监察司的办案效率,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破案,自然不会将案子移交到陈牧手上。 萧令环顾四周:“你们谁有信心,一个月内破案?” 大厅集体沉默。没一个人吱身。 就在这时,大厅内传出一道声音,这声音并不洪亮,似乎气虚之极,心肺受了伤。 “三天,我……咳咳……有信心破案。” 一时间满室俱惊。都将目光投向那个脸上苍白,左手捂着胸口,右手握着剑,瘫坐在椅子上的身影上。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叶朔。 【对不住大家,今天回来的晚,只能一更了,我最迟周末补上。】 第 128 章 破案 此言一出,满场俱惊。 就连对监察司内部事情不怎么关心的刘成,都投来目光。 “你真有把握三天破案?”刘成问道。 “有。”叶朔扶着椅子站了起来,厉飞彤赶紧将他扶住,同时脸色焦急。显然对叶朔定下三天破案的承诺,很是忧心。 这种场合,她虽然是司徒,但也不好多说什么。 叶朔的为人,虽然两人合作时间不久,但绝不是无故放矢的人。 陈牧笑道:“三天破案!哈哈哈。厉司徒的行走,果然能力非凡。不过刘大人何许人也,你小小行走,空口白牙,可不要欺骗刘大人。” 萧令扫了陈牧一眼,一脸严肃的盯着叶朔道:“这毕竟是四条人命案子,你真有信心三天破案?” “有。若是三天抓不到凶手,我愿意让出行走之职。”叶朔道:“但我有些事,想请教都护大人。” “你说。”萧令道。 “此案,不论涉及谁,都能依法处理吗?” 萧令一愣,立刻道:“律法如铁,王命如山,大秦监察司,掌管大秦缉捕不发,当街杀人,若没有情由,不管是谁,不管在哪儿,都会依法处理。” 此言虽然义正言辞,但首先将王命依旧情由二字搬了出来,言外之意就是,如果涉及上面的人,有可能不会依法办理。 也是没空深究这里面的道道,他要的就是萧令的态度。 刘成道:“好,三天后,我来监察司拿人。”说完他想萧都护抱拳道:“萧都护就此告辞,三日后再来叨扰。” 散场时候,陈牧看着叶朔道:“行走这位置,虽然微不足道,但可是你的护身符。哈哈哈。一旦丢了,中都可是很危险哦。” “陈牧,今日你出手打伤叶朔,监察司一百多人都亲眼所见,他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绝对洗脱不了嫌疑。” 陈牧没理她,扬长而去。 “你真有把握,三天破案?”厉飞彤问道。 “有。”叶朔道到:“一开始我不知道凶手杀人动机,如今我知道了。” …… 三天后,悦香坊内,陈牧刚从温柔乡内爬出来。 外面顿时传来一阵惊叫。 一个尖细的女人声音传了进来:“你们是谁?敢擅闯我的底盘?” “监察司拿人。” “我这里面可有监察司的大人物,你们得罪我,小心里面那位大人物收拾你们。” “啊!”女人惨叫。 紧接着。 “嘭。” 一声闷响,屋门被推开。 陈牧愣了会儿,他仔细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看着门口的叶朔和厉飞彤两人,掸掸袖子道:“颤闯我的底盘,厉司徒,你今天若是不给我一个交代,怕是不好出门啊。” 厉飞彤冷着脸,手里拿出一个拘捕令道:“陈牧,你涉嫌陌阳坊四条命案,束手就擒,跟我们走吧!” 一般监察司拿人,根本不需要拘捕令。只有亮出监察司腰牌,没人敢阻拦。毕竟这拘捕令这玩意申请太过麻烦。得都护大人亲自批示。 也就是捉拿朝廷内部的人,需要这玩意。 厉飞彤能拿到拘捕令,显然也是得到都护批准。 虽然陈牧平时在萧都护面前没啥敬畏,但这纸拘捕令,却很能表明萧令的态度。 他脸上的阴狠一闪而逝。给自己倒了一壶茶道:“指控我是命案凶手,可得拿出证据。请问你有吗?若是没有的话,我可得和萧都护好好说道说道,诬陷同僚,公报私仇这事,非得给我一个交代。当时你手下,目无尊卑,以下犯上,我出手教训一番,不少人可都瞧见了。” 人都死了,魏豹不在,他倒要看看,对方能查到什么蛛丝马迹。 “仇是有的,事则另算。”叶朔往前一步道:“去年十二月,十六日。隆冬,无雪有小雨。” “是个好故事。继续。”陈牧不以为意道。 “报案时间是亥时三刻。”叶朔道:“四名死者的验尸官通过查验,发现均死亡不超过一柱香的时间,也就是说,四名死者都死于戌时一刻道五刻之间。” 他接着道:“左宇每日都会在杏花村酒楼买醉,此刻正是他买醉而归的时间。另外两名二境男子,都是巡城司的士兵,每天那个时间正是回家轮休日子。最后那个三十余岁的妇人是长工,每日回家也要经过那条路。” “哈哈哈,”陈牧道:“这么不都是老早就知道的吗。你难道凭这些,就想将命案栽赃的我身上,简直可笑。” 叶朔没理他继续道:“陌阳坊的第三巷子东边,有个药房东林堂。东林党由于药材味道很大,一般都安置在较为偏僻的地方。东林堂经营药材好几十年,药路很广,天南地北的古怪药材都有售卖。除了那四个人,必须经过陌阳坊第三巷子外,还有个人每天晚上必须在那个时间段经过那条巷子,去抓药。但结果只有那四个人死了,抓药的人却没任何消息。” 陈牧脸色渐渐难看。 叶朔道:“据药房老板交代,那天那个抓药的汉子,没有缺席。这些东林堂药材出售都有记载,每天的药材都是固定的。据东林堂掌柜交代,每天抓药的汉子,正是一个剑修。” 陈牧道:“大秦剑修多不胜数。哦,对了,我也是使剑的,要不要将东林党掌柜带到我面前,瞧瞧他认不认识我?不过我从没肺病,也没亲自抓过药,恐怕他不认识我。” “凶手正是那个每晚抓药的汉子。”叶朔道。 “就凭这些,你就认定我是凶手?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陈牧对着外面喊了一嗓子道:“王婆子,滚进来。” “哦哦,来了。” 只见一个五十余岁的妇人,忙不迭的走了进来,脸上涂抹这一层厚厚的粉,手中拿着一把圆扇。 想来她一直在外面探查里面的动静,但这样一个普通人,在先天感知境武者的耳朵中,呼吸声就足以暴露。 陈牧正是知道她在外面,所以将她唤了进来。 “王婆子,你说说,我去年十二月,十六日在哪儿?”陈牧道。 “大人这几年,一直都眠宿在我春风馆,上上下下谁不知道。呵呵呵……你们这铁定是误会了,陈大人怎么可能是凶手。” 陈牧看着叶朔,不屑道:“要不要我将那晚的陪睡丫头,找过来,让你问问?” 【今天一下收到好多推荐票,由衷感谢,谢谢】 第 129 章 谁说的? “你那晚确实没在陌阳坊,是你派人杀的。”叶朔道:“那个每日抓药的用剑汉子,名叫魏豹。就是你的门客。” 陈牧笑着笑着,湾下了腰,他道:“不错我确实有个门客叫魏豹。但天下武者何其之多,他为我效力,就不能为别人效力了。就凭着点,就就想坐实我指使魏豹杀人。我且问你,既然你说我让魏豹杀人,那我认识那四个死人吗?” “不认识。”叶朔道。 “那我为何要指使魏豹杀人。” 叶朔道:“这也是我想了很久,没想明白的问题。好在杏花村酒楼给了我答案。你是因为一句话。” “一句话杀人。哈哈哈,那敢问是那句话?” 叶朔看着陈牧,一字一句道:“有娘生,没娘养的玩意。” 陈牧顿时满脸戾气,他深吸了口气,强制控制自己的怒火道:“就凭一句话,你就想将这凶手罪名安在我身上?” “你娘在你六岁时候死了。你恨你爹重娶。你一直对此耿耿于怀。八岁因为有人说过类似的话,你将邻居孩子揍了个半死。十五岁因为这句话,将人刺伤。你有前科,因为一句话杀人,你如今成了司徒,没什么干不出来的。你指使魏豹杀人,他本来只想杀左宇的,可当时另外几人正好经过,看到了他的脸,所以连续出手灭口。” “分析的很好,很天马行空。不过因为一句话,就断定我杀人,是不是太过牵强啊厉司徒。” “只要抓住魏豹,一切都清楚了。”叶朔话音刚落。 厉飞彤立刻大叫:“小心。” 叶朔好似早就预料到了。瞬间倒在地上,险之又险的避开了这一击。 “锵” 一声轻吟,厉飞彤拔出自己的软剑和来人战在一起。 叶朔眼神微眯,一身黑衣,身材粗犷,面黑。和厉飞彤战在一起的正是魏豹。 魏豹感知境后期剑修,厉飞彤才不过堪堪感知境初期,差了两个小境界,更何况魏豹对剑之一道很有天赋,自然不敌。 魏豹的长剑有影无形,剑势沉稳狠辣,一招一式都掀去巨大的剑气风暴。他根本不想和厉飞彤缠斗,两招过后,直接将厉飞彤震开。犀利的剑影,朝叶朔刺了过来。 就在刚才,他要杀厉飞彤,后者根本没机会,但他没下杀手,而是朝叶朔扑来。 屋内剑影弥漫,剑声微鸣。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剑,叶朔奋力的抬起自己的剑。 一圈圈真气气旋,自叶朔的剑间上荡漾开来。 一圈又一圈,一直到三十圈后才不再产生气旋。 面对三境后期的魏豹,叶朔更不不敢藏拙。一出手,就是自己最强的一招,一剑三十震。 这些日子他办案之余,每天的功法修炼,和剑法修炼,自然也没停。不久前突破到辟海后期,距离先天第二境入微境也紧紧只有一步之遥。 “轰” 叶朔的鹤啄剑技被一剑破开,狂暴的真气,如同疾风倒灌,向着叶朔涌来。其中那柄剑格外耀眼。氲含杀机。 叶朔此刻体内真气乱成一团,内府重创。根本提不起半点力气。 就在这时,一直手伸了过来。 “嘭……嘭嘭……” 真气爆发出一连串闷响。 狂风倒灌的真气,如同一条桀骜不驯的巨龙,可在这只手下,他却发出呜呜哀鸣。 这只手一伸,按住巨龙,一握,漫天剑气消失无踪。 魏豹看着自己的剑,寸寸断裂,一脸骇然。 “五境,这就是五境的威力吗?”他喃喃自语。 “是啊!我一个五境都得在中都,夹着尾巴做人,你这三境小剑修就敢连杀四人,当真是时代变了。”萧令说完,手已经如同幻影般,按在了魏豹的肚子上。 噗! 魏豹口喷鲜血,这一下,直接让他气海碎裂。 厉飞彤从地上爬起来,看这萧令言语不善:“都护,你说过关键时候出手的。” 萧令回头道:“死不了。你急什么。还有这是你对上司的态度吗?” 接着他走到陈牧面前道:“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陈牧强装镇静,他道:“不知都护想让我说什么?说人是我指使魏豹杀的?就凭那句话。就能断定是我对左宇下了杀机,指使的魏豹杀人吗?若是都护执意抓我,我也没啥好说的。但家父想必不会让他的独苗儿子惨遭冤枉。” “还不承认!哼……”萧令道:“魏豹在中都根本没有根基,他当街杀人,没你撑腰他敢?现在他已经是个废人,监察司的手段,你也了解,你以为我让他开口,很难?” “那也得他开口才成啊,你说是不是。”陈牧道。 就这这时,瘫倒在的魏豹,嘴里冒着血沫子,喃喃道:“人是我杀人,这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我的儿子,也没有娘。” 说完他一声惨叫,脖子一歪,就此气绝。 厉飞彤在叶朔身边,而萧令废了魏豹的气海,根本没有将他放在心上,背对着他。 等听到残叫声,回过头却发现,魏豹右手握着断剑,刺在了自己的心脏上。 就在这时,一股极其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碰!碰碰……” 院子的花盆倒了,被露丝破开的大门,这会儿,全部撕裂。 门窗,包括屋内的桌椅全都无声无息的,开裂。 空气几乎压抑到极点。 入夏的天气,众人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 这股冷,不是寒冷,是阴冷,是阳光化不开的冷。 众人还没回过神,只见一道影子,带出一连串的残影,赶到屋子。 厉飞彤和叶朔都惊的说不出话来。 来人,身高八尺,肩宽背阔,身材伟岸。穿着一身黑鳞家,头发发髻打着一个结。 就算是不穿盔甲,单凭借头上那个发结,就能断定来人是军部的人。头发打结便于戴头盔。 此人长像和陈牧极为相似,长脸,上唇一撮浓密的胡子,下巴的胡子则剃光了。他右手拄着腰间的剑,背后披着猩红的披风。 他便是陈牧的爹。 “我刚刚在三里外,似乎听到有人说什么有娘生,没娘养。”他环顾在场众人,目光阴冷睥睨:“这话是谁说的。” 萧令眉头一簇,眼神微眯,神情凝重:“监察司在此办案,陈将军一来就咄咄逼人,似乎不好吧。” 这人根本不卖萧令面子,微微低头看着萧令道:“我再问一便,刚刚是谁说有娘生,没娘养?” 【谢谢大家支持。】 第 130 章 这一掌,我接了 陈牧的父亲身高比萧令高了一大截,此刻气势全压在萧令身上。 叶朔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开口道:“我。” “那你就受我一掌。”陈牧的爹,沉肩抬手。空气中再次爆发残影。 “这一掌我替他接了。” 间不容发之际,萧令挡在叶朔面前。 空气仿佛静止,两只手掌印在一起。 没有真气澎湃,劲气激荡。 一切都很安静,但时间仿佛停止。 叶朔和一旁的厉飞彤吃惊的发现两人都动不了, 好半响过后,现场的气氛,仿佛一个镜子,陡然破裂。萧令和陈牧的爹两人同时收手。 萧令大手一挥道:“带着魏豹,我们走。” 此刻叶朔,和厉飞彤再次身受内伤,不过厉飞彤受伤较轻,魏豹只能由厉飞彤带着。 他们三人刚到门口,蒙嘉齐探头探脑的凑了过来。 萧令扭头看了看他。 厉飞彤赶紧道:“朋友。” 萧令这才将头扭了过去。 叶朔道:“嘉齐,厉司徒和我都受了伤,你将魏豹尸体接过去。” “喔喔。”蒙嘉齐快步走来。 他本来不是这迟钝的性子,但萧令确实严肃,他一开始不敢上前。 几人走了几步,萧令猛然间,一口血吐在地上。 “都护你没事吧!”厉飞彤赶紧上前。 萧令一伸手,阻止住了厉飞彤。 “陈战果然名不虚传。” 叶朔道:“感谢都护刚才出手相助。小子不胜感激。” “你好歹是监察司的人,还轮不到外人插手。”萧令道:“你早就知道幕后凶手是陈牧,对吧!” 叶朔点点头道:“当日监察司绩效考核之日我便知道,之所以今天登门,是因为陈牧和魏豹在一起。” 厉飞彤惊讶道:“你知道魏豹今日和陈牧在一起?” 她很是吃惊,当时魏豹藏在暗处,她根本没有察觉。叶朔还没到感知境,尽然觉察到暗处的魏豹。 “我的鼻子很特殊。”叶朔道:“他身上有很浓的药味。” 魏豹身上药味?蒙嘉齐闻言在魏豹尸体上嗅了嗅,并未发现任何味道。 “你闻不到很正常,我自小如此。”叶朔道。 厉飞彤摇头叹道:“陈牧因为别人一句话,就要杀人。当真可恶,可惜,他有父亲撑腰,如今魏豹将责任都包揽在自己身上,又自杀身亡,当真不好定他的罪。可惜了!” 若是普通人,推断出杀人原因,且合情合理,就能定案,但陈牧毕竟不是普通人。没有铁证,一旦出差错,到时别说军方,单单一个陈战他们都跨不过去。 叶朔摇摇头道:“死者左宇的那句话,根本就不是骂陈牧的,杏花村酒楼老板交待,当日他和几个好友喝酒,因为一些小事,两人发生口角。所以出言无状。但被他骂的那人,是他老乡,家境贫寒。一直依附于他混些吃食。陈牧当时正好在雅间喝酒,听到这话后,便起了杀机。” “原来如此。”厉飞彤道:“这也太嚣张了,互不相识,就因为一句话便杀人。简直目无法纪。虽说这个左宇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因言获罪,他当自己是谁?真是岂有此理。” “好了,此案到此结束。”萧令道:“你们将结案文书,送到大理寺。” 其实这案子根本不复杂,只要有心便能找出幕后凶手。难就难在,找到为何会杀人。陈牧将这案子压在自己手里这么久,让其他司徒以为不好办。所以当日没人开口接这个案子。 忙活了一整天,叶朔回到自己住处,这些日子他一直跑案情。住在果铺多有不便,所以便一直住在露丝租的院子里。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的工钱一部分是监察司补贴,一部分出自厉飞彤的私人腰包。中都稍微便利的住所,都价格不菲,根本不是他能负担的。也只有露丝这个不将钱当钱的人,才能租有厅有院的宅子。 回去后,他先打坐调理自己伤势。 这些日子,他几次三番身受内伤。但都好的出奇的快,这一切都是高级内功心法的《大道章》的功劳。 一个时辰后,只见他红光满面,头上真气氤氲。通体舒坦。他仔细感受了翻,内伤好了七七八八,真气有凝练了几分。 他算算日子,一切顺利的话,他能在今年年底,突破道先天第二境入微境。 这个速度,相比起当日一起进入十二宫的人来说,确实有些慢。毕竟他只有二节武道根骨,但他有一种直觉《大道章》越往后,对他的境界提升帮助越大。 最明显的就是,他体内的气海。随着大道章的修炼,气海中那股勃勃生机越发壮大。渐渐生长出来了一些植被。 武者的气海是武者之根基,往往都是虚无的,修炼的真气如同凝练过的水滴,水滴越多,汇聚成溪,溪水越多,真气越壮,渐渐成河,境界也越高。这些凝练过的真气如臂如使好不灵活。 如今,叶朔气海中那一指头宽的真气小溪,两旁尽然渐渐幻化出一些植被,这些植被却能产生天地元气。 叶朔炼化这些元气,便能变成自己的真气。 现在这些植被所产生的元气虽然不多,但若是这些植被,渐渐变成森林。那就非常可观。 武者打坐修炼,分采气和炼气两步。一呼一吸采集元气,然后炼化,如此往复。这个过程天资高,根骨好的人,一口元气采集的元气比别多,自然修炼的比旁人快。 若是叶朔气海中的植被变多,他完全可以不用采气,直接炼化元气。修炼速度能提高一倍以上。 这一切都得归功于《大道章》这门高级内功心法。 大秦有一种说法,谁有一门高级内功心法,谁便能创建一个一流门派。从这儿便能看出高级内功心法的珍贵。 叶朔在心里估算了下,年底,他能进入微境,顾惊梦大概也到了出关的时候,封迪的事也便能提上日程。入微境的他也算有了初步战斗力,能帮上忙。 每日的内功心法修炼完毕后,接下来便是剑技修炼。 他的鹤啄剑法,如今能一剑二十震。秋杀剑法第二式叶落,也已经非常熟练。 第 131 章 人如何,魔又如何 剑法更注重感悟。这是他的强项。 叶朔站在院子内,一剑递出,对面的树毫无征兆的落下很多片叶子。这些叶子如同下雪般,纷纷而落。在距离地面两尺的地方,又忽的停住。 渐渐的这些叶子随着他的剑,翩翩起舞。 叶朔出剑速度越来越快,剑上人叶子越来越密。 叶朔手一松,长剑轻吟,剑上的叶子轰然落在地上。准确的说是钉在地上。一片片叶子如同一个个锋利的刀片,直直的插着地上。 接下来是秋杀剑法第三式浮光。 他腿一蹲,左手剑指,右手的剑划了一个漂亮的弧度。紧接着,双腿一用力,瞬间飞到半空。 …… 院子不远处,露丝左手拎着两大坛酒。左手提着一大包酱牛肉。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歌,一脸悠闲的往回走。 如今她已经是入微境界武者,虽然没到感知境界,但此刻的他五官何其敏锐,已经感受到院子的动静。 露丝双腿乏力,速度飞快朝院子奔去。 身后的树叶被他的身形带动,纷纷扬起,随后慢慢落下。 露丝一纵翻过院墙,落在了院子里。 手中的酒坛,在如此巨大的动作下,手中的两坛酒没发出一丝声音,可见其对真气的控制力。 院子里,叶朔带起漫天剑光,身形娇键又不狂放,剑影宛若流光,衣玦飘飞中,卷起漫天落叶。 院子里没有狂暴的真气,没有漫天剑影。只有那一人,一剑,满院子的月。 露丝站在一旁,久久不敢发出一丝声响,打扰练剑之人。不知不觉间竟然痴了。 不知过了多久,叶朔收剑,乌黑的剑身,一道亮丽的剑光从剑柄流转道剑尖。 “啵” 如同一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刹那剑,院子再次恢复生机。 树上的停了很久的蝉鸣再次响了起来。 露丝一脸痴迷的看着她,双眼放光。 “我现在知道我为啥喜欢你了。”露丝道。 “为什么?”叶朔随口问道。 “你的剑虽然不如哪个不要脸的厉害,但胜在潇洒。” 露丝说完,直接将两坛酒和卤肉扔向叶朔。 叶朔稳稳接住,趁着这个空档她直接跳进叶朔怀里,双腿盘在叶朔的腰上,双手抓住叶朔的肩膀。 这突入起来的一下,叶朔毫无防备,但毕竟是先天武者。 此刻的他已经完全成年。在十二宫内,身高猛蹿。 在望月城时候,他记得露丝比他高不少,如今他比露丝高不少。 …… “喝酒你还靠我身上。快下来。” “不下。”露丝耍起了小脾气,喝了一口酒道;“有本事自己离开。” 叶朔顿时无语,此刻他坐在院子的石凳上,露丝上半身靠着他怀里,一双笔直的大长腿,交叠放在桌子上。一边晃着脚,一边喝着酒好不惬意。 叶朔根本不敢起身离开,不然她一定会栽倒在地。 “最近塔利亚和皮尔怎么样?”叶朔问道。 这些日子由于太忙,没时间去看望他们。 “塔利亚如今入微后期了。”露丝道。 “她很少出门,天赋不错,也是可以预料。” “皮尔三天前进入了入微中期。” “皮尔,这么快?”叶朔一愣道。 他记得皮尔三节根骨,按照道理,没有高级内功心法,根本不可能这么快。露丝此言,确实出乎他的预料。 “你也要加把劲了。”叶朔道。 露丝根本没理他,喝了一口就要往叶朔嘴巴送。 叶朔想抗拒也抗拒不了,结果后者就更是过分。 月光印着两人,风轻轻的吹过。院子内充斥着柔情蜜意。 …… 中都甲子第一号监狱内。 周少游和欧萝两人在长长的地下通道内走着。 天下人都知道甲字第一号监狱,但没人知道具体位置。 身为中都大理寺少卿,周少游有权利进出。 只要关在这儿的犯人,没有上面那位发话,基本只能在此了度余生。 昏暗的甬道内,每隔百余步才有一盏挂在墙壁上。 两旁黑黝黝的石墙,在油灯的照射下,油光发亮。 周少游和欧萝两人走到玄字区,第三间牢房。然后打开门走了进去。 甲字第一号监狱,管控极其严格。每一间牢房都有厚厚的石墙隔开。 一般情况下,不用真气,两边即使高声大喊也听不见。 不过能被关在这儿的,基本每日的饭菜里都有特殊‘调料’。 因为这种调料他们根本不可能打坐修炼,体力的真气可是极其宝贵的,用一点少一点。没人会浪费宝贵的真气,用于排忧解闷和聊天。 这些人每一个道外面,都是一方大魔头。之所以不直接破裂气海,是因为对朝廷有大用。无论是其修炼功法还是其他交易。 牢房内的光线很暗,只有一个小窗户,通向外面的走廊。 最里面躺着一个蓬头垢面的男子。他的双脚各绑着一个巨大的铁链。提链的一段连接着墙壁。 他很瘦,长时间没清理的头发和胡须连在一起,不能分辨。 听见动静这人头也没抬,一动不动的躺在原地。 周少游看着他道:“莫叶多,我希望你好好考虑?” 蓬头垢面的男子,缓缓转过身子,一双眼睛从杂乱的头发中露了出来。 “我的要求只有一个,就是离开这该死的地方。”男子道。 “我是大理寺少卿,你是天字第一号牢犯,这不现实。”周少游道。 男子顿时没了兴趣,再次转过身子。 周少游道:“大理寺虽然不像监察司一样遍及各地,但只要想查,监察司的人自然会帮忙。” 他接着道:“你猜猜,如果我将你儿子目前就是什叶派的小沙弥这件事,传出去,什叶派的人会怎么样?” 欧萝看着躺在地上的男子,寒声道:“你自幼出家,半途犯了色戒,和山下一女子媾和,生了娃,你不还俗,不给名分也就罢了,连儿子的死活也不管了吗?” “哈哈哈,儿子?那是什么东西。”男子道:“想要半本金刚伏魔经,就送我出去。这就是我的条件,其他一概免谈。” “你还是不是人?”欧萝异常气愤,双拳紧握。 “是人如何?是魔又如何?哈哈哈!我莫叶多早就活明白了。” 第 132 章 愁 从天字第一号监狱出来后,周少游忧心忡忡。欧萝面色也不好看。 自从得知什么派对莫叶多的态度后,他便隐隐觉得里面有猫腻。 然后就部署人调查莫叶多,大理寺虽然和监察司不是一个部门,但大理寺要想查什么,监察司都会全力出手。 所以便顺藤摸瓜,查到了莫叶多的私生子这件事。 最讽刺的是,莫叶多是什叶派的弃徒,其私生子却加入了什叶派。 当周少游在天字第一号监狱找到莫叶多时,对方根本没和他打机锋,直接说出自己有半本金刚伏魔经。然后提出了要求。 周少游忧心道:“塔利亚快到感知境了,她体内那股被那个白衣人封住的寒毒,现在已经慢慢已经有所泄露,再不想办法,终究会大规模爆发。” “那能不能再次封住那些寒毒?”欧萝问道。 这些日子相处,她渐渐对那个温柔娇弱的女子,心生怜悯。相比起塔利亚,露丝跟她极像,但如此娇弱的人,性格温柔,娇羞中带着怯懦,谁个不怜。 “神来一手,所求无人阿。” 周少游叹了口气,神情略显疲惫。这些日子他一直忙着这件事,往日的潇洒大叔,此刻渐渐有了几分老态。 见他如此,欧萝也不好受。但她更震惊于周少游的这几话。 周少游也是大秦老一辈的厉害剑修,虽说因为公务繁忙对武道境界有所耽误,且没和一剑山开陶长明,一剑卫城严平,一剑镇狱褚珲,一剑洛水寻秋风赵青灵,一剑夏雨雪就叫夏雨雪,等年青一代最出名的几人比过,但做为老一代成名人物,资历和名气摆在哪儿,谁都不敢小视。 “那个白衣人当真这么厉害?”欧萝道。 “单单是一剑破城,厉害点的五境剑修也能办到,可那一剑,对面还有一气观几个长老。”周少游道:“塔利亚体内寒毒,自幼相伴,已经和她连为一体,强行触动,直接会引起寒毒大面积爆发。白衣人帮他压制住了体内寒气,没引爆寒毒,这一手比那一剑都有过之而无不及。整个中都能有这实力的,也就那几个老怪物。” 老怪物,这几字瞬间让欧萝想起什么。能和老怪物相提并论,那就是入道境界的宗师了。 欧萝内心大惊,入道可是大秦所有武者追寻的目标。大部分人即使天资高绝之辈也终身在冲灵境蹉跎一辈子。??她道:“听露丝那丫头说,白衣人很年轻,这般年纪,就有如此修为?”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几百年前的一些事,还是让它淹没在尘埃中吧。” 欧萝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她道:“实在不行,我们将刁槐人找来,他多年狱医,折磨人生不如死的手段想必很拿手,不怕莫叶多不开口。” “算了,我平生阅人无数,这些招对他没用。”周少游道。 ……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一晃又过了六个月,此刻正值秋收。秋高气爽,不冷不热,正是一年中的大好时候。 自从上次事件,陈牧甚少来监察司。除了夏天监察司的绩效走了个过场,平日根本没露面。 厉飞彤无疑是开心的。以前她每次道监察司总部,陈牧总会想方设法对她骚扰。现在没了那只苍蝇,自然舒心不少。 但叶朔却不这么认为。上一次虽然没能将陈牧法办,看似是他们吃了亏。但陈牧门客杀人案,可在监察司上上下下流传开来。 因为萧令出手的态度缘故,监察司上上下下对陈牧开始疏远。以前众人容忍陈牧的嚣张跋扈,大半是因为萧令对陈牧的态度暧昧不清。 监察司内部的有些人对其看不过眼,不屑于同流合污。有些人对他曲意奉迎。但只要萧令表面态度,监察司风向立刻就变了。 司徒好歹是朝廷掌握实权的命官,他们毕竟是监察司的人,自然唯萧令马首是瞻。 或许是出于直觉,陈牧越是无所作为,叶朔越感觉到危险。暴风雨前的宁静就是这种感觉。 秋天,雨少。但一下雨便是狂风暴雨。 这天正是狂风暴雨。 叶朔和厉飞彤两人都淋成了落汤鸡。 他们现在达不到滴水不沾的武道境界。虽说淋些雨对两个先天武者来说没什么大碍,但换洗衣服终究麻烦。 秋雨来的突兀猛烈,过去的也快。 厉飞彤站在屋檐下整理着自己的衣服。 她穿着监察司特制的女士墨鱼袍。腰间缠着自己的软剑。头发被打湿贴在脸上。整个人如同一朵被打湿的百合,透露着芬芳气息。 “雨停了。叶朔,今天我买了鱼,要不要到我哪儿吃饭?”厉飞彤用手将额头发发丝拢道脑后。 这看似平常的一句话,却人叶朔为难了。他沉默了会开口道。 “司徒,我今晚有事。那个……” “有事的话,就先办事,不用不好意思。”厉飞彤露出微笑,左脸颊浮现一个酒窝。她道:“那我们明天见。” 说完她拧起裤子前摆,踏着湿漉漉的青石板,向前走去。 雨后的空气很清新,但空气中总有一股想说又不知如何开口沉闷。 叶朔看着厉飞彤悠悠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这些日子,没了陈牧从中作梗,两人办案越来越和谐,越来越有效率。一起分析案情,走访查案,合作很默契。 期间厉飞彤多次邀请他去她家吃饭。 他也见识到对方那堪称天赋异禀的厨艺。明白了她平常为啥很少在外面吃饭。 普通吃饭到也没什么,但厉飞彤每天换着花样做菜,让他受宠若惊的同时,颇不自在。 他不是啥公卿之子,也不是富家少爷,他只是大秦边疆一少年。背着一把剑,扛着一座山。别的他实在负担不了。 秋天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叶朔没走两步,又下起了暴雨。 就在这时,一把剑,刺了过来。 雨水声很大,砸落在屋顶地面,发出啪啪声响。 剑光,穿过刺穿雨幕,拉进距离,划过时间,无声无息,只有一个快字。 “叮” 一声脆响。 叶朔没有回头,但手中的剑准确的封住对方的剑。 大手一挥,剑出如龙,进行反击。 第 133 章 你赢,我给你命 瓢泼大雨中,叶朔的剑,卷起漫天雨水,朝着对手发出猛攻。 另一把剑,比他的剑稍显细些。但这把剑,确如清风拂雨水,不留半点痕迹。 两把剑,两个人,一个黑衣,一个墨袍。这这突如其来的暴雨中,各自绽放自己。 一个剑舞流光,若高山流水,一个剑出如龙,势必砍断这光,这水。 不知过了多久,暴雨截然而至,两把剑各自分开。 两人相隔十余步,站定。 叶朔的前胸衣服上有三处破洞。 黑衣人的面巾缺了一角。她手一挥,雪白的长剑,发出一声轻吟,落入剑鞘之中。 她正是闭关多日的顾惊梦。她看着叶朔道:“剑法有进步。” 叶朔没说话,刚才的比剑,对方更本没有使出全力,若非她的面巾,随着身影舞动,那一剑根本摸不到她身体以及衣服的半点影子。 就算这,也是对方轻敌失误所致。 两人刚刚纯粹就是比剑,都没使用真气。消耗并不大。 唯一让叶朔诧异的是,她比预想的早出关了一个月。不过她身上的气息和往日大不一样,若静水深流,平静中带着一丝悠悠难明的味道。想必已经成功突破道先天第四境洞玄境。 “何时动手?”叶朔问。 “后天。就定在这个时间,若是无雨,我会负责将人劫出来。有雨则,行动取消。届时,你以办案为由,为我掩护。还有风铃巷是必须经过的路段。那个巷子有中都最出名的胭脂铺,是吴阳家的产业,若想万无一失,必须有他协助。” “他不会听我的。”叶朔道。 顾惊梦冷声道:“那就想办法让他听你的。总之,他不能死,对我们日后行动有大用。” …… 中都城外的洞窟内,地鸟等七八人,都聚集在此。 天煞吴阳,和地煞何酋各自站在两旁。 叶朔走进洞窟后,将令牌掏了出来。 地鸟等几个普通人,纷纷叩拜。 吴阳站在一旁,咯吱窝夹着一本书,低头修理着指甲。 何酋抱着膀子,面向地鸟等人,一眼不发。两人都直接无视他。 叶朔将令牌收了起来道:“殿主有令,三日后有行动。” 吴阳吹了吹指甲上的灰尘道:“什么行动?殿主为什么不亲自宣布行动计划?该不会是你胡说八道吧?” 叶朔看着吴阳道:“无名教的规矩,见令牌如同见殿主。若有人对我不敬,便是对殿主不敬。” “拿着鸡毛当令箭,你还真当自己是左使!”吴阳道:“我跟随的可是殿主,不是一块令牌,我自从入教,还没收到什么具体任务。” 这些日子以来,都是叶朔负责教内事务。不过每次就是走走过场,吴阳没将他当回事,以往他不在意,可现在顾惊梦摆明了不会来,可这次行动必须要吴阳打掩护。 地鸟道:“天煞首领,我们进教时可发过誓,一切以殿主为尊,见令牌如见殿主。话可不能这么说。” “咋,还轮的到你教训我?”吴阳冷眼看着地鸟。 “属下不敢。”地鸟道。 对于地鸟来说,顾惊梦无疑是他们的大救星,不仅花银子救济,还许下子女若是有武道根骨,可以安排他们学习武道。在大秦还有比这更好的事吗。 他们本来就是农民,这天大的好处落在眼前,如何不为顾惊梦效死力。 更何况,顾惊梦的实力,他们虽说没怎么亲眼见过,但地煞那可是实打实的高手(对他们城外的农民而言)。却对她言听记从,可见其实力非同一般。 何酋站在一旁没说话。吴阳不是第一次挑衅手持令牌的叶朔,他处于对顾惊梦的效忠,不会出来嘲讽挑衅,但更不会出来帮忙。看戏就是他现在的态度。 顾惊梦搞的这个无名教,或许是一时心血来潮。但叶朔根本对这些没兴趣,更对左使这位置没兴趣。 准确的说,他对权利,没兴趣。不过三天后确实有大任务,吴阳这边必须出力。 叶朔上前一步。 吴阳靠着石柱,抢先开口道:“想让我听你调遣,除非殿主亲自到场交代。否则,免谈。”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我也没兴趣对你发号施令。”叶朔道:“但是,三天后人任务是殿主亲自交代。事关重大,需要你配合。这样吧,我们比剑,你赢,我将这令牌给你,从此退出无名教,我赢,你按我说的做。” “哈哈哈,就你还想挑战我。我知道你现在进入了入微境,是二境武道。但我也不是以前的吴阳。你以为就你一个人进步了吗?”吴阳道:“我现在是入微后期,你刚刚入微。真是狂妄。” 叶朔不想和他做无畏的口舌之争,直接将令牌扔给一旁的何酋道:“我输了,将令牌送个他,我死了就说我是被野兽给咬了。” 他的意思很明确,输了是自找的,死了也不管外人的事。 吴阳这才提起了兴趣,他早就想教训叶朔了,无奈,一直没机会,现在对方主动要求,无论打伤还是打死,都不是他的问题,无疑是个出气的好机会。 “你……来真的?”吴阳两眼放光。 叶朔点点头。 “那好,既然你找死,那就别怪我掌下无情了。”吴阳两眼放光,迅速摆好架势。 叶朔距离他十步站定,缓缓拔出自己的剑。 灰影一闪,吴阳整个人气势瞬间拔高。脚下一错,顿时朝叶朔扑了过来。 他双掌若穿针走线,身法娇若游龙。 一旁的何酋抱着膀子站在一旁看着两人。吴阳一出手,先将书本扔了出去,故意影响叶朔的视线,打乱叶朔的节奏。 虽然吴阳一贯如此,依旧有些瞧他不起。相比起来,叶朔可以说的上更加光明磊落。 叶朔的身法很快,剑更快。 “乒……” 叶朔的剑发出一阵轻吟。吴阳一掌拍在叶朔的剑身上,身体迅速上去。 右手掌带着强大的真气波动,轰想叶朔的胸口。 叶朔一剑不成,回剑防守,就这样。两人掌来剑往,周围空气发出一连串爆炸声。 【最近可能质量不怎么好,我在思考如何将三条支线串联起来】 第 134 章 赢 吴阳毕竟是入微后期,比叶朔高出了两个小境界,加上他的《翻云手》,集威力和灵动于一身,更适合贴身。 叶朔刚刚试探的一剑被对方震开,依然失去了先机。 这是他人生第一次和超过自己两个小境界的人比武。 吴阳一出手,便让他感受到巨大压力。他一掌接一掌,渐渐将叶朔逼迫的连连后退。 叶朔心下大惊,在这种绵密的掌风下,他感觉自己纵然有厉害的剑法,却不能施展。 危机关头,叶朔双腿一拉,身形一晃,整个人如同一片漂浮不定的落叶。 这是叶朔第一次使用《烟罗步》。 如今叶朔已经练到了第二身形。 吴阳瞬间感觉叶朔瞬间变了,就像一条滑不溜手的鱼,连续两记角度刁钻的翻云手被对方险之又险的避过。 一旁的地煞何酋,看着场面上的战斗,一开始漫不经心,此刻瞬间将目光聚焦在叶朔身上。神情凝重。 初次使用烟罗步于实战,叶朔并没有任何生涩之感,联续几个腾挪,险之又险,有恰到好处。他借着身法快速和吴阳拉开距离。 身体没了翻云掌的贴身笼罩,浑身一轻,随后长剑若虹。 吴阳错失良机,虽是遗憾但此刻已经想不了这么多了。 连绵不绝的掌影,好似挥毫泼墨,一开,一合,一翻,一探之间,将叶朔笼罩其中。 叶朔找到自己的出剑节奏,全是挥剑,那一个使用剑法的酣畅之感,再次充满他的胸膛。 两人正面的交手,当真让下面地鸟等人目瞪口呆。 吴阳虽然是个二世祖,但其本事实力并不差,不然也不会在监察司行走招募武校中取得七胜的战绩。 等叶朔正式展开剑势,何酋凝重的表情,渐渐多了几分震惊。 吴阳的实力他是知道的。如今他也进入微后期。 不过他比吴阳更快,如今只差临门一脚,便能进入道先天第三境感知境。 并且他也是用剑的,此刻叶朔的剑势,虽然因为其境界不高,没有剑气弥漫,势不可挡。但却深得清风拂山岗的精粹。 吴阳掌法虽猛,但每一掌却都被他那看似轻飘飘的一剑化解。 若是普通入微初期的剑修,别提被吴阳抢占先机,就算是吴阳让他几招,此刻也早已经被吴阳掀翻在地。 叶朔不仅渐渐占据了主动。反而有逼得吴阳手忙脚乱之势。 下面的地鸟看不出什么,但吴阳却是深切体会到了叶朔的难缠。 对方虽然真气不如他,但那剑灵动异常,每当他想贴近对方,但那柄黑黝黝的剑,便会如同羚羊挂角般刺来。让他不得不收掌防守。 不知不觉间,两人交手了三十余回合。 吴阳脸色从一开始的自信,此刻变得阴沉似水。本以为很容易就能取胜,这会儿,缠斗这么久,本就极其丢面儿。若是再输给对方,何酋如何看他? 他额头一挤,双手交叠于胸前,往下一按,瞬时间,地面生出一股旋风。猛的往叶朔身上拍去。 “轰隆隆……” 一连串的闷响声传来。好似无数滚木雷石,从高山上砸了过来。 叶朔只觉得空气都变得有些燥热。 这一招正是翻云手中的龙卷。也是他目前所掌握的威力最大的一招。 这种大范围无差别攻击,叶朔的身法没什么用处。 洞窟的油灯仿佛在这一击之下,也剧烈晃动的厉害。 叶朔沉肩。 “唰” 好似有一道霹雳,一道亮光凭空而来。 这一剑,没有任何花俏,很真很正,穿过狂暴的掌风劲气。 “噗!” 叶朔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擦了擦嘴角血迹看着吴阳道:“我赢了。” 黑黝黝且有些残破缺口的剑,有些丑陋,却一动不动的架在吴阳的脖子上。 满场人都盯着吴阳。 他又气又尴尬,脸色很不好看。众目睽睽之下自然也不好抵赖。 吴阳盯着叶朔,愣了半响后道:“我输了。” 叶朔收剑,体力翻江倒海般的难受,但如今知道咬牙坚持。 “你输的不冤。” 何酋看了吴阳一眼,默默地将叶朔递给她的东西还给叶朔。 直到此刻叶朔才算对自己实力有个客观认识,以他对剑法的掌握,入微中期无压力。想要胜入微后期只能选择两败俱伤。当然面对入微后期境界的超强武者,如何酋这样的他依旧没任何机会,除非是同一境界。 吴阳将地上的书捡了起来道:“说吧,要我办什么事?” “你家在风铃巷开了一间胭脂铺。” “没错。但这和任务有什么关系,我的事不想牵扯到我父亲。”吴阳一脸警惕的盯着叶朔。 “胭脂铺每到节日,都会有折扣吧!” 吴阳一头雾水,搞不清这和任务有什么关系。 “三天后的戌时,你家铺子做些折扣活动,最好明天就散布这些消息。” “这和任务有什么关系?”吴阳道:“还有折扣活动可是很花钱的。铺子是我老爹经营,他未必会听我的。” “三天后是祈雨节,你家铺子不做折扣活动,别家也会跟进。你的任务就是说服你爹办折扣活动,吸引的人越多越好。”叶朔道:“具体任务由殿主执行,别的我也不能告诉你,至于银子花销的事,只有你宣传到位,你爹自然亏不了。” 祈雨节也算是大秦传下来的节日,如今秋天已过,来年春耕若是无雨便会大大影响农户生机。为了来年有个好收成,大秦还没建国之时,各地城邦都会举办隆重的祈雨仪式。 久而久之,便有了这么一个秋尽祈雨的活动,渐渐演化成大秦特有的祈雨节。 从城外回来后,叶朔没有回露丝租的院子,而是到了舅舅的果铺。 他这些虽然很忙,但每隔一周都会来看望戚大富。 依旧是老三样,酒,卤肉和一些猪耳朵。他只得自己的舅舅喜欢这玩意,所以每次回来,都会切上几两。 油灯的照射下,一老一少坐在桌子前,喝着酒。 “这些日子,办案可还顺利?” 叶朔点点头,沉默了会儿道:“舅舅,我听说最近涨租子了?” 戚大富道:“张大户才提的。问我话,我还没回?这家伙,涨租子,还问我们意见,我们敢有意见?简直就是脱裤子放屁。” 叶朔给戚大富满了一杯道:“这地方,挨着河,又背光,太阳少。对身体不好。” 戚大富愣了下道:“那你有什么好去处。咱们爷俩儿一起。” 第 135 章 哪里走 “中都城外十里的瞎子坡,有个朱家庄,哪儿光线好,马上要入冬了。多晒晒太阳,对身体总是好的。”叶朔道。 “我这一把脆骨头,可走不动山路。”戚大富,夹了一片猪耳朵放进嘴里。 “我在哪儿有朋友能照应你。他每日会到中都做流摊小买卖。” “你是不是,最近得罪人了?”戚大富道。 他虽然没练过武,但心思通透,叶朔冷不丁提起这查,明显有避祸的意思。 叶朔点点头:“你知道的,我不能和你一块儿走,你在中都我实在不放心。” 气氛瞬间变得沉闷起来。 戚大富连续吃了几块肉,又喝了一大口酒道:“行,那便听你的。你现在好歹算是官了。莫说官场尔虞我诈,这世间,谁没几个朋友,那个又没几个对手。我留在这儿,一是你二哥的遗物,一是为了能让你来中都有个落脚地儿。” 说完,戚大富笑道道:“我还没对张大户说过硬话咧!这次既然要走,我非得指着他吧鼻子说,扒皮张,你涨租子,爷爷我不同意。哈哈,想想都舒坦。” “瞎子坡距离中都不远,我会时常来看你,而且我那朋友每天都会倒中都做小买卖。你若有事,让他传于我。” 一晃,他和自己舅舅在中都呆了好几年了。 戚大富最后那几句话,看似说的豪气。但他知道自己舅舅为人。胆小,不善交际,通透。只怕见到张大户,即便是不再租张大户的铺子,也不敢指着对方的鼻子骂。 他舅舅就是这么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人物。可他再如何渺小,依旧是那个小时候让他骑在脖子上,在街上乱逛,给他带各种小吃、小玩意的舅舅。 一个体弱且不能练武的男人,在大秦这个遍地武者的世界里,在中都这个卧虎藏龙的地方,靠一间果铺,谋一份差事,可以想象,经历了多少白眼,唾骂。 平静的中都,渐渐微起波澜。 叶朔每天必做的修炼完成后,便独自一人坐在河边,看着天上的月亮。他背靠这河边的柳树,独自一个人喝着酒。 他想着自己一路道中都,不知不觉间变得罪了陈牧。记得第一次见面是因为他在中都正气武道馆赢了高鼎,导致喜欢高鼎的陈盼盼带着他哥像给他一个教训,本来这事就到此结束,结果应征成了厉飞彤的行走。而陈牧又处处针对厉飞彤。 他从来不是给自己增添麻烦的人,但结果一直遇到麻烦。 三天后便是劫持封迪日子。南陵城大屠杀,目前活着的人就只有顾惊梦和他以及封迪。 下水道只有小孩能通过,封迪当时就是成人,他如何逃过屠杀,这是他和顾惊梦必须搞清楚的。 劫持军部的人。还是在中都。这种事普通人想都不敢想。 但他和顾惊梦必须做。 第二天,叶朔便联系到了地鸟,夜晚出城的时候,叶朔护送戚大富和地鸟一起到了瞎子坡的朱家庄。 十里地对一个武者来说根本不是事。 朱家庄不大,就十三户人家。拢共三十一口人,俱都姓朱。 这会儿,地鸟已经安排好了戚大富。 叶朔将地鸟叫了出来,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递给地鸟. 地鸟感觉摆手道:“大人,这……我不能要。” “朱大哥,你别叫我大人。私底下直接唤我名字就成。”叶朔道:“这些银子权当我舅舅的宿住费。” …… 凤舞天下楼内,顾惊梦刚将身上的黑衣换了下来。外面便响起了敲门声。 打开门后,舒止水看着地上的黑色夜行衣道:“你越来越频繁了。” “除此呐?”顾惊梦一边收拾衣服,一边问道。 “她似乎知道了你在外面的事。” “没想过能瞒住她。”顾惊梦道。 …… 戌时,天空半月。 威武坊,狮子巷依旧人流如织。叫卖声此起彼伏。 炒栗子,烤白薯,甜辣饼,过山茶等一些小摊贩,都一如往常的做这自己的生意。 叶朔在地鸟的摊位买了些栗子,坐在角落里吃着。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接着朦胧月色,潜入一个宅院。 叶朔面色一沉,将最后一颗栗子放进自己嘴里。然后向小巷子行去。 不知过了多久。 猛然间,宅子内发出一声尖叫。 “不好了,有刺客潜入。” 这叫声很尖细,明显是个女子。 话音刚落。 平静的狮子巷,猛然间如同煮沸了的会。一股压抑的气氛,瞬间弥漫开来。 “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擅闯军部。” “你,带队堵住南边巷子,你,去找陶大人……” 一时间,一片片身着甲胄的兵士,迅速从威武坊的各个军衙冲了出来。 “戒严……戒严……威武坊暂时管控。” “在哪儿!” “堵住东边大门。” “那边也有。” “分头追。” …… 黑衣人肩膀上扛着一个人,快速冲出狮子巷。 这短短一会儿的功夫,他已经穿过好几个巷子。 一个穿着钢甲二十七八岁的男子紧紧跟在她是身后。男子面若冠玉,但五官出奇的精致。身上的盔甲胸前有一面亮晃晃的镜子。 这镜名约护心镜,非将领不能佩戴。手里拿着一杆亮银色的长枪。一簇红缨飘荡在枪头。 黑影疯狂提速,依旧没能将他甩开。 “哼……,敢擅闯军衙,你跑不掉。”男子吐气开声,咬牙切齿说道。 声音虽然不大,但传的很远。 说完他手中长枪奋力一抛。 银色是流光,仿若闪电,带着刺耳的破空是呼啸而来。 前面的黑色身影,仿佛背后长了眼睛般,一个凌空翻身,躲过了这一枪。 就这翻身的时间,两人距离又拉进不少。 什么时候速度最快,就是双脚立足余地,用真气发力。 空中翻身的动作越多,虽然潇洒,但速度会下降。 大秦轻身功法很多,但只有一门可以称得上是高级轻身秘典,那就是《逍遥游》。这么功法不像叶朔修炼的烟罗步。 烟罗步将身形和步法,适合对战使用,而《逍遥游》没任何用途就是适合跑路。其中特点就是贴地飞行。 据说,一旦练习到大成,非入道境界的宗师,根部抓不住你。名副其实的逍遥江湖。 上架感言 不知不觉就三十万字了,虽然说没几个人看。但还是感谢各位,特别感谢supermassive这位兄弟。 一直以来给我投的推荐票,以及在品论里面指出我书中的不足。 非常感谢。 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脑袋里面乱糟糟的。 总之这本书保底是一百万字。若是成绩不好我可能就在一百多万字完结。 总之希望大家看书能收藏下。 再次感谢supermassive这位兄弟。 第 136 章 骚动 甲胄男子,双腿暴发力极强。身体一纵,站在自己的扔出去的枪上。 这亮银色的钢枪,刚才一击不中,插入青石板一尺有余。 他站在枪的末端,左脚一压,右脚微勾,这枪从地上犁出一道长长沟壑,从地上拔地而起。 同时,左脚一踹。银色钢枪,再次风驰电掣奔向前方的黑色身影。 不中,插入青石板一尺有余。 “轰” 一声闷响。 长枪落空,直接轰倒了一面青石围墙。 这第二枪,再次拉进来他和黑影的距离。 甲胄男子嘴角露出一个冷笑。再次提速。他在心里计算了下,再有一枪,他便能将黑衣人留下。 银色闪电再次来袭。 可他瞬间傻眼了,一个白色的身影,好死不死的从一个巷子内走了出来。 这是一个女子。穿着白色的长袍。披散的长发。 她从巷子内除了,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很安静。 银色闪电,带着凛冽之气,奔向这女子。 若不出意外,被这一枪击中,女子绝对会落得个香消玉殒的下场。 枪已出,非甲胄男子所能控制。 就在这时,他狂奔是身影顿时定住。 因为他那霸气凛冽的一枪,此刻被一只手给牢牢握住。分毫不得寸进。 这手很白,若羊脂白玉,手指纤细而修长,可就是这么一只手,挡住了他霸道无匹的枪。 男子飞身上前。经过这么一耽误前方的黑影,已经进入巷子,再不急起直追,只怕今晚还真就让那个私闯军衙人跑掉了。 他上前后,微微蹙眉,披头、散发、白衣,忽而想起女子的身份。他道:“你是舒止水?” “是。” 舒止水淡然开口,说完,轻轻一挥,银色长枪,发出一阵嗡鸣,瞬间朝着甲胄男子飞了过去。 速度极快,枪头上的红缨,在高速的摩擦崩的笔直。宛若焰火,仿佛要燃烧起来。 甲胄男子瞳孔一缩,右手猛的伸出。亮银色的长枪,牢牢握在手中。 他虽然没有后退半步,但脚下的青石板,轰然开裂。 坚固异常的亮银长枪,微微弯曲复而回弹。发出由大到小一阵翁鸣。 舒止水看似举重若轻的一下,却蕴含这巨大的力道。 甲胄男子道:“刚才一枪,我本意是攻击夜闯军衙的贼子,无意冒犯舒姑娘。今日我有要事在身,改日再向舒姑娘赔罪。” 就这么耽搁了会儿,黑衣人早就跑的不见踪影。但黑衣人依旧在他的感知里,若是再耽搁一会儿,只怕今晚真让黑衣人逃之夭夭了。 说完他掣着长枪,运力于腿,向着巷子追去。 舒止水身影一动,挡在巷口。 “听闻右武卫程将军,在中都有一杆红缨索心魂的称号,我想请教。” 甲胄男子一愣,接着脸色迅速变化,他沉声开口道:“今日军衙有贼子闯入,我势必捉拿,舒姑娘这会阻挠,莫非那潜入的贼子和你有关系不成?” 舒止水在中都名头不小,又是凤舞天下楼的人,当时对方莫名其妙从一旁过道走了出来,身形和黑衣人重叠,导致他一枪被对方挡住。 开始他无暇多想,以为只是凑巧。现在她执意纠缠,不免有所怀疑。 舒止水没有说话,一把剑忽而便到了他的身前。 这一剑来的异常突兀,似天边之云,很轻,又似落日晚霞,来的很艳。 这是惊艳的一剑。 剑未到,甲胄男子却被无所不在的剑气包围。 …… 另一边,叶朔扛着一个人,快步在巷子穿梭着。 后面十几个披坚执锐的军卒,跟在他后面狂追。 最前面那人,挎着一把马刀。身形快若疾风。远远的将后面军卒甩在身后。 “前面的人,站住……” “你们是饭桶吗?这么慢,还不抄近路,将人拦住。” …… 叶朔刚出巷子,一个个长戟便架在他的脖子上。 后面那个挎着腰刀的,眉毛淡到看不见的男子,离开从后面将他的路堵住。 淡眉男子看着叶朔呵问道:“说,你问什么要跑?” “我无意和军部的人扯上关系,自然要跑。”叶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扛着一个人,跑了好几条街,进进出出钻了十几个巷子,也颇为劳累。 “你扛着的这人是什么人?”淡眉男子道:“还有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狮子巷?” “我是监察司行走,出现在狮子巷,自然是为了抓犯人。” 叶朔掏出监察司的腰牌,又指了指,躺在地上已经昏迷的一个男子道。 “地上这人,你们可认识?”淡眉男子道。 一众执戟的军卒,全都连连摇头。 淡眉男子也不认识地面上昏倒的男子,他自幼在威武坊没对面前这人很陌生。 “王头怎么办?”一个拿着长戟青年男子道。 他们之所以拿不定主意,是因为对方虽说是个小小行走,但监察司的人他们不想得罪。 军部和监察司历来不合,每次都是有上面的人进行调停。 久而久之便形成了现在这种互不干涉的局面。这也是监察司和军部形成的特有默契。 这点从威武坊的哨塔便能看出,只要威武坊有动静,基本都是军部的人自己解决。别人插不上手。包括监察司。 今日有人夜闯军衙,这事,明显不能这么算了。 不管刚刚擅闯军衙的是不是面前这个入微境小行走,态度一定不能软。不然他没办法和上面人交代。 淡眉男子道:“先带到军衙牢房关起来。” 一群人一拥而上。 “头而,那地上这人怎么办?” “一并带走。” ………… “卖糖炒栗咯……不甜不要钱,三十文钱一斤!” 一个挑着担子的男子,边走边吆喝,没有引起任何的人注意。 一晃时间到了巳时。 威武坊的军衙内,陈牧的父亲陈广,看着面前的单膝跪地的两个披甲男子道:“人抓道了吗?我进宫一会儿,就出来这么一档子事,你们是吃干饭的吗?” 地上单膝跪地的青年,手中拄着一杆亮银长枪,不过,此刻长枪上的红缨已经消失不见。 他旁边一人是个三十余岁的男子,下巴饿嘴唇都有短且密的胡须。他道:“下面来报,抓到一个嫌疑人。不过……” 陈广怒道:“不过什么?我没耐性,听你结巴!” “抓着的是一个监察司的行走。” 陈广面色一沉,一字一句道:“监……察……司!” 手持银枪的程正齐道:“我怀疑和凤舞天下楼有关?夜闯军衙的黑衣人,快被我追上是,楼中的舒止水出来和我打了一场,中都之人都知道她平日基本不出楼,所以,她出现的很蹊跷。” “凤舞天下楼,也参合进来了?” 第 137 章 落子 陈广眉头紧锁。 军方和监察司不合,若是夜闯军衙的是监察司的人,倒也在情理之中。 凤舞天下楼从来没参合监察司和军方的事。楼主除了偶尔进宫,并没有任何蛛丝马迹表面凤舞天下楼插手两方事物。 陈广沉默了会儿开口道:“凤舞天下楼舒止水插手之事,先不要张扬,那女人不好惹。监察司的那个小行走,给他胆子也不敢擅闯军衙。别让他死了,先扣着。” 程正齐,和另一个将领道:“是。” 就在这时,外面跑进来一个军卒,他进到屋子,单膝跪地道:“禀报,军衙的唐风将军不见了。别的都没少。” “唐风消失了?”陈广错愕了会儿,开口问道:“正齐,你觉得那个黑衣人有没有可能是唐风?” “啊!”程正齐愣了会儿道:“他好好的呆在府衙,又没人限制他的自由,为何要要翻墙出去,属下想不通。” “但他可是四境武者,就这么被人劫持不知道反抗,也不合常理。”旁边那个男子问道。 陈广道:“唐风的事,暂时放一放,那个监察司的行走,倒是一枚好棋子。” …… 军衙昏暗的地牢内,到处都散发着恶臭。 一股股浓烈的尿骚味,屎臭味,简直让人呼吸不畅。 叶朔被关在北面的一间牢房内,四周全是坚硬的青色石头,地上随便铺子稻草。 他被带进的时候,发现这个地下牢房并不大,但只要关着人的地方,其环境都和他一样。 如同被圈养的猪。 他的双腿双脚并未上镣铐。以他如今的实力,下了地牢,根本没人担心会从这儿逃跑。毕竟一个入微境武者,军部也没将他当回事。 环境着实恶劣,叶朔根本静不下心来打坐修炼。 他背后的墙壁上有个通风窗口。他一开始不习惯,直接将头对准那那块巴掌大小的通风口,只为了呼吸外面相对清新的空气。 他进过大理寺的监牢,经过监察司的监牢,也进过府衙的监牢。但唯独军衙的监牢,环境最是恶劣。 不知不觉过了三天。 第一天,叶朔终于将头从那个通风口那了下来。一来太累。二来,牢房的空气也不是不能忍受。 第二天,他终于在牢房内睡了一觉。 第三天,他终于可以坐在牢房安心打坐。 人就是这么奇怪,只有不死,总能去适应怎么活 …… 叶朔被抓的这三天,除了每天有人送一次饭,根本没人审问他。想来军部的人,也知道他这个入微境小虾米,没胆子夜闯军衙。并且已经知道夜闯军衙的另有其人。 他确实没有夜闯军衙,他只是在狮子巷抓了一个罪犯。军方会怎么对他,现在已经不是他所能控制的。 就是不知顾惊梦如今怎么样了?有没有脱身?还有封迪。 这次他们两个小虾米,策划这么久,从大秦实权部门之一的军方劫人,后果已经不是他们所能考虑的了。 第四天,监牢的房门终于打开了。 只见一个只穿着胸甲,手里拿着银色长枪的男子走了进来。 他面如冠玉,五官有几分精致,显得有些清秀。若是去悦香坊,一定是无数女人梦寐以求的玉面小郎君。 他正是陈广手下的裨将,程正齐。 “你为何会出现在狮子巷?”程正齐开门见山。 “抓人。” “啥时候监察司的手能伸到军方地盘了?”程正齐言语不善。 “为何不能,监察司掌管天下刑律。”叶朔道。 “你真不知道?” “知道什么?” “我不管你是不是装傻,但若是监察司不来人,你就一辈子呆在这里吧。”程正齐道:“我知道潜入军衙的人不是你,一个小小行走,也没这胆子和实力。但这儿是军衙地牢,不需要证据。也不会讲证据。还有若是我猜测不错,你和那个黑衣人是一伙的,一个劫持人,一个负责转移视线,但唐风是军方的人,除了军方没人能对他下手。你觉得监察司会为了你这个小虾米,和军部撕破脸吗?人最蠢的就是没有自知之明。看不清自己的斤两。” 唐风就是封迪吧!希望顾惊梦成功了,叶朔想着。 中都监察司内,都护萧令和副都护单劲松两个人正谈这事。 相比起萧令,单劲松更显的儒雅。如不是副都护身份,很容易把他和文人雅士,联系在一起。 单劲松道:“陈广那边没有单独通知我们,却先将消息散布出来。明显就是等着打我们脸。” “军方自成一体,我们的人,打破默契,到人家地盘抓人,对方抓着不放,让我们难堪,也在情理之中。”萧令喝了口茶道:“那个被抓的行走我认识,办案能力很强,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实力太低,资质也低。” 单劲松一愣道:“看来你已经有所决断了。” “我绝不决断没用,这次军方发难,有些事已经不是个人的事。等消息吧。” “厉飞彤已经在外面跪了一整天了。”单劲松道。 萧令拍了拍额头道:“明明就是一个适合相夫教子的女子,非跑到监察司。” 说我他开口道:“来人。” 话音刚落,侧门打开,一个书办走了过来。 “大人你有什么吩咐?” “她还没走?” 书办摇摇头。 “你给她找个软些的垫子,还有被子。晚上风大。” 书办退了出去。 单劲松道:“大家都知你严肃,但你连见她一面都不敢,不是你刚毅,而是你心软。” “陈牧成天骚扰她,我何尝不知,我就是想她知难而退。” 单劲松道:“她若不是司徒,只怕陈牧会更霸道。” “陈牧,他不敢。”萧令此言一出,顿时那股威严的气势,无形中便爆发出来。 单劲松一愣。监察司一百多号司徒,但女司徒少的可怜。厉飞彤自然而然受但不少人关注,包括他在内。萧令此言一出,他想去过往,陈牧只敢当面说些下流话恶心厉飞彤,但从没见他对厉飞彤动手动脚。 难道她警告过陈牧? 这才那边将抓了监察司行走的事,捅了出来,没有暗中解决,明显是他们自己放出的消息。 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就好比两个棋手,黑方已经落子,就看监察司怎么办。 【上架了,章节要收费,这是每个作者必须走的路,谁都想赚钱,谁也都想省钱。这是矛盾,也是人性。作者只希望,不差那点烟钱的朋友,能订阅支持下。经济社会,有利益才有产出,希望大家理解。谢谢】 第 138 章 她,已为人妇 屋子外面,厉飞彤跪在地上。整整一天,她都没有动一下。 自得知叶朔被军方抓住后,她第一时间跑来监察司总部,找到了萧令。 中都监察司和军方的默契,监察司不得在军方地盘抓人,军方不会在别的地方阻挠监察司办案,这些她有所耳闻,但忘记告诉叶朔。 得到消息后,她便一直自责。因为自己忘记提醒,这才导致叶朔去狮子巷被抓。 天色渐暗,监察司总司萧令门前的那个身影,柔弱而坚强。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她知道平日萧令对他没好脸色,且一直强调绩效,但人确是一个好人。她在中都也就认识这一个有能量的大人物。 他们这边在等消息。 有的人也在等消息。 大理寺内,周少游和欧萝两人正谈着这件事。 周少游问道:“你是军方的人,那边是陈广个人决定,还是一起决议,将这事给捅开?” “我是边缘人物。”欧萝道:“里面的蝇营狗苟我不想,也没兴趣过问。” “本来监察司的行走,去那边抓人,虽说打破了两者的默契,手伸过了界,但于理于法都没问题。军方不管是杀了那个小行走,还是还是放了,亦或者和监察司私底下达成某种交易,都无可厚非。上面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次抓人后,既不杀,也不放,却将消息放出了。虽说只是一个行走,但好歹是监察司的人,若监察司无动于衷,面子上肯定过不去,我估计这次两边的几十年默契或许会就此打破。” “上一次,军方和监察司的明争暗斗,我记得死了好几个先天六境的冲灵境高手。”欧萝道:“都是大秦的人才,还是那种只差一步就可以入道的武道高手。又是何苦。” “帝王心术,就是平衡两字,两方一直这么井水不犯河水,才不正常。”周少游道:“山雨欲来风满楼,不知这次又有谁会成为棋子,或者弃子。” 就这这时,外面响起了吵闹声。 “姑娘,这儿是大理寺,你不能乱闯啊。” “大理寺怎么了,大理寺就不是说理的地方吗?将姓周的叫出来,本姑娘有事问他。” “大人正在里面谈事,你别乱闯……喂喂!” 露丝正准备一脚踹开房门,门先一步打开。 周少游看着外面拦截的两个大理寺人员道:“你们下去吧。” 露丝气呼呼看着周少游道:“大理寺是不是将道理的地方?” 周少游一脸无奈,应道:“是,你不会跑大理寺就为了和我讲道理?” 一旁的欧萝端起茶杯喝着茶。 “监察司抓凶手,是不是天经地义?” “是。” “有人抓了监察司人的,你这么大的官,还是不是该管?” “我……这是哪儿跟哪儿啊。”周少游道:“你别瞎胡闹,回去和你姐呆在一块,好生照看她。” 露丝道:“叶朔被军方的人抓了。” 周少游一愣道:“叶朔!这人是谁?” 欧萝道:“就是那个送他们到中都的人?” 周少游这才想起来,看露丝这气冲冲的样子,莫非军部抓的那个行走就是那小子。不过这小子只有两节武道根骨,监察司的行走怎么说也得是先天境界吧?这怎么回事? 军方发出的消息是抓了一个行走,具体是谁没有明说。他这些日子一直在有心塔利亚的事,得知此事后也根本没做任何联想。 露丝道:“不错,就是那个救过我命的人。他前些日子成了行走,我还和他一道破过案。这种好人被军方抓了,你难道不该管吗?” “等等。”欧萝似乎发现什么,开口道:“你说你前些日子,夜不归宿,是和他一起办案?” “有什么问题?”露丝道;“我亲手抓的不法之徒,十好几个。” 欧萝愣了下,不再说话。 露丝看着周少游咄咄逼人的问道:“实话说,你帮不帮忙?” “我……”周少游,一直以来的潇洒儒雅的样子不见了。 军方抓的人,散布消息出来,明显就是对着监察司,大理寺虽然是大秦最高是司法机构,和监察司走的比较近,但实际要对上面那位九五至尊负责,一举一动就代表上面那位的意思。 别的事还好,这事,上面那位不发话,他能怎么办?带着大理寺全体去军方抢人?想想都不现实。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露丝。周少游陷入沉思。 本来这事他打算先静观其变,如今看来得进宫一趟了。 欧萝冷不丁道:“她来中都时,是处子之身。” 周少游一愣,神情凝重:“你想说什么?” “如今她已为人妇。” 女人到底是了解女人。 这事她早就知道了,不过露丝本来就不怎么服他管教,从十二宫出来后,其拳脚功夫精进极快,加上其身份,也不想和她闹得太僵。所以没怎么管露丝的事。 周少游本来也就拜托她训练露丝,期望露丝能进入十二宫,完事后除了偶尔露丝心血来潮找她练,基本没在过问她武道身的事。 已为人妇这句话,看似平常,在周少游心里,却是掀起来惊涛骇浪。 他又不是傻子,就露丝刚才那样,如何不明白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恭喜你了。”欧萝淡淡讽刺一句后,便起身离开。 “你去哪儿?” “让你好好静静。” “等等。”周少游道:“杨永歌,杨永歌你见过的,你觉得他怎么样?” 欧萝毫不犹豫道:“很好,彬彬有礼,出身不错,天赋也好。” “我也觉的那年青人不错。”周少游道。 这些日子,杨永歌时常串门,他见过几次其评价很高。 周少游道:“你说,若是我撮合露丝和杨永歌,能让她悬崖勒马吗?” “嘭。”欧萝一拳砸在旁边的门上。 这一拳,动了真火,那个没被露丝踢坏的门,在她怒极一拳之下,直接成了一个窟窿。 欧萝眼睛微眯盯着周少游,一字一句道:“你老了,也糊涂了。” 眼看欧萝要再次离开,周少游身形一动,拦在她面前。 第 139 章 他的剑很重,很沉 周少游道:“别走,我有些乱。想和你商量商量。” 看着一向沉稳老练,潇洒不凡,卓尔不群的周少游,如今惊慌失措,惶惶不安的样子,欧萝也有些不忍。 有些人,一直固有的观念被打碎,就会是这样子。 露丝、叶朔、杨永歌。这三个人,无疑,杨永歌最像周少游,也更符合他心中的期望。 若是大秦任何一人,将叶朔和杨永歌放在一起比较,都是更喜欢杨永歌,周少游自然也不例外。 欧萝叹了口气,重新坐回原来的椅子。 “别乱安排了,不然她会恨你。”欧萝道:“杨永歌明如今一颗心就在塔利亚身上。我瞧的出来,露丝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可我不甘啊。总有中心爱的东西被贱卖的感觉。”周少游道。 “他们能一路无恙到中都,还得多亏叶朔。不然夜秋城只怕就过不了。” 欧萝对于夜秋城发生的事,早有耳闻。 作为除害的叶朔,也是周少游将他的命案,调到大理寺消的案。他自然明白。 欧萝道:“有些事,上天早就注定好了。比如你,我,和那个如今远在异国的她。” 说完她接着道:“你看不上他,是因为他的武道根骨?” 周少游叹道:“谁不希望自己的女婿是人种龙凤。我到底还是个俗人。” “他没你想象的那么差,他的剑很沉,很重。” …… 天色渐晚,多年不曾进皇宫的周少游再一次进入皇宫。 凤舞天下楼内,顾惊梦来到舒止水的屋子。 后者,正在抚琴。一声声琴音,很干很涩。 这也是顾惊梦所不了解的,楼内擅长琴技的不好。好听的曲子也不少。或高山流水,空谷悠鸣,或铿锵有力,铁蹄峥峥。 但这些顾惊梦从没听她弹,她但凡抚琴,必然是这干涩的怪曲。 “有事?”舒止水看着窗外,手上动作不停。开口问道。 “那天是你?” “是我。” “为什么。” “你初入四境,不是程正齐的对手。” 顾惊梦没说话。 “你心乱了。”舒止水道。 “是你的琴乱。”顾惊梦说完,便离开了。 她来此就为了道谢,虽然她一个字没说。 不过舒止水说的没错,她的心确实有些乱。 这次劫持人的计划是她一手安排,包括叶朔的掩护。 不论是叶朔和她有没有被抓,都在他计划之类。 她是凤舞天下楼的人,叶朔是监察司的人。她且不说,监察司的人军方定然不会放过。 挑动监察司和军方矛盾也正是她的计划之一。这也是她让叶朔进入监察司目的。 其实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叶朔会被抓。一个入微境在军方势力范围,一旦被惊动,想逃出威武巷无异于痴人说梦。其实若不是舒止水,她可能也被抓了。 这她也有准备。封迪已经被转移,就算抓了她,看在凤舞天下楼的面子,军方也不会为难她。没有罪证,楼主一定会强势。 不过随着时间推移,事情发酵,她也有些不安。 她以为自己会问心无愧,但如今叶朔被抓,军方放出信息,明显把叶朔当成了筹码。 现在她知道有些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也不难,就是欺心难。 中都她能相信的人不多。叶朔就是一个,两个人在中都没什么能量,叶朔能实力以及能量很小,但毕竟是和她都是南陵人。 这次军方这么强硬,说不定,根本不会管封迪,而是会拿叶朔大作文章。 第二天,午后。秋日的阳光不烈。一个穿着粗木麻衣的老者,正在院子内锄草。 小小的庭院,绿意盎然。只有草,没有任何花,青色一片。 就在这时,一个小黄门来的院子。 “钟老,有消息。” 老者接过小黄门递过来的小纸条。缓缓展开。 上面没有任何字,空白一片。 老者沉思了会儿,叫了一声,来人。 一个身着墨鱼服的男子走了过来。 “将这东西,交给萧令。” “是。” 监察司总部,萧令和单劲松看着手里的纸条一头雾水。 他们等了一天一夜的消息,终于来了。没想到这消息没任何消息。 “钟老是什么意思?”单劲松问道。 萧令拿着手里的纸条,沉思半响,忽然恍悟道:“我懂了。” 单劲松不解的看着他。 “意思就是钟老不会过问,不会插手。” “不应该吧!在监察司和军部的立场上,钟老从没有退让过,这次让我们算了?” 萧令道:“他不插手,就是让我们插手,出任何事,他兜着。” “这……解释有些牵强吧。”单劲松道。 “你跟着钟老的时间短。”萧令道:“你可还记得刚才来人送消息时,说的什么话吗?” “就是说钟老让我把消息送给你??。” “原话是什么?” 单劲松思考了会儿,道:“他说,钟老让我将纸条放在兜里。交给你们。” “兜里的意思就是,出了事他兜着。”萧令道。 整整两天他们终于等来想消息。 萧令打开房门,看着一脸憔悴的厉飞彤叹了口气道:“起来吧。回去好好休息。” “都护大人答应救叶朔了吗?” “我啥时候说过不救。”萧令道:“别说叶朔是我监察司的行走,就是监察司文办被军方的人拿了,一样要讨要回来。” “真的。”厉飞彤大喜过望。她猛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冷不防,脚下一软,跌倒在第。 她跪了两天两夜,就为了这个消息。 叶朔这个行走,虽然挂在监察司,但严格来说只能算个帮手。这也是厉飞彤所担心人。 一个行走,这么个小人物,他真怕监察司觉得没有价值放弃。好在萧令没让她失望。 萧令看着厉飞彤道:“以后别犯傻了。一跪就是两天,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受了多大的冤屈。有些事,看着是小事,但对上面的人来说就是大事。你去将所有司徒都叫过来。我有事吩咐。” 就在萧令接触到纸条的时候,陈广也得到消息。 和萧令的一样,也是一张空白的纸条。 看着这张空白的纸条,陈广嘴角勾出一抹冷酷的笑。 他这次扣着监察司的人,说有理也有理,说无礼也算的上无礼,但总归达到目的。 秋风萧瑟,宜杀人。 【四个订阅,两个盗版。呜呜呜呜呜呜】 请假一天。 请假一天,回来的晚,心里有些沉闷,对不住大家! 我说过会写到一百万,一定会,这点大家放心! 第 140 章 群英荟萃(3000字) 在萧令的召集下,监察司,所有司徒,带着各自的行走,浩浩汤汤前往威武坊。 不大一会儿,威武坊,连同附近的兰桂坊、玉带坊等几个坊市的行人都被疏散干净。 萧令看着空荡荡的监察司,发出一声感慨。 “多少年了,监察司今儿个终于清静。” 一旁的单劲松道:“记得上一次还是十几年前,我们俩儿当时还是监察司的小喽啰。时间过的真快,当时那么同僚都被调到大秦各地有当都护的,也有当都司的。可就我们俩留了下来。” 萧令从自己腰旁,将一尾小鱼配饰解了下来。放到桌上。 监察司等级分明,司徒和行走用的是腰牌,都护及以上,用是的墨色鱼符。 鱼符就是监察司身,都护极其以上的身份证明。 都护的一尾鱼符,都尉是两尾,最高的都统是金色鱼符。 单劲松也感慨道:“还记得我们初入监察司问过最傻的问题是什么吗?” “如何能不记得。”萧令唏嘘道:“当时我们见到都护身上的鱼符,问老上司,监察司掌管大秦刑律,本该威严,为何会用锦鲤样式作为信物?” 单劲松接道:“老上司直接说,下的崽儿多。” 想到这儿,两人顿时哈哈大笑。 单劲松说完,从背后将一把剑拿了出来。递给萧令。 萧令接过这把剑后,仔细抚摸着。好似多年不见的老朋友。 他感慨道:“五年前,我输给一剑洛水寻秋风的赵青灵,自觉无脸见人,将自己的剑扔了。我知道是你捡起保管,一直没讨要。如今看来还是得靠他啊。” “是你太固执了。”单劲松道:“大秦天下,风华绝代的女子何其之多。这天下若论个第一,是男是女?年纪大了看开点。收起你对女人的偏见。” “是啊。一晃就过三十多年。”萧令道:“现在还得靠这个老伙计。” 萧令平日从不带剑,中都人很少知道,其实他是剑客,他的剑胜过他的拳。 单劲松道:“多年不握剑,只怕会退步的厉害。” “哈哈哈,剑修,修的不是剑,而是心,我手持此剑,敢问苍天。走了。” 说罢,他踏步走出屋子。 单劲松不是剑修,他不太理解修剑。但这一刻的萧令,仿佛年轻了几岁。总算是好事。 剑是什么?是锐意进取,而不偏。是高山流水,而不晦。 萧令多年不握剑,但握着剑的那一刻,那种如鱼在水,酣畅如意的感觉,便涌遍全身。 门外厉飞彤看到萧令出来后道:“都护我也去?” “你黑眼圈都出来了,需要休息。” 厉飞彤没说话,但萧令走一步她跟一步。 萧令顿时头大,他道:“这不是出去喝酒,是打架,我若不测,你安能幸存?你这小女子,忒不懂事。” 厉飞彤依旧没说话,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萧令无奈,将自己的剑抛给她。 “帮我拿着。”他道。 厉飞彤知道他的意思,她没拿在手里,而是抱在怀里。 这是古礼。古代剑客游历天下,都会带一个剑童。名,抱剑童。 凡是决斗,不论输赢,只伤剑主,不害剑童。 时至今日,这些古礼,除了决斗的剑礼还在流行,有一些渐渐被淘汰了。 不过武道高手中,这个规矩一直遵守着。 萧令此举就是为了护厉飞彤。 此刻威武坊附近几个坊,不管是大路还是小巷,都静悄悄的。 酒楼,店铺都挂上了打烊的牌子。 萧令背着手,走在前面,厉飞彤抱着剑走在他的身后。 监察司距离威武坊很远,一个在中市,,一个在北市。相隔百余坊。 两人看似走的慢,实则速度极快。 威武坊,狮子巷。一身钢甲,背挂披风。手握腰刀的陈广,站在路中央。 他身量颇高,驻刀而立,那股威风凛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便不自觉的散发出来。让人心惊的同时,不敢直视。 此刻,一个军卒,端着一碗酒,跑到陈广面前。将酒递了出去。 陈广喝了碗酒,问道:“什么时辰了?” “酉时,一刻。”军卒道:“大人,要不进去歇歇,监察司只怕不会来人了。” 他刚说完,陈广忽然微微抬头道:“来了,那股讨厌的气味。” 前方的街道空荡荡,没半个人影。过了好一会儿,一个中等身材,体型厚实的男子,出现在街道对面。男子身后,跟着一个女子,抱剑的女子。 萧令百步之外站定,开口道:“这么大阵仗?” “军方……人多。”陈牧冷眼看着萧令,咬着字道。 他话音刚落,四面八方顿时涌现出无数黑影。 一个个墨鱼服,迅速站在萧令身后。 萧令道:“老上司说我们监察司崽多,但和军方一比,还真是小巫见大巫啊。你们退下吧,这又不是比人多。” 无数墨鱼服迅速行动,几个呼吸迅速隐没在街头巷尾,好似从没来过。 陈广手一抬,他身后无数军卒,迅速后退。 “我还以为这次来的会是一剑山开陶长明。亦或者姓冯的,没想到会是你。” “收到消息的是我,自然是我来。你又何尝不是。”萧令道。 “看来这个世界不自量力,且愚蠢的人可真多。”陈广眉头一扬道:“上一次,悦香坊,你的伤好了吗?” “这一次,我带了剑。”萧令手一伸。 厉飞彤将剑递给萧令。 “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陈广道:“几年前,你比剑输给了一个丫头片子。自此一剑洛水寻秋风的女子,一夜成名。就你这给别人当垫脚石的剑,就不要拿出来现了。” 他话音刚落。蓦然间,四周忽然刮起一阵风。 这风来的很是怪异,没有任何征兆。 满地的树叶,纹丝不动,但那呜呜低鸣的风声,却异常绵长。 陈广眉头忽的一压,牙骨一咬,猛的抬头向空气中抓去。 “轰……” 一声闷响。怪异的风顿时停了。 他的手掌微微有血迹渗出。 就在这时,一个清爽是声音响起。 “他剑的是垫脚石,你的刀又何尝不是。” 话音刚落,一个青色的身影,翩然落在街道一旁的屋脊上。 这人明明是一个女子,但偏偏是一头齐肩短发。用一根青色发带系在脑后。 她个头中等偏上,面庞白皙,且五官分明,正因为如此,更显的她的脸很小。 不仅如此,脸庞的线条也有些硬朗。但一双眼睛,却画龙点睛般冲淡了那一丝刚硬。 她正是一剑洛水寻秋风的赵青灵。 人如其名,英姿飒爽的同时,落落而立,浑身充满灵气。 这女子明显来者不善。 陈广目光犀利如刀,一个萧令他不放在眼里,但加上这个赵青灵,他没有任何胜算。 他看着屋脊上女子到:“赵青灵,你一江湖人,也要插手朝廷事?” “什么是江湖事?什么是朝堂事?既无江湖,又何来朝堂,既无朝堂,天下何处不江湖。”赵青灵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持剑问道。 就在这时,一个阴恻恻的沙哑声音响起。 “朝堂事,是他们之间的事。江湖事,是你我之间的事。” 不知何时,赵青灵对面的屋脊上,出现了一个黑色身影。 她身着黑袍,脸上带着一个黑色面具。 虽然她声音沙哑,且带着面具,但消瘦是身材,白的没有丝毫血色的细长手指,已极胸前的隆起,无疑就是一个女子。 赵青灵看着对面的黑影:“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收了江湖追杀令,你逃不掉。” “口气这么大。”赵青灵道:“当心,我把你这又黑又丑的面具扒下来,让你的样子,曝光在光天化日之下。” “可你为何一直南下?” 这黑影,不是别人,真是一剑夏雨雪中的夏雨雪。 她还有另一个外号,茫茫天地一点黑。 她是杀手,也是剑修。 别的杀手,杀人在黑夜,她杀人只在白天。特别是雪地。 蓦然间,只听两声闷响。 街道两旁顿时砂石飞溅。一股强大的杀气弥散开来。他们一左一右和陈广站在一起。 两人都是全幅盔甲,厚重的盔甲,如同两团黑云压在当场,场面的气氛更加沉重。 左边那人,身材较矮,但更为厚实。手中拿着一柄黑黝黝的大锤子。 一般使这种兵器的都是力大无穷之辈。为了发挥自己优势,特地打造。 大秦的武道一剑涵盖最广,也不知他从哪儿找来的锤法秘典。不过看着架势,就算没有锤法秘典,单单是胡乱挥舞,也是霸道无匹,锤前莫敢挡者。 这个正是中都军部十郎将,和陈广齐名的赵彪。 “嘭” 一声闷响。 此人将锤子从肩膀上拿了下来,这巨锤,如同一个铁疙瘩,重重砸在青石板上。断地面下陷一指有余。很是骇人。 持捶男子道:“大秦朝堂之事,江湖人,江湖来,江湖去。若不退,小心彪爷的锤子。” 最右边那个一身盔甲的男子手中拿着一个长长的马槊。长着浓密的络腮胡。眉毛连在一起,奔突的面颊,一脸横肉。双眼一瞪,自有一股睥睨不可一世的气概。 他也是中都十郎将之一的邹晋鹏。 军方一下派来两人,场面平衡瞬间被打破。本来一个赵青灵出现,看似意有所指,明眼人都看得出了,她是站在萧令这边的。 但黑衣的夏雨雪,明显会缠住她。 【好困】 第 141 章 看天 就在一场大战即将爆发之时。 隔壁街的一个瞭望塔楼里,顾惊梦和舒止水并肩而立。 狮子巷陆陆续续出来的人,都是五境高手,这一场龙争虎斗,他们根本差不上手。 顾惊梦自语道:“越来越热闹了。” 他话音刚落,街道一边儿又走来一个身影。 腰系流行带,头戴四方平定巾。整个人儒雅的同时有带着方方正正的刚毅之气。 若是读书入,观其气度,当是君子也。但这人手里握着一把剑。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大理寺少卿周少游。 看到周少游的一瞬间,不仅监察司的人大吃一惊。就连那些夏雨雪和赵青灵两个江湖人也不例外。 陈广看着周少游顿时神情紧绷。若说赵青灵等人是年青一代赫赫有名之辈,那周少游则是和他同时代的高手。声明远播。 以前他都没看出周少游的深浅,如今亦然。 无疑,相比起赵青灵,夏雨雪等人。周少游谁最难对付的。 “怎么,大理寺的人也要插手这件事?” 陈广看着周少游,如同一只等着强大对手的孤狼,眼神中的阴戾和凶狠毫不掩饰。 “虽然我不喜欢凑热闹,但今儿我不得不来。”周少游道:“还有,别误会,我这次不代表任何人??,就代表我自己。看,我连大理寺腰牌和衣服都穿。” 一听这说,陈广稍微放心了些。周少游是真人,真人不会说假话,也不屑说假话。 陈广道:“今日你踏入此地,知道代表什么吗?” “所以我身为大理寺少卿,不是来劝架的,而是来打架的。”周少游道:“其实,监察司,和军方,无非就是为了面子。但我不同,若是陈将军同意将你抓的人,交给我,我保证即刻离开。你看如何?” 陈广声音冷哼一声:“进了我军方地牢的监察司的人,你觉得他还能活着离开吗?” “看来是没得谈了?” 陈广忽的拍手。 两个军卒忽然上去,他们拖着一个人。 这人头上戴着一个黑色的头套。一路上划出猩红血迹。 两个军卒将头套扒了下来。 现场众人大吃一惊。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叶朔。此刻他满脸鲜血,脖子上一道深深伤口,血娟娟往外冒。 陈广道:“听说大理寺有一医道神手,就算是断气之人,也能起死回生。这小子,脖子气脉和血脉被断,不知这回,你们大理寺能不能重现奇迹。” 萧令看到叶朔的一瞬间,整个人瞬间不好了,这明显就是打脸监察司。 他指着陈广骂道:“姓陈的,你不守规矩。” “锵”一声轻吟,长剑出鞘,周围空气瞬间变得炙热起来。 当先拔剑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周少游。 多年不出剑的周少游,在今天拔出了自己的剑。 他作为大理寺少卿,以往出现啊众人面前的形象,就是刚正不阿。但极少有人知道,他但凡拔剑,必有人亡。 他看到叶朔的一瞬间,想到的不是别的而是露丝。 这真带着一具尸体回去,他根本不敢想象露丝的反应。尽管他看不上叶朔,但总归是露丝喜欢的人。总归算是半个自家人。 今天他真的想杀人。 紧跟在他身后的是萧令。手腕一抖,剑鞘直接炸裂,一汪青碧,破长空。 赵青灵动了,一身黑的夏雨雪也动了。 塔楼里顾惊梦看着躺在地上的尸体,心里说不出的平静。 但总用一种悲凉的情绪,萦绕在她的心头,久久不散。 说不出这种悲凉的情绪,从何而来。因为他们都是来自南陵城?亦或者,他是叶逸的弟弟? 白衣长发如同幽灵般的舒止水道:“没想到,他竟然能将大理寺的人也拖进来。” 顾惊梦动了,纵身一跃,飞下塔楼。 “何去?” “杀人。”短短两个字,寒彻无比。 就在塔楼对面,一个打烊的酒楼上,一男子坐在窗外,自酌自饮。 这人穿着朴素,一声素衣。正是当初进入十二宫之初,找到叶朔慕大人。 一旁的耿教习,如同仆人般,站在一旁伺候。 “大秦的剑修,还真有两下子。”他喃喃自语。 …… 时间过的飞快。 距离中都威武巷,狮子坊的大战,已经过去了五天。 中都大大小小的茶馆,酒楼,对于这次大战,几乎成了闲暇之时的谈资。 各种小道消息,加谣言,真真假假,如同一场信息风暴在中都疯狂席卷。 此刻,一个路边的茶馆。 两个赤着膀子的粗汉,正在谈论此事。 左边那人,肩膀上搭着一条粗毛巾,看着对面的光头汉子道:“王光头,几天前的狮子巷,你听了多少消息。” “现在,中都上上下下,都在谈论此事。我知道的多了去了。” “没想到,几年前离开中都的赵青灵这小娘皮,尽然会再次来到中都。还和监察司萧令一起对军方发难。”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现在都在传,她是萧都护的私生女,不然的话,当初年纪轻轻的赵青灵,如何能战胜成名多日的萧都护。”光头王道:“在这江湖上混,最重要的是什么?当然是名气。萧都护是故意在比剑时候输给她,好让她扬名。” “有道理。要不是老子遇难,她估计一直会寻找她的秋风,也不会来中都。” “不过,最让人意外的是,大理寺少卿周大人,也参与了那场战斗。大理寺何等地位,没想到也会参与那档子事。” “这算啥,连凤舞天下楼的人也插手了。最后据说中都军方的十大郎将,来了五个。当真是前所未有。” “铁面君子周少游,当真是名不虚传,以一敌三,当真是厉害。” “大秦几大实权机构的人同时发难,这次军方输的不冤枉。” …… 大理寺,最里面的一间屋子内,一个被缠成粽子的人,躺在床上。 带着面纱,一头金色女子,正在屋子外面熬夜。 一身黄袍的刁槐人,正在外面煮东西。 周少游迈步走近院子问道:“怎么样了?有没有救活的可能?” “看天。”刁槐人将一个药材放进锅内道:“辛亏我早年游历各国,学了缝合之术。脖子上的气管和血管都接上了。这也就是在大秦,有封血凝脉之术,否则即使用缝合之术也回天乏力。” 第 142 章 死而复生 周少游叹了口气道:“若能救活,你的大名估计又会再次想遍天下。不过看起来难啊。” 刁槐人道:“你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那丫头气消了就好了。” 就在这时,大理寺一个小厮一路小跑过来:“大人,贾佬来了。” 刁槐人道:“该来的也来了。” 周少游前几天入宫没有任何收获,依然选择出手。 大理石一直代表是的上面那位势力,周少游的出现,虽然开场说自己代表个人,但其他人信吗?军方会怎么想?上面那位又会怎么想? 贾佬身为大理寺卿,多年不管事,这次登门,显然是为这事而来。 “知道了。你先好好去招待贾佬,我马上就来。” 大理寺后衙客厅内,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者,身着藏青色袍子,安然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两个核桃,不挺的转动着。 他身材消瘦,但骨架很大,以至于显得清癯。 虽然年事以高,但他鹤发童颜,精神矍铄。脸上没有一丝老人斑,下巴上的花白的胡须也打理的很整齐。胡须不密,根根钢针。 不久,周少游便来到厅堂。他对着老者深深一拜道:“大理寺少卿,周少游拜见大人。” “坐吧。” 贾佬道:“你前几天有些冲动了。” “属下知错。”周少游道。 “大理寺不是你的大理寺,也不是我的大理寺,而是上面那位的大理寺。你贸然出手,军方那边会怎么想?你可考虑过后果?” 周少游没说话。 贾佬接着道:“这次监察司,就只派了萧令一人,而军方派来五人,知道问什么?” “难道?”周少游微微动容。 “是的。本来这档子事,是朝廷事,是监察司和军方的事,萧令和陈广死一个也就是了,结果,你参合进来,江湖中人参合进来。还有凤舞天下楼也参合进来。你们是赢了,军方会甘心?” 周少游愣了愣,一开始他还疑惑,一开始是陈广一人,最后派了两员大将,最后混战时有派了两人。最后连凤舞天下楼的的阁主也出面。 若不是他们这些‘意外’,威武坊狮子巷就只有萧令和陈广。 从始至终,监察司没派过任何一个高手。全靠他们这些‘意外’赢了那场混战。 贾佬道:“这几年军方一直压着火气,监察司那边在中都没什么动作,但别的地方,清扫了军方不少势力。也就中都看起来尚且平静。现在你们这些‘意外’出现,必然会加剧军方的反弹。” “属下孟浪了。不过,人总归是人,不是战车,不是器物。”周少游道。 听了萧令的话,贾佬也长叹一口气,他道:“是啊,人终归是人,有思想,没谁会安心当一个棋子。不过,你的名号铁面君子是上面那位封的,你可知道,这其中之重。” 周少游道:“欲戴贵冠,必受其重。属下知道,当这贵冠从我头上拿掉之时,就是我丧命之日。” 本来是欲戴王冠,为了避嫌避免僭越,他将王冠改成贵冠。 贾佬道:“上面那位虽然封你为铁面君子,可他要的却不是将仁义礼智信的君子,而是唯命是从的臣子。你是这样,我也亦然。经过此事,你这贵冠,只怕会越来越轻。” 帽子轻了会怎样?很简单,会掉。同时也预示着他的脑袋会掉。 贾佬问道道:“军部这次受挫,天池之南只怕会再生异动。你救的那人,与你何益?与国何益?就为了一个入微境界,还是只有二节武道根骨的人,他是有坚壁清野之才,还是有剑靖天下之武。值得吗?” 周少游道:“单为他,不值,但这天下,要君王,要君子,要剑客,更需要一个个平凡的人。他,总归是抓作恶之人,本身并无过错。” 贾佬长叹一声迈步走了出去,轻轻吟唱道:“芸芸众生何所似,悠悠天下剑有知,但求四海升平日,可怜庸人自扰之。” 这次谈话,时间进行的不长。但贾佬最后两句对他这事做出了评价。 所求不过四海升平,所怜不过庸人自扰。 “但求四海升平日,可怜庸人自扰之。”周少游默默念着这两句话,最后无奈的摇摇头。 说白了,他们两人所站的角度不同。 监察司左边的屋子内,露丝抱着酒坛,大口大口的喝着。 她千杯不醉,怎么喝都面无表情。但一双眸子越喝越红。 一旁蒙嘉齐很是头大。 这几天一直他被露丝揪着耳朵拽到监察司喝酒。他本就不擅长喝酒,结果露丝威逼之下,只得往嘴里灌。 和喝醉了就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睡醒后发现露丝还在接着喝。 她不吃,不喝,不睡,光喝酒。 屋子里摆满了空空如也的酒坛。 一开始他还安慰露丝,现在却有些怕了。 本来以他的身份,根本进不了大理寺。但架不住露丝的疯狂。 周少游知道这件事,对她打击很大。对她在监察司的胡闹,并未多说什么。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 周少游看着满屋子的空酒坛,几乎无处落脚。 “喝了多少酒?”周少游问道。 刚刚酒醒的蒙嘉齐,感觉站了起来,退到一旁,唯唯诺诺道:“这个,就搬空了一个酒窖。” 面对这个大理寺少卿,在狮子巷力站三名军方郎将的男人,纵容是一身儒雅,但蒙嘉齐依旧有些露怯。 “你下去吧。”周少游对蒙嘉齐道。 蒙嘉齐点点头,拔腿便跑。他好几天没休息好了。再这样下去,只怕半条命都得搁在这里。 “砰!” 一声闷响。顾惊梦五指用力,捏爆了手里的酒坛。寒声道:“回来。” 刚走到门口的蒙嘉齐,腿肚子一颤。他犹豫这看了看周少游,又看了看露丝。见周少游没说话。立刻打了个哈哈,他道:“这个,大姐大心情不好。我在这儿开导开导她。” 说完,又坐回自己的凳子。脸上的笑简直比哭还难看。 周少游道:“全大理寺的酒,被你一个人喝光了。只用了五天。” 露丝没说话。 “该做的,能做的我都做了。你若是再不吃饭不休息,我就断酒。” 露丝将手中酒坛砸在门上,沙哑道:“若他死了,我就闯军衙,杀了陈广那个狗贼。” “杀陈广,就你?”周少游。 “那你当初为什么不杀了那个狗贼?” 这时刁槐人走进屋子道:“大人当时被对方三个高手缠着,能杀两人,已经是极限,你若不好好休息。只怕他醒了。你却到下去了。” 露丝一愣,顿时花开月明:“真活了?” 第 143 章 正式面谈 刁槐人嘴角情不自禁浮现笑意。 这是他医道生涯的第二次奇迹。他为自己感到骄傲,也为露丝感到高兴。 “咻” 破空声传来。 众人一愣,发现桌子后面的露丝,已经不见踪影。 空气中还回荡这一句话。 “老刁,你真是好样的。我露丝欠你一条命,以后你不管是婚丧嫁娶,还是杀人越货,对我说。保准给你完成。” 除了露丝,蒙嘉齐也冲出屋子。 就连周少游也是感慨万分,他感激的看着刁槐人,深深弯腰行了一礼。 开口道:“自识君来,无予地位,无予财帛。但先生助我良多。少游惶恐,不知怎生感谢。” “有人爱财,贪之不尽,有人爱财,取生活所需。有人惜位,争节节高升。有人惜位,恐留万世骂名。少游兄真君子也。真君子不畏小人,不患真友。我就一江湖闲人。当不得少游兄此大礼。” 屋子里,叶朔浑身打满绷带泡在药桶内。只有一个眼睛和嘴巴露在外面。 蒙嘉齐和露丝,两人兴冲冲的进了屋子围着木桶打量了。 露丝看见那双熟悉的眼睛,控制不住的哈哈大笑,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出来。 叶朔开口道:“我……还没死?”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直觉的嗓子火辣辣的痛。同时声音也很虚,沙哑低沉。 一旁熬药的塔利亚赶紧倒:“你先不要说话,你脖子给利器割开,缝合没多久。万不可说话。” 叶朔也是恍若隔世。思绪渐渐跑到六天前。 在那个昏暗的牢房内,他一连呆了好几天。都平安无事。 但在第五天的时候,看到了陈牧。 对方恨他入骨,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他就像一个沙袋一样,在那个屋子里被陈牧虐待的生不如死。 他还清醒的时候记得,自己肋骨尽数断了。然后昏死过去。想到脖子上的伤口,显然是陈牧不放心补了剑。 其实他能活活过来,刁槐人居功至伟,同样他修炼的《大道章》也出力不小。 大道章生生不息,就算是他没了呼吸,一直维持着他的心脉。他能这么快醒来。就是大道章的缘故。 正常人若是受了他这样的伤,基本没人会救,但他偏偏碰到了刁槐人这样一个在当世看来‘离经叛道’的御医。并且还有成功案例,一切只能说是天意。 由于叶朔需要修养,露丝和蒙嘉齐没敢多打扰。 露丝紧绷的神经放松后,顿时感觉到困意。她主动赶走了蒙嘉齐,回到自己的住处呼呼大睡。 一晃,又过了一个月。 厉飞彤此刻正和自己娘,坐在厅堂里吃饭。 她娘道:“你最近一副恍恍惚惚,心神不宁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事。” “是不是陈牧又欺负你哪?” 厉飞彤摇摇头。 “那你为什么不是少了放盐,就是少了放醋。”厉母起身回厨房掰了些盐巴,放进汤内,用汤匙搅了搅。 厉飞彤现在一闭眼,脑子里就是叶朔浑身鲜血,脖子开裂的画面。她一直自责,是自己没告诉叶朔,监察司和军方的矛盾以及默契,导致叶朔被军方的人抓住。 当是叶朔被周少游抢走,他是知道的。 中都有一个出名的狱医刁槐人,就在监察司,并且有关这人的传说和事迹,她也有所耳闻。 她一直祈祷,刁槐人能再次重现奇迹。但脖子那种伤口,却让她没多少信心。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厉母前去开门。只见背着双手的周槐人,站在门外。 “你是?”厉母问道。 “我是中都监察司都护。有事找你闺女。” “是都护大人啊,快请进。我们正在吃饭,都护大人若不嫌弃,我去添双筷子。” 萧令没吃饭,将厉飞彤单独叫了出来。简简单单说了三个字。 “他活了。” “当真。” 萧令脸一沉道:“我是胡乱说话的人吗。据我得到的消息,这次大理寺周少游出手,是因为一个女子。” “我知道,是露丝,以前帮我办过案。和大理寺走的很近。” “你知道便好。” 萧令轻轻点了下,话没说破。 女人的心思极为细腻,厉飞彤有何尝不知。 凤舞天下楼内,顾惊梦站在听字阁阁主屋门前。 屋内琴音了了,一首完美的曲子,一个个美妙的音符从屋子内流淌出来。 闻听此音,不在天上,而在人间。 这曲子,轻吟叮咚,似乎一条小溪,奔流在山林,一路有小桥流水,有鸟语花香,久闻之下,仿若天变高了,树变绿了,心变宽了。 自然而然,烦恼去了,人变得如此贴近自然,平静安详。 凤舞天下楼内,只有两人,时常弹琴。 一者舒止水,琴声杂乱,但她似乎弹得不是琴曲。因为世界上没有一首曲子,如此难听。 一者听字阁阁主。他的琴音,不追仙气氤氲,不追袅袅梵音,而追人间烟火,家园安定。 顾惊梦只道屋内之人,一曲弹玩,这才敲门。 这楼子内,他认识的人不多,尊敬的人也不多。以前是一位楼主,往后会加上一位,听字阁阁主。 以琴识人,她从琴声认识了里面的人。一个平凡且快活的人。 她真想敲门声响起。 屋内声音却传了出来。 “是顾惊梦吧。我知你来意。我只是尊楼主命令行事,无须多礼。等你舞冠加身,小老儿定为了演奏一曲。哈哈哈,回吧,回吧。” “多谢阁主当日出手相救。惊梦不胜感激。” 当日,听字阁阁主,在她出手,没带刀,没带剑,就带着一把琴。 回到屋子后,舒止水走了进来。 她看着顾惊梦道:“他活了。” “脖子被刺,现在真活了?” “刚刚他到楼下传话,要见你。”舒止水道。 “鬼医果然名不虚传。”顾惊梦走到窗边,抬眼望去,宽阔的街道人流如织,但早以不见那个身影。 叶朔到凤舞天下楼后,再次回到了,大理寺。 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顾惊梦,其中原因,自然是最关心封迪的事。这也是他和顾惊梦此次行动的目的。 到了监察司,叶朔便被周少游叫进里屋。 说起来,这是他和周少游的第二次见面。 他进来后,还没说话,周少游便将一个重磅炸弹丢了过来。 周少游安然坐在椅子上,大量着叶朔,最后无奈的摇摇头。 他叹了口气道:“你和露丝的事,我知道了。” 【求收藏,求推荐票。谢谢大家。均定9,涨了一点点,谢谢大家】 第 144 章 流言又起 叶朔一愣,但并无意外,为什么周少游待露丝和塔利亚这么好,他心中隐隐有猜测,但这事并不好言明。 他没说话,周少游接着道:“我是露丝和塔利亚的父亲,亲生父亲。” 叶朔闭了闭眼,长呼一口气。 该来的,终究会来。 周少游见叶朔这个样子,略微有些诧异:“你不惊讶?” “露丝和塔利亚第一次来大秦,大秦大理寺少卿,却第一时间将其接走。供其庭院,仆妇。塔利亚我没见过真容,但露丝长的和你有三分神似。”叶朔道:“我想,你看到露丝的第一眼,就已经认准两人身份,大半也是这个缘故。” 周少游沉默的会儿,然后点点头。 “他们带着的那封信,也是我拿的,我怕他们一时间接受不了。” “周大人,即是父女,总归要相认的。” “当年她娘回罗斯国,才放现有身孕。是我对不起他们母女。过往之事,不提也罢。”周少游道:“实话说,露丝虽然有些任性,但你真不是她良配。” 叶朔站在原地,不知如何开口。 他思绪飘忽,脑袋也有些沉沉的。 若是周少游让他娶她怎么办?可是他来大秦有自己的使命。这条路注定九死一生。娶她岂不是害她。他自认识她,从没有过任何想法,包括进入十二宫。 但这个世界上的事,有时候,就是这么让人猝不及防。 规划的人生再完美,也可能因为一句话,一个人,而走上岔路。再想按照以往的轨迹前进,已然是不可能。 “她是任性有火爆的性子。注定会闯出很多祸端。你不具备保护他的能力。”周少游道:“不妨实话告诉你,相比起你,我更中意,杨永歌。” “杨兄和我在十二宫认识,他温文尔雅,性子平衡,却深藏侠气。武道天资也好,确实非我能比。” “说说吧,你打算怎么办?”周少游直接将问题抛给他。 叶朔顿时措手不及。 他不问这话还好,他怎么说,叶朔大半也会怎么办。毕竟对方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实力,都非他能比拟。 现在皮球踢给他,若说是娶露丝,可对方刚才已经言明,更喜欢杨永歌。若说不娶,岂不成了薄情寡义的负心人。 真这样,别说周少游,他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但若是真娶露丝,自己能给她幸福吗?大秦是武者天下,是将实力的地方。自己能用剑,护她一世周全吗? 若是有的选,以大秦只辽阔,或隐居塞外,或狩猎深林,都不是问题。但她不是耐得住寂寞的性子。而他也不可能终老山林。为了南陵城十几万血债,他先后死了两位兄长,他除了报仇,没有退路。 叶朔自幼经历人间大苦,亲人一个一个离他而去。一件件事,铸就了他坚毅果决的性子。现在他却犹豫了。 周少游并没有催促他给答案。端起茶杯,撩了撩茶盖,慢慢喝着。 沉默了好半响,叶朔抱拳低头道:“若是大人觉得我不合适,我保证日后尽量避开露丝。” 话一出口,叶朔瞬间觉得屋子里的气氛变了。 一开始有些压抑,现在他甚至不用看周少游的表情,也知道对方的很愤怒。 因为他感觉自己已经被对方剑气锁定,浑身上下仿佛都被细小的钢针刺着。 “嘭。” 一声轻响,打破了屋子的死寂。 周少游手中的茶杯应声而碎。 但是滚烫的茶水并未散去,而是在半空中凝成一把剑。这剑左右晃动,仿佛要挣脱某种束缚,撕毁一切。 最终,这把茶水凝聚的剑,重新化作水滴,啪的一声落在地上。 “这就是你的态度吗?”周少游沉着脸道:“一开始我还觉得你除了根骨差,至少还算是爷们。现在看来不过一薄情寡义之人。” 叶朔抱着拳,弯腰低头,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开口。 “我告诉你,我能让你死而复生,也可以让你生而复死。”周少游道:“我虽然号称铁面君子,但你若敢对不起她,我会让你看看什么是铁面小人。” 说完,他接着道:“桌子上的信拿着,找你觉得适合的机会,给她。滚吧。” 周少游挥挥袍子,进了内屋。明显对他的回答非常不满。 叶朔不是巧舌如簧之辈,也不会说什么,爱她一辈子,一定用命保护她之类的空话。 他长呼一口气。虽然他个性坚毅,但在周少游面前说出那翻话,依旧倍感压力。 武道高手的威压,除非亲身感受,不然真不知其中厉害。那种感觉,连自身真气运转都极其迟钝,如同待宰羔羊。 低阶武者面对武道高手没有丝毫还手之力,这种说法绝非空穴来风。 叶朔将桌上的信拿了起来。 这封信上在字迹,明显不是大秦官方文字,而是一个个歪七扭八的线条。叶朔在大秦边陲呆了不少时间。识得这是罗斯国文字。 经过刚才对话,不用拆开也知道这信的内容。 他将信收了起来。 这次回大理寺本意是感谢周少游,但目前看来也没戏了。叶朔经过打听找到了刁槐人,行了跪礼,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这会儿,露丝依然在睡觉。并未缠着他。 他刚出大理寺,一身教官服的欧萝便把他拦住。 欧萝此人,他在正气武道馆见过一次,知道她以前训练过露丝武技。 “经过欧教官。”叶朔行了一礼后。 欧萝开口道:“他有些迂腐和顽固,别管他说什么,一切按照你们的意愿来,世间多少痴父母,惟愿子女,按照自己意愿行事。但,爱,就是刹那芳华。她为了可是喝了一地窖的酒。” 说完欧萝背着双手离去。 寂寥的背影,在夕阳的余辉下,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显得有些悲凉。 叶朔下意识想到一个词,形单影只。 中都看似一切都恢复平静,但好似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再次掀起波澜。 狮子巷一战,萧令重伤,军方在中都的郎将,十死其二,明显吃了个大亏。 这事本来就这样结束了,军方纵容不甘心,会找麻烦,也会等些日子好好谋划。 结果,因为叶朔复活这事,中都各个茶肆,酒馆又传出针对叶朔的流言蜚语。 在大秦,任何风吹草动,都会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这次也不例外。 【求收藏,求订阅,求推荐。目前均定9。啊啊啊啊啊】 第 145 章 审问封迪 一家酒楼内。 大腹便便的汉子,点了七八个菜,却是动也没动,而是对着旁人侃侃而谈。 “你们知道吗?上次监察司去狮子巷要人这事吗?” “知道啊。那一场大战,连浪迹江湖的一剑洛水寻秋风的赵青灵,和夏雨雪都出现了。当真是轰动啊。可惜这场大战,监察司和军方的人清场了,也就住在附近的人能有幸目睹。奶奶个腿的,我的女神就是赵青灵啊。啥时候能亲自见上一面就好了。” “这你色胚,光盯着美女了。赵青灵岂能瞧上你,普天之下谁不知道她喜欢的是秋风,一剑洛水寻秋风,就是这么来的。省省吧!” “哎哎,你们别打岔。我得到一个劲爆消息。” “什么消息?” “监察司他军方,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可这次,监察司为什么会和军方冲突,你们可知道?” “听说是监察司一个叫叶朔的小行走,跑到军方地盘抓人。军方将人逮住,又这事散布出来,好借机让监察司好看。” “刚刚得到消息,那个被军方抓走的小行走没死。” “没死,怎么可能?进了军衙的监察司的人,还能有活路。不是说被割喉了吗?” “什么割喉,纯属无稽之谈。这是军方碍于面子放出的假消息,也就在脖子上轻轻来了一刀。如今监察司势力大,军方根本不敢彻底得罪监察司。” “军方确实没落了,逮着一个监察司小虾米,都不敢真杀,当真是窝囊啊。” “谁说不是,这次军方在中都的十个郎将,屁都不敢放。” …… 这些小道消息,不知是谁散播出来的,短短几天已经在中都传的沸沸扬扬。 其中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军方连监察司一个小小的行走都不敢杀。 这无疑是把军方,把叶朔架在火上烤。 军方本就这在那场战斗中丢了面子,如今叶朔复活,加上谣言的作用,不就更加证明军方的怯懦吗。 军方会怎么做?为了维护自己的颜面,自然不会放过叶朔。 不知不觉间,叶朔已经卷入了这场两强相斗的权利旋涡。 时间来到晚上。 叶朔依旧在那个小巷子等着。 这些日子他一直防着,陈牧狗急跳墙。 当日陈牧下手割喉,若是发现他没死,必然会找机会出手。 毕竟他亲自操刀下,就算是陈广在军部有些地位,也会压不住军方内部不满。 这个巷子距离正街很近。 大秦,特别是中都,武者众多。只要到正街,就算是陈牧也得掂量掂量。必定指不定那个路人,就有不错的武道修为,出手相助。要知道大秦对于见义勇为之事,可是有真金白银的赏赐的。 时间不长,一身黑衣的顾惊梦从墙上飞了下来。 依旧是那身行头。脸上罩着黑色面巾。 说起来两人相识也不短了,他还没见过她的真容,不过有他特异的鼻子,倒也省去了辨认的烦恼。 “封迪在哪儿,问出什么情况了吗?” 顾惊梦一出现,叶朔便劈头盖脸的问道,可见对这件事的重视。 顾惊梦没理他,盯着他脖子上的黑色布条,看了好一会儿。喃喃道:“真是神奇,连说话声音都没变。” “我在和你谈正事。”叶朔有些不悦。 顾惊梦道:“把你脖子上的布条,取下来。” 叶朔正欲拒绝,见对方那双杀气腾腾的眸子,慢慢移到自己脸上。 叶朔看着她那双好看而又犀利的眸子,无奈的叹看口气,只的取下缠在自己脖子上的黑布。 在街角灯笼的映照下,一条红色印记,如同一条线画在叶朔的脖子上。这线的两边还有黑色印记,明显是缝合的痕迹。 顾惊梦的好奇心终于满足。叶朔再次用黑色的布,将脖子围了起来。 “江湖人称鬼医,当真厉害。”顾惊梦再次感叹道。随后她看着叶朔道:“本来以为军方抓住你,不会动手而是会主动找监察司麻烦,看了我还是小看他们的果决了。这件事,我对不起你。算了,走吧,我们谁被抓住都是一样的结果。” 能让她说对不起,也算是破天荒了。叶朔自从被抓,已经猜到这一切都是她幕后策划,但他能说什么。为了封迪这事,她可是以身犯险。 “去哪儿?”叶朔问。 “你不是要见封迪吗!” 两人再次来到那个熟悉的小院子。 又通过院子进入地下暗道,出了中都。 顾惊梦没有直奔那个无名教每月一次聚集的洞窟。而是来到城北二十里处的一个山涧。 这山涧有一个小瀑布,哗哗的水声,在这个寂静的夜,很是清亮。 两人顺着小溪,又行了一段时间。来到一个被水幕遮挡的石壁钱。 她双手一推,不算厚的石门打开。 里面不算大,一个人被蒙住头,双手双脚被绑在一个巨大的石头上。听见石门声响,立刻叫嚷。 绑他的不是绳子,而是铁链。 铁链不大,但显然也是定制的。以封迪四境的实力根本逃脱不了。 顾惊梦道:“每日都有地鸟的人,过来照看。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弄个帮派了吧。纵容有通天本事,有些事也不能一个人当两个人用。” 这个石屋内,空气干燥,并无污秽,想来地鸟的人,每日都会清扫。 顾惊梦一把将封迪的黑色头罩扯了下来。 左眼带着眼罩的封迪,猛的睁开眼睛。 “你们是什么人,快放开我,知道我是谁吗?我是陈将军手下的裨将。得罪军方,你们的命不想要了吗?” “我审问过几次,没问出什么。你来吧。”顾惊梦道。 叶朔上前看着面前熟悉的脸道:“虽然你改名叫唐风,但我知道你的真名是封迪。” “什么封迪,我名册在军部衙门,堂堂正正的唐风。不认识什么封迪。若还是爷们,解开我穴道,痛痛快快打一场。”他复又望着一声黑衣的顾惊梦骂道:“还有你这不敢见人的臭婊子,公然下毒害我,又将我劫持到此,军方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顾惊梦直接用剑鞘砸在他的胳膊上道:“你现在的命在我手里。嘴巴最好放干净点。” 封迪毫不畏惧,依旧张口骂道:“无胆鼠背,尽会这些下三滥的手段,我草……” 叶朔不想废话,开口道:“封迪,南陵城守将叶弘的家将。南陵城,血流成河,为何你还活着?” 这一声质问,顿时打断了喋喋不休的封迪。 他一愣,随后仰天哈哈笑道:“封你奶奶个腿,南陵城安居乐业,如何有血流成河,你怕不是失心疯了吧!” 第 146 章 绯红再现 “安居乐业?哼,如今南陵,已经不是以前南陵。”叶朔道:“你说你不认识封迪,那你可认识我。” 叶朔说完,将脸凑道封迪眼前。 “可看清了?”叶朔沉声问道。 “你,你是……是……” 封迪颤声说道,忽然间好似想起什么,猛然大叫一声,脑袋疯狂左右摇摆,好似神经错乱一般。 叶朔看着他的反应也是吓了一跳。 顾惊梦道:“什么情况?” 叶朔摇摇头道:“他好像有些事记不起来了。” 眼看封迪要拿头撞后面的石头,为了防止出现意外,两人感觉将他的头扶住。 封迪吼叫了好半天,这才平静下来。 此刻他脸上的神情极其可怖,龇牙咧嘴如同野兽。 他咬着牙道:“我要杀了你们,你们这群蝼蚁,非我族类,必将毁灭。” 叶朔和顾惊梦一愣,他们都没想到从封迪嘴里会冒出这样的话。 紧接着,封迪又发出一声怒吼。 他拼命挥舞手臂,动这双脚。 缠在他身上的铁链,哗啦作响。时而紧绷时而放松。 连接铁链的巨大石头,被他拽着移动了几分。 “我已经封住了他的丹田,没想到他还有如此大力气。”顾惊梦惊讶道。 封迪背后的巨石,高三丈,宽一丈有余。乃是实心的寒石。这重量,已经接近万斤。 封迪气海被封,都能有如此巨大的肉体力量,她无论如何都想不通,他的力量来自何处。 “不行,为了防止他逃离,我得再加一块深水寒石。铁链还得加粗。” 叶朔沉默了会儿道:“封迪,你可还记得阿秀?” 话音刚落,封迪挣扎咆哮的更加厉害。 顾惊梦道:“他的眼睛?” 叶朔抬眼望去,只见封迪仅剩下的一只右眼,忽然变成绯红色的。 这只绯红色眼睛,完全看不到任何眼球,就是一道淡淡的绯红色光芒。 看到这光的一瞬间,叶朔想到夜秋城白衣人城下之战。 当时率先出手的,正是白衣人手下的大个子。他的对手是那个持枪的汉子,当时对方和大个子交手之时,眼睛也有类似淡淡的绯色光芒。 他还记得,大个子浑身气势明显比对方强,实力应该比对方要高出不少,可两人战斗了很长一段时间。完全不符合常理。 现在看来,这个封迪也类似于那个持枪的男子。 叶朔隐隐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但这股不安来自何处,一时间却摸不清头绪。 顾惊梦道:“看来,从他身上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叶朔叹了口气,对方脑子明显不正常。 就在两人打算离开时。 封迪右眼的绯红色光芒渐渐消散。 只见封迪从那种癫狂的状态中,稳定下来,哭泣道:“阿秀死了,武儿也死了。呜呜呜……” 顾惊梦惊诧问道:“你记起来了?” 封迪抽泣道:“我……忘不掉。” 叶朔见他一个四十多岁的大男人,哭的这么伤心,安慰道:“被杀的远不止你妇人和儿子。” “阿秀和武儿都是我亲手杀的。呜呜呜呜……” 叶朔和顾惊梦心下大震。尽然有人亲手杀死自己的亲身骨肉。 封迪哀嚎道:“我控制不住自己。呜呜……” 顾惊梦上前一步问道:“既然清醒了,那一切都好说。当时南陵城屠杀,你为什没被那些金甲士兵杀死?” “这些年,我也一直再问自己这个问题。”封迪停止抽泣,他道:“我唯一能想到的是,他们将我当成了同类。” 他此言一出,叶朔和顾惊梦互相看了彼此一眼。 那些金甲兵士,将他当成了同类。结合他开始说的不是同类,必遭毁灭。两人都猜测,他被某种不是人类的东西操控了。 “我来中都,也是为了找出控制我的东西。”封迪道:“我能感觉到,操控我的东西就走中都。” “这么说来,那些金甲士兵,也是被那股神秘力量所操控。也都不是人,对不对?” 封迪点点头。 叶朔和顾惊梦均都倒吸了口凉气。 他们一直以为,南陵城屠杀是军方某个大佬所为,没想到竟然牵扯这么隐秘之事。 就在这时,封迪再次变得神智不清,嘴里嚎叫不止。 顾惊梦离开将手中的一团布塞进对方嘴了。接着,重新将封迪的头,重新带上黑色头套。 最后,两人有在河谷搬了一些寒石,压在封迪身手的大石头上。 再三确认安全后,两人这才返回。 顾惊梦道:“这事,你怎么看?” “他眼睛的异常,我看到过。” “在哪儿?” “夜秋城。姬夜秋的一个手下,就是如此。”叶朔道:“十二宫我们都去过,那里的世界不简单。我们现在所处的世界也不简单。” “这个世界确实不简单。”顾惊梦道:“可惜,自从大秦横扫天下后,烧毁好多古书典籍。十二宫为什么另成一个世界,恐怕也只有那些入道境界的大人物,才能略知一二。” “封迪说那些屠城的军队不是人,而是由人操控。但就算不是人,身上的明黄盔甲,也是真实的,你有没有调查过,大秦有那些军队有黄金军队?” “查阅过,但大秦军方资料很多保密级别很高,除非渗透内部,不然想要摸清大秦军方的底,根本不可能。恐怕就是上面那位也不能全盘掌握,不然天池之南的叛军,也不会迟迟不能剿灭。” 叶朔道:“至少不是毫无所获,封迪神经错乱,但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他说幕后操作之人,就在中都,所以我们来中都没来错。” 顾惊梦道:“既然选择黄金军屠城,那么这事一定和军部脱不了干系。” 叶朔沉默了会,忽然开口道:“我总有种感觉,姬夜秋手下那个眼中有绯红光芒的人没死。” 接着,他将当日的情况一丝不差的告诉了顾惊梦。 后者哑然道:“一剑击溃一气观几个长老,还轰破城门?那个白衣人当真这么厉害?” 叶朔顿时头大,见她的兴趣完全在白衣人身上,开口道:“别乱想了,那人是女子。” 【不好意思,今天一更了,朋友租房,请我帮忙搬家。对不住大家了。】 第 147 章 军方背锅 顾惊梦一愣,秦人尚武,崇拜强者,理所当然,男子如何???女子又如何? 她一直操心的就是南陵城的事,从没考虑过儿女私情。再者,中都还没有能让她另眼相看的男子。完全不明白叶朔话里的意思。 但她冰雪聪明,纳闷片刻后,瞬间明白过来。 顾惊梦盯着他开口道:“你,很无聊。” 叶朔能感觉到,对方似乎有些愤怒。 若是以往,那双眸子必然寒彻刺骨。但这次,对方的眸子清亮依旧,但很平静。 这是她第一次发怒,面对他时这么平静。 是她绝得对不起他?还是这么叶朔死过一次后,他心中的对他的偏见少了许多?叶朔不知。也没心思深究。 他道:“我们得安排一个人去夜秋城。打听姬夜秋手下那个刺面男子的下落。这人必须机灵。当然这只是我的感觉,具体行动你拿主意。” 他们两人,都不可能离开中都,探查消息,也非叶朔和顾惊梦所长。所以只能另选其人。 “这事,我来安排。”顾惊梦道。 “你打算让谁去?”叶朔道。 “我能用的人不多,无名教的十多个人。数来数去,也就只有吴阳合适。” “但愿你不会用错人。”叶朔道。 回到城里后,叶朔的心思一直放在大秦焚烧书籍这件事上。 大秦还没一统天下时,各种古书典籍,就算是大秦集中精力焚烧,也不可能尽数焚毁,必然漏网之鱼。 但凡真正爱书之人,一定会将书籍藏起来。 或者别的江湖势力,无惧朝廷压力,也可能会收藏一些。 不过这些可能,大都在江湖。中都是朝廷势力,基本不可能有。 随着军方懦弱的谣言,发酵的越来越厉害。一股暗流慢慢涌动起来。 竖日清晨,狮子巷的军部衙门内,正在就谣言之事商议。 最上方坐着一个身着蟒袍锦衣男子。面色黝黑,下巴和嘴唇留着胡须, 年纪约五十余岁,虽然他没穿盔甲。但眉眼那股军武之气很是浓烈。 他坐在军部衙门的上方,底下包括陈广在内的三个郎将,一个个都噤若寒蝉。 他不是别人,正是中都,三武侯之一的忠武侯邹宏图。 人们常常说的封侯拜将,很大原因就是出自军营制度。 大秦军方,裨将一下均为军卒。裨将上面是郎将,然后是领将、最后是将军。 虽然裨将、郎将、领将都是将。但真要深究,只有将军才算是将。 整个大秦郎将数百,大都是先天四境洞玄境的武道高手。 领将几十人,也具是五境藏虚境高手。 而将军只有十人。都是第六境冲灵境武道高手。这个层次,距离入道也仅仅只有一步之遥。 在大秦,能被被封侯的,都是领将、将军这两个层级的人物。要么是有强大的背景,要么是实力超群。 官大一级压死人,在大秦军方体现的更加直接。这也是陈广等如此恭敬的原因。 邹宏图看着底下几人,嗡声问道:“近日中都流言四起,都有所耳闻吧!” 陈广和另外两名郎将都低着头,应了一声。 军方的规矩,可比监察司要严厉的多。上头不管问什么都必须回应。 有些江湖客,这样形容军队内部的规矩。上官就算是问你昨晚有没有和婆娘那啥,也得如实回答。 “碰。”邹宏图猛然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双眉一压道:“既如此,那为何进了军衙的一个监察司行走,现在还能活着。久不征战,你们是不是忘记怎么杀人了啊!” 最后一个啊字,声音陡然拔高。配合邹宏图的气势,军衙上下都是心神巨震。 大厅一片死寂。都沉着脸,一言不发 最糟心的就是陈牧,这次问责,他根本逃不掉主要责任,毕竟人是他关押的,也是他派人杀的。但却没有杀死,想来就是讽刺。 如今那个小杂鱼,境界不高,却累得他如此丢脸。想想心里都是气。早知当初在悦香坊,就将那小子解决了。 邹龙图的目光在众人脸上划过,落在陈广脸上。问道:“陈广,那监察司的行走,是你关押的吧?” 陈广单膝跪地,低头应道:“是属下。” “你的部下,连怎么杀人都不会吗?” 陈广立刻应道:“当日情形,许多人都有目睹,那个叫叶朔的小子,脖子气管被切,已经是个死人。但大理寺的刁槐人,江湖上有鬼医和狱医称号。医道高超,将他救活。属实难料。” “若将他的头砍下来,他还能就活吗?”邹龙图嗡声道:“狮子巷输了就是输了,大理寺和凤舞天下楼的人插手,到也情有可原,但一个监察司的小行走,进了军衙却没死,他现在活着一天,便是打军方一天的脸。你知道吗?” “属下知道。” “当时谁下手杀的人,直接踢出去。我们军方不收留废物。” “不是军方的人。”陈广脸上难看之极,还是开口道:“是我儿陈牧。他和那个行走有私仇,我便将叶朔交给了他。” 一听这话,邹龙图更加气愤。动手杀人的不是军方的人,却要军方背锅丢脸。 军部衙门虽然命令禁止不准外人进入,但谁没有家眷亲属,这事他也不好说什么。 不过这口气他怎么咽得下。 “废物。”邹龙图瞪着眼,看着陈牧骂道。 这句话,虽然只有两个字,但杀伤力却非常大。 当一个上司对你这么说的时候,不仅表示上升无望,而且还是对方讨厌的一类人。 …… 经过这件事,陈牧彻底轻松了。因为监察司,终于将他除名。 这些日子他家也不回,成天流连于悦香坊,花天酒地。 以前他还想着,将厉飞彤赶出监察司。 如今看来,监察司要和军方彻底切割。 就在这时,只听哐啷一声巨响。 屋子的门被一脚踹开。 屋子内两个赤身裸体的女子,顿时发出一声尖叫。 慌忙抱起衣服挡在胸前。 “滚” 陈广大喝一声。他表情很吓人的表情很吓人。那两个女婢,双腿打颤抱着衣服跑了出去。 他双腿一动,整个人如同一道影子般,迅速冲向陈牧。 右手一扬,刹那间,强大的真气,在他手上凝聚。 第 148 章 她并不喜欢他 宽大的袖炮,剧烈鼓荡,屋内空气瞬间凝固。 陈牧脸上毫无惧色,一脸轻松,慢条斯理的整理自己的衣衫。 他了解他父亲,对他这根独苗,根本不可能下重手。这就是他自小骄横的原因。 果然不出他所料,陈广纵容气急,但那只刹那间掌管陈牧命运的手,始终没能落下去。 他咬着牙,冷哼一声,将手甩了下来。 他咬着牙大骂道:“你还有心情鬼混,让你结果的那小子没死,你知不知道?” “没死!谁没死。”陈牧一愣,瞬间恍悟道:“怎么可能没事,我可是。”他在脖子上比了个手势。 “要不要滚回监察司,亲自去看看。”陈广道。 陈牧就算是再自大,现在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虽然他不怎么喜欢他父亲,但陈广多年军武生涯,从不无故放矢。 “他没死,那岂不是打了军方的脸?”陈牧眉头一簇,惊讶道。同时瞬间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陈广气急之下,终于忍不了。一巴掌呼在陈牧脸上。 这一巴掌没用真气,但先天武道高手的手劲何其之大。陈牧直接被打飞。 一嘴的血沫子。不过这种纯武力打击,看着很震撼,但基本影响不大。以先天武者的身体素质,休息一晚就能痊愈。 “现在外面到处都在传,军方连监察司小卒都不敢杀,你说呐。你加入军方成为统领的路断了。”陈广道:“我上升的路,也断了。” “我这就去杀了那小子!”陈牧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 “站住。”陈广道:“现在已经不是你们两人私仇,而是关乎军方,上面自然有命令下来。一切听我吩咐行事,以前你可以不听我的,从现在开始,你必须听我的,不然取你性命的不是监察司,而是军方的人。” …… 此刻,露丝和塔利亚居住的小院内。塔利亚蒙着面纱,正在屋子内忙活着。 她的桌子上,放着一大堆药材。旁边还放着一杆小称。 皮尔将一个大大的药材箱,吃力的搬进屋子。 放好后,皮尔拍拍手,看着塔利亚道:“小姐,你真打算学医?” “嗯。”塔利亚轻轻嗯了一声。 皮尔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 塔利亚没理他,依旧自顾自的忙活着。 他犹豫片刻后,终于鼓足勇气开口道:“小姐,露丝小姐的事你知道吗?” “什么事?” “前些日子,救治叶朔时,露丝小姐喝了很多酒。” “嗯。”塔利亚再次应道。 “露丝小姐似乎很关心叶朔。” “嗯。” “那种关心似乎超越了朋友之间的那种。” “嗯。” 皮尔叹了口气,摇摇头,离开屋子。 他一走,塔利亚不断忙活的手,停了下来。 她叹了口气,缓缓走到窗前。轻轻取下自己的面纱。 这个窗户,对着假山,外面的人看不见,每当她心烦意乱之际,都会走到这儿,让自己的脸透透气。 她伸手摸摸自己的脸,苍白,坚硬,如同冰块。比以往更严重。 这些日子,在刁槐人的指点下,她对大秦医道越来越了解。 但刁槐人对她的病也束手无策。所以她便自己给自己配血补血养气的药。 一开始很有效,但渐渐的已经没有用处了。 她仔细考虑过自己的结局,一年后她就会化成为一个真正的冰人。全身上下,包括血液,都将被冻住。 塔利亚看着窗外轻轻道:“至少保证了自己的容颜,死的不那么难看。” 两行清泪,顺着她的双颊滑落。有不甘,有眷恋。 刚才皮尔的那些话,她虽然一直假装应付。但她何其聪慧,如何不明白皮尔话中意思。 露丝和叶朔之间的事,虽然她问,露丝一定会说,但这根本不需要问。 露丝魂不守舍的那些日子,喝光了一地窖的酒,身为女人,身为露丝的姐姐,她懂。 她在窗前驻足良久,然后缓缓将面纱再次挂在耳畔。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塔利亚姑娘,在吗?” 杨永歌站在门前,门并未关,但出于礼貌,他在门外敲着门。 塔利亚抬头看着他道:“杨师兄,门没关,你进来就好。” 杨永歌走进屋子,身后背着一个大大的袋子。 “听闻姑娘需要,风信子这味药。近日中都缺货,我便跑到城外的采薇山,摘了些。姑娘请看。” 说着他将袋子打开。里面放满了风信子。 “杨师兄,风信子采摘后,不可放在封闭的环境中。不然会损失药性。”塔利亚,赶紧将风信子,从袋子里抢出。放到一旁的簸箕内。 “这个,我对药物之道,一窍不懂,对不起。”杨永歌道。 处理好风信子后,塔利亚也是一脸歉意,她道:“谁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杨师兄跑这么远给我采药,刚才的话,实不该出口。请杨师兄原谅小女子的妄言。” “那里话。”杨永歌笑道:“无论姑娘是责备还是打骂,只愿姑娘不要不理我,我便开心。” 这句话,可谓是极其大胆,几乎和表白也差不了多少。但杨永歌明显是有感而发,出自肺腑。情不自禁开口的。 他家人非要给他定亲,但对方不仅泼辣,而且秉性不良,他更本不喜。 他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传统秦人。喜欢婉约如水一般的女子。 大秦以武立国,纵然是女子,也多少带些任侠之气。 当初在十二宫,第一次见到塔利亚,便被她那吴侬软语,窈窕骨干的身姿所吸引。虽然对方的脸一直隐藏在面纱下,但这丝毫阻挡不了他内心的悸动。 塔利亚听了这话,也是一愣。 她如何不知对方的意思。但却并未正面回应。轻声道:“这次多谢杨师兄,我要熬药了。” “我帮你。” …… 门外‘正好’路过的欧萝,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 她穿过院子,正好碰见迎面走来的周少游。 “杨永歌来了,我打算见见他。人在哪儿?”周少游问道。 “和塔利亚一起熬药。” “那就让他们多相处会儿,我晚些过去打扰。”周少游转身准备离开。 “她并不喜欢他。”欧萝说完,径直跨出院子。 【 真正看书的只有4个人。 下面是我书的数据。 作品《少年背着一把剑》的总订阅次数:162平均订阅次数:11单章最高订阅次数:71单章最低订阅次数:4。 好难。 】 第 149 章 人生是棋,人身也是棋 此刻,监察司后院内。叶朔长身而立。 后院是都护的住所。 一个小行走,本来根本无权打扰都护。 但如今他可是中都热议的对象。所有和门房通报有事剑萧令后,很快便得到了回应。 当日狮子巷的大战,救他命的就是,萧令,周少游,以及顾惊梦。 顾惊梦那边无须多言,周少游和萧令,必然是要感谢的。 但那日周少游,和他一番谈话后,对方直接拂袖而去,想感谢也没有机会。 此刻萧令真在盘腿坐在床上调理身体。想来当日和陈广动手的伤还没好利索。 旁边桌子上一个香炉正冒着袅袅的烟熏。 见叶朔进来,他收功后站了起来。 叹了口气道:“是来道谢的吧!不用如此多礼,我的为人你应该知道,不喜欢溜须拍马,阿谀奉承。你好好帮顾惊梦办差,恪尽职守就好。” “秦人多任侠之气,受人恩惠,自当致谢,这是礼。”叶朔说完双手抱拳,弯腰道:“叶朔,谢大人当日的救命之恩。” 萧令道:“那你可知,当时的情况,不是你而是其他行走,我会怎么做?” “依然会救。”叶朔道。 “既然你知道,便更不该谢我。”萧令道:“想不想听实话?” “大人愿意告诉属下,属下自然不胜感激。”叶朔道。 萧令边走边道:“当时厉飞彤跪在我门口,几天几夜,恳求我救你。我没有动,直到上面传来消息,我才出发。” 叶朔复活后,还没去见过厉飞彤。 他一直俗事缠身,若不是萧令,恐怖自家司徒也不会告诉自己,为了救他,背后的努力。 但他能活,又合何止厉飞彤一人再背后出力。 大理寺周少游和他仅有一面之缘,若不是因为露丝,肯定不会出手。当时在大理寺养伤,他听说,露丝喝光一地窖的酒。 周少游身为她的亲生父亲,安能坐视。 还有因为顾惊梦,若不是她,那场战斗也不会因为楼主的出手,而画上句号。 再来中都的路上,他一直以为到了中都后,自己就是一浮萍。 没有根,指不定天,静悄悄的沉入湖底。惊不起半点涟漪。 现在他这浮萍已然不在是孤独的,至少对于露丝,蒙嘉齐,厉飞彤来说不是。 叶朔一时间,颇为感慨。 萧令背着双手,看着他道:“这次军方抓你,散布消息,就是针对监察司的一招棋,他们出招,监察司接招,就是这么简单。同样,这就是现实的官场。” 叶朔深吸了口,有些话,说出来会有顶撞萧令的嫌疑,但他不吐不快。 沉默了会儿,他开口道:“可人终归不是棋,有自己的思想。” 萧令并未发怒,开口道:“你还年青,体会不到,穿上这层皮,想要走的远,活的久,就得听令行事。你棋子,我也是。” “谢大人指教。” 萧令走回座位,将桌上的茶端了起来道:“最近的谣言想必也听过了,目的为何?” “有人故意挑起监察司和军方的对立情绪。而我恐怕已经上了军方的必杀名单。” “那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出手?”萧令问道。 叶朔思考了会儿道:“他们最想做的是,直接派军队围住监察司,强行在监察司杀了我。这是军方找回面子最好的手段。但这样做,等同于宣战。次一点的手段是,对我发出挑战。光明正大的杀了我,最次的是暗杀。但如此有下作之嫌疑。更显气短,想来他们不会用这种手法。” 萧令摸了摸胡子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啊。这些日子,你千万注意,不到威武坊,以及附近几个坊市。” …… 从萧令住处离开后,叶朔回到监察司,司徒办公的阁楼。 第二间屋子内,厉飞彤正在分析案情。他对面坐着两个长的颇为相似的青年。 这二人明显是双胞胎。也是入微境界。 叶朔敲门进来后,三人都纷纷投目光。 看到叶朔,一直愁眉不展的厉飞彤,瞬间展露笑颜,左脸颊浮现一个酒窝。 “好了?” “嗯!” “连声音都没变,真好。” 厉飞彤盯着叶朔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发现有些不妥。赶紧开口道。 “这是大武和小五,是萧都护调过来的。” 互相介绍了一番后,叶朔也加入了案分析的工作中。 一直忙活道太阳下山。 出来监察司,大武小武回家,叶朔和厉飞彤走在街上。 街道有些冷清,每条街都有露天酒馆。一群赤膊汉子,边喝酒便吹牛。 他们大都是运河卸货的工人。看着一个个膀大腰圆的,其实都是普通人,不是武者。 中都也只有在夜幕降临时,才有些许江湖气息。 叶朔住的地方和厉飞彤有几条街顺路。两人并肩走着,都没说话。 叶朔总感觉那里不对,但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以前他们同路的时候,聊吃的,聊玩的,探讨案情,已经大秦边陲的风土人情。 虽然大都是厉飞彤发问,他负责回答。但好不随意。 如今,感觉说什么都有些不合时宜。 叶朔犹豫许久,开口打破沉默的气氛。 他道:“我听萧都护说,你为了求他救我,跪了好几天。司徒带我甚厚,我……” 他还没说完,厉飞彤赶紧开口打断。 “大家都是同僚,本就应该相互帮忙。你去军方势力范围抓人,都怪我事先没有和你道明,军方和监察司的事。若不是我,你也不会被抓。” 去狮子巷根本是顾惊梦的安排,但这事又不能言明。叶朔颇为无奈。 两人走着走着,发现转角处的一间路边酒馆正在收摊。 厉飞彤跑了过去道:“店家,来一坛三斤装的酒。” 老板看见生意上门,赶紧招呼道:“姑娘稍后,马上。” 紧接着,老板拎着一坛酒从屋里走了出来,将酒递给她。 叶朔道:“司徒,你不是不喜欢喝酒吗?” 在大秦,无论是男女都多少会喝点酒。 有人每餐必备,有人如蒙嘉齐那样,爱喝却喝不了多少。有人如叶朔这样,酒量奇佳。 唯独厉飞彤从不喝酒。 厉飞彤笑道:“我知你爱喝酒,且酒量奇佳,这一坛怕是不够你尽兴。这可不能送你,是我拿来做菜的。我听说用酒烧菜,爱喝酒的人必然能胃口大开。不过我正在学,等我配好味道,请你来我家吃饭。” 叶朔不敢接话。 【一更,对不起大家了。接下来我可能有些忙,有可能就一更了。对不住大家。】 第 150 章 都统姬无夜 清风徐徐,月上柳梢。 院子内,叶朔坐在椅子上,露丝挂在叶朔背后,用手抱着他的脖子,将头搭在叶朔的肩膀上。脸上挂着满足后的余韵。 刚刚一场大战,她比以往更加激烈,直到现在依旧和叶朔寸步不离。 “我要练功。”叶朔无语道。 “那你就练呗。”露丝吐气如兰,说完,轻轻咬了咬叶朔的耳垂。 这一翻挑逗,叶朔也是心神激荡。好在他一向定力极强。 叶朔正襟危坐道:“你挂我身上,我怎么练功。” 露丝身子前移,将脸贴着叶朔的脸。 叶朔忽而想起周少游的交代,他道:“你和塔利亚带的信在我身上。” “嗯。” “是周少游交给我的。” “嗯。” “他让我找机会,将信交给你。”叶朔哑然道:“你难道不敢兴趣?” “来中都前,我一直想知道里面内容,现在我不想了。” “猜到了?”叶朔道。 “和塔利亚聊过这件事。” 两人认识这么久,露丝平时大大咧咧但心思细腻,特别是塔利亚,能猜到也是情理之中。 两人依偎在一起,享受清风拂面,享受这难得的安宁静谧。 好不容易将露丝从身上劝下来,叶朔终于有了练功世间。 这些日子,他隐隐有中突破的感觉。 叶朔盘腿坐在院子里,露丝在独自坐在桌子上喝着酒。 大道章讲究心静自然,融入天地。 叶朔一呼一吸之间,丹田内的真气迅速汇聚,那条真气小溪,渐渐沸腾,若脱缰野马,在丹田内翻来覆去,激荡冲远。 不知过了多久,叶朔浑身一震,体力如同野马的真气,也渐渐恢复平静。 他感受了下,真气小溪变大了三分之一,至此他正式突破入微境中期。 武者练武,后天炼体,先天炼气。当丹田真气道一定程度后,必然不满足经脉的限制。一旦运行不畅,真气就会反噬,在体内乱窜,一旦武者的意识降服不了真气,迫使真气按照自己想法运动,冲击经脉,扩大经脉。就会走火如魔。 丹田为真气之基,经脉为真气之路。这路从物理角度很小,但微观却很大。想要拓宽经脉,必然不能操之过急,只能循序渐进。 这是水磨功夫。 突破到入微中期,叶朔体内真气,又变得厚重不少。 接下来,他又开始秘典武技锤炼。 一晃又过了几天。 此刻,中市一处富丽堂皇的楼阁内。 一个身着红色大红袍子的女子,高坐在三尺台上。 红色丝制长袍裙摆,一直延伸到台阶。端庄高贵的同时,透着无限华贵。 这女子描眉画目,嘴唇鲜艳如血。若是带上皇冠,说是皇宫贵人都不为过。 她的裙装也极其大胆。 红纱披肩的同时,雪白修长的脖颈下,那抹绿色抹胸,堪堪遮住胸前硕大的一半,任凭另一半雪白暴露的空气中。 女子的美,艳而不妖,贵而不俗。端端大气之,有若群山围簇之中的独玫瑰。 给人的感觉就是,她生来就应该,群星环绕,万花独艳。 她姓姬名无夜。 就在她那特大号床椅两旁,各站着两名劲装持剑的女子。 这两名女子,年纪不大,俱都是清秀婉约的江南道女子形象。不仅人长的一模一样,发式,衣着一样,连剑都一样。 大武和小武是双胞胎,但依旧有区别,这两女却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般。造物主真是神奇。 大秦三大权利机构,监察司,军方,皇族。 监察司最高执掌着就是都统,但大秦天下,只知道监察司有都统,却不知都统姓什名谁。 姬无夜,正是监察司都统。 大厅的台下,站着两人。 左手边是一个老者。这老者就是钟老。 右手边则是萧令。 大秦监察司,能有幸得见都统的,都是都司级别以上的人物。 萧令因为是中都都护,所以才有此便利。 姬无夜,翘着腿,背靠在椅子上,左手枕着头。一副慵懒闲散形象。 “谣言可有查到来处?” 萧都护道:“四散而起,没有查到出处。” 姬无夜道:“萧都护,这次我没有派人支援,你可恨我?” “属下不敢。” 姬无夜坐起身子道:“一个小行走,尽然牵扯到凤舞天下楼,和大理寺。当真是不可思议。可有找到原由?” “大理寺出手,据手下调查,是源于一个女子。凤舞天下楼出手原因,不用调查,当日出手的是顾惊梦。最后才将楼主牵涉进来。” 姬无夜道:“看来那个白脸是不放心自己爱徒啊。当真是师徒情深。” 顾惊梦的大名,近几年来,比舒止水更为出名,她一直呆在山水阁,却运筹帷幄整个大秦监察司的事,自然知道顾惊梦这号人物。 中都能让她重点关注的年青一辈不多,顾惊梦无疑是其中之一。 “看来我们这个小行走,魅力非凡。竟引的两个女子为他趟这浑水。” 萧令暗自汗颜,开口道:“不止这两,我门下有一女司徒,姓厉名飞彤。为了求我救他,在我屋外跪地相求几日几夜。” “哈哈哈。有趣。”??姬无夜忽的大笑道:“中都好些年没出过让人眼睛一亮的奇男子了,能让顾惊梦出手的男子,我到还真想见见,不过中都年青一辈,没听过叶朔这号人物啊?”?????????????? “他很普通,除了在十二宫比武中,以后天垒力境,战胜了一个先天辟海境,获得些名气外。并未其他惊人之举。” “不是姿容奇绝,面如冠玉的奇男子?” 萧令叹了口气,暗自嘀咕,还是和以往一样不靠谱。 他虽然见姬无夜次数不多,但深知姬无夜的性子。只得老实答道。 “不是。”???????? “武道天赋奇高?可是,最近天下发现的九节武道根骨的人中,没叶朔这号人物啊!” “不高。只有两节武道根骨。” “那可就奇怪了。”姬无夜道:“我久不出户,难道这个世界变了吗?女子不爱美男,不喜武道天赋高绝的男子了?”?????????????????????????????????????????????????? “属下不知。”萧令非常无语,他接着开口道:“都统大人,属下此次前来,是想问问,如何应对军方接下来的动作?” 姬无夜这才将自己天马行空的思想,拉回道正事上来。 她沉吟了会儿道:“现在还不少大规模和军方冲突的时候,我们已经讨了便宜,他越急,我们越不应该急。总之,大体执行策略是,他不动,我不动,他若动,我亦然不动。好了,钟老留下,你下去吧。” 【感谢,乱世兄,supermassive,悠佬,秀才,书友58294050等人的打赏,谢谢】 第 151 章 求我不如请他 监察司刚定调‘不动如山’的策略,军方的出手终于来了。 中都监察司隔壁坊市,一对军卒,正在搭建擂台。 两旁的架子上,用白布写着一副巨大的横幅。 :军方再此,立下生死擂台,监察司可敢一战。 擂台下,写了几个名字。正是此次挑战的对象。 一群人上前围观,议论纷纷。 大秦天下武道昌隆,自古就有剑决生死,了断恩怨的传统。军方这次明显是铁了心要让监察司颜面扫地。 擂台上,一个身着盔甲高大军卒大声道:“监察司若不敢战,此擂台便永远立在此处。” “好” 人群中顿时爆发热烈掌声,伴随山呼海啸的附和。 大秦人爱热闹,如此大事,怎能不瞎起哄。 人群中一人惊讶道:“这次挑战的五个对象,怎么还有一个不知名的小人物?” “是谁?” “叫叶朔。” “这名字怎么有些耳熟啊。对了,我想起了,就是这叶朔,当日去军方势力范围抓人,引爆了军方和监察司多年不和的矛盾。” “那就难怪了。当日他在军方地盘抓人,却没死,军方怎么可能放过他。” “这挑战榜是的五人,除了叶朔,其余四人,无一不是监察司年青一辈的高手啊。看来这次军方是铁了心要重创监察司。” …… 此刻一间酒楼内,赵青灵,点了些小菜,却没有吃。而是将自己的剑放在桌子上,右手食指,缓缓敲打着剑鞘。 这个窗户,风景很好,透气通风,采光很足。 这会儿,阳光从窗外撒了进来,印在她的左脸上。似若光中精灵。 脚步声响起,萧令登楼而上。 “你坐在这儿,不怕夏雨雪出手?” 众所周知,夏雨雪只在白天杀人,光线越足,她越有出手欲望。 “若是怕她,我就不坐此处。”赵青灵满不在乎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随后手指微弹,那杯滚烫的茶,迅速飞向萧令。速度快若闪电。 如此快的速度,茶杯已经远离她,茶水没洒一滴。可见她对真气的细微控制到了何等地步。 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萧令手一抬,那杯滚烫的茶水,瞬间停留在他掌中五寸处。不动也不掉。 紧接着,那杯冒着蒸腾热气的茶水,迅速冷却。 “你知我来意?” “你带着剑。”赵青灵道。 萧令淡然一笑道:“我不如你。” 当日他败于赵青灵的剑下,虽然他不在乎江湖上的虚名,但身为剑修,内心总用寻找高手比剑的悸动。 他身为监察司都护,在中都除了副都护单劲松,基本没啥能切磋交流的对手。 若他硬要在中都找人比武,也能达成目的,但他是监察司的都护,穿上这层皮,有时候便不能这么随心所欲。 但赵青灵是江湖中人,便也没这许多顾忌。 他这次来找赵青灵,有两个原因。一是他知道赵青灵会在此处等他。二是,他想和赵青灵再比一次剑。 这是身为剑修内心的执着。 但刚刚那杯茶,显然是赵青灵故意施为。 她桌子上的茶壶的茶已经凉了,但她一弹间,那杯茶瞬间变热。就一瞬间加热了一杯茶。而他多了三息时间,才让这杯茶冷却下来。 对方明显比他技高一筹。 他原以为自己,弃剑复有再次握剑,剑心更是通透,战力大进,现在看来,对方精进比他更快。 大秦代有才人出,便是此刻这般景象。萧令按照年纪足可以当赵青灵的父亲,但对方如今的武道修为已经稳稳压他一筹。 若说当初她能赢他,是赢了他的剑,如今对方可以说,全方位的将他远远抛在身后。 两人都是信人,赵青灵一出手,他便已经放下比剑的念头。 赵青灵开门见山道:“既然你知道我这次来意,那就说说吧。” “我确实在此处,见过秋风。” “我想知道他在哪儿。”赵青灵道。 “三年前,他就在你坐着的位置上。”萧令道:“但他如今在哪儿,我却不知。” 确认这个消息后,赵青灵深吸了口气,眼角微微泛光。 “他落魄吗?” 萧令点点头道:“那顿饭,是我请的。” “我想知道他确切位置。”赵青灵道:“大秦监察司,遍布世界各地,别告诉我你没这个能力。” “那你可高看我了,我就是中都监察司都护。在中都还能发挥用处,出了中都,那我也鞭长莫及。” 萧令接着道:“再者,监察司是主管大秦缉捕罪犯之事,可不是专业找人的衙门,我不能,也不会公器私用。” 赵青灵道:“我是秦人吧?” “你的剑就是证明。” “我若上诉,监察司作为掌管刑律的衙门,自然也会受理?” “这是你的权利。” “那好,我现在当面向监察司都护上诉,有一个外号叫秋风的落魄画师,伤害过我。” 萧令一阵头大,没想到赵青灵也会胡搅蛮缠。陷入情爱的女子,都喜欢如此?赵青灵明明是可空灵干净的女子,他实在没想到对方来这一手。 虽然这不合规矩,但萧令还是道:“我可没见你受伤。” “他伤的是我的心。” “此讼,别说我,就算是中都府衙,也不会受理。”萧令叹了口气道:“你求我,还不如求他。你在中都,他自然也会回来。况且这次军方指名道姓的挑战他,监察司还真缺他不可。” “啪。”赵青灵忽然一把掌拍在桌子上道:“姓萧的,你是故意的吧!” 萧令一阵头大,想起她和他以及那个叫秋风的画师,顿时头大。 黄昏,常来酒馆,今天生意异常火爆。 叶朔和蒙嘉齐以及露丝在老地方喝着酒。 蒙嘉齐道:“叶大哥,近日吵得沸沸扬扬的生死擂台是怎么回事?” “还能有什么事,就是军方报复呸。”露丝道:“军方将擂台建在你们监察司的旁边,如此挑衅,你们监察司怎么没动静?” “对方不动,我们不动,对方动,我们依然不动。”叶朔道:“这是萧都护,亲自通告的监察司上下。” “不就是当乌龟吗?真是窝囊。” “大姐大,你更不不知道具体情况。”蒙嘉齐道:“这才军方挑战的五个人,除了叶大哥外,都是监察司年青一辈的高手。都是三境,四境的大秦武道中间力量。” 说完,他还不忘了对叶朔说了句对不起。 实话说,若不是叶朔因为狮子巷的事,上了军方必杀名单,他还真没资格列入榜单。 露丝道:“那军方,岂不是也要派超一流武者应战。这样的话,不应战是对的。男子汉大丈夫,能曲能伸。好汉可不能吃眼前亏。” 蒙嘉齐嘀咕道:“一会儿乌龟,一会儿真男人,啥话都是你在说。” “几天没揍你,皮痒了是吧。” 第 152 章 答案 (3000字) 就在他们边喝边聊之际,外面酒客也针对最近军方的挑战,开始胡乱分析起来。 一个赤着上身,且肩膀上搭着一条汗巾的男子,向邻桌四人道:“这次军方在监察司附近的永安坊,摆下生死擂台。你们说,监察司会迎战吗?” “这可说不准。” “什么说不准,这擂台立了好些天,监察司的人,每天进进出出都要经过永安坊,但一个个低着头,匆匆而过,连擂台都不敢看一眼。简直像夹着尾巴的老鼠。这次擂台生死决斗,我估计监察司这次会用龟缩之术。” “哈哈哈。” 龟缩二字一出口,现场顿时爆发哄堂大笑。 “兄弟分析的有道理,一开始监察司,占了些便宜,一看军方这次动真格的,立马焉儿了。” “上一次,狮子巷战斗,据说监察司就只派了一个萧都护。他的实力,大家伙也都知道,比起陈将军,可差了一筹,若不是意外,引发大理寺,和凤舞天下楼出手,只怕也是送人头。想来在中都,监察司也没什么能拿的出手的高手了。” “你们还别说,自从军方立了擂台后,监察司那些司徒以及行走们,办案时那股跋扈劲,也收敛了许多。你们可知为什么?” “为什么?” “就在昨天,一个司徒办案时候态度蛮横,结果有人来了句,监察司只敢对他们这些平头百姓蛮横,却不给敢上军方摆下的擂台,真是怂包。结果那个办案的司徒,也顾不上盘问案子,灰溜溜的走了。” “大家伙可记住了,若是你们碰到监察司的人,就问问他们何日上擂,保管他们灰头土脸。” “哈哈哈!”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监察司的人由于其特殊性质,有人喜欢也有人痛恨。所以两极分化严重。 喜欢的人,自然无条件支持,不喜欢的人,自然会想着法恶心。这也是必然的结果。 “这次军方挑战的五人中,分别是方元纬、郁泰、敖德保、史航、叶朔。据说除了最后那个叶朔外,都是监察司年青一辈的高手。特别是方元纬和郁泰这两人,真正实力和一剑山开陶长明等人相仿,不过没他们这么出名而已。” “真的假的?方元纬和郁泰按照十二宫选拔来看,可是和陶长明等人,差了整整一届啊。” “怎么不可能,方元纬在西北道,一人立敌岭南四鬼,杀其二,捉其二。郁泰在江南道可是和易水阁的年青一辈高手交手八十回合,将对方击败。易水阁那可是大秦天下有名的剑道门派,却输给了他。可以想像,这郁泰的厉害。” “这一次,军方想要找回面子,绝对要下血本。就是不知会派谁出手?” “军方这些年,培养的高手比起监察司只多不少。如今军方抗大旗的年青一辈武道高手,就是大许公子。据传闻现在已经突破到冲灵境,已经无限接近入道境了,当真是人中龙凤,纵观大秦天下,自立国以来,三十岁之前能有此境界的也只此一人。一剑山开陶长明等人,在他面前就是蝼蚁。次一点的年青一辈武道高手,和监察司陶长明身手差不多的,就是一剑卫城严平,再次一点的就是军方五子。最次的就是中都十郎将。” “我们等着看好戏吧,大秦武人,争的是气,为的是名。一切总归要手底下见真章。军方摆下阵仗,就看监察司能猥琐道什么时间了。” “我总觉得,此次军方指明道姓挑战方元纬,郁泰,不像表明这么简单。” “这可说不准了,两方的势力争斗,本就不在中都,里面的弯弯绕,也只有上面那些大老爷知道了。” 一顿酒足足喝了两个时辰,这些日子来,叶朔出任务基本都不穿监察司特制的衣服。以免被人认出是监察司的人。 没办法,中都不乏好事之人。自从永安坊摆了擂台,监察司的人,出去执行任务,总会被一堆人缠住问何时应付擂台之事。 上面没给消息,他们怎么回答都不是。 这些酒客最后一句话引起了叶朔的注意。 军方为了出气,针对他就是了,为何会带上方元纬、郁泰? 大秦擂台生死决斗,自古以来的规矩,必须是同境界的武者。 想要对付方元纬,郁泰,必然要派同境界的武道高手。并且还是其中的佼佼者。 军方真有信心,能稳赢?一旦输了,不仅面子不保,军方实力和士气必然大削。 不过这事也不是他一个小小行走该关心的。 …… 叶朔和蒙嘉齐分道扬镳后,陪着露丝往回走。 半道中却被一身黑衣的顾惊梦给拦住。 露丝看着面前黑衣蒙面的顾惊梦,顿时有种不好的感觉。 对方右手持剑,左手背着身后,虽然身着黑衣,但那股气势却非常人可以比拟。 整个人,宛若黑暗中的幽灵剑客,虽为出剑,剑芒已生。 她知道面前这黑衣女子,比她强大的多。 露丝往前一步道:“你是什么人,拦住我们去路,想干吗?再不闪开,别怪我不客气。” 顾惊梦没理她,看着叶朔,声音清冷道:“单独谈!” 说完径直走向一旁的巷子。 露丝看着那个自以为是,且目中无人的背影,大声道:“你以为你是谁?我们凭什么听你的?我们走。” 说完,她拽着叶朔的胳膊。 叶朔却是纹丝不动。 露丝渐渐感觉不对劲了。 她嘟着嘴问道:“她是谁?” “顾惊梦。”叶朔道。 露丝来中都这么久,对于这个名字,一点都不陌生。 就短短三个字,一大堆信息源源不断涌入她的脑海。 这三个字,代表着九节武道根骨,代表这凤舞天下楼的下一任主人,同样也代表这风华绝代的貌美容颜。 顾惊梦是谁?想必在中都人心目中,听到这个名字的第一反应就是那清冷的容颜,而不是万中无一的武道根骨。 一前的顾惊梦可没有蒙面的习惯。 总之,露丝心里顿时生出,浓浓的危机感。 这一瞬间,她仿佛有种感觉,自己拼命想要抓在手里的东西,正悄悄从她手中溜走。任凭她怎么用力,都毫无用处。 这就是女人神奇的第六感,也只有气场如此强大的顾惊梦才能带给她这样的感觉。 “你们是不是……?” 她虽未将话说完,但叶朔哪能不知道她的意思。 “这天下间,也只有你会喜欢我这种两节武道根骨的废物。”叶朔叹了口气道。 “且,那是他们不识货。”露丝顿时多云转晴。 “我来中都的目的,和她有关,是正事。你留在此处等我。”叶朔道。 “就给你十个呼吸的时间。”露丝道:“还有,你得告诉我,你来中都的真正目的。” 叶朔点点头。向着巷子走去。 “吴阳有消息传回来。” 还未走进,顾惊梦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 “怎么样?” “正如你所料。那个刺面男子没死。”顾惊梦道:“吴阳已经打听清楚了,那个刺面男子叫李囚。是姬夜秋的贴身侍卫。” 叶朔皱着眉头,神情凝重。 顾惊梦接着道:“据吴阳说,当时李囚被白衣人剑气所伤,胸腔被开了个大洞,已经死透。负责掩埋的是个叫郭睿杰的人,因为这事,近来已经能和王府搭上话。吴阳从他口中得知埋尸地点,是下河村的乱葬岗。为了得知真相,吴阳雇佣了下河村的人,将埋尸地点掘地三尺,没发现任何尸体残骸。还有可疑的是,据说在李囚死亡不久,下河村有个阴亲队伍,出了下河村后,一去不复返。我怀疑也是李囚的尸体干的。” “尸体杀人?这不是神鬼话本中的僵尸吗?”叶朔心惊道。 “话本中的僵尸杀人,只会吸血,但方圆没有留下任何尸体残骸。”顾惊梦道:“当事下河村的人因为失踪,报案,官府也因为迟迟没有找到尸体,这案子一直悬而未绝。” “若真是李囚的尸体杀人,没有留下下河村人尸体,要么是被他吃了,要么是被他污染了。” 叶朔说完也大吃一惊,这污染二字不知怎么的就跑到他的脑海。 顾惊梦沉吟了会儿道:“大秦流传的神鬼怪谈话本,是有人凭空杜撰?还是根据现实加工想象而来?” 随着封迪的出现,联想到夜秋城的刺面男子,叶朔和顾惊梦两人惊惧的同时,更有这浓浓的担忧。 若真有人能死而复生?变成神鬼怪谈中的那种杀不死的僵尸?他们怎么办?大秦怎么办? 最可怕的是,若是下河村的接阴亲的人,不是被尸体李囚吃了,而是被他污染了,别说大秦,整个天下都将面对巨大危险。 顾惊梦道:“当日南陵城屠杀后,我一路流浪了三个月,最后又返回南陵城,也没有发现尸体。三个月,按照尸体正常腐烂速度,怎么也能看到残骸,但南陵城光秃秃的,什么叶没有。这也是我最奇怪的地方。” 叶朔道:“神鬼怪谈故事话本,绝不是偶然出现的。我们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话本中的妖魔鬼怪,我觉得有人能给准确的答案。” “谁?” “风铃渡口,白衣若仙,不为外物,只渡有缘。” “一剑破城的白衣人?” “对。她爱书,无论是什么书籍,都有收藏,本身又实力高绝。大秦就算是百年前焚书,以她的实力,或家族势力,若有遗漏,她必然能略知一二。” 第 153 章 闹事(3000字) 叶朔接着道:“若这个世界有人,能解释十二宫,能解释李囚的事件,且愿意告诉我们的,我想除了她之外,也没别人。” “她现在哪儿?”顾惊梦问道。 叶朔摇摇头道:“自夜秋城一战,她必然会成为举世瞩目的焦点,大秦江湖消息传的很快,加上那个大水,身高异常高大,很是显眼。照常理,若在大秦游历,必然会有江湖传闻,可近几年,江湖却没有关于她的任何消息,我怀疑她已经不在大秦,很可能正在别国游历。” 顾惊梦道:“看来,想主动找的她,是不可能了。我打算派人去夜秋城。” 叶朔沉默了会儿道:“你是怀疑,李囚的尸体去了夜秋城?” 顾惊梦点点头道:“现在的南陵城,已经不是当初的南陵城了。当年一城的人,尸体神秘失踪,若是都被污染成了僵尸,那么必然会藏在附近某个神秘地方。” “有道理。”叶朔道:“你打算派谁去?” “吴阳。” “他这么听话,你开的什么条件?” “他只要不背叛我,等我成为凤舞天下楼的楼主,吴家子女,若有武道根骨都可进入凤舞天下楼。” 叶朔道:“我觉得,封迪说操控之人在中都,这一点不可不防。难保李囚已经进了中都,或者正在前往中都的路上,所以城门口而已得找人盯着。现在地鸟等人,我觉得可以彻到东南西北四个城门处,观察情况。” “我已经安排了。” “那就好。她还在等我,走了。”叶朔说完转身离去。 “确实,这个世界能看上你这个二节武道根骨的人,也只有她这个异国丫头。但你别忘了自己的使命,你给不了他什么。还有,千万别因为儿女情长,坏我大事,不然你知道后果。” 很显然随着武道境界的提高,她如今的感官更加敏锐,听到了叶朔对露丝说的话。 “我拧的清轻重。”叶朔没回头,开口回了一句。 经过这次狮子巷事件,或许是顾惊梦觉得对不起他,又或许是叶朔虽然实力不强,但知道的多。顾惊梦不再一意孤行,而是学会了和他讨论。 绿柳茵茵的河提上,周少游和欧萝漫步在河提上。 自从在甲子第一号监狱莫叶多哪儿没有收获后,他便一直忧心忡忡。鬓角的三缕长须,也已经掺杂进几许白丝。 欧萝走了会儿,便停了,将手倚在河提旁的围栏上,看着平静无波的水面,开口道:“能感觉到,她体内的寒气越发严重了。” “刁兄和我说过,寒毒已经顺着她的经脉,蔓延的脸庞。接下来,就是腿不能动,手不能动,全身瘫痪,最后是大脑。到那时即便修习至阳心法,也来不及了。” 欧萝长叹一声,低声开口道:“听说除了至阳心法,极阳之体的男子,与之相合,也能救她。从这方面下手几率大不大?” “极阳之体也就存在于传说。大秦焚书后,只有神鬼怪谈的话本,因为口口相传留了下来,别的被定义为歪理邪说的东西被焚毁,谁知道极阳之体的男子,具体长什么样,有什么特征。我们都是武者,孤阴不生,独阳不长。就算是有这样的男子,只怕也是早夭之相。想比起至阳心法,这路子更行不通。” 清风徐徐,确怎么也抚不平两人那心。 “你打算怎么办?” “放莫叶多?” “你会死!” “再抓莫邪多。” “你打算骗他?”欧萝讶异道。 “只能如此了。”周少游看着河面,微微荡漾的涟漪。一脸怅然。 “这是个好主意。”欧萝道:“我一开始,就想提醒你这么做,但是怕你迂腐怪我,你能想通就好。对了,针对这次军方挑战监察司的事你怎么看?” “大秦西陲朝廷控制力量一直薄弱,又是佛教控制区,南边天池之南,一峰,三堡,六寨,控制着大片安南土地。 大秦军方若是肯花力气,都能解决。但这些年情况依旧,明显军方有手伸到里面。 方元纬、郁泰、一南一北,带着监察司的几个老人,像是钉子,钉在两边。军方这次挑战他们,若是赢了,既能消灭监察司新生力量,又能巩固他们在那几个地方的势力。若是军方输了,只怕两人在那两地的经营,也会趁着他们前来中都的时间,被军方摧毁。 最重要的是,他们两人都是下一届的摩崖武库人选。上一次摩崖武库,那位大许公子独占鳌头。出了名动天下的十个人,江湖几大派,得其六。朝廷得其四。那位公子独占鳌头,另外五把剑,两剑落江湖,一剑入营,一剑护律,一剑插监狱。天下大势,说到底就是争人才。 ” “你那女婿也在这才挑战的榜单上。若不杀他,军方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一提起这个,周少游顿时头大如斗。本来专心塔利亚的事,就他忙活的了。 露丝身体无须多说,但偏偏因为喜欢叶朔,而叶朔看起来不是惹事的人,却不知不觉间成了军方的必杀对象。他怎么救?上才狮子巷出手,这才上擂台出手? 秦人尚武,对比武规矩看的极重。破坏规矩的事,他不会干,也没脸干。 纵然他是露丝的亲生父亲,也断然不会坏了规矩。 “他不上擂台,一切好说。真上了擂台,只能自求多福。若真死了,露丝也怨不到我身上,我还清净了。”周少游道。 “你对他这么没信心?” “大秦军方真要铁了心想杀的人,都死了。你觉得他能例外?” 欧萝道:“正规生死擂台决斗,他不会输也不会死。” 正规的意思就是,同等境界的决斗。 她虽然只在正气武道馆看过叶朔出手。但当时当时的情形,那个持剑的身影,每一剑似乎都妙到极致。这一生中,她见过无数精才艳艳的剑客。能入她眼的,年轻一辈剑修有三个半。 周少游算半个,秋风算一个,那个年轻一代的剑首,大许公子算一个。还有一个就是叶朔。这几人中叶朔无疑是最垃圾的空有剑道天赋,却无好的武道根骨。 周少游向来是有礼的君子,虽然他不认同欧萝的说法,但并未出口反驳。 军方既然想在擂台至叶朔于死地,所派之人又岂会简单。这就是他的想法。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 欧萝话锋一转道:“时间过得真快,上面那位闭关已经有十年了吧!最近军方内部流传出来的消息说那位已经死了,估计这才是军方蠢蠢欲动的原因。” “若真崩猝,天下必然大乱。”周少游道:“目前上面辅国的一个是太傅,一个是太保。两人都是文人,但缺决断。若不是背后有那些人撑腰,只怕他们两人早就成了傀儡。” …… 一晃又过了几天,军方的擂台已经立了近半个月。 监察司的处境更加艰难。 前几日,中都闲汉们,只敢言语嘲讽。 如今司徒们办案,周围的人看到墨鱼服,不仅冷嘲热讽,还会啐痰。 秦人尚武好斗,一般有人摆下擂台,不应的,都会被唾弃,这是秦人武道文化演变出来,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监察司的人能怎么办?将人打一顿,然后抓进牢房。就算如此,关进去后呆上几天,也必须放人。 大秦不乏一二三境的武者,且不说能不能打赢,就算监察司的人在斗殴中胜出,那些人抓进牢房关上几天,也必然要放。根本不顶事。 正因为如此,一堆好事者,不仅不怕和监察司的人起冲突,更是以吃牢饭为荣。 这背后自然有军方的影子。 大秦律,无故斗殴者,拘十日,罚五十银。斗殴致人伤残者,看情况拘年刑,罚千银。 大秦别的地方不好说,但在中都,萧令的治下之严,早就声名在外。 更何况,军方一直盯着监察司,他们更要秉公办案,不然更会引起普通人不满。 总之,这些天,监察司上上下下,都是愁云惨雾。 被骂不能还嘴,被啐痰只能忍着,这是萧令定下的规矩,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因为这些原因,他们总的办案效率都大大降低。 询问案情的时候,别说有人热心提供线索,不给你冷眼就已是幸事??。 叶朔出去办完案子,往回走的途中。发现永安坊被围堵的水泄不通。 一群人挤在一起,中间传来一堆人的叫骂声。 如今的他身量在秦人中也算高的。不用踮脚,也能看清中间的情况。 一片吵闹声中,只见身材厚实高大的何酋,双手各被四五个大汉给拽着。 饶是他两膀子力气,依旧挣脱不得。 最里面貌似传来一阵阵嚎叫声。 “监察司的人动手打良人啦,还有没有王法啊,呜呜呜,我的脸都被肿了,肋骨断了三根。呜呜呜……” 何酋怒目横眉,嗡声开口道:“你这泼皮,再胡乱放屁污蔑我,小心将你抓进监察司。” 一群人再次起哄。 杂七杂八的声音,纷至沓来。 第 154 章 潜在对手 其中最主流的几个声音就是:“咱,你监察司的人打人了,不赔礼道歉,还想抓人进牢房。人家何错之有。” “就是就是,你们监察司,一个个没胆的怂货,不敢上擂台,就敢欺负我们这些普通人家。今天说什么也不能就这么放过你,非得等到那个萧乌龟亲自出来给我们道歉。” 拽着何酋手臂的那四五个大汉,其中两人,相视一眼,双手猛的用力。 只听咔咔两声,尽是直接将何酋的两个膀子给卸脱臼了。 何酋倒也硬气,没吭一声。但脸上表情却是白的吓人,牙骨紧咬,头发无风而动,双目燃烧着熊熊怒火。明显要动真火。 抓住他臂膀的几个汉子,想通过关节压迫,让何酋跪下来,竟然没想到,对方这么硬气。 不过他们见何酋要发火,不仅不害怕,反而有种压抑不住的兴奋。 那几个汉子,浑身都透着一股军武之气,都是入微境武者,何酋要真动手,只怕会落入对方去圈套。 叶朔来不及思量,立刻往人群中挤。 “让让。” 何酋见到叶朔也是一愣。 叶朔对着何酋道:“别动真火,小心落入对方的圈套。” 抓住何酋胳膊的一个方脸汉子道。 “喂你小子是什么人?什么热闹也想往前凑。找抽是不是。” 叶朔没理他,看着那个倒在地上的泼皮道:“这件事是我们监察司理亏。” 说完他掏出一袋银子,扔给地上那个泼皮。 接着又连连道歉。 叶朔接着道:“好了监察司也道歉了,大伙散了吧。你们忙活这么一场,不仅误了事,什么也没赚到。熟亏?” 躺在地上的泼皮抓着钱袋子正想说些什么。 叶朔脸一沉道:“你若不知好歹,不仅钱拿不到,还得去监察司大牢坐坐,可想清楚了。” 泼皮愣了会儿,拍拍屁股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壮着胆子道:“别仗着你们是监察司的人,就是张狂跋扈,打了人还想一走了之。我告诉你们,大秦是讲理的地方,秦人也不能任由你们欺辱。哼!” 说完他一溜烟的钻进人群中消失不见。 周围的人见此,对着叶朔和何酋指指点点人几句,也都渐渐散去。 何酋脱臼的两条手臂,依旧被那五个壮汉拽着。 叶朔看着他们道:“几位,你们闹也闹了,人也走了,你们还有必要演下去吗?” 五个汉字相视一眼,松开了何酋的手臂,对着两人往地上啐了口痰,扬长而去。 叶朔瞧出何酋眼中的疑惑,一边帮他接骨,一边道:“刚才抓住你胳膊的几人,都是军方的人。若我所料不错的话,你敢动手打人,军方的人就会抓你。理由就是说你打了他们的人。一旦被他们弄到军衙,后果不用我说也你知道。” 何酋没有说话,等叶朔将他右臂接好后,谢绝了叶朔的帮忙,自己用右手将左臂接好,随后从地上捡起自己的剑。 处理这种纠纷,本来叶朔也不擅长,但这些日子他为了破案,少不了和人打交道,人情练达了不少。 最主要的还是何酋陷入对方圈套,他不去不行。 “要不要喝两杯?”叶朔道。 “现在没空,晚上,酣然居见。”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时间一晃到了晚上,中都多酒肆,有的取名普通如常,兴隆,好喝等。也有一些高雅的酒肆。酣然居,醉仙楼等。 当然,高档的酒肆消费自然也不便宜。 他对何酋了解的不多,但以监察司行走的薪俸,在酣然居消费明显有些吃力。 叶朔无暇多想,看着面前灯火通明,装饰典雅又别具一格的酒楼,抬步走了上去。 二楼,靠窗的位置,何酋面前摆了一坛酒,兀自喝着。 “这个地方消费可不少。”叶朔坐下后道。 何酋道:“不用我出钱。” “难怪你会约我在此见面。” “这酒楼是张司徒的产业。” 叶朔脑海里瞬间浮现,行走招募上,那个阴鸷男子。 “那你运气当真是好,不像我,吃饭还得自己掏银子。” 何酋给叶朔倒了一碗酒:“正宗女儿红。我每次只能免单一坛。” “谢了。”叶朔端起酒碗喝了一口。 这酒当真和常来酒馆的酒区别甚大,入口如饮甘泉,不拉嗓子,且芳香扑鼻。 不过他自小在拒马镇喝惯了劣质烧刀子,有来中都喝了不少高粱烧,这酒口感是美,却总觉少了些味道。 “你来找我,不单单是为了喝酒吧!”何酋道。 叶朔道:“我听说,你前些日子,和军方一人动过手。” “嗯。”何酋似乎想到什么,面色极不自然。 “听说那人只是一个入微境中期的武者,才调来中都?” 何酋点点头。 叶朔也颇为惊讶:“我一直以为,这些只是谣言,没想到竟然是真的。传言中,你输了?” “输了。” 何酋一脸郁闷,猛喝了一口酒,身子往后一靠,窝在椅子上。 显然,那一场比斗,对他打击很大。 相比起来,叶朔更是骇然,他虽然没见过何酋真正出手,但吴阳畏他如鼠,且吴阳本就是同境界的实战能力拍在中上游的武者。可以想见何酋在同境界中的实战能力,是何等强悍。 以他的身手,在同境界武者中绝对是其中的佼佼者。 而他现在已经是入微后期的境界,却输给了军方一个入微中期的武者。当真是不可思议。 以何酋是实力,在同境界入微后期的武者里面也是首屈一指的存在,这点从他行走招募武校全胜就能看出。 在叶朔的了解里,何酋一直是骄傲而冷淡的,在无名教,除了顾惊梦,他几乎不甩任何人。 如今他的骄傲,似乎一去不复返。 何酋道:“看来你知道了。” “知道,他为我而来。”叶朔道:“军方这次摆下生死擂台,欲除我而后快,果然下足了功夫。” “监察司不是打算做缩头乌龟吗?你又何必担心。” 何酋言语中,有些不赖,又有些轻蔑。明显是反讽。 这些日子,监察司不论是司徒,还是行走,上下都憋了一肚子气。 而叶朔又何尝不是。但萧令已经定调应对策略,他们这些人也只能忍着。 叶朔沉默了会儿,道:“没人喜欢忍气吞声。监察司认怂,现在外面传言,这次军方执意挑战方元纬和郁泰等四人,是有别的目的,我想监察司上面的人也明白。” 何酋往嘴里灌了一口酒道:“若不是答应过殿主,这地方我早不想呆了。” 叶朔没说话,气氛有些沉闷。 何酋道:“你是军方必杀的目标,就算监察司定调不能冲动。他们也会想方设法逼你上擂。赢我的那人,估计就是你这次的对手。他年纪不大,光头,头上还有戒疤,似乎是佛门弃子。刀法诡异邪门。但凡是杀过人的,身上都会带着杀气。我就是这样,但他身上的杀气比我更浓,我怀疑他杀人不下百余。” 叶朔道:“佛门弟子,却有如此杀性,当真罕见。难怪他会投身军方。” 何酋道:“我看过你出手,大体和我差不多。我在他手上只能走三十余合,你不是他对手。” “该来的总要来,想逃避也逃不掉。”叶朔道:“自从进入狮子巷那一刻起,我的命运已经注定。” “怕吗?”何酋问道。 “怕。”叶朔道。 何酋忽而苦笑两声:“我以为你会说,大秦武者,当奋勇争先,当历尽生死,死在决斗中是武者至高无上的荣耀,之类的话。没想到你直接脱口而出一个怕字。” “见笑。”叶朔道。 “确实,你这话,若是旁人,只怕会将一个胆小懦弱的帽子,扣在你头上。但我知道你不是胆小懦弱之辈。当日在洞窟中你和吴阳动手,心态平静,攻守有方。怎么看都不像是怕死之人。” “我怕死但不畏死。”叶朔叹了口气道:“我不为自己而活,所以必须怕死。” “大秦天下谁能坦然面对死亡?莫说我们,那些王侯公卿,武道巨擘,那个不是如此,对绝大不部分武者而言,只有活着才能有机会触碰道武道穹顶,尽管这穹顶,是如此的遥不可及,但终归是理想。人为什么活?不管是权利,还是美色,总归是理想。”何酋道:“比起死,我更怕输。所以我每一场战斗,都必须赢。可就在前几天,我输了。输的一败涂地,毫无尊严。” 说道这儿,何酋直接抱着酒坛往嘴里灌。 借酒消愁,愁更愁,说的便是他此刻的情形。 叶朔本来想从他这儿,了解更多,有关自己那个潜在对手的消息。并且若是可能还想和何酋切磋较量一番。 看对方这样子,明显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 一个骄傲且冷酷的人,一个把胜负,看的比自己生命更重要的人,一旦输了,还是输给比自己境界低的人,那种打击,是全方位的,由内到外。 江湖上不少这样的例子,他们一旦不能接受自己的失败,借酒浇愁还是轻的,严重者甚至会自寻短见。 以前的何酋,冷酷,话少,骄傲。 如今的何酋,温和,话多,颓废。 【电脑蓝屏,更新不及时。】 第 155 章 修剑亦是修心 以前的何酋,剑从不离手。连吃饭喝酒都不例外。 如今他双手抱着酒坛,配剑则远远放在桌子另一端。 怎么看都像是放弃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伙伴。 叶朔叹了口气,对方这种情况,越劝也适得其反。想要走出来,只能靠他自己。 叶朔和何酋唯一的不同是,何酋在乎输赢,叶朔在乎生死。 这就是两人的区别。 就在这时,一个人拎着一坛酒,大大咧咧的坐在了两人这一桌上。 叶朔和何酋都是一愣,特别是何酋,瞬间神情紧绷。仿佛独狼遇到一头猛虎。 这人年级不大,约莫和叶朔年级相仿。他身着甲胄,头顶油光发亮。三横三竖纹着九个戒疤。 不仅如此,他的半裸的胳膊上也纹着一个青面獠牙的怪兽。 看着像和尚,穿着甲胄,却一身匪气。怎么看,都感觉异常别扭。 戒疤男子往嘴里灌了口酒,扬着头,竟然用酒在漱口。最后当中两人的面,将嘴里的酒,吐到桌上。 这一幕极其无礼,何酋瞬间变脸。 “啪。” 一身闷响。 何酋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他盯着戒疤男子,冷声开口道:“是来故意羞辱我吗?” “你?呵呵。”戒疤男子轻蔑笑道:“对于手下败将,我用的着吗?你太高看你自己,别拉低我的档次。若不是在中都,你早就是我喋血刀下一新魂。” 接着他有看了看叶朔道:“我的对手是他。” 何酋长这么大,何曾受过如此大侮辱。两只拳头紧紧地用力攥着。胳膊上肌肉坟起,青筋毕露。 刀疤男子左手托着脑袋,右手拎着酒坛,看着何酋道:“火气大有用吗?我没有和手下败将动手的爱好,但你若真想再战一场,剑斗我不玩,要玩就玩剑决。” 说完,他又慢条斯理的往嘴里灌了口酒。 剑斗比胜负,坚决分生死。 大秦规矩,一旦两人同意剑决,需找第三人观礼作保,并签字画押。 完成后,便生死各安天命。且司法不得干预。 戒疤男子一出现,无论是神态,还是气势都稳压叶朔和何酋一头,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当然,他确实有这个资本。 何酋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道:“告辞。” 说完,转身离去。 戒疤男子,扫了桌子一眼,慢悠悠开口。 “你的剑,别忘了带走。我和这位兄弟谈话,这剑放在这儿很碍眼。” 何酋气冲冲的身子,顿时慢了下来。渐渐的停下脚步。 以前他可以忘记任何事,绝不会忘记自己的剑。如今这个戒疤男子的出现,他却忘记了自己的剑。 对于剑修,最重要的是什么?当然是剑。剑修要信自己的剑。这是何酋学剑的时候,教他初级剑技的教习告诉他的。 可他现在已经潜意识不在相信自己的剑。 何酋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连转身的动作都没有。 他陷入了剧烈的思想斗争中。 这斗争是源于他自己信念的坍塌,以及对自身的怀疑。 大秦最强的是什么?你若是问一万个秦人,毫无例外的都会回答是剑。 但他入微后期,竟然败给了一个用刀的年轻人。剑这么不中用吗? 就在何酋陷入迷茫之际。叶朔动了动嘴唇,想说些什么却不知怎么开口。 世界就是这样,当有人钻进死胡同,或者没有顿悟的时候,你就算是苦口婆心,千言万语,又或者和对方唇枪舌战,争论的面红耳赤,也不能让人信服。 这些,叶朔在拒马小镇生活时多有感触。 拒马镇的孩童,也酷爱学武。所以那一带很流行武师。 有钱大户人家,都会将自己的孩子,送进武馆。 有一农户,家境不好,但孩子天天吵闹着要学成厉害的武功,成为侠客。 父亲变卖了家里三头耕地的牛,讲孩子送进了武馆。 孩子心愿达成,原以为一切都会好起来。 结果不久后,那孩子,嫌弃每天父亲接送他的驴车太破,别的孩童都是坐轿来武馆学习。 父亲没有怨言,为了防止自己孩子被同龄人看到嘲笑,他每次都讲驴车远远的停在武馆背后的巷子里。 但孩子依旧不满意,八岁的他宁愿五里山路也不肯上父亲的驴车。 他不知道,为了送他来武馆,父亲变卖了耕地的牛。每到春耕,都是用锄头一点点刨。 为了赶上季节,别人的田地已经放了水,而他的地,还没开垦完,往往要劳作到子时。 他不知道驴车给孩子丢人吗?当然知道,他只想让孩子少走几里路。 渐渐的孩子长大了,他越发厌恶自己父亲的贫穷。因为他没有武道根骨,更憎恨父亲的血脉。 二十岁,亲朋好友都苦口婆心的劝他,他不顾邻居的谆谆教诲,将老父亲赶出家门。 三十岁,独自住在山上的父亲,渐渐年老体衰,行动不便,靠村民和乡亲救济。 四十岁,他将双腿行动不便的老父亲,接回了家,跪在父亲面前,热泪盈眶的喊了多年不曾喊的爹。 人生其实就是这样。 如同此刻的何酋,有些事不亲自经历,任凭旁人再怎么说,都迈不过心里那道坎。 何酋呆在原地好一会儿,缓缓转身,拿起自己的剑。 为什么仅仅是遗忘自己的剑,又会来拿起自己的剑,这个决定让他犹豫这么久? 真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其实不然。 当戒疤男子说出你忘了自己的剑的时候,其实深层次的意思是,你败给我一次,都已经不相信自己的剑了,有何脸面在我面前无能狂怒。 何酋若是不转身拿自己的剑,是不承认失败的懦夫,他转身拿自己的剑,则是承认自己是失败的懦夫。 两者看似区别不大,但对自己的内心来说可谓天差地别。 他想赢,所以怕输。 让一个骨子里骄傲的人,再次面对自己的失败,就像一个浑身是伤的人,再伤口,即将愈合之际,强行揭开伤疤。是极其痛苦的。 何酋走了,叶朔没走。戒疤男子也很高兴叶朔没走。 因为对他来书,这是他的猎物。也是他今晚来此的目的。 看着满桌狼藉,叶朔抱着自己的剑,尽量远离桌面。 戒疤男子换了个方向,用右手支撑着光溜溜的脑袋,左手拧着酒坛,面向叶朔道。 “看我如此戏弄你朋友,你好像没啥反应啊。” “失败者被胜利者戏弄侮辱,虽然有德者,不屑为之,但真碰上,总要面对。”叶朔道:“人生就是修行,修剑亦是修心。其实他太过执着忘记了一些最基本的道理?” “哦,什么道理,说来听听?” “他败给了你,不是剑败给了你。”叶朔道:“若是想通这其中关隘,他也不会如此为难。有些事,旁人说再多,终究没有建树,只能靠他自己顿悟。” 戒疤男子道:“这么说来,你若输了,便不会如他这般,下意识忘记自己的剑?” “不会。” “为何?” “我和他不一样。” “都是剑修,你们这种剑修,我见过太多。一直相信自己的剑,结果一旦输了,就从此像只落水狗,不断的怀疑自己,否定自己。有何不一样?” 叶朔道:“他学剑,是为了赢。我学剑,是为了生。最重要的是,他在没碰上你之前,同境界从没输过。你不仅比他少一个境界,还打败了他,这才彻底击垮了他的信念。我却经常输。” 叶朔看这窗外,漫天繁星接着道:“小时候,我比剑,经常输给我大哥和二哥。长大后,来中都,我还经常性的输给了同一武道馆,同一境界的高鼎。” 他思绪飘忽,想起了正气武道馆和高鼎交手的一幕幕。 虽然他输多赢少,最后更是没给对方一点机会,但说的也是事实。 最开始他和高鼎的比武,确实是有来有回。 “这么说来,确实不一样。”戒疤男子道:“来中都前,有人说让我解决一个同境界的废物。我寻思着,既然是废物,还用得着我出手。等到了中都,看了你的资料后,我才发现,你,哈哈,的确是废物。只有两节武道根骨,去了十二宫还是用煞气开辟的气海。但你同时又是个武道天才,不,准确的说你是一个比武天才,以后天武者的实力,赢了一个先天对手,这才获得了进入十二宫的资格。” 叶朔没回话。 戒疤男子指着自己放在桌上,那柄血红色的刀道。 “此刀名喋血。知道为什么是红的吗?因为饮的血多了,便成了红色。” 夜朔将剑放在桌上道:“此剑没有名字,一直都这么黑。” 这句话,夜朔说的极为认真。没半点开玩笑的样子,他也不擅长开玩笑。 “哈哈,你不信?”戒疤男子眉头一压,手掌在红色刀刃上划过,顿时满手鲜血淋漓,刀刃处,落下一连串血珠。 夜朔搞不清他目的,愣了会儿,接着顿时大惊。 只见刀刃出的血迹,渐渐消失不见,仿佛被刀身吸收了一般。 这一幕,既神奇又诡异。 【作者的话:这一章举例说了,一个不能体谅父母的小故事。我想表达的意思就是,有些事,旁人再怎么说,当事人也没感觉,只有自己亲生经历过,随着年龄的增长,社会经历的丰富,其对事物的认知,才会自然而然发生改变。修剑亦是修心。别人灌输的人本能会排斥,只有自己不断经历,人格才会更完备。剑道才会水涨船高。 说了一堆费话哈,大家见谅! 】 第 156 章 能耐我何 “这刀除了我能使得,别人触之,就会变成普通白刃。”戒疤男子,又喝了口酒道:“我就是因为这把刀,被那群秃驴说成妖邪,扫地出门。哈哈哈,可笑可笑。这次来中都,这刀必然要饮血。” “你看,它多美。” 他一边说,一边用那双鲜血淋漓的手,抚摸着自己的刀。如同抚摸着自己心爱的女子般,那一脸爱惜的模样,让叶朔很是震撼。 戒疤男子爱怜的看着自己的刀道:“被我这把刀杀死是你的荣耀,你准备好了吗?” “或许你会死在我的剑下,也未可知。” 现场气氛逐渐变得压抑起来。 叶朔一脸凝重,右手渐渐握紧自己的剑。 剑在眼前,在他手中,蓄势待发。 一旦情况有变,他能以最快速度拔剑。此刻他剑的角度,距离,都是叶朔最熟悉的。 一开始对方谈话,虽然并不怎么融洽,但对方基本还有些理智。 毕竟是军方派遣来的。军方既然摆下擂台,自然希望在擂台上解决自己。不可能会私下动手。更何况,监察司也没明确说拒绝挑战。 如今,对方看样子已经有些失去理智,不能用常理揣度,这是最危险的,往往会暴起伤人,所以他万分警惕。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戒疤男子久久没有动作。 叶朔也懒得和他交流,抱拳开口道。“告辞。” 话毕,他起身离开。 许久没动作的戒疤男子,忽而开口道:“你逃不掉,有人对我说,你必定会上擂台,所以必定会死在我的刀下。这是你的命。” “或许吧。” 出了酣然居,叶朔忽然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对面不远处,一个卖烤薯的摊位前,站在一个中等身材的男子。 叶朔上前行了一礼道:“都护,原来你也喜欢吃烤薯。” 这个在路边买烤薯的中年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萧令。 “谈不上喜欢,偶尔尝尝鲜。你也喜欢?” 叶朔点点头道:“塞外天寒地冻,也就此物最容易长成。” 萧令接过老板手里的烤薯,又递了几文钱给了老板道:“原来你也喜欢,真费事,再加一个。” 两人一手一个烤薯,边走边吃。 监察司门口也有买烤薯的,萧令何以到这儿买烤薯?其中原因不言而喻。 “见到了?”萧令问道。 叶朔点点头。 “你对他的观感如何?”萧令问。 但凡是先天武者,第六感都很敏锐。对一个人的观感,其实就是你觉得对方实力如何? “很诡异。” 萧令一愣,他问的是对方实力如何,没想到叶朔给了他这个答案。 叶朔接着道:“他很强,哪种变态的强。” “这么说来,你面对他,并无把握?” 叶朔点点头道:“他的兵器是一把血红的长刀,长刀名喋血,可以吸纳血液。都护这么奇诡的兵器,你有没有耳闻?” 萧令沉默的片刻道:“吸血石我倒是听过,吸血刀,恐怕也是哪种石头锻造。天下之大,无奇不用。” 真是吸血矿石,锻造的那把刀? 这种矿石,倒也是红色的,但他感觉不会这么简单。 戒疤男子说过,那把刀只有他用才这么神异,别人握之,就会变成普通白刃。 对方没必要在这些小细节上骗他。 单单这个异常,就不是吸血矿石所具备。 萧令沉默了会儿,开口道:“若是监察司让你上擂,你去不去?活着是很多普通人的自由,但有些时候,我们这些看似超人一等的武者却没有。” 叶朔想也没想回答道。 “去。” “无需勉强。能活着谁会甘心寻死。”萧令叹了口气道:“这场军方和监察司的明争暗斗,不仅是你,连我都可能在这历史大势下,被碾压成齑粉。你来监察司时间不长,我可以保你离开中都。” 叶朔摇摇头。 萧令将吃完的烤薯皮,丢在一旁的垃圾车内,拍了拍手道:“看来还是你们年轻人有魄力啊!谈笑生死气,孤身浮云轻。我老喽。” 一开始见到萧令,叶朔觉得他是个不苟言笑,且将破案率看的很重的人。 渐渐的他发现,对萧令,他认识太过浅薄。 他今天为什么来酣然居? 因为叶朔来了。 他为什么陪叶朔走这么一段路? 因为这段路很长,距离监察司势力范围的几个坊市很远。 叶朔没问他为什么出现在这儿,因为不需要问。 其实就在这一路上,已经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 他为什么这么看重自己?因为自己是监察司的人?还是因为自己是这场军方和监察司角力的关键? 叶朔不知道。或许真正的答案只有萧令自己知道。 这天,常来酒馆高朋满座,不同的是,一群糙老爷们闲谈声中,夹杂着一个姑娘轻轻的吟唱。 常来酒馆这些日子经营不错,所以老板娘,特意请了个唱曲儿的小姑娘。 此刻她在角落的板凳上。背挺的很直,似乎很是拘谨。 这姑娘虽然干瘦,但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很是醒目。 她唱的是淮曲。中都少有这种温婉的曲子,所以自请了她,酒客也多了不少。 据说,现在老板娘已经不满意这种路边摊了,打算去租个店面。 本来,按照以往的惯例,蒙嘉齐虽然和叶朔应该是在杂物间喝酒。 但为了看唱曲的姑娘,蒙嘉齐非得将地点转移到户外。 没有了露丝参与,蒙嘉齐喝的很随意。没办法,有时候他喝不下去,露丝会强迫他喝。 叶朔就比较随意。 蒙嘉齐撕了一块肉往嘴里塞,边吃边道:“叶大哥,最近几天怎么没看到大姐大?” “她在陪塔利亚。”叶朔道。 蒙嘉齐想起按个一直带着斗笠的女子,心里也是不胜唏嘘。 几个人一起打混久了,蒙嘉齐自然也知道塔利亚的身体状况。知道她命不久矣。 露丝身为塔利亚的妹妹,在对方人生最后的日子,伴随左右,也是人之常情。 “叶大哥,你说这世界上,为什么有这么多不幸。”蒙嘉齐有些伤感道:“塔利亚姐姐是这样,叮当也是这样?” 叶朔一愣,问道:“叮当是谁?” “就是她。”蒙嘉齐朝着墙角努努嘴。 叶朔回头,看着角落里那个吟唱的女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般情况下,十一二岁的孩子,基本都呆在父母身旁,而这个小女孩,却已然要为生计奔波。 这年月,大秦风调雨顺,男孩还好,只有肯出力,总是饿不死。女孩则不然,面临的困境,是男孩的数倍之多。 蒙嘉齐道:“塔利亚姐姐性子这么好,却得了绝症,叮当的眼睛这么漂亮,却是瞎子。” 叶朔这才恍悟,角落里的小姑娘,一直目视前方,身体紧绷,一开始叶朔只当对方是拘谨胆小。不敢随意乱看。 毕竟酒馆都是一帮男人。 没想到对方竟然是瞎子。 “难怪你这些日子,来此勤勉不少。”叶朔道。 蒙嘉齐脸一红。他道:“我问过她,自小,便看不见东西,大理石的老刁说,他也没办法。” “老刁?” “对啊,就是刁槐人,刁御医。”蒙嘉齐忽然想到什么,赶紧到:“你可别怪我不敬长辈,他让我这么叫的。” 叶朔道:“她可不是哪些花楼里的姑娘,你可想好了。” 蒙嘉齐知道叶朔是在提醒他,应到:“我懂。” 经过几天的发酵,关于军方的擂台之事的讨论,不仅没有偃旗息鼓,反而更加热闹。 明显是有人推波助澜。 他们喝着喝着,发现酒客一通胡聊,渐渐的又将话题从擂台扯到了叶朔身上。 两人直觉晦气,赶紧结账走人。 蒙嘉齐边走边埋怨:“哪些闲汉,当真可恶,真当这次军方的擂台是这么好上的吗?那是要死人的。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人性使然。”叶朔道。 蒙嘉齐这次没喝多少,所以到没醉酒。 “你刚刚走的时候,钱袋子憋了不少。”叶朔道。 “给了常老板以些,让他代为照顾叮当。”蒙嘉齐道:“常老板夫妇,实力不错。有他们护持,叮当我也能放心。” “我们时常喝酒的那个杂物间,让给她吧。”叶朔道。 蒙嘉齐眼珠一转道:“这个主意好。不过不能明着来,我得和常老板商量商量。” 两人正打算分道扬镳,一身锦袍的陈牧,忽而从一旁的巷子内走了出来,挡在两人面前。 叶朔顿时神情紧绷,上前两步将蒙嘉齐护在身后。 这地上是监察司势力范围,他倒也不怎么担心,但此刻陈牧出现在此,总没什么好事。 陈牧拎着剑,他仔细的打量着叶朔的脖子。 看到叶朔脖子上那条浅浅的红印道:“一开始听说你死而复生,我还不相信。总想亲自看看。你的命还真大。那样都不死,和蟑螂一样顽强。” 叶朔面沉如水道:“这么说来,你是承认自己出手行凶了?” “承认了,你又能赖我何?”陈牧从怀里掏出一个令牌,放在叶朔眼前道:“知道这是什么吗?持此牌者,便是军方的人,生死刑律皆受制于军方。” 第 157 章 五日上擂 陈牧道:“有些人拼尽生死,也只是一个小小的行走,有些人出生那刻起,就注定高人一等。 这次还得多亏你,要不然军方还不好找机会向监察司发难。 你这种两节武道根骨的臭虫,注定在这历史大势面前化为齑粉。你知道吗?当时听说你死而复生,我还有些高兴,那样我就可以再杀你一次。 不过可惜,你境界太低,不然生死擂台,你的对手就会是我。 你放心,我已经和那个家伙交代了,将你的头带回军衙,我倒要看看那个姓刁的再怎么救你。” “你若只是说这些,那抱歉,我赶时间。”叶朔拉着蒙嘉齐往前走。 陈牧阴冷的目光盯着叶朔背影道:“监察司可以当缩头乌龟,你当不了,好戏才刚刚开始。” …… 蒙嘉齐一边走,一边拍着胸脯道:“妈呀,我还真怕他动手。他是三境剑修,我们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他不敢,最近监察司底盘多了很多人。”叶朔道。 “叶大哥,真是他当时那个你的吗?”蒙嘉齐在脖子上比划了下。 这件事,叶朔一直没对外说,他们都以为是军方下的手。 叶朔点点头。现在他的思绪,停留在陈牧最后那句话上。 这次陈牧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拦住自己羞辱一番?确实,以他的为人,这样做,也符合他的秉性。 不过对方最后那句话,引起了他的警惕。 陈牧绝对不是一个无故放矢的人。 …… 监察司附件有一个祖传的烧饼点。每天早上这儿都排起了长龙。 几个男子一边排队,一边闲聊。 一人道:“你们听说了吗?这次军方挑战的五人中,修为最低的叶朔要迎战军方的喋血头陀。” “我也是刚刚得到消息。”带着头巾的男子道:“现在关于这次擂台挑战谣言漫天飞,有人说监察司不敢和军方硬碰硬,所以主动认怂,又有人说,监察司以拖待变。方元纬和郁泰正在赶往中都的路上。不知那个是真是假。” “这次消息可靠吗?” “可靠,据说是那个叶朔亲口说的,五天后亲上擂台,迎战那个喋血头陀。” “看来监察司被人骂了这么久的缩头乌龟,终于是坐不住了。” “可不是吗?目前军方挑战的监察司五人中,只有那个叫叶朔的行走,地位最低,实力最低,身在中都。让他出战,不仅可以为方元纬前来中都,争取时间,还能打击一下军方的嚣张气焰。” “我就说吗,监察司绝不会就这么认怂的。掌管天下刑律,抓了多少罪大恶极,修为高深之辈。再过两年就是下一届十二宫比武日子,久不应战,不仅堕落面子,还会被江湖中人瞧不起,以后怎么和军方争抢人才。” “不过,听说那个叶朔,只是武道根骨只有两节的废物,当真不是上擂台送死?” “这可说不准。”另一人道:“传闻,上一届十二宫比武,他可是以后天武者的身手,赢了一个先天武者。才获得进入十二宫的名次。” “十二宫的比武大都是后天武者的事,怎么能和今日想比。喋血头陀,你们可能没听说过,我有个舅舅在西蜀道经商,据说是西方佛门的弃子,不爱吃斋念佛,就爱喝人鲜血。长得青面獠牙,很是恐怖。传闻他叛逃佛门可是一路杀过来的,手上好几百人命。若不是他主动投靠军方,只怕也会进入监察司追杀的名单。” “这样一个怪物,那个叶朔真行?” “不管行不行,两人斗上一场,自见分晓。那个喋血头陀,杀人如麻,若是死在叶朔剑下我等也该高兴,也算大秦除了一害。若是叶朔不幸死在喋血头陀的刀下,我们也该高兴。那叶朔在十二宫用煞气开辟的气海,这种法子,在突破感知境界时候会迷失神志,变成杀人如麻的怪物。也是大秦为了的祸害。” “嗯嗯,有道理。” “对了,北市那边的盘口开了吗?” “怎么你想压?” “这还不压?稳赚不赔的买卖,不赚白不赚。” “哪你压谁?” 男子招招手。 几人赶紧凑了过去。 男子低头小声道:“我告诉你们一个价值连城的好消息,就在前几日,听说那个喋血头陀和监察司一个行走动了手。那个行走身高丈余数,已经是先天第二境入微后期圆满的武者。结果怎么着?在喋血头陀刀下,连十回合都没坚持下来,就败了。” “此言当真?” “我骗你们做什么,传闻喋血头陀的是入微中期的修为,和那个叶朔一样,不然也不会被军方派来对付叶朔。要知道叶朔经过狮子巷一事,加上前一个月的谣言,可是上了军方必杀名单。军方将这人调往中都,自然是信心十足。” “有道理。” 叶朔就站在几人身后。 他也是一脸懵,他根本没有答应过什么五天后和那个喋血头陀应战。他一直在等监察司上面的消息。 这几人所聊的八卦消息,有真有假,最离谱的是将戒疤男子形容成了青面獠牙的怪物,将何酋形容成了和大水一样的巨汉。 不过,一夜之间谣言漫天飞,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背后操弄监察司和军方的矛盾。 做为这次军方挑战的五人中唯一在中都的人,他自然而然再次被推上风口浪尖。 叶朔买了两个包子后,来的监察司。 大武和小武以及厉飞彤都放下了手头的工作。神色难明的看着他。 叶朔疑惑的盯着他们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大武和小武还没开口,厉飞彤道:“你真要上台比武?” “这些谣言你们也听说了?”叶朔道。 “一大早传的沸沸扬扬。现在监察司上下都在私下议论这事。” 小武道:“叶哥是不是上面安排的?” 叶朔摇摇头。 厉飞彤看了大武和小武一眼:“你们两现回避下,我有事亲自和他交代。” 大武和小武退出去后,厉飞彤一脸慎重的看着叶朔道:“真不是上面交代?” “不是,我也没答应过和喋血头陀在擂台比武。”叶朔道。 “那就奇怪了,为何谣言说你五日后,便会上台比武?”厉飞彤疑虑道:“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玄机?” “中都这些日子,各种小道消息漫天飞。背后肯定是有人操弄,要么是军方,要么是别的不知名势力。” 厉飞彤一脸担忧,开口道“谣言已起,若是你不上擂台,顶多也就监察司和你再多受些口水。但你若真上擂,那就不是丢脸,而是丢命。你千万记住了。” 很明显,她也并不看好叶朔。 军方大老远将喋血头陀调到中都,自然是成竹在胸。 就在这时,急切的敲门声响起。 “咚咚咚……” 叶朔拉开门。 大武看着道:“叶哥,外面有人要见你,说是有大事。” 叶朔嘤嘤觉得有不好的事发生,右眼皮一直狂跳。 他飞奔到监察司门外。 一个农户打扮的男子,看了他一眼,走向一旁的巷子。 叶朔赶紧跟上。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地鸟。 两人来的巷子后,地鸟离开单膝跪地。 “大人,属下对不住你。” “我不是说过别叫我大人吗。快快起来。你找我想必有急事。”叶朔道。 地鸟抱拳就是不起来,咬牙闭眼道:“戚爷被抓了。” “轰” 这句话如同一道晴天霹雳,轰在叶朔身上。 他脑子飞速旋转。 地鸟指着叶朔背后道:“我今早给戚爷送早餐时,就发现了这个。” 叶朔转身,他背后是一个布袋。底部有丝丝血迹。还沾满很多褐色的碳屑。 很明显是地鸟将其放在自己的挑柜中,带进的中都城。 叶朔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打开布袋。 里面用油纸包裹着一只手。 叶朔猛地将布袋合上,脸色阴沉的可怕。 地鸟见叶朔这个表情,自责道:“都是属下办事不力,让戚爷被绑。” “这事和你没关系。”叶朔道:“除了我舅舅,村子可都安好?” “除了戚爷,村子一如往常。”地鸟道。 “这是冲着我来的。”叶朔道:“能出手的自然修为不低,你无需自责。我知道是谁,朱大哥你先去忙吧。” 一开始叶朔不明白为何谣言会有五天的期限。当看到那只手后,他瞬间明白了。 对方劫持了他舅舅戚大富并且还留下了一只手。就是告诉叶朔,这五天时间对方每天会砍下戚大富的一只手,或者脚。 五天对应的就是人的四肢,外加头。 叶朔自从和陈牧发生矛盾后,便担忧戚大富的安危,所以将戚大富安置在中都城外的朱家村,没想到还是逃不过陈牧的毒手。 监察司遍布天下,但大秦军方明显也不是吃素的。 叶朔伸手,手上青筋暴露,颤巍巍将地上的布袋抓在手里。 他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愤怒,极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可依旧是徒劳。 若找出这个世界上,他最亲,最敬仰的人,其实不是他父亲,而是他的舅舅。 他父亲对他们兄弟三人的爱,是威严如铸,而他舅舅对他的爱是小桥流水。 水至善,至柔,最能流进人心。 第 158 章 叶落,势破 当年南陵惨案后,他舅舅一直在中都,靠着一个小摊位,每年都会给他们寄银子。 为了保存他二哥的遗物,戚大富每年都会去黑市续钱。 来中都,他和舅舅相处的日子不多,大都是在晚归十分,切几两猪耳朵,买一坛酒,对着烛光,共进晚餐。 那是他多年后再次感受到家的味道。 厉飞彤在屋子里久等,没见叶朔回来,正打算出门看看情况。 却在监察司的外院碰到了叶朔。 只一眼,她便发现眼前之人,大不一样。 依旧是一张不苟言笑的脸,但那双眼睛,却变了。 以前他的眼睛,若一条河,表面看起来偶有碧波荡漾,其内部,静水深流。 现在他的眼睛,如同一潭死水,无波,亦无光。 但她总感觉这潭死水下面,有一种让人心悸的东西,正欲喷薄而出。 一时间,厉飞彤脑子空荡荡的,不知说什么好。 “我要出趟门。” “去哪儿。” “军衙。” 厉飞彤目送叶朔的背影,离开监察司,直到消失不见。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 军衙,糟了。 厉飞彤正想追出门,阻止叶朔。但跑了两步,立刻掉头,往萧令的院子跑去。 叶朔出了监察司后,回了趟他住的屋子。 露丝不在,他给她留了一封信。然后将那个装着舅舅手的布袋,放在桌上。 随后拿起自己的剑,关上了院子的门。 露丝进院子,从来都是翻墙。他每次都是开门而入。所以院子的钥匙一直在他身上。 哪有进自己家翻墙而入的。所以他说嘴过露丝,但对方就是这么个随性的人。根本没放在心上。 他也不是哪种嘴碎之人,久而久之也便不提了。 他又将钥匙放在墙头,这样露丝再次翻墙而过时必然能够看见。 做好这一切,迈步向军衙而去。 管不了前方是刀山火海,还是剑雨如林,这一趟他必须去。 叶朔刚走道葫芦坊,却被两个粉嫩娇俏的小姑娘拦住去路。 他往左,两个小姑娘也往左,他往右,两个小姑娘也向右。 这两个小姑娘大约十二三岁,不仅长得一模一样,高矮胖瘦都一样。 两人都是一身淡蓝色劲装打扮,清爽干净的同时,更显得亭亭玉立。 此刻两年手里捧着一张画像,低头凑在一起。 左边小姑娘,抬眼看了看画像,又看了看叶朔,小声嘀咕道:“像。” 右边小姑娘道:“不像。” “明明很像,不仅衣服一样,头发也一样。” “长得却不像。” 叶朔有急事要去监察司,这两个持剑女子,争论许久没个结果,偏偏不让路。也有些恼了。 “两位姑娘,我有要事在身,劳烦两位让路。” 左边小姑娘看了看叶朔,然后暗自点点头。 随后在左边小姑娘耳边小声道:“像不像,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对,这个主意好,那就问问他,是你对还是我对。” 右边小姑娘,将手里的画递给叶朔道:“你帮我们看看,这画中之人,你认不认识?” 声音清脆,言语中有一种颐指气使,居高临下的气势。 看他们打扮,和气势应该是官宦之女。 叶朔不想和这两人多做纠缠,但看两人好似遇到麻烦。便将对方手中的画像接了过来。 这画中之人,看服饰和他一样,但人脸画的丑陋之极。 要说长相,叶朔除了黑点外,也算的上英挺之姿。和哪种面如冠玉的男子想比,更多了些男子气,和丑那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他看着两人到:“这画中之人我不认识,但旁边的字,我却认识。” 左边小姑娘道:“这字我们认识。” “但你们却不认识画中之人。” 左边小姑娘道:“谁说我不认识,看画不看形,你就是这画中之人叶朔。” “是我。” 右边小姑娘小声嘀咕道:“怎么可能?一个这么丑,一个这么帅。” 左边小姑娘脸一红,感觉道:“别花痴了,办正事。” “哦哦,正事要紧。”右边小姑娘对着叶朔道:“女王让我们问问你……呜呜……” 她还没说我,左边那个姑娘立刻将她的嘴捂住。瞪着她道:“可不能在大厅广众之下乱叫。” 被捂住嘴巴的姑娘,瞬间想起什么可怕的事,一脸惊恐的拼命点头。 左边小姑娘看着叶朔道;“我们是都统座下二侍,我叫月亭侍,她叫甘棠侍。都统大人让我们问问你,你是不是答应了五日后要上擂和那个喋血光头比武?” “没有,不过我确实打算五日后上擂。”叶朔道。 目前情况是,对方已经抓住在自己的舅舅。这擂台他必须要上。 唯一没想到的是,这事竟然引起了都统主意。 都统何许人也,就是掌管大秦朝堂三大势力之一的人物,放江湖上,那就是三大顶级门派人掌门人。 他在监察司人日子也不短了,据了解,大秦监察司这么多人,能见到监察司真正掌权者的人寥寥无几。 很多人只知道最高掌权者叫姬无夜,这名字看起来偏中性,根本分辨不出是男是女。 面前这两个小姑娘,明显涉事未深。 左边那个叫月亭的比较精明,右边那个叫甘棠的,则显的有些天真。 两人说漏嘴的女王两字,让叶朔得知监察司的最高执掌者是女人。 既然是都统派来的,他身为监察司行走,纵容有些恼怒两个女子的纠缠,也只得应付。 “既然如此,都统让我们称量称量你的斤两,看看你有没有资格上擂。”月亭侍看了甘棠侍一眼,娇喝一声道:“看剑!” 话音未落,一把秋水盈盈的细剑,瞬间朝着叶朔胸口袭来。 这番出手,动作极快,叶朔根本每想到,对方说动手就动手。 当下一个侧步,左手一抬,间不容发之间挡住对方犀利一击。 月亭侍一击不中,没有意外。雪亮的细剑,微微震动,一圈圈真气涟漪,凝聚在她身前。强大的真气波多越聚越强, 她整个人的气势,瞬间变得恐怖起来。 一开始对方是个人畜无害的萝莉,此刻已然化身成可怕的剑手。 两个小姑娘一出现,叶朔便已经感知道对方也是入微境界,但却是入微后期。比他高一个小境界。 正常情况下,以他对自己剑道的领悟,普通入微后期,他根本不惧。 但从月亭说展露出来的气势,明显不是普通如入微后期武者。 今天他必须去军衙,不然明天他就会收到舅舅戚大富的另一只手,或者是脚。 他舅舅虽然没咋生过病,但身体机能已经老化,断手这种事对年轻人都是巨大伤害,更不用说已经慢慢步入花甲之年的他了。 面对如此对手,叶朔拔出了自己的剑。 对方的剑,如同一抹光,细且亮。 想必起来,他的剑如同一根棍子,黑且长。 月亭侍动了,周身的狂暴的真气,没有水银泄地般一股脑的超叶朔攻去。而是化成了数个无形剑刃。 她每一剑都会带动周身的无形剑气,轰向叶朔。 叶朔神情凝重,真气化形一般都是三境武者,追求对战能力,才会花费心思,掌握的手段,没想到对方入微境界已经掌握了。 武者想要达到真气化形,只需到第四境洞玄境。自然而然就能掌握。 洞玄境界以下的武者,想要有这种效果,除非对真气控制力达到细微的程度,否则根本不可能办到。 除此之外,也要花费大量时间,对武者来说,特别是根骨好的武者,时间就是境界,通常情况,很少有武者会花费大量精力在这上面。 因为就算你做到了真气化形,但也仅仅是模仿,和真正的洞玄境真气化形想差甚远。 大多数情况下,只有哪些根骨不好的人,洞玄无望的才会花费心思在这上面,提高自己的实战能力。 很明显,月亭侍不是后者,年级十二三岁,就能有入微后期的修为。不仅要极高的天赋,并且还有有大量的钱财。 武者从后天到先天,只有后天三境,能靠大量药浴走捷径。正常人怎么着也得花几年。 连蒙嘉齐这样,父亲是文官中第二阶层的官二代,也的老实一步一个脚印从炼皮开始,可知这药浴花费用多大。 就拿露丝和塔利亚来说,两人药浴的花费,可是用了周少游大半辈子积蓄。这还不够,要不是露丝和塔利亚两人来中都时带了大量金叶子,根本不够用。 叶朔右手持剑,仿佛置身于剑气风暴中。 面对月亭侍的这招大范围攻击招式,不需要想。鹤啄这种强调,单体攻击力的剑技根本不好使。 他手中那把黑色的剑,动了,周围的风也动了。 天地好似静止一般。 忽然,街道边落下一片叶子。 这是枫叶,大秦街道上栽种最多的就是枫树。 这秋收节气,枫叶金黄。 随便一阵风,就会落下满地黄叶。 可此刻,两人战斗中心,就只一片枫叶,缓缓下落。 这叶子很轻,飘啊飘,渐渐落在两人真气漩涡中。 但有似乎很重,因为他落入两人战团,引发出巨大动静。 “轰隆隆……” 一连串闷响传来。 如同发生了连锁反应,哪些笼罩在月亭侍周身的无数剑气,瞬间发出一连串闷响一一消散。 强大的真气激荡下,叶朔和月亭侍迅速各自后退。 月亭侍看着对面那个人影,震惊的无以复加。 竟然用人用一片树叶,破了她的剑势。 第 159 章 没有杀气,是没动杀心 月亭侍甘棠侍两人,由于出身原因,学习的剑道,比江湖中大部分剑修,都来的正统高级。 剑势和剑气不同,是基于剑气,脱胎于剑气之上的东西。 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悟了就是悟了,没悟怎么比喻也不明白。 同样也只有正统剑道传承的门派,和大势力,才了解这些东西。 后天武者学剑,大部分是学习技术的剑技。 先天武者学剑,普通人只会专注强大自身的剑气。这只是基础的。 光修剑,不体悟势,纵容剑气纵横,在同等境界下,也突破不了对手一剑之势。 体悟了剑势,才能在入道境界摸到剑意的门。 只有传承久远的武道大派,或者军方、皇室、监察司等,才会传承这方面的知识。 最让月亭侍震惊的不仅仅是对方破了她的势,而是对方出生普通,竟然自行体会到了剑势。 只有势,才能破势。 两人刚才这一番惊险且又短暂的交手,看似平分秋色。但确实叶朔占了上风。 其实,真要说来,叶朔根本不懂什么是剑势,刚才那一剑之势,是他面对月亭侍那狂暴剑势下,自然而然的反应。 那一剑可以说是叶朔自学剑以来,最得心应手,最顺心随意的一剑。 这一剑,用一句话形容很贴切。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和月亭势这种了解剑势能主动运用剑势想比,他更像是被动运用。 当然这一点月亭侍是不知道的。所以瞬间在心里将叶朔拔高了几个档次。 叶朔冷着脸抱拳道:“比也比过了,我还有要事要做,你这小姑娘莫要纠缠。” “你用的什么剑法?”月亭侍上前两步,一脸不甘的问道。 “秋杀。” “为何没有杀气?” “没动杀念。” 月亭侍看着对面的叶朔,神色复杂难明。 对方只是一个只有两节武道根骨分废物,自己竟然输了,还是运用剑势的情况下。 眼看叶朔转身离开。她对着身旁的甘棠侍道:“别愣着看戏了,一起上。” “啊?一起上。”右边甘棠侍一愣。 月亭侍根本没理他,提着剑冲向叶朔。 一旁的甘棠寺,愣了会儿,只得拔剑。 …… 中都很大,东靠迎日湖,西靠纵云山脉。 中都五市中,中市占地最大,也是东南西北四市的中心。 正因为如此,所以寸土寸金。 要说中市最有名的庭院,非夜雨伶仃莫属。 没错,这个庭院的名字就叫夜雨伶仃。同时也是监察司姬无夜的私人府邸。 此刻庭院中间的阁楼内,姬无夜斜躺在大大的床椅上。 雪白的肌肤,红纱披肩下,玲珑浮凸的玉体,若隐若现。 凸凹有致的身材,绝美的脸庞,配上那副慵懒的神情,加上身上那股,万花群羞,我独艳的气势。说是祸国倾城都遍布未过。 她姬无夜,只要她想,举手投足间,足以令天下男人为之侧目。 话虽如此,她这幅模样,加上其身份,普通人注定过不了这等眼福。 这天下间,能让她走出夜雨伶仃的人不多,只有两个。 一个是大秦权力之巅的那位封皇之人,一位却是军方自大秦开国以来最出色的男子,大许公子。 此刻月亭侍,和甘棠侍两人,一左一右,站在她的床椅旁。 姬无夜道:“见到了?” 月亭和甘棠两女一齐点头。 姬无夜左手支着脑袋,右手放在一本书籍上,眼睛也盯着书。漫不经心的问道:“可有动手?” 两女一齐点头。 “结果如何?” “输了。”右边甘棠侍道。 月亭侍俏脸含霜:“你还好意思说,我们两人联手,若不是你消极怠工,怎么可能赢不过他。” 甘棠侍小声嘀咕:“输了就输了呗,有什么大不了的。” 姬无夜微微一愣,两人一齐动手,还输了?她吃惊不小。 她这两个侍女年级尚小,但武道境界可不低,只差一步便能进入先天第三境感知境。 并且,两人的身手可是她亲自调教的,虽不敢说同境界天下无敌,但绝对非一般的入微境界可比。 她们都是入微后期,月亭侍,争强好胜,剑法犀利,剑法也偏狂暴。 甘棠侍性子温和,小小年纪已经是个花痴。所以综合身手比不上月亭侍。但真实战力依然比普通入微后期的武者出色。 她从那张巨大的床椅上直起身子,一身慵懒之气消退不少。 “你们说,两人一齐动手,还是输给了那个入微中期的叶朔?” 姬无夜一脸认真的盯着两女。似乎想得道一个肯定答案。 “她还动用了剑势。”甘棠道。 动用剑势,外加两人都输了!姬无夜内心惊涟漪。目前在中都,能让他吃惊的人不多,吃惊的事更少。无疑今天就碰到一位。 她那如羊脂白玉的胳膊一扬,宽大的红色袖袍瞬从身前,飞到一旁。 她随着这个动作,浑身气势大变,一股久居上位者的威严,无形中发散开来。 她不在是那个慵懒闲散的女子,而是大秦三大权力机构监察司最高领导者。掌握监察司上上下下几万人生杀大权的都统大人。 月亭侍、甘棠侍两女下意识的微微弯腰,并着脚,垂首站在两旁。 他们俩儿,面对姬无夜可以放松自己的斗嘴,但面对都统大人,不敢有丝毫怠慢。 “仔细说说打斗经过。你用剑势,为何会输?”姬无夜看着月亭侍,一脸凝重道。 “他用的剑法叫秋杀。”月亭侍回想着当时动手的细节道:“我和他单独交手中,被他的剑势击败,但他的剑势好想没有完全掌握,我不用剑势,他也不用,我一用剑势,他好像受到启发,瞬间用剑势反击。” 姬无夜将目光移向一旁的甘棠。 后者点点头。 “没想到这个叫叶朔的,除了根骨不好,对剑之一道,确实天赋过人。”说完她对月亭侍道:“我知你想法,但上擂台,事关生死。没有我的允许,你们二人不可妄动。” “是。”两女齐声应道。 叶朔和月亭侍、甘棠侍在大街上一番争斗,好在那个地段没什么人,加上又是监察司的人,所以并没有闹出什么动静。 监察司内,厉飞彤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萧令,最后还是在监察司门口,碰到了正好从外面回来的萧令,立刻将叶朔的情况说了一遍。 萧令看着厉飞彤问道:“你说他一开始说,他并没有答应五天后迎战喋血??头陀,出去了会儿,回来就说要去军衙?” “对。”厉飞彤一脸担忧道:“他回来的时候,手里还拎着一个布袋。袋子有血迹。肯定出事了。他当时的表情,很平静,很不寻常。” “他不一直就是那个样子吗。”萧令到:“这五天上擂的消息,必然是军方有意放出来的,既如此,他们必然不会提前动他。你这是关心则乱,看不清情况。” 厉飞彤依旧不放心道:“这些我知道,万一他主动寻死,怎么办?” “那军方也不会让他死。”萧令道:“这场擂台,不仅仅关系到他,更是和监察司捆绑在一起。这是军方的目的,上面的人不会不管。再者说,如今他去了军衙,我一个人去,若对方真要杀人,多过一个人,什么也改变不了。” …… 此刻,陈牧一身看盔甲,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 几十个赤着膀子的军汉,锻炼身体的锻炼身体,相互角力的互相角力。 陈牧将右腿踩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个苹果正在啃着。 他有陈广这颗大树,其实若想加入军方势力易如反掌。但他自小便不喜欢军营的气氛。 一句话,无聊。他们坐镇中都,基本无战事,虽然这么多年下来,军纪废弛,但该守的规矩必须要守。 最让他受不了的就是不能带女子入营。不说别的,但但这一条,就让好色如命的他浑身不自在。就更不要说每日必须的操练了。 本来因为叶朔的事,他加入军方基本无望。 但谁让陈广是中都十郎将之一。虽然上面大佬对他儿子陈牧多有不满。但在自己势力范围内,安插一个小校根本没什么问题。 毕竟这一营是他的势力范围,也不怕有人会告密。 再者如今以军方和监察司的态势,陈广为了陈牧的安全,不得不把他搞到军部。 就在这时,一个站岗的军卒跑了过来道。 “老大外面有人说要见你,他说你知道他是谁。” 陈牧猛的将手中的苹果仍在地上。百无聊赖的脸上,顿时精彩起来。 他站起身子,将自己的剑,杵在地上,双手盖在剑柄处。嘴角勾出一抹阴狠的笑。 “告诉他,要见我,就跪着爬进来。” 那些锻炼的军卒,听了这个消息,顿时兴奋的围了过了。 军方基本都是同仇敌忾,上次因为叶朔没死,谣言让他们丢足了脸。 这些军卒,自然同仇敌忾,大部分都恨叶朔。 陈牧讪笑道:“大家伙,一会儿好好看看,马上我们这院内,就会多一只狗。” 第 160 章 只要他,安好 “那小子真的会爬进来?”一个军卒疑惑道。 “进了军方的底盘,他爬不爬,跪不跪还由的他。” “奶奶得,当初这小子要是老实死了,怎么会有这么多事。你们不知道,当初我们就因为这小子,中都说书的,喝茶吹牛皮的闲汉,将我们军方贬损成啥样了。” “就是。因为那一阵子谣言,我和几个别的营好哥们喝酒,着实被埋怨嘲笑了一番。” 当是负责处理狮子巷之事的,就是陈广的这个营。 外面的人不知道,但是军方的质疑声音,对他们可不怎么友善。 纷纷怪他们这个营,连一个人都杀不死。 不敢杀,怕报复,胆小鬼之类的在他们军方内部,可是流行很长一段时间。 因为这,他们有些人还和其他营的人动过手。当然,这些都是军方内部的事情。外面不得而知。 就这他们猜测叶朔如何爬进来的时候。 大门处,显现出叶朔的身影。 他没有跪,修长的身材,站的格外挺拔笔直。 一众军卒顿时气的火冒三丈。拳头捏的咔咔做响。 陈牧脸上那种戏谑的表情消失不见,变得阴沉无比。 就在一群人的注视下,叶朔抬腿走进院子。 一众军卒,好似有默契般,迅速将他里三层外三层的团团围住。 陈牧脸色阴沉的盯着叶朔,阴冷道:“我记得我说过,让你像狗一样爬进来见我。” “这儿,有没有别的狗,我不知道。但我不是狗。收起你那自以为得意折辱人的手段。”叶朔那宛若死水的眸子盯着陈牧道:“你做这一切无非就是逼我上擂,我来这儿是想告诉你,五日后,我要看到我舅舅戚大富,好好的出现在擂台下,否则,我不会上擂。还有,那被你斩断的一只手,我叶朔,记下了。” “这剧本,似乎有些不对啊。”陈牧歪着头,抿着嘴,猛然间,一脚当胸朝叶朔踹来。 这一脚,来的极快,更是异常突兀。 连周围围着叶朔的军卒,都没反应过来,更没想到陈牧说动手就动手。 叶朔知道对方为人,越是毫无征兆,越是即将爆发的前兆。 他堪堪抬剑。 “碰。” 陈牧这一脚带着狂暴的真气,直接轰在叶朔的手臂的剑上。 这一脚,不仅势大力沉,所携带的真气也非叶朔一个入微中期的剑修可档。 叶朔的手臂弯曲,这一脚直接踹在他的胸前。 整个人瞬间如同沙包一样飞了出去。 陈牧毕竟是先天第三境武者,叶朔纵容面对入微境武者有一战之力,但一个大境界差距,如同天堑鸿沟,不可逾越。 他能对付入微后期的月亭侍,和甘棠侍,他们两人都距离感知境只有一步之遥,就因为这一步,武者的实力就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叶朔整个人砸在墙上,缓缓滑落。还没落地,直接连喷了两大口血。 陈牧盯着他,阴冷的目光如同毒手般,盯着叶朔道:“不错,我抓了那个老东西,就是为了逼你五日上擂,但并不代表我会容忍你的要挟。你舅舅还在我手上,谁你给你的胆子,敢在我面前放话。这儿是军方势力范围,这个院子,我说了算。” 他接着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爬到我面前。” 叶朔擦了擦嘴边的血迹,站了起来,看着陈牧,忽然放身笑道;“哈哈哈,你就只有这本事吗?来吧。” 说完,他张开手臂。 一众军卒中,一名气势强横,胸口长满浓密的大汉,看着叶朔,双目轮圆道:“你这废物,真当我们不敢杀你吗?” “你这只监察司的臭虫,进了军方势力,第一次没死,是你命大,这一次,再让你活着从军方离开,那我们还有何脸面立足于军方。这次,你,死定了。” “对,杀了他。杀了他。” 一群军卒的吼叫声连成一片。 中都的各个军营都离得很近,这一声声大喊,绝对会引起他人注意。 陈牧脸色铁青,但也不好明着指责,他举手示意众军卒安静下来。 经过上一次事件,他也收敛不少。他父亲虽然在军方有些能量,不过也只是一个郎将。 这次军方定调要在擂台挑战监察司的人,其实叶朔只是附带,是对前几个月谣言的回应。最主要的其实是对付方元纬和郁泰等人。 但既然上面已经定调,别说是他,就是他父亲,面对叶朔时也不得不慎重考虑。 其实他从一开始都没打算取叶朔的命,也不敢。 不然的话,他上次就出手了。这一次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羞辱叶朔。 陈牧看着自己手下道:“打大杀杀的多没劲,还有更好玩的。” 一众军卒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陈牧一脸阴笑的看着自己的手下道:“我让他当狗爬过来,他不愿意。要不让他舅舅替他当狗。你们说怎么样?” 一众军卒瞬间明白过来。 “这个主意好。这可是比打打杀杀的有看头多了。”一人符合道。 那个刚才扬言要揍叶朔的,此刻抱着膀子看着叶朔道:“老大这个主意非常好,让他当狗,还不如让那个老家伙当狗,想来,断了一条手的老家伙,在我们面前爬来爬去的,一歪一扭的很有意思。” 无数军卒顿时哈哈大笑。 更有一人,甚至扮演断了一个手的样子跪着在地上,一边模拟,一边大笑奚落嘲笑。 既然来了这地方,叶朔已经做好了,挨打,受辱的准备。可他还是低估了陈牧的无耻以及冷酷。 他舅舅戚大富就是他的软肋。 他曾经劝他离开中都。他说要他和他一起走。 这么多年,他已经亲自白发人送黑人,送走了他大哥叶朗,二哥叶逸。他不忍看着他步入他大哥二哥的后尘。 世界万物,何为小?何为大?在哪至强的一剑下,任何剑修都如萤火之光。在哪满城黄金甲面前,人命又何其薄? 叶朔有时候也不停的问自己,能改变什么?能了结什么?他除了剑道天赋不错,武道根骨极差。这辈子能入道吗?就算入道,你对付那道剑光吗? 没有答案,大秦无数典籍故事,风流人物都的事实告诉他,只有七节武道根骨的人,才有那么一丝,机会踏入梦寐以求的武道终极之境界,入道境。 他不是一个喜欢胡思乱想的人,当一切都没有答案时,身为剑修,往往需要关注于当前,一剑,又一剑。 如那挑夫,不看那山之高,不看那路之远,弯腰低头,盯着自己的脚,一步,又一步,砥砺向前。 想通这些后,一切都清晰起来。 他舅舅是他当世唯一活着的亲人。趁着亲人还活着,尽力做一些事,远比死了背负亲人的仇更有意义。 此刻叶朔,胸膛中怒火滚滚。双拳紧握,那只握着剑的手,因为极其用力,变得惨白。 陈牧悠哉悠哉站在原地,看着对面那个落魄,且想怒,又不敢怒的身影,心情格外舒爽。 他盯着叶朔道:“你可要想清楚啊。你不当狗,那我就只能拿你舅舅当狗了。那只手我今天才砍的,包扎还没多久。你知道吗,当他听说我和你有过节后,一口一个不要伤害我侄儿,要我做什么我愿意。我想,他会很乐意给我当狗的。” 叶朔吼道:“够了,你不就是要羞辱我吗,不要为难他。我既不是高官权贵,又不是大侠名客。我的清高也没多高,我的尊严也不值几个钱。这狗,我当。” 说完,他面对着陈牧,双膝一弯,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砰。” 同时,手中的剑一抛,双手着地。 “哈哈哈……” 满院子顿时爆发出哄堂大笑。 陈牧简直兴奋的吹了个口哨。对他来说,相比起揍对方,这种方式,更能让他兴奋。 “来学两声狗叫,让我们大伙,听听。” “快啊,狗叫不会吗?要不要我们教教你。” …… 外面知道叶朔前往狮子巷的人不多。 除了厉飞彤和萧令等几人外。还有一个人知道此事。 就是凤舞天下楼的舒止水。 当时叶朔在街边和月亭侍,甘棠侍打斗的地方,就在凤舞天下楼附件。 且正好是早晨,她一直有早起的习惯。所以亲眼目睹了这一幕。 她当时就发现了叶朔,很不对劲。一路跟着。 总的来说,她和叶朔只有一面之缘,还是顾惊梦在巷子遇到封迪,被打伤后,叶朔背着顾惊梦逃跑的巷子。 虽然只打了一个照面,但由于顾惊梦的原因,她私下里也对叶朔多了份关注。 当然这一切,若不是顾惊梦的缘故,像叶朔这样入微境武者,可能当街擦肩,她也不会多一个眼神。 这楼子内,她没有任何朋友,不关心任何人,包括楼主。除了顾惊梦。 一个九节武道根骨的天才,和一个两节武道根骨的人,原本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可现实中,两人不仅认识,还似乎有着某种合作?这极不寻常。 当然,她不是那种多管闲事的人,她之所以跟着叶朔,只是下意识的觉得这事,或许对顾惊梦很有用。 此刻狮子巷的一个茶楼内,顾惊梦和舒止水两人战在三楼雅间的窗户上,注视着狮子巷的动静。 这个地方视野开阔,可以鸟瞰狮子巷大部分街道情况。 当然,若想看到军衙内部的情况,那就痴心妄想了。 第 161 章 臭水巷子 顾惊梦手里端着一杯茶道:“进去两个时辰了,还没出来,有问题。” “不会杀,但会辱。”舒止水道。 顾惊梦道:“陈牧这厮,我见过。垃圾人尔。” 舒止水沉默了会儿道:“早上他和姬无夜身边两个侍女动过手。” 顾惊梦一楞。她来中都的时间可比叶朔长,加上有意打听中都各个势力人物,本身又是凤舞天下楼,楼主的亲传弟子,所以知道的东西自然比旁人多。 舒止水话音刚落,她脑海中便自然而然浮现两个一模一样,性子大不相同的小姑娘影子。 “他赢了。” “那两个小姑娘,天赋不错,照推算,现在要么是入微中期,要么是入微后期的境界。” “后期。”舒止水愣了下,接着道:“其中一女,已经掌握剑势。” “这……”顾惊梦一惊道:“两人对他一人,还是输了?” 后面这句话,似乎是发问,又似乎是自语。 顾惊梦喝了口茶接着道:“天下间,能自行领悟剑势,且有这么强剑势的人,寥寥无几。无一不是剑道天才。可他…根骨太差。” 舒止水道:“他若七节根骨,可搅天下风云。” 顾惊梦道:“百年来,大秦惊才绝艳之人,不过两手之数。最近二十年,最负盛名的就是军部那位大许和另一位秋风。可惜……这天下之大,容不下两个惊才绝艳的剑首。” 舒止水没回话,这世事无常,和她没有关系。 她看着天边那一抹晚霞,话锋一转道:“上擂,他依旧会死。” 顾惊梦并不惊讶,她道:“看来你见过喋血??头陀。” “昨天,他路过楼子。”舒止水道:“一身血气,非正常人。” 两人在这茶楼等了许久,也不见叶朔从狮子巷出来。顾惊梦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于此同时,监察司的萧令和厉飞彤,因为叶朔一直到晚未归,也笼罩着一层疑云。 若是主动去军衙要人,明显不是时机,萧令说到底也只是中都监察司一个都护,不敢独断。 为此他特意跑了趟夜雨伶仃。 除了监察司这边气氛诡异外,大理寺此刻也闹得不可开交。 露丝拿到叶朔留给她的信后,一副心急火燎的样子,找到了周少游。 这些天周少游也是一堆烦心事,因为监察司刘成,和他一直势如水火,想着法的找他茬,想要在甲字第一号监狱,放了莫叶多,刘成这一关绝不好过。 所以他一直在思索如何瞒天过海。 此刻,露丝左手中拎着一个带血的布袋,右手拿着一封信,气冲冲的找到了周少游。并将叶朔去了军衙之事告诉了他。 周少游一脸头大的看着露丝,叹了口气道:“这才刚从军衙捡了条命回来,他又跑到狮子巷干什么?” 露丝看着周少游道:“你就直说吧,去不去军衙要人。” “你真确定他去了军衙?” “监察司的厉飞彤司徒亲口说的。”露丝道:“他虽然信中没说,但一定是他舅舅被军方的人抓了。” 周少游道:“这次军方挑战名单里有他,自然不会真加害于他。你且回去修习,我这就去问问情况。” “你把这个带上,好好问问为何这么残忍。”露丝道。 “你怎么说,我怎么做,这总行了吧。”周少游接过露丝递过来的布袋道:“你且去陪陪塔利亚,我去去就回。” 对于露丝,周少游真没啥好办法。 曾几何时,他身为大理寺少卿,处事何等从容,如今他渐渐感觉自己成了保姆。 明知此去军衙,大概率也问不出什么,但不如如何给露丝交代,所以他也只得跑这一趟。 不久前他可是杀了两个军方的人,这笔账,只怕还记在军方的账单上。 换好衣服后,周少游并未带上那个装着戚大富手的袋子,急匆匆的出发了。 露丝不太懂人情世故,他这么多年在官场摸爬滚打,什么时候做什么事,心里自然有一杆秤。 军方和大理寺互不隶属。这次去军衙主要是询问叶朔的下落,对方怎么回答还不好说,但带着这只手,质问人家,能讨得了好。 这会儿,天已经快黑了。街道两旁已经挂上了稀稀落落的灯笼。 周少游来到军衙后,接待他的不是别人,正是邹龙图。 以他的级别,两人倒也对等。 邹龙图端桌上的茶,吹了两下,后慢悠悠的喝了一口道:“这次周大人来我军方的地盘,所谓何事?莫不是,又来杀人的吧?” 其实为了见邹龙图,周少游可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对方明显有意凉他一会儿。 好不容易见到人,没想到对方第一句话都夹枪带棒。 不过周少游也不是甘心吃瘪之人,既然对方没请他落座,便收起了做作的礼数。 直接开口道:“当日之事,监察司可自始至终只派了萧令一人。上面的意思想必你也清楚,但军方增援,我身为大理寺少卿,有些事自然得管。” 邹龙图脸色一沉,眉毛压低,手中茶盖,轻轻一晃,一股水箭迅速在空中成型,向着周少游飞去。 这道水箭,来势飞快。摩擦的空去呜呜作响。 周少游,掸了掸衣袖道:“邹将军,你这待客之道可真别开生面。” 说完,大袖一挥,那道水箭,波的一身,偏移方向,砸在地上。 身旁的地板,立刻出现了一个手指大小的黑洞。 “今日上午,听说监察司一个行走,主动到了军衙。但直到现在未归。”周少游道:“那人正是你们军方此次跳着的叶朔。怎么,你们军方是怕输不起,偷偷对人痛下杀手?” 邹龙图冷喝一声,啪,将手中茶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道。 “军方说要在擂台杀的人,那人就必须死在擂台。我们可不像有些偷鸡摸狗之辈。” “既如此,那为何叶朔,自进了狮子巷为何没出来?” 邹龙图,脸色阴沉道:“周大人,没有根据的话,千万不要乱说。中都这么大,随便丢个阿猫阿狗,你都找军方讨要,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既如此,那就不叨扰了。” 对方从一开始便没打算和他好好谈,周少游也不像耽误时间,话毕直接转身离开。 此次谈话,不欢而散。完全在周少游意料之中。 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 至少从邹龙图那句:军方说要在擂台杀的人,那人就必须死在擂台。 可以看出,军方确实没有理由现在动叶朔。 不过军方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儿,邹龙图的控制力也不可能深入到每个营,具体什么情况,也说不准。 一晃,时间又了两天。距离五日后的擂台生死决斗,只剩下三日时间。 关于叶朔进入军衙没出来的消息,又在中都传的沸沸扬扬。 监察司,大理寺,都派人在中都搜查叶朔的踪迹。但都一无所获。 大理寺的人搜查叶朔下落,完全是的露丝再三要求下,周少游不得不同意。 当然中都有人出意外,本就是监察司和大理寺的职责。 一般情况下,这种事都是监察司负责。大理寺主要负责那些有重大罪恶和人命案子的复审,复查。必要的情况下,也会和监察司合作办案。 也不算是公器私用。 中都五市,虽然是极尽繁华,但总有些地方,在阴暗不起眼的角落里,生活这一群衣衫褴褛,食不果腹之人。 这地方,就是山丘坊的泥瓶子巷。 这地方的在西市最角落,里面住着一大堆靠苦力在中都打拼的人。 居住的地方不大,挤满了人,环境也很差。狭小的巷子内,两步的墙壁,靠地的部分长满去青苔。坑坑洼洼的青石板,一滩滩污水堆积在低洼处。 不时有阵阵恶臭,从巷子入口,窜到出口。 此刻,这巷子最里面,趴着一人。 他的双腿上鲜血淋漓。双手的五根手指几乎都是紫红色,肿胀溃烂。 乱糟糟的头发下,一张左脸也高高肿起,嘴角的血迹依然结痂。 虽然满脸污垢,但他双眼很平静,如同幽潭,透露着一股子锐气。 而在他的胸膛下,压着一把黝黑的剑。 这人正是叶朔。 当时他被陈牧手下给抬到这儿的。连同他那把剑。 初到这儿的时候,他双腿双脚不能活动,一些乞丐和流浪汉,要抢他的剑,不能动的他,只得翻滚身体压着自己的剑。 当然,双腿双脚不能动弹的他,根本不足以吓退那帮乞丐。 若不是他的意志力够强,眼神够冷,根本保护不了自己的剑。 那群乞丐大多是年老体衰的老年人,他纵是手脚不能动弹,但那双眼睛,和透露出来的气势,依旧让他们胆寒。 有人说,常年学剑之人,眼神有剑气。他一开始不以为然,现在他有些信了。 叶朔趴在这个贫民区的臭水巷子已经整整两天。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颤抖的手,缓缓伸到叶朔的嘴边。 这只手很脏,长长的指甲缝里,有着厚厚一层污渍,很恶心。 但这手上却握着一小片馒头,却是异常雪白干净。 这些天,一直是这手的主人,接济他。 第 162 章 都统召见 先天武者不吃不喝能坚持半月之久,如今他身受重伤,虽然都是外在,但更需要食物补充体力。 叶朔想也没想张嘴边将嘴边的馒头吃了下去。 他缓缓转动脖子,看着面前那个披着一片破烂黑布的身影开口道。 “谢谢。” 披散头发的乞丐,看到他的眼睛,浑身一抖,手中的白面馒头,差点掉在地上。吓得瞬间想后缩。一副极其害怕的样子。 乞丐犹豫了会儿,试探着向前,再次辦了一块馒头,往叶朔嘴里送。 就这样,在这乞丐的帮衬下,叶朔吃了一整个馒头。 乞丐将身后的行头搬了过来,搭了一个简易的棚子。遮在两人头顶。 这就是他们的家了。 昨天夜里还下过小雨,这也是他们遮风挡雨的地方。 本来乞丐想将叶朔从地上扶起来,但被叶朔给制止了。 他虽然不能动,但他知道自己身上的伤势,越动情况越糟。 一个处理不好,手脚都有可能废掉。 这种情况对大理寺的刁槐人来说,就是小问题,但此刻,他只能自救。 他现在趴着的这个姿势,就是他让乞丐帮自己摆的。 断了的臂骨和腿骨都已经摆正,已经过了两天,只要不乱动。以他的先天武者的恢复能力,在《大道章》的加持下,再过一天,他就能活动。 现在的他明显能感觉到身体情况渐渐好转。 他的样子看起来惨,但都是皮外伤。 清冷的月光下,叶朔的耳边传来呼噜声。 蜷缩在他身旁的乞丐,身上盖着条破毛毯,已经入睡。 乞丐背对着墙,所以脸自然对着外面。 乱糟糟的头发,由于长时间没打理,如同野人一般。不过他的胡子并不长。虽然脸上的皮肤覆盖着一层油污,依旧可以看出乞丐的年纪不大。 在这生活的人,要么是老人,要么身上带着伤残,不好找工作所以流浪在此。 这两天还多亏了这个乞丐。他并没有和别的乞丐一样抢叶朔身上唯一值钱的那把剑,尽管这把剑很破。 就在这时,沉沉的天空,忽而出现一道刺目的闪电。紧接着那仿佛撕裂天地的霹雳声,传入叶朔耳朵。 “又要下雨了。”叶朔的脸贴在地上,嘟囔一句。 说完,他忽的一愣。刚才那道霹雳横跨半个天空,将黑暗的天空照射的亮入白昼。虽然那道闪电的亮光只持续了很短暂的时间。 可那双眼睛,却深深的映在他的心里。 他因为鼻子的缘故,对每个人的特有气味非常敏感。但这乞丐虽然一身污秽不堪的破衣,但除了衣服上的臭味,他没有闻到任何属于这乞丐的体味。 一开始他没察觉,就是因为下意识将对方破衣服的味道当场了对方特有的体味。 直到他看到乞丐的那双眼睛。 这双眼睛,大而明亮。当天空那道霹雳印在他眼睛上时,叶朔似乎有一种被锋利剑芒劈开两半的感觉。 这绝不是一个乞丐的眼睛。 就在叶朔心中惊诧之时。耳畔传来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只见这个年级不大的哑巴乞丐,一溜烟的跑出巷子。 一个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人,根本不可能怕打雷。他也没发出任何害怕的声音。 渐渐的,雨水毫无征兆的落了下来,直接就是瓢泼大雨。 叶朔头上简易的棚子,在这突如其来的暴雨下,发出砰砰声响。幸好无风,不然这棚子只怕不堪摧残。 这场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叶朔等了许久也不见那个乞丐回来,最后沉沉睡去。连续几日,他因为浑身是伤所以根本没有睡意,直到第三天才好些。 早晨,这个巷子似乎活了过了,鸡鸭狗吠生,开门声,叫卖声,以及噗嗤的炒菜声纷至沓来。 无数人影在叶朔身前来回穿梭。并伴随着议论。 一挎着篮子的妇人道:“当家的,你说这人会不会死了?这么多天,一动不动趴在地上。” 一个“大清早的找什么晦气,快走快走。” “他身子下还压着把剑,送到当铺,多少能赚些银子。” “你这蠢妇,身上带剑的人,是你能招惹的。勿要生事。” …… 叶朔睁开眼,朝阳从屋子瓦片间透了过来。 他动了动身子,发现手脚已然都能活动。然后慢慢的扶着墙站了起来。 整整三天,维持着爬地的姿势,现在他感觉自己的嘴里都是巷子中的馊水味。 叶朔站起来后,活动了下手臂。又尝试走了几步,发现除了有些微痛外,并无不适。这才朝着巷子口行去。 距离擂台比武只剩下两天时间,他要做的事很多。 他刚走出巷子,便看到那个乞丐,手里拿着两个白面馒头往着臭水巷子跑来。 叶朔看着他,他也看着叶朔。 两人都是披头散发的模样。一个是真乞丐,一个是假乞丐。 “聊聊?”叶朔看着他,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不怎么会笑,这是他第一次尝试,为的就是尽量让自己友好些。 乞丐拿着馒头,沉默了会儿,点点头。 在乞丐的带领下,两人来的一个水沟旁。 这个地方颇为清静上面是口水井,下面挨着水沟的地方有颗歪脖子柳树。 两人蹲坐在柳树下,看着面前的水沟。 叶朔道:“包子是军衙拿的吧!” 乞丐愣了会儿,然后点点头。 “第一天,有人给我瞧过伤?” 乞丐再次点点头。 “他是不是对你说,五天后我若起不来,让你背也得把他背到永安坊的擂台。” 乞丐缓缓移开头,但那表情无疑证实了叶朔所说。 “还是应该谢谢你。”叶朔慎重的抱拳,对着乞丐行了一礼。 乞丐吓得连连摆手。 叶朔拽了根柳枝,放进嘴里,将手枕着头道:“让你照看我的人,其实就是造成浑身伤的人。奇怪吧!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奇怪。明明他恨不得立刻砍下我的头,但他偏偏伤了我,还要给我治伤。” 乞丐张了张嘴,咿呀两声。 叶朔不明其意。他看着乞丐道:“我叫叶朔,你叫什么?” 乞丐又是咿呀两声,见叶朔不懂,用手比划两下,最后在地上用手指写了一个风字。 “你叫风?” 乞丐点点头。 叶朔道:“你不应该当乞丐,而是应该学剑。天下很大,不止有泥瓶巷,也不止有中都。你应该看看。” 乞丐又是一阵咿呀,同时连连摆手。 “你若是改变想法,可以道监察司。”叶朔说到这儿,忽然想到几天后的比武,只怕自己凶多吉少。所以改口道:“你可以到道常来酒馆找一个叫蒙嘉齐的。他是我兄弟,他会帮助你。” 说完叶朔对着乞丐一抱拳道:“保重。” 他本想送些银子给对方,但奈何身无分文。只得等回去后,再来答谢对方。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走后,乞丐那浑浊迷惘的眼神,渐渐变得清澈,锐利起来。 …… 一路无事,叶朔回到自己和露丝住的小院。 他还没进院子。露丝便飞奔过来如同八爪鱼般挂在他身上,死死的抓住着他。 好一会两人才分开。 “说,是不是陈牧不放你回来。” 露丝看着叶朔,眼睛通红通红的,噙满泪花。 两人相识两年多,他还是第一次剑露丝这种泪眼汪汪,一脸委屈的样子。心里不禁一软。 “受了些伤,这几天在养伤。” 露丝忽的想起什么道:“厉司徒说,若是发现你回来,让你立刻到监察司,萧令要见你。还有那个黑衣女人也说要见你。” 黑衣女人自然是顾惊梦。 叶朔回屋子换了套衣服,匆忙赶往监察司。 萧令此刻正在屋子内写着东西。得知门方通知叶朔回来后,立刻将叶朔给召了进来。 “行走叶朔,拜见都护大人。不知都护大人,急着找属下有什么事?”叶朔道。 萧令看着叶朔脸上的伤,叹了口气到:“跟我来。” 叶朔怎么也没想到,着急见他的萧令,看到他后,竟然说了这么一句。 没多问,他跟着萧令出了监察司。 两人一路来到中市,最后在夜雨伶仃庭院前停了下来。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叶朔道。 “听厉司徒,提过一次,夜雨伶仃是都统的居所。”叶朔道。 “中都司徒这么多人,行走上千人,大秦各州府所有行走,加起来十多万,你是唯一一个被都统亲自点名召见的行走。大秦立国以来,你是第一人。”萧令边走边提醒道:“进去后,不该看的别看,记住这句话。” 两人经过通报后,终于进了夜雨伶仃的阁楼内。 看着眼前的景象,叶朔顿时有种巨大的落差感。 阁楼的外面,装饰的极为华丽,左右檐角,青砖碧瓦。在阳关下熠熠生辉,可阁楼的里面,巨大的厅堂内,没有任何杂物。 无一桌,一椅。只有一个巨大的椅床,摆在最前方。给人一种别样的,无拘无束的空荡之感。 椅床两旁,站着两个一模一样,右手持剑的青色劲装侍女。 正是和叶朔有过一面之缘,一战之宜的月亭侍和甘棠侍。 巨大的床椅上,一具曲线玲珑,雪白刺眼的妖娆玉体,若隐若现笼罩在薄薄的红纱下。 这会儿,叶朔才明白,为啥萧令警告自己不该看的别看。 这要是换一般人,见这一大两小,一妩媚妖娆,两清秀可人的场面,保不齐会出尽洋相。但叶朔从来不是色欲熏心之人。 他扫了一眼,和萧令一起微微低头,并抱拳站在一旁。 【 这几天,涨了几个收藏,掉了几个收藏。心情如同过山车般,跌宕起伏。我月底会建个群,会不定时发些小红包,让看书的朋友,支持正版的朋友少花些钱。穷,只能聊表心意,感谢看我书的朋友。 人生漫漫,闲时,看书练剑。忙时,也要偷闲。看好书如饮醇酒,一剑,随轻风,一酒,忘忧愁,唯余酣然。 书荒了,求书友推荐些好书看。 】 第 163 章 当狗真难看,别学我 “你就是叶朔?” 慵懒且带着些许冷硬的声音,传了过来。 只见都统姬无夜缓缓直起身子,然后两条修长的玉腿交叠在一起。右边的甘棠侍和月亭侍赶紧将床椅的靠背,往前拉到一个合适的位置。 姬无夜将身子靠在椅背上。一双犀利的丹凤眼,盯着叶朔。 被对方盯着,叶朔仿佛有种被人看的通透的感觉。 “属下就是叶朔。” “听说你和我的两个侍女动过手,还赢了。” “属下侥幸得胜。”叶朔道。 姬无夜似乎有些不悦,开口道:“赢就是赢,输就是输,什么侥幸。你是剑修,当怀睥睨之气。我且问你,再让你和常月侍剑斗,你可能赢她?” “能。”叶朔朗声开口。 站在姬无夜右边的月亭侍,顿时蹙眉,稚嫩的小脸挂满寒霜。 她单膝跪地对着姬无夜道:“属下愿意同这姓叶的,在大厅内,来一场公平的剑斗。求大人成全。” “目前你不是他对手,私下找时间和他请教。现在不是时候,起来吧。”姬无夜道。 月亭侍狠狠瞪了叶朔一眼。一脸不甘的站了起来。 叶朔感受到对方的目光,很是无奈,这好胜心强的丫头明显将他恨上了,明显不是什么好事。 姬无夜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抚摸着涂的鲜亮的指甲道:“这次军方的擂台决斗,我本想拖些日子。可你竟然答应比武。扰乱了我的计划。你可知道?” “我并未答应五日上擂决斗。但陈牧抓了我舅舅相威胁。所以我必须上擂。” 姬无夜,眼皮微抬,犀利的目光盯着叶朔:“若我不同意你上擂哪?” 叶朔想也没想,干脆答道:“那属下会脱去这身墨鱼袍。” “你当监察司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姬无夜声音渐渐拔高。 站在叶朔身旁的萧令,赶紧扯了扯叶朔的衣服,示意他不要和姬无夜对着干。 叶朔微弯着的腰,渐渐直了起来。直视这对面那个高高在上,权倾朝野的妖艳女子。目光清澈、干净、果决。 “我就是一个普通武者,没什么剑立天下,树德立功的崇高理想,我学剑是为了护我在乎的人,在他们遇到危险,能出剑相互,当他们遭遇不测,能拔剑复仇。”叶朔沉默了会儿道:“三日前,为了保全我舅舅的四肢,我去了监察司,亲自跪在陈牧面前,给他当狗,任他踢打辱骂。说这些事,只希望都统大人,能成全属下。”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 不仅萧令,和姬无夜,连一旁站着的月亭侍和甘棠侍都目瞪口呆。 甘棠侍张大嘴巴,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月亭侍望像叶朔的目光充满鄙弃、不屑,轻蔑,甚至厌恶。 萧令知道叶朔去了军衙,必定会受伤,受辱。但万万没想到,他亲口将这事说了出来。 沉默、死寂。大厅内一时间落针可闻。 毫无征兆的,大厅想起一阵大笑声。 “哈哈哈……” 这笑声,阴柔中带着浓烈的豪气。 能在这个地方肆无忌惮大笑的出来姬无夜,没第二人敢这样。 她看着叶朔,犀利的丹凤眼中透着股霸气。 “身为剑修,剑可折,不可弯。你这一跪,你的剑道,恐怕也只能止步于此了。”姬无夜道:“况且,就算你上了擂台,就能救你舅舅?你当军方是诚信买卖的商人吗?” 叶朔单膝跪地道:“我和他们说过,我舅舅出现在擂台观赛,我才上擂。那时若都统愿意出面保下我舅舅,叶朔今生誓死追随都统大人,鞍前马后,随意驱使。” “真上擂,你能不能活还是问题。”姬无夜想也没想,挥手道:“你下去吧,我和萧都护有事商谈。” 叶朔站了起来,退了出去。 一旁的月亭侍,一脸鄙弃的看着叶朔的背影,嘴唇微动。看口型,应该是说,一个小小行走,能见都统已经是你莫大荣耀,竟然还想提条件。不知所谓。 此刻,空荡荡的大厅内,下面就只有萧令站着。 “萧都护,你觉得叶朔能不能赢那个邪和尚?”姬无夜重新做回床椅上。靠着厚厚的垫子,叠着腿问道。 萧令沉默了会儿道:“关于那个和尚,传言很多。他能一路逃脱西边追杀,必然不可小觑。监察司上上下下,和对方相同境界,且实力差不多的也就叶朔了。他能胜你的两个入微后期侍女,可见,在入微境,已然是拔尖的人物。由他出战,能赢固然是好,纵然是输,想必也不会败的太难看。” 姬无夜凤目一抬,眼中精光迸射,她道:“既是关乎监察司的生死决斗,自然要赢。中都附进八府,除了叶朔,还有没有可用之人?” 萧令皱眉想了会儿,摇摇头道:“当日和叶朔一同经过文校武校之人,在武校中十战连胜。是最近一年,中都最出色的行走。不过听说他和那邪和尚动过手,没几招便败下阵来。如今他已经辞去了行走之职。”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姬无夜脸上出现一丝愁色。 若是军方挑战三境,四境武者,她手下倒是有大把人手可用。完全可以来一场监察司内部比武选拔,但偏偏这次对方派来的是入微境。 这种境界在监察司内部,大部分都是行走。行走这种半雇佣式的人,想让他们上台拼命,除非花大价钱。 并且能应聘行走的人,大都是天赋一般的武者。更不可能出惊才绝艳之人。 像是监察司目前的中流砥柱,方元纬和郁泰,都是监察司自行拉拢,并培养的武道天才。 监察司行走这一行列,基本没这种人。 姬无夜正准备向阁楼后行去,发现萧令依旧站在原地。遂停下步子看着萧令道。 “有事就说。” 萧令坚毅微黑的脸庞上,浮现忧色。他深吸了一口气道:“刚才叶朔说,恳请我们救他舅舅。” 姬无夜忽的摆手,打断他道:“萧都护,相识这么些年,你是什么人,我清楚。我是什么人,你也清楚。监察司不是善堂。军方这次突然发难,其中目的你我心知肚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他自在军衙跪下后,便失去锐意睥睨之气。更何况他还只有两节武道根骨。” 萧令沉默了会,咬了咬牙,鼓起勇气开口道:“或许都统看走眼了,也说不定。他纵然实力不行,但其人,破案能力堪称一绝。有他在,中都安宁不少,这人在别的地方或许一无是处,但在监察司,觉对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数十年来,值得我下注投资的人不多。那位就是其中之一。但我还是看走眼了。”说完她情绪似乎有些低落,不在理萧令,在月亭侍和甘棠侍的陪同下,去了里屋。 萧令叹了口气。摇摇头,只得转身离去。 他是什么人?有人说他外刚内柔。有人说他将中都监察司看成自己的,特别护短。有人说……。 总之,这些说法都没说到点子上。 大秦武道高手众多,中都卧虎藏龙。但偏偏这个大秦国都要地,凶杀案有很多悬而未决。相比起武道高手,侦案人才少的可怜。叶朔或许实力不强,但侦破案件的能力一流。 这是他最欣赏的。这点从中都监察司一直强调破案率,就能看出来。 他很简单,他就想为监察司,为大秦培养些人才。 在如今大秦这个社会里,他简单的就像一个白痴。 不过对于姬无夜的答案,他也理解。掌管大秦三大权力机构,所要考虑的必然比他要多。 她口中那个看错了的人,他们又何尝不是看错了。若不发生那件事,谁敢说,年轻一代剑首唯公子许。 一剑洛水寻秋风,秋去风来影无踪。 这个风一样的男子,来如山风呼啸,声势浩大。去如叶落化泥,悄无声息。 他不是姬无夜,姬无夜也不是他。没有谁对谁错。 一个修剑天赋出色,根骨很差,破案能力一流的人在她眼里的价值。和在他这个重视破案率的都护眼里,价值是不一样的。 他掌握中都监察司,她掌管天下监察司,包括他。 叶朔从夜雨伶仃出来后。直接去了凤舞天下楼。让人带话后,便在老地方的巷子中等着。 没过多久,顾惊梦便出现了。抱着剑,身着水蓝色的裙装。 此刻是白天,她并未身着夜行衣。 “封迪跑了。”顾惊梦开口。 叶朔一楞。当时他还记得,两人为了防止封迪逃跑,还加固了铁链,就这还让他跑了? “负责送饭的地鸟成员,死了。”顾惊梦道:“现场除了一堆染血的衣物,和地上的血迹,什么都没有。” 叶朔顿时大惊,他瞬间想到,吴阳从叶秋城打探到的消息。 被吃了?这个念头猛的从他脑海窜了出来。 他顿时打了个寒颤。 两人目光一对,各自沉默。 虽然没有明说,顾惊梦的想法显然和他一样。 叶朔沉默了会儿道:“现在顾不上这么多了。两日后我将上擂台。若是我死了。南陵城的血案,就只能靠你一个人了。你九截武道根骨,能者多劳,别闲担子重。” 说完,叶朔转身。 他忽而想到什么,又回过头来道:“我记得你说过,只要能报仇,当狗又如何。我真给别人当过狗了。很难看,你说说就成了,千万别做。” 顾惊梦目送着叶朔离开巷子。脑海中一直回荡着叶朔最后一句话。 第 164 章 因为我爱了 虽然叶朔并未多说,但顾惊梦能想像他在军衙遭遇的痛苦。 她紧紧抓着手里的剑,白皙修长的手掌中,真气汹涌。 叶朔没和顾惊梦商讨自己的打算,戚大富是他的舅舅,终究是他自己的事。 回到监察司后,厉飞彤正在整理案子,屋子里空荡荡的,大武和小武此刻已经外出。 叶朔进来后,厉飞彤看着叶朔脸上的青紫色的上。目光中带着深深的歉意。 “若不是我,你也不会得罪陈牧。” 叶朔将剑放在自己的桌子上,看着厉飞彤道:“在成为行走前,我就已经和他有过不愉快,司徒不必如此。” “去见了都统?”厉飞彤一边将手里的文册,递给叶朔,一边问道。 监察司的耳目,遍布中都,叶朔和萧令到了夜雨伶仃,不少人知道。私下议论很热闹。 “见了。”叶朔道:“和想象的很不一样。” “外面对于都统的传闻很多,中都监察司内部有人说,都统是个美人儿,漂亮吗?” 厉飞彤一边看着手中文册,一边问道。看似很随意。 以前他们都是这样讨论案子。 “传闻不假。”叶朔将手中的文册打开,一边看,一边回答道:“司徒也喜欢聊这些八卦?” “你和萧都护去夜雨伶仃,监察司上上下下,无不羡慕。要知道,大秦监察司,包括行走,十几万人,能幸见到都统的人,大概也就三四十人。” 叶朔看着面前的册子越码越高,开口道:“这几日,中都命案可有所增加?” 厉飞彤从自己左手边的翻了一个册子出来,递给叶朔道:“你看看这个。” 叶朔接过手,扫了一眼道:“有人失踪?” “这几天,已经失踪了三个人。”厉飞彤道:“这还是报案的,若是算上没报案的,只怕更多。” 叶朔立刻想到封迪。地鸟成员的失踪,肯定不会报案,顾惊梦应该会自己处理。 封迪逃跑,他会跑哪儿?叶朔将那几个人口失踪的案子翻了出来,仔细研究。 “大武和小武,现在已经针对这件事出去调查了。”厉飞彤道:“这要么是有组织的犯罪,要说是连环杀人案。” …… 黄昏,叶朔刚从监察司出来,便被守在一旁的蒙嘉齐,拉到常来酒馆。 两人坐在外面。熟悉的吴语软侬江南小调,缓缓的响了起来。 蒙嘉齐今天情绪非常低落,一向小口慢咽的他,似乎变了个人,变得特别豪气。开始大口喝酒。 这会儿,他猛的灌了一大口酒后道。 “叶大哥,后天你真打算上擂?”蒙嘉齐擦了擦嘴角的酒渍道。 叶朔点点头。 蒙嘉齐道:“我打听到一些消息。” 叶朔不解的看着他。 “那个外号喋血??头陀的家伙。逃亡过程中杀了一个人。” “谁?” “安海道,王胡子。”蒙嘉齐又灌了口酒道:“王胡子,是安海道的三级通缉罪犯,因仇,杀了青海道,骆驼山骆家庄的一家十口。被骆家庄和青海道,自贡都护府联合通缉。这人狡猾无比,一直潜逃在安海道。” 蒙嘉齐接着道:“王胡子,性情爆裂,先天三境,感知境修为。” 说完他看着叶朔道:“一个入微中期的人,能杀先天第三境,感知境武者。数百年来,江湖中从没出现过这样的事。这人是怪物。” 叶朔抓着酒杯的手,微微愣住。内心更是震惊的无以复加,沉默了会儿道:“确实是怪物。” 说完,将酒杯的酒一饮而尽。 蒙嘉齐看着他,渐渐的双眼通红。他道:“中都四个城门的人,都是军方的人。我打听过,他们如今都收到了你的画像。” 他话虽没说完,但叶朔如何不明白其中意思。军方将他画像传至四个城门,其中目的自然是防止他逃跑。 虽然他们抓了叶朔的舅舅,逼叶朔上擂。但这世界上,谁不惜命,蝼蚁尚且偷生。 舍己救人,说着轻松,但真碰上,谁也说不准,故而又此一举。 不过他们不了解叶朔。 为了护着自己舅舅的四肢,他能舍弃的都舍弃了,能放下的都放下了。多年前南陵城惨案,他太小,太弱,什么也做不了。 如今他依然长大成昂赞男子,面对自己现今唯一的亲人,他不想退,也不会退。 蒙嘉齐看着叶朔道:“如今黑市,关于你们这场比斗的赔率,已经到了一比十,黑市出现至今,这是最离谱的赔率。我爹明天有事会出城,坐轿子。他是朝堂三品文官,城门那边必然会给些面子,你若是藏匿其中,有机会离开。这事,我来安排。不让我爹知道。” 叶朔摇摇头道:“别将你爹牵涉进来了,我不会走。” 若是出城,他根本不需要经过城门。但这事不方便告诉蒙嘉齐。 见叶朔拒绝,蒙嘉齐叹了口气到:“我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 连续几大口酒下肚,蒙嘉齐脸色通红,明显露出醉意。 他道:“叶大哥,明年开春就是我参加十二宫会武的日子。一晃,我们认识好几年了。大部分时间,我们就是在这酒馆喝酒,若是……我还真不习惯。” …… 叶朔将蒙嘉齐送回去后,回到自己住处。 院子门是开着的,院内掌着灯。 露丝一身红色劲装,将腿直直的放在石桌上。喝着闷酒。 叶朔进了院子,将门关上后,坐在石凳上,他看着露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清冷的月光洒在院子里。以往靠着墙的树,以及院子后面的竹林,总能听道不知名的鸟叫,和蛙鸣。 现在,这两处却是静悄悄的一片。 叶朔就坐在露丝对面,但露丝的脸却看着院子内的那盏灯笼。 两人就这样沉默无言的坐了很久,很久。 露丝的酒量,非一般的大。一坛酒很快就见了底。又从石桌底下拎出一坛,接着喝。 因为叶朔嗜酒,所以院子的桌子下面,放了一大堆酒。 都是她以前每日回来带的,有时一坛,有时两坛。 她千杯不醉,却并不嗜酒。每次两人回到院子,都是她陪着叶朔喝一会儿。 沉闷的气氛,在两人中间酝酿。 叶朔正打算开口。不料却是露丝率先开口。 “一定要上擂?” 声音很轻,嗓音微颤。 以往的露丝,是干脆的,率直的,是火爆的,是有话就说,有酒就喝,是气就骂的。 如今的她,问这句话的时候,却显得犹豫,害怕。 她害怕听到答案。但又期望对方的答案不让自己害怕。所以她必须问。 “嗯!”叶朔的目光,一直在她脸上。他知道她想得道什么答案,但那个答案不是他的答案。 人就是这么奇怪,明明不想伤害任何人,更不想伤害自己亲密的人,但往往做出伤害的举动。 “蒙嘉齐对我说过,你这次的对手,入微中期杀了一个先天感知境的武者。他让我劝劝你。” “他刚刚也劝过我。” 露丝头一扬,左手拎着酒坛,直接大口大口往嘴里灌。 不消片刻,又喝光了一坛。她微微转头,看着对面那个男人。心里五味杂陈。 当初来大秦,对方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少年。如今略显黝黑的脸庞,嘴唇边稀疏的胡须,坚毅且不苟言笑的表情。一切都像她明示,对方已经不是男孩,而是男人。 虽然脸上不少淤青,看起来很狼狈,但那长且密的眉毛下,一双仿若幽潭般的眼睛,让他整个人,平添了几份沧桑之气。 露丝自打认识叶朔,无论是以前那个男孩,还是如今面前这个男人。她从没在任何大事上说服过对方。 他的眼神,一直都是那么果决,坚毅。所以他的任何决定,都不会动摇。 这也是最吸引露丝的眼睛。 露丝将空酒坛放在桌上,深吸了口气道:“我一直以为,我喜欢的是顶天立地的英雄。从不怀疑。你知道吗?你的性格就是罗斯国骑士话本的形象。不苟言笑,性格坚毅,不畏生死。大事上不动摇,小事上无所谓。除了你没有满脸的胡子,一切都很像,甚至比话本中更像。现在我发现,我错了,相比起英雄,我更喜欢狗熊。” 叶朔紧紧地看着她。他从不是个多话的人,他知道她现在需要倾诉。 露丝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叶朔摇摇头。 “因为我爱了。” 说完这四个字,露丝好似把心里所有的不满都发泄了出来。眼中泪光闪闪。 她将腿从石桌上拿了下来,缓缓起身。来到身边,跨坐在叶朔腿上。一双带着浓浓雾气的淡蓝色眼睛,盯着叶朔道。 “女人会喜欢英雄,当喜欢变成爱的时候。她就喜欢英雄变成狗熊。喜欢是开放的,爱是自私的。” “我不是啥英雄。”叶朔不敢看她的眼睛,低着头,一脸尴尬道:“你见过有我这么弱的英雄吗?” 露丝今天的一反常态,让他颇不适应。 两人从相识到现在,她可从来没像今天这样和他谈论这些煽情的问题。 “你是我的英雄,在夜秋城。” 说完,露丝双手捧起叶朔的脸,猛的将自己的唇印在叶朔的唇上。 同时呓语道:“抱我回屋,今晚你属于我,别想休息。” 第 165 章 找剑,弃刀 中都很大,但唯有南市有一座山,叫观星山。顾名思义,这山就是用来夜观天象的。 大秦几十年前,还有占星师,因为几次占卜失误后,占星师便被处死了。然后观星山也便荒废了。 山顶上面除了一个荒废的阁楼外,并无其他建筑。 叶朔一大早出门,去监察司告了一天的假后,便来到观星山。 中都之人,每当生死决斗前夕,都有上观星山的传统。名曰战前问心。 名字这么高大上,其实就是,临阵磨枪。 有没有效果就看个人了。 叶朔也确实需要总结自己的剑道。上擂台,自然期望赢,若非万不得已,谁会甘心坐那待宰的羔羊。 虽然他知道目前的自己不是那人的对手,但他从想过放弃。 输了就会死,所以他只有赢,拼命赢。 观星山,在整个大秦来说,不算高,但在中都八府,论高,论雄,论险也能排的上名号。 由于以前是占星山,所以山上,修了一条小路,直通山顶。 远远看去,这山如同一个巨大的圆形宝塔。下大上小。 那天通往山顶的路,也分为三段,一段比一段陡。 同样的要想登上观星山山顶,如同登楼般,得走那三段路。 叶朔没穿监察司的墨鱼袍,而是一身便装。 今天这次战前问心,更像是他给自己放的一个假期。 来到山脚,叶朔看着面前,满眼葱翠的竹林。忽的感觉自己隐约躁动的心,变得异常平静。 面前的小路上,有一个木块做的标识,挂在一旁的竹子上。 木块上只有四个字:竹海听涛。 这四个字,写的刚劲有力,龙飞凤舞。 叶朔看着面前那条路,抬腿走了上去。 观星山的第一段路很长,并不直,而是蜿蜒向上。 叶朔尽量放松自己,一边听着两旁竹林的哗哗声,一边迈步而上。 他并不急,走走看看,看起来很是轻松。 如此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他忽而心有所感,猛的抬头。 只见上方不远处的一个大石上坐在一人。 这人身材魁梧,面对着下面的路,腿上躺着一把剑,背后则是一把刀。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已经辞去行走之职的何酋。 叶朔以为他早已经离开了中都,没想到他竟然出现在这儿。 何酋看着叶朔道:“有人说,临阵磨枪,不亮也光。但你显然不这么认为。” 叶朔看到何酋也颇为高兴,两人虽然话不多,但脾性差不多,多少有些惺惺相惜之感。他道:“不这样认为我,也不会来此了。” “可你没带剑。” “那把剑,自我学剑开始,就跟在我身边,今天我打算让它歇息一天。” 何酋道:“你既要磨枪,又没带剑,磨的是什么?” “心。” 叶朔看着何酋回答道。同时脚下的步子不停。 “我还以为你离开了中都。”叶朔道。 “送完刀就走。”何酋说完,纵深一跃,从路旁的石头上跳了下来。 叶朔一脸纳闷,送刀?送谁? 何酋走道叶朔的面前道:“据他所说,我是第一个和他正面交手而没死的人。讽刺的是,能活着,不是因为我的实力,而是因为这儿是中都。中都又称剑都,能压制他的剑很多。” 说完,他将背后背着的那把刀抽了出来。将自己的剑装了进去。 何酋看着叶朔道:“我和他交手不多,尽量将他的前几刀,送给你。” 说完,他走到路旁的草地上,将手上的刀扛在肩上。 叶朔和喋血??头陀见过面。知道何酋想模仿对方哪种不屑一顾的气势。 但他本就是严肃的人,所以怎么看都有种不伦不类的味道。 何酋本就是用剑的,主攻剑道,这次想模仿喋血??头陀出刀,确实有些难度。 叶朔聚精会神的看着他。 何酋深吸一口气,双目一轮,刹那间,周身劲气四溢。 叶朔双眼瞳孔猛地一缩。刹那间,何酋的刀,跨越五六丈距离。砍在一根大腿粗细般的竹子上。 周围忽的发出一阵呜呜哀鸣。 刀收,面前的竹子依旧随轻风微微摇曳。 好似没有任何变化。 蓦的,一连串异响传来。 “砰,砰砰、砰砰……” 这一声爆炸声,瞬间连成一片。 何酋身前的竹子,俱都从中间开裂。 第一根,第二根、第三根……。 哗啦啦,何酋身前一条线,十米远距离的竹子,纷纷从中间裂开,倒向两边。 他看了看周围的景象,叹了口气,感叹道:“终归不是学刀的,比起他来差远了。” 说完他看着叶朔道:“这一刀,有没有劈在自己头顶的感觉?” 叶朔一下愣住了,犹豫着要不要说真话。 何酋看他反应,脸色略显尴尬。 叶朔道:“你不是学刀的,能有此威力,非常不错。” 何酋道:“我当时面对他的刀,就是我刚刚说的哪种感觉,刀未至,却仿若已经被劈开两半,那是一种精神的压迫和撕裂。你记住这种感觉,免得到时候猝不及防乱了分寸。” 何酋也不是做作之人,再次出手。手中乌黑的后背刀,仿若一条出世的黑龙,在他手上卷起漫天青叶。 他的动作很快,刹那间,劈出三十六刀。 何酋右腿一划,弓腿收刀。馒头青叶,华为齑粉,洋洋洒洒,散落于地。 叶朔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他惊叹的不是何酋这三十六刀,碎竹于齑粉的威力,而是看完这六十四刀,总感觉有种气,一直憋在胸口。想吐吐不出来,想咽也咽不下。 何酋收手,不在演示。 因为,他败在对方地三十六刀之下。所以也就没有然后了。 演完这三十六刀,何酋将背上的剑取了下来,将手中乌黑的刀重新插会原来的位置。 “我已经尽最大能力,将他当日和我动手时,用的三十六刀模仿出来。气势,体内真气运转,且不谈。出刀的招式动作我自认已经做到和他一般无二。”何酋道:“败在他的刀下后,我整整三天不不吃,不喝,不睡,回忆那场比斗的每一个细节。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他接着道:“希望这些,对你能有所帮助。保重。” 说完他对叶朔抱了抱拳,转身下山。 叶朔从刚才那三十六刀的余韵中回过神,看着一路大步流星下山的男子,怔怔出神。 他犹豫了会儿道:“离开中都后,你去哪儿?” “去找会我手中的剑。”何酋道。 “何时再回中都?” “放下我背后的刀。” 叶朔目送着何酋顺着下山的路,消失在视野里。 对方要找手中的剑,这话听起来很怪,但一点独不怪。 何酋和喋血??头陀一战后,剑心以破。看似剑在手中,但心中依然无剑。 找回手中的剑,其实就是找回心中的剑。 放下背后的刀,其实就是放下心中的执念。 他们是朋友吗?若是以前有人这样问,叶朔必然会给出否定答案。 如今若是有人问,他会肯定的点点头。 相比起蒙嘉齐、皮尔、塔利亚、他更觉得,他和何酋,单从性格来说两人很相似。更像是值得深交的知己。 除了何酋外,目前为止,还有那个十二宫的那个和他一样根骨奇差,使刀的人,给他这种交浅言深的感觉。 叶朔整理了下失落的心情。继续沿着小路向上。 一开始何酋坐着的那块大石头,其实就是观星山第一段山路和第二段山路的分界线。 来到第二段小路后,周围风景已然大变样。不再是成片的竹子,而是根根笔直的超天的松树林。 第一段路,叫竹海听涛。第二段路,写着松姿俊秀。 叶朔迈步而上,虽然脚步不停,但却在脑海中揣摩那三十六刀。 叶朔顺着小路,缓缓而上。 一路上,青松俊秀,鸟语花香。 如此,又过了大约一住半香的时间,他终于走完了第二段路。前面就是更加陡峭的通往山顶的第三段路。 忽然间叶朔愣住了。前方站在第三段路路口标识木牌处,出现了一个中等身材,蓄着刚针般胡子的中年汉子。 黑色的墨鱼袍上,绣着四尾小鱼。双眉低压处,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一道竖线,整个人,显得格外严肃。 萧都护竟也在此。叶朔心中诧异,快步走上去,正准备行礼,确被对方给拦住。 “都啥时候了,别整这些虚的了。”萧令看着远处的中都繁华的集事道:“你今天没带剑,到是稀奇。” 叶朔道:“单都护说,你以前不是陈广的对手,自从和一剑洛水寻求风赵青灵一战后,便弃剑不用。多年后再次握剑,你和他依然平分秋色。他说这招有用,叫我试试。” “一点黑料,都被他抖了个一干二净。”萧令道:“我虽手不握剑的,但我心里一直有剑。修剑,终归修的是心。你那个朋友何酋,之所以会这样,其实是他一直一来,手中有剑,心中无剑,所以看不破,逃不出。一旦遭遇挫折,就会将自己锁在笼子里。” 叶朔一惊,他仔细想想却是如此。 他虽然知道何酋陷入自我否定的状态是不可取的,但一直没搞清楚他为何会这样。没想到被萧令一下点破。 第 166 章 观星山之登高 “属下受教了。”叶朔躬身行了一礼。 “你上了擂台,你舅舅未必能活。”萧令道:“他们一定会拿你舅舅的命威胁你,当然,这个前提是你有赢的可能。现在看来,这个可能性很小。” 叶朔神情一暗,他道:“属下知道,但没的选。” “你有。”萧令道:“昨日你离开后,那位和我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想要你舅舅和你都活,你必须展现自己的价值,只要你展现的价值足够高,自然有人为你下注。这就是官场。” 萧令接着道:“我来,本是想告诉你,手中的剑可以放,心中的剑不能放,一刻都不能放。低阶剑修,看的是手中剑的高低。高阶剑修,看的是心中剑的厚薄。不过,看来我是多虑了。你和何酋不一样。上去吧,上面还有人等你。” 叶朔一愣。 看到何酋和萧令后,他也隐隐约约猜到,观星山最上面的观星阁,也应该有人等着自己。但却想不出是谁?毕竟身为武者,就算登山,是为了指点后来者也不会屈居山腰。山腰有人,山顶必然有人。 顾惊梦?周少游? 他仔细想了想,只有这两人最有可能。毕竟他在中认识的厉害人物,也就这两人了。 不过顾惊梦如今是四境剑修,但他知道,以她目前初入四境的实力,应该不会比萧令强。剩下的无疑就是周少游了。 叶朔拜别萧令后,快步踏上,观星山最后一段路。 这一段路,是观星阁最陡峭的路,没有啥植被,全会一个个裸露在外的巨大岩石所组成。 叶朔冲到山顶后,顿时大吃一惊。 观星阁前面的空旷场地中,站着一个人。长发披肩,白袍罩体。 竟然是她,舒止水。 叶朔很是惊诧。 “你怎会在此?”叶朔看着那个白袍身影问道。 他所认识的人,只有两个人喜欢白衣。一个是一剑破城的白衣人,一个就是面前的舒止水。 不过一剑破城的白衣人,身上的白衣是劲装束带,白衣飘飘若仙。 而面前的舒止水,身上的白衣是白袍,并无束带,风一起,袍子被风灌满,在后背处,形成一个大球。整个人仿若一个白色的幽灵。 “我觉得你不该问这么白痴的问题。” 悠悠的声音,随着风飘了过了。声音很轻,很淡。但山顶的风怎么也吹不散。 她为何在此?自然是因为顾惊梦。叶朔心知肚明,但他问这句话,并不是这层意思。 舒止水转过身子,对着叶朔。明明她看着叶朔,但叶朔总有种,对方看着别处的错觉。 舒止水道:“一开始,这山顶上站着的是萧令。我来了他便下去了。” 短短一句话,里面包含的信息很多。 他知道舒止水是四境洞玄境,萧令也是。 他们明显是来对叶朔进行战前‘补课’的。 她来了,萧令下去了。潜意思,就是萧令自认不是她的对手。 萧令年龄比她大两轮有余,可武者的世界,从来不是以年龄论高低。 舒止水开门见山道:“剑势两字,可有听说?” 叶朔摇摇头,一脸讶异。他和月亭侍和甘棠侍在大街上动过手,和曾面见过都统姬无夜。但他们都没有在他面前提起过这两个字。 舒止水接着道:“大秦正统修剑门派都有各自的剑势修行法门。有人坐而静悟,有人悬崖击水。这是每个剑修门派的绝密。军方有,监察司有,凤舞天下楼也有。每个人感悟的势都不一样。但没有特别的方法捅破那一层窗户纸,大秦大部分剑修,永远会被挡在那扇门外。” 叶朔认真的听着。 舒止水道:“你很幸运,没人指点,已经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当日你和那两个双胞胎女子动手,我全程目睹。那两个姑娘年级小,对剑势体悟不深。而你似乎只有被对方的剑势压身之时,才会被动反击。若不是两个小姑娘剑势根基尚尚,你那一片落叶压不垮她的剑势。” 叶朔仔细回想着不久前和月亭侍,甘棠侍交手的有一幕幕。 当时的感觉很奇妙,当月亭侍发动剑势攻击后,他根本不知如何招架,大脑都似乎呆滞。以为自己必输无疑。 但他却四肢似乎不听大脑的控制,莫名奇妙的出手挥剑,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其懵懂的状态中。 现在他回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但若是再想找回哪种感觉,却又不知如何寻起。 舒止水看着他蹙眉深思的表情,知道自己猜对了,他并没有完全掌握剑势。 她道:“以你的剑道悟性,完全掌握自己的剑势,也只是时间问题。大概最迟也得到第三境感知境。但你没这么多时间。闭眼。” 叶朔愣了会儿,见对方脸上依旧是那副心无一物,不在室外,不在云中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所以依言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进入观想状态的他,意识深处一片灰暗。 蓦然间,灰暗的天空出现了一道光点。一股巨大的恐怖,瞬间笼罩着他。 叶朔意识中的世界,瞬间生出变化。 一柄柄剑,迅速凭空成型,冲向那个光点。 “轰轰……” 一连串爆炸声,无声的在叶朔的意识中产生。是如此的真实,比现实世界还真实。 在这个属于他的世界,他个人的感官被放大了无数被。 紧接着,他看到那个光点,一路飞驰,斩尽无数剑雨,向他冲来。 光点越来越大,渐渐变成一把巨大的剑,璀璨夺目。死亡的阴影,浓到极致,若死神的镰刀,向他挥舞而来。 “砰!” 叶朔巨剑贯穿。一股空荡荡的感觉,迅速在他的意识世界弥漫。 他忽的一个机灵,从意识世界退了出来,睁开眼,看着山顶出的阁楼。空空如也。 他下意识的转头,下山的路上,一袭白袍,托着青丝。 叶朔对着下山的路,深深一拜。 他意识中的一剑,就是她的剑势。也只有如此强大的剑势,才能带给他那般震撼。 每个剑道门派都有自己的传承剑势的方法。秘而不传。她是凤舞天下楼的人,自然也不例外。 每个人因为所修功法的不同,人生经历不同。所以感悟出来的剑势也不同。 就是大秦正统的剑道门派的秘传,也不能保证人人都能修成剑势。 所以,她在他脑海留下一剑,供叶朔参考。 叶朔自己的剑势,完全是被动的,只有特殊的境况,才能被动触发。 所以这一剑,是恰到好处的一剑,是叶朔完全掌握自己剑势前的领路剑。 叶朔对着那个白袍身影行完礼后,转身等上山顶。 山顶上只有一块平滑的巨石。风很大,若是普通人,呆在上面,基本站立不住。胆子小的人,向下看一眼都会心惊胆颤。?? 叶朔往下眺望,整个中都尽收眼底。 山顶上的这一人来宽的巨石,以前不是平整的。久而久之,有人看不过眼,便一剑平了这巨石。 大秦武者都有登高远眺的习惯,登上这山,面迎这风,阅览中都繁华,自有一股,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豪气,充斥胸膛。 时也,胸中有气,心中有剑,但叫那豪气,变成剑气,从这山高,顺这风大,泄他个洋洋洒洒,千万里。 诗人登高,有名篇佳作,流芳百世。剑修登高,有万千豪气,聚成剑气。圣人登高,有芸芸众生,放在心头,怜之,惜之兮。 登高,对修剑多有裨益。 叶朔整理长衫,盘腿坐在山顶巨山上。闭着眼睛,仔细感受着脑海那道剑光。 观星山下,一个带着斗笠的女子,静静的站在竹海听涛的木牌前。 小路上那一袭白袍,满头青丝,看到顾惊梦后也愣了下。 顾惊梦看着山路上那个缓缓向自己走来的身影,心里五味杂陈,有感激,又有埋怨。总之是一股很矛盾的情绪在她心里酝酿。 此刻舒止水的嘴角,缓缓流淌着的血渍。 她在给叶朔脑海留下那一剑后,便受了伤,在人的意识深处留下一剑,看似轻巧,却非一般人可以办到。 这种本事,一般只要六境冲灵境武者才能施展。她以四境修为,强行为之,自然不可能毫发无伤。 顾惊梦看着她,缓缓开口,声音清冷依旧。 “我不记得,我有请过你帮忙。” 舒止水以前帮她很多,她一直记在心里,这是第一次,她对她抱怨。 很复杂,搞不清。 舒止水此刻的心情就是如此。她没想到顾惊梦竟然会为此事,对她发难。 舒止水看着顾惊梦道:“你上去,到不了顶,萧令也在山上。” 此话的言外之意,就是你的实力,目前,不如萧令。 顾惊梦道:“我何曾说我要上山。” “你已在山中。”舒止水和顾惊梦擦肩而过,边走道:“你和他之间很复杂,你们既不是朋友,也非情侣,但我知道,你不希望他死。他是大秦,继公子许,秋风之后,又一个剑修天赋无与伦比之人。大秦的摩崖山,本该是两把剑,竞较争秀,如今秋风已去,只剩下公子许的那边剑,群山独揽。送他一剑,看他造化。唯一遗憾的是,他没有如你般的武道根骨,不然,那位摩崖山的剑首,会觉得天下又变的有趣了。” “你我都知道,就算他完全掌握剑势,依旧不是喋血??头陀的对手。”顾惊梦道。 “今天之人,谈明天,愚、罔。” 【这书,我一直凭借感觉在写,没大纲。和传统网文不同,我注重,人和人的交互。新的尝试,估计讨不了好。关键是我不会无脑爽文。唉!】 第 167 章 好一顿闷酒 观星山下,本来有个特别高档的酒楼。名叫星路酒楼。 以前大秦的观星使还没被杀的时候,这酒楼异常火爆,如今这坐酒楼,建筑老旧,年久失修。酒楼二层的房梁上,已经开裂。不能住人。 随着观星阁的没落,此处如今一楼被改造成了简易的酒铺。 说是酒铺,里面也就卖茶的。 附近的农户,若是上山打柴,累了会在此处谢谢脚。茶水免费,但酒不免。 酒当然叶朔便宜的烈酒。上山大柴的农户多了,喝的茶多了,自然免不了隔三差五,买些酒水,一来二去的,这偏远的小酒铺到也能勉强维持。 此刻,酒铺老板很是高兴,因为今天来了几位豪客,一口气,要了整整十坛酒。 他这铺子,本就本小利薄,所以储备的酒水,才堪堪二十坛。正常情况下,他都是三个月左右才进一次货。 毕竟他针对的主要客人就是,樵夫和猎户,这两类人虽然好酒,但可没有闲钱贪杯。 所以二十坛酒,顶个几个月,完全戳戳有余。 此刻他高兴一下卖出去这么多酒水之余,却是犯了难,那桌酒客刚好四人,两男两女,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十坛酒,已经喝光了六坛。 看那几人穿着打扮,都是富家子第,不像是附件的农户,而且也没有喝完就走的意思。照这样下去,只怕他铺子余下的十几坛酒根本支撑不到天黑。 最让他不安的是,这几人配刀的配刀,带剑的带剑。明显非易于之人。 板凳左边一女子,左腿踩在板凳上。身着火红色劲装,白皙的脸庞上,随着酒越喝越多,嘴唇鲜红欲滴。 眉目间,清爽干练,修长的眉毛,浓淡相间,再加上背后那条又黑又粗的独马尾,整个人,完完全全就像孤身游大秦的侠女。 别人喝酒都是用碗,而她喝酒直接提坛。 若非确确实实是个美人,但凭那份喝酒的豪气,都能羞煞无数提剑儿郎。 她左手边,是个披着蓝色袍子,带着斗笠的女子。 这女子虽看不清面容,但那双纤纤玉手,白的,没有丝毫血色,仿佛能透过皮肉看清里面的骨头。看起来很是怪异。 对面则是一个带着头巾,一身锦衣的少年公子哥。右边则是长满暗红色胡子的,五官深邃的外国汉子。 一般,旅居大秦的异域人很少和秦人,同桌共饮。但这几人,却是一反常态。 这四人,不是别人,正是露丝、塔利亚、蒙嘉齐、和皮尔了。 叶朔上来观星山,他们几人也得知消息。所以在此。 用露丝的话来说,就是送送他。 到底是给叶朔送到擂台,还是送终。个中意思也就露丝知道了。 反正这话,对蒙嘉齐这个正统的秦人来说,不是什么好话。为此还一度和露丝争辩了翻。 当然,哪里有反抗,哪里就有压迫。蒙嘉齐自然被露丝无情的‘镇压’了。 几人光喝酒没聊天,气氛很是怪异。吓得酒铺老板迟迟不敢上前。 光喝酒不说话,蒙嘉齐怎么能受的了。 遂开口道:“你们说,他这次观星山悟剑,有收获吗?” 蒙嘉齐看了看皮尔,皮尔端起酒碗,自顾自的喝着。想比起露丝的闷闷不乐,忧心忡忡,他似乎没任何反应。 蒙嘉齐又看了看露丝。 后者直接瞪了他一眼道:“老实喝你的酒,哪儿这么多废话。” “你拽着我来的,我……我……”蒙嘉齐看好露丝那犀利的眼神,反抗的声音逐渐变小,最后道:“我喝酒。” …… 又过了好一会儿,蒙嘉齐终于又忍不住了。 转过身,看着酒铺老板,开口道:“老板,有没有什么下酒菜,烤肉什么的,能吧能给我们上些。” “这,荒山清苦,就我一个人,在次居住,经营这铺子。我家在山脚下的村子,我每晚都会回家,现在身上还剩下半张饼,你若实在是饿的很了,这饼就送于你。” 酒铺老板说着,从一旁的布袋中,拿出一个张皱巴巴,黑乎乎的饼。 蒙嘉齐锦衣玉食惯了,哪儿能看的上这东西。没认识叶朔前,他连常来酒馆劣质的高粱烧都很少喝。 他直接将钱袋子递给了酒铺老板道:“我们几人,可能要呆到明天早上,这些钱都给你。劳烦你去常来酒馆,切些牛肉,再买些酒来。” 酒铺老板握着沉甸甸的钱袋子,差点激动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他看着蒙嘉齐道:“客观,你需要切肉多少?打酒几坛?” “卤牛肉切个十斤。酒来十。”蒙嘉齐愣了会,看着一直往嘴里不停灌酒的露丝,转头腿酒铺老板道:“来二十坛。记得,是常来酒馆的酒和肉。你报上我的名字,蒙嘉齐,他自会便宜行事。” “二十坛酒,数实有些多,我得雇些人。可能要等好一会儿,保证天黑前送来。” 蒙嘉齐摆摆手。 就这样,几人这顿闷酒,从下午,一直喝到黄昏。又从黄昏喝到月朗星稀。 酒铺老板终于顾了几个人,推着三两车,将酒和肉送了过了。 此刻他满头大汗,一开始的高兴心情也荡然无存。 因为雇了三辆车,请了几人带着食物伤身,这些花费非常巨大,几乎都快赶上酒和肉的价钱了。本来他还感慨能大赚一笔,没想到近乎白做。 蒙嘉齐自小混迹坊市,扫了老板一眼,便知道其中原因。他如今身上没钱了,所以看着露丝道:“大姐大,你身上有没有带钱?这酒铺老板忙活一下午,总不能让人亏了不是。” 露丝瞅了瞅皮尔道:“给他。” 皮尔犹犹豫豫,畏畏缩缩的从怀里掏出钱袋子。蒙嘉齐一把抢了过去道:“这么小器干嘛。” 随后直接将钱袋子递给了酒铺老板。 蒙嘉齐,又低头在酒铺老板耳边一阵嘀咕。 众人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蒙嘉齐实在坐不住了道:“晚上风大,我去准备些柴火。” 夜晚观星山的风很大。特别是山顶。 几乎能听到,呜呜的风声,在山顶肆虐。 叶朔盘腿坐在山顶,身上的袍子,随风狂舞。好似整个人,下一刻就会被狂风给卷入悬崖,但头发动,衣服动,他的身子纹丝不动。依旧微弓,眼观鼻,鼻观星, 今夜,无星,月悬中天。 叶朔在山顶,一坐就是一天。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睁开眼。让后站了起来。 随着他的动作,那脑后的长发,以及身上的衣服,渐渐归于平静。 山风的尊严似乎受到了严重的挑衅,呜呜的风声更加急促,迅猛。但此刻已经卷不起,他的发丝,一缕,衣衫,一角。 他悄悄从山顶走了下来,然后来到观星阁楼的院子内。将自己身体,平躺着放在草地上。看着天上那轮月亮。 天空很黑,月亮很白很圆,叶朔看着看着,剑剑的沉沉睡去。 此刻正值巳时,但中都五市,还没到宵禁时间,所以依旧热闹非凡。 一间勾栏内,陈牧和喋血??头陀相对而坐。 两人身旁各自有一衣衫清凉的美貌侍女在一旁伺候。 自从喋血??头陀杀了王胡子的传闻,在中都传的沸沸扬扬。 他对面前这个光头就收了几分轻视。若是不出意外,这光头必然是以后军方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 陈牧见对面的关头男人,一只手抓着肉在啃,另一只手,在身旁女子身上游走。毫不避讳,肆无忌惮。 顿时有种惺惺相惜之感。 他猛地将自己身旁女子,身上披着的轻纱,一把扯去。推到对面的光头身旁。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吓得女子一声惊叫。 陈牧顿时大怒,一巴掌扇在那女子脸上。 那侍女捂着脸,一脸憋屈的走道光头身旁。 这光头神情凶悍,身上还有怪味。她本就不喜,又胆小。此刻被陈牧甩了一巴掌,又惊又惧,走路腿都在打颤。 陈牧看着对面的光头道:“袁藤兄,那小子上了观星山,监察司的萧令和凤舞天下楼的舒止水,也都上去了。你不担心?” 喋血??头陀剑抓过肉的油腻的手,在身旁那名女子雪白的身体上擦了擦道。 光头袁藤鹰眼一斜,看着陈牧,嚣张道:“担心什么?担心他学,秘技杀招?咳咳,非我小看他,而是他根本入不了我的眼。我这刀,砍过很多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有武者,有剑修。明天再多一个入微境的剑修,有何特别。陈兄看过杀猪吗?杀人其实就和杀猪一样。” 说完,桌上那柄血色长刀,瞬间跑到他的手里,血光一闪。 鲜血飞溅,直见刚刚那个被陈牧扇了一巴掌的女子,带着惊诧、恐惧的眼睛,睁的大大的,一脸不甘的倒在血泊中。嘴唇微微抽动着。 陈牧愣了一小会儿,忽然站起身,拍着手道:“哈哈,袁藤兄好刀法。” 袁藤阴冷的目光看着陈牧道:“此女刚刚给我倒酒,手不稳,撒了一滴在我胳膊上,我拿她祭刀,陈兄不会怪我吧!” “岂敢,岂敢,身为奴仆,没伺候好主人,理当受罚。” 袁藤把血色长刀往肩上一扛道:“说吧?” “说什么?” 第 168 章 青萍之末 “你此次约我,难道就是为了看我喝酒、吃肉、杀人?若确实如此,那我酒也喝了,人也杀了。该走人了。” “既然袁藤兄这么痛快,那我就直言了。我和那小子有私仇。” “冲这顿酒,我帮你多砍他三刀,再让他死。” 虽然陈牧没说具体怎么做,但他和陈牧其实很像一类人。自然明白对方想要的。所以毫不犹豫的开口。 杀人有很多种方式,他杀过不少人,知道什么情况下最令人痛苦,这是他亲自用自己的血刀,练出来的本事。 “我在中都有些门路,银子,票子,女人,只有袁藤兄开口,兄弟我,必然满足。以袁藤兄的身上,日后必定会在军中,平步青云。到时候,希望袁藤兄不要忘了我陈牧就好。” 喋血??头陀袁藤,从始至终都没将叶朔放在眼里。他来中都就是??为了获取,他初次加入军方的见面礼。 对他来说,礼是好礼,但这礼,太过容易。丝毫没有啥挑战性。 他来中都就是为了杀人,献礼,很简单。除此之外,顺手送个人情礼,给陈牧也是举手之劳。何乐而不为。 日落又起,一天一夜天就这样过去。 叶朔缓缓的睁开眼,幕天席地的睡了一个晚上,他精神特别好。 完全不像是,生死决战前夕的样子。 他拍了拍背后的杂草,整理了下衣衫,迈步下山。 他很坦然,一路上,清晨的森林,处处都透着清新的气息。吸一口气,都能嗅到勃勃生机。 叶朔脚下生风,很快便下了山。他的剑还在监察司,所以必须得快点。 他刚到山下,便愣住了。 一个巨大的竖着的条幅,挂在一颗大树上。 上门浓墨重彩的写着:恭喜你出关,剑下观心山。 这条幅特别大,一下就吸引了叶朔的眼球? 能给他搞这个,想想也就这只有蒙嘉齐了。 叶朔正准备抬脚,只见一颗大树后面走出来四个人。正准露丝和蒙嘉齐等人。 蒙嘉齐看着叶朔,兴冲冲的跑了过来。 一把将叶朔给抱住。 “怎么样,惊不惊喜,这可是我连夜让酒馆老板赶制的。你看看这个剑字,是不是特别有气势。” 叶朔一早就主意那个夸张的剑字,这最后一笔,顺着长布,中间一直拉道结尾,看着气势惊人,但细细看之,中间还有写弯曲,以及停顿。 这明显就是故意为之,不仅不能以字形,表达剑的基本锋锐之意,反而多了做作嫌疑。 蒙嘉齐道:“这字咋样,听那酒馆老板说,这是他们村,常年写对联的老先生手笔。我瞧这整幅,也就这剑字,气势不凡。” 叶朔无语的看着他道:“村里的写对联的老先生可会剑道?” 蒙嘉齐摸摸头道:“应该不会吧。” “不会剑道,如何写出剑势。” 蒙嘉齐一听,顿时大喜,他道:“叶大哥,你真懂剑势了?” “应该,是吧!” “这……应……该。”蒙嘉齐的心情又忽的一沉。他道:“他们不是说,这种事情,懂了就是懂了,不懂就是不懂吗。” “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有时候懂了才发现不懂。不懂才发现懂了。”叶朔看着蒙嘉齐说了这么一句话。 后者一头雾水。蒙嘉齐还想说些什么,见露丝往这边走来,赶紧道:“叶大哥,你在军衙受了这么重的伤,都活过来了,我相信你这次也能活着回来。大姐大有话和你说,我先闪了。” 一袭红衣,艳若玫瑰。 赶紧利落的马尾,又粗又黑的扎在脑后,光洁白皙的脸庞,迎着初生朝阳,向着叶朔走来。 高高扬起的下巴,大而明亮的眸子,在晨光的衬托下,让她整个人充满莫名的活力。 她不是含蓄温婉的,不是缥缈如仙,她就是凡尘间一女子,敢爱敢恨,性如烈火。 这会儿,她的两手各提了一坛酒。步子踩在草地上,哗哗作响。 未久,步子停了。露丝在叶朔面前站定。 她看着叶朔道:“我出生在罗斯国。” “嗯。”叶朔道。 “罗斯国没有大秦女子,给人守活寡的习惯。”露丝道。 “嗯。” “若不想你的女人,被别的男人骑,你就不要死。” 叶朔深吸了口气道:“我会拼命的活。” 露丝将左手拎着的一坛酒,抛给叶朔道:“说话算话,干。” 话毕,她猛地仰头,将手中一坛酒喝光。 叶朔也学着她的样子,将酒喝光。 露丝将酒坛一抛,转身走了。 当叶朔看到带着斗笠的塔利亚也走了过来,这才明白,对面这四个人,今天这一一谈话,似乎有别的含义。 相比起露丝,左手握着右手,放在腹前的塔利亚,有一种江南女子的婉约。因为病的缘故,整个身影若柳扶风。 她很少主动和叶朔说话,今天是头一次。 到了叶朔面前后,她看着叶朔,声音轻若蚊音。 “其实早在两年前,我就应该死了。我活的很辛苦,连看镜子的勇气都没有。寒毒发作,如一万之蚂蚁,啃食的我血肉,但我还是没有放弃。死其实对我来说是很简单的事,我有很多种办法,让自己一眠不起。但我不想当生命的弱者。活着永远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和露丝的事,我早以知晓。千万不要死在我前面。” 叶朔看着他,点了点头。 最后是皮尔了,他看着叶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摸着头尴尬的笑了笑。 叶朔知道他的性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露丝等四人,静静的看着叶朔的背影缓缓消失在眼前。 蒙嘉齐道:“这次擂台决斗,你们不去观战吗?” 皮尔和塔利亚没说话,露丝却是反问道:“你为什么不去?” “这种打打杀杀的场面,看着渗人,我不喜欢。”蒙嘉齐道。 “以往中都发生点事,就属你爱凑热闹,最爱八卦。”露丝道。 “那我以后便不八卦了。” 蒙嘉齐是爱凑热闹,但这次的热闹,他真凑不起。 以往那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如今却不一样。那感觉,就像是赌徒把身家性命,压在了擂台上。 他们在观星山呆了一天一夜,此刻叶朔已经走了,他们也该离开了。 几人并排走着。蒙嘉齐为了活跃气氛忽而发问道:“大个儿,你刚刚和他说了什么?” 皮尔一愣,他摸着头,嘿嘿笑了一声道:“我不咋会说话,就祝他胜利。” …… 就这众人离开了观星山后,酒铺老板收拾桌椅时,两个倩影,从酒铺二楼翩然飞下。 两人的动作很轻,如同一片叶子般,落于地上。酒铺老板根本没有任何察觉。 这两个女子,一个是一身白袍的舒止水,一个是带着面纱的顾惊梦。 顾惊梦问道:“你觉得他成了吗?” 舒止水看着前方道:“心堑之路,春风来渡。一缕缕春风,正从那个破口出,拼命的往他的心里灌。这风不大,却是一阵好风。” 顾惊梦若是所思。 两人都是四境剑修,且同出一门,加上顾惊梦和她乃是,凤舞天下楼关系最要好的,所以对她的剑道多少知道些。 舒止水的剑道,走风之一路,当时的灯焰节,那狂暴的剑气龙卷,也是她最厉害的杀招。 小许公子,纵然在中都名气颇大,但奈何也败在她的剑下。 她曾经问过舒止水,你久居樊笼,为何你的剑道,是以风势悟剑势? 风是飘忽不定,自由自在的。柔时轻风徐徐,水波荡漾,怒时,遮天蔽日,催城拔寨。 而舒止水,则是自困樊笼,并不向往自由。和她的剑道背道而驰。 有人说,看剑观人。对剑修来说,最是直接。 舒止水经过灯焰节,本可以游历天下,但她却选择继续呆在这樊笼。并且她的生性恬淡,但剑却是走狂暴一路。 顾惊梦看着她,有时候会生出一种错觉,那个舒止水,才是真的舒止水???舒止水的心真如止水吗? 当时面对她的问题。她记得舒止水之说了这么一句话。 “风起于青萍之末。” 青萍之末的风,是微风,荡漾着草尖,游曳是树梢。 最后这草尖、树梢的风,会成为劲猛彪悍的大风。 顾惊梦若有所思的看了舒止水一眼。 叶朔到了监察司后,厉飞彤将他的剑递给他。 她正想说些什么,监察司上上下下群人,瞬间在院子集合完毕。 腰间挂着剑的萧令出现在叶朔面前。 他从上到下,将叶朔打量了一遍,点点头道。 “出发!” 监察司一众行走和司徒,顿时各种列队站好。 叶朔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 以往的监察司,都是脚步匆匆,各自为了手上的案子进进出出,来回奔走。很少在监察司能看到这么多人,这么整齐的齐聚一堂。 最让他不适应的是,数百双眼睛,都齐刷刷的盯着他。这场面实在是他平生从未经历过的。 谈不上喜不喜欢,不适应倒是真的。而去下面还有一种司徒,哪些可都是比他境界要高的存在。无形中压力倍增。 萧令剑叶朔表情不自然,开口道:“怎么,不习惯?” “我就是一个行走。”叶朔尴尬道:“况且,不是我去决擂吗?这么大阵仗……” 地下一个男性司徒道:“这阵仗叫大?今日一早,军方在中都的八个郎将,全都到齐了,十个赢的军卒,来了五个营,全城锣鼓喧天,说今日要和监察司的行走,来一场公平较量。我们监察司的人手和他们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又一个司徒符合道:“我们人虽然不多,但气势一定得足,输人不输阵。” 萧令眼睛一翻,看着那人道:“输人不输阵,是这个时候拿了用的吗?你一个司徒好歹也要用笔杆子,这么多年了水平还是没长进。” 全场顿时哄堂大笑。 “一起去,这输了,不更丢人。”叶朔嘀咕一句。 “我们丢人算啥,你输了可是要丢命的。” “叶朔,你小子听好了,这次,若是你赢了,监察司的人,若是谁敢在背后说你是只有两节武道根骨的废物,我谢阳,第一个撕烂他的嘴。” “既然不举说了,今后谁在说你是用煞气开辟的气海,日后定会成为祸害,我但凡听到,也不放过。” “马屁,再敢说我不举,你试试。” “谁让你叫谢阳的,泄了不就不举了吗,我又没说错。” 第 169 章 风灌了进来 萧令和叶朔走在最前面,一众监察司的司徒和行走,跟在两人身后。 黑压压一片人潮,出现在永安坊的街道上。 监察司到永安坊的距离不是很远。街道两旁都占满了人。 刚刚被全体监察司注视,叶朔还有些不适。如今却好了很多。 萧令瞅了瞅叶朔道:“你似乎和别人不一样啊?” 叶朔一愣道:“请都护指教。” “这要是监察司别的人,如此威风走在前面,一旁还有这么多的街坊,只怕激动、兴奋的会忘乎所以。” 叶朔道:“享受万千目光,陶醉无上荣耀,是英雄必备的属性。我天生不生英雄,也不会做英雄。” “有道理。”萧令道:“不过是不是英雄不是你说了算,今日不论成败、输赢、生死、你都是监察司的英雄。” “那当监察司的英雄,可真容易。”叶朔道。 萧令道:“当死的英雄很容易,当活的英雄很难。可人总是这么贪心,不仅贪生,更贪名,所以英雄渐渐变成了奸雄。这样他们不仅保住了名,更守住了命。” 萧令沉默了会儿,犹豫了半响道:“观星山,看到了什么?” 叶朔道:“看到了中都的繁华,和亲朋好友的不舍。更看到了一个孱弱的女子,为了求生,所迸发出来的震撼力量。” 这个问题一直是萧令最关心的,若叶朔在观心山,毫无所获,那这次擂台的生死决斗,必然会死。 他不是俗人,叶朔也不是俗人。结果他问了一句俗话,而叶朔并没有雅答。 其实关于心境的东西,他不知道怎么雅问,而叶朔也不知怎么雅答。 萧令问的更直白了些:“弃剑一日,今天再次握剑,有什么感觉?” “风,灌了进来,不大,若小溪,涓涓不绝。” “这风起自哪儿?” “青萍之末。” “可是你的风?” “还不全是。当灌进来的风停了,真正属于我的,就该来了。” 一听这话,萧令顿时哈哈大笑。 “哈哈哈,有意思,真有意思。那可不是一阵普通的风,而是香风。” 站在两人后边的厉飞彤,总感觉两人很是怪异,特别是萧令最后一句香风,更让她很讶异。 她虽然没去过观星山,但叶朔和萧令讨论的东西正是心境的东西。显然,有人在观星山助了叶朔一臂之力。这人是谁? 此刻屋顶上站了两人。 一个身着白袍,一个淡蓝色劲装,面带轻纱。 正是顾惊梦和舒止水。 顾惊梦道:“他拿你开涮?” “我知道?” “你不生气?” “我为何要生气?” “抱歉,我忘了,你叫舒止水,至少名字是舒止水。”顾惊梦道:“以前中都有些下流画铺,还秘密出售你的裸体画册,也不见你有丝毫反应的舒止水。” “皮囊只是外物。” “还是你厉害,为自己多年不换发式,不换衣服,找了个这么哲学的借口。” 当然,这句话,是顾惊梦讽刺她的。 虽然舒止水一直披头散发,一身白袍,但她毕竟是个女子,自然不可能不喜衣服,不洗头发。 对她这个境界的武者,和凤舞天下楼的地位来说,想要清洁身子和衣物,也仅仅是一句话,一动念的事。 就这这场比武的关键时刻,远离大秦的北部特瓦都护府内,十余人正坐在一起整装待发。 带头的是一个年约二十七八的年轻人,剑眉星目,身材挺拔。他的头发并不是如同大秦监察司传统发式,结在脑后。而是编成了数股小编,垂在脑后。 在身上墨鱼服的衬托下,整个人显得格外干净利落。 想比起他的整体形象,他的那双眸子更夺人眼球,黑白分明,犀利如剑。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监察司目前年轻一带的代表人物,方元纬。 他被派到特瓦都护府,担任都护,已经四个年头,如同一根钉子般,插在大秦极北之的白山黑水之间。 在他之前,特瓦都护府,都护死了三任,还有一人叛变。 监察司在此处的势力,表面上还隶属监察司,但暗地里,已经被外部的势力渗透。 好几年监察司在此处,完全就是瞎子。 一直到方元纬坐镇此处,整顿内部,外击马匪。才堪堪稳住了局面。 如今特瓦的监察司都护府,所面临的威胁,主要就是界外三股马匪。 大秦北部边界,和罗斯国之间,西北处有阿萨克尔山脉相隔,东北处有连绵的几千里雪地。 夏天还好,冬天雪厚三尺,人马不通。 这三股势力的马匪皆是秦人盘踞在大秦内各地的土匪囚犯组成。若是背后没有军方支持,他们根本成不了气候。 除了这个地方,大秦各处,都有军方扶植的傀儡。局势不容乐观。 马上要入冬了,那些马匪,必然会再次行动,所以这一次的特瓦都护府,危险重重。 大秦太平日久,军方想要银两,想要功绩,必然会无事生事,这也是公开的秘密。 他们若是退却,那么特瓦都护府,包括方圆十数个村落,屯子都会落入这帮马匪的手中。届时马匪得了人和地,势力必然大涨。 所以他们不能退。除此之外,搜集军方和马贼联系的证据也是他们的任务。 这从军方有意在中都设下生死擂台,就是想将监察司钉在特瓦都护府的钉子拔掉,或者调离特瓦都护府。 这些年,经过方元纬的经营,特瓦都护府虽不敢说固若金汤,但里里外外的,都已经加固了工事,并且制定了一连串的御敌机制。加上有武道高手镇守,还算的上安全。 如今在这特瓦都护府内,方元纬的实力或许不是最高的,毕竟还跟着几个监察司的老人,但声望无疑是最大的。 这天下大势,争的就是名。 军方在中都设下生死擂台,若是监察司不战,那么中都高官巨贾会怎么看?天下武者会怎么看?大秦以武立国,武者都有强者崇拜基因。 这就是阳谋,所以监察司不得不放出方元纬和郁泰正在赶往中都途中假消息。目的就是拖一段时间。 姬无夜本打算忍气吞声,先处理外面的事。 但如今叶朔上垒,赢了还好说,勉强能护住监察司的威望。若是输了,那方元纬和郁泰两人必然会被火速调往中都。 监察司这个招牌的名气他们输不起。 此刻方元纬,带着一重监察司的人,巡曳想特瓦城街头。 本来监察司负责缉捕刑律之事,如今这特瓦城,城守不知所踪,底下几百军卒,逃的逃,走的走,城防已经不成体系。所以他们已经接手了特瓦都护府的所有事宜。 这会儿,一个身着墨鱼服的男子,看着带头走在前面的方元纬道:“都护大人,距离入冬只剩下一个月了,按照以往惯例,只怕三股马匪汇合之日,也就在眼前。” 方元纬,眯着眼,看了看天上的盘旋在头顶的雄鹰,问道:“昨晚中都那边可有来信?” “有。”那名中年司徒道:“今日真是叶朔和军方袁藤动手的日子。” 中年司徒道:“若是输了,监察司为了找回面子,只怕会强行将你调离特瓦城。” “天大的事,也得挨完这个月。”方元纬手握着挂在腰间剑的剑柄,回应道。 中年司徒一愣,方元纬的意思很明确,就是必要时候会违抗命令。 他们虽然不属于军方,没有什么军令如山的概念,但是监察司身为大秦三大势力之一,本身就有一套制度。违抗命令的事,极少有人做。 方元纬敢这样说,因为他叫方元纬,大秦监察司年轻一辈最出色的天才剑修。 “我听说她也去了中都,萧令没有来信吗?” 中年司徒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他。 这是私信,两者走到渠道不一样,中年司徒自然不敢擅自拆开来看。 方元纬将信拆开,看完后又收了起来,眼神中那抹伤感一闪而逝。 …… 中都监察司,距离永安坊很近,就隔了三条街。 萧令带着叶朔和一众监察司的人,用了半柱香的功夫便到了目的地。 此刻,永安坊的最大的车马行的空地上,人山人海。喧嚣声,吵闹声,此起彼伏。 周遭的酒楼客栈,早已经被有钱的富贾给包了下来,租给了哪些不差钱的公子少年小姐们。 本来一场入微中期武者的决斗,根本不会这么轰动。 但关乎的监察司和军方,这性质已经不是决斗双方的事了。 叶朔等人到了目的地后,人群快速让出一条道。这条道直通擂台。 擂台上一个光头男子,身着甲胄,扛着血红色的刀,在擂台上来回踱步,显得很不耐烦。 擂台后面,则是站了一群披甲执锐的军卒。大约数百人之多。个个神情彪悍。 一杆大旗迎风招展,上面写着虎贲两字。 想比起军方的阵仗,监察司这边显得寒颤不小。 擂台左边的一个阁楼内,邹龙图正对着窗户喝着酒。 这窗户很大,视野开阔,站在窗边,整个擂台尽收眼底。 就在这时,对面的阁楼内,出现了一袭红纱的妙曼身影。虽然隔着一层薄薄的粉射沙曼,但丝毫不影响他的判断。 他微微愕然道:“真没想到。竟然惊动了她?” 此刻,擂台上的袁藤明显看到了叶朔,他歪着头,咧嘴,露出一个轻蔑且充满邪恶意味的笑。对着叶朔勾了勾手指。 叶朔的心细根本没在他身上,眼睛在人群中搜索扫描着。 路都已经让开了,叶朔迟迟不上擂台。引起了无数人躁动不满。 一人道:“这叶朔是不是眼瞎?擂台就在前方,却迟迟不上。莫不事真死到临头,害怕了吧。” “是啊,这时候了,对手都像他发出挑衅了,还不上,是不是爷们。要是我,直接拔剑上擂,先砍了那根手指。” “切,说的和真的一样,你上擂台,不被人砍下脑袋才怪。” 第 170 章 分析局势 叶朔迟迟不肯上擂,周围议论声越来越大,对面的一众军卒甚至,开始大声冷嘲热讽。 不仅周围围观的人急了,就连监察司的人也急了。 监察司一个司徒道:“叶朔,怎么回事啊?你是不是……快上啊。” 他本想质问叶朔是不是怕了,但想想都是监察司同僚,所以及时打住。 一开始公开支持叶朔的谢阳谢司徒,这会儿也站不住了。他本就是直不愣登的性子,开口道:“兄弟,咱们武者,可以败,可以死,但气不能弱,胆不可破。” 现场中,只有萧令和厉飞以及大小武知道叶朔在人群中寻什么。 他曾说过,不见戚大富不上擂。 叶朔目光在人群中,扫了很久。终于目光停住。 左前方的阁楼的阳台上,出现了一个提着剑的声影。 这人一张马脸,眼珠细小外凸,是正宗的鱼眼。阴鸷的目光,配合着他那副桀骜的表情,整个人散发着,如同下水道般的恶臭气息。 这人就是陈牧。 此刻,他的左右两旁各站着,两名神情彪悍的汉子。虽是身着便衣,但脸上那股军方特有高傲和不逊的神情,证明这两人出自军方。 在陈牧面前,有一个枯槁的老者,跪在地上,半白如杂草般的头发,披散在头上。 而陈牧右手的剑,正搭在这个老者的肩膀上。 虽然老者的脸几乎被头发挡住,但叶朔依旧一眼认出,自己的舅舅戚大富。 心里一痛的同时,无边怒火直接充斥胸膛。握剑的右手咔咔作响。 就这样,陈牧在几十丈的楼上,叶朔在下面。两个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撞。 陈牧一脸玩味的看着叶朔,咧着嘴冷笑。随后他看了身边两名便衣打扮的军卒一眼。 那两人点点头,弯腰将面前的戚大富抬了起来。 轰。 叶朔身上的气势瞬间大变,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火,好似要将他整个人燃烧吞噬。 怒,好似内心深处最饥渴的杀戮。 砰。 一身轻响,剑鞘,直接被他捏爆。 他想将对面那人,包括军方在场的所有人杀光,可,他没有那个能力。 刚才那一幕,太过残酷,如同一把尖刀,深深的插入他的内心深处。 他的舅舅,四肢齐根而断,被陈牧做成了一个人彘,杵在盘子内。 一开始戚大富整个人被栏杆挡住,他还以为是跪着。没想到。 为了保存舅舅四肢,他去了军衙,那是他人生除了南陵城最为悲惨的一天。 身为剑修,他放弃了剑修的高雅和尊严。 身为军方的眼中钉,他堵上了自己的命。 他从出生到学剑,再到中都。一直都记得,父亲送给他人生第一把剑时,对他说的话。 :守义,剑,是高雅的,是昂贵的。只有用高雅人格,贵重骨肉做装饰的人,才配用它。接过这把剑,你就是叶家第五代剑修。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另死不降,另折不弯。 他记得当时他这样回答。 为了不让自己唯一在世的亲人,遭受痛苦。他主动折断了自己的‘剑’,弯下了自己的膝。 没想到,依旧是这个结果。 他从小的信念就是复仇,为亲人,为南陵城复仇。可见到自己舅舅后,他才明白,为什么要等人死了才不顾一切的复仇?为什么不能在还活着的时候,竭尽全力,牺牲一切。 所以他孤身入军衙。 陈牧身旁两个便衣军卒,动作很快,将戚大富从盘子抬起来后,瞬间放下。 周围人从叶朔的目光,也发现了远处二楼上的陈牧。并没有看到刚才那一幕。 如今,中都大部分人都或多或少知道,叶朔和陈牧的事。所以对陈牧并未过多关注。 就在这时,陈牧手腕一抖,剑身拍了拍戚大富的脸。 后者哆嗦着嘴唇,缓缓抬起了头。 他瞬间看到了人群中的那个长身而立的身影。嘴里发出呜呜哀鸣,昏黄老眼中,泪水顺着眼角滚滚而落。 叶朔的目光和他对视了片刻,不忍再看。快速拔步走向擂台。 见叶朔上擂,周围哪些气嘴八舌的顿时闭嘴。现场嘈杂声缓缓减小。 萧令四周看了看,发现东边阁楼中那那一抹玫瑰红。 他转身挤出人群。 厉飞彤一愣道:“都护,你去哪儿?” “我去去就来。” 不知为何,一直站在她面前的萧令一走,厉飞彤仿佛压舱石消失不见,看着快步走上擂台的叶朔,心理七上八下,握着剑的手直抖。 大武和小武,发现她的异常道:“都护,你没事吧?若是不舒服,你先回去。这边一有结果,我马上通知你。” “我没事。” …… 阁楼内,一身红纱披身的姬无夜,翘着腿,坐在椅子上。安静的看着擂台上的动静。 好些年她都没出过夜雨伶仃。如今这场战斗,事关某些事的决策,所以亲自来看看。 一旁的桌子上,摆满了瓜果。但她确实没任何兴趣。 月亭侍和甘棠侍在周围没人的情况下也随意很多。都各自找了一个椅子坐着。 月亭侍即使坐着,也依旧尽量保持端庄,横剑于胸。将背挺得笔直。 想比起来,甘棠侍则是随性很多。手里拿着一根冰糖葫芦,不断往嘴里塞。 “台上的光头太可恶了,长的真丑。”甘棠侍道。 月亭侍呛道:“你觉得长得帅气的某人,这么黑,也不见得,好到哪儿去。” 作为互相呛到大的两人,她自然不放过这个机会。 “哪些白白净净的男人,一点男人味都没有,和公公一样。”甘棠侍道。 月亭侍一愣,对方说的确实是事实,她不在这上面纠缠开口道:“这么大了,还是冰糖葫芦。” 甘棠侍看也不看她来了句:“你六岁还尿床。” 此言一出,宛若大杀器。月亭侍气得俏脸发白,呼吸急促。半响说不出话来。狠狠的瞪了甘棠侍一眼。 话一出口,也预示着两人的斗嘴之战,胜负已分。 毫无疑问,甘棠侍完胜。和以往一样。 私底下他们两人斗嘴,互掐,没一点侍女样子,姬无夜从来不管,但若有外人在场,就必须恪守职责。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属下萧令,求见。” 月亭侍和甘棠侍都讲目光看向门外。 “进来吧。”姬无夜道。 月亭侍和甘棠侍迅速起身。赶紧站在姬无夜两旁。 萧令进来后道:“刚才。” 姬无夜,脸色一冷打断道:“我看到了,人彘。” 萧令道:“陈牧此子,心狠手辣。若都统应允,我亲自去将他舅舅给救出来。” 姬无夜从椅子上直起身子,冷酷的眸子,看着萧令道:“那房子有几人?” 萧令摇摇头。 “监察司和大秦军方实力想比如何?” 萧令愣了下道:“表面上时分庭抗礼,实则多有不如。他们毕竟掌管大秦天下兵马。” 姬无夜再次发问:“那个传闻,可有听过?” 萧令一惊,神色顿时紧绷。随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那个人,是大秦权力之巅,说起他,没人敢直呼其名,都用那个代替。 他闭关已经好多年,近来传闻他已经死了。但这种事,就算是空穴来风,必然会引起大秦中都高层的动荡。 但谁也不能保证这个消息的真假,因为那人城府之深,大秦上上下下早就领教过。 所以纵然这消息在大秦朝堂私底下议论纷纷,却没有一人敢有动作。 三十年前的那场屠杀,上万人的血腥味,还没散。 血的教训往往是深刻的,上万人血教训更甚。 姬无夜道:“他们并非铁板一块。这是监察司唯一的优势,只要他们没有借口找到外部敌人,必然会相互倾轧,我们最明智的做法就是,退和忍。” 她接着道:“上次军衙之事,我派了你一个人去,也是源于此。天下大势,稍有不慎,尽皆骨碎。包括我,你,以及无数人。这次擂台挑战,他们主动生事,就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外在敌人。这有助于他们内部的团结。你若贸然动手,大概率会正中下怀。届时引起监察司和军方真正明面上的冲突,那中都,死的可不仅仅是上万人。你可想过后果?” 姬无夜站起身子,缓缓走道窗外道:“大秦表面上三大势力,军方、监察司、以及宫廷,可仅仅只有这三大势力吗?江湖中那几个门派,随便一人下山,都是天下都要抖一抖的存在。这其中,我们最弱。不仅要维持和军方的敌对,又要维持斗而不破的局面,更要尽可能的维护监察司的脸面,任何一次两方冲突,都必须拿捏的恰到好处。你明白吗?” 萧令站在原地,看着窗前那个身影道:“有人加入宗门,有人投靠军方,有人进入监察司,有人成为宫廷武者,他们要么是贪图高级功法秘典,要么是纯粹是找个靠山。我十几年前选择加入监察司,也是因为此。可有些人在美色,权力,钱财面前渐渐迷失。有人还能保留着一丁点良知。我就是后面这类人,年级越大,这心就越软。他为了救自己的舅舅,明知陈牧恨他入骨,还是勇闯军衙。折了自己的剑,断了自己的骨。有人学剑,学的是剑术神通,望着的是天下无敌,有人学剑为的是朋友亲人。我不想引起军衙和监察司的正面冲突,只想帮帮他。” 说完他缓缓解开自己的墨鱼服,缓缓放在地上。 姬无夜没转身,也没说话。 一旁的月亭侍和甘棠侍两人都是目瞪口呆的看着萧令,想说些什么,有不敢开口。 这些年来,两人在夜雨伶仃除了下人,其实见得最多的就是萧令。所以有些不忍。 【求收藏,谢谢大家】 第 171 章 战 萧令将身上的墨鱼服脱下后,之留下白色内衬,黑色裤子和靴子,他向着顾惊梦行了一礼。走了出去。 姬无夜从窗子走了回来,重新坐到椅子上。 她看着对面擂台上即将走上擂台的叶朔,静静的问道:“我做错了吗?” 月亭侍、甘棠侍一起摇摇头。 “他错了吗?” 甘棠侍摇头,月亭侍点头。 “甘棠,把地上的袍子,收起来。” …… “咚,咚咚,咚咚咚咚……” 随着叶朔上擂,一连串的激烈鼓声,由快到慢,由缓到急响了起来。 生死决斗,战前催鼓,也是自古以来的规矩。 嘈杂声,呼喝声、全都被鼓声掩盖。 这鼓有个外号,叫生死鼓,鼓声落,剑决始。 大秦武者骨子内都有躁动的基因,鼓声一响,擂台下人的,顿时觉得血脉偾张。一股战意在胸口激荡。 叶朔静静的站在擂台左边,看着对面那个光头。或许是受了鼓声的影响,他内心深处那团怒火久久不能平息。 袁藤扛着刀看着他道:“有人说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你怕吗?” “你哪,怕吗?”叶朔反问。 “哈哈哈。”袁藤仰天大笑:“这个世界,能让我害怕的人很多,但你包括这天下所以二境一下的武者不在此列。中都有很多关于我到底杀了多少人的传闻,今天给你露个底儿,我杀了一百九十九个,算上你,正好两百。” “或许两百个目标,你今生都不可能实现。” 鼓停,袁藤动、叶朔也动。 他没有做决斗剑礼,因为袁藤等不及,他也不想。 袁藤手上的刀,在阳光的照射下,那一抹血红更加刺眼。 他躬身,握刀于身前,就像一头盯紧猎物的秃鹫,目光凶恨,嘴角挂着嗜血的冷笑。 这种握刀式在大秦极其少见。 秦人尚武,但从剑礼就能看出,人们更注重比武的形象,大秦的传统握刀式也就亮刀式,臂刀式,和背刀式这三种。 无不身体笔挺,堂皇大方、威仪无比。像这种,弯腰持道于前的姿势,怎么看都有些猥琐嫌疑。 但是毫无疑问,这种刀式,最适合发力和突刺。 所以他的动作也极其快,左脚一跺,整个人如同炮弹冲向叶朔。 血色长刀,腥气扑鼻,带着狂暴的真气冲向叶朔。 叶朔从一开始都没想过退,提剑运气,剑势若华形成一个微小的透明,剑围向着空那团血红刺去。 台下的厉飞彤,握剑的手全是汗水。紧张的看着台上两人。 一开始嚷嚷着,挺叶朔谢阳,此刻更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他和厉飞彤一样是二级司徒。 看了台上两人出手后,刚刚因为鼓声造成的那股强烈的一展身手的冲动,瞬间如艳阳照雪,消失不见。 他这才明白,为何军方会指名道姓的挑战叶朔,并且调来喋血??头陀这等人物到中都。 不仅仅是因为叶朔和他们有过节,而是他确实在入微境有这个实力,引起重视。 一旁那个外号叫马屁的监察司二级司徒,悄悄凑近靠近谢阳道:“两人都是入微中期,但爆发起来的真气强度,只怕入微后期的武者也比不了吧。当初叶朔进入监察司,还是辟海境,如今依然在入微境有此等实力,你我估摸这也不是他的对手。” 谢阳点点头道:“这个光头,刀法极其怪异,动静相接,好似泼天血气扑面而来。所洗练的内功心法,该不会是魔门中的嗜血窟一脉吧?” “不清楚,自从魔门被围剿后,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传承有没有断,谁知道。不过这袁藤明明是在西边修习佛法,却是一身戾气,被逐出佛门,想来也是和他修炼功法有关。” “若是几十年前,军方敢用这等人物,不用监察司发难,只怕就会有正道门派嚷着除魔卫道。当时,绞魔一战,道门一脉实力大创,佛门渐渐兴起,已经有做大的势头,只怕是哪些个老怪物没想到的。” 外号马屁的司徒,看了看四周,捂着嘴巴轻声道:“昨天,叶朔上观星山据说是体悟剑势。刚才那一招剑围,是不是已经找到属于自己的剑势?” 谢阳一愣小声道:“绝对是。关于势,是整个大秦武道之秘,剑势不断,剑的传承就不会断。” “昨天萧都护据说也上了观星山。想来是得了萧都护的指点。我们这些人,包括哪些加入门派的武者,一身所求就是武道,什么时候我们也能得传秘法就好了。” “醒醒吧,各大门派,包括监察司军方,只有核心人物才能有此殊荣。你若是也想和叶朔这样,上这擂台,说不定萧都护也会指点你。” “算了,我还是慢慢熬吧。以后成了都护,自然能得传秘法。” …… 两人间,叶朔已经和喋血??头陀酣战了五六个回合。 狂暴的真气,在两人间的互相碰撞剑,传来一阵阵闷响。 “砰。” 血色长刀,如光似电,再次携带狂暴的真气,凌空向叶朔斩来。 袁藤整个人,似乎化成想血色霹雳,携带无比威压。 叶朔神情紧绷,刚才的六个回合,看似眨眼而过,其实每一刻,他都似乎在死亡边缘挣扎。 体内翻涌不休的真气,明显有控制不住的迹象。 他这才感受到对方那直接霸道的强大。为何袁藤能斩杀三境感知境武者?因为对方的真气极为凝练,已经渐渐的到了量变引起质变的阶段。 刀,不见刃。 人,不见影。 血色风暴,宛若巨大的一颗携带巨大能量的球,向着叶朔撞击而来。 没办法避,因为擂台已经被对方刀势笼罩。不用怀疑,能施展这种刀法,必然也已经掌握了势。 如果说真气是水,求其广。那势就是看不见的力,可以对真气进行压缩,使其爆发出超强威力。 叶朔的头发和衣服,在真气的鼓荡下,几乎崩的笔直。 他动了,整个人如一道细小明亮的光。冲向那团血光。 真气涌入他那把黑色剑身,在剑尖出,形成一个亮白色的巨大剑芒。 “轰。” 这一声闷响,比前几次,更为暴烈。 仿佛闷雷一般。周围甚至能看见气浪。 紧接着,叶朔的剑芒瞬间崩碎,散做漫天光点。 他整个人如同沙包般,飞快的撞向地面。 体内在真气,似若脱缰的野马,在他气海中横冲直撞。 猩红的血,将他身上的墨鱼服,染的更黑,更暗。 光头袁藤收刀于肩,这一幕他看过太多次,没有任何一个二境武者,能挡住他的刀。甚至有些感知境武者也不能。 他缓缓走向叶朔,这轻佻的步子,宛若死神的舞蹈,渐渐逼近叶朔。 他接下来该干嘛?一剑杀了他?不对,我似乎答应过姓陈的,要让他三刀死。一刀太便宜他了。 阁楼内,姬无夜看着擂台上的一幕,轻轻一叹道:“我低估了他,更低估了他。此人有当年霸刀的几分风采,是个人物。” 月亭侍道:“他在军衙,给人下跪,看似弯的是膝盖,其实折断的是剑。就算粗通剑势,也已经辱没了剑,死了正好。” 几人说话间,只见叶朔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 众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种强度被轰飞,就算没有对方的外力,直接撞击擂台巨石,也不是普通武者受的了的,更何况他还明显受了内伤。 就在众人以为这一场声势浩大的剑斗,将会以七个会后,三口茶的时候,结束的时候。叶朔动了。 他缓缓站了起来,抬手,再次举剑。 随着这个动作,他体内躁动的真气,迅速平静下来。 一股涓涓细流,在他气海中诞生。让他整个人舒坦无比。不仅身体内部的伤痛感迅速减轻,就连哪种对剑的感觉,更加真实。 双眼更是神华内敛。浑身溃散的气势,再次重聚,比刚才强了整整一个档次。 阁楼内的月亭侍惊讶道:“他好像突破了。” 说完转头看着姬无夜。 后者点点头道:“武者境界的突破,追寻的是自然而然的心境,以及根骨对真气的锤炼程度。少有人能在瞬息万变的生死决战中,完成由心到身,由内道外的蜕变。” 甘棠侍,感叹道:“他,真的很不一样。” 月亭侍看白痴一样,瞅了甘棠侍一眼。 另一侧的,站在二楼阳台上的陈牧,叶朔目光微沉。 他身旁一名便衣军卒道:“此子临场突破,只怕袁藤不好办了。” 陈牧瞅了他一眼道:“慌什么,他连三境武者都能杀的,就算叶朔这小子突破入微后期又能如何。依旧是死。” 擂台上的袁藤也停下步子,他真正叶朔,认真的问了一句道:“破了?” 叶朔点点头。 刚才的一瞬间,他体力真气涣散,别说再和袁藤战斗,就连爬都爬不起来。一瞬间似乎有种解脱般的空灵感。不料气海迅速发生变化。 然后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进入到如微后期。 大秦规矩,擂台生死决斗,只能是境界相同的两人。 但在擂台上突破,因为少有人如此,故而根本没有这种情况的,做出特别规定。 第 172 章 尽归杀刀 “哈哈哈,有意思。”袁藤长笑一身,手往光溜溜的头顶一拍。 刹那间,他整个人的气势也随之拔高。肩膀上的那把血色长刀,似乎变得更加鲜红。已经到了发亮的程度。 观众台下,顿时爆发出连连惊呼。 相同境界的武者,基本观看真气波动就能大致判断其修为境界。 如果说叶朔临时突破,让他们惊叹不已。那么光头袁藤,随手一拍,就立马突破一个小境界。 如此神通手段,几乎已经不能用惊讶来形容。 无数人看着他,从一开始的,对其自大的厌恶,渐渐变成了羡慕。这一刻的喋血??头陀袁藤,在台下众人心目中的形象瞬间拔高不少。 台下迅速响起了议论声。 一人道:“如果拍一下头,就能突破一个小境界,我宁愿被他拍十下,不,是二十下,那我立刻就能成为入道境高手。” “真这么神奇,他还用逃出西边的寺庙?直接把自己拍到入道境,杀个血流成河不正如他意,醒醒吧!” 擂台上,袁藤打量着叶朔,讪笑道:“我知道大秦的擂台生死决斗的规矩,必须是相同境界。你突破的入微后期,我怎么着也得意思意思。总要追求个公平才是,你觉得哪?” 叶朔并未接话,擦到嘴唇边的血迹,他的手忽的不受控制的抖动起来。 他猛地一个机灵。 体内好似发出一身轻吟,心灵深处的道破开的口子,忽的变大。 呜! 窗外的风,全部蹿了过来。 一股无以言表的感觉瞬间充斥着他的胸膛,这种感觉,好似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一只蜻蜓,震动着翅膀,发出嗡嗡声,飞呀飞,然后落在一片树叶上。 刹那间,天地一片寂静。 他体内的真气,瞬间从小溪变成河流,在他的气海深处哗哗做响。 这河,无堤,却不溃。 这河,无源,却不竭。 叶朔猛地从那种顿悟的感觉中,回到现实。 这一瞬间的顿悟,看似漫长,实则极短。 舒止水感悟风,得自己剑势。 他借由舒止水的剑,此时此刻,终于找到自己的势,掌握自己的势。和刚才那种半懂不懂的势,不可同日而语。 此刻的他表面上似乎和刚才没什么两样,但所散发的气息,非常凝重。他站在擂台上,却让台下众人有一种巨石压在擂台上的错觉。 厉飞彤看着焕然一新的叶朔,那颗一直跳动的心,渐渐平静。 谢阳和外号马屁的两名监察司司徒,更是惊的目瞪口呆。 他们两人,对视一眼,一股复杂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 台下之人,再次窃窃私语。 “这叶朔,搞什么鬼,怎么感觉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你有没有发现,现在的他给人的感觉,和秋风有些像?” “秋风是谁?” “你是不是脑残啊?一剑洛水寻秋风的秋风,你都不知道?” “你说的是他啊,我只听说过大秦有这号人物。” “当年皖南城荀秋风,和大许公子一站,我也在场。秋风是真秋风,给人一种似有若为,如真似幻之感。叶朔给人的感觉,非要用言语形容,就是一个字,重。” 军方那边的人也不满了。 有个军卒小声道:“这袁藤到底怎么回事?还不出手?” “赵六,你嘀咕个啥?他们已经交上手了。”一个身着盔甲的男子道:“你境界不到,赶紧闭嘴。” …… 西边的阁楼内,邹龙图身边一人道:“看来这场生死决斗,才刚刚开始。” 陈牧同样也是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叶朔。今天对方给了他太多意外。 明明只是一个两节根骨的武者,却让他有种莫名奇妙的紧迫感。最让他不忿的是,对方看样子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势。 他苦于天赋原因,加上有成日浪荡于勾栏瓦舍,并不怎么花心思的武道上。所以多年来,一直卡在在感知境,不得寸进。 另一边的姬无夜同样是神色凝重。她看着月亭侍问道:“你当初领悟剑势用了多久?” “六个月。”月亭侍愣了会道。她自然知道姬无夜的意思,所以脸色有些难看,小声嘀咕道:“当日据说是舒止水上了山,肯定是那个女人,指点的他。” 一旁的甘棠侍道:“大人也指点过你。” 月亭侍狠狠的瞪了甘棠侍一眼。 总的来说,舒止水送个叶朔一剑的指点,肯定比姬无夜这种言语上的指点,来的更为深刻。 但叶朔本来以及摸到那扇窗户,若不然也根本没有今天的这番变化。 “可惜了,真的可惜。”姬无夜根本没有理会两人的斗嘴,看着叶朔说出了这么两句话。 月亭侍和甘棠侍,怔怔的看着他们的大人。想比起叶朔的变化她们更震惊于姬无夜的表情变化。 一向慵懒的她,此刻身子崩的笔直。那双犀利而又明亮的眸子,看着窗外,似乎带着一团炙热的火焰。 大秦多少年来,出现过无数惊才绝艳的剑修。 但真正能让她另眼想看的只有大公子许,和秋风。而叶朔则是另外的半个。 修行之路,不管是剑修或是别的,都考验悟性。特别是剑修,能领悟势的剑修,和没能领悟势的剑修,根本不可同日而语。大秦江湖到庙堂,稍微有些阅历的人,出手时不仅看的是对方的境界,更重视自己的感觉。 姬无夜一时间脑海中念头急转。她是权倾朝野的监察司都统姬无夜,所思考的当然不仅仅是表面这些。 叶朔的剑修天赋,不容置疑。是她仅见能和大公子许、秋风相提并论的人。但他的根骨,完全制约了他的成长。 此刻,若是卖他一个人情,救他舅舅。他必然会感激涕零,对我肝脑涂地。这也是收买人心的最好时机。 可我若是出手,那就和下面人出手的性质不一样了。若真的和军方撕破脸,届时中都一场血雨腥风自然不可避免,还有可能逼得军方内部团结一致。真发展成那样,无疑是一招臭棋。 若是不出手,日后他若是成长起来,就算还是我的手下,也仅仅止步于此。 可两节武道根骨,能修到洞玄已经是古之少有,值不值? 她左右权衡了好一会儿,复又将自己身子放倒在椅背上。 她曾在秋风身上下过重注,可输的一塌糊涂。 拿定主意的她,现在又有了一个新的疑问。一个‘断’了剑的人,为何还能做到剑心透明?为何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找到属于自己的剑势。 天才如秋风,一战之后,不仅折了自己的剑,更是仓皇不敢见人。 修剑这么多年的姬无夜,因为叶朔,竟然第一次怀疑起了,教自己剑道的那位通天人物。 就在这时,擂台下东南角传来一阵呵斥声。 一个披肩执锐军卒,瞪着眼骂道:“臭乞丐,你眼瞎了,见大爷在此,还敢往里面挤。是不是嫌命长了。” “呜啊……啊。”弯曲着身子的乞丐,身上透着股酸臭味,双手连连摆动的同时,拼命鞠躬表示歉意。 “还tm是个哑巴。滚……”军卒一脚将哑巴乞丐踹翻在地。 乞丐咳嗽两声,迅速逃离。最后他在拐角处,发现了一颗歪脖子树。然后爬了上去。 这颗树很细,若是女子爬上去应该并未大碍,成年男子若是上去,只怕会将这颗歪脖子梨树给压断。好在这乞丐骨瘦如柴。 “乞丐也来凑热闹,真是晦气。”一个女子掩着鼻子骂道。 上了梨树的乞丐,那乱糟糟的头发下面,浑浊的目光,瞬间变得清亮无比。他盯着擂台上的两人,仔细的打量着。 于此同时,一个清丽的女子坐在屋檐上,手中提着一坛酒,一边喝一边在人群中搜索。 她正是赵青灵,擂台上的战斗丝毫没有引起她的注意。 她的对面,站着两名女子,一个蒙面一个白袍。正是顾惊梦和舒止水。 或许是感受到对面两人的目光。赵青灵托着自己的酒坛,冲着两人举了举,算是打了个招呼。 擂台上,叶朔和袁藤的较量,早就开始。 叶朔破境,对方也破镜。 想比起刚才,叶朔整个人的气势,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两人都紧紧的盯着对方。虽未出手,但相互之间真气却早已经撞到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一身闷响。两人各自后退数丈。 刚才纯真气的交手,其深处正是两人势的对抗。 叶朔退了八丈,袁藤退了五丈。 袁藤面色如常,叶朔一脸煞白,显然再次受了内伤。 很明显,就算是他完全掌握是自己的势,也依旧不是袁藤的对手。 他能斩杀三境武者,确实非同一般。 一直紧紧盯着擂台的厉飞彤,心再次揪了起来。 袁藤目光阴冷,一开始哪种不屑,轻蔑的神情消失不见,神情凝重。 “你比我想像的要强。”他盯着叶朔道:“可你根本不了解能战胜三境武者的对手,有多么恐怖。今日你必死。” 说完,他微微弯腰,血色长刀顺着肩膀,滑到他的后背。 看起来好像是背着刀一般。 叶朔神情顿时紧绷,他感觉到对方血色长刀似乎在发出阵阵嘶吼。并且袁藤的气势再次攀升了一大截。 袁藤动了,不,他没动,是他的刀动了。 三刀血色光影,如同匹练,瞬间而至。 现场出现了三道血影。 叶朔挡了一刀,喉头发甜,退了一步。紧接着,是第二刀,第三刀……。 袁藤由于动作太过迅速,现场几乎形成了一道道残影。 台下一人惊呼:“这是近归杀刀,正宗的高级秘典。没想到这关头,竟然也会。叶朔要完了!” 第 173 章 刺西(4000字求收) “真是尽归杀刀?”一人不可思议道:“这刀法秘典,不是消失好多年了吗?” “不会错。光头这一招叫天下三分。当年大漠刀客胡奇,凭借此刀法,纵横漠北。败了无数五境剑修。” 擂台上的叶朔,神情再次紧绷。 对方的刹那间的三刀,一左一右一上,三个方向斩来。 红色的刀光,带着强大的势,发出呜呜哀鸣。这是空气被真气摩擦,被刀势压缩的声音。 刀未至,强大的劲风,裹挟想狂暴的真气已经像叶朔压来。 叶朔剑上的一丈剑围,只能勉强护着自身。在这天下三分的刀光中,宛若一个脆弱的球。 但他不敢有丝毫松懈,顶着无限压力,咬紧牙关,向着头顶那道红光刺了出去。 掌握了自己势的他,运用鹤啄剑法,更是得心应手。几乎没有任何障碍。 黝黑而厚重的剑身,在叶朔学剑以来,第一次发出嗡嗡声。 他的剑是重剑,若不是面对巨大压力,更本不可能出现此异响。 刹那间,鹤啄第三式,四十连击迎向了头顶的血色匹练。 其势若飞蛾扑火。 “轰” 这一声炸响,就像霹雳一般,蓦然发生,刺的人耳膜生疼。 叶朔躲过了左右两刀,被空中的血色红芒砸飞出去。在擂台上滑出了十数米远。 半空中那道五六丈的红芒,就像是一把索空刀,任何来自地面的力量都将会被它摧毁。 叶朔手中的剑,在石擂台上一路擦出无数火花。历经风吹雨打的擂台,出现了一道长长的剑痕。 他刚刚平复好的气海,再次掀起惊涛骇浪。 他刚想站起来。 直见袁藤,大吼一声,血色长刀酣然插入擂台中。 “哐,哐哐!” 无数石头被他强大的刀势,逼的四分五裂。 坚硬的石头擂台,竟然如同豆腐般被切除了一条直线。 一股巨大的危机感迅速笼罩叶朔。他来不及起身,也没时间多想。 赶紧一个翻滚。 紧接着,只觉得大腿一凉。一股别样的刺痛感在叶朔心里蔓延开来。 对方的出手,连续出手似乎没有停顿,叶朔的反应也是下意识的。可依旧被这诡异的刀芒砍中的大腿。 叶朔紧咬牙关,匆匆扫了一眼腿上的伤势,暗自庆幸刚才自己反应的及时,要不然绝对会被腰斩。 幸好因为的下意识反应的足够快,所以他的腿只是被对方刀势,轻轻扫到,并无大碍。 叶朔连吐了好几口血,用剑驻着地,顽强的站了起来。 袁藤根本不会给他任何机会。尽归杀刀第三式,风卷残云,也已经出手。 血色在长刀边的更大了,五六丈的血色刀芒,几乎笼罩了整个擂台。 狂暴的真气,几乎凝若实质,随着袁藤的挥舞,以一股不可阻挡之势再次轰向叶朔。 距离擂台较近的一片人,被那狂暴的劲气压迫,不得不纷纷后彻。 刹那间,擂台下响起了一阵推搡叫骂声。 擂台最后边的那面巨大的四层犀牛皮做成的鼓,轰然炸裂。 放着鼓的架子,也伴随着咔咔两声,支离破碎。 就连挨着擂台较近的一众军卒手中所持的那杆大旗,也从中折断。 擂台下的众人,看着擂台上哪团血色刀光组成的飓风,心里惊诧的说不出话来。 特别是一些二境武者。更是对自己的产生的强烈的怀疑。 一人感叹道:“这真他娘的是入微境武者?和这光头袁藤比,我这入微后期,似乎和辟海初期没啥区别。” “只怕辟海初期还是高估了,我们这样的二境,碰上他,就是纸糊的。” “奶奶的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货比货得扔。” “得了吧!别说光头了,就连叶朔,已经找到自己的剑势,根本不是普通入微境武者可以比拟的,大部分情况下,只有进入洞玄在师门或者其他势力中,才可能初步了解什么是势。我们也就在中都,所以知道的比别人多。大秦偏远地方上的一些的武者,修炼到洞玄依旧不知道势的人,大有人在。” “看来这次,叶朔是必死无疑了。面对光头这至强的一刀,只怕就算是状态完好的先天第三境感知境剑修,也得躺。” “可惜了。这叶朔只有二节武道根骨,却能有今日的表现,足以自傲了。可惜碰上了强到变态的光头。” “这一幕像不像大公子许和秋风一战?秋风也是近年来惊才绝艳的不世剑修,可碰到公子许哪种变态强的强者,也只能剑落星陨。这叶朔要么是生错了时代,要么是不该上这擂台。” “虽然说和当年公子许、秋风一战颇为擂同。但公子许,崖山剑首,自不必提。就连秋风,虽然一战败北,可当时也是名副其实的剑道超绝天才。这叶朔也配合秋风比,他顶多算是伪天才。” 叶朔静静的躺着地上,看着面前那红色飓风。此刻的他臂骨折断了好几处,胸部塌陷。左腿骨折,呈现一个怪异的角度,撇在一旁。 这飓风是这么的近。活下去的希望,也变的那么远。 该怎么应对这面前的局面? 鹤啄?用过了,虽然精妙,但依旧不敌。 秋杀?也用过了。 阎罗步?似乎要双腿配合。如今我只有右腿还能动。 此刻的他连站起来都办不到,还能有何抵抗手段? 不,我不能放弃,我的心还在跳动,我的右臂还握着剑。 他心念急转,想起了那个玉佩,想起了白衣人在夜秋城出了一剑。想起了对方赠给了他们一本小册子。他记得那是《李世石游记》。 想起了到中都,进入十二宫。想起了秘典宫。想起了那三张图。 他猛然间一个机灵。 三幅图早已经被他牢牢记住。第一幅图,一人,一剑,对面敌人无数。 剑的方向是西边,我的方向正合适。 不管了,试试。 心念急转,看似过了很久,却不过短短一瞬。 猩红的风暴向叶朔扑了过来。 他躺在地上,拼进全身力气,将手中的剑递了出去。 这是叶朔练剑生涯中,出手过最无力的一剑,也是最无奈的一剑。 颤颤巍巍,仿佛随时都会掉下来。 他对露丝塔利亚说过他会拼命的活。这一剑就是他的承诺。 黝黑的剑和血色风暴刚一接触,叶朔顿时鲜血狂涌。随即意识瞬间脱离这个天地。 茫茫无尽的黑暗中,渐渐生出亮光。万马奔腾的轰鸣声,喊杀声,盔甲碰撞声,汇聚在一起,形成一道钢铁洪流。 让叶朔奇怪的是,这奔腾的马,块头极其高大,不仅如此,还头生独角,身上没毛,却覆盖着一块块巨大的鳞片。说是马,却和巨兽一般。 而这马上的骑士,个个长相极其怪异,有的眼若铜铃,有人眉骨高突,鼻若肉瘤。 挥舞着武器的手有的长满长毛,有的遍布鳞片,和人差距颇大。 普通人看一眼都会吓晕过去。 任何东西在这股钢铁洪流面前,都会华为齑粉,任何人看到这一幕,都会心胆俱颤。 可就是有这么一个白衣人,站在这钢铁洪流面前。 他身着白衣,临江独钓。 叶朔极力的想看清对方的样貌,却怎么也看不清。 眼看洪流到了眼前,他缓缓收起自己的鱼竿,拔出自己的剑。往前一刺。 就是这么平平无奇的一剑,却仿佛刺在了叶朔的灵魂深处。他中过无数剑,可没有一剑如这般疼,没有一剑如这般恐怖。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他发出一声凄厉的吼叫,猛地一个机灵,清醒过来。 随即他瞬间愣住了。 整个比武台,静悄悄的一片。就连数千人的场地也是如此。 静的可怕,落针可闻。 随即他发现,自己几乎全身经脉都破损萎缩,气海更是一片狼藉。那涓流不息的真气小河,也烟消云散。好在气海中那股生生不息的感觉还有,应该问题不大。 紧接着他发现自己耳朵黏黏的,从眼睛中滚出两道热流。 他从没流过泪,所以不可能是泪,只可能是血。 全身的疼痛,太过强烈,以至于他发现问题后才感觉双眼中的刺痛感。 除此之外,他感觉隐隐有些不对劲。具体哪儿不对劲也说不出来。 他的头顺着台下人群的目光,吃力的移动,渐渐的将头从左边,移到右边。目光停留在自己的右手上。 这手也早已失去了知觉。但依旧握着那把黝黑的剑。 剑的一端插在一个满脸血肉模糊的人胸口处。 瞬间,他的脑子从那种空荡荡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剑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袁藤。 他的刀,落在地上。已经不在是血红色的,渐渐变暗。 他说过,只有自己握着手里的刀,这刀才会如此神异。看来他没说谎。 我赢了! 念头一起,叶朔瞬间被劫后余生的喜悦所包围。同时紧绷的弦一松,刹那间,连咳了好几口血。 他看着躺在地上的袁藤,后者爬伏的地上,已经有一大片血渍。 袁藤还没死,双眼鼓起,死死的瞪着他。 照理说,对方胸口中剑,不可能瞬间死亡,也不可能没有反抗之力。可他感受不到对方的气海,一开始那股凶悍霸道的气息,也好似从来没有似的。 他猜的没错,正常来说,武者胸口重剑不可能瞬间失去战斗力。 但他有所不知,此刻刻袁藤五脏移位,气海雪崩。全凭着一口支撑着。 袁藤一边吐着血,一把断断续续的开口:“这……是……什么剑……法?” 叶朔看着对方那一脸的不甘和好奇,一阵怅然。 说到底,他和对方并没有深愁大恨,完全是大势将两人逼到了一起。 袁藤该死吗?确实该死?一人杀了这么多人?最后投靠军方寻求庇护。 但他穿着墨鱼服,是监察司行走,若真要面对,他会将对方抓起来送进大牢,等候发落。 若他不是监察司行走,他或许会为民除害,但也仅仅是除害。 真要说起恨和仇,满大秦,他最恨的人非陈牧莫属。 提起此人,叶朔稍微平复的心,再次激荡起来。 “告……诉……我?” 断断续续的声音再次响起,是袁藤追问。 叶朔看着他道:“重要吗?” 袁藤没有答话,他张了张嘴唇,却发不出丝毫声音。明显到了油尽灯枯之境。 “我也不知道,若是非要将那一剑配个名字的话。我觉得应该叫,刺西。” 说完后,叶朔看着他,竟然有些自责回答的晚了。 他的鼻子一向很灵,此刻已经嗅到了对方死亡的味道。 不知过了多久,场地上监察司一群人,忽然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呼喊声。 “我们赢了……哈哈哈哈。” “喔喔!” “耶……” 相比起监察司的热情高涨,军方那边确实阴沉的可怕。 一个军卒骂道:“什么玩意,费了老大劲将他请到中都,好酒好肉招待,美人贴身伺候的就是这么个货色。” “奶奶的,谁说不是。这光头,在军衙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成天对我们爱答不理。也不知道,他有啥好骄傲的。” “真tm的晦气。若是由我们中都军方内部比武挑选出战之人,只怕还比他强。” 一个小校道:“行了,行了……你们一个个的,刚才没看到?若真从中都军衙选一个二境武者,能打过他?上面的安排自然有上面的理由。” …… 相比起军方的情绪低潮。 台下从吃瓜群众此刻却是无关痛痒的聊了起来。 “刚才真是神反转。最后关头,这叶朔躺在地上,连剑都拿不稳,晃晃悠悠的,是怎么一剑杀光头的,你们可有瞧清楚?” 旁边两人摇摇头。 “真是奇怪,感觉就像是这光头,自己跑来撞到叶朔的剑上似的。” “我觉得不像表面那么简单。你们没看到,叶朔最后一剑刺出后,光头的狂暴的真气,以及全身的气势,瞬间土崩瓦解。这里面肯定用门道。” “就你会胡咧咧,刚才大家伙眼睛都没眨过,那时候的叶朔已经油尽灯枯。” “我说你们两位,怎么还在计较这些,光头死了,这尽归杀刀,和那种拍脑袋提升境界的法门可就失传了啊。你们不觉得可惜吗?” 另外两人一脸白痴看着他。都不屑和他说话。 最北边的一个阁楼内,萧令抓过一块桌布,轻轻一盖,然后端着一个托盘走了出去。 【求推荐收藏订阅。叁问拜谢】 第 174 章 请教(4300字) 萧令走着走着,一口血从他的嘴里吐了出来。身上的白衣,几乎被血染红。 而在另一边,姬无夜不知不觉再次站到了窗口处。她看着倒在擂台上的两人久久不语。 月亭侍满脸凝重,这一场战斗大大出乎了她的预料。 唯独甘棠侍来了句:“我们赢了,你们怎么不高兴?” 月亭侍瞅了她一眼道:“相比起结果,叶朔最后那一剑,才是重点,你知道什么?” “对哦,你一说,我才想起来,那个丑光头为什么要撞在叶朔的剑上。好奇怪。” 月亭侍白了她一眼。 对于这样的白眼,甘棠侍见怪不怪没有理睬。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声音。 “报!” “进来。”姬无夜开口道。 一个身着白色袍子的,胸前绣着几尾鱼的男子推门走了进来。 众所周知,监察司的制式装扮是墨鱼袍。但监察司并不只有墨鱼袍,还有白鱼袍。这些人都是直接听命于都统的暗卫。 一般在外活动都是直接听令于都统行事,权力极大。就连监察司一府都护,见到他们也会小心翼翼,不敢怠慢。毕竟他们是可以‘上达天听’的人物。 白鱼袍进来后单膝跪地道:“萧令在里面一通血战,最后陈广赶来,两人斗了个两败俱伤。” “那个人彘的情况如何?” “死了。叶朔上了擂台就被陈牧一剑斩了头。” 白袍想起他在暗处盯梢时,看到的景象,都不寒而栗。如此凶残的杀人手法,已经陈牧那冷酷的眼神,现在回想起来都让他背脊发凉。 白袍接着道:“萧令和陈牧两败俱伤,最后陈广带着他的儿子和一众手下,迅速离开了永安坊。” “这儿是监察司的底盘,在我们的地盘杀人。他自然心虚。看来你们潜伏的并不好。被他发现了。” 普通人或许不知道白鱼袍的厉害,但军方的人,怎么可能不了解。 墨鱼袍办明面上的事,白鱼袍办暗处的事。不仅整体势力都是三境以上的武者。为达目的,手段更是五花八门,无所不用其极。 什么装成普通人,路过时毒针刺杀,下毒,迷烟,等江湖下九流手段,对他们来说那更是家常便饭。 被白袍盯上能有好? 所以姬无夜才会敢断言,他们埋伏时候被发现了。这也是陈广受伤后,迅速离开永安坊的真正原因。 白鱼袍道:“此刻,萧令抢回了头,带着尸体离开了。” “我知道了。”姬无夜挥挥手。 白袍退出屋子。 顾惊梦缓缓转身,边走边道:“我可能做了个错误的决定。回吧!” 这一天,注定是有人欢喜有人愁的一天。 顾惊梦看着前方缓缓而行的舒止水,开口道:“你应该老早就能进入藏虚境了吧!” 顾惊梦摇摇头道:“若真是这样,随随便便就能破镜,那这世上又岂止几个入道。我更没理由在四境上蹉跎。我八岁先天,二十二岁进入四境洞玄,二十八岁依旧在洞玄,这五境藏虚如同镜花水月,看的见摸不着。你马上也会遇到和我一样的瓶颈。” 顾惊梦在“叶朔最后那一剑是你的剑?” “那一剑,不是我的剑,也不是他的剑,更不是这个世界的剑。” 顾惊梦仔细咀嚼这她的话。 叶朔最后一剑,若非要用言语形容,那就只能用四个字形容。平平无奇。 他们一直在观战,当时的他气海动荡,内伤严重,也根本不可能调动真气。所以那一剑没有丝毫真气波动。 一剑刺出,漫天的刀芒消失,血色龙卷臣服,然后袁藤就挂在了他的剑上。 外人看来就像是袁藤主动撞在的叶朔的剑上。 当然顾惊梦和舒止水都是天赋高绝的剑修,自然不会这样认为。 此刻,军衙内传出了阵阵咆哮声。 陈牧看着面前通报结果的军卒,将手中的酒杯砸在地上,一脸震惊。伴随着无名怒火。 “你说什么?叶朔没死,还把袁藤杀了?” “是,就在擂台上。好多人都瞧见了。” “废物,没用的废物。”陈牧大骂道:“连一个小小的监察司行走都解决不了,白白浪费了老子一千多两银子。” 因为萧令的缘故,比斗的最后一刻他被自己的父亲拽走。所以并没有看完整场决斗。 当时叶朔油尽灯枯,连爬都爬不起来。完全就像是一条躺在案板上的鱼,只能任人宰割。没想到就这,还杀了气势大胜的袁藤。 实在是匪夷所思。 至于一千两银子的事,是袁藤杀了一个清官人,他为了了结此事,所以花钱消灾。钱花人,人也没解决,所以他才这么生气。 “公子,你可是杀了他唯一在世的亲人,并且还曾那般折辱过他,说是深仇大恨都不为过,这叶朔绝对不会放过你。”那名军卒抬起头,看着陈牧忧心道。 这跪着地上的军卒,面容稚嫩,混身上下没有半点军武之气。正是陈牧以前的贴身小厮。 陈牧冷哼一声道:“他就算突破到入微后期,也还是入微境。以他的根骨,进入感知还不知道得什么时间。我虽平日疏于修炼,在感知初期耽误了好多年,但如今也即将进入感知中期,我会怕他。这次他没死,到也正好,看来只能由我取他狗命。我能杀他第一次,就能杀他第二次。滚吧!” 他是声音越说越大,看似气势非凡,但好似在极力掩饰着什么。 叶朔杀了袁藤,袁藤的真实战力,远非正常入微境武者,并且还杀过三境王胡子。 此时的叶朔,他真的还和几年前一样,如同一只能随时随意被他像一只蚂蚁一样捏死吗?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掌握了自己势的入微剑修,论战斗力或许不如感知境武者,但绝对有一战之力。 陈牧知道自己刚才那翻话是给自己壮胆,武者想要突破,那有那么容易。不过感知境毕竟是先天前四境中的第三境,他这些年若是不挥霍时光,早就能突破。 或许是感受到巨大的压力,陈牧破天荒的头一次感觉到提升境界的急迫性。 于此同时,叶朔比武赢了的消息,迅速传遍中都。 常来酒馆因为今天的比武清冷不少。 里面的杂物间,露丝和皮尔以及塔利亚,等人依旧在喝着闷酒。几人面前放着些特色下酒菜,但却很少吃。 几人本来在观星山呆了一天一夜,除了露丝外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小歇过。 本来是打算回去补觉,但露丝却说睡不着。 塔利亚身体不好,但因为露丝却也不肯离开。皮尔就更不用说了。 所以几人离开了观星山,七摇八晃的路过常来酒馆时,露丝便钻了进去不肯出来。 蒙嘉齐可遭了大罪,硬生生被拖着,喝了醉,醉了喝,若不是近来体魄大涨,只怕早就崩溃了。 此刻他醉眼惺忪的扫了屋子一眼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叶大哥比武应该也比完了吧!” 这句话一出口,现场气氛顿时凝固。 一开始提及这个名字,露丝都会大怒。所以众人尽量避开比武之事不谈。虽然他们心里都记挂着此事。 皮尔瞅了瞅蒙嘉齐,露丝缓缓将手中的酒坛放到桌子上。 塔利亚依旧在闭目打坐。 她甚少喝酒,在这里就是为了陪着露丝,防止他做出冲动的事。 蒙嘉齐兴许是喝高了,又或者对这气氛不满。他本就不喜欢喝闷酒。 嚷嚷道:“你们一个个的,不就是一场比武吗?叶大哥对我也极好,我也不希望他死。可大秦天下,每天都有因为比武而死亡的人。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活着喝酒,死了收尸。这一次叶大哥虽然,是代表监察司比武,可若是输了,只怕监察司那帮人,也不会给他操办后事,还是得我们来。” “砰。” 露丝直接捏爆了手中的酒坛。 蒙嘉齐摇晃的脑袋,终于不堪重负,咚的一声,栽倒在桌子上。 就在这时,一个提着剑的身影,推开门走了进来。 此刻已经快要入冬,中都天气虽然不如塞北那么寒冷,但过了冬至依旧风中带刀,刮着人脸生疼。 来人一袭张袍,背后披着狐裘,手中拎着一柄剑。正是杨永歌。 他进来后,扫了一圈道:“你们让我一阵好找。周少卿满大街派人找你们?” 他话音刚落,直听昏睡过去的蒙嘉齐道:“叶大哥赢了,赢了,哈哈哈,哈哈……” 露丝一惊,看着口水都流到桌上的蒙嘉齐道:“蒙嘉齐你再胡言乱语,信不信我将你扔窑子里,让你爹亲自去要人?” 正常情况下蒙嘉齐听了露丝这话,只怕会立刻正襟危坐,闭口不言。但此刻已经醉的不醒人事,哪儿听到露丝的警告。 杨永歌一愣道:“胡言乱语?没有啊,叶朔的的确确是赢了?最后那一剑真的是不可思议。” “佟” 露丝一蹿而起,将面前的桌子都撞歪了。她一把揪住杨永歌的袍子,声音发颤。 “你说真……的?” “我就在场,亲眼所见,怎能有假。” “哈哈哈哈哈……” 露丝发出一连串长笑,笑着笑着眼泪都不自觉的流了出来。 皮尔亲耳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如五雷轰顶般,他看着杨永歌道:“他真赢了。” 后者不满道:“我杨永歌行事光明磊落,从无虚言。” 他接着道:“不过叶朔伤的也很重,此刻已经被监察司的人抬走了。” 露丝根本没有理会众人,拔腿边跑了。 皮尔脸色阴晴不定,的也跟着露丝离开。 只有蒙嘉齐依旧在胡言乱语,至于他不去擂台观战,怎么在梦中得知叶朔胜利的消息,这会儿没人关心。 …… 叶朔静静的躺着监察司客房的床上。周围战满了人。 厉飞彤看着众人道:“怎么不见萧都护?” “是啊,萧都护去哪儿了。自擂台上走了后,一直不见踪影。” 一个司徒道:“萧都护在中都这么久,要你妹瞎操什么心。目前还是先找郎中,给叶朔治伤要紧。” “对对……”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一道清亮的声音。 “治伤这事,自然得专业的人来做。” 露丝当先一步跨进屋内。 “你这女子,到底是何人?胆敢擅闯监察司。” “我是他……朋友。咋,你有已经。”露丝见质问她的是一个入微境行走,言语间也颇不客气。 “就算你是他朋友,但监察司可是朝堂重地,岂容你说来就来。况且叶朔如今可是我们监察司的大功臣,怎么可能交给你治伤。来人……” 现场一片混乱。厉飞彤自然是认识露丝的,毕竟当初还合作过。但此刻屋内七嘴八舌,她根本插不上话。 “单副都护,看来你们监察司的门,还真不好进啊。” “哪里,哪里。刁先生和同伴来此,监察司自然欢迎之至。” 屋内众人一愣。直见监察司福都护单劲松和一个穿着黄色袍子的老者走了进来。 萧令不在,监察司自然唯单劲松马首是瞻。 “这位就是大理寺狱医,刁槐人刁先生。叶朔如今身受重伤,随便去大街上请个郎中,只怕能力也有限。叶朔就交给刁先生了,你们挤在屋子内,这么瓜噪,成和体统,都退出去吧。” 监察司的众人,看向刁槐人人目光顿时变了。瞬间恭敬无比。 进来在中都最出名的就是叶朔,其次就是刁槐人。 因为将脖子被割的叶朔,从鬼门关拉回来,在中都可谓是名盛一时。 一众监察司的司徒和行走站在门外窃窃私语。 “这人就是刁槐人啊。监察司和大理寺的多有往来,今天是第一遭大理寺重量级人物到监察司。” “真是人不可貌相,这人虽然一副邋遢样,但那身黄色袍子一穿,还真有杏林高手的风范。” “这次军方再次受挫,只怕更恨叶朔,他救过叶朔一次,这次将叶朔交给他,我们也没啥可担心的。” 中都不知名的庭院内,一个老者,胡子半白,此刻弯着腰,手中挥舞着锄头,正在给地松土。 外面的篱笆栅栏旁,圈了一块空地,里面养着几只鸡。 几片翠叶,被几只鸡,挣来夺去。 一个女子,身披貂皮大氅,出现在篱笆院外。 略显中性的声音,响起。 “弟子姬无夜,有事请教老师。” “进来。”真正翻着地的老者,直起身子,将自己头上的草帽扶了扶。 姬无夜进去后,在老者身旁站定。 老者看了她一眼,继续锄着地。 他脚上穿着麻鞋,腰间系着绳子,就像一个老农。不,他就是一个老农。 姬无夜道:“弟子学剑的那天,老师说,剑当是直的,因为直,所以快,所以近,所以远。遇事弯腰、低头都会断了心中的剑,折了心中那股气,终身成就有限。可弟子今日观战,有一年轻剑客,不仅弯腰低头,更是给人下跪当狗,可他今日,一战破镜,且领悟了自己的剑势。弟子不解,特来请教。” 第 175 俗人俗事 老者一边翻着泥土一边道:“你觉的秋风强不强?” “强。”姬无夜道。 “可对我来说,他却是弱者。”老者道。 姬无夜道:“秋风毕竟是后生晚辈,在老师面前,这天下间,能称得上强者的又有几人。” “无关境界。”老者道:“他输了一剑,就输了自己整个人生。他的天赋很高,剑势很强。可他的心却脆弱弱的连地上的杂草都不如。” 姬无夜愕然,她没想到,大秦天下公然百年来最出色的剑修天才之一的秋风,老者竟然给了这样一个评价。 不过,就算他说整个天下的剑修都是碌碌蝼蚁,姬无夜也认为理所当然,并无任何不妥。更不会觉得老子太过傲慢。因为他确实有这资格。 老者翻了一锄头土,从里面将扯出一些杂草根茎道:“这块地,我年年翻,春种黄瓜,秋种白菜,可无论我翻多少遍,揪出多少杂草,可来年,必然要重新继续。” 姬无夜似乎有种,捅破窗户纸,得见白月光的通透之感。但真要说看见了什么?明白了什么?一时间又答不上来。 老者接着道:“修剑就是修心,这句话,天下剑修都知道。可到底怎么修心,却没有一个人能给出答案。你初入剑门的那一刻,我对你说的那翻话,和大秦所有剑修传剑时说的话一样。这是正统,是剑修大道。但剑修的那股气,不是目空一切的傲气,秋风的剑修的不错,可心却荒芜。” 修剑就是修心,这句话表面上的意思就是剑道强的人,心必然也很强。可老者先称赞了秋风的剑道,又说他的心中荒芜。明显相互矛盾,所以这句话颇为耐人寻味。 姬无夜沉默了半响,忽而抬头道:“我明白了,修剑就是修心,修的是不屈的心,只有不屈的心才能有不屈气。谢老师指教。” “不,你没懂。”老者直起身子道:“五岁时你初入剑门,我曾问你,为何学剑?你说周围人都在学剑。那是周围人影响的你,并不是你心中所想。现在我在问你,你为何学剑?” 姬无夜顿时愣住。 她惊讶的发现,对于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竟然不知如何作答。 她可以随便说个答案,但明显是违心的回答。而这个问题的本身,也并不是答案。 她权倾朝野,是监察司的最高执掌者。跺跺脚,大秦都要抖三抖的人物,竟然在这个问题上迟迟不敢开口。 这个问题对乞丐来说,很简单,就是吃饱。对秋风来说也很简单,就是追求剑修的无敌道。对叶朔来说更不是问题,就是要复仇。 可,对她来说哪? 她不差权,不差钱,争天下剑首,那可是要上崖山的。她根本意不在此。那他心中最渴望的是什么? 老者道:“你出生和一般人不同,啥都不缺,可唯独缺了这个扪心自问的答案。等你找到这个答案,那你就真的懂了。且去吧!” 说完,老者挥了挥手。再次低头翻着地。 姬无夜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一晃过了三个月。 叶朔终于睁开眼。 屋子内,充斥着浓烈的药味。 一个带着穿着印花裙子的女子,正熬着药。 虽然没看清女子的正脸,但叶朔鼻子识人的本事,早就辨别出来,这女子正是塔利亚。 她或许是因为自身疾病的缘故,爱好药学医理,且又有刁槐人这种医道高手倾囊相授,所以进步飞快。 叶朔昏迷后,刁槐人通过诊治配好了药,最后将余下的工作交给了她。 塔利亚手中端着熬药的砂锅,正好转身。 蓦然间一愣,她的目光和叶朔在空中相遇。 两人就这么彼此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塔利亚惊呼一声。手中的汤药顿时洒在地上。她迅速将挂在耳畔的面纱挂好。 她外出基本都是带斗笠。在屋子内就是面巾。 这几个月都是她负责照料叶朔病情,时间长了,难免会以为屋内只有自己一人,所以忙的时候便会让自己的脸透透气。 没成想叶朔会在这个时候醒来。 叶朔看着她认真道:“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看。” “我……我……去通知露丝。”塔利亚结结巴巴的说了这么一句,转身跑了出去。 叶朔活动了下身子,发现气海如常,浑身上下有着使不完的劲。一躺几个月,体内的伤,竟是完全好了。 他一边活动着膀子,一边走出屋子。 一晃又到了冬天,外面飘着鹅毛大雪。 露丝没来,萧令却是来了。 没有穿墨鱼服,而是披着一件大袄。 他看着叶朔,笑了笑道:“活着的感觉怎么样?” 叶朔道:“很好。” “出去走走,问题不大吧?” “不大。” 两人踩着厚厚的学,走出院子。 叶朔道:“都护很少传便衣?今天为何?” 萧令爽朗笑道:“那身衣服,还回去了。还别说,轻松不少。今后别在叫我都护。” 叶朔一愣,还回去的意思,自然就是撂挑子不干了。 萧令解释道:“穿上那身衣服,有很多事不方便,姬无夜不希望和军方发生正面冲突。所以我就将衣服还给她了。” 他接着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进入监察司,一呆这么多年吗?” 叶朔摇摇头。 萧令道:“谁小时候没个除暴安良的侠客梦,可入了江湖得讲规矩,进了庙堂得讲刑律。刑律可比规矩公道,况且监察司还是大秦朝堂的三大势力之一。我总想着为天下做些事,所以我便留了下来。” 他自嘲的笑了笑道:“是不是很好笑。” “不好笑。”叶朔道。 两人走着走着,便到了一辆马车前。萧令从马车内端出一个箱子递给叶朔。 看到这箱子,叶朔蓦然间被一股悲凉的气息充斥胸膛。 无数悲凉的气息,渐渐转化为愤怒。让他双拳紧握,意难平。 萧令看着叶朔的样子,也知道对方已经猜到箱子里的是谁。 萧令道:“和你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你这不苟言笑,却极其守礼的沉闷性子,合我胃口。身为剑客,为了自己的舅舅,付出了自己能付出的一切。本来军方和监察司的事,偏偏把你舅舅牵扯进来,律法不容,江湖也没这规矩。所以我看不过去,但又不想违背都统整体大计,所以只得脱去那身碍人的衣服。可惜我还是去晚了。听哪些白袍说,你一上擂台,陈牧就砍下了你舅舅的头。若不是陈广到场,我兴许能除了陈牧这祸害。当时正好入冬,能放不少时间,不然你醒来可能看到的是一堆腐肉。哈哈,说起了,我就是一个俗人,混迹官场这么些年也没学会怎么硬起心肠。” “若天下都是像你这样的俗人,那可能会安静不少。”叶朔道。 萧令道:“行了,别捧了。上次我就想借着案子将陈牧抓拿归案,但陈广出面阻拦,功亏一篑。他不好杀。” “那也得杀。”叶朔一字一句道。 “陈牧能进监察司,其中原因很复杂。真想动他,需要快刀斩乱麻。”萧令拍了拍叶朔的肩膀道:“我这俗人要走了,望你日后,若真能剑临天下,会想起我这俗人,做了一件俗事。然后低头看看,为天下做些俗事。” 说完萧令上了马车,挥鞭拍马,伴随着鹅毛大雪,消失在了远处。 这就是秦人,说走就走。和何酋一样。不知不觉间,叶朔所熟识的两个朋友,离开了中都。 这座城,一直有人进进出出。来的来,走的走,大秦依旧是那个大秦,中都依旧是那个繁华富庶的中都。 叶朔一直目送马车消失不见。这才转过身子。 只见不远处,一个身披红色貂皮大氅的的女子,正在不远处看着他。 远远看去就像是雪地里点缀着一株玫瑰,不过这玫瑰是带刺的,因为她是露丝。 此刻她脚上踩着雪橇,另一头拴着四批马。 在中都一般大雪天气,普通人出行都是用狗拉着雪橇。虽说速度不快,但胜在平稳。 露丝明显是嫌弃狗力不足,速度不快,所以疯狂的用马匹拉雪橇。 此刻,她大吼一声,四匹马,扬起蹄子飞快的奔驰起来。 一阵风,呼啸而过,雪橇一个急转弯,扬起漫天雪沫,涌向叶朔。 露丝将雪橇停在叶朔面前,看着他不遮不挡喷了一声雪。高兴的大笑。 叶朔原本的心情本极为沉重,但看她的笑颜,蓦然间轻松不少。 露丝看着叶朔道:“我这雪车速度极快,兀那少年,可敢上车?” 叶朔点点头抱着箱子,点点头站在雪橇上。 “雪车?”他讶异的问道。 “这东西在大秦叫雪橇,在罗斯国叫雪车。”她看着叶朔手中的木箱子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我舅舅。”叶朔道。 露丝洋溢在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中都这段时间关于叶朔的传闻,顷刻间铺天盖地。 她早已知晓其中的事,气的大骂道:“陈牧那贼子,当真可恶。总有一天找他算账。现在还是先让咱们舅舅入土为安吧。” 第 176 章 策马狂奔 “咱们舅舅?” 露丝回过头瞪着叶朔:“你又没死,我自然不改嫁。你舅舅不就是我舅舅吗。有问题吗?” 叶朔看着她道:“没问题。” 对于露丝来说,喜欢一个人自然要在一起的,婚姻只是形式,罗斯国的风俗就是这样的。 叶朔本打算将舅舅戚大富,送到拒马镇马爷手里,但想了想便放弃了,他不想马爷为他担心。 来中都这些年,他一直保持着每半年一封信,发往拒马镇。没有间断过。 两人驾这雪橇,不知不觉间,竟然驰骋道了观星山的后山脚下。 叶朔不懂风水,所以找了个有风又有水的的地方将舅舅戚大富给安葬了。 没什么大操大办,中都中他们也没啥亲人。 不过在开箱见最后一眼的时候,露丝和他看着舅舅那副惨样,纵然心中有底,依旧无比悲凉。 露丝本来因为叶朔清醒而大好的心情,顷刻间化为乌有。 两人将马车停在小雪包旁,相互挨着。 露丝将头靠着叶朔肩膀上,看着漫天雪白,久久不语。 过了好半响,她道:“塔利亚所剩的日子不多了。” 叶朔心里咯噔一下,今天他见过塔利亚的脸,苍白极不自然。 可就是这么一个坚强的这要拼命活下去的女孩,在命运面前依旧是这么无助。 “周少卿没找到方法吗?”叶朔问。 露丝摇摇头道:“他近来和欧罗似乎一直在密谋些什么事,具体是什么,我不清楚。” 就在这时,两个下人打扮,带着瓜皮帽子双手相互揣在袖口的两个男子从两人身边经过。 他们穿着一看就像是大户人家的长工。 两人便走边聊。 一人道:“你说,陈广大人急匆匆的出城干什么?还带了一队军卒。” “谁知道啊,这大冷天的,他们哪些武者不拍冷,我们可遭罪了。又是准备马匹又是准备草料的。这大雪天,到处都被这雪压着,我去运送马料的途中,摔了好几跤。奶奶得真是晦气。” “你还在抱怨,我还被管事的给骂了一顿。心里气比你那一跤还不好受。” “哎,波子,你瞧这怎么多了一个小雪包。早上这儿还没有的啊。” “是啊。这四处都是平的,唯独这儿却凸起。好怪。” 两人蹑手蹑脚的上去。当前那名男子忽的一阵惊呼。 “哎呀吗。竟然是两个人。” 面前这两人一男一女,一人粗布麻衣,一人身穿红色貂皮大氅。 这两人相互依偎在一起。身上落满了雪。 当先一人,正准备上前,去看两人是否活着的时候。 叶朔抖了抖身上的雪,站了起来。 这两名男子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叶朔伸手欲将二人拉起来。 但更是吓得两人,蹬腿向后退。没办法关键是叶朔手上带着剑,他们两人乃是普通百姓。 此处又是极其偏僻之地,武者暴起伤人,杀人之事在大秦多有耳闻,故而很是害怕。 叶朔抱拳道:“不好意思,吓着两位了。我刚刚隐约见,听说陈广将军带人出城,这事是真的吗?” “你……你打听这事干什么。”一人瓜皮帽男子声音发颤。 露丝大手一挥,抖落身上的雪,也站了起来,看着两人冷哼一声道:“问你们什么,就答什么,哪儿这么多费话。说是不说?” 她一边开口,一边迈着步子,走向两人。 这两人打死也想不到,看起来冷着脸,手中提剑的叶朔,竟然温文有礼,倒是这美丽的不像样的女子,却是上来就出言威胁。神情颇为不善。显然不是好惹之人。 叶朔一把拽住露丝,看着两人道:“在下并无恶意,只是对此事颇为关切,请二位大哥实言相告。多谢了。” “我们都是陈广将军附中的下人,就在刚才陈将军带着十余个军卒出城去了。这会只怕已经到了城门口。我所言句句属实,不信你问波子。还请两位大侠放过我们。” 另一人点头附和道:“对对,所言绝对属实。不敢欺骗大侠。” “多谢。”叶朔略一抱拳。离开来的两人的雪橇旁。 露丝快步跟上。 地上两人,见此离开从地上爬了起来,快步跑了。 露丝看着叶朔道:“你急匆匆的去哪儿?” 叶朔则是一脸焦急。他道:“我有急事,要出城一趟。你且先回去。” “到底什么事?”露丝道:“不行,我要和你一起去。” “别胡闹。”叶朔瞪着露丝一眼。拔剑将套在雪橇上马绳给斩断。随后跃上马背。打马疾驰。 露丝看着叶朔急匆匆的背影,气的火冒三丈。终是没有跟去。 叶朔虽然在小事上从不和她计较。但重要的事情从来都是一是一,二是二。 叶朔一路骑马狂奔。 这马是四匹拉雪橇马中,最健壮的一匹。飞奔起来双蹄如云,扬起一阵阵雪沫。 叶朔在心里,念叨着,千万不要有事。 出了城后,叶朔寻着大队马蹄印在此疾驰。 他自小在拒马镇长大,从马蹄印的深浅,数量便可判断出有几匹马空驰,有几匹驮着人。 他扫了一眼,便知那两人并未说谎。 此刻鹅毛大雪纷纷扬扬。 地上的马蹄印尚还清晰,可见那队人走了没多久。 他快马加鞭,行了约莫两柱香的功夫。忽然在前方的树林中,看到了那辆熟悉的马车。 就在那辆马车前,站着一队军卒。 当前一人,身披甲胄,背挂披风,腰悬利剑。他的马,比周围军卒的马,高大了整整一圈。更显其威武不凡。此人正是陈广。 在他对面的马车旁站着一名黑色大氅,身材壮实,年约四十许岁的中年汉子。是萧令无疑了。 此刻,陈广端坐在马背上,看着面前之人到:“萧都护这么急着离开中都,莫非要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萧令笑了笑,看着陈广道:“谁干见不得人的勾当,想必陈将军再清楚不过。既然想要杀人,又怕杀不掉,反而在中都八郎将面前落了面子,所以还带着一队亲信士兵。对我进行围剿。这待遇,我萧令可谓是平生仅见。笑纳了。” “以前我根本没将你放在眼里。”陈广道:“你弃剑后,复又握剑。虽然境界,但对剑的理解更加深了。所以我必须除掉你。” 【五千字是分两次发的。一次三千,一次两千。标题忘记改了,大家见谅。】 第 177 章 这手降龙 “哈哈,我萧令在监察司沉浮几十载,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你实力不过和我在伯仲之间,这次你就带着这几个辟海、入微亲信,就以为这些人,能当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从而取我命。这想法未免太过天真。”萧令大笑两声,双眉一压,一脸严肃拔出自己的剑。 “我知道,普通先天一二境的人,在四境剑修面前不堪一击,也不够资格当那根稻草,不过我带来的这些人可不一样。”陈广冷笑道:“你当都都护这么多年,不会没听过军方的捕手营吧。” 萧令一愣。 捕手营是大秦军方很特殊的一个营。里面的军卒都是军方特意培养的武者,这些人都会修习一种大秦军方特有的高级内功心法《黄岩经》。 大秦天下,高级内功心法极其稀少。无不是各个门派、势力的核心重宝。只有门派核心弟子,以及各方势力核心人物方能修习。 叶朔和露丝也是因为运气好,找到了无数人向往的十二宫第四宫,才各自得了一本高级内功心法。不然,照常理,他们这辈子恐怕都接触不到这些高级内功心法的。 可偏偏大秦天下却一本内功心法,被视为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高级内功心法。??那就是军方的《黄岩经》。 之所以鸡肋,就是这黄岩经修习的真气,全部会用来淬炼人的肉身。这过程极其漫长痛苦,非大毅力之人,根本坚持不住。 所以修炼《黄岩经》的人,空有境界,但是气海中却没有半点真气,除了肉身无比强大外,就像是一堆人形铁疙瘩。 这种人,在江湖中或许没什么大用处,但在讲究配合做战的军方,用处极大。 除此之外,这门功法最大的劣势。就是一旦修习,则不可能回头,只能一路修下去,并且这么多年,没有一个人突破道洞玄境。 武者进入先天,有气海却不能运用真气。还无望洞玄,只要是有武道根骨的人,谁都不能忍受。 所以修习这种的功法的,都是大秦偏远地方的穷苦之人。 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进入军方。或被忽悠,或被逼迫修炼此功法。 只要修《黄岩经》到入微境,普通四境剑修,很难破防。 而捕手营全都是这样的人。 萧令面色微变,若陈广带了的不是普通军卒,而是捕手营的人,那就麻烦了。 他自从弃剑复又握剑后,真实战力和陈广在伯仲之间,而这些捕手不好杀,注定会被缠住手脚。 “早就听闻军方的捕手营极其难杀,看来今日我要亲自试试了。”萧令道。 “不急,该来的还没来。”陈牧道。 萧令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只见一人从一盘的山坡上,跳了出来。来人正是叶朔。 他道:“陈将军果然好算计。” 他早就到了,见双方没动手,一直隐身藏在一旁。 本想出奇不意,半路杀出来,先是听到捕手营,最后又听到对方那句该来的还没来。瞬间醒悟过来。 当时他和露丝碰到的那两个下人,似乎正是陈广故意安排的。 想来也是,既然是在陈牧府上做事,自然不可能是七嘴八舌的‘长舌妇’。 就算转念间明白陈广意图,但眼看萧令被围,他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管。有他出手缠住那些捕手营军卒。以萧令的实力,两人也不是没有脱险机会。 萧令见到叶朔也是一愣,大惊道:“叶朔你怎会来此?” “自然是我通知的他。”陈广猛的拔剑,对着树林道:“闻广,梨龙,人都到齐了,你们还要看戏到什么时候?这可不是比武。” 只见树林中蓦然再次现出两道身影。 一人浓眉大眼,一脸的络腮胡。另一人身材敦厚,提着两个大板斧。 “砰砰。” 两声闷响,两人从道路两边的树枝上,跃了下来。 两人的位置,正好将叶朔和萧令夹在路中间。 难怪陈广不担心萧令逃跑,这两人一直藏在萧令的退路上。 叶朔看到两人后,瞬间扫了四周一眼道:“都护,这两人气势强横,估计也是四境武者。” 萧令道:“他们两人是中都十郎将其中两人,不能力敌,一会儿动手,先朝着那个胖子梨龙突围。” 叶朔点点头。 络腮胡子闻广,恨声道:“当初狮子巷,我兄长因你们而死,虽说真正杀他的是大理寺性周的那个小皮脸,但你们也脱不了干系。他既然没来,就先拿你们二人,祭奠我兄长的在天之灵。” 萧令瞬间想到在威武坊,被杀的两个郎将。当时幸好是周少游出的手,若真是监察司杀的,只怕军方当时就不会善罢甘休。 大理寺是宫中势力,虽然因为业务关系和监察司走的近,但明面上的背景摆在哪儿,军方暂时也只得忍气吞声。纵容他们和监察司闹得水火不容,但军方幕后大佬,显然并未做好和宫里撕破脸的准备。 “消息散播的多,看来,该来的不会来了。”陈广冷喝一声道:“动手。” 他身后的一众捕手营军卒,迅速朝着叶朔和萧令围了过来。 萧令手往马头一按,整个人凌空飞起,手中长剑,一挥,一道真气组成的狂暴剑罡朝叶朔和萧令飞速斩来。 于此同时,闻广和梨龙两人,也朝着萧令杀将过来。 闻广手中囚笼棍,直取萧令。 梨龙的两把黑黝黝的大板斧,伴随一身爆喝砍向叶朔的头。 一时间,两人面对着来自,四面八方的袭杀。 这次动手,他们可谓是倾力而为。什么江湖规矩,什么捉对厮杀。根本不存在。 他们本就不是江湖中人,自然也没人守这些规矩。眼中只有目标。 萧令一开始和叶朔打算朝梨龙突围,此刻对方先手发难,只得先面对眼前的危机。 他一掌推开叶朔,长剑轻吟,迎向那道剑罡。 叶朔刚刚被杀机笼罩,迅速生出一股不安之感。接着就被萧令推到了一边。 萧令这一推,恰到好处,堪堪避开了脑门的一斧。 他摸了摸头,耳朵上方已经被对方浓烈的真气擦出了一道伤口。 眼前三杆黑黝黝的长枪,迅速当胸刺了。捕手营的人,黑甲黑面,整齐划一。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仿佛将叶朔视为一块儿肉,机械般朝着叶朔捅着。 叶朔就地一滚,真气急速运转。挥剑一扫。 “噗噗……” 一连串闷响,直见面前的几名捕手营军卒,腿上的裤子,破开一道巨大的口子。露出黑黝黝的肌肤。 叶朔这一剑,带着强大的真气,若是斩在人身上,绝对如砍瓜切菜般,将人的腿斩断,但这几名捕手营军卒,腿上只留下一道浅色的伤口。 这伤口呈现紫红色,并无血液流出。 不过纵容是这样,一早也有心里准备,叶朔依旧大吃一惊。 这一剑,堪堪只造成了些许皮外伤。 说是迟那时快,一道巨大的斧影,已经近在眼前。 强大的劲气,刺的叶朔皮肤生疼,衣脚乱飘。 他躺在地上,横剑一档。 “咚!” 狂暴的真气炸裂开来。 叶朔体力真气激荡。四周劲风乱飞,掀起无数枝叶、灰尘。 叶朔尽然直接被对方的一斧头砸进了土坑里。 实力差距实在太大,这梨龙四境修为,比叶朔足足高了两个境界。 此刻他双臂,痛的几乎抬不起来,虎口已经渗出血迹。手肘处的皮肤也已经开裂。 “吃我一斧,尽然没死。到底有两下子。不过也止步于此了。给我……死。”梨龙大喝一身。双目圆睁,神情可怖。 巨大的斧影,闪电般砍向叶朔。 死亡的阴影,迅速笼罩着叶朔。尽然是这般快。 纵容他在擂台上赢了袁藤,可面对高自己两个境界的梨龙尽然一招都接不了。 大斧带着爆裂在真气,四周沙石飞溅。以不可阻挡之势落下。 “嗡……” 一身轻微的震颤声响起。 黑色大斧距离叶朔不足一尺的地方,尽然停了下来。 时间在这一刻好似静止了般。 一直手,修长白皙圆润的手,停在斧刃下面,停在叶朔眼前。 黑色大斧上罡气翻腾不休,宛若一条黑龙,挣扎咆哮。 可在这手面前,无论它再怎么咆哮也无济于事。 这手降龙。 叶朔愣住了,梨龙也愣住了。就连陷入,陈广、闻广以及不少捕手营军卒重重包围,苦苦支持的萧令也愣住了。周围寂静一片,落针可闻。 陈广赫然发现,自己已过不惑之年,那颗早已波澜不惊的心,此刻竟然好像被一股风吹的微微躁动起来。 这风是春风。 全场所有人都盯着那个突兀出现在这片混乱场地的人。 这是一个女子。一个美到极致的女子。 她头戴霞冠,身披红纱。 若象牙般的半截修长笔直的玉腿,虽然有薄薄的红纱遮盖,但那双纤纤玉足,竟然并未穿鞋,毫无阻碍的曝露在空气中。 她那雪白中开着粉嫩的左脚上竟然还系着一根红绳。 可这地上是肮的啊?怎么能直接踩在地上?她的脚下应该是红毯,不,应该是昂贵的冰丝做成的红毯。 任谁看到这女子,都会觉得周围的树,地上的土,包括周围的人的存在,都会玷污她。 她应该住在巍峨华丽的宫殿。应该有万千美丽的少女,衬托着她,为她摇扇,为她提裙。她甚至不需要走路,不需要开口,只需要活着便好。 【感谢:书友59051855、蜂鸣奇衫兄弟的打赏。谢谢。小写手的心很小,很满足。谢谢】 第 178 章 当我女人如何? 因为她活着就可以护着他的美,她的美就是这个大秦最宝贵的财富。 萧令惊诧轻呼:“都统怎么来了?” 叶朔也愣了好一会儿,相比起别人。此刻的他躺在地上。而姬无夜穿着颇为清凉,因为弯腰伸手,胸前那红色的抹胸,拖不住巨大雪白的半个丰挺,赫然在目。 纤细雪白透红的脖子下面,锁骨极为明显。 叶朔脑海中的第一个反应,不是别的,而是……。 嗯,露丝的也很大,也很白,但比她稍微丰润了些。 虽然他也不可避免的产生了身为一个正常男人该有的想法,但目光干净。配合着他天然那副冷漠的脸,没有丝毫猥琐之感。 姬无夜伸手托着了刀后,扫了叶朔一眼,边将目光射向了远处的陈广。 她右手猛地一握,刹那间,纤纤玉手中,仿佛生出一股巨大的充斥着毁灭般气息的能量。 “哐” 平地生雷,一声巨石相撞般的闷响传来。 那柄重约百斤的黑色大斧,瞬间被弹飞。连同这梨龙那壮硕的身躯。一起崩飞到树林中。 梨龙身子还在空中,边口吐鲜血,最后重重的撞在一颗树上,竟然直接将树给撞断,这才止住了势头,跌倒在地,瞬间昏迷,生死不知。 “该来的终于来了。”陈牧低声自语一句。眼神中似乎充斥着莫名的兴奋。 他并未着急攻击萧令。缓缓退开两丈,刚刚梨龙的例子可在眼前。面对姬无夜,他比梨龙好不到哪儿去,在那纤细玉手下,也是随便能掌缘生灭。 而且随着姬无夜的到场,他知道此时此刻此地,已经轮不到他发号施令。 姬无夜收手,看了看四周,忽而看向前方道:“这么大阵仗,不就是为了将我引来此地吗?怎么,我来了,你还不显身?” 萧令和叶朔已经闻广都是一愣。 这次计划不是陈广策划的吗?难道背后另有其人? 姬无夜非常人,她到场,军方必然也会派人前来。 众人心有所感,朝着姬无夜的目光望去。 “啪……啪……啪!” 人未看到,这三下拍掌声,却响了起来。 声明明很小,但却好似在众人耳畔。 未久,只见前方现出一个身影。 这人是一个三十余岁的男子。头戴日冕,发髻一丝不苟的盘起。用一根象牙簪别着。下巴无须,嘴唇上则留着打理整齐的短髯。腰间挂着一把剑。 若非要形容他的仪态,只有四个字一丝不苟。 陈广一见此人,迅速弯腰行了一礼,然后收剑退到一旁。 “传闻监察司都统姬无夜,有两大绝技,一事降龙手,一是大周天剑。今日得见降龙手,果然名不虚传。” 姬无夜嗤笑一声道:“我倒是谁,原来是北斗宫的瞿剑穹。怎么?你这有这军方背景的人,上了北斗宫,可有学到人家北斗宫绝学,《踏星剑》和《上衍经》?” “学没学到,打过一场不就知道了?”瞿剑穹看着姬无夜道。 大秦军方有三巨头,而瞿剑穹就是其中之一的儿子。 其武道天赋自然也是惊才绝艳。虽说和崖山剑首大许公子有些许差距,但并不明显。而且他和秋风可不一样。 当时崖山剑首的争夺战,他也败在了大许公子剑下,但秋风一蹶不振,不知所踪,而他却似乎越挫越勇,去了北斗宫。 大秦的朝堂和江湖本就是两个天地,在大秦,江湖上的事基本上朝廷插不上手。所以说就算是瞿剑穹上了北斗宫,北斗宫会不会将镇派绝学倾囊相授,也得两说。 他们两人是实力,其实差距不大。以往都是姬无夜稍占上风。 这会儿,姬无夜见他一副急不可耐想要动手的样子,也很是疑惑。 但并未在这事上多做纠缠。开口道:“你大费周章的来着一场,不会就是为了和我动手吧!” “确实要和你比剑,但这次我得加码。”瞿剑穹高声道:“你若赢了,我给你命,我若赢了,你当我女人如何?” 最后这句当我女人,声音极其洪亮有力。只怕方圆几里都能听见。 在场众人都愣住了,没想到瞿剑穹竟然说出这种话来。 不过他们看着那风华绝代,又媚态天成的女子,心里又不禁想着,这种女子,又有谁能当他男人? “哈哈哈哈。”姬无夜忽然长笑一声道:“好大的口气,想当我男人,不仅剑得硬,下面也得硬。就让我先瞧瞧你的剑够不够硬。” 说完她一声清吟:“剑来!” 这一次她出门并未带剑,这明显是要借剑。 伴随着这声剑来,叶朔猛地觉得自己手中的剑,顿时不受控制嗡嗡乱颤。紧接着猛地脱手而出,如闪电般迅速冲向姬无夜。 “嗡!” 一阵低沉的颤音响起。 握着剑的姬无夜,浑身气势大变。 如果说一开始她的出现,是惊艳是霸道。那么此刻握着剑的顾惊梦,给人的感觉就是她整个人就是一柄剑。 没错,握着剑的她,比手中的剑更像剑。 “轰” 真气激荡,劲风肆虐。 以姬无夜为中心,方圆十余米,如同被罡风刮过一般,周围人、树叶、枯枝、迅速被扫的一旁。 她方圆十米之内,石落不住,人站不稳。 姬无夜那双如幽潭般的犀利眸子盯着瞿剑穹道:“萧令你为监察司效力十余载,纵然已经脱离监察司,但念在往日情份,今日我保你一命,走吧。” “谢都统。”萧令收了自己的剑,对着姬无夜行了一礼。 他快步走向叶朔,将叶朔从土坑里拉了起来。 在场的陈广、闻广、已经一众捕手营的人,无一人敢吭声。 因为瞿剑穹没说话。因为说这话的是姬无夜。 陈广盯着萧令搀这叶朔,阴冷的目光闪烁不定。但也没开口。他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 闻广脸色更是极其难看,一脸不甘的让开道路。 这次行动虽说是陈广策划,若是姬无夜不出现就罢了,若是出现,那和姬无夜想比,不论是叶朔还是萧令,都不足挂齿。 瞿剑穹也缓缓拔出了自己的剑,这剑宽约三尺。中间低凹,两边凸起。 剑一出鞘,他身后的竹林,顿时响起呜呜哀鸣。 “咔……咔咔” 一连串碎裂的声音,连绵不绝的响起。于此同时,他周遭的土地,仿佛被犁过似的。剑气风暴,几乎组成一个巨大的剑幕,横在身前。 …… 萧令将叶朔扶道马车上,驾着马车缓缓驶离现场。 两人刚走了一阵,顿时感觉山体一阵摇晃。 紧接着一声声闷雷般的声响传来。 两人回都看了看,只见不断有参天巨树到下,无数巨石向着四周激射。 叶朔看着后面安骇人的景象道:“这一场龙争虎斗,这气势威力,只怕两人已经接近入道了吧。” 萧令笑道:“你想啥,修行一途,越往上越难,大秦武者无数,大部分卡在三境到四境的关隘,有人花费数十年也突破不了。还有一部分,卡在四境到五境的路上。我刚来监察司时,都统还是八九岁孩童。我成为都护的时候,她应该是就有藏虚境修为,现在应该还没突破到冲灵境。” 叶朔一愣,藏虚是先天五境,冲灵是先天六境。再过来就是飞天境。也就是大秦天下所说的入道境。 他想起了在正气武道馆的耿教习,也是一把年级却依旧在感知境。还有萧令,卡在第四境。 萧令毕竟是洞玄境,洞玄顾名思义,就是洞察玄机。虽说不能真正的查天时,观地势。但就针对此事,肯定比他有发言权。 “这么小就能当都统?”叶朔问道。 “他姓啥?姓姬。”萧令道:“只要是这个姓,有啥不可能的。” 大秦天下,姬姓是皇族的姓。 夜秋城的姬夜秋,和姬无夜。他们明显都是皇族。 不过想比起来,姬夜秋明显混的比较惨。姬无夜好歹坐镇中都。而姬夜秋只呆在夜秋城,这个远离大秦权力中枢之地。对皇族来说,这和流放没多大差别。 “不过既然都姓姬,为何会将监察司和皇族势力分开。感觉有些说不通。”叶朔道。 萧令解释道:“对普通人家,宗族人家来说。既然同出一门自然得相互扶持。但皇家怎么可能一样。自古皇家无亲情。别说都统是旁系姬,就算是直系,就算一母同胞。为了那至高无上的权利,也都会手足相残。” 叶朔叹了一声,换了话题道:“都护这次离开中都,不知去哪儿落脚?” “可别再叫都护了,叫我萧大哥吧。我比你年长几十岁,但还不服老。”萧令道:“此去,先会老家。我老家在益州。” 提到老家,叶朔能明显感觉到萧令整个人都变得格外轻松愉悦。 过了一会儿,只听萧令竟然开始唱起了小调。 “我本益州一耕地的人儿啊!满山遍地的花……” 叶朔听着听着,不自觉的抬头看了看天上的白云。想起了南陵城,想起了拒马镇。竟也泛起了浓浓的思乡之情。 可他家乡早已物是人非。山依旧是那山,城依旧是那城,可人已经不是原来的人。 一股不可言状的悲愁,渐渐将他笼罩。 萧令想起家乡,是轻松、是愉悦。 他想起自己的家乡,除了愁、还是愁。 【各位大佬,没收藏的求个收藏,求推荐,晚上2点左右还有一章。为了300全勤,我熬夜码字。苦哉,累哉,快哉。终于有忘拿全勤了,哈哈哈哈】 第 179 章 双胞胎还剑(4000字) 萧令一首小曲唱完道:“你受了伤,我先送你进城。” 叶朔道:“千万别,城门好多眼睛,萧大哥你若到了城门处,绝对会被再次盯上。我是进城的,问题不大。你的目的是出城,风险比我高。” 最后两人商议,将叶朔送到城外的胡狼山。这地方叶朔比较熟悉。里面隐藏着的那个洞窟正是无名教每月一聚的地点。 两人驾车走了一会儿,忽然愣住了。 只见下山的路口处,坐着一个老汉。 这老汉带着草帽,下巴上坠着花白的长髯。此刻,他背靠着一颗树,在树荫下歇息。 一个锄头被他抱着怀里。 这儿又没有地?难道是上山挖药材的? 而在这农家老汉的对面一块儿巨石上,则盘腿坐着另一个老者。 这老者面白无须,但脸上红光满面。头发稀疏发白,身着一袭淡蓝色丝绸袍子。 他盘腿坐在石头上,盯着抱着锄头的老者。 抱锄老者也盯着他,两人都没有说话。 这画面叶朔怎么看,都感觉怪怪的。 蓝袍老者的穿着打扮,明显非富即贵。和那个粗布麻衣,穿着草鞋,系着黑色腰绳的老者,明显不是一个阶层的人物。 两人认识? 可要是相识,为何不说话?要是有仇怨,为何两人的目光都没有半点波澜? 叶朔心中的疑窦,来的快去的也快。 因为萧令以及驾着马车从两人面前呼啸而过。 叶朔又好奇回头看了两个老者一眼。 …… 萧令将叶朔送到胡狼山后,抱拳道:“兄弟,告辞。” “再见。”叶朔抱拳回礼。 没有虚头八脑的一长串客气话。有的只是山高路远,有缘相见。 叶朔在胡狼山将自己的容貌略做遮掩,一路无恙的回到城内。 他刚进城,便看到露丝在一旁的路边茶棚内,百无聊赖的喝着茶,并不时朝着进进出出人打量。 叶朔纵然在头上带了一圈头巾,依旧被露丝一眼发现。 他走到露丝所在的茶棚。也跟着要了一碗茶。 这次受的伤,并不像上次那么大,所以在路上经过萧令真气推宫后,现在已无大碍。 他所修习的《大道章》本就有修复之效,此刻除了运气时气海有刺痛感外,肢体活动依然无碍。 叶朔见露丝看也不看他,闷声喝着茶。知道对方生气了,解释道:“萧都护有危险,我出城相救。” 露丝瞅了他一眼道:“不过就是在擂台上赢了一个入微境光头,你还真将自己当个人物了。还出城相救。监察司的都护怎么说也得有四境修为吧,还要你救,不拖后腿就不错了。” 这翻挖苦,可谓是字字见血。 虽说那袁藤远非正常的入微境剑修可比,可毕竟境界摆在哪儿。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露丝见叶朔不回嘴,闷气消了不少。问道:“你空这手回来的,你的剑?” “别人借走了。” “这是剑修,这剑就是你第二条命,你说借就借。有没问过我?” “不借不行,她随便就能要了我第一条命。”萧令顿时无语,有些跟不上她的思路道:“你今天怎么关心起我的剑了?” “练练你的剑不行吗?”露丝想起这事就来气。 她自从见识道白衣人的剑后,对剑那是异常狂热。可惜她的剑道天赋,比蒙嘉齐还不如。 基础剑技倒是能耍两下子,但也使得乱七八糟。稍微高级一些的剑法,怎么练都没有书中所说的哪种感觉。 如今她在中都也呆了好几年,在酒馆内打过不少架。 刚从十二宫出来哪会儿,明明是拳头厉害,却非要带个剑,并且以剑修自居。 结果和人动气出手,剑法七零八落,被人打的还不了手,受不住后,直接将剑一扔,撸起袖子开干。将有些实力不如她的剑修揍得满地找牙。 有些不开眼的想报复,但打听到周少游后,直接收手。 不过她显然没死心。和叶朔同住的日子,每隔个几日,就会耍叶朔的剑。 以她的身家,去中都有名的兵器铺子,购一把上好的金刚百锻的剑,根本不成问题。但她偏偏钟爱叶朔那把黑不溜秋,且有几处崩了刃的剑。 叶朔问何故。 她是这样说的:你的剑练起来有感觉。 此刻雪已经停了。 两人又喝了一碗热茶后,露丝道:“走吧,我们回去。” “此刻才申时,这么早回去干嘛?”叶朔道。他还打算回一趟监察司。 毕竟他在床上躺了三个月,如今大病初愈,理当去报备。 露丝无名火起瞪了他一眼道:“回去还能干嘛?自然是练剑。” “剑被人借了,我不是刚说过吗。”叶朔头大。 “上面的剑被借走了,下面的剑总没借走吧。我要练下面的剑。你若说下面的剑也被借走,那我马上换男人。” 因为大雪周围人虽然不多。但在茶馆歇脚,糙汉也有两三桌。 而且露丝的声音可不小。 当叶朔听到下面的剑时,就想捂住露丝的嘴。但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实在做不出这么亲密的举动。 茶棚内三桌糙汉,顿时哈哈大笑。 其中一个剃着光头,臂有纹身的汉子道:“兄弟,看你天庭饱满,体格也不错。想来是习武之人,又不是酸腐文人,怎么这般榆木。我的婆娘要是有你婆娘一半漂亮,不,是十分之一漂亮,我也得让她天天练下面的剑。大家伙说,是是是。” “哈哈哈。” “不练怎么传宗接代。要狠狠的练。哈哈……” “这兄弟身在福中不知福,要是我就天天练,练到她下不了床为止。” “还下不了床,我看事你下不了床吧。” “哈哈……” “隔壁桌的是周老六吧!瞧你吹的。力家婆娘是个长舌妇,你床上表现的啥样,她早就抖落出来了。” 露丝美目一转道:“他在床上表现啥样,是不是他婆娘告诉你的?” 众人笑声渐止,仔细品味这露丝这话。 紧接着,不少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盯着周老六。 周老六愣了会儿,瞬间恍然大悟。 他好似想起了什么,猛地拍桌子站了起来,盯着那个光头汉子道:“妈的,是你,王俊。” 接着他对旁边两人道:“二弟,三弟,就是这隔壁老王勾引的你们嫂子。跟我一起上?” 现场一发不可收拾。 桌椅板凳顷刻间,哗啦啦散落一地。 露丝在一旁幸灾乐祸道:“这人勾引你婆娘,我要是你,这口气,绝对不忍。” 叶朔此刻只想快点离开此地。露丝看热闹不嫌事大。 他只得生拉硬拽,将露丝给扯走。 好在他头上包着一块布,现场的几名糙汉并为认出他来。 经过永安坊一战,现在整个中都,认识他的人大有人在。 人真的很复杂,特别是女孩变妇人。 以前露丝纵然有些‘豪迈’但绝不会在大庭广众下,说出这翻话来。 如今却是毫不讳言。说将起来,如同吃饭喝水般自然。 露丝在中都这些年,其实最常去的地方,就是廉价的酒馆。荤段子听多了,加上成为妇人久了,自然而然的也就变了。 这或许也是另一方面的坦诚相见。 大秦虽说以武立国,但无论男女,小时候都会受些礼的教育,无论男女。 而露丝生在罗斯国,长在罗斯国。没受这方面的影响。 露丝说要练剑,自然要说到做到。 两人回去后,从下午,一直道第二天早上一直都没出过门。 第二天叶朔刚到监察司,便被人给拦住。 拦住他的不是别人,正是姬无夜身旁的月亭侍和甘棠侍这两个女孩。 叶朔看着站在监察司大门处的两女道:“你们又拦我去路,我今日有事,可没空和你们比武。” “我们打不过你,不是来比武。”甘棠侍道。 月亭侍瞪了甘棠侍一眼小声斥责道:“也就你能说出这般没骨气的话。” “打不过就打不过,扯什么骨气。”甘棠侍呛道。 月亭侍上去一步,站在叶朔面前道:“我们是奉命来还剑的。” 说完她将背后的一个长匣子取了下来,递给叶朔。 叶朔看了看那个制作精美的长长的木匣,道:“这木匣子我就不要了。” 说完将里面的剑取出来。 “对了。”甘棠侍一惊道:“大人还说这剑是一把好剑。” “多谢都统夸赞。”叶朔道。 关于自己的剑是不是一把好剑,叶朔觉得是。 这剑虽然其貌不扬,且有几处崩刃,但真的很结实。 正是这唯一的优点,也是一把好剑所必须具备的。 叶朔收了剑后,径直走进监察司。 月亭侍和甘棠侍也进来监察司。 叶朔诧异的回头望了两人一眼。没说话继续往前走。 两人不属于监察司的人,但凭着姬无夜内侍的身份,这大秦所有监察司府衙大可去得。 “等等。”甘棠侍快步追上叶朔道:“这个,叶朔,你知道监察司,地字四号房在哪儿吗?” 叶朔一脸疑惑的看着她道:“你们要去底字四号房?” “嗯。大人说,我们年纪也不小了,让我们到地字四号房,当行走,历练历练。” 叶朔心念急转。看来对方是有备而来。地字四房就是厉飞彤的办案场所。自然也是他办公所在。 姬无夜将两人派过来,历练是假,只怕监视是真。 当初在擂台上,他本就油尽灯枯,却一剑杀了袁藤。不光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只怕当时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都有这个疑问。 能让都统姬无夜对地字四号房感兴趣的,恐怕也只有这一剑。 其实真要说起来,那一剑根本和他没半点关系。而是那个白衣人刺的。 至于为什么他仅仅是记住了那幅画的内容以及所有细节,一剑刺出,进入那种状态,带动那个白衣男子刺剑,就不得而知了。 这个世界藏着很多神秘。关于这一剑,他其实也知之甚少。 其实那一剑,根本没有发挥其万分之一的威力。 一剑刺出时,他甚至有用一种,全身精气神被抽空的感觉。 整个人轻飘飘的,若不是最后关头,胸前的玉佩护住了他的心脉,他纵容能一剑杀了袁藤,自己也会死。 事后他曾想再次进入那种奇妙的感官世界,但是脑海中那原来清晰无比的第一幅图,竟然变得虚幻缥缈起来。 他再怎么用力的想,也找不到擂台上的那种感觉。 所以他脑海中三幅图清晰的图,如今只剩两幅。 剩下的两幅图,一副只有一柄剑,一副甚至只有一个光点。 经历和袁藤的决斗,他怀疑自己得了的这三幅画,很可能在危机关头救他性命,所以慎重许多。不敢在试图进入另外两幅画中。 三人到了地字四号房,厉飞彤迎了上来。 他看着月亭侍和甘棠侍道:“你们是?” “她叫月亭侍,我叫甘棠侍,大人让我们到地字四号房当行走。”甘棠侍介绍道。 一旁的大武和小武,一见这两个一模一样,且青春靓丽的双胞胎,眼睛的瞪直了。 大武抢先一步道:“欢迎欢迎。厉司徒是二级司徒,按配置,咱们应该是五个人,这下好了,一下全齐了。” 小武道:“我叫小武,他是我兄长叫大武。这位就是厉飞彤厉司徒。以后大家都是同事了,相互关照哦。” 大武和小武都伸出了手,放在月亭侍和甘棠侍面前。 月亭侍冷哼一声,翻了翻白眼。根本没有将大武和小武,以及厉飞彤放在眼里,径直走向一旁的空位坐了下来。 她可是一直服伺姬无夜的人物。怎么会将一个小小二级司徒和行走放在眼里。 倒是甘棠侍不像月亭侍那般傲慢,主动和大小武握了手。这才化解了两人的尴尬。 甘棠侍盯着两人道:“你们也是一母同胎?” 大小武都点点头。 大武更是飞快的瞟了一眼月亭侍。 甘棠侍仔细的打量了二人好一阵,用食指摸着下巴道:“奇怪,为什么一点都不像。” 站的笔直,昂首挺胸的两人,一听这话顿时气泄。 厉飞彤见他们寒暄完了,开口问道:“不知你们口中的大人是?” “是都统。”叶朔道。 厉飞彤和大小武顿时惊叫道:“什么?都……统?” 叶朔道:“他们是都统身旁的侍女。我去过夜雨伶仃,见过他们两人。” 【4000字奉上。求收藏,求推荐票。】 第 180 章 引起重视 厉飞彤拽了拽叶朔的袖子,小声道:“都统怎么会派人到这儿?” 叶朔摇摇头。 “这小丫头可是坐了你的位子。”厉飞彤看了看坐在椅子上,抱着剑,冷着脸一言不发的月亭侍小声道。 “算了,我一会儿去前厅再搬一把椅子过来。” “这可是两个活祖宗,我们惹不起。”厉飞彤小声提醒道。 叶朔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他可从没将这两人当成普通侍女看。姬无夜连剑势都指点过他们,而且在夜雨伶仃,月亭侍气冲冲的直言要和他再比一次剑。 姬无夜虽说拒绝了对方的提议,但并未责怪她。 若是普通侍女,主人处理事情,唯恐战战兢兢,怕做错了事,那敢主动开口,没事找事。 叶朔看着两女叹了口气道:“有些话厉司徒不方便说,那就由我代劳了。不管你们来此的目的是啥。总之来了就要守规矩。” 甘棠侍老实站在叶朔面前停训。月亭侍则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根本没理叶朔。 叶朔接着道:“你们可以不做事,但不能坏事。监察司是办案子的地方,你们不参可以,若是想参与,必须听从厉司徒的安排。” “参与参与,我们参与。”甘棠侍,兴奋的举手。 叶朔将目光望向一旁的月亭侍。 后者翻了个白眼,好半响,才慢腾腾的举了举手道:“参与。” 大武和小武,得知两人是监察司都统的侍女后,看向两人的目光斗都变了,不再如刚开始那般热切。 巨大的身份差距,让他们心里多了丝隔阂。 叶朔自己位置被月亭侍占了,只得去监察司大厅,搬了张椅子过来。 厉飞彤将手中的一大堆卷宗分了一摞放到叶朔面前,看着众人道:“这几个月,因为叶朔养病,案子积累的很多。现在我宣布,我们分成两个组。叶朔和我各领一个组。一组三人。两人跟着我,两人跟着叶朔。” 甘棠侍迅速起身站到叶朔桌子旁。 大武和小武,看了看厉飞彤,又看了看叶朔,最后又看了看甘棠侍和一直冷眼旁观的月亭侍。最后道:“叶大哥,这,我们跟着司徒。不好意思。” “没啥不好意思的,都是为了案子。” 厉飞彤盯着月亭侍,轻咳一身道:“这……月亭姑娘,你的意思?” 她和叶朔不一样,在监察司的时间也比叶朔长。对于那位传说中的都统,更是敬若神明。 不但但是她,包括监察司内所有没见过都统的人。自然全是她这样的心态。 因为距离,所以神秘。因为神秘,所以敬畏。 面对着两个双胞胎,她真心没啥好对策。 若是别的司徒,见到甘棠侍和月亭侍到了自己手下,只怕会当神仙供着,极尽讨好之能事。抱着这两个大腿,只要他们在姬无夜面前美言几句,那离飞黄腾达便不远了。 但厉飞彤从来就不是这种投机取巧,阿谀奉承之辈。 但也不想得罪这两个双胞胎。 月亭侍见露丝发问,板着脸开口道:“我就跟着他了。” 她指了指叶朔。 叶朔整理手中的案宗,将里面的命案挑了出来。 着重处理命案,一直是监察司的宗旨。 叶朔看了一眼,用红笔在上面打了一个勾。 又拿过一册,看了一眼,又打了一个勾。 如此过来半柱香时间。 一旁的甘棠侍,也拿起册子看了一眼,不解的问:“这个打勾是什么意思?” “大致知道凶手的。”叶朔随口答道。 “砰!”屋子内一身闷响。 不知何时,甘棠侍竟然也到了叶朔桌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她手中拿着叶朔的批注过的册子,盯着道:“人命案子,你看一眼就知道凶手。办案不经过调查如此儿戏吗?” 叶朔缓缓的放下手中的笔皱着眉头道:“怎么,你有意见?” 月亭侍拿着一个册子道:“这上面说,西市一个姚姓,名泰的米行老板半夜在床上被杀,前几日他曾和同行骂过街,也有地痞流氓撬开他的铺子偷他的米。……你就凭借这些,就能知道凶手是谁?” 叶朔问道:“那册子的验尸的结果看了吗?” “尸体腹部多次中刀,伤口错乱,肾脏出血。我看了。”月亭侍扬起下巴。 “凶手既不是和他有仇的同行,也不是哪些地痞。而是他夫人。” 月亭侍秀丽的眸子一瞪,质问道:“如果不是,怎么办?” “不是就重新找线索,还能怎么办?” “噗嗤。”一旁的甘棠侍忍不住笑了起来。 叶朔一脸认真,他说的就是他以前和厉飞彤办案的流程。首先找出嫌疑人,如果不是则另寻线索。 他搞不清楚为何甘棠侍会发笑,月亭侍为何会用一脸鄙弃的目光看着他。 叶朔看了两人一眼道,叹了口气到::“那你说吧,你想要什么?” “若他夫人是凶手,我任你处置。若不是,你的告诉当时那一剑是怎么回事?” “你确定你要知道?”叶朔问。 “当然。”月亭侍将剑杵到叶朔的桌上。 叶朔也没想到,她竟然直接将自己目的说了出来。不过关于那一剑若说是别人刺的,他们信吗? 反正他自己若是没有经历过哪些事,自己也不会信,纵容是经历过十二宫的种种异像。 “那好吧。”叶朔将自己身上的腰牌解了下来递给两人道:“你们初来乍到,腰牌还需要去申请。先拿我的用着。去将那人捉拿归案。审一审便知道了。” 月亭侍一把拽过叶朔的腰牌,迈着步子,快步走了出去。 甘棠侍看了看叶朔,又看了看月亭侍,最后追出门去。 “喂喂。”她在后面急追,但月亭侍却是丝毫没有理他的意思。 甘棠侍一急,双腿猛地用力,直接速度激增,瞬间挡在了月亭侍前面。 月亭侍瞪着她道:“你不在你的帅哥面前犯花痴,跟出来干什么?” 甘棠侍瞪着她道:“瞧你这冲动性子?你知道去哪儿抓人?” “不就是在西市吗?不劳你操心。”月亭侍推开她道。 “西市这么大,那你就一个坊一个坊慢慢找吧。”甘棠侍道。 月亭侍顿时傻眼了。她刚刚看了案册一眼,并未仔细看最后面的案发场地详细情况。 甘棠侍显然知道情况,故而开口。 此刻她还故意将那册子从怀里,抽出半截,挺着头看着月亭侍。 月亭侍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一脸不情愿的转身走到她身边。 “走吧。”甘棠侍志得意满,仿佛赢了一场胜利道:“就算你知道地址,但你没去过那家米行,必然要问人打听,你这样子,只怕也开不了口。” 月亭侍涨红着脸,没反驳。甘棠侍说的确实是实话。两人在外,大多数时候都是由甘棠侍负责交流。 “叶朔毕竟在监察司做了好些日子的司徒,办的案子多,自然经验老道。”甘棠侍道:“你这么莽撞,若是输了,可是要听他处置。到时候若他……” 她说到这,仔仔细细的将月亭侍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后者顿时脸红扑扑的。显然知道甘棠侍的意思。 “他敢?我是都统的人。不如此,怎么能知道那一剑的秘密。” 甘棠侍摇摇头看着她道:“说过的话泼出去的水,亏你还是学剑的剑客。算了,你若是输了,他真要你侍寝,我们长的一样,我代替你吧。” “不要脸。”月亭侍实在听不下去了,啐了一口快步上前。 …… 监察司内,叶朔将所以的案子都大致浏览了便。 这会儿大武和小武和厉飞彤还未出去。 眼看叶朔要出案子,厉飞彤道:“这两丫头才十二三岁,我觉得你应该跟去照看下,万一出了差错,对上面那位不好交代。” 叶朔愣了愣,点点头。 就在这时,监察司想起了一阵铃声,这时监察司内部的集合令。 叶朔和厉飞彤一脸纳闷的对视一眼,赶紧将手头的案册归整好,迈步走向大厅。 只见监察司上下三楼人群攒动。不久全都汇聚到大厅。 有些人注意到叶朔,纷纷打招呼。 更有不少人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未过多久,只见副都护单劲松走了出来,如今上面任命已经下达,他成了中都监察司的新一任都护。 和萧令精悍干练比起来,他更多了些文人气息。 他看着大厅众人道:“近日中都,屡次发现人口失踪,这案子已经惊动了上面。现在开始,将你们手中所有的有关人口失踪的案子,都呈交上来。” 众人顿时一惊,纷纷在下面七嘴八舌议论。 叶朔和厉飞彤两人早就发现端倪,那件人口失踪案,早在叶朔擂台比武之前,已经定性为连环杀人案。 叶朔躺在病床上的几个月,厉飞彤一直在跟进这个恶性案件。 看来,这案子不仅他们分派道了,其他监察司司徒也有收到。 中都每一件案子都会独立成册,分派给监察司的众司徒。 所以有时候明明是一个凶手做的案子,很可能会被拆分成两个案子,分到不同的司徒手上。 现在单劲松终于发现不对劲。 他道:“这案子初步怀疑是一起危害极大的连环失踪案。一会儿,统计好后,我会亲自综合数据,将案子整合在一起,做成公共大案,所有人都需放下手头的,针对此案,全力攻关。叶朔留下,其他人下去忙吧!” 这种大案,一般绩效都非常高,还会有特定赏赐,所以人都摩拳擦掌。 一人边走边到:“我也觉得奇怪,最近人口失踪案子多了起来。你们手上这案子多吗?” “多。我手上目前也就这种人口失踪的案子,没有任何头绪。” 第 181 章 快意恩仇的仇 “对了,你说单都护留下叶朔干什么?” “叶朔这次可是帮监察司长了大脸。说是红人都不为过,这次萧都护离开,单劲松从副都护升任都护,自然要大力笼络。想来赏赐啥的不会少,若不是叶朔来监察司日子短,直接提拔成司徒也为可知。” “本来军方叫嚣要挑战我们监察司五个人,结果因为和叶朔一战败北,也不再在擂台上耀武扬威了。最近也没见他们为余下来的四场比武造势。” “军方这次擂台决斗,其实就是为了打击监察司。如今他们千里迢迢找了一个如此厉害的光头,结果还是输了,想来也是没脸挑衅。” …… 一群人边走边回头打量单劲松也叶朔,不一会儿,大厅中就只剩下单劲松和叶朔两人。 单劲松缓步走向叶朔道:“你这次可谓是一战成名啊。”他拍了拍叶朔的肩膀道:“当时都统也去了决斗现场,大秦监察司别说行走了,司徒都数万人之多。能让都统如此关注也就你一人了。” “属下当时侥幸得胜。”叶朔道。 单劲松道:“萧令前天和我道别。我们聊过你和陈牧的事,还有你舅舅的死。” 说完他叹了口气接着道:“我观你性情,观你的剑,也是哪种绝不轻言放弃的人。陈牧已经在你必杀名单上了吧!” 叶朔一想起自己舅舅是惨状,无名怒火熊熊燃烧。他深吸了一口气道:“于情他杀了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亲人。于理此人心狠手辣,歹毒无比,必须死。” 若是以前,单劲松听到这话肯定不会当真,只会莞尔一笑。但如今叶朔可是在擂台上赢了能战胜三境感知境的武者的袁藤,那一切就说不好了。 “他不好杀!”萧令道:“有些事既混乱又复杂。你可知道他父亲本是军方的人,为何他能进入监察司?” 叶朔一愣。对啊,监察司本就和军方水火不容,怎么会容忍有军方背景的陈牧在监察还当司徒。 单劲松继续问道:“你可知道为何他能在监察司呼风唤雨,就连内部分派案册的事都能动干预?” 随着单劲松的发问,一连串的疑问接踵而至。 他猛地想起,当时自己去勾栏抓人,厉飞彤通知了萧令。本以为关键时候能将陈牧捉拿归案。但偏偏陈牧的父亲赶来过来。 他记得那个勾栏距离军衙很远,若是自他们进入勾栏引起动静,有人通风报信,也来不及。并且他们这次行动就几个人知道。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自萧令离开监察司,已经有人将消息传了出去。 大秦通讯远距离一般有快马加鞭,短距离就是飞鸽传书。萧令离开监察司想比有人就是用这种手段通风报信。 陈牧在监察司混了不少时日,有几个死忠党不足为奇。但真是这样吗? 萧令也曾对他说过,陈牧不好杀。显然是知道其背后身份。大概也知道监察司有内鬼,但身为都护他为什么不处理? 单劲松道:“萧令没对你明说,是因为他希望你弄清楚再动手。而弄清楚需要时间,最关键的是,你的武道提高也需要时间。虽然你打败了袁藤,但真面对陈牧,你未是其对手。” 他接着道:“不过现在看来,你可能已经不需要时间弄清楚背后的一切了。因为那人来了。” 叶朔一惊。 “那人,如今就在监察司,他说要和你谈谈。”萧令道。 “你们早知道监察司有内奸?”叶朔诧异道。 “啥内不内奸的,我和萧令都是他手下。” 萧令说完,叶朔脑子轰的一下,瞬间明白过来。 若不是那人特许,陈牧怎么可能进入监察司,还在监察司呼风唤雨。 “明白了吧,萧令将陈牧赶出监察司,也顶着不少压力。”单劲松道。 “我领你进去吧。”说完单劲松迈步往监察司阁楼内部行去。 叶朔脑子瞬间一片混沌。 能当萧令和单劲松上司的是什么人?按照监察司的等级制度,都护过来是都尉、都司,都督、然后是都统。 大秦监察司只有唯一一个都统,就是姬无夜。那陈牧背后之人,要么是都尉、都司、都督。 这三个无论那一个都不是他如今所能抗衡的。 大秦以武立国,能做到这三个级别位置的,自然都是武道高手。 若他要杀我怎么办?如今已经在监察司内部,他若真想杀我,我几乎也没有逃跑的可能。 就这样满脑子想着事的叶朔,跟着单劲松道了监察司阁楼的二楼。 这个地方一般都放满了案册卷宗。 一个身着黑色貂裘大氅的中年男子坐一旁的桌子上,上面放着一壶茶。 他下巴和嘴唇都有一圈胡子,有几根胡须已经半白,脸很宽,双眉之间和两颊之间都有深深的法令纹。虽然坐着,一股高居上位者的威严无形的透漏出来。 他似乎对茶道很有研究。 碳火炉子放着一个紫砂茶壶。 此刻里面的水,似乎沸了。咕噜咕噜的向上冒着袅袅白烟。 他先用开水烫了烫紫砂茶杯,滚了几圈,然后又用一旁的冰水,再次洗了一遍紫砂杯。 最后用一块儿干净的白布,将紫砂杯擦拭干净,这才从一旁的木匣子抓了些许茶叶。 叶朔和单劲松进来后都没说话,静静的看着他的动作。 单劲松似乎习以为常,站在一旁,微微低头。静静的等待这。 叶朔则是身体站的笔直。他来中都已经不少时日,见过不少军方将领,以及监察司都统都护等人。 而面前这男人是唯一一个身上带着着浓浓官威的人。 不论是萧令,还是周少游,还是陈广、亦或者姬无夜。他们虽然久居高位,但身上或多活少都有些江湖气。要么是豪气,要么是戾气。 而面前这男人则似乎里里外外都透着官气。 总之,第一眼,叶朔对面前这男人的感官极不好。或许也有陈牧的关系。 就在叶朔和单劲松以为对方准备泡茶时,只见他从旁边拿出一杆精致的小秤,竟然将手指间的一小撮茶叶放在小秤盘上仔细的量着。 叶朔见过塔利亚用来称量药材的秤,那秤极小,但男人手中的秤竟然比称量药材的还要精小。 就在这时,对面的男子终于开口,他道:“这煮茶,是茶道重中之重,一定不能出半点差错。不然茶的味道会相去甚远。火候,手法,便是茶道的精髓了。” 说完,他将茶叶放进杯子中继续道:“这做人啊,也和煮茶差不多,若是行差踏错半步,可能救会毁了整个人生。” 这将茶杯的盖子盖上后,这才抬头看着单劲松和叶朔两人。 “劲松我和他单独谈谈,你下去吧!” 单劲松欲言又止,沉默了会儿道:“是。” 他走了两步忽又站住回头道:“冉都督,叶朔最近可是帮监察司立了大功,都统对他赞赏又加……” 一听都督二字,叶朔顿时感觉压力大增。 都督是监察司仅次于都统的实权人物。 大秦九州十八道,每一州都会设立一个都督。掌管一州监察司的所有事物。所以整个大秦也就只有九个都督。 他既然在中都,那么想来便是幽州的都统了。 都督比都护整整大了三级。难怪萧令和单劲松都说陈牧不好杀。若陈牧背后之人就是他,若他力保陈牧,只怕连都统姬无夜想要动陈牧也得考虑下他的感受。 男子将泡了一会儿头道茶,缓缓到入一旁的碗内,虽然低着头,但眼中那抹寒光,却是一闪而逝。他声音微微提高了几分:“怎么,你怕我对他出手?” “退下吧!”男子道:“我一州都督还犯不着亲自取一个小小行走的命。虽然这对我来说易如反掌,如同捏死一只蚂蚁。” 单劲松叹了口气,无奈的摇摇头,退了出去。 男子没有请叶朔坐下谈。 对他而言,叶朔仅仅只是他手下数万行走之一,他一州都督问话,自然不可能请一个小行走坐着回话。不然就是尊卑不分,乱了礼法。 男子直接开门见山道:“你和陈牧之间的恩恩怨怨我已经知道。” 叶朔愣了会儿,微微挺胸道:“不止我和他之间的事,他的命案不止一条。他还曾指示魏豹杀过其他人。” 男子也没想到叶朔竟然说了这翻话。他隐隐觉得这次谈话,似乎有崩的迹象。他道:“这事我知道,所以萧令将他踢出监察司,我没插手。” 叶朔一听这话瞬间愣住了。 杀了人,竟然只是踢出监察司就……完了。死了的那人,虽然也算不得啥好人,但绝不是坏人,而且也算的上富贾之家。他的命不是命吗?那自己舅舅如此质朴胆小的一个果铺小老板,在他面前又算什么? 一个监察司一州都督,护短竟然这么直接毫不掩饰。不过想到陈牧在监察司的跋扈后,又瞬间释怀。 就因为这将人不当人的一句话,一股怒火瞬间在胸腔中熊熊燃烧。 “你还年轻,路还很长。若是你肯放下这段恩怨,以你如今的声望,我可以帮你迅速在监察司站稳脚跟。一个行走,想要熬成都护,你知道需要多久吗,要十几年。有我相助,你最多五年就能成为一府都护。” 男子的这翻话说的确实是事实,监察司一府都护只要在远离大秦中都这种遍地大人物的地方任职,以监察司的权利,说是‘土皇帝’都不为过。 而且只要成为都护,那就是名副其实的进入了监察司权利中心。监察司珍藏的高级秘典,基本都会得到一两册,这也是大秦江湖门派,以及各方势力笼络人才最根本的手段。要高级秘典有高级秘典,要权有权,要势得势,试问天下谁不动心。 但是,别人叶朔不敢保证,他自己却从来不在乎这些。 他看着面前的男子,缓缓摇头,一字一句道:“我来中都不是为了高官厚禄,而是为了报仇,快意恩的仇。” “砰。” 毫无征兆的一身闷响。屋内气氛瞬间变得诡异起来。 男子第一次抬头正视叶朔,桌上的茶终于泡好,刚端起来正准备喝。听了叶朔的回答瞬间捏爆了手里的酒杯。 叶朔抬眼望去,只见那只完好的酒杯竟然已经在他的手中化为齑粉,里面滚烫的茶水,瞬间蒸发干净。 男子周身瞬间散发出强大的势,如山似岳般的威压,迅速朝着叶朔涌来。 “刺啦”一声,叶朔的上衣崩裂。 在对方强大的势下,他的势瞬间被压缩,周身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紧紧包裹。 在体力真气的和外部势的作用下,他的衣服首先承受不住威压。 紧接着,这股力量迅速转移到他的双腿。想要压迫他下跪。 叶朔的双腿不断的颤抖着,他仿佛能听到自己的气血不断涌入双腿膝盖处。 “噗”一声轻响,叶朔裤子的膝盖处的开裂。似乎能隐隐看到膝盖处的丝丝血迹。 对方没出手,单单那股气势,竟然几乎将他压爬在地。 他咬着牙,颤抖的手终于抽出了自己的剑。 他从来就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若是对方真对他下杀手,那么他唯一指望的就是脑海中的另外两幅图了。 后面这两幅图,他还没试过,但真到生死关头也只得放手一搏了。 “砰!”一声脆响,单劲松推出闯了进来,看着男子道:“都督!” 男子冷哼一声,周围那如潮水般绵密的威压,瞬间消失不见。 屋子内的碳火渐渐变亮,茶壶上的继续向上漂着。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叶朔浑身一阵轻松,巨大的反差效应,几乎让差点跌倒。不过就那么短短一会儿的功夫,已经让他浑身大汗淋漓。 萧令若不是及时推门而入,他要么下跪,要么是膝盖破碎下跪。完全没有丝毫分别。 男子盯着叶朔,神情阴冷:“敢动手,你必死。” 说完大袖一挥,桌上的茶具,瞬间摆到一旁的架子上。随后走了出去。 单劲松刚才着实为叶朔捏了一把汗。 他见男子走了,看着叶朔道:“他是陈牧的舅舅。亲舅舅,坊间传闻他妹妹死在他怀里,临终前曾托他照看陈牧。务必保他儿子一条命。” 叶朔深吸了一口气道:“戚大富也是我亲舅舅,他虽然只是中都一个偏僻巷子的果脯老板,但我小时候曾坐在他的肩膀上,逛过街,赏过灯焰节。 他时常给我买王记煎饼果子,街边的糖葫芦。我父亲待我极严,他却给了我为数不多的快乐童年。在某些大人物眼中,他这样没有武道根骨,身材瘦弱的人,命很贱。可以谈笑间交易,谈笑间舍弃。 但对我而言,他的命很贵,贵到我倾尽所有,只想让他活着,好好的活着。如今,他死了,我找不到任何理由让杀他的人活着。” 第 182 章 顾惊梦造访 单劲松叹了口气道:“冉都督是都统姬无夜的师兄。你所面对的远比你想象的强大。” 或许刚刚一会儿听到的震撼消息实在太多,叶朔再次听了这种劲爆消息反而反应平平。 单劲松道:“他刚才说的不错,想要成事一定不能操之过急。” “单都护,你知道他具体的修为境界吗?”叶朔道。 “他虽然是都统的师兄,但想来应该差距不大,应该是五境藏虚境。”单劲松道。 “刚才多谢单都护解围。”叶朔重重的行了一礼。 单劲松托着叶朔的胳膊道:“能帮你的不多。” …… 叶朔回到地字四号房后,大武和小武以及厉飞彤都看了过来。 虽然几人没说话,但那一双双好奇的眼睛,始终笼罩在叶朔身上。 他放下手中案册道:“想问什么你们就问吧?” “叶大哥,单都护单独留下你,是不是要给你奖励啊。”小武道。 大武点点头道:“你这次给监察司立了这么大功,我觉得提拔成司徒一点都不过分。” 厉飞彤也盯着叶朔。 “当不当司徒不都是要办案。你俩别瞎起哄了。单都护就是带我见了一个人,没啥别的。赶紧做事吧。” 小武蹿了过来到:“见人?什么人?” “冉都督。”叶朔道。 大武小武两人嘴都张成了o型。 “叶大哥,你短短时间就见过都统和都督,这想不升职都难啊。” 大小武一脸雀跃。 叶朔则是皱眉摇了摇头。 倒是厉飞彤的眼睑抓住了叶朔一闪而逝愁容。 一直忙完手头的工作,叶朔正准备出去找月亭侍和甘棠侍两人。却发现两人带着一个身着翠花袄,二十余岁的妇人走了进来。 叶朔一愣看着两人道:“人抓回来了?” 甘棠侍瞅了瞅月亭侍,看着叶朔点了点头。 倒是那个妇人虽然虽是有几分姿色,却是桃花眼,高颧骨。明显不是能轻松对付的主。 月亭侍和甘棠侍不过十二三岁的丫头片子,能将比他们高了一大截的女子带回来,显然是动了武。 “审过了?”叶朔问道:“情况怎么样?” 月亭侍看着叶朔道:“你猜错了,她根本不是凶手。” 那妇人眼珠一转,瞬间哭卿卿,并且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叶朔的腿,嘤嘤哭道:“大人,你一定要给我做主啊,杀害我相公的一定是对面的李秃子。呜呜呜呜,我相公生平老实八交,从不主动得罪人,我家铺子对面那个李秃子因为生意上的事,和我家相公发生多次争执,一定是他怀恨在心,夜里潜入,杀了我相公。如果我相公已死,留下我们孤儿寡母如何活?呜呜……” 就在月亭侍和甘棠侍目光注视下,这妇人抱着叶朔的腿拼命往怀里蹭,胸前的开襟衣服本就不怎么紧,这下瞬间敞开大半,胸前的两辦肉,顿时露出大半。 月亭侍看着这一幕,甚是厌恶,扭着头看向一旁,生怕眼前一幕玷污了自己的眼睛。 甘棠侍瞪着大眼,看着眼前妇人撒泼打滚的一幕,不知该说些什么。 叶朔不动声色的将腿拿开。女子本就是普通妇人,力气小不说又没学过武,想抱住叶朔的腿,也有心无力。 “这就是你们审问的结果?”叶朔问道。 月亭侍上前一步道:“当然,她和自己相公一直和睦,我简单问过他们邻居,两人相处也没啥矛盾,怎么可能是她杀了自己相公。你输了,记得你的承诺。” 地上哭泣的女子,一听这话断手哭的更大声了:“大人明鉴,小妇人一直胆小怕事,连鸡鸭都不敢杀,怎么敢杀人。呜呜呜……” 一直未说话的甘棠侍终于开口了,她道:“这妇人哭的如此伤心,怎么可能杀自己相公,所以我也觉得你输了。” 叶朔一阵无语,他们第一天来监察司,加上本身年纪小,自然不知道这行业里水有多深。 特别是杀人命案,犯者可是要坐监杀头的。别说一个人妇人演戏,纵是男子,大呼冤枉,做假证的也不少见。 叶朔看着地上女子道:“你说你没杀你相公,那我问几个问题,你可敢回答?” “大人请问。”妇人掩面一边哭泣一边道。 “你说你丈夫是自家对面的李秃子所杀?”叶朔道。 妇人目光一转道:“这个,这个小妇人只是怀疑。那晚睡的死,并未瞧见凶手真容。” 不把话说死,看来不好对付。 叶朔微一沉吟接着问道:“也就是说,那晚你和你丈夫睡在一起?” 妇人迟疑了下,点点头。 叶朔盯着她道:“既然如此你丈夫当时被杀是腹部中了多刀而死,想必当时定有挣扎了。” “小妇说过,我睡觉很死,并不知情。” 叶朔话锋一转道:“你说你和你相公非常恩爱,想必也从没动过手了。” “我们夫妇二人一直相敬如宾。” “米店的进货事宜一般都是你丈夫忙活?” “是的。” “你既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叶朔猛地喝道:“那你后颈出的伤势怎么来的?” 妇人一惊,眼神慌乱闪烁。她本有几分姿色到了监察司见叶朔气度不凡,随抱着他的腿,不动声色引诱叶朔。 哪知眼前少年人虽不大,心智却非常成熟。对她的勾引丝毫不假辞色。 “我……我那日不小心撞到脖子。”妇人道。 “既然撞到脖子,你们夫妇二人若果真恩爱,你相公想必定然会细心照料你吧?” 妇人忙不迭的点头。 “既然你相公要照料你,那铺子谁照顾?” 妇人见叶朔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心也开始乱了。 她声音发颤道:“关……铺子!” “你们都是开门做生意的,还有同行在你们铺子对面,既然当时关了铺子,必然会引起注意,那我便去核查一番。看看你有没有说谎。” 一听这话,妇人顿时瘫软在地。好似瞬间失去了力气。 叶朔冷冷的看着她:“你脖子上的伤口明显是抓挠所致,还敢胡言撞伤。你那当家的腹部身中六刀才死,伤口也是岑差不齐,明显是女子力量不够,多次穿刺所致。若是成年男子,断然不会这样。并且你当家的面部有明显压痕,但不重。想来你是想将他捂死,但力量不够,所以才用事先准备的刀,一顿乱刺。你就是凶手。” 叶朔接着道:“本不想和你浪费这些口舌,但为了教育新人。只得当面戳穿你。” 妇人瘫坐在地上,既没有争辩,也没有求饶,一直抽泣了好一阵。这才开口。 “他当时用钱从我娘手里买下来,虽说对我不错,但我从没喜欢过他。而且他还不是男人,我守了好些年的活寡。我受够了。” 一开始他的哭泣是假装的,如今却分外真实。 叶朔戳破了她的伪装,眼见没了活路,所以真情流露。 大秦律,杀善者,死。 月亭侍脸色极其难看,一开始剑他做淫妇姿态,本就不喜,如今又恼她欺骗了她,但见她哭的伤心,又有些不忍。 甘棠侍静静的看着一直没怎么说话。 这场面叶朔见的多了,被抓了各种痛哭流涕,悔不当初。当然这样的大部分都是不懂武道,不涉江湖的普通人。若是武者犯案,一般都会拼尽全力逃走。 大部分武者,宁愿在逃跑中被杀,也不会被主动收监。所以监察司关押的都是普通人,少有武者。 不过些武道高手犯案,落入监察司手里,则会有一个专门监狱收监。那就是天字第一号监狱。 几人这一番闹腾,也惊动了大小武。叶朔让大小武将妇人带到监牢。 叶朔看着月亭侍和甘棠侍道:“这次赌我赢了。” 甘棠侍眨了眨眼,好似清醒过来,她看了看月亭侍,又看了看叶朔,高声道:“你确实赢了。” 月亭侍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手中的剑猛的紧握,莫名有些紧张。她道:“赢了便赢了,我不会耍赖。但我是都统大人的人,你休想让我答应一些非分要求。” 她因为常年跟在姬无夜身旁,本来相对单纯,但再单纯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 秦人女子,一般十四五岁便会嫁人,而他们马上就要到及笄之年。 并且经过一开始的甘棠侍提醒,也担心叶朔提出过分要求。 叶朔有些跟不上他们思路,淡然开口道:“以后别在监察司拍桌子。” 说完,他便直接转身往地字四号房行去。 两女愣在原地,就这? 月亭侍似乎想起什么,赶紧挡住叶朔去路道:“你准备怎么处置那个妇人?” “杀良偿命。”叶朔道。 “但她是买卖而来,我记得大秦不能贩卖人口。” “天真。”叶朔懒得理她。 甘棠侍看着她道:“不买卖,她的父母能养活她吗?说不定她早就饿死了。” …… 杀陈牧是叶朔目前的头等大事。他若是顺利进入感知境,杀陈牧问题不大,但他背后那人,却像是一座横在他为舅舅复仇路上,一座不可逾越的山。 所以他必须好好计划。 此刻,叶朔从床上直起身子。或许是因为有这件大事压着,所以他睡的并不好。 在他左侧露丝四仰八叉的躺着。因为屋子内有暖炉,所以并不冷,以至于她频频将身上的被子掀到一旁。露出无限春光。 叶朔主动伸手给她盖了几次后,都没作用只好作罢。 他穿好衣服,从床上下来。本打算到院子外好好思考计划,忽然发现床下面那个木箱。 他将木箱打开,从里面掏出了来中都时,马爷送给他的那个匣子。 真,有用吗? 就在这时,他猛地一惊,迅速抬头。 只见一身黑衣的顾惊梦,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屋子内。 两人对视片刻,蒙着面的顾惊梦,看了看床上睡的正香,露出无限春光的露丝。对叶朔道:“院子里有酒,屋子内有美人,看来你的日子过的很不错。” 第 183 章 看到了不详 叶朔迅速整理了下被子,将露丝裸露在外的修长白皙大腿,以及上面半个硕大雪白给盖住道:“出去谈。” 顾惊梦眼睛在露丝那硕大雪白上停留了片刻道:“都说罗斯国女人大,传言果然不虚。” 说完她率先退出屋子。 叶朔一脸尴尬,以前这床是有帐子的,但露丝嫌弃碍事,便将其拆了。看来是时候重新装上了。 两人来到院外,顾惊梦抬头看着天上清冷的月,背着手道:“我得到消息,中都连续出现人口失踪,已经惊动了宫中之人。” 叶朔点点头道:“监察司已经对这件案子进行统筹,应该在最近三天之内,全监察司都会基于这个案子的消息共享,进行侦查。” 顾惊梦道:“我们都知道这事和封迪脱不了干系。我这次来,就是想要警告你,他一时清醒一时糊涂。我们现在都还没搞清楚南陵城背后的真相,万一他真被监察司的人抓住,若是提及我们二人,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我需要提前知道他的动向。” 叶朔沉吟了会儿,点点头。 顾惊梦虽然没有明说,但其意思就是让他将监察司的关于人口失踪的案子最新进展告诉她。直白点来说,就是让他当内应。 顾惊梦道:“以前他在中都,还没出现这么多人口失踪案子,现在看来要么是有人操控的他,要么是他自己发生了某些改变。若是前者,那我们或许离南陵城真相便不远了。” 叶朔道:“我这边一有消息就通知你。” “老地方,我会给你留下标记,若有消息就放在哪儿,我自会来取。”说完顾惊梦话锋一转,清冷的眸子瞬间变得犀利起来,直射叶朔:“温柔乡固然好,但我再次提醒你,别忘记你的身份。” 说完她脚下用力,瞬间消失在树梢。 第二天叶朔刚到监察司,厉飞彤便将上面发的一本厚厚的册子拿了出来。 这册子非常厚,上面黄色的封皮上写着《中都连环失踪案整理》。 叶朔翻了几页,上面罗列的非常详细。失踪人的性别年龄都有,以及何时失踪等。最让叶朔诧异的是,最后的失踪地点也大致罗列的几种可能。 厉飞彤道:“怎么不见月亭侍和甘棠侍?” 一旁的大武和小武两人也都面面相觑。 叶朔道:“他们两人身份不同,还是先别管他们了。” 大武道:“叶大哥,我早晨刚来的时候,听到好多人讨论这次案子的奖励,据说抓到凶手的二级司徒生一级啊。” 小武道:“若是我们抓住凶手,厉司徒就会升级成一级司徒。” 叶朔和厉飞彤都对这奖励没什么兴趣。 她看着叶朔问道:“按照上面的资料,凶手现在最有可能在,西市的上朗坊区域,怀化坊区域,和北市的新罗坊、恩德坊、和南市的属叶坊等五个区域。你怎么看?” 大武道:“凶手在西市和北市以及南市都有案底,为啥中市和东市没有?” 叶朔道:“因为这两个地方,都是监察司势力范围。” 厉飞彤道:“最近的一次失踪案,是发生在南边属叶坊,你觉得我们应该从哪儿着手调查?” 叶朔皱眉思索了片刻道:“这几个地方估计已经遍布监察司的人。他作案这么久,依旧没露出明细的蛛丝马迹,还知道避开人流。想来也不笨。所有的人口失踪案子有时候虽然都在一个坊,但地点却大不相同,我怀疑,他做一次案就会换一个地方。” 厉飞彤点点头道:“报上来的人口失踪案子有三十二起,每次作案间隔时间都是三到四天。” “我们去道化坊、临湾坊、道仁坊这三个坊。”叶朔道。 “这三个都在南市。你怀疑他还没有离开?”厉飞彤道。 叶朔点点头道:“先去看看再说。” 几人正准备出发,月亭侍和甘棠侍也走了进,主动要求加入。 厉飞彤飞彤吩咐道:“我们这几天就在那三个坊蹲点。叶朔你带着大武到道化坊,我带着小武道临湾坊,月亭侍和甘棠侍你们到道仁坊。记住失踪的人有一些是武者,绝不是你们可以对付的。发现行迹可疑的人,不要贸然行动。” 几人点点头。 道化坊距离监察司不近不远,因为坊中供奉这一尊道化天尊因而得名。 叶朔和大武到了目的地,将周围都看了遍没有发现丝毫异常。 他和封迪呆过,知道他身上味道。而且封迪身上那股味很奇怪,似乎像是散发着恶臭的血腥味。 以他鼻子的灵敏,人只要在道化坊,必然能发现。 他和大武一人负责一条街,就这样一直道了天黑。 两人在街边买了点吃的,在道化天尊的庙里草草吃了晚饭。 不多时,厉飞彤带着小武,已经月亭侍和甘棠侍都找了过来。 叶朔看了看他们的表情也知道没什么收获。 小武抱怨道:“我们今天在临湾坊还碰到了其他司徒。” “我们这个坊倒是没碰到。”大武道。 厉飞彤将几人召集过来道:“现在距离上次人口失踪报案过去了两天,我怀疑凶犯会在接下来两天做案,这两日我们就不回去了。一直在这几个坊守株待兔,你们意下如何?” 大武和小武道:“听司徒安排。” 随后厉飞彤又将目光看向月亭侍甘棠侍。这两人身份特殊。所以肯定要征求他们意见。 月亭侍兴趣缺缺,甘棠侍则道:“我没问题。” 就这样叶朔和大武一直在道化坊呆到了凌晨。 叶朔隐约觉得守株待兔不是好办法,所以第二天便和厉飞彤说明想情况,找了一匹马在南市逐坊排查。 …… 夜雨伶仃内,一个身着白鱼服的中年汉子,站在空旷的厅堂内。 上面床椅上姬无夜安然而坐。 她盯着中年汉子道:“近来中都可有异常。” 中年汉子道:“监察司上上下下都在忙人口失踪的案子。并无其他异常。” “除此之外,你就没有别的想说的吗?”姬无夜声音一冷。 空荡的厅堂内,气氛突的一变。 中年汉子顿时吓得面色苍白,猛地单膝跪地。姬无夜是什么人?他身上的这身白鱼袍穿的久了,比谁都清楚。 他们虽然身着的是白鱼服,但和监察司的哪些人想比,更像专职刺探情报的探子。对于他们这种人,任何一点风吹草动就可能丢了性命。 中年汉子急的头上冷汗直冒。他一时间根本没弄清楚姬无夜的弦外之音。 姬无夜紧紧的盯着他,冷声开口:“我再给你三息时间。” 电光火石之下,男子猛地想到属下报告给自己的一个无关痛痒的消息。他离开开口:“属下想起来了一事,三天前冉都督去了一趟监察司,和叶朔进行过单独谈话。因为他是都督,又是你的师兄,进入监察司又是职权范围内的事,所以属下没放在心上。” 姬无夜冷喝一声,大袖一挥站了起来道:“冉隶是我师兄,我们师兄妹的交情是我们自己的事。白衣卫是我的耳目、眼睛,不要私自决断是否让我听见,看见。懂了吗?” “属下明白。保证下次绝不再犯。”中年汉子道。 “退下吧。” 随着这句话,屋子中那股让人喘不过气的压抑感瞬间消失。 就这这时,一个中年妇人走了进来。手中则是拎着一把刀。 这刀样式普通,并不完全是亮白色,而是透着淡淡的红。并且还有一股血腥气。真是当时光头袁藤用过的那把刀。 因为叶朔战胜了他,所以这把刀自然而然的落到了监察司手里。 姬无夜看着妇人道:“老师怎么说?” “老先生说,这刀应该和以前的血魔宗没有关系。他们没有那么大本事。先生还说,他在这把刀上看到了恐惧,不详。” 姬无夜顿时大惊,这小小一把刀,竟然让老师都感觉的恐惧? 这天下能让老师感觉惊恐的竟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把刀。 还有比这更不可思议的事吗?但她了解她的老师,他从不妄言轻语。这把刀的背后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姬无夜从妇人手中接过刀,仔细的端详着。 妇人接着道:“老先生还说,这个世界有很多未知,或许这刀就来自那未知,因为未知所以恐惧。他让你将这刀好生封存起来。” …… 是夜钟泰坊的一条巷子内很昏暗,叶朔仔细查找顾惊梦留下的标记。 当初就是在这条巷子,他差点被陈牧所杀。一晃来中都好些个年头。 未久,他在左边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不起眼的砖块。上面用剑刻了一个三角形。 这标记很不显眼,若非有心,根本不容易发现。 三角形就是蒙面纱巾的形状,叶朔瞅了一眼,瞬间联系到顾惊梦。 他正准备将这砖块抽开,忽的一愣。迅速扭头。 一个黑影在昏黄的灯光下,一闪而逝。 叶朔顿时神色大变,从巷子口窜了出去。 就在刚才,他再次闻到了那股熟悉刺鼻的血腥味。除此之外还有月亭侍和甘棠侍的气息。 窜出巷子后,四周并未发现任何黑影。但叶朔想都没想朝着左边巷子追去。 人虽然消失,但那股气味却没有消失。 封迪,绑架了月亭侍和甘棠侍! 【连续两天断更,对不起大家。这是我的群号:532523658。书友交流群。】 第 184 章 地下祭坛 叶朔不敢跟的太急,封迪是四境武者,其中厉害他不久前在城外树林已经领教过。 基本不是梨龙的一合之敌。 就这样约莫过三盏茶的功夫。叶朔忽然感觉一道劲风向自己背后刺来。 这种犀利的感觉他太熟悉了,是剑锋。 这剑的主人,似乎有意突袭,剑上劲力内敛。 叶朔猛地转身,轻呼道:“是我。” “嗡”一声轻吟,犀利的剑光猛地停在他的眉心。 来人正是顾惊梦,依旧是黑衣蒙面。 今夜的无月,而她又没有叶朔的鼻子,她将他误认为是封迪。 封迪如今的境界和她想当,正面袭杀,必然会有缠斗,从而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见叶朔鬼鬼祟祟,所以立刻出手。 顾惊梦收剑,叶朔比了一个静声的手势,示意她不要说话。 叶朔犹豫了下,双脚用力爬上??旁边的一颗大树。顾惊梦也纵身上去。 “这是哪儿?”顾惊梦盯着院子内的情况问道。 “慕大人住处。” 顾惊梦一愣道:“慕大是谁?” “说来话长。”叶朔道:“我当初进入十二宫之前,他派耿教习找过我。给了我一张十二宫的地图。” “和市面上流传的不一样?”顾惊梦道。 叶朔点点头道:“我按照他的地图,找到了第四宫,同时看到了一个极其恐怖的怪物。” 他将当然情形,简单的描述了一番。 其实找的第四宫的秘密他从没和任何人说过。要知道一本高级内功心法,足以在江湖上掀起血雨腥风。但他还是想都没想告诉了顾惊梦。 或许他们都来自南陵城。又或许她出身凤舞天下楼,本身不缺高级内功心法,又或许他信得过她。 “我和那个姓任的,在十二宫穿梭了好几个月,一无所获。竟是你和露丝阴差阳错之下到了第四宫。” “封迪劫持了姬无夜的两个侍女到了此处。这个慕大人很不简单。”叶朔道:“他故意给了我那张地图,明显是想引我见那怪物,若他真知道第四宫所在,我和他非亲非故,他为何要帮我。这说不通。” 顾惊梦一惊,沉吟了半响后道:“刚才听你说,那个怪异的树人,似乎有迷惑心智的能力。我怀疑封迪就是被那树人操控。而你口中的慕大人很可能就是他在现实世界的代理人。” 叶朔越想越觉得可怕,若他们猜测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这么多年,这个慕大人靠着假地图,又控制了多少人。 要知道中都,每四年都会有上千人进入十二宫。 两人正说者,忽然间周围迅速窜出数条黑影。 “白鱼袍三位,墨鱼袍两位,监察司有高手到场。” 叶朔话音刚落,周围刹那间响起无数脚步声。紧接着,无数支火把突兀的亮了起来。 一群墨鱼袍竟是慕大人府邸里三层外三层的给围住。 就在这时下面传了一个熟悉声音:“树上的两位朋友,下来吧!” 叶朔和顾惊梦对视一眼,跳下树来。 单劲松举着火把看到叶朔也是大吃一惊道:“叶朔你也在这儿?” “我发现黑影劫持了两个人跑到这院子,便跟踪至此侦查情况。” “这位是?”萧令看着面前蒙面的顾惊梦问道。 “凤舞天下楼顾惊梦!”她行了一个标准剑礼。 凤舞天下楼的和大理寺一样,都和宫中有关系,萧令也不在多问。免得闹的不愉快。 这次的收网,可是监察司白鱼袍和墨鱼袍联手准备的。 他们明面上的能量或许比白鱼袍强,但白鱼袍的综合实力,整个中都除了姬无夜没人清楚。 这次的埋伏行动一直持续了很多天。单劲松得到消息便迅速赶来。 叶朔道:“那人抓走的是都统身边的两个侍女月亭侍和甘棠侍,我们要赶紧攻进去。” “你说抓走的是都统身边的两个小丫头?”单劲松也是一惊。 叶朔点点头。 单劲松看着后面举着火把的众人大声道:“天司的人和我进去救人。地司和人司,在外警戒不让人靠近。” “是。” 一群人大声应道。 单劲松一马当先,冲进院子。 先前出现的五个黑影,早已经消失在院子。想来比他们先行一步。 监察司天司的人都是一级司徒。人数不多,大概十几个,但都是先天三境感知境以上的人物。叶朔监察司墨鱼袍的中坚力量。 叶朔和顾惊梦也在人群中,单劲松并未多说什么。 这个院子叶朔来过,不大。就一个前院加几个厢房。 几乎没有任何可以藏人的地方。 先前进来的五人,三个白鱼袍,两个墨鱼袍。年岁和单劲松相仿,都是四五十岁。 三个白鱼袍中还有一人是个中年女子,左额头纹着一朵花瓣。 这五人先前在屋子也是一顿好找,并未发现异常。 单劲松见到几人后,微微抱拳。 监察司有规矩,黑白界限分明,不许相互打探各自姓名,虽然他知道这个额头纹着一朵花的妇人,名头颇大叫花姐,但也不好寒暄。 “几位,我们早就撒下大网,那黑影进来这院子,便消失无踪,肯定有机关。” 单劲松话音刚落,前院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机关暗道在这!” 几人闻言,纷纷赶到前院。 只见看似平常的石桌,此刻已经被移开。露出一个坑洞。 这坑洞竟然和一旁的水池相连。 移开了石桌后,旁边的水池水位渐落。最左边露出了黑黝黝的洞口。 那三名白袍似乎很是急迫,问都没问,直接钻了进去。 萧令分派了五人看守院子,带着其他人钻进坑洞。 这暗道自然是叶朔发现的。 他到了院子就隐隐从池水中嗅到那股腥臭气息。 不过这时候也没人在意这些细节。 一行人,下了坑洞,便到了一条暗道内。 这暗道斜通地底。并且还有修有台阶。显然是花费大力气开凿。 一行人举着火把,鱼贯而入。 行了大约半柱香的功夫,忽然来的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窟内。 众人看到这一幕,瞬间愣住。 这洞窟的占地面积,竟然超过了上面庭院的面积。 洞窟中央则是一个冒着浓浓绿色烟火的祭台。 祭台上刻着不知名的符号。 祭台正后方堆满的无数具尸体。男女老少都有。 无数肢体交叠落在一起,有的尸体没有头,有的则是只剩下头。仿若人间炼狱,森然可怕。 整个洞窟都充斥着一股恐怖气息。 此刻月亭侍和甘棠侍两女,被无花大绑,嘴里塞着布,两人的头上脚下,正对着祭坛。呜呜挣扎。 祭坛的正前方则背对着众人,跪着一个男子。这人身材厚实,披头散发。正吟唱这不知名的祭祀语言。 叶朔隐隐觉得他身上的味道又熟悉,又陌生。就连声音也是这个感觉。 头上纹着花瓣的中年妇人大喝一声:“哪里来的邪魔外道,竟敢在中都作乱。” “轰” 长剑出鞘,强大的劲风,激荡的真气瞬间涌了出来。 另外两个白鱼袍和墨鱼袍也都跟着妇人向那个嘴里念着古怪咒语的人袭杀过去。 就这这时,跪着地上披头散发的男子猛地回头。张口喝道:“拦住他们。” 说完他继续低声吟唱。声音比刚才更加短促急迫。 这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是从地域里爬出来的恶鬼。 叶朔脑子瞬间短路。一脸不可思议的瞪着跪着地上的那人。 是他,耿教习。虽说得知黑影进入这个院子后,他便隐隐猜测这一切和那个慕大人以及耿教习脱不了干系。 但真正见到依旧大吃一惊。 以前的耿教习虽说待他和高鼎有分别,但整体而言相对威严正派。此刻的他,头发蓬松,一撮撮黏在一起,很多地方露出头皮。仿佛被不知名的怪物舔过似的。 刚刚回头的一刹那,张开嘴说话时,嘴里还不停的往外冒着不知名液体。眉毛似乎也掉光了,眼睛,耳边,随着他的咒语,竟然不停往外冒着黑色血液。 整个人很是恐怖。 叶朔甚至有种错觉,好像随着那不知名的咒语,他的身体机能似乎都在飞快消失。 而且那个燃烧着绿色火焰的祭坛,似乎有一种巨大的恐怖即将通过祭坛将临人间。 三白二黑五名高手迅速出击。 就在这时。整个洞窟竟然猛地摇晃起来。 无数灰尘伴随着碎石,如雨下落。 “吼……” 一个低沉的嘶吼声传来。 接着一个黑影直挺挺的砸在地上。 他的一个眼睛戴着眼罩,另一个眼睛,发出幽幽绯红色光芒。展开的嘴唇前途如兽,露出两根长长的獠牙。 一股强大的血腥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在场众人,哪里见过这种半人半兽的怪物。都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倒是那五人,惊讶归惊讶,却并无惧色。迅速朝着已经半兽化的封迪冲了过去。 五个人周身气息鼓荡。他们都是监察司四境到五境的好手。 左边那名白鱼袍中年汉子使的是一柄鬼头刀,强大的劲气,充斥其身。刀罡两尺有余。 他第一个接近半兽化的封迪。 “哐。” 一声爆响。 面对着狂暴霸烈的一刀,半兽化的封迪,竟然毫不躲闪。直接伸手抓去。 空气中劲气四射,半空中那个黑色的爪子和犀利的刀芒撞在一起。 封迪半边袖子瞬间崩碎。露出一条布满黑色鳞片的手臂。 这手臂上的鳞片,漆黑发亮,又泛着金属般的光泽。 于此同时,这手以不可阻挡之势握住了鬼头刀。猛地使劲。 白鱼袍男子顿时飞了出去,撞向一旁的墙壁。 在布满黑色鳞片的大手下,他这个先天四境后期的武者,竟然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一起上。”外号叫花姐的女子大喝一声。 【今天的第二章,晚了几分钟。明天照样两更,补5.3,5.4号】 第 185 章 血战 众人一齐出手。 十几人一齐向半兽化的封迪攻击过去。 洞窟内顿时罡风阵阵。 封迪不闪不避,就护在地上的耿教习身边。 他大手一挥,顿时带起宛若匹练般腥风。一个白鱼袍中年,和另外几个天字号司徒,顿时被扫飞出去。 那个白鱼袍还好,几个司徒因为境界过低,撞在一旁的墙壁后直接昏迷不信。 “嗡!” “砰!” 一声闷响,又是一抓来袭。一个白鱼袍一剑站在封迪头顶,狂暴的罡气四散而溃,剑体的真气如水波般荡漾开来。 叶朔刚准备近身,直接被扫飞出去。 在场之人,就他境界最低。连真气溃散的余波都阻挡不了。 这当头一剑,似乎彻底激怒了封迪。 他一声嘶吼,独眼中的绯红色的光芒更加强盛。 那双布满黑色鳞片的怪手,快若闪电,几乎看不到影。 刹那间,只见那个攻击他头部的白鱼袍,已经被他抓在手里。 封迪的体型本来就和皮尔相当,兽化后的他,其身材已经不能用高大形容,竟然和白衣人身边的大水差不多。他将白鱼袍抓在手里,如同拎着一只小鸡般。 黑色大手直接当胸打来。 白鱼袍一声惨叫。护体真气瞬间溃散。 封迪发出兴奋的嘶吼身,左手猛地用力,扣住白鱼袍男子的左手,如同刚钳一般,竟然直接将他的脖子给捏断。 “碰。” 一颗圆滚滚的头颅顿时落在地上。正好滚到祭坛旁。血糊糊的头和月亭侍甘棠侍相距不远。 被捆绑的两女,哪儿见过这场面,顿时被吓的浑身发抖。一边不安的扭动,一般发生呜呜声。特别是甘棠侍,那个孤零零的人头,充满恐惧的眼睛正好对着她。 她吓的紧紧闭着眼睛。 大厅众人看到这一幕,顿时踌躇不前。一开始这怪物只知抵挡,不反击。众人各种招式,剑法,悉数使将出来,倒也没有顾虑。 如今他毫不费力的酣然杀了一个白鱼袍,众人皆犹豫了,恐惧的气氛在众人心底蔓延。 “怎么办,这怪物肉身很强。我们根本破不了他的防。”一个白鱼袍男子,擦了擦嘴边的血道。 “不行,得派一人赶紧通知都统。”纹花中年女子道。 众人正在犹豫之时,叶朔猛地大叫一声。 “不好,有东西从那个祭坛中出来。” 众人顿时大惊,只见洞窟正中央的祭坛内,一只枯槁发黑的手,正慢慢从哪绿色火焰中伸出。 这手一出现众人顿时感觉整个洞窟都温度都降低到极点。 一股巨大的不安,瞬间将众人笼罩。 单劲松心念急转道:“快,快,将那念咒语的男人杀了,不然我们都得死。还有,张翼你去夜雨伶仃将此处的事报于都统。” 众人再次攻了过去。 顾惊梦一身黑衣,刚才一直在观察封迪的情况没动手。此刻也出手了。 她如今的真实战力,比单劲松还强不少。 长剑发出轻吟,周身环绕的真气剑罡如稠似蜜。 出剑如虹,剑罡如镞。 洞窟内再次传来激烈的战斗声。 叶朔被扫飞两次,身体宛若被巨锤砸过一般。真气紊乱,呼吸不畅。连吐了好几口血。 这种级别的无差别攻击,他根本插不上手。此刻,他没有急于攻击,而是在一旁寻找机会。 以他目前的实力,根本碰不到封迪的身子,激荡的劲气的余波,就能让他好受。 被倒立捆绑的月亭侍和甘棠侍两人,看那那只渐渐从绿色火焰中探出来的枯槁的手,整个人惊的说不出话来。 由于他们就被绑在祭坛上方,正对着那团绿火,所以看到动西比别人更多。 此刻绿火下面随着耿教习的咒语,正泛着滚滚气泡,仿佛煮开了方沸水,咕噜咕噜的响着。 在两人的目光下,一颗头颅正渐渐从气翻滚的气泡中冒了出来。 两女吓得花容失色。这颗头上长满了乌黑的疤痕,没有头发。 洞窟内,腥臭味越来越浓,那股恐怖的气息似乎已经蔓延道所有角落。 战斗的众人,感觉自己脑袋都变得混沉起来。 “啊!” 又是一身惨叫,一个墨鱼袍男子被那急若劲风的手,撕扯成了两辦。 叶朔扫了一眼,发现现场还清醒的除了自己,顾惊梦,单劲松、和两个白鱼袍,一个黑鱼袍外。别的哪些司徒,要么是重伤昏迷,要么已经死亡。 “锵” 又是一身脆响。另一个白鱼袍的剑被封迪折断。一爪子拍着他的头上。 头骨开裂脑浆四溅。 现场最强战力又少了一人。 叶朔冷静的观察着,此刻耿教习,依旧恋恋有词。他本身就是感知境武者,比他高了一个境界,若是正常情况,他想杀对方没有那两幅画的帮忙,根本办不到。如今对方依然到了不管不顾的狂热状态。 只有能避开封迪,他就有把握杀他。 对了,画!叶朔一惊,刚才情况紧急都忘了这事,若是动用第二幅画,或者第三幅,有没可能杀了封迪? 封迪本身就是四境洞玄武者,经过兽化后,战力似乎比一般的五境藏虚境还厉害几分。他心里实在没底。 他当初先天第二境入微境用了那一剑,才堪堪杀了袁藤。 那种被抽空一切的感觉很不好受。 “出……出来了!”甘棠侍一阵惊呼。 不知何时,她嘴里塞着的布团已然滑落。惊叫出生身。 一颗绿色的头颅,缓缓从祭坛伸出。 头上长满疤痕,左面颊竟然是空的,右眼也是一个空洞。 单单是这颗头,就像是埋藏在地底的腐尸。 看起来极其恐怖。胆子小的人,看一眼似乎都护产生强烈的心里阴影。 就在此刻这颗怪异的头,发出桀桀怪笑。 嘴角的牙齿竟然如同根根利刺。 “咔咔,多么新鲜的血食物,这是专为我的降生准备的吗?” 头颅高高扬起,猩红的舌头向上舔舐着。 因为距离,他的舌头,只能接触道月亭侍的头发。可纵容是这样,月亭侍依旧吓得魂飞魄散,全身颤栗。 甘棠侍吓的闭着眼,死命的伸着脖子,凑到月亭侍的脸上,用嘴将月亭侍嘴里塞着布团给扯开。 “叶朔,你还在一旁看戏,快救我。呜……” 一向坚毅的她,这会儿也控制不住,哭泣起来。 叶朔没理他。 就在这时,又是一声闷响。 唯一一个墨鱼袍,被锋利的爪子划破肚子,浑身鲜血淋漓。 说是迟,那时快。 就这这一空挡。叶朔冲了出去。 他的身子几乎是贴着地蹿出。 一只大脚,凌空踏来。 这只脚下,腥风聚集。若是被踩中,叶朔绝对有死无生。 “助我。”叶朔大叫一声。 顾惊梦躺在地上,长剑猛地扔出。 “嗡” 一声剑鸣。 这一剑似乎倾注了她毕生功力。昏暗的洞窟被这一剑照的亮入白昼。 “哐” 这宛若流光的一剑,直接轰在封迪的腿上。 可就是这么强大的一剑,依旧没有伤害到封迪分毫。仅仅是让他的腿偏移了些许。 但对叶朔来说,这就够了。虽然虽然脚下的腥风依旧将他掀飞。但他的剑却先一刻刺入了耿教习的背后。 嗡嗡的咒语声,戛然而止。耿教习浑身一阵抽搐,嘴里咕噜咕噜的冒着黑色血液。 他缓缓转过头,看着倒向一旁的叶朔吐出两个字。 “是……你!” 祭坛中的那颗头,面容极度扭曲。耿教习一倒。他的头顿时慢慢融化。 他死死的盯着叶朔,口中发出一阵刺耳的长啸。 接着一股仿佛来自地狱深处,不甘的嘶吼传来。 “阻我降生者,将下地狱。” 他堪堪说完这句话,整颗头颅砰的一声,溃散成一滩绿汁。 祭坛中那股绿色光焰,也瞬间熄灭。 叶朔紧绷的心,一松懈下来,顿时吐出两口血。 洞窟中那股腥臭味,也渐渐消退。 一直站着的封迪,猛然间,好似失去了支撑他的力量。 砰的一声栽倒在地。紧接着,整个人迅速化成一滩黑血。转眼间只剩下一堆破烂不堪的衣物。 …… 夜色昏暗,河畔也就入水口,挂着一盏灯笼。 这是为了方便打水,所以沿河每一处入水口,都会挂着这样一盏灯笼。 叶朔和顾惊梦站在河堤上。 今夜发生的事,太过超乎寻常。两人现在都还没回过味来。 叶朔道:“封迪死了,耿教习死了。但那个慕大人不见踪影。他们两人应该只是慕大人手上的棋子。” “这个世界,看了远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顾惊梦道:“封迪本身只有四境实力。但刚才兽化,纵容普通五境,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若不是他要护着祭坛,而且没有自己的意识,只怕我们所有人都得死。” “刚才姬无夜说让我们对此事守口如瓶。”叶朔道:“南陵城的事,是不是也如这样被掩埋?” “她是你们监察司的都统,还管不到我凤舞天下楼的头上。”顾惊梦话锋一转,整个人再次变的清冷无比。 叶朔想了想当时的情形,也是一阵无奈。 他们杀了耿教习不久后,姬无夜便到了。在得知顾惊梦在场后,非得让顾惊梦扯下面巾,说是瞧一瞧凤舞天下楼,下一代楼主的绝世风姿。 顾惊梦当然不肯。 第 186 章 请吃饭(今日第二章) ???? 若是别人说出这话,只怕顾惊梦早就拔剑。但她现在还不是姬无夜的对手。 叶朔道:“那个慕大人,若是还在中都,必然会再次露出蛛丝马迹,若是离开中都,天下之大,只怕想要找到他很难。经过这事,想必监察司也会针对那个院子展开调查。” 顾惊梦沉默了会儿开口道:“我打算去一趟南陵城。” 叶朔一愣道:“你怀疑?” “不错。刚才那个地下洞窟是个小祭坛,用活人鲜血为祭。南陵城被屠,难道就不能是为了更大的祭祀。” 叶朔点点头道:“但你可别忘了,当初那一道剑光。” “现在中都似乎隐隐在流传,陈牧将你舅舅做成了人彘,你要报仇杀陈牧?” 叶朔点点头。 “那是你舅舅。” “所以他应该由我亲手来杀。”叶朔紧了紧自己手中的剑。 “我走后,无名教的事就交给你。何酋已走,吴阳被我派去了南陵城。”顾惊梦道:“剩下的都是城外附近的农户。若是无名教遇到什么问题,你可以去凤舞天下楼找她。就说是我说的。” 想起这事,叶朔想到观星山,白袍舒止水送剑一事。 他道:“当时观星山,舒姑娘送剑一事,还没感谢你。若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她断然不会助我。” “别谢我,我没请她帮过你。”顾惊梦转过头,从新将叶朔打量了遍道:“她向来对世界任何事都漠不关心,你却是例外。” 说完后,她转身渐渐消失在黑夜中。 当时擂台决斗,虽然奠定胜局的是脑海中的那副画。但没有舒止水的相助,他断然不会完全掌握自己的剑势。 做人当守礼,当知恩,他打算过几天亲自去谢谢她。 现在封迪的事告一段落。接下来他的主要目标就是陈牧。 就连叶朔也没想到,这个连环失踪案,就这样了结。 在监察司的白鱼袍和墨鱼袍配合下,笼罩在中都人失踪案终于是烟消云散。 不过叶朔知道,乌云虽散,但那一抹阴霾并未消失。慕大人,现在不见踪影。 但想来以姬无夜的性子,应该不会就此罢手。不管是白鱼袍,还是墨鱼袍,想来她总会有人深挖这个案子。 案子虽然破了,但监察司也一连损失好几位四境武者。代价也很惨重。 常来酒馆内,叶朔、露丝、蒙嘉齐再次欢聚一堂。 蒙嘉齐将自己酒碗和一小碟卤牛肉端到叶朔面前道:“叶大哥,听说那个连环凶杀案破了?说说呗,到地怎么回事。现在中都针对这事的传闻,五花八门。说什么的都有,什么有妖物闯入中都,吃人怪、双性色魔连环作案,专对年轻男女下手……” 见蒙嘉齐一脸热切,叶朔道:“这事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正气武道馆的耿教习,也牵扯的其中。” “什么?”蒙嘉齐大吃一惊,小声凑到叶朔耳边问道:“他是主谋?” 叶朔点点头道:“不能告诉你太多,上面针对这事,下了封口令。你也别关心这事了,小心惹得一身腥。” 说完他接着道:“我明天打算去告假三个月。” 露丝一愣:“你告假准备去哪儿?” 她没问叶朔为什么告假,而是问他去哪儿? “闭关。”叶朔道。 “你要突破感知境了?”蒙嘉齐一惊问道。 叶朔点点头。 蒙嘉齐笑道:“当初和你们一起进入十二宫的好多人,如今虽然大部分到了第三境感知境,还有一部分在入微境。叶大哥的修炼速度不比他们慢多少。” 叶朔苦笑了下没说话。他知道蒙嘉齐是安慰他。 如今塔利亚虽说因为身体原因,每日修炼的不多,但也到了先天第三境感知境中期。而露丝根本没将心思放在修炼上。也已经道了感知境初期。 叶朔至少还有监察司的工作,她自从和叶朔好了后,两人成天腻在一起。 白天叶朔去监察司报道,她就在中都各大酒馆和哪些闲汉瞎聊,可就算如此,她的进度也不慢。 她自从进入了感知境后,拳法颇有几分当初白衣人身边大水的风范。出手刚猛霸道,已经初步具备用手撼刃的实力。 两人私下也交流切磋过,叶朔不用剑根本不是她的对手,用剑也勉勉强强能在她手上支持十余个回合。 因为这样,两人在床上时,每当她性起,直接将叶朔按在床上,好一番羞辱。 现在床上几乎成了她的地盘。 “叶大哥,你闭关是不是为了陈牧?”蒙嘉齐道。 叶朔点点头。他目前的真实实力,其实还是不如当初的袁藤。陈牧毕竟是先天第三境感知境武者。真要面对面杀他,不动用那余下的两幅画,根本不可能办到。但这东西有非常大的不确定性。 若是他也到了感知境,那么凭借他对剑道的感悟,以及自己的剑势,只有陈牧没有突破道感知后期,成功的把握最少也接近七成。 几人这顿酒一直喝到快子时才作罢。 …… 凤舞天下楼内,一袭白袍的舒止水,正在屋内抚琴。 依旧是那个曲子。很难听,仿若噪音。但她抚的出神,或许是抚的多了。整把琴似乎都在她的脑海。虽然目光望向窗外,但那白皙修长如玉般的手指,不偏分毫。 她一遍又一遍的弹着。那双仿佛从不聚焦的眸子仿佛,似乎多了些鲜活之气。 就在这时菊妈推开门走了进来。 “姑娘,叶朔在楼下说要见你。” 舒止水并未开口,而是点点头。 菊妈退了出去。悄悄将门带上。 如今的叶朔已经不是当初在凤舞天下楼打杂的叶朔。经过和袁藤一战,在中都可是小有名气。 若不然,菊妈通报的时候,必然会是,姑娘,楼下有个混小子要见你。 叶朔在菊妈的带领下,再次踏上了凤舞天下楼。 她将门推开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式后,便站在门外。 叶朔点头向菊妈致谢后,走了进去。 舒止水看到叶朔后,双手平摊按在琴弦上道:“何事?” 风灌了进来,吹拂这她耳畔的长发。 以前她都是长发披肩,耳畔的头发几乎将左右脸颊,完全遮盖。 这突兀的一阵风,让叶朔第一次见到她的完整的一张脸。 能被冠以中都三美之一的她,自然不是大饼脸。面颊并不圆润,微微凹陷,更显的她的脸很小。配上她那淡然的眸子,整张脸虽然就在眼前,却仿佛远在天边。 顾惊梦的美在世俗,在人间。若是定力不行之人,看一眼只怕就会陷入进去。 而他的美,不在人间,也不在天上,而是阶于虚实之间。 叶朔抱拳行了一礼道:“当日观星山,感谢舒姑娘送剑。我知道对舒姑娘来说,世间之事都是俗事,不想沾身。但受人恩惠,理当铭记。我不知舒姑娘喜好,所以空着手来,若舒姑娘有什么吩咐,我力所能及,必然为舒姑娘办到。” 当时舒止水送了他一剑,助他感悟自己的剑势,因为境界不到,反而让自己受了内伤。 这种行为,一般也就感情深厚的师徒方能做到。 她虽是传了叶朔一剑,无疑有师徒之恩。 舒止水悠悠开口道:“传你一剑,是因为她。我虽不知道你们两人为何认识,但我知道你们要做的事不简单。她虽然资质远高于你,但你终究是男子,倘若有一天你们都必须死,我希望你能站在她面前。她……是我师妹。” “叶朔谨记。” 叶朔抱拳行礼。 “回去吧。” …… 从凤舞天下楼离开和,叶朔又到了监察司。既然要告假,自然得和单都护通报。 单劲松知道他为何急于破镜,没多说便给他批了一道公函。 一切手续办完后,单劲松道:“你在十二宫以煞凝真,凡是以这种法子开辟气海的,都会面临走火入魔的风险。” 叶朔知道他的意思,开口道:“属下若真被煞气吞噬心智,请都护一定将我拿下。” “自古以煞气凝真的武者,几乎没有突破到感知境的,你好自为之,若真事不可违,放弃未尝不是另一条路。”单劲松道。 叶朔点了点头。 当然,他从没想过放弃。身为武者,谁又会甘心一直止步不前。 纵然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几率会走火入魔,为了那百分之一的机会,他依旧会尝试。 拜别了单劲松,叶朔又到了地字四号房。将自己闭关的事告诉了厉飞彤。 她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祝他成功。 如今监察司上上下下都知道陈牧将他舅舅制成了人彘之事。也自然知道他要复仇。 交代完事情,叶朔正准备离开。却发现甘棠侍和月亭侍也跟着走了出来。 “你们二人,怎么也跟着出来了?不当行走了?” 月亭侍赶紧推了推身旁的甘棠侍。 后者清了清嗓子道:“这个,我们想请你吃个饭?” “不用了,你们老实跟着厉司徒办事便好。昨日救你们,也是我分内之事。” 月亭侍呛道:“你是监察司司徒,我们还跟着你做事,我们被抓,救我们本来就是你的责任。” 她虽然说的理直气壮,但声音渐小,明显是口不对心。他们其实打心眼里感谢叶朔。当时那个怪物的头的舌头,已经挨着他们的头发了。若再晚片刻后果不堪设想。 想起昨日的情形他们到现在还感觉浑身不舒服。如今两人都顶着黑圆圈,想来也是没睡好。 叶朔不知道的是,因为昨晚之事,一向互呛的两人,竟然破天荒的挤在一张床上求安全感。 第 187 章 心凉了 一旁的甘棠侍见气氛不妙,感觉扯了扯月亭侍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再呛。 甘棠侍道:“这个,大家都是同事,昨天一起经历过那种事,怎么也算是患难之交。一起吃个饭而已,你怎么这么不近人情?” 叶朔看着两女,一脸无奈。他不怕别的,就怕别人讲道理。 对方都这样说了,他能怎么办?只能答应。 “那今晚戌时,你们找地方。”叶朔道。 “什么戌时,就现在。走走……”甘棠侍一手拽着月亭侍,一手推着叶朔。 “你们不当值了?”叶朔讶异道。 “我们已经和单都护说了,不干了。”甘棠侍道。 叶朔瞬间释然,想必昨天之事,对他们打击很大。 三人随便找了个酒楼,坐了下来。 因为还是早上,酒楼还没正式开张。几人要了一壶酒和几个小菜。 这酒自然是给叶朔的。他们两个一来不喜欢喝酒,二来本身年级就小。 叶朔将酒拆封道:“说吧,具体什么事?” “嗯嗯,先聊会儿天,不急。”甘棠侍道。 聊天?他和这两个小丫头有什么可聊的? 并且他们是都统身边的人。 当然最关键的原因也不是这,而是他们和蒙嘉齐不一样,几人只能算是认识。 而且鉴于他们年龄小,有些事情没跟他们一般见识。 月亭侍面前的茶缓缓冒着烟,她根本没动。抱着剑坐在一旁。 甘棠侍则是一脸热切的看着叶朔道:“我们就顺便聊聊。对了,听厉司徒说,你有个相好。” 如今他和露丝在一起也近一年多了,以前合作的时候,厉飞彤和露丝见过,有些事虽然没明说,但大家都是成年人,自然瞧的出来。 叶朔点点头。 甘棠侍明亮的眼睛忽的一暗随后又恢复正常。她岔开话题道:“听说你从大秦北部边陲望月城而来,那地方挨着阿萨克尔雪山,有很多胡商集市?” 叶朔点点头。 甘棠侍一脸向往,她叹了口气道:“我从记事起,和月亭侍一直都呆在中都,连城外都没去过。” 叶朔一愣,这小丫头怎么伤春悲秋起来了。一时间也不好接话。 他们看似是都统姬无夜的侍女,在中都任何人都要给几分面子,其实也有着自己无奈。 月亭侍彻底看不下去了,她瞅了甘棠侍一眼,复又看着叶朔道:“我们就是想问问,当初你杀袁藤时的那一剑,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朔并不意外,两人自进入监察司就表示过对此事的兴趣。不过当初打赌输了。没好意思再提,这次叶朔告假闭关,想来是月亭侍等不及,所以主动提出来。 叶朔道:“其实告诉你们也无妨。那一剑,不是我刺的。” 甘棠侍和月亭侍顿时傻眼。众目睽睽之下,上万人盯着。看的清楚明白,擂台上除了他,就只有袁藤,不是他刺的难道是鬼不成。 叶朔看两人表情便知对方不信。若不是经历了那一幕,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 这事他也不好多做解释。 月亭侍看着他道:“你还能不能使出那一剑?” “不是我刺的,我又怎么能刺出第二剑。”叶朔道。 “哼!不肯直说就算了。”月亭侍站了起来拉着甘棠侍的衣服道:“我们走。” 叶朔没阻拦,往嘴里灌了口酒。虽说早上喝酒对身体有些不好,但他本来就是嗜酒。 “喂喂!你这么急干什么,菜还没上。”甘棠侍叫道。 …… 叶朔摇摇头拎着酒出了酒楼。 他刚走到门口,却被一个四五十岁身宽体大的妇人,拦住去路。 这妇人看着他道:“我家姑娘要见你。” 叶朔一愣,他不曾记得自己认识此人。 胖妇人道:“夜雨伶仃。” “烦请带路。”叶朔道。 夜雨伶仃自然是姬无夜的地方,她家姑娘自然就是姬无夜。她找我干什么? 叶朔带着疑问,再次踏入了夜雨伶仃。 依旧是那间屋子,不过此刻屋子内,除了他和顾惊梦外,还多了个胡子半白,已到知命之年汉子。 他一身黑色大氅,神情刚毅,站在姬无夜身旁。 那个妇人将叶朔领到地方后,便退下了。 叶朔行了一礼道:“属下叶朔,拜见都统。” 姬无夜高坐床榻,看着叶朔道:“我听说,前几日冉都督,找你单独谈过话。” “是。” “陈牧之所以能进入监察司,其中缘由,想必你现在也已经清楚。” “属下得单都护点拨,已经知晓。” 姬无夜沉吟了会儿道:“陈牧只是一个小人物,他杀你舅舅之事,按大秦律当斩。但他如今已经成了军方的人,不好动他,你和他之间的恩怨我本不想过问,但既然牵涉道冉都督,那我便不好不闻不问。他也是你的上司,他能直接找你谈,我想也是看在你不久前,生死决斗中赢了袁藤,为监察司立下大功。并且他还是我师兄,他真要动你,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 叶朔应道。 虽然姬无夜没明说,但其意思很明显。 那就是希望他听劝,不要试图和冉都督对着干。不然她不会站在他这边。也没有理由站在他这边。 叶朔离开夜雨伶仃后,忽的觉得有些冷,倒不是说天气变了,而是他的心变了。 监察司是什么地儿?大秦刑名讼狱之地。律法照章之地。也是大秦公平正义最直接体现之地。 不管他是否和陈牧有私仇,单单是陈牧杀人一事,身为监察司最大的执掌者。也不应该说出那番话。 但姬无夜不仅说了,还提到了冉都护是她师兄。 是啊,站在她的立场,一个小小行走的私仇,怎么比的上自己师兄妹之间的关系重要。就算不久前这个行走给监察司立了功。 可这真的只是私仇吗?监察司大堂上高挂的那个公正威严四个大字真的只是摆设吗? 或许这个世界的公平,真是相对的。 但他一不是假学究。二不是伪学者。 在监察司这些日子,因为前有萧令为正义,脱下墨鱼袍。后有单劲松,面对一州都督,敬而不惧。在关键时刻出声,为他解围。 他原以为自己可以融入他们,成为他们。现在他发现他错了。 他永远不可能成为他们。因为他是叶朔,从江湖来,带着仇,也必将到江湖去,带着江湖气。 江湖气,就是快意恩仇的豪气。 给舅舅报完仇,也该离开中都了。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件事要办。 叶朔扯了扯身上的衣服。 他从没想过放弃杀陈牧,纵容是姬无夜提醒。 叶朔走后,夜雨伶仃阁楼的大堂内,那个中年汉子问道:“此人就是最近在中都声名鹊起的叶朔?” 姬无夜点点头。 “最近中都都在流传他要杀陈牧,为自己舅舅报仇。可这陈牧是二师兄妹妹唯一的儿子。也是山南道冉家最后的血脉。当年因为姓氏,他还差点杀了陈广。这叶朔要动陈牧,只怕二师兄不会答应。” “能答应他也就不是我们的二师兄了。”姬无夜道。 她了解她二师兄,爱权,护短。 监察司本就和军方不和,一般有军方背景的人,根本进不了监察司,但他为了让陈牧摆脱军方的影响,硬是让陈牧进了监察司。 萧令又是个眼里揉不的沙子的人,当时魏豹杀人的事,都知道知道是陈牧指使的,只要抓着陈牧稍微审问就能明白,但陈广及时赶到。 明显是有人通风报信。 中年汉子道:“叶朔因为生死决斗之事,现在风头正紧,都知道是我们监察司人。若他真杀了陈牧,二师兄绝不会放过他,到时候,江湖风言风语,说监察司诛杀自己功臣,只怕于监察司名声不利。” “他纵容杀了袁藤,也不过是入微境。有二师兄相护,他根本不可能。”说完,姬无夜叹了一声道:“若她听我劝,肯放下这段恩怨。一切都好说,若执意一条路走到黑,只怕他性命不保。不过他为了自己舅舅,几乎放弃了自己的一切,想来也不会听我劝。可惜了,他虽然不是秋风,但也是监察司自郁泰、方元纬之后不可多得的人才。” “这么多年,看来你还是没有忘记他。”中年汉子道。 “如何能忘记。”姬无夜道。 一向干练强势的她,说出这句话后,仿佛整个人变得柔和起来。 众人皆知,一剑洛水寻秋风。赵青灵喜欢秋风。 为了寻找秋风,赵青灵,短短五六年的时间,几乎踏遍了大秦所有疆域。甚至临近几个国家也去过。 可世人不知道的是,监察司的都统姬无夜,也曾压重宝在那个男子身上。赌的很大,结果输的很惨。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除了赵青灵,她手握监察司大权,想要在大秦找一个人很简单,但她没找。 赵青灵对秋风是爱,她对秋风也是爱。 不过赵青灵爱的是人,而她爱的是其剑才。 因为只有他才能和那个不世出的人,鸣剑争锋。 也只有他们,才是大秦公认的下两个可以成就入道的人。 第 188 章 伺候男人 入道是大秦武者终极梦想。 因为入道,凤舞天下楼,就中都区区几十人,在大秦江湖地位不可撼动。 因为入道,定鼎了监察司在朝堂的地位。 中年汉子是冀州都督,赵之龙。同样他也是顾惊梦的师兄。 这次来中都,自然是有要事禀报。 因为得知最近风头正盛的叶朔前来夜雨伶仃,所以打算瞧瞧。 赵之龙看着姬无夜道:“秋风已逝,你得另找新风。崖山的那位终究会回来。届时……天下殇!” “天下这么多年,也仅仅出现了半个秋风。就连一个秋风都敌不过那位剑试天下的剑首。如今也只能用纵横之术,他们内部并不是铁板一块。”顾惊梦道。 中年汉子走后,月亭侍和甘棠侍从后面的厢房内走了出来。 “回来了?”姬无夜道。 两女一齐点头。 月亭侍道:“我们问过他,他说当日擂台那一剑不是他刺的。” “你们不信?”姬无夜道。 月亭侍点头,甘棠侍摇头。 “我信。”姬无夜道。 两女一惊,月亭侍顿时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甘棠侍道:“大人,我觉得……” 她说着说着,声音渐小。 姬无夜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道:“没外人,有话就说。” “我觉得没必要找新的秋风啊,就算找到了也不是那位剑首的对手。” 月亭侍瞅了她一眼,不满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个……我觉得叶朔也不错啊。”甘棠侍看了看两人,小声道:“他虽然根骨差了些,但修炼速度也不太慢。只要给他些时间,将来未必不能和那位一较高下。” 姬无夜和甘棠侍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她。并且两人罕见的竟然是同一种表情。 “你脑子进水了。”月亭侍道。 “我瞧着也像。”姬无夜点头。 “大秦每隔几年就会出现一位九节武道根骨的天才。可大秦的入道境武者才多少,你知道吗?又多少人卡在四、五、六境你知道吗?”月亭侍翻了翻白眼。 …… 傍晚,正是中都酒肆勾栏热火朝天之时。 一家叫一坛居的酒楼内,此刻也是云集了不少人。 这酒楼虽说也叫居,但因为装饰以及地理位置原因,所以来此消费的也大都是底层人士。 想来,起这个名字,也是酒楼老板为了附庸风雅。 二三楼没人,一楼大堂却是高朋满座。 能来这儿的,基本都是熟客。 这会儿大堂内一个男子道:“大家伙热闹起来啊。最近有没啥小道消息拿出那乐乐。” 一个络腮胡子汉子道:“白条,前些天中都出现人口失踪案,你说破案太蹊跷,说是里面另有隐情,咋样,现在你到是给个说法啊?” “对啊!你成天嚷嚷。这事后续你竟然不吭声,还吹嘘什么自己在监察司有兄弟,有靠谱的消息。” “哈哈哈。” “他在监察司有兄弟,那皇宫守门的还是我大舅爷。” “哈哈哈……” 众人哄堂大笑。 “对了你们可有听说,最近传的沸沸扬扬的,为舅报仇的事?” “是叶朔要杀陈牧的事吧!叶朔先是在生死擂台赢了军方的袁藤,接着就是这事。这中都最近的热闹全被他占了。” “据说他武道根骨只有两节,在十二宫还是以煞气凝真,能赢袁藤当真是奇迹啊。” “对了,对了。上次盘口你们有没压?”一个留着老鼠须,脸上长满麻子的瘦小汉子道。 “王麻子,你真他娘的没眼力劲,哪壶不开提那壶,讨打是不。” “奶奶的,当初叶朔和袁藤一战,中都到处都有暗盘,老子将自己攒的私房钱,全都投里面去了。害的老子断了一个月的酒。这事就此打住,谁他娘的再提,小心虎爷翻脸不认人。” “虎爷,哈哈哈。”另一桌一个汉子笑道:“你这公老虎,遇到你家那位母老虎,还不得趴着。” “哈哈哈哈!”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对了,听说是陈牧将叶朔的舅舅给做成了人彘,叶朔上擂台也是陈牧逼的,好像是说叶朔只要上了擂台,他就放他舅舅。没想到这陈牧言而无信,直接杀了他舅舅。” “是的,我也听说了。这陈牧在监察司都不是啥好东西。嚣张跋扈,当街调戏女子的事没少干。” “堂堂大秦,车裂都废除好多年了,竟然还有人彘出现。杀人不过头点地,如此歹毒残忍,换我是叶朔,我也忍不了,非宰了他不可。哼,什么玩意。” “喂喂,我可听说,陈牧的小子,不仅在军方有后台,在监察司也有后台,叶朔虽然杀了袁藤,不过也才入微境。陈牧多年前就是先天第三境感知境武者。不提陈牧背后的后台,只怕就两人捉对,叶朔也够呛。” “你有啥担心的,袁藤当初不也是入微境吗?如何?还不是杀了。” “这能一样?袁藤那是上了擂台,两人捉对,公平公正。但这陈牧却是有后台的。怎么能一样。俗话说的好,人比人气死人,有些人一出生就和我们不在不一样。我可是听闻,这陈牧的后台非常硬。” 就在这时,一个酒坛蒙的从不知名的角落抛出。 若是普通酒坛,众汉子倒也不惧,更何况他们之中不少人都学过那么两下子。要接住不难。 但这酒坛上却带着强烈的真气波动。飞在空中呜呜做响,仿佛一只大号的爆竹。 周围汉子生怕被波及,迅速闪开。 “砰!” 一声脆响,酒坛砸落在地,当场炸开。 众汉子顿时脸都绿了。 这不是公然拆台吗。 其中一人仗着自己有几分修为,猛地跳上桌大骂道:“是谁扔的酒坛,扫了爷爷们的雅兴。就种就站出来。” 在场众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都是一脸懵。 就在这个时候,又是一个酒坛从角落里飞了出来。朝桌上的汉子砸去。 桌上裸着膀子的汉子,顿时大惊,立马从桌子上跳了下来。 “轰。” 桌子直接被轰的四分五裂。 一个声音从角落里幽幽传来。 “是我扔的,咋,你是想找我麻烦吗?”这声音断断续续,仿佛没睡醒般。 众人闻听此声,顿时恍然。 “是露姐,快快让道。” 众人纷纷朝两边散去。 只见露丝翘着二郎腿,坐在一张桌子上,背靠着楼梯栏杆,面前摆放着好几个空酒坛。 她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天,忽的一跃而起,落在大堂中央。 其中一个长得有几分秀气白脸汉子,立刻凑了过来到:“露姐,你这是要回了?刚才你没出声,大家伙好不尽兴,多呆一会儿,和我们唠唠嗑呗?” “我说,吴白脸,看这天色,露姐当然得回了,大家伙认识露姐这么久了,到了这个点,就得走,何时变过。” 露丝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该大的地方大,改小的地方小。身段夸张,凸凹有致。最是受他们这群汉子喜欢。 而且她虽然是先天第三境感知境武者,但没有丝毫架子。 和他们厮混在一起,什么荤段子,更是来者不拒。 时间久了,她说出来的荤话,连这些糙老爷们也是望尘莫及。 正因为她如此的‘接地气’,所以很受他们追捧。 一来二去的便送给她了一个外号,露姐。 正常女子谁会成天和他们这些下九流酒客混在一起。可露姐就是一个例外。 众汉子虽然都知道露姐有男人,但谁都没见过。 有色欲熏心胆大者,如面前这个吴白脸,仗着自己长得有几分模样,时常在她面前撩骚。 露丝盯着面前的一脸傻笑的吴白脸道:“我回去伺候我男人,咋?你也想跟着一起去?” 吴白脸嘴角浮现出淫dang的笑:“若是露姐不介意,我自然没问题。哈哈哈……” 说者他还在露丝很是高耸胸脯上狠剜了一眼。同时还动了动自己的跨。 在场的汉子,顿时爆发出激昂的大吼声。 露丝一脸嫌弃的看着面前的吴白脸,道:“就你这连对岸红香坊的姑娘都满足不了的货,还想伺候我。死开。” 说完一巴掌招呼在吴白脸的脑门上。 后者顿时连连左蹿,撞在一众汉子的身上。 露丝走了两步,忽的好似想起什么。她扫视了一圈众人道:“听你们刚才提起陈牧?” 众汉子点头。 其中一人道:“怎么,露姐也对这八卦感兴趣?” “那你们说,陈牧这心狠手辣,丧尽天良的王八蛋。该不该杀?” “该杀。” 众汉子齐声道。 露丝点点头道:“你们这群人,糙是糙了点,还算是爷们。对了,黑市那边,有没有这事的盘口?” “还没。”一个左脸纹着一把剑的汉子道:“如今叶朔可是中都炙手可热的人物,黑市自然不会放过。但关于叶朔是不是真要杀陈牧,目前也仅限于传言。所以盘口没开。” 露丝道:“若是盘口开了,都给我下叶朔,谁若是不下,小心露姐我翻脸不认人。” 众汉子顿时面露苦色。 …… 中都以剑文化为昌,酒文化次之。 但有一处戏剧园子,常年门可罗雀,但就是不倒闭。 这戏园子,从不白天开门。只要入夜,便会响起那独具韵味的‘锵锵锵哐哐哐’开唱声,雷打不动。 而每当这个时候,必有一五十余岁,留着飘逸胡须的男子前来。同样是雷打不动。 【这是我创建的群号:532523658。书友交流群。大家若是想对剧情提出意见,可以留言评论区,也可入群探讨。作者本人有把握将书写好。因为此书和目前流行的系统文,武神回归等不一样。所以可能比较慢热。还望大家见谅。】 第 189 章 虚惊一场 叶朔对戏剧不通,台上锵锵锵的表演,根本没有引起他的兴趣。 他来此是为了找人。 此刻已经开唱,但整个台下只有一个桌上坐着人。 也是唯一来此听戏的人。 叶朔不动声色,坐在了这个中年男子旁边的桌子上。 没人售卖瓜果零食,全场除了唱戏声,静悄悄的??。气氛很是怪异。 这戏剧的声音初听,仿佛声声尖细刺耳,但听多了,却有一种别样的韵味。 这应该是大秦某地的方言,和大秦官话,相去甚远,叶朔只有极个别的戏词。 就这样,不知不觉间,时间飞逝。 “哐!” 一身脆响,昏昏欲睡的叶朔清醒不少。 只见台上两个唱戏的,迈着碎步走进后台。 叶朔正要起身,反倒是那个一直安静听戏的中年男人在叶朔的桌子对面坐了下来。 叶朔这时才有机会仔细打量他。 三缕长须,面容干净清瘦。 眼睛不大,但却精光内敛。一袭青色长袍,气质儒雅。 男子手里拿着一个紫茶壶,往自己嘴边灌了一口,看着叶朔道。 “你不会听戏。” 叶朔摇头。 “那就是来找人的。” 叶朔点头。 这戏园子极为偏僻,且每次开唱只有他一个观众,叶朔明显不会听戏,来此自然是找人。 至于找谁?毫无疑问,自然是他了。 叶朔缓缓从怀里拿出一个小木匣子。 男子猛然间瞳孔一缩。身上长袍已经下巴的三缕长须瞬间无风自动。 “砰!” 一身闷响。男子右手中从茶壶应声而碎。 叶朔万万没想到,这人看到木匣子反应这么大。 就在这时一股极其凌厉的势,瞬间将叶朔笼罩。 叶朔刚刚将手放到自己的剑柄上,便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这中年男人双眉紧蹙,犀利的目光宛若深藏幽潭多年,刚刚脱困的剑,直视叶朔。 不知过了多久,这个中年男人缓缓开口。 “你不是他的儿子。” “不是。”叶朔道。 “幸好你和他没有血缘关系。不然……”中年男人能哼一声。 接着在叶朔的目光,他的手轻轻的放在了木匣子上,缓缓的抚摸着。 随着动作,他的目光也渐渐柔和起来。 那股一直压在叶朔身上的势也缓缓消失。 最后男子将木匣子收了起来,放在怀里。 …… 此刻天色已晚,叶朔从戏园子出来后,正打算回去。不料却碰到欧罗。 自从上次在大理寺一别,倒也有好几个月未见。 “聊聊?”欧罗劲装打扮,抱着膀子道。 “欧教官请!”叶朔道。 两人边走边谈。 欧罗道:“你若是想和露丝在一起,中都非久呆之地。” 叶朔点点头。 “陈牧非杀不可?” “非杀不可。” “一个入微境,要杀一个三境感知境武者,还说的如此坚定,你到没让我小瞧。”欧罗道:“冉隶是监察司都督,他不会让你杀,成牧的父亲成广虽然在军方中也只是郎将,但他也不会让你杀。你本就得罪了军方,若真动手,无疑也把那位冉都督也得罪了,可考虑过后果?” 叶朔道:“考虑过,但不多。就算整个大秦都不让我杀他,就算他背后强大不可一世的后台,也总要试试。” “因为这件事,本来现在来见你的是他,但如今却是我。”欧罗道:“若你三月后尚且有命,便和露丝去北城门等着。” 说完,她便径直走了。 三月后去北城门等着?叶朔搞不清状况。而她又没明说。 他和监察司的关系很简单,就是因为露丝。 欧罗嘴中说的那个他,自然是指周少游。 他闭关之前,有曲城外的洞窟,见了地鸟等人。 …… 叶朔从没闭过关,也不知旁人是怎么闭关的。 但选一处僻静之地总是要的。 他和露丝住的那个小院,位置上佳。 所以便将闭关之地选在了他们的住处。 也没准备什么东西。和往常一样,该吃吃,该喝喝。 因为叶朔闭关,露丝也不在出去和哪些糙汉们侃大山。 搬了个藤椅,成天躺在院子中晒太阳。俨然一副要给叶朔保驾护航的样子。 以前他们都在常来酒馆相聚,如今因为叶朔的关系,蒙嘉齐隔三差五到他们住处卖醉。 中都看似平静热闹的氛围下,始终酝酿着波澜。 这个古老而威严的城市,迎来过很多新人,也送走过很多死人。 叶朔闭关的第一个月,黑市中关于叶朔和陈牧的盘口终于是开了。 一开始他们不确定叶朔是否真要杀陈牧,如今也不知是从何处得了这个消息,开了这个盘口。 叶朔自生死擂台一战,在中都声名鹊起。 他虽然境界不高,但其知名度,如今远非中都无数个三四五境的武者武者可比。 有知名度,就是有热度。秦人最爱热闹,有热度自然有白花花的银子赚。 赔率依旧很惊人。 上一次,因为叶朔的绝境反击,杀了袁藤,致使中都不少人都输了个底儿掉。 据说其中不乏有些五境藏虚境高手。 这一次的盘口出来,众人都谨慎了很多。 虽然各种江湖小道消息,已经将陈牧的后台给扒了下来。 连陈牧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一个监察司都督舅舅的事,却被传的沸沸扬扬。 总的来说,这次盘口,和上次不一样。压叶朔的也有些人。 此刻,军衙一个营房内。 一群汉子正在汗流浃背的锤炼自己武技。 帐篷内,陈牧却是盘腿打坐。 自从叶朔杀了袁藤后,他的心情也急迫起来。 他平日里纵然只顾声色犬马,但因为进入先天三境已经好多年,厚积薄发之下,如今认真起隐隐有突破感知境中期的征兆。 这个地方是军方在中都不多的校长之一。背山望野。 此刻一个身着盔甲,一边跑一边喘的军卒冲进帐篷。 这人正是陈牧身旁的小厮。在大秦能被吸收招纳进军方的人,大部分都是武者。 所以盔甲也都是按照武者体力量身定制。 他身旁的小厮只是一个普通人,还是偏瘦弱的哪种,所以这声盔甲对他而言,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陈牧睁开眼,看着他道:“何事?” “公子,我今日赶集,听到外面都在传,监察司的冉隶是你舅舅。这到底怎么回事?” “冉隶是我舅舅?”陈牧也是一脸纳闷。 自他懂事起,一直跟在他爹陈广身旁,连他娘都没见过。 因为叶朔要杀他之事,竟然莫名其妙多出来一个舅舅。也让他一头雾水。 关于这个消息,在中都已经流传不少日子,因为军方出了迅城的,大部分都不能离开所属军衙,也就每月休沐,才能分批回家,所以消息相对闭塞。 直到今日,他身旁的小厮,才注意到这样传闻。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一个声音。 “属下参见陈将军。” 【作者有话:第一卷快完了,因为涉及到杀陈牧,也是一卷中的高潮,所以没有存稿没有大纲,写的可能慢些。今日只有两千字。对不住大家了。】 第 190 章 开了(4000字) 只见陈广龙行虎步的踏进帐篷。 陈牧自小跟着他父亲长大,或许是天性使然,他看不惯他,他也看不惯他。但他对自己同父异母的陈盼盼,却是极好。 “看来,这次危机,让你沉淀不少。”陈广背着手道。 陈牧没有起身,问道:“现在外面都在流传,监察司的冉都督是我舅舅?” 陈广眉头一拧道:“流言蜚语,理他做甚。” “哈哈哈!”陈牧忽而笑了起来,他道:“我还在奇怪,我当初进入监察司为啥他主动关照我。原来里面有这故事。” 陈广瞬间火起,顿时怒视着陈牧道:“以前你成天横行霸道,无所事事,我不管你。这次我警告你,以后少和监察司的人来往。不然我保不了你。” 他接着道:“不要离开军营。我到要看看他区区一个入微境的叶朔,怎么杀了你。简直狂妄。” 陈广走后,陈牧看着身旁的小厮道:“你说我多了这么一个便宜舅舅是好是坏?” “这自然是好的。”小厮站在陈牧面前恭敬道:“监察司的都督,那是什么存在。我这两天特意打听过,冉都督好像还是监察司都统的师兄。武道修为很高很高。有他为你撑腰,别说叶朔这种小人物,就算是江湖上最近盛名鹊起的金牌杀手,一剑夏雨雪,想杀你也不容易。” 小厮说着忽然发现陈牧有些怪异。不是聊的好好的吗?怎么没声了? “公子……公子……”小厮低头唤了两声。 陈牧依旧没反应。静静闭着眼,头顶真气氤氲。 小厮伸手,准备去拍陈牧的肩膀。 这动作,放平常他就算是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如今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生怕陈牧出现意外。 要知道这帐篷内就他和陈牧两人,若是陈牧出现问题,他绝对小命不保。 他的手刚搭上陈牧的肩膀。顿时如触电般,浑身一颤,接着被一股巨力弹飞。 陈牧蒙的睁开眼,一张脸顿时眉飞色舞起来。 “我……突破了,哈哈哈……哈哈……” 接着他猛地战起来,周身气劲鼓荡。右手一伸。放在桌子上的剑,瞬间被他吸到手中。 感受着浑身上下鼓荡的真气,他内心顿时躁动起来。 剑舞流光,劲气四射。 他竟然在帐篷内舞起了剑。 “轰” 桌子受不了强大的劲气,直接被撕碎。 在真气的鼓荡下,帐篷不时发出破帛般的声响。 一旁的小厮躺在地上,用手遮着头,看着陈牧的样子也是惊叹莫名。 良久,陈牧手剑。帐篷中那无处不在的劲气这才消失。 “对了,刚才说到哪儿了。” 小厮将头盔扶正道:“说到冉都督。我听说,他还主动找叶朔谈过话?似乎是劝叶朔不要对你动手。” “动手,我现在还怕他。”陈牧嗤笑一声道:“若不是老家伙说的这么严重,我此时还真想亲自去会会他。一个在中都毫无根基的外来户,我那便宜舅舅是监察司都督,那老家伙还是军方郎将,就他还想杀我。你出去送个消息,就说我陈牧,在东校场等着他来杀。我不仅要把他舅舅做真人彘,连他也要如法炮制,让他有种放马过来。” “这……”小厮犹豫。 陈牧双目一横,残酷的表情瞬间出现在脸上,阴冷的声音响起。 “需要我说第二遍吗?” “我这就去,这就去。” 小厮连滚带爬的出了帐篷。 …… 军衙的后院内,邹龙图和一个身穿盔甲魁梧雄壮的汉子交谈。 盔甲汉子道:“最近中都沸沸扬扬的叶朔杀陈牧一事,我们要不要插手?” 邹龙图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想起这事我就来火,人都到了军衙还让那小子捡了一条命。叶朔不过一个入微境武者,咋,你是想让中都军方大佬都出面护他?” “陈牧怎么说现在都是我们的人。若他真被杀,军方只怕面子不好看。” “有陈广这个四境在,还有冉隶这个五境藏虚圆满,你觉得他真能成功?以后这事就别来烦我了。” …… 揽月居是中都最高档的酒楼。 能起名揽月二字,在怎么说也有些底蕴。 此刻一个锦袍男子端着一杯酒,站在窗前,看着对面的凤舞天下楼,痴痴入神。 这人正是中都两公子之一的小许公子。 而在他的身旁,还站着一名眉目如画的女子。 “香悦你说这一次,她会不会出手。” 香悦眸子中的闪过一丝异色,很快恢复正常。她道:“奴婢不知。” “叶朔那边可有动静。” “下面的人说,他自回家后,便一直没出门。”香悦补充道:“连同那个异邦女子。” “一个月过去了,还没动静。莫非他还没突破,可就算他成功破镜,真以为到了感知境就能杀陈牧?” 说完他看着对面哪栋楼,喃喃自语:“真期待我们下次动手。” 时光冉冉,一晃又过了一个月。 一间酒肆内,众汉子聚在一起闲聊着。 一人道:“对了,今天的消息如何?” “没动静。我每日路过寒梅坊,打听过,叶朔闭关一直没出关。” “陈牧可是派人放过话,他就在东校场等着他。这口气明显没将叶朔当回事啊。” “瞧你这话说的,我要是有他这后台,在中都还不是横着走。” “那你还是祈祷自己下辈子投个好胎。” “盘口大家可是下了,都指望这次能翻身。别到最后,叶朔怂了不敢动手。那可就真成了中都的笑话。” “叶朔办案的时候,我见过他,不像是哪种光吹牛皮不擦嘴的人。” …… 中都的天气越发冷了,这两个月内,光雪就下了三场。 此刻,接近年关的第四场雪,纷纷扬扬,飘飘而落。 这场雪格外大。 前些日子的雪还没化完,如今仅仅一个下午,中都再次成了银装素裹的世界。 就在这风雪交加,万民闭户的中都城外,走来了一大一小,一老一少,两个道人。 小道童这么冷的天,手里竟然还拿着一个冰糖葫芦。 老道则面色蜡黄,很是清瘦,下巴上黑白参半胡须,稀稀拉拉。显得很是邋遢。 老道拉着小道的手道:“嗔儿,前面的城,大不大。” “大。”小道士舔了舔手中的糖葫芦,看着中都城门道:“太冷了,我手中的糖葫芦一天都没吃完。我不喜欢这儿。” “为师也不喜欢。”老道抬手将小道童头上的雪扫掉道。 “师傅既然我们都不喜欢,为什么还要来这儿?要不,我们回去吧!”小道童抬头伸着冻红的脸望着自己师傅。 “我们入世,就是修行,贪、嗔、痴、喜、怒、怨,皆是功课。不能因为喜恶而不做。”老道解释道。 就这样,这一老一少进了中都城。 此刻蒙嘉齐推着一辆小车,上满载满了酒和一些卤好的肉。进了寒梅坊叶朔的院子。 露丝看着他满头大汗的样子道:“今儿是什么日子?你带这么多东西?” “过了今晚子时,就是年三十了,你不知道?”蒙嘉齐一脸纳闷。 露丝在中都呆了几年,也经历过中都的热闹。 但她不记得日子,以往什么时候过年,根本不需要问,在中都逛一圈就知道日子。 这几个月,她几乎从没离开过院子。一时间恍若隔世。 “哦,过年了,日子过的真快。”露丝见蒙嘉齐推车吃力。接过了车把。 这些日子,日常生活所需,都是蒙嘉齐隔三差五送来的。 露丝将车放好后,看着他道:“要不要喝点。” “我今晚得回家和家人吃团圆饭,只能喝到傍晚。”蒙嘉齐道。 露丝没说话,直接扔了一坛酒给他。 两人各自抱着拧着一坛酒进了屋。 蒙嘉齐道:“叶大哥情况如何?” “老样子。”露丝道。 “大姐大,今天这酒,味道怎么不一样啊。我明明是从常来酒肆买的啊。”蒙嘉齐道。 露丝瞅了他一眼道:“咋,你喝酒还看地方?” 叶朔的闭关并不是将自己锁在屋内谁都不见。而是将整个身心放空。有时候也会出来吃饭喝酒。 蒙嘉齐这些日子也见过他几次。 时间过的很快,一直到傍晚,叶朔也没出来。 这同样式一顿闷酒,蒙嘉齐走了,今天他总感觉自己怪怪的。 以往他喝这么多酒,早就伶仃大醉,不省人事。或是吐得稀里哗啦。 但今天他喝了不少,满脸通红,却是好无醉意。 走的时候,总感觉有种说不出来的情绪,在心里酝酿。 明明眼前一片雪白世界,给人一种空灵感,但他却感觉非常压抑。仿佛这雪不是白的,而是灰的。沉甸甸的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露丝送走了蒙嘉齐弃。 小院又迎来新客人。 周少游披着一件白色大氅。 同行的有塔利亚、皮尔、和欧罗。 露丝一脸懵的看着众人。 周少游不理她,径直走进屋内。 塔利亚上前抱了抱露丝道:“年三十,总要吃个团圆饭。” 一直冷着脸的周少游道:“你不愿意回去,那我们只好来了。” 欧罗道:“我去烧饭。” 说完走向厨房。 “我帮你。”塔利亚也跟着进来厨房。 露丝从没在这房子内烧过饭,好在买这院子的时候,厨房东西不值钱,所以原来的主人并未带走。 皮尔瞅了瞅,倚在门边,一手拧着酒坛,一手抱着胸的露丝,又瞅了瞅坐在桌子前,不怒自威的周少游,赶紧开口。 “我去帮他们掌火。” 露丝看了看周少游,叹了口气,拧着酒坛坐到周少游对面。 “说吧,什么事?” “过完年,准备收拾东西,离开中都。” “杀完人,他离开,我跟着。”露丝道。 周少游气的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随后又瞅了瞅背后的屋子。 “倘若杀不成呐?你有没有想过退路?” “没想过。” 周少游冷哼一声道:“闭关三月就想破镜,武道一途,若都按日子算,那中都入道境高手,已经满地走了。他还只有两节武道根骨。别到时候,徒增笑料。” “砰!” 露丝将手中酒坛,重重的往桌上一放,瞪着周少游道:“要聊天就好好聊,你若再说这些,好走不送。” 正在厨房忙活的塔利亚,闻听动静赶紧从厨房出来。 她道:“露丝你好几个月不回去,周叔也是关心你,别动气。” “周叔,你叫的还真顺口。”露丝咧咧嘴。 几人这次来,早料道露丝这儿没有食材,所以皮尔随身带了一些。 欧罗和塔利亚以及皮尔的配合下,这常年不见烟火的院子,终于升起来袅袅炊烟。 一顿饭,没多久便做好了。 并不丰盛,传统的家常菜,四菜一汤。 皮尔和欧罗并未上桌。 周少游坐在最上首,左右两边坐着露丝和塔利亚。对面却是空着。 几人都没有动筷子。 屋子内,叶朔盘腿坐在地上,窗口大开着。风雪有不少已经灌进屋子。 但他浑然不觉。 他并未打坐练功,因为破镜之事,完全是心境的感悟。找到那个感觉,一切都水到渠成。 找不到哪种感觉,打坐再久也是无用。 这和修炼武技秘典不一样。 也是双手放在腹部,两眼却痴痴的盯着窗外。 他整整五天,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 嘴里不停的念叨着:“怎么还不开花。” 入微境武者若是不吃不喝,能支撑半月,此刻他看起来还算是精神饱满。 窗外是他们院子里的一株梅树。 寒梅坊之以梅为名,自然有极多梅树。 一到冬天,万花凋谢,唯梅争艳,可谓是中都一道奇观。 但此刻别处的梅树,早已花开数辦,唯独他这院子中的梅树,却还是细瘦的枝条,在寒风中摇曳。 叶朔就这样眼都没眨一下,痴痴的望着。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忽然传来一个稚童的呼喊。 “过年罗…过年罗…哈哈哈…” 紧接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便响了起来。 随着鞭炮声响起,整个雪白世界,仿佛活了起来。 叶朔忽而浑身一震。紧锁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 “开……了。” 只见窗外的那株梅树上的花苞,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着自己。 屋子外面,周少游终是忍不住了。他看着露丝道:“去请你男人,一起出来吃个饭。破境之事也不耽误这一顿饭的功夫。” 【谢谢:书友58702895的打赏。明天加更一章。共六千,谢谢兄弟。】 第 191 章 长灯 花开刹那,世界芳华。 叶朔嗅到了不一样的气息,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 他想起以前听人说过。 万花争艳,一枝未开,不叫春。圣人传道,不落一人,连那草木精怪也不曾落下,是为大道音。 寒风呼啸着,它裹挟着雪花从窗户不停的蹿进来。 叶朔起身,掸了掸身上的雪走到门口。 恰在这时,门外的塔利亚正准备敲门。 吱呀一声,却是叶朔率先打开房门。 周少游本想叫露丝开门请叶朔出来。但露丝久坐不动,根本不买他的账。 塔利亚只得代劳。 相比较而言,厅堂内的温度,竟比他屋子还暖和些。 欧罗回头看着叶朔,周少游也是。 两人见过叶朔很多次,不知怎么的,这次感觉却非常不一样。 长衫立于门前,这人,非翩然绝世的佳公子,毕竟他虽然剑眉星目,长得不错,但皮肤却偏暗的些,但周身气息混然天成。 若非要形容,他就像是一截沉在死海中木头,如今这截木头似乎变的更重,所以沉的更深。 众人盯着叶朔看了好一会儿。 周少游陡然开口:“破了?” “嗯。”叶朔出声。 闻听此言,欧罗和一旁的皮尔都微微动容。 露丝笑了笑,直接将手中的酒坛扔向叶朔。 她生性洒脱,而周少游又是极其受规矩的人。 这酒坛刚飞到周少游的头上,不知怎的生生止住,然后落在桌上。 他道:“上桌喝。” 叶朔走上前,坐在周少游对面。 周少游看着站在一旁的皮尔和欧罗道。 “一起吃吧,皮尔和叶朔挤挤。塔利亚的欧姑娘挤挤。” 这桌共四个方位。周少游、和叶朔坐东西,塔利亚和露丝坐南北,都占满了。 皮尔冲着叶朔笑了笑,坐在他身边。 欧罗却是放着塔利亚腾出来的位置不做,径直走到周少游身旁。 众人目光瞬间都落到两人身上。 她平常不下厨,如今竟是围了厨裙,加上又是老习惯抱着膀子,整个人看起来不伦不类。 周少游叹了口气,往旁边挪了挪。 六个人,四菜一汤,显然是不够吃。 好在中午蒙嘉齐送了不少东西过来,大部分都是酒,但常来酒肆的卤肉却也不少。 这顿饭,吃的颇为怪异,期间竟然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露丝或许是因为高兴,拎着坛子和叶朔碰了碰,直接开喝。 叶朔也不是多话的性子,所以也没开口。 不管怎么说,有周少游在场的场合,总是压抑的。特别是在他们面前。 就连多话爱找话茬的蒙嘉齐,看到周少游,也不由的变得沉闷,更遑论他们。 周少游也给自己倒了一碗酒道:“啥时候去?” “明天。”叶朔道。 “我相信你不是鲁莽没有计划的人。”周少游道:“但你这次是要去军方地盘杀人,这种事,监察司发生过,军方没有发生过。虽说陈牧在军方地位不高,但你行为可是打军方的脸。” “知道。”叶朔点点头。 “我明天也有要事要办,帮不了你。”周少游道。 露丝接过话茬道:“我们又没请你帮忙,自作多情。” 周少游瞪了她一眼,愣了会儿道:“吃饭。” 这顿饭,众人足足吃了一炷香的功夫。这才散去。 露丝站在院子中,将叶朔送到屋外道:“你破镜了,以后在床上欺负不了你了,扫兴。” 叶朔难得的主动抱了抱她道:“我记得你说过,我若回不来,你会找别的男子。” “姐姐我的身材脸蛋,你又不是没体验过,真想睡男人,那还不得排队道中都城外。”露丝道:“想当我一辈子的男人,就别死。” 叶朔点点头,拎着剑走了。东校场和他住的地方一个东一个西,所以必须连夜出发。 露丝将院们关上。拎着一坛酒坐在院子中的石椅子上。 此刻雪已经停了。以她如今的武道境界根本不惧这点寒冷。 她只需要静静的等着,和上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上次她提心吊胆,睡不着。这次心里却平静不少。 此刻已经是晚上亥时,或许是因为年夜的关系,寒梅坊的街道上都挂着两盏红灯笼。 虽然天上无月,到也亮堂。 叶朔拎着剑,刚走上街,街边两个正在闲聊的汉子,看到他后忽的一惊。迅速回屋,再次在自己的门上挂上一盏红灯笼。 紧接着,寒梅坊似是活过来般。 “叶朔出关了,叶朔出关了……” 但见街道上有人飞奔相报。 一个杂货铺的老倌,打开门看着叶朔道:“叶行走,才下过雪,路不好走,我给你长个灯。” 说完,在自家门辕上又挂了一盏红灯笼。 “谢过老丈。”叶朔点头。 一个胭脂铺的妇人,看了叶朔一眼,点点头也将手中的灯笼给挂上。 接着是酒楼伙计,当铺老板,米行老板……。 就这样叶朔一路走,一路灯亮。 先是寒梅坊、然后是、石垣坊、上汤坊……。 在其身前,无数人手里拎着灯笼等着他来。 在其身后,无数街坊邻居,目送他远去。 就在他走到好学坊的五经堂书铺之时,竟然瞧见一个头戴方巾的文弱书生,不仅挂上了灯笼。还在自己铺子的门楣上挂了一个白色横幅。 上面写着:有教无类,当诲,无教无类,当诛。 字是好字,但他挂横幅的时候,险些跌倒,叶朔运气于掌,稳住的他的身形。 这书生回头冲着叶朔尴尬的笑了笑。 年节本是酒楼关门的时间,此刻却又是一群人聚在一起。 “叶朔出关了,你们知道知道?” “我就住在石垣坊,乖乖隆个咚,他一路行去,各家各户都为他多掌一灯,那场面,那气派。简直没谁了?” “这事是不是有人组织的?” “组织?是啊?我看别人他多挂一灯,我也挂了。”带着皮帽的男子道:“据说最先开始的是寒梅坊。就是叶朔住的那个坊。” “人家这次去军方报仇,命都豁出去了,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们这些小人物能做的不多,为他多挂一灯,照照路也是应该的。” “对对……。” “马六,瞧你那阴谋论,这事是大家伙发自内心的行为。” “事情发酵了两个月,现在中都谁不知道他。” …… 叶朔走道墨香坊,忽的愣住。 只见一个俏丽女子,站在门前看着他,嘴角挂着笑。 她的笑容很特别,左脸颊有个酒窝,虽然右边脸颊没有,但没有丝毫不协调,反对多了异样美感。 “司徒,你怎么也在这儿?” 厉飞彤道:“这儿是我家啊!” 说完她指了指正好走到门口的自己母亲。 叶朔道:“伯母好。” 厉母点点头,看着厉飞彤道:“你这孩子,还愣着干什么,快挂上。” 这会儿他们母女两人手上都各自拎着一个灯笼。 厉飞彤道:“活着回来。” 叶朔点点头。 叶朔又走了一段路,竟然发现单劲松手里拎着一盏灯笼站在巷子口。 “单都护!”叶朔道。 单劲松点点头,看着他难得的笑道:“我倒是想在家门口,为你掌灯,可惜你去东校场不路过我家,这便来此,给你撑撑场面。” 叶朔抱拳行礼谢过。 不知不觉间,叶朔已经走了好几个时辰,距离东校场只剩一半的路程。 此刻一老一少两个道童,坐在屋檐下,看着面前缓步而行的叶朔。 这一老一少两个道士,就是不久前出现在中都城外的两人。 他们进城后不久,恰逢年关,有些酒楼早早歇业。所以找了好久才找到一个大通铺客房挤了下来。 这会儿,两人手里也都各自拎着一盏灯笼。 不一样的是,小道童右手还拿着一根冰糖葫芦。 也不知识前几日没吃完的那串,还是新买的。 老道士见叶朔从面前经过,摸了摸下巴上的三缕长须,点点头对身旁的小道童道:“嗔儿,该点灯了。” 小道童道:“可我没有火折子。” “那就用心点。” “噢!”小道童应了一声。顷刻间左手灯笼瞬间亮起。 他兴奋的跳了起来,大呼道:“欧耶,我成功了,师傅,我成功了。” 老道士将小道童手中的灯笼接了过来,伸手挂在门楣上。 这大通铺客房,价格低廉,都是些外来户,中都本地人过年节,好似和他们没有关系。 他们也大都是做苦力的,此刻里面早就鼾声如雷。 大通铺客房的老板,没有在这儿挂灯笼的渲染过节气氛的习惯,老道士准备的两个灯笼倒也应景。 小道士舔了舔嘴巴的糖葫芦道:“师傅,这这么多灯,也不差我们的,我们为何要掌灯。” “因为他需要,我们也需要。刚才这么暗,你将糖葫芦都吃到脸上了。”老道士道。 叶朔又走了会儿,前面出现了两个矮小的身影。 看到他后,甘棠侍将提在手里的灯笼点燃道:“叶朔,你上次都没死,这次可别死。” 月亭侍道:“虽然我不喜欢你,虽然你这是螳臂当车,自寻死路。但为舅舅报仇,天经地义。” 说完月亭侍也将手中的灯笼点燃。 叶朔对着两人抱了抱拳,随即将身上手中的包袱递给甘棠侍道:“墨鱼服,替我送给都统。” 【晚上十二点前还有一章,有票的求个票,没收藏的求个收藏,谢谢大家。】 第 192 章 倾听者 甘棠侍犹豫了会儿道:“要不你亲自去送?” 叶朔摇摇头道:“没时间了,此次生死难料,麻烦甘棠姑娘了。” 甘棠侍一愣,她和月亭侍都没有自己的名字,一般别人都是叫两人全名。 夜雨伶仃中也有不少仆役叫她甘棠姑娘,或是棠姑娘。 但叶朔这句甘棠姑娘,不知怎的,她听起来却是倍感舒服。 因为他们两人年级幼小,叶朔站在他们面前,他们才堪堪到叶朔的胸口。 甘棠侍举着手,将叶朔手中的墨鱼袍接了过去。 就在这时,一旁的房顶上传来一道略显中性的声音。 “今日,有人东去,寒风送影,脚下生光。也算是一道奇观。” 叶朔抬头,屋顶上竟然坐着一人,因为街上的灯笼很多,所以能看清楚她的样貌。 干净利落的头发扎成一个道士发髻。用一根白玉攥插着。 面容清秀中有带着丝丝大气。 一身青绿色的长袍,在寒风中,上下飘舞。 她双腿岔开坐在屋顶上,手中拿着剑,双臂抱在腿前。 叶朔看着她,脑海中没有丝毫女子的影子。 不过江湖小道传闻听多了,纵然是猜,也能猜到女子的身份。 叶朔道:“一剑洛水寻秋风,赵青灵?” 女子没答话,反而问道:“你真应该和某人学学,如何杀人。” 上次军衙狮子巷大战,赵青灵虽然参战,但叶朔是濒临死亡的状态,自然是没见过她。 没答话也就表示默认了。 叶朔寻着赵青灵的目光向右侧望去,只见一个消瘦的黑袍人,不知何时也立于屋顶。 他的鼻子向来好使,却偏偏闻不到这名黑袍人的半点气味。 黑袍人,带着黑色的面具,和另一侧屋顶的赵青灵对视着。叶朔站在街道中,正好处于两人之间。 有赵青灵出没的地方,发现黑袍,那自然就是一剑夏雨雪。 这两人虽然是各自劲敌,但夏雨雪从不在晚上出手。想来这两人现在不会动手。 叶朔有事在身,冲着两人抱拳正准备离开。 右侧屋顶的黑袍人夏雨雪终于开口。 声音沙哑极其难听。 “她说的不错,想要杀人,得先学会藏剑,然后得学会藏身。只有这样才能做到一击必杀。” 叶朔看着黑袍道:“我不是杀手。” 黑袍人道:“我的规矩是,一单不完,不接下一单。这次我可以破例,帮你杀了陈牧,只要你出的起价钱。” 坐侧屋顶上的赵青灵忽的嗤笑一声道:“啧啧,瞧瞧,这话说的多漂亮。你追杀我有好几年,一直没接活,怕是已经没钱可用了吧。咯咯咯……” 叶朔看着黑袍人摇摇头道:“这仇我得自己报,但我不想受到干扰,这种活接吗?” “我只擅长杀人,不擅别的。”黑袍人摇摇头。 叶朔看着她道:“通往东校场有四个坊,分别是鱼塘坊、金典坊、月桂坊、天泉坊,帮我守住月桂芳一柱香的时间。这买卖做不做?” 黑袍人沉吟了会儿道:“五千两?” “那就五千两。”叶朔忽的一阵肉痛,不过这个时候也顾不上许多了。 好多事他都有安排,却心里没底儿。 如今也只能有钱用钱,有人用人。 左侧的赵青灵忽而站了起来道:“当杀手真不错,一下就好几千两银子。最近我手头也有些紧。” 叶朔道:“天泉坊,五千两。” 赵青灵忽的打了个响指道:“成交。” 叶朔目前早已经是万众曙目的焦点。 三人这番谈话,并无遮掩,所以这事瞬间便传了出去。 街边两个汉子窃窃私语:“叶朔找了两个帮手?” “谁?” “一剑洛水寻秋风,一剑夏雨雪。” “这两位不是不死不休的吗?怎么竟然都帮叶朔?” “据说两人是为了钱。赵青灵守天泉坊,夏雨雪守月桂坊,出价都是五千两银子。” “你是不是白痴啊,赵青灵的父亲是江南运通商号的老板,她会缺钱。夏雨雪是江湖中的头号杀手组织,死阁的金牌杀手。每月就算是没任务,也有大把银子,每次出手,起步价都是万两白银。” “那为何他们会助叶朔?” “他们和哪些为叶朔一路掌灯的人一样?都是为了这天下的规矩。” “不懂!” “那就多看。” …… 揽月居中,一身彩妆身披霞带的香悦,敲响了小许公子的屋门。 “进来。” 香悦推开门,脚下生风,步子明显是经过精心培训,每一步都几乎是一样的距离,但她的速度一点也不慢。 她将手中的册子递给面前潇洒不凡的男主人。 “公子,这是最新传来的消息。”香悦道。 这人便是小许公子,将手中册子拆开看了起来。 未久,他抬起头看了看对面的凤舞天下楼道:“夏雨雪守月桂坊,赵青灵守天泉坊。那金典坊和鱼塘坊谁守?会是你吗?” …… 一坛居内,再次热闹起来。 “刚刚传来消息,叶朔找了赵青灵和夏雨雪做帮手,这次的胜算似乎变大了。” “真的吗?我这次可是压了不少在叶朔身上。” “瞧把你激动的。最近中都有人估算过赵青灵和夏雨雪两人的武道修为。应该是四境圆满。但你可别忘了,冉隶冉都督好多年前都是五境武者了,传言他还是监察司都统的师兄。有这种人物在,只怕中都近些年最负盛名的五把剑齐聚,也不是他对手。” …… 监察司的白鱼袍和墨鱼袍,一直在观察着两边的动静。 此刻二楼的阁楼内,两个白鱼袍看着楼下的叶朔道:“真搞不懂,既然冉都督不想叶朔杀了陈牧,为何不早早将叶朔解决了。用得着这么麻烦吗?我们哥几个,年都没过好,就为了盯着这小子。真他娘的晦气。” 一旁的白鱼袍道:“你是不是傻啊,你当叶朔还是一名无足轻重的小行走?在永安坊他赢了袁藤,为监察司立了大功。冉都督用什么杀他?不顾及监察司的脸面了吗?” 此刻距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 叶朔也终于到了平阳山下。 山上就是军方的在中都的八个校场之一的东校场。 叶朔没急于上山,而是在山脚下一条河边坐了下来。 不知何时,河边的几颗歪脖子树,也挂上了灯笼。 他将自己的剑解了下来,在水中仔细的擦拭着。 就在这时,一只手伸了过来,手上拿着一块布。 这手很干净,手中的布,也很干净。 叶朔看了对方一眼,接过对方手中的布。 递给叶朔布的正是他在臭水巷子里认识的哑巴乞丐。 叶朔因为鼻子缘故,早已知晓他的到来。 哑巴拿着手中的树枝,啊啊比划着。 叶朔知道他的意思,将剑洗好后,用布擦拭着。 不知怎的和这个乞丐在一起他很放松。 他一边擦这剑一边道:“天亮了,我就要上山。” “山上是中都军方的东校场。” “我要去里面杀一个人。”叶朔愣了会儿,自嘲的笑道:“我是不是很傻?跑中都地盘杀人?只怕中都五六境的高手都不敢想把!我估计不论是监察司,还是军方哪些大人物都会认为我很傻。” “蚍蜉撼树,螳臂挡车,在有些人眼中是蠢、是傻、可在我看来,他们却有蠢的勇气,有傻的骨气。至少他们做了,不是吗?” “五个月前,我明知上擂台胜算几乎为零,但为了救他,我还是去了。他呆在军衙刻,我的心便一天无法平静。” “你知道吗?他很胆小,和邻居发生矛盾,都是极力陪着笑脸,每次巡城的找上门,也都是用银子解决,可纵然是这样,依旧遭受无数冷眼和唾骂。” “他活的很小心,活的很老练,他说活着就是人一辈子最要紧的事。若想活的久,身段就得放低,最重要的是脸上的笑容不能少。什么时候能做到,别人抽你一耳光,你也能在脸上挂着发自内心的笑,就算是学会了基本的生存之道。” “我记得,我当初进入了监察司的那晚,他喝多了。因为身体不好,以往他都是小酌一杯。他虽然没多说,我知道他心里肯定很高兴。” “我只是成了监察司的小行走。但总归有了靠山。在他看来没有什么比监察司这个靠山来的重要。这可是监察司啊,中都和军方分庭抗礼的存在。” “他身体不好,一点武道都没学过。他说他就算给别人当狗,别人也瞧不上他。” “他活的如此小心翼翼,如此老练,还是死了。有些人可不管你会做人做事,他想杀你就杀你。杀不了你就朝你亲近的人下手。” “有人劝我放弃,有人许我前程。可他们都不了解我。” “为了救他,我放下所有,为了给他报仇,我也能倾尽所有。” 乞丐一直没开口,双手抱着膝盖坐在地上,静静听着。他不会说话,所有善于倾听。 乱糟糟的头发下,那张黝黑的脸,对着波光粼粼的小河。 叶朔从不是个多话的人,可今夜他说了很多很多。 或许是因为和哑巴乞丐在一起很轻松。又或许是因为对方是个很好的倾听者。 天不知不觉亮了。 远处的屋子已经升起袅袅炊烟。 叶朔站了起来,他看了看天边的鱼肚白,又看了看乞丐道:“谢谢你听了我说了很多废话。人生归程,当取浩然意。对了,你的手很适合握剑。” 乞丐一惊,迅速将手藏进袖子里。再回头时,只见叶朔背着剑,上了山。 【今日第二章。】 第 193 章 山有龙虎,注定吃肉 平阳山和观星山相比,不仅小很多,也平很多。 最上面本来是个山头,因为其地理位置好,山头便被平了。成了军方的东校场。 山门处建了一个塔楼。 叶朔刚出现在山道上,塔楼上的两个军卒立马就发现他了。 “叶朔来了,快去通知老大。”左边军卒叫了一声。 紧接着塔楼上人头攥动。 “叶朔来了,在哪儿?” “他还真敢来啊?” “哼,来了也是送死。” “他能杀了袁藤,不可轻视,今日上平阳山必然也已经成功破境,虽说老大已经突破到感知境中期,但两人真动起手来。还真不好说。” “陈将军就在军中,听说昨晚东校场来了一人,气势不凡,想来是冉隶。叶朔今日就算有通天本领,也会葬身于此。” “后山的狼,看来又有新鲜的人肉吃了。” 此刻月桂芳忽然出现了一些骚动,数十个人围在一起,看着前方出现的那个身影。 一个农户打扮的汉子道:“老张,这人是谁啊,一大早搬了个凳子和桌子堵在山关前?” “我哪儿知道?” 老张是个篾匠,此刻后腰上,插着一把弯刀,正准备上山砍几根竹子,这会儿却是犯了难。 平阳山不大,中间的山头是军方的校场,不能随意进出,旁边两座山却可以自由出入。 月桂坊的人,一般平日短工做完了,便会进山,找些活干。 “咱们月桂坊。都是好多年的老街坊了,这人一身黑袍,还带着个面具,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人。” “王老头,你们一天天的就知道刨食,连最近中都发生的事都不知道?” 说这话的是个一脚蹬黑色马靴,身上却穿着简陋的年轻人。 这种马靴,通体黑色,在附近这一片,只有靴子帮那帮年轻人才会大冬天的这种打扮。 说白了,靴子帮这帮人都是混混,大都是学过一些假把式。碰到普通人或许能嘚瑟两下子,但大秦武学昌盛。 这种寄生在普通人中的靴子帮,根本发展不起来。他们纵然再横,手上不硬,嘴上便不敢硬。 指不定啥时候,来个先天武者便将他们揍了。过分的杀人也不稀奇。毕竟大秦有除恶的法令。 而真正的先天武者,自然也不会加人他们这种在普通人面前找存在感的下九流组织。 久而久之,混迹在月桂芳、鱼塘坊等附件几个坊市的靴子帮,渐渐成了游手好闲,望风使舵之辈。 “我们可都有正事,哪儿像你成天这般游手好闲。”王老头天上对靴子帮的人没啥好感,出声呛到。 “且。人有人道,鼠有鼠道,各有各的活法。你王老头这么能,咋,你女儿去了郭府当丫鬟,被主人家强暴送了回来,也不敢支声。” 王老头瞬间大怒,眼看要和靴子帮的年轻人动手,立刻被人拉住。 中都律法森严,所以靴子帮好勇斗狠不敢,但斗气嘴来,却是个顶个的厉害,但凡不乐意,怎么损怎么来。 就在这时,靴子帮的青年脑门人忽的挨了一巴掌。 只见一个身着皂衣,膀大腰圆的汉子瞪着靴子帮的年轻人道:“怎么和你王叔说话的。” “叔。”年轻人耸着膀子看着皂衣汉子唤了一声。 “卖什么关子,咋,你难不成还和前面的黑袍人认识不成。” “这黑袍人江湖人送外号一剑夏雨雪,我自然认识,不过,那个,她不认识我。” 说到这儿年轻人顿时眉飞色舞起来。他道:“最近中都发生了一件事……” 他一通添油加醋,夸夸其谈后,加上嘴皮子灵活一众街坊四邻总算是明白了大致情况。 “这么说来,这黑袍面具人,堵在哪儿,是不想让人上山了。” 青年道:“有啥可担心的,一天不上山又不会死。我倒是想去平阳山见识见识,可惜实力不允许。”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着盔甲的壮汉手一拨,顿时将围观的众人扫了个七零八落。 靴子帮青年首当其冲,正想骂人,但转头看到对方后,瞬间噤若寒蝉。 他们这几个坊都是军方势力范围,面前之人,身着钢甲其身份不言而喻。 这壮汉正是军方十郎将之一的阮清通。 在中都的十个郎将中,个人实力也是名列前茅。比闻广,梨龙强一个档次,和陈广差不多。 本来这事不邹龙图不想管,但昨夜接到消息,一剑洛水寻秋风赵青灵,一剑夏雨雪皆和叶朔达成交易,不放心,所以派了阮清通过来平阳山看看。 软清通手持偃月刀,在夏雨雪面前站定。 他仔细打量着面前的黑袍女子,对方明明就在眼前,却给他一种非常空的感觉。 不过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要去平阳山。 软清通一脸轻蔑的看着对面的黑袍,瓮声开口:“大秦天下近几年名气最大的五把剑之一的夏雨雪,今天不当杀手,改做看门,当真稀奇。” 黑袍人缓缓站起来,双手藏着袖中,沙哑的声音响起。 “你的嘴很臭。” “我的嘴臭,你怎么知道?你是亲过还是闻过。哈哈……” 软清通哈哈大笑。 轰! 夏雨雪的袍子瞬间鼓荡起来,脑后的长发瞬间崩的笔直。 一股异常强大的剑气,铺天盖地般将周围笼罩。 软清戏谑的表情不见了,通瞬间如临大敌,一脸凝重。 只见一抹黑色的影子,迅速变大。 黑影在空中闪了两下,便到了软清通眼前。 速度快到极致。 阮清通浑身汗毛瞬间倒竖。明明是晴朗的早晨,他却仿佛置身于黄昏。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啊” 他大吼一身,扬起偃月刀斩了过去。 “轰” 巨大的刀罡,将面前一切撕得粉碎。 地上甚至出现了一道尺余深的笔直裂缝。 阮清通一脸诧异。 对面的夏雨雪好似从没动过般,依旧坐在椅子上。 阮清通额头冷汗直冒,刚刚那一刻,时间虽短,但是那股久违的被死亡笼罩的感觉,却是异常清晰。 细细想来,应该是二十五年前,他还在江湖拼杀的时候。 他感觉自己身上似乎有些不对劲。伸手朝自己嘴上摸去。 慕然间有东西掉落。他一愣,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紧接着双眼瞳孔迅速睁大,这地上的东西正是他的上嘴唇和下嘴唇。 “啊……”阮清通气极,仰天大吼,头摇如斗。嘴上更是血糊一片。 “臭婊子,老子要剐了你。” “你没机会了。” 夏雨雪话音刚落,阮清通的叫声瞬间戛然而止。然后,他手中那柄长约两丈的偃月刀瞬间断成好几截。连同他的身体,轰然散落一地。 他从开始到死亡,连对方的剑都没看到。 在外围那群坊间民众眼中,只见黑影闪了两下,然后不可一世的阮清通便断成了好几截。 眼前的一幕太过诡异,致使阮清通死了足足两息,他们才反应过来。 “马呀,杀人拉……” 一开始看戏的众人,瞬间做鸟兽散。 靴子帮那个青年,吓得浑身只哆嗦,连滚带爬的逃离现场。 他和自己叔挤进旁边的屋子,想想又觉得害怕又觉得刺激。将窗户打开一到缝隙注视着外面。 “还有人敢来此,简直……”他话刚说到这儿,便被自己舅舅捂住了嘴巴。 确实有人来了。 一身锦衣,身披大氅的邹龙图。看了看脚下那堆碎肉,复又看了看对面的一袭黑袍的夏雨雪。 邹龙图面色阴沉的仿佛要滴出水来。他看着对面夏雨雪道:“都是四境圆满,他竟然不是你一招之敌。看来你们这五把剑,当真不同凡响。” “过奖。”黑袍夏雨雪沙哑的声音响起。 “山上已有龙虎,注定是要吃肉的,你守在这儿没用。”邹龙图道。。 “不管是龙是虎,亦或者是狗是猫,那都不关我的事。我接的活是守在这儿。所以我便该在这儿。” “可这路很大,你一个四境,还堵不住它。”邹龙图再次前踏一步。 就这一步,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清冷是早晨,莫名的多了一道飓风。 狂风呼啸,飞沙走石。凉在外面的衣服,疯狂摇摆。 不知识谁家放在门外的一架马车,忽的被飓风卷起。一连摔了好几个跟斗,顿时车辙碎裂。 咔! 一身轻响,夏雨雪身前的茶壶,猛然爆开。 接着是她面前的桌子,顿时四分五裂。 …… 天泉坊,通往后山的辕门上,赵青灵青衣飘飘,孑然而立。 这地方是下风口,呼啸的狂风吹的他一身青色裙装,上下翻飞。 在她对面是百余个披肩执锐的军卒。 当前两人正是闻广和梨龙。 她抬头看了看对面冉冉升起的太阳,心里一阵懊恼。为什么没有带个斗笠过来。 这时节的太阳仅仅就是太阳,没有丝毫的温度。但正对着她的脸。对皮肤不好。 她看着下面一众军卒道:“你们到底是动手哪,还是不动手?” 闻广盯着她道:“赵青灵,你别太嚣张了,这儿是我们军方的底盘。” “我想你们是在等人吧!”赵青道:“传闻军方在中都有入道一人,六境三人,五境八人。不知这消息有几分真假,你们不会为了我,去将那几位闭关的六境老头也请出来吧。”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 “若是对付你就将那几位请出来,只怕中都的军衙,也没存在的必要了。” 第 194 章 不拖不欠 来人是一个消瘦,长着一个鹰钩鼻的五十余岁的中年汉子。 他腰间挂着一把乌梢黑剑,双手背在身后。 赵青灵抱着膀子道:“来人可是便宜人?” “离开江湖多年,没想到江湖上还有人记得这个名号。” 赵青灵噗嗤一声笑了。 “记得你不是因为你名头多大,而是因为你足够下作无耻。”赵青灵道:“三十年前,你扮做提剑书生下江南,因为盘缠不多,便接了江南大户安家的一个差事,护送安家母女回老家探亲,结果遭遇巫河八怪劫船,你带着安氏跳船逃生,但一路被围追堵截,你这厮自知不敌,逃便逃了,还美名其约反正他们也会遭受淫辱,便宜那帮贼人,还不如便宜你。便在山洞奸淫了安氏母女。当真是无耻下作之极。” 便宜人的真名便是卞宜人。 这种事他自是不肯承认。看着赵青灵道:“江湖传闻,造谣诽谤,一派胡言。今日你这把情剑,敢挡在这人儿,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少斤两。” 近年来,大秦名声鹊起的五把剑,因为名头大,所以江湖给分别起了个外号。 一剑山开陶长明是山剑。一剑卫城严平是卫剑,一剑镇狱褚珲是狱剑,一剑洛水寻秋风赵青灵是情剑,一剑夏雨雪就叫夏雨雪是杀剑。 “砰!” 一声闷响,卞宜人右脚踩地,迅速拔地而起。 背着的双手于空中迅速拔出了自己那把乌梢剑。 身影凌空,长剑出鞘,空气中顿时发生轰轰雷鸣。狂暴的剑气在周身缭绕,近乎倒了实质。 赵青灵秀眉低压,神情冷峻。 手中的长剑,发出一身轻吟,瞬间出鞘。 “呲……” 一身刺耳的声音响起。 长剑如虹,势若匹练,带着狂乱的剑罡,朝着那风暴,那人斩了过去。 “轰” 辕门倒。 “锵!” 巨石碎。 长虹斩开风暴。 乌梢刺破剑幕。 “哐……” 一身惊天巨响,周围空气竟然产生了肉眼可见的气浪。 赵青灵身子如同断线了风筝,撞在了辕门的废墟中。 而卞宜人也连退十余步。他低头看了看腿边,被对方剑气撕裂出一道口子,更是愣住了。 赵青灵虽然更狼狈,但她护体真气依旧完好无损。 卞宜人看似护体真气盈满充实,却被对方一道剑气给渗透进来。 “看来你这个五境,也不过如此。” 赵青灵似乎格外酣畅,她竟然率先朝着卞宜人冲了过来。 …… 夜雨伶仃内,月亭侍和甘棠侍两人,站在姬无夜面前。 甘棠侍手中呈这一套墨鱼服。 姬无夜脸色很不好看,凤目悠悠,蕴含无名怒火。声音更是冷硬。 “这是他让你送来的?” 当甘棠侍带着这件墨鱼袍回来时,她便已经猜到。这句话与其说是疑问,还不如说是想再次肯定。 甘棠侍脸色极不自然,又惊又怕,声音细弱蚊鸣:“是!” “砰!” 姬无夜毫无征兆的一掌猛地拍着自己的床椅上。 刹那间,空荡的大厅劲风激荡,床椅的扶手顿时,炸成无数木屑。 “哼!一个小小的行走,若是离开,将衣服交到监察司中即可,还麻烦你将衣服送我这儿来?是想效仿萧令,让我难堪吗?谁给他的胆子。” 黑色的长发顿时无风自动,红色的薄纱,宛若被劲风摧残的树叶,疯狂舞动。 “以为自己在擂台赢了袁藤,就认为自己是个人物了?狂妄……” 其实他还真理解错了叶朔的意思。 叶朔之所以将墨鱼服交给甘棠侍,让她交给姬无夜,其实有两层意思,一是这次完全是个人行为,二是对她说不。 当初在夜雨伶仃,她劝过叶朔,当时叶朔什么话没说,这次就借着衣服将这话说了。 不过话说回来,叶朔此举,确实有些逾越。 萧令是中都监察司的都护,他辞职不干,将墨鱼袍还给姬无夜也是情理之中。 而叶朔只是行走,上面还有司徒、还有正负都护等一堆上司。却直接将墨鱼袍还给了姬无夜。也难怪她会动怒。 月亭侍站在一旁道:“大人,他还说,让我们给你带三句话。” 此言一出,甘棠侍顿时吓得脸色苍白,他拼命的对一旁的月亭侍使眼色,但后者仿佛没看到一般。 “说!”姬无夜冷喝道。 “第一句:他说感谢大人在城外的救命之恩。” “第二句:因为这恩太大,他不知如何报答,遂有后两句话奉上。有些话,天下人说的,皇家说不得,有些话,天下人说得,监察司都统,说不得。” “第三句:夜雨伶仃阁楼上的匾额,该擦擦了。” 三句话说完,屋内的气氛顿时诡异道极点。一开始只有甘棠侍心惊胆颤。 月亭侍说完,忽的发现姬无夜,整个的人呼吸声也消失不见了,脸色一片阴沉。 他们两人服侍她多年,自然明白这是她盛怒之下,即将爆发的前兆。 “我姬无夜,还需要他教我做事吗?好大的胆子。”说完她大喝一声:“来人。” 话音刚落,两名白鱼袍瞬间出现在屋内。 两人都是中年男子,神情冷漠。 此刻皆单膝跪地,双手一抱道:“请都统吩咐。” 姬无夜冷然开口:“杀叶朔。” “是。”两名白鱼袍迅速退了出去。 白鱼袍负责潜伏、盯梢、刺探情报等事宜。完全听命于姬无夜。这些年来,所干脏活,几乎从不失手。 论起杀人手段,比江湖上的杀手组织也豪不逊色。 两名白鱼袍刚走不久,屋门便再次被推开。 这阁楼是姬无夜办公所在,未经她命令擅自推门而入的事,还从没发生过。 反正,自月亭侍和甘棠侍跟着姬无夜身边起,这种事便从没见过。所以两人将目光投向门外。 当两人看到来人,瞬间释然。 姬无夜赶紧起身,迎了上去。 “老师,你怎会来此?” “中都有故人来访,找你讨些好的酒水,不然怕是没的聊。” 姬无夜扫了月亭侍和甘棠侍一眼。 “我这就去准备酒水。”甘棠侍道。 他们两人退出去后,穿着一身麻衣,帮着裤腿做农夫打扮的老者,看了看四周,迈着步子走出门,然后抬头看了看阁楼上的匾额。 “嗯,好字。”老者道。 姬无夜一直跟在老者身后,闻听此言道:“老师刚刚也听到那三句话?” 老者道:“当时正在栽种从西边过来的一种叫马铃薯的植物,这产量高,是好东西,见你发火,便听了听。然后发现有老朋友到了中都。” 老者的院子,虽然也在中都,但距离夜雨伶仃极远。 他在那里便想听谁听谁,当真是匪夷所思。但姬无夜一点也不觉得惊讶。因为这是他的老师。 姬无夜也和自己师傅一样抬头看了看头顶上哪四个漆金大字:公正威严。 老者道:“我不是读书人,也对当官没心得兴趣,除了剑,别的我教不了你。” “但我想,你自幼读书,应该知道这四个字的含义。” 姬无夜点点头道:“公而生威,正而生严,守住公正二字,便守住了监察司的门,护住了朝廷的脸面。” 老者点点头。 姬无夜接着道:“但世事如棋,变幻莫测,军方势大,冉隶是我师兄。我既要稳住现在局面,又要照顾师兄妹的情分。我劝叶朔放下私怨,是因为他是我师兄。师兄没提前动叶朔,也是因为叶朔是监察司的人,他照顾监察司的颜面,便是护住了我的颜面,因为我是他师妹。” 老者再次点点头道:“没错。我一生,就收了你们这几个徒弟,你年纪最小,小时候他们对你颇为关照,如今你是他们的上司,我生怕你处不好这关系。” “老师特意看此看着匾额,是徒儿做错了吗?” “世间那有绝对的对错。”老者道:“你觉得那个叶朔是不是傻子?” 姬无夜一愣,摇摇头。 “他提到你的救命之恩,虽说他是行走,但毕竟是你监察司的人,你出手相救也应该。但正因如此,他却反而说了后面两句话。你可知其中意思。” 姬无夜愣了会儿,忽而恍悟道:“我知道了,救命之恩当用命来偿。他不傻,知道说那两句话,会引起我的反感,但还是执意让甘棠侍传话,我若听进去了,他也算是报了救命之恩,若是没听进去,反而因为动怒杀了他,他便算是拿自己命来偿恩。和前朝死谏的文官一样。不过他是报恩,死谏的文官则是尽忠。” 老者道:“三句话,其实就是四个字,他和你,不拖不欠。” “我堂堂监察司都统,救他不过是因为他是监察司的人,举手之劳。我需要他报答吗?笑话……” 姬无夜说完,忽然发现这话不该在自己老师面前说,赶紧低头道:“徒儿失言了。” “你是都统,自有威仪。”老者道。 “那这匾额,擦还是不擦?”姬无夜问道。 “你觉得呐?” 姬无夜道:“我是都统,莫说没错,就算是错的,也是对的。” 老者点点头道:“酒来了,我也该走了。” 此刻月亭侍和甘棠侍两人各自抱着一坛酒。 还没走近,便能闻到一股特殊是泥土香气,显然是窖藏多年的陈酿。 “你们二人,随师傅去送酒。”姬无夜吩咐道。 老者将刚才姬无夜的话全听到了,但之字不提姬无夜的追杀令。 对他而言教育自己徒弟,才是头等大事。无关紧要的人,当不得他只言片语。 姬无夜做梦都想不到,因为这道追杀令,她将失去很多很多。 第 195 章 我打便打了 今儿是大年初一,此刻一坛居内,昨晚聚集的人潮都还未散去。 他们一群人聊了大半夜,最后又趴在酒桌上呼呼大睡。 就在这是,有五六个身着短打的汉子冲进酒楼。 “快起来,快起来,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打扰爷爷睡觉。”一个汉子不满的揉揉了额头,昨晚喝的多了,现在还是有些头痛。 “自然是叶朔和陈牧的事啊。” “怎么样?有结果了?陈牧那厮到底死了没有?”汉子一惊,瞬间从桌子上直起身子。 这一阵吵闹,满屋子酒客大部分都醒了。 “小六,什么情况,快说。” 扎着发带的,脸色虽暗但稚气未脱的小六道:“军方在中都的四个营,都出动的一名五境高手。前往月桂芳、天泉坊、鱼塘坊、和金典坊。” “这事不是昨晚就知道了吗?一剑洛水寻秋风赵青灵守天泉坊,夏雨雪守月桂坊。” “这才两个坊啊?”一名汉子道:“另外两个坊岂不是没人守?” 小六赶紧道:“怎会没人。这两坊都有人再守。” “另外两个坊到底是谁,小六你再卖关子,信不信我抽你。” “金典坊时一个黑衣,带着面具的男子。我地乖乖,你们是不知道,那剑气多霸道,军方派出的一个五境高手,根本不是一合之敌。” “黑衣蒙面?那这是不是一剑镇狱褚珲?那五把剑,现在除了赵青灵和夏雨雪,也几只有褚珲在中都。” “不可能是他。他进天字第一号监狱时曾说过。不如六境绝不出来。而且他和赵青灵、夏雨雪、等人境界差不多,虽说多年不曾露面,但绝不会强到一剑败五境的地步。” “那这人到底是谁?他为何要帮叶朔?没听说昨晚叶朔有请动这一号人物啊。” “既然不清楚身份,大家就不要瞎猜了。那鱼塘坊是谁在守?这人总不会蒙着面吧!” “到是没蒙面。”小六道:“不过……” “不过啥不过,痛快点。”一个汉子道:“这次大家伙都是上了盘的,就算不上盘,这么大的瓜,也得好好吃。” 小六道:“没看到人。” “没人怎么守鱼塘坊,你他娘的是不是耍我们。” “不是。”小六急道:“军方的派了一队人有一个五境高手去了鱼塘坊,结果没走两步纷纷到地步起。连那个五境的高手也不例外。若是没人的话,怎么会发生这么吊诡的事。” 不少酒客倒吸一口冷气。 “这不会是江湖中的毒教门派,也到了中都了吧。” “能一下把五境武者毒倒的毒,这他娘的倒地是什么毒。” 一个汉子从怀里掏出一吊钱扔给了小六:“再探再报,这钱就赏你了。” 就在这时,又有一人冲进酒楼:“有结果了,有结果了。” 也是和小六一样稚气未脱的年级。 “是陈牧被杀了吗?” “不是,是赵青灵和夏雨雪两人有结果了。” 众人一阵失望。 一名汉子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这人和小六不一样,一双眼珠子乱转,胆子也比小六大些。 他伸着手道:“这消息,可是我跑了大半个时辰,传来的第一手消息。你们好意思吃现成的吗?” 众酒客骂骂咧咧。最后还是有人给了赏钱。 这少年掂了掂手中的钱道:“赵青灵和夏雨雪两人,在战斗中,突破了关隘,成了名副其实的五境剑修。” “什么?” 众汉子大吃一惊。 “不是说,一二三,顺风水水得五年,四五六,跌跌撞撞熬白首,入道难若上青天吗。这么儿戏的吗?” 这句顺口溜,就是大秦对武者境界的基本描述。 只有有武道根骨,且不太差,基本能顺利修道先天第三境感知境,三境以上每一步就是一道坎。陈牧在三境前期卡了足足四五年。 所以才会用跌跌撞撞来形容。 当然赵青灵和夏雨雪等人,自然非常人可比,但一战从四境洞玄圆满直接突破道五境藏虚,绝对骇人听闻。 以他们两人的剑道天赋,只要境界到了,军方派出的五境高手,只要不是中后期特别强的存在,基本战胜对手毫无悬念。 月桂坊的辕门前,一袭黑袍的夏雨雪,静静的站着。 身上的黑色袍子,沾满了灰尘。脑后简单扎起的黑色长发,不知何时披散开来。 看起来很狼狈。可就算再狼狈,她依旧是站着的。双手依旧保持着拢在袖口的姿势。 反观一开始不可一世的邹龙图。 躺在一堆瓦砾中,浑身劲气散乱。身上压着不少横梁和碎石。 她浑身上下真气氤氲内敛。他护体真气溃散。两人谁胜谁负一眼可知。 沙哑的声音响起。 “你输了,但我今日只是阻人,并不是杀人。所以你可以活。” 邹龙图牙关紧咬,忽的眉头一拧,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你不过是江湖中一杀手组织的人,竟敢和军方做对。”邹龙图强忍着体内的不适,接着道:“你的五境是很强,但想要和中都军方做对,还是自寻死路。” “我最恨话多的人。” …… 赵青灵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看着对面踉跄逃窜的卞宜人,不屑的冷哼了声。 接着她忽然抬头看着远处一道剑光,心里忽然莫名的一阵悸动。 随后赶紧向着远处飞奔而去。 金典坊通往平阳山的辕门处,躺了一地尸体。 最前方的地上竟然死了三个军方五境高手。 赵青灵看着前方那个黑色的身影,忽的愣住了。随后一脸失望的摇了摇头。 月桂坊和天泉坊,夏雨雪和赵青灵皆没开杀戒,此人却是毫不客气。 就在这时,一身轻唤打破一脸失落的赵青灵。 “这人你认识?” 赵青灵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刚刚那个几个纵跃消失在密林中的黑衣蒙面人,一开始他确实有些熟悉的感觉,但看了那人的背影,确实大相径庭。 “看来你没见到你想见的人,我也没有。都是天涯沦落人啊。” 赵青灵回头。只见身着貂裘大氅的小许公子正坐在街边一个茶棚内喝着茶。 满地尸体,一片残壁,再配上刚才那失落的语气,颇有几分萧瑟之感。 “军方死了这么多人?你这军方人,竟然还有闲情雅致喝茶。”赵青灵抱着膀子走道桌边,也给自己倒了一碗茶。 “军方人多,死些人,还安静点。你说是不是。”小许公子道。 “现在确实安静不少。”赵青灵看了看四周道。 “你还不走,不怕那几个闭关的出来?”小许公子道。 “有你在,就算是哪位入道来了,只怕也得乖乖送我离开中都。”赵青灵道。 “有道理。”小公子许道。 赵青灵这话,分明是将他当成人质。但他却丝毫不担心。 因为就算他不喜欢那位剑首,甚至有些讨厌。但在天下人眼中,他毕竟是那位的亲弟弟。 小公子许见赵青灵茶碗空了,提起茶壶给赵青灵满上道:“不过我觉得他们没这么傻,更不会派人对付你。天下太大,江湖人太多,有些事得慢慢来,有些菜得慢慢吃。” 赵青灵:“这话若是别人说,只怕活不过今晚。” “是啊,我勉勉强强能算的上说这话的人。”说到这儿,小许公子话锋一转道:“我想不通你这潇洒的江湖人??,为何会这么帮他?天下人都知道,若是比钱,只怕你赵家也只是比不过皇宫那位。” “最近真缺钱。”赵青灵道:“我一走五年不回家,家里那位早对我不满。明明是真话你们为何不信?当然,也不纯粹是为了钱。有些时候,总会头脑一热,为了那虚无缥缈的江湖规矩、道义做些蠢事。” “你这蠢事做的值,若是有人知道做着蠢事,能破四境道五境藏虚,只怕整个大秦天下人武者都想来做着蠢事。” …… 就在两人谈话不远处后山的一个草地上,此刻却突兀的出现了三个人。 这草地一般是中都大户人家溜马的地方。 这三个人,两老一少。 两个老者,一个身着道袍,一个身披蟒袍。 道袍老者身旁还盘腿坐着一个小道童。 正是不久前,冒着风雪赶到中都的两人。 蟒袍老者须发皆白,虽然坐着,但那股久居高位,不怒自威的气势,无形中便散发出来。 “所来为何?”蟒袍老者道。 “看景!”老道士牵着小道童的手道。 虽然蟒袍老者气势逼人,但他站在对方面前并无任何不适。依旧是那种寒酸而又自信的样子。 老道士道:“实话说,中都山不秀,人不灵,老道我若非因由,还真不想来。不曾想,昨晚一景,却是让我大开眼界。” 蟒袍老者脸色阴沉如水。 老道士接着道:“昨夜有人只影配剑,风送人,步生光,中都一夜亮灯一万八千盏,当着是这天下少有的奇景。” “看来你此行,是打军方脸来了。” 此言一出,整个草地哪种冷清开阔的感觉瞬间消失不见。 呼呼咆哮的寒风停了,地上未融的雪,瞬间化了,天上的云似乎更显低垂。 老道士摇摇头道:“能护军方脸的不是你,能打军方脸的也不是我。而是天下人心。若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固执,那这脸,我打便打了。” 第 196 章 手起,剑落,头滚 倘若有人在此,听到这句话,只怕连会惊掉下巴。 锦袍老者是谁?那是中都军方明面上的定海神针。 而老道这句这脸,我大便打了,说的太过平淡,仿佛如同街坊邻居那句你吃饭了没有一般。 毫无半点气势可言。 可他就是这么说了。 蟒袍老者在聚势,老道一身灰褐色的道袍,根本没有看他,或者说是无视他,反而是摸了摸身旁小道童的头道:“一会儿师傅要打架,别乱跑。” “为什么要打架?”小道童道。 “因为和他讲不通道理。” 这草坪是斜着的,蟒袍老者站在高处,而老道站在下方。 虽然他不显山漏水,虽然他处在下方,可他就是给人一种很高的错觉。若非要说清楚的话,那他的高不在地势,而在悠悠无名。 远处一个妇人看了看天边低沉的云叫道:“当家的快去收衣服,马场那边又要下雨了。” …… 叶朔和蒙嘉齐一直光顾的常来酒坊,终于再次开张。 一个拎着空酒坛的酒客,从旁边地上爬了起来,看着常氏夫妇道:“老板娘,你这酒馆不是从不打烊吗?早晨怎么关门了?” 秦人好酒,一般酒楼、酒肆大都是从早晨开始营业。大些的酒楼早晨虽说无饭菜,但酒必然会常备。 “老娘赶早儿去鱼塘坊进货,咋,你有意见?” “去鱼塘坊进货?这么远……” 酒客说着说着,便再次昏睡过去。 大过年的一般喝的醉醺醺的都是来中都讨生活的外地人。逢年过节,基本就是卖醉。 老板娘看了看老板道:“事儿也办了,这片世界已经快被污染了,得赶紧带那小子离开。” “嗯。”老板应了声。 平阳上山,叶朔手腕一翻,将最后一名军卒拍晕在地。随后看了站在辕楼上身着黑甲的陈牧。 在他身后,横七竖八的躺着三十几名军卒。 他并未杀他们,而是全都给打晕了。 这些军卒大部分都是辟海境的武者,还有少量普通汉子。根本没有任何难度。 若真杀人,他们之中没人能挡住他一剑。但将他们打晕,却是个技术活。所以浪费了不少时间。 他不是嗜血之人,来此只为陈牧。 “你若不下来,那我就只好上去了。”叶朔道。 陈牧讪笑道:“你真以为此处,就我一个人了?你那个舅舅死就死在一个蠢字上。而你也必将赴他后尘。不过在你死之前,就让我看看你这在擂台上杀了袁藤的剑,到底有多强。” 说完,陈牧纵身一跃,从辕楼上跳了下来。 长剑出鞘,势若惊鸿。 叶朔还没等他落地,瞬间冲了出去。 烟罗步,发挥到极致。 只见人影一晃。黝黑的剑锋已经到了陈牧身前。 陈牧嘴角挂着冷笑,手中剑一闪,忽而出现在叶朔头顶。 剑上真气氤氲,狂乱,剑罡三尺又余。 “给我死!” 这一招从天而降的剑技正是他的雷影剑决中的一式,也是威力最多的一式。 若是叶朔不主动冲出去。稍逼锋芒,这从天儿降的一剑,基本收效不大。 以陈牧如今的境界修为,根本做不到御空,这一剑只能斩在固定地方。?? 但叶朔主动迎上去,性质就不一样了。 当然他刚才故意提起叶朔的舅舅,未尝没有激怒叶朔的意思。 这一道剑光,虽不如赵青灵那道剑虹,来的绚烂霸道。但对三境武者来说,依旧是足以奠定胜负的绝招。 剑罡速度极快,隐隐有真气相撞的轰鸣声。宛若迅雷般朝着叶朔劈来。 陈牧嘴角挂着冷笑,这一招他从来没在正常交手中施展过,如今巧合之下,既然剑出无碍。通体舒坦。 既然你找死,那我就送你一程,看来用不着他们出手了。 剑罡如雷,陈牧亲眼看着自己的这一剑将叶朔撕成两辦。 忽然间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人哪?去哪儿了? 顿时一股巨大的危机感,从内心深处涌现出来。 狂乱的真气中,他看到一抹黑影,忽然在胸前,渐渐变大。 他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浑身汗毛瞬间根根直立。真气急速运转。 “砰!” 只见一个人影,飞了出去,砸在辕楼上。 这辕楼本就是临时用木头搭建,不是很牢固。 陈牧飞出去顿时将柱子撞断。 传出一连串的咔咔声。 陈牧紧紧的盯着叶朔,口中鲜血狂喷。 他看着提着剑缓缓向着自己走来的叶朔,第一次面对他,感受到强烈的恐惧。 除此之外,还有疑惑和不解。 怎么可能?他明明是感知前期,为什么真气强度比我感知中期还强。 “咳咳。”陈牧咳嗽两声,脸色发白,强忍着不适道:“不,你硬接我最强的一剑,不可能没事。” 叶朔在他面前站定道:“没有势的剑,空有其大,不准、不重、无力。” “你现在护体真气已破,体力真气失控,准备好还债了吗?” 陈牧左手捂着丹田,想站起来,顿时体力五脏六腑都一阵痉挛。 他深吸了口气,猛地扯开嗓子道。 “再不救我,老子真要死了。” 这是他勉强运气,还受控制的几缕真气喊的。生声不是很大,但传遍整个山头却没任何问题。 叶朔摇摇头道:“看来你还不明白,我能活着上山,证明能救你,且会救你的人,便来不了了。” “不可能,我爹是军方郎将,四境武者。我舅舅是监察司一州都督。” “我为了救他,我放弃了一切。为了杀你,我付出了一切。今天别说你舅舅是都督,就算是监察司的那位入道,也上不了平阳山。用一本高阶内功心法,换你一条命,你应该荣幸。” “高阶内功心法?”陈牧一愣,脑海中瞬间想到什么:“十二宫,你在十二宫找到了第四宫。” 叶朔点点头道:“不然我拿什么请至虚观的人出面。” 一本高阶内功心法,足可以开宗立派。在江湖中出现,注定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说是无价之宝都不为过。 听到至虚观三个字,陈牧顿时面如死灰。 一开始还充满希望的脸,瞬间被失望笼罩,渐渐地变成恐惧绝望。 他一边拼命的挪动身子,一边道:“别……别杀我,你杀了我,就是得罪了军方和监察司。你也活不了。我有钱……有女人,你想要什么和我说。” 风呼呼的刮着,远处的那片乌云,更显低垂。 断了一根柱子的辕楼,在狂风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好似下一秒就好散架。 叶朔低沉的声音响起。 “我只想要你的命。” “别杀我……别……呜呜……求求你……” 陈牧在这一刻,竟然肝胆俱裂,流出眼泪。 叶朔闭起眼,手起,剑落,人头滚。 …… 平阳山的另一座山头上,冉隶缓缓从一段碎石乱木中爬了起来。此刻的他,蓬头垢面。身上的墨鱼袍,到处都是破洞。 浑身上下还有不少地方不断的渗着血迹。 而在他身旁不远处的大坑中,躺着一个身着戏袍,画着红黑妆容的男子。 这男子手中还握着一杆戏剧表演用的枪。 枪头上缠着红缨,枪杆上则是包着金箔纸。 若非亲眼见到,谁动不敢相信,竟然是这个人,将监察司一州都督的冉隶打成了重伤。 虽然他的情况比冉隶更糟。 戏服男子,腹部一道伤口,源源不断的向外冒着血。浑身止不住的抽搐着。 一般像他们这种境界的武者,若非体力真气力竭,想止住血只有势没伤道要害都是轻而易举之事。 而他明显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境。 戏袍男子的左臂也已经断了,他松开手中那杆戏抢。咬着牙,吃力的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木匣子。 他每动一次,嘴里就会涌出一股血。废了好半天劲才将木匣子放到眼前。 就在这时,脚步声响起。 一个画着白脸的女子走到坑前。竟然是凤舞天下楼的楼主。绝命白无常。 戏袍男子看着他,断断续续道:“你说……若……我们不学……武……只唱戏……那该……多好!” “江湖人有生死劫,平常人有为钱苦。”楼主道。 “我没……忘她,他……却忘了。终……是我……赢……赢了。”戏袍男子这会儿已经吐词不清,声音低的近不可闻:“埋……一起。” 楼主点点头道:“你走了,梨园也该关了。” 一坛居内,一直等着消息的众人,再次迎来高潮。 一个刚进门的汉子道:“叶朔,叶朔下山了。” “你确定?”赖七问道。 “那还能有假。真下山了。赵青灵、夏雨雪、等人都走了。” “他活着,那陈牧应该死了。” “不应该啊,据说陈广和冉都督昨天就上了山。这叶朔还能活着下山,难不成他还能将陈广这个四境高手,以及冉都督都杀了?” “这些就不知道了。” “对对,这次赔率多少。”一群人顿时起哄起来。 “有谁会算账的,帮我算算,我这次赚了多少。” “你急啥!别推老子。” 【感谢:海上小雨兄弟的打赏:5月14号,凌晨两点左右,加更一章。感谢:书友58702895,给本书法的红包,感谢兄弟】 【第一卷,中都风云聚,终于写完了,第二卷,江湖岁月殇,即将开始。】 【题外话:我现在还没想好要不要写后宫,我会在评论区开个帖子,请大家留言。网络小说吗?大家都懂的,好多大神都是多女主后宫大佬。嗯嗯,多得不说了,大家懂的都懂】 第 197 章 逃(第二更) 夜雨伶仃内,姬无夜听着下面白鱼袍的禀报,皱着眉道:“你说,至虚观的那位来了?” “是。” “冉都督怎么样了?” “重伤,已经安全回来了。”白鱼袍说到这儿,想起什么,赶紧补充道:“是凤舞天下楼的楼主送回来的。她说,冉都督和她楼内的听字阁阁主打了一架,一死一重伤。” “凤舞天下楼的人,竟也插手此事。” 就在这是,月亭侍走了来。她道:“大人,大理寺下方海捕文书,缉拿周少游归案。希望监察司全力配合。” 姬无夜一愣,手一伸,将月亭侍手中拿的告示,给吸了过来。 她扫了两眼后,大吃一惊。 “铁面君子周少游,竟然知法犯法?私自释放天字第一号监狱里面的囚犯!” …… 是夜一架马车,几匹马,出现在城外。 叶朔、露丝、塔利亚、皮尔、周少游、欧罗、还有个带着锁链穿着囚服的蓬头垢面,看不真切面容的男子等七人,都在场。 叶朔和露丝有些搞不清情况,正准备询问,周少游道:“来不及细说,需得赶快离开这儿。” 周少游上前一剑将囚犯身上的铁链斩断。然后道:“莫叶多,你的条件我已经满足了。我要的东西那?” 囚犯道:“这东西我不可能放在身上。” 锵的一声。 却是欧罗一把抽出了周少游的剑,架在他的脖子上道:“你敢耍我们?” “金刚伏魔经是佛门最高的至阳心法,如此至宝,我当然不可能带在身上。”莫叶多道。 欧罗冷哼一声道:“正因为是至宝,所以你一定会记在脑子里。当我们是傻子吗?” 说完她将冲着露丝喊道:“将他捆上马车,逼他写出来。” 露丝走近莫叶多捏着鼻子道:“真臭。” 周少游道:“你们赶紧走,只怕这时候,刘成已经禀明了贾大人,发了海捕文书。” 欧罗一惊,顿时脸色大变:“你不和我们一起?” “我得回去。”周少游道。 “你疯了,你回去,不正好落刘成手里吗?上次狮子巷,贾大人便对你心生不满。这次你放了莫叶多,知法犯法,能有好结果吗?” 周少游看着一脸激动的欧罗道:“我身受皇恩,铁面君子的招牌,是那位送的,这次知法犯法,已经不配那块招牌,我得还回去。” “你砸了招牌,就得丢命,整个中都都知道。”欧罗见周少游一脸决绝,吓的浑身直抖,声音发颤,拽着周少游的袖子哀求道:“别犯傻了,好吗?我们一起走。一起去一个世人找不到的地方,隐居起来。有你有我还有露丝、塔利亚。露丝跟着叶朔这么久了,指不定已经怀上了,你不想当爷爷吗?啊……” 一旁的露丝和塔利亚,第一次见精明干练的欧教官这个样子,心里顿时五味杂陈很不好受。 叶朔张口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有说不出口,但最终只得叹了口气。 露丝掀开帘子,看着周少游道:“你们脑子是不是有病,现在这时候,还有心思谈情说爱。” 周少游瞪了露丝一眼。 欧罗却是毫不客气的吼道:“闭嘴。” 露丝瞪了瞪眼睛,最终还是没敢反驳。 这时的她,其武道境界和欧罗比相差无几。但欧罗毕竟以前教导过她,虎威尤在。 周少游看着欧罗道:“我曾说过,若有朝一日我毁了铁面君子的招牌,必将亲自将那块匾额还回去。大丈夫,千金一诺,是为信。我前半辈子当江湖人,做不到仁,亲手将朋友送入大理寺,没做到义。礼和智就更不用说了。如今君子伍德仁义礼智信,尚存最后一个信字,别为难我。” 欧罗冷着忽的上了马车,一把将莫叶多给拧了出来道:“将他送回去,你说不定不会死。” “胡闹。”周少游上前,从欧罗手里抢过莫叶多,将其丢会车内道:“我答应过他,放他出去。还有,现在塔利亚时日不多,只有他才能给她一线生机。” 说完周少游忽的一掌拍着马臀上。 那马吃痛之下,仰天长嘶一声,四蹄翻飞向前奔去。 马车内坐着露丝和塔利亚。皮尔和叶朔则是骑着马立于两旁。 两人被周少游这一举动,吓了一跳。 周少游瞪着叶朔道:“还不跟上去,我女儿就交给你了,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叶朔犹豫了下,抱了抱拳,赶紧拍马而去。皮尔早已经先行一步。 欧罗站在原地,忽的声嘶力竭凄厉的大叫一声:“周少游。” 喊完她立刻拿剑横在自己脖子上。 周少游回身,大吃一惊道:“你这是干什么?” 欧罗情绪异常激动,红着眼睛喊道:“你若敢回去,我就死在你面前。” 周少游太了解她了,知道她不是开玩笑。 此刻剑刃已经深入他的脖子寸余,血珠顺着剑刃缓缓滑落。 就在这是,忽的一道劲风从后面袭来。 欧罗浑身一震,缓缓软倒在地。 一个身着黑色劲装,脸色煞白,身形高大的男子走了出来。 他的腰间挂着一口剑。此剑比江湖正常的剑,宽三倍有余。 是他?一剑镇狱褚珲! “没死。”褚珲看着周少游道。 “谢过。” 就在这时,刘成带着大理寺一众人也赶到现场。 “好一个铁面君子,私放朝廷重犯,来人,将他给我绑了。” “砰!”一身闷响。 却是褚珲解下腰间大剑,重重的放在地上。 刹那间,一股霹雳剑气,一剑为中心,向四周扩撒开来。 空气中顿时响起无数剑吟。 大理寺赶来的众人,一时间纷纷被迫退后三丈。 刘成是四境武者,但对方何许人物,在这股强大的剑气面前,他也只能勉强维持住身形。 “褚珲,你这是何意?” 脸色白皙,但线条刚毅的男子道:“周少游擅自释放天字第一号监狱要犯。如此重罪,理当被押入天字第一号监狱。” “你……”刘成气极。 他那能不知道褚珲的意思。 他和周少游本就是死对头,而且周少游这些年,仗着有宫里那位御赐的名头,一直压他一头。这次好不容易抓住机会,本打算好好羞辱周少游一番。 那成想却被褚珲横差一脚。 天字第一号监狱,大理寺的人虽然有审问权,但根本互不隶属。 他看了看褚珲的那把剑,没有信心从对方手里抢人,只得道:“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就将周少游交给你,希望你说到做到,贾大人对此事很是关注,我明日就要去天字第一号监狱提审他。” 说完他冷哼一声道:“我们走。” …… 另一边,叶朔和皮尔骑马终于赶上了狂奔的马车。 叶朔将马车停了下来道:“快下车,有人一直跟着我们!驾马车动静太大。” “谁?” “两拨人,应该是军方和监察司的人。” “监察司人为什么追我们?”露丝问道。 叶朔道:“应该是因为我说了让某人不高兴的话。” 几人下了马车后,叶朔一鞭子抽在马臀上。马车再次往前方狂奔。 “上山,快。”叶朔道。 “皮尔,这个莫叶多就交给你了。不能让他跑了。”露丝道。 “嗯。”皮尔点点头。 几人在山人呆了一晚,没敢生火。好在他们都是武者,除了塔利亚身子弱了些,这点寒冷对他们来说不算啥。 第二天,一大早皮尔去找吃的了。 叶朔露丝和塔利亚三人在河边洗漱。 叶朔抹了把脸,回头看着被绑在树上,不停挣扎的莫叶多道:“别在挣扎了,凡是进来天字第一号监狱的人,所食饭菜中都会掺杂药味。据说有散功的效果。不知你以前是何等境界的高手,但想要恢复道以往的水平,最起码也的一年半载。” 凡是能进入天字第一号监狱的人,至少是四境以上的武者。 叶朔转身将他的手给松开,将纸笔递给他道:“目前我们正在被通缉,我们若是被抓,你下场也好不到哪儿去,识像的话,就老实将金刚伏魔经写出来,从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露丝瞅了叶朔一眼道:“将剑给我?” “干什么?” “他一天不写一百字,我就砍他一根手指。手指砍完了就脚趾,最后就是脑袋。”说完她瞪着眼看着莫叶多道:“你只有二十一天好活。” “哈哈哈……”莫叶多大笑道:“怎么想吓唬我?来来砍,尽管砍。我若少一根手指,记不得经文还好,真记起来了,只怕也是错乱不堪,漏洞百出,这修炼后可是要出人命的。” 叶朔道:“我知道你在天字第一号监狱住了这么多年,威胁恐吓这种东西对你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为了放你,周少卿,砸了自己的御赐招牌,赌上了自己的命。我不知你为何会被关进天之第一号监狱,不管你是混那一路的,白也好,黑也罢。总归是江湖人。总该讲些江湖规矩,周少卿千金一诺,哪怕赔上自己的命,也不负于人。他践诺于前,你总不该毁诺再后吧。” “还是你小子说话中听。”莫叶多道:“经文可以写给你们,但要等到我恢复修为。” “你耍我们啊!”露丝叫道:“等你恢复修为,最少也得半年后,你等的了,我们等不了。” 叶朔道:“想要恢复修为到也简单,配药就成。给我两天时间。” 第198 章 收钱 “你知道怎么配药?”露丝问道。 叶朔点点头道:“知道一些,可以试下。” 他在拒马镇的时候,成天和马爷混迹市井,各种奇闻怪谈听了不知凡几。其中就有听到这方面的信息。 山中小溪涓涓,塔利亚稍稍洗好手手,便抱着自己的腿将下巴放在膝盖上,静静的看着面前的小溪。 露丝走了过去,坐在她身旁的石头上,手搭着她的肩膀道:“你从昨晚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是在担心他?” “他是一个好人。”塔利亚的声音很细很小,他向来如此。 或许是因为病的原因,她时常一个人静静的坐着发呆,和露丝比起来,她更显得多愁善感。 露丝想起周少游也是一叹,虽然她不怎么喜欢他,但不可否认他的确是个真正的男人,泰然一诺,用命还。 同样的身为两人的父亲,他和罗斯国人完全不一样,而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秦人,严肃刻板,但却肩担日月,臂撑湾港。 为了给塔利亚寻的一线生机,他亲手摘下来自己的金字招牌。 这对于一个极中荣誉的人来说,是不可想象的,但他还是做了。没有半点犹豫。 露丝也沉默起来,昨晚他本想劝阻的,但周少游的性子用大秦话来将就是一个子,倔。 再加上他冷不丁的一掌拍在马车上,她在马车,还有照顾塔利亚和‘照看’莫叶多。根本来不及反应。 露丝沉默良久开口道:“他是个愚蠢的好人,是个真正的秦人,有着大秦武人的魂。” 叶朔去找药材了,两人在河边聊了许久。 几人在山上躲了整整两天。叶朔在第二天傍晚才赶回来。 昨夜好一场暴雨,几人都险些成了落汤鸡。 露丝因为幸运的找到一处洞穴,这次幸免于难。 想必起来叶朔就没这么幸运了。 感知境的他,虽然也能用真气烘干衣物,但实在太过耗费真气,若非是四五境的武者,基本没人会这么做。 不过他好在将需要的药材给找弃了。 一番忙活,终于是将药材熬好了。 叶朔看着莫叶多道:“只找到了两味主药,三味辅药。虽说功效差些,但有胜于无。敢不敢喝?” 莫叶多乱糟糟头发下的那双眼睛阴晴不定。 叶朔知道他的意思,二话不说,自己先喝了一口。 见叶朔这般敞亮,莫叶多终是将熬好的药送到嘴巴喝了下去。 汤药刚一入肚,他气海丹田便沸腾开来。这种感觉让他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就在几人的注视下,莫叶多身上的气势逐渐攀升。 在叶朔的感知中,他的境界逐渐辟海境、入微境、感知境、最后因为他自身境界所限,感知不到。 莫叶多缓缓握拳。 “轰” 一声闷响,掌中真气竟然在他手中,炸裂开来。 “哈哈哈。”莫叶多长笑一声道:“老子的力量终于回来了。” 话音刚落,他浑身劲气鼓荡,身上的囚衣,呜呜做响。 就连那乱糟糟的头发也四散开来。 叶朔和露丝等人首次看道他的正脸。 脸上很黑,鼻高挺,一双细长的眼睛,却是格外阴狠。 “姓叶的小子,没想到你这么敞亮,不怕老子恢复修为了,将你们都杀了吗?” 叶朔看着他道:“我们和你无冤无仇,你有什么理由杀我们?” “哈哈哈。”莫叶多再次长笑一声道:“杀人需要理由吗?更何况你身边还有这么漂亮的妞。老子好多年没尝过女人的滋味了。今天真是天助我也。” 说完他竟然单掌向叶朔派来。 叶朔一般碰到比自己境界高的人,都是用鼻子判断修为。 面前的莫叶多给他的感觉,介于四境到五境之间。 刚才对方那手掌心雷,着实让他大吃一惊。 这种境界的武者,他们全部一起上都没有任何胜算。没有丝毫犹豫他赶紧拉着露丝后退。 洞内正在忙着生火皮尔,也是吓了一跳。犹豫了会儿,也是赶紧冲了过来。 “叶朔你怎么能随随便便让他恢复修为。”皮尔护在露丝身前。 叶朔也是一愣,以往皮尔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几乎很少发言。和初到大秦那股不可一视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他也没想到自己这次配药竟然这么成功,在药材不全的情况下,功效竟然还这么强。 其实他对药材根本一窍不通,这次找药,也是根据当初在拒马镇,听别人闲聊时的印象来寻的。 露丝突逢巨变,也是心里一沉“莫叶多,你这背信弃义的无耻之徒,周少游将你救出来,几乎搭进去性命。” “臭丫头,少废话,他救老子,还不是为了半本金刚伏魔经。这天下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但却有无缘无故的恨。” 此刻的莫叶多哪会将众人放在眼里,洞内本来空间就不大。 叶朔和露丝退无可退。 手中压缩这狂乱真气的手,眼看就要想叶朔当头拍来。 刹那间,一道长虹从洞口灌了进来。 这是一道剑光。 犀利、霸道无匹。 那股锋利的感觉,几乎让人睁不开眼。长虹所过之处,洞口墙壁,如同豆腐般落下一道道划痕。 莫叶多神色大变感觉收手,举向长虹拍去。 “轰。” 一身闷响。 洞穴哗哗作响,落下无数灰尘。 莫叶多竟然连一剑都挡不住,右手弃肘而断,整个身体,将坚硬的石壁生生的撞出了一个坑。 皮尔看了看墨鱼多,复又看了看迈步进入洞口的人,顿时心里一紧。 来人是一个女子,头发打这发结盘在头顶,裸露着自己的整张脸。身着一身青色衣裙。他拎着剑,缓缓走道莫叶多面前。 看着对方道:“你将人杀了,我找谁要钱去?江湖规矩阻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不知道吗?” 莫叶多拼命的捂着自己的右肘,这么大的伤口,且体内气海震动,真气乱窜。依旧没有惨叫出声。确实是个老江湖。 他盯着女子道:“你是谁,怎么会有这么强的剑?” “江湖后辈赵青灵是也。” 莫叶多一脸纳闷,他在牢里呆着这么多年,自然没听过这个名字。 赵青灵瞅着他道:“一下子又多了个美女,现在还有没有兴趣啊?” 说完并指一点。一道剑气直奔莫叶多命根而去。 叶朔立刻上前,封住莫叶多肩膀处的穴道,防止他流血过多死亡。 露丝嘴长成o形,这是她自夜秋城白衣人后见过的最强一剑。 她看了看洞中墙壁上的划痕,又看了赵青灵。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叶朔,你欠他钱?” 叶朔有些尴尬,点点头。 “说好了,帮你守天泉坊一株香的时间。五千两银子。任务完成当然要来收账。”赵青灵道:“刚才那一剑,免费送不要钱。我平生最讨厌这种人。” 说完他伸手到叶朔面前。 叶朔看了看露丝,后者立马会意。 五千两银子,他根本拿不出来。 “那个,我男人只带剑,不带钱。”露丝从怀里掏出一张票号,放在赵青灵手里道:“五千两银子,能请女侠出手,超值。” 赵青灵看了看钱道:“江南的票号?” “对啊,江南赵家票号,货运买卖,特殊加密,童叟无欺。” 赵青灵咧咧嘴,忽而有些伤感。将钱收进怀里后道:“我守天泉坊,那把杀剑守月桂芳、鱼塘坊、和金典坊的人是谁?” 叶朔一头雾水道:“出来你们两儿,我并未请过他人。” 赵青灵沉吟了会儿:“这次帮你,也助我一举突破藏虚境。不错,看来你被人抹脖子都不死的人,还真有大气运。对了,再免费送你们一个消息,中都那位美艳的女都统,已经对白鱼袍下了杀你的命令。好自为之!” 说完她抱了抱拳道:“江湖路远。” “有缘在见。”叶朔回礼。 “喂喂,你别走啊?”露丝赶紧两步上前道:“侠女,女侠,且留步。” “啥子事?”赵青灵抱着膀子问道。 “哈哈。”露丝干笑两声道:“你刚才也说了,我们正在被人追杀,你的剑这么强,要不送我们离开京畿道。放心,千没问题。” “钱谁不喜欢。江湖漂泊,一者剑,二者钱,缺一不可。”赵青灵道:“不过看了你刚才的钱,我忽然间有些想家了?” 看钱能想起家?这是啥逻辑。露丝一头雾水。 “难不成你家盖在钱上?” 赵青灵难得的笑了笑道:“还真盖在钱上。” 说完竟然纵身一跃,消失在树梢。 露丝一脸失望的回头,忽然间再次愣住了。 洞内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黑袍面具人。看着身形,应当是个女子。 此刻她一手插在袖子中,一手伸到叶朔面前。 “月桂坊,一柱香的时间,任务完成。付账!”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露丝一脸疑惑。 刚刚她明明就守在洞口。这黑袍女子竟然能从她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的进来,当真是匪夷所思。 夏雨雪沙哑的声音响起。 “给钱,快点。我还要赶去杀人?” “杀谁?” “刚才找你们要钱的人。” 第 199 章 一般高 “刚才找你们要钱的人。” 露丝看了看叶朔,后者点点头。 露丝又掏出一张票号,放到夏雨雪的手里。 夏雨雪看了看叶朔,又看了看露丝。随后道:“他是佛门什叶派的叛徒,被什叶派追杀多年,我若是你,早一剑结果了他。” 说完越出洞去。 露丝看着叶朔道:“我发现你,认识的美女挺多啊?” “萍水相逢。就见过两次。”叶朔道。 “那他怎么办?”露丝指着一旁的莫叶多。 此刻的莫叶多右臂失血过多,加上赵青灵一剑斩了他的命根子,脸色煞白。 不过他毕竟是武道高手,依旧清醒。 叶朔上前,抬手就是一掌,打在他的丹田处。 “我本以为江湖人总会讲些规矩,没想到有人天生不喜欢将规矩。” 叶朔这一掌毫不留情,直接拍碎了莫也多的气海。这种人物,若是等他恢复过来,他们根本控制不住。 露丝道:“现在怎么办?” “他这样的人,就算是肯说金刚伏魔经的内容,只怕也不尽不实。”叶朔道:“刚刚夏雨雪说他什叶派的叛徒,被什叶派的人追杀,我想将他交到什叶派,看看能不能求什叶派的赐的金刚伏魔经。” 莫叶多吐着血大笑道:“你还真是天真,金刚伏魔经是什叶派的镇派之宝,用我这个叛徒,换金刚伏魔经,你莫不是个傻子吧。” 叶朔自然不是傻子,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对方根本不合作。杀他倒是容易,可是周少游付出这么大代价,将他从天字第一号监狱救出了。就是期望从他身上得到金刚伏魔经。他若是死了,塔利亚恐怕也难逃厄运。 一直坐在火堆旁的塔利亚开口了,她道:“要不我们将他送回去,这样周叔说不定能保住性命。” 叶朔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 就这这时,洞外传来一个声音:“老道云虚子,求见小友。” 这声音不大,却是响在众人耳畔。 洞内没有丝毫回音。 叶朔想到什么,快步迎了上去。 “道长请进。” 接着露丝就见一老一少两个道士走进洞内。 露丝来大秦许久,对大秦江湖上的武道门派也有所耳闻。但她着实第一次见到真正的道士。不由的好奇的打量。 “老道士,听你刚才抱名号中,有个虚字,莫非是至虚观的人?” 老道士还未开口,一旁吃着冰糖葫芦的小道士却先开口,他伸手指着塔利亚道:“师傅,那个姐姐?” 老道点点头道:“寒煞之气,已经攻入心脉,只有两个月阳寿。” 这事,塔利亚和叶朔都知道,刁槐人对他们说过。 露丝心情一阵烦躁,本以为有了莫叶多,塔利亚的病情问题就能解决。那成想,对方狡猾无耻,根本不肯合作。 叶朔在对待莫叶多的问题上,也是好话说尽,道理摆明。不仅给他送了绑,还让他恢复了武道境界。但事于愿违。 露丝切实地下身,一脸惊讶的看着面前吃着棒棒糖的小道童道:“你一眼就能看到那个姐姐的问题?真这么神?” 小道童舔了舔手中的糖葫芦道:“那当然。” 老道士道:“刚才洞中谈话,老道耳朵走神,听了一些。想必你们是在为什叶派的那本金刚伏魔经发愁吧?” “是的。”叶朔道:“她叫塔利亚,千里迢迢从罗斯,跃过高山雪海,到中都就是为了活下去。道长能来中都,想必就是传闻中的那位云游客。” 说完叶朔从背后掏出一本书,递给老道士道:“至虚观是天下道门三圣地之一,谢过道长能不远万里前来中都。” 露丝一脸疑惑,看着叶朔道:“看来他就是请来的那位道门大能?” 叶朔点点头。 老道士没客气,收了叶朔给他是书册后道:“书传礼,经开慧,章法天地。谢过小友了。天下至阳心法,不光佛门有,道门也有。” “当真?”露丝大喜过望。 老道点点头道:“孤阴不生,独阳不长,九阴,九阳两本经书,一直在至虚观众,从没人修炼过,知道的人更是寥寥无几,内里歧路凶险莫测,姑娘可愿随我入观,成我至虚观众人?” 一听这话,不仅是塔利亚,就连露丝和叶朔都愣住了。 这就解决了? 周少游为了塔利亚,赔上了一切。没成想,因为叶朔,因为面前这个老道士,一切都迎刃而解。 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对方不仅授经,更是直接开口收徒。 塔利亚激动的浑身乱颤,她赶紧跪在地上道:“谢过师傅!” “师傅就免了,老道平生只收一徒,就是身旁的嗔儿。我会让你拜在我师妹的门下。你可愿意?” “愿意,愿意。”露丝笑容灿烂,还走道小道童身旁,想摸他的头,但被他躲了过去。 “小子谢过道长。”叶朔抱拳行了一礼。 “道长,听我男人说,他这次请来的人,很高,很高。你到底多高?” 老道士笑了笑道:“我和你一般高。” 露丝仔细的打量着老道,发现对方确实和她差不多身高。 不过她问的显然不是身高。 但老道回答的自然也不是身高。 “叶朔小友,可否单独一叙?” “道长请!” 两人来到洞外,此刻雨早已经停了。空气清新香甜。 老道:“小友能在十二宫,得传大道章此等正宗道家高阶心法,当真是有莫大机缘。” “小子也是机缘巧合。” “机缘二字却往往是这世间最说不清,道不明之物。”老道士道:“我原以为你和道有缘,此来本意是想引荐你进入至虚观,但看到你,却发现你和剑更有缘。至虚观终究于剑之道,不怎么擅长。这次观中收下那姑娘,也算是济人于水火,了你我因果,结一日善缘。” 老道接着道:“刚才那姑娘问我有多高?实则,天下人一般高。此次中都一夜亮灯一万八千盏,我和小徒也为你掌了灯。行正道,做义事,黑暗中也必有光亮。希望小友切记。” “小子铭记。”叶朔道。 第 200 章 临沂城 因为塔利亚的问题得到解决,露丝对莫叶多的火,一下子就压不住了。 “忘恩负义的狗东西。”露丝骂了一声,重重的踢了莫叶多一脚。 后者竟然没有任何反应,她忽然间一愣:“怎么的,还装死?” 叶朔刚刚和老道进就洞中。 “他死了。”叶朔叹了口气道。 露丝赶紧探了莫叶多的鼻息。发现对方竟然真的已经断气了。 本来因为老道士解决了塔利亚的事,他打算将莫叶多秘密送到中都。现在看来活的是送不成了。只能送死的。 叶朔道:“露丝你和皮尔以及塔利亚,跟着到道长去沧州至虚观。我现在被监察司追杀,跟着你们多有不便。” “有这位道长在,怕什么。”露丝道。 “我还有要事要办。” 最后几人经过一番商议,由露丝和皮尔陪着塔利亚去至虚观。 叶朔则分道去渝州。 监察司白鱼袍的目标是他,再者有至虚观的人同行,想来无论是大理寺有心为难露丝、塔利亚两人,亦或者江湖混人都注定不能成功。 分道扬镳后,因为此处距离地鸟所在的朱家庄不远,所以叶朔便跑了一趟朱家庄。 此次能将至虚观的人请来,地鸟出力甚大。 很多人都没搞明白,为什么至虚观的人莫名其妙的到中都。各种猜测都有,但没谁能想到,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小人物,在其中起到了关键作用。 既然已经出来了,自然要重回南陵城查探查探。 叶朔乔装打扮了一番,一路潜行道了朱家庄的必经之路。 不多时他便等道了挑着烤箱的地鸟。 “大人,你怎么在此?”地鸟放下担子道。 叶朔一阵头大:“叫我叶朔就行了。” 说着叶朔从怀里拿出一袋银子递给他道:“前些日子多亏你帮忙跑腿。从中都到至虚观一个多月的路程,各种艰辛危险。我叶朔实在不胜感激。” “大人,在江湖上走,我们这些普通人可比武者安全。”地鸟道:“能为大人办差,小的不胜荣幸。” 叶朔一阵无奈,无名教的几个人,除了他唯顾惊梦的命是从外,对他异常恭敬外,别的人,如何酋虽说也很敬重顾惊梦,但因为个人原因直接跑的不见踪影。 就在这时,叶朔眉头一拧。神色大变。 “大人小心。”地鸟惊叫道。 身后破空声传来。 叶朔早有防备,拔剑一挥。 “叮” 一声轻响。 一只羽箭被砍成两辦。 叶朔朝身后望去,树林中空无一人。 他从地上捡起箭头,蹙眉道:“白鱼袍!” “是白鱼袍,应该是冲这我来的。就此别过。” 叶朔说完,离开向前飞奔。 白鱼袍只听都统之令行事,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一般箭矢暗杀,是被单人盯上了,因为境界实力的原因,才会出手。 若他再不走,等对方厉害人物到场,到时候便麻烦了。 而且白鱼袍针对的是他,他逃了地鸟也才更安全。 这一路上他因为鼻子缘故,加上简单装扮,但还是没能逃过对方的眼睛。想想都有些可怕。 中都的夜雨伶仃中,姬无夜看着手下的报告后道:“你是说,赵青灵和夏雨雪都去见了叶朔?” “是。”一个年轻白鱼袍道:“他们中途弃了马车。藏在山中,我们本来有机会,但先后发下赵青灵和夏雨雪,最后又来了一老一少两个道士。没敢贸然行动。” 说完他接着道:“那个道士连金大人都看不出深浅。” “至虚观,道士?”姬无夜沉吟了片刻道。 就在这是,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正是姬无夜的大师兄,聂穹。 顾惊梦挥挥手,那名白鱼袍退了下去。 聂穹道:“明年就是十年一度的江湖遴选盛会,你可有中意的人选?” 姬无夜沉吟了会儿道:“大秦江湖遴选会,我们有十个名额,本来监察司最合适的人选有郁泰、方元纬、等人。但他们在四境中或许算的上出类拔萃,但依旧不敌一剑山开陶长明等人。不过如今夏雨雪和赵青灵两人均已突破至藏虚境。少了两个强力对手,但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聂穹道:“若是叶朔不离开监察司,以他的实力,在三境也有一席之地。可惜了。” 姬无夜道:“他虽然武道根骨不好,但我听萧令说过,破案很有一套。留着他在监察司,也能破不少案子,但他太过狂傲,害的二师兄受了伤。也不知他是如何请动凤舞天下楼的人,和二师兄以命向博。” “中都现在都在盛传,至虚观的人这次道中都也和他有关。不然以中都那位的脾气,不可能让他活着离开平阳山。”聂穹道。 “他请动凤舞天下楼的人,到也不足为奇。”姬无夜道:“楼主收的那位天娇徒弟和他私交不错。但至虚观之人,可他根本没有任何瓜葛。” “那位神神秘秘的楼主徒弟,总归是要掌管凤舞天下楼的,有他的关系,一向中立的凤舞天下楼未尝没有可能站到我们这边。可惜了。”聂穹道。 “不会的。”姬无夜摇摇头道:“因为它的名字叫凤舞天下楼。” …… 叶朔一连翻山越岭的一个月,终于是出了京畿道,到了临沂府。 好在姬无夜出动的白鱼袍,他们只能在暗处行事。加上出了京畿道,监察司的辐射力量变弱,所以临沂府并未张贴他的通缉令。 此刻的他,身上脏兮兮的,因为一路穿梭在密林中,头发乱糟糟的仿佛像个乞丐。 若不是因为他手中拎着剑,只怕城门都进不去。 和地鸟分别时候,他将身上的钱全给了对方。所以此刻,竟然连一个铜板都掏不出来。 在森林中还好,可以随手捉点野味,打打牙祭。如今入了城,看着附近酒楼和炊饼铺子,竟然饿的肚子直打鼓。 临沂府毕竟是附近的大城,行人很多,见他这幅扮相,人人都唯恐避之不及。 叶朔根本没理他们,迈步向前。 虽然浑身脏兮兮,但他那张脸还是尽量保持着干净。 再配合修长的身材,已经那双深若幽潭般的眼睛。在加上手中那把剑,倒是没人敢小瞧他。 就在此刻,前方传来一阵马蹄声。 一道娇呵声传来。 “帮我抓住他。抓住他本姑娘重重有赏。” 叶朔一愣,只见一个身着彩袄,头戴霞帔,年约十五六岁的女子,骑在高头大马上,一路疾驰。 而在她的前方,一个身着锦袍的年轻男子,正在狂奔。 男子奔走间,腿上真气鼓荡,显然是个先天武者。 因为女子闹市纵马,街道两旁的行人或者摊贩,个个吓得向两旁避开。 骑马女子或许是骄纵惯了,完全不顾及街上人的狼狈逃窜,鸡飞狗跳,眼神紧紧地盯着前方那名男子。 一边打马,一边叫道:“郑甲鱼,你给我站住。” 那年轻男子还回头冲他做了一个鬼脸。 过了片刻,骑马的彩衣女子,发现前方的叶朔,见他手里带着剑,且气度不凡道:“前面那个穿黑衣服的,将郑甲鱼给姑奶奶拦住,事成之后,我给你银子。” 叶朔压根就没理她。 锦袍男子从他身旁擦肩而过。 彩衣女子见此,更是大为火光。 竟然骑着马,径直向叶朔冲了过来。 周围人群顿时发出一身惊呼。 眼看叶朔就要被马撞飞,顷刻间一直手伸了出来。拍在马头上。 紧接着,那匹马一声长嘶,竟然是硬生生的止住了蹄子。 当然叶朔也并非纹丝不动,顶着马头,向后划出好几丈远。 彩衣女子见有人敢拦住自己的马顿时大为火光。而且前方那个青年,竟然一边指着城门口,一边对她得意的笑着。 “我让你帮我拦住他,你这厮,竟然拦本姑娘的马。找死吗?” 说完,空气中发出霹雳声响。 女子竟然扬起鞭子,兜头向叶朔抽了过来。 “大秦律,闹市不得纵马。”叶朔冷声道。 随后一把拽住鞭子,手猛地用力,直接将那女子给拽下马来。 彩衣女子大怒:“你这臭乞丐,竟然敢对我动手。” 说完竟然丢了马鞭,从腰间抽出自己的剑,向叶朔刺了过去。 面对如此不讲理的人,叶朔也没和他客气,双指一压一弹,将彩衣女子手中的剑弹飞。 然后一步到了她的面前道:“或许你在临沂城,有很大的后台,但闹市纵马易伤人命,今日你下马。鉴于你是女子,我便不为难你。好自为之……” 叶朔弹指将她的剑击飞,她也是一愣,但根本没有吓唬住她。 “郑甲鱼,有人欺负我,你不管吗?” 叶朔正准备离开,一个身影迅速蹿到他的身前,挡住他的去路。 正是刚才在前面逃跑的那名青年。 青年道:“我和我表妹戏耍,要你多管闲事吗?” “戏耍?”叶朔也是一愣。 “那是自然,我最近轻身功夫略有小成,便让我表妹骑马追我。你得罪了我表妹,就想这么一走了之。问过我手中的剑吗?” “问过了。你的剑说,你拦不住我。” 叶朔如今有事在身,根本不想和他纠缠。这两人明显是还没踏足过江湖的菜鸟。 青年冷哼一声,提剑攻来。 脚下步伐极快,出剑速度力道兼具。 剑上还附带着很强的剑气。 这一剑比彩衣女子强不知多少倍。出手也颇见大气。 但他就一个入微境剑修,叶朔连剑都懒得拔,依旧伸出两根手指。 一压一弹。 “锵” 一声轻吟。这青年的剑也被弹飞出去。 就在这时,人群中传来一声赞叹。 “好手段!” 【对不住大家了,因为要进入第二卷,要构思情节,所以快不起来,我是有强迫症的人。就是情节构思没有自己内心的震撼实在下不了笔。第二卷是江湖岁月殇,讲的是江湖。但朝堂军方也监察司也会有讲到。最近两章有些水,对不起大家。】 第 201 章 冯娘子 一场闹剧,因为貂裘男子的出现,无疾而终。 他和叶朔边走边谈。不久便到了一家酒楼。 叶朔也通过交流得知他姓周名宏宇。 到了酒楼后,上了桌,点好菜。叶朔看到桌上的酒壶,酒虫便冒了出来。 周老板瞧在眼里,又叫小二上了一大坛酒。 “叶少侠,实不相瞒,我有一批货物,急需运到通州,因为自己招募的护院,大都是些后天武者,武艺最好的就是我那侄子。你刚才也见过了,他自小没出过临沂城,更没有江湖经验。我实在心里放心不下,若你愿意陪着走一趟,价钱好商量。” 叶朔一愣,南陵城就在通州。正好顺路。 他灌了口酒道:“通州紧挨着湖州,那里最近这几十年很不太平,其中牙口山,据说聚集了百余人的土匪,领头的几人都有三境实力,我只是三境感知境初期武者,若是单独一人,应该无碍,但周老板带着货物,我一个人只怕难应周全。” 能让周老板花大价钱,请人护送的货物,自然价值不菲。 牙子山的土匪,叶朔还没来中都时,便有所耳闻。 听说朝廷几次派人围剿,一直没伤到筋骨。 湖州多山水,八百里芦苇荡,背靠上万里群山,真要躲,非派大军清扫不可。 但为了百十个人,出动上万军队,显然不切实际。 一般都是附近衙门,和监察司的人隔三差五的进行围剿。 但对方也不是吃素的,领头的几人修为虽然不高,但所处地理位置却是天险,背靠连绵大山,还有千里湖泽为屏。 一旦大规模围剿他们便会躲到大山中。衙门和监察司离开后又会出来。 多年来的围剿基本成效不大。 周老板道:“这个我自然知晓,除了你,我还请了另外几位侠客。” 叶朔愣了会儿道:“加上我,一共几人?” “四人。连同你,一共有三个三境,一个四境坐镇。你意下如何?” “有一个四境坐镇,倒也够了。那我这边便没问题。” “行。”周老板似乎格外高兴,从怀里掏出一张五百两银票递给叶朔道:“这一半是订钱,事成后还有另一半相送。若是中途真有动手,价钱另算。” 对这个价钱叶朔也相对满意,最关键的是顺路。 这顿饭叶朔没怎么多吃,酒喝了不少。 最后周老板带着叶朔到了临沂城,城北的一个院子内。 这院子颇大,小桥流水,假山鱼塘。建造的也颇有诗意。 此刻这院子内有三人,屋顶上站着个留着八字胡的男子,这人还将自己下巴上的胡子,扎成了一个小辫子,特别骚气。 另有一个女子,看不出具体年级。但穿着异常暴露。 年节刚过没多久,初春的天气并不比寒冬冷多少。但她却只穿着一件低领抹胸,露出了小白雪白的胸部已经深邃的沟壑。她外面披着一件白色袍子。 此女子的皮肤并不是白里透红的哪种健康白,而是莹白色,泛着珍珠般的色泽。 叶朔认识的人中,能有她这身材的,只有露丝,和那位都统。除此之外,还没人能在身材上比过她。 叶朔扫了她的脸一眼,发现她明明长相清纯,但却给人一种成熟妖娆之感。那双眼睛却仿佛有着异常魔力。 仿佛无时无刻不荡漾着春情水波。 这是一个妖异的女人。 叶朔对她做出了这样的评价。 周老板的目光在女子身上停了几秒,咽了咽口水道:“大家既然都在,那我就来介绍下。我身边这位是叶少侠。” 周老板指着妖艳女子道:“这位是冯娘子。”他又指了指站在房顶上的男人道:“宋大侠。” 那个冯娘子,一直注视着二人,自然将叶朔和周老板的眼神动作看在眼里。 她微微挺胸,给周老板抛了个媚眼,复又看着叶朔道:“这位叶少侠,长得可真俊。” 说完还不动声色的舔了舔嘴唇,一副魅惑众生的样子。 虽然她长得足够妖娆,足够好看。但叶朔却是不为所动。将目光移到了房顶上的宋大侠身上。 “周老板,你找的人,怎么一个比一个不靠谱。” 宋大侠意有所指的看着了靠这假山的女子道:“前面一个如此样貌,只怕想不招惹是非都难。后面一个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冯良子嗤笑道:“宋大侠,你这话奴家就不同意了,若真是遇上劫匪,只怕我一个媚眼,就比你那山脚么是拳脚厉害。” 宋大侠看着他,目光在那莹莹如玉的雪白上一闪而过道:“既然冯良子对我手艺这般自信,不如我们切磋切磋如何。” “呵呵。”冯娘子捂嘴笑了两声道:“我今儿个可没兴趣。” 周老板看着两人道:“大家都是江湖中人,相逢就是有缘。能因我聚在一起,更是天大的缘分。你们若是比武切磋,我自是管不着,但千万别伤了和气。叶少侠也和你们一般是三境武者同道。人不可貌相。他不出剑,我那侄子在他手中都走不了一招,大家在此稍住几日,五日后一同出发。” “周老板,这么急着走干嘛啊?不进来坐坐?”冯娘子笑道。 “小子,什么时间进入的感知境?”屋顶上的宋少侠,看着一脸坚毅的叶朔收起了几分轻视之心。开口问道。 正常来说,相同境界的武者自然能感知到对方的境界。叶朔一进屋,他便瞧出了叶朔的修为。 他来的时间比较久,和周老板的侄子见过几面,也看过对方练剑,小小年纪没去过中都十二宫,便已然有入微境实力,天赋出众。 并且他师从屋里那位苍梧剑派长老,出剑虽然并无任何特色,但中正平和。这种剑法虽然威力不大,但胜在稳。 正常情况,二境武者面对三境根本没有还手之力,但叶朔身为剑修不用剑就打败莫甲鱼,确实少见。 叶朔看了他一眼道:“不久前。” 说完径直走向屋内。 这院子很大,房间很多,叶朔进去后将身上的包袱放了下来。 连续几个月在密林中狂奔,虽说他一向注意仪容,但身上还是有些味道。他在里面屋子逛了会儿,找到一个澡堂。 遂脱去身上的衣物,坐进了木桶中。 以煞气开辟气海,儿造成的胸膛中的那道印记,也没在增长,已经渐渐变淡。 有些人用此方法开辟的气海,均都在感知境走火入魔,但他却没有任何不适。想来可能和大道章有关。 大道章是高阶内功心法,他对道家不了解,但因为自己修炼气海中产生的神异,想来就算是在江湖道门三宗这种根正苗红的门派眼中,此功法也非同寻常。 他洗着洗着,忽然发现有些奇怪。这浴桶之中,怎么有股淡淡的檀木香味? 这股味道很淡,他鼻子一向灵敏,不经意间,却没发现。 就在这时,屋子外面竟然想起了敲门声。 “是冯娘子?”叶朔问道。 “咯咯。”门外响起了笑声:“我新买的浴桶,才打的水,竟然被你用了。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这沐浴之所,是你的?” 充满诱惑的声音响起。 “正是奴家新购买的,怎么,不像吗?” 叶朔扫了眼四周,却是不像,一般女人沐浴之所,要么是屏风遮幕,玫瑰花瓣,但此处屋子却是空无一物。浴桶中别说花瓣了,若非他鼻子灵,根本发现不了任何味道。 要不然他也不会擅自进来了。 不过对方说是新购买的,他一时间也不好接话。 就这这时,吱呀一声,却是冯娘子径直推门而入。 叶朔一愣,正想起身,却发现换洗的包袱竟然被冯娘子,抢先一步抓在手里。 直起的身子,无奈只得重新坐回浴桶之中。 之所以慢了一步,完全是因为,他没料到对方二话不说竟然直接推门而入。 “这浴桶已经被我用过了,我自会给你续上新水,若你嫌弃木桶脏了,我自会重新给你购买新的。但有一条,请你先出去。”叶朔看着冯娘子道。 冯娘子娇笑两声,竟是直接走道叶朔身旁道:“这屋子是周老板分给我先住着的,那有客人请主人出去的道理。” 说完她竟然双手撑着木桶,伏低身子,看着叶朔道:“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但更多的是妩媚。 因为其姿势,胸前那团莹白更显的丰满硕大。 在配合其脸上那妩媚的表情,整个人如同一颗熟透了的水蜜桃。充满诱惑力! 叶朔看着她的脸,盯着她的眼睛,不知不觉间,顿时脑袋昏昏沉沉。他心下大惊,立刻提起精神。 “你不出去,我如何去?” “你当然是走出去了。”冯娘子目光不停的在叶朔身上游弋,舔了舔嘴唇道:“怎么,你这般年级还害羞不成。” “你年级也不大,就别在我面前装成熟妖艳了。”叶朔道。 冯娘子愣了愣。 叶朔接着道:“既然你不肯离开,那我就先告辞了。” 说完,只听一声闷响。紧接着他竟然直接震破了浴桶的底字提着双手提着浴桶站了起来。 最神奇的是,没了底字的浴桶,里面的水竟然也不洒分毫。 就这样他以一种怪异的样子走出沐浴室。 冯娘子并未阻拦,但看着叶朔那怪异的情形。顿时开心的放声笑起来。 有意思,竟然有这么强大的真气控制力。看来又是一个掌握了剑势的家伙。希望你别坏我好事! 第 202 章 滂沱大雨 就这样,叶朔在这个院子呆了五天。 这几天,那个所谓的宋大侠,成天跟着冯娘子进进出出,虽然嘴上打着切磋交流的旗号,但他看向冯娘子的那油绿的目光,明眼人都知道他的意图。 而这个冯娘子虽然不吝展露自己的妖娆魅惑,但那欲迎还拒的态度非常明显。 宋大侠连日纠缠,过足了眼瘾却是年对方手都没摸过,至于他一心想的切磋,更是 至于周老板嘴里的那位此行坐镇的,据说是那个莫甲鱼的师傅,一直没看到人。 周老板那边,经过五天的准备,一切已经准备妥当。 此刻十辆车队,排着长龙停在院子门口。 周围有马夫,伙夫,已经三十余名护院跟着。 护院的领头的就是前几日在临沂城街道上见到的那位莫甲鱼。这名字很是独特,叶朔一下便记住了。 此刻他和那位刁蛮的彩衣女子骑在马上,意气风发。 周老板从马车下来走到门口道:“恭迎几位侠士上马。” 叶朔一马当先,走在前面。然后是扎着胡子辫的宋大侠。最后是莲花款款的冯娘子。 她一出现,离开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无数护院看的双眼发直。暗自吞咽着唾沫。 便是骑在马上的莫甲鱼,纵容早就见识过冯娘子的妩媚妖娆,此刻也不由的多看了两眼。 这一幕恰巧被一旁的周姓彩衣女子看到,她不满的冷哼了声。 莫甲鱼立刻尴尬的笑了笑扭过头。冲着她笑了笑。 周姓彩衣女子,长的虽然娇俏可人,但论对男人的吸引力自然比不过冯娘子。但莫甲鱼和他青梅竹马,自小一同长大,并且对他这样的少年人来说,向冯娘子这种放荡不羁的人自是没自家表妹好的。 此刻莫甲鱼骑着马,走道叶朔身旁,看着他道:“你上次使得是什么妖法,我不服,我定要找机会和你讨教讨教。” “没兴趣。”叶朔双手抓着缰绳。将马上要撒蹄狂奔的马拉住。 彩衣女子讪笑道:“你明明带着剑,但上次却用手于我们交手。莫不是和江湖上哪些,打肿脸充剑修的下三流武者一样吧!明明一身拳脚功夫,出门却带着剑,装剑客。” 叶朔压根没理他。连话也懒得回。 之说以彩衣女子有此言语,叶朔秦人爱剑,在江湖上如果都是三境武者,若是一个是剑修,一个是用刀的或者一身拳脚功夫。那旁人必然对剑修高看一眼。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纵观大秦从立国到现在,无数声名显赫之辈,可都是剑修。 剑之道,几乎贯穿了大秦的历史。流淌在秦人的血液之中。 比如想露丝,她天赋虽然不在剑上,但如今已经是感知境武者,还时常不服输的拿叶朔的剑耍耍。 一剑山开陶长明等五人,在江湖上的名声可以说是一时无两。 正因为如此,江湖少好多人行走时候,都会配剑于身。不为别的,就是有面。 彩衣女子质疑他也是情有可原。 但叶朔不是一个张扬的人,而且这彩衣女子有些胡搅蛮缠,很麻烦。而他不喜欢麻烦,更不喜欢一个女子找他麻烦。那将意味着有第二个,第三个麻烦在后面等着他。 就在这时,冯娘子走了上来。 她和叶朔、宋大侠不同。 周老板对她可是颇为照料,竟然单独给他准备了辆马车。而叶朔他们只能骑马。 当然以冯娘子的身段姿容,若是骑马,很可能招惹不必要的麻烦。给她准备一两马车倒也是出于安全考虑。 充满诱惑的声音响起。 “叶少侠,既然周姑娘对你是否是剑修,持怀疑态度,不妨露两手给她瞧瞧呗。江湖中人,自当洒脱随性。” “哈哈,这年头,但凡是个江湖人,都会随身带着一把剑。是不是真剑修,可难说的紧。” 说完宋大侠还意有所指的看了看叶朔。 大秦最多的就是剑修,但别怀疑剑修身份最多的自然也是剑修。叶朔根本懒得理他们。 就这这时,周老板,看着前方道:“岳长老到了。出发。” 这个周老板嘴里的岳长老,就是此次车队的压轴的那个四境武者了。同样他也是临沂城,苍梧剑派长老,莫甲鱼的师傅。 他年约五旬,不胖不瘦,精神矍铄。头发还算乌黑,倒是下巴上打理整齐的胡子,有三三两两的白须。 叶朔看着前方一身劲装,不胖不瘦嘴唇留着整齐胡须的中年男子。 此人背上背着一把剑,剑鞘呈灰黑色,很是普通。但看到他的人,绝不会认为此人普通。 叶朔的感官极其敏锐,这人给他的感觉极其威严和正派。和周少游给他的感觉很相似。 身上无形中散发出来的气势,也和周少游不相上下。 大秦江湖门派众多,苍梧剑派能有这种四境武者当长老,其实力已经无限接近中型门派。 压轴之人到场,车队立刻开拔。 岳长老压轴骑马跟在车队最后,冯娘子和周老板的马车紧挨着走在中间。 莫甲鱼和他表妹彩衣女子走在最前开道。叶朔和宋大侠,跟着两人马后。 一行人白天赶路,晚上埋锅造饭修整。 五日功夫已经离开临沂城的地界儿。 一队人,又行了一个月,终于走出山南道。到了玉门山。 本来这次是顺风车,一路相护,还有钱拿,但叶朔走着走着便后悔了。无他速度太慢。若他单人独骑,赶到南陵城,最多一月有余。 按照如今这个速度,只怕没三四个月到不了。 这天天降暴雨。车队被困在原地。还有好几辆马车陷落在泥泞之中。 周老板一番吩咐后,众人立刻原地搭建帐篷。 一连走了一个月,路上很平静,并无半点异常,虽然距离牙子山还有两个多月的路程。但这一路太过平静,显然不正常。 叶朔在还没来中都时候,便听说玉门山上有一股土匪,带头的虽然境界不高,但人颇为狡猾。衙门的人一直没摸清楚他们的动向。 莫非几年过去了,已经被铲除了。 一开始还兴致勃勃的彩衣女子,此刻已经被这出门的艰辛弄得怨声载道。 莫甲鱼不停的围在他身旁安慰。倒是忘了找叶朔的麻烦。 “师妹,前面就是城阳镇了,到时候我去将东西放到驿站一定带了好好逛逛?” 彩衣女子此刻浑身被雨淋成了落汤鸡。心情哪里会好,根本理也没理他。 反而不时的将目光投向冯娘子的马车。前几日她实在累了,想让冯娘子将马车让给她,冯娘子自然不让,连她爹也出口呵斥她,让她心生极大的怨气。 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浓,叶朔瞅了瞅躲在树上避雨的那位宋大侠,有看了看,将马车帘子掀起,真看着窗外漫天大雨的冯娘子,总感觉哪里不对。 就在这时,冯娘子的目光向他瞅来。 目光中的异色一闪而逝,然后竟然将半个身子从车内探出,还扯了扯胸前本就单薄的抹胸。 看着叶朔道:“这天气怎的这般闷热,叶少侠,这般大雨,要不要上车避避雨?” 第 203 章 淡水五龙 叶朔瞅了他一眼,没理她。 就在这时,叶朔忽而嗅到数十股陌生气息。 他一愣,顷刻间,容两旁树林中,蹿出数十道身影。 这些人,个个都上都带着斗笠。但身上的衣服却是五花八门,大部分在这寒冷的天气只有一件麻衣裹体。更有的甚至穿这草鞋。 不过他们手上的武器,却都是明晃晃的大砍刀。 连可以保暖的衣服都没有,却人手一把大砍刀,这伙人明显就是吃这碗饭的。 看这伙山贼的气势,大部分都是武者,以后天居多,只有八九人是后天武者。 基本上只有武者只要到了后天锻骨境,普通的寒冷已经对他们没什么大碍,只有不长时间处于这种环境中,基本不会造成生病的现象。 这伙人的数量和马队人数差不多。 就算是不算上叶朔,宋大侠、冯娘子、以及莫甲鱼的师傅那位苍梧剑派的四境长老,马队的实力也明显比这伙山贼强。怎么说车队还有莫甲鱼这个实打实的准入微境界的二境武者。 莫甲鱼骑在马上,毫无惧意,他连剑都懒得抽出来。看着前方山贼道:“我说,你们到底是山贼还是难民,就这……还想剪径?莫不是以为自己多长了几颗脑袋不成?” 当前的几名山贼,看着骑在马上的莫甲鱼,非常威风的样子,互相看了看,犹豫不决。 叶朔也愣住了,这伙人,既没有领头的,明显就是农户,却当起了山贼,看起来颇为怪异。 这时周老板也从马车下来,看着这群非常不像山匪的山匪也是一阵惊讶。 “舅,动不动手?”莫甲鱼道:“就这些货色,我一人就能全挑了。” “去年泗水,渭城决堤,附近很多难民流离失所,这些人估计就是其中一部分。他们手里拿着正常农户不可能有的砍刀,明显是有人组织。”周老板道。 那几位手持砍刀的人,依旧犹豫不绝,畏畏缩缩,连话都不敢放一个。 真正的山贼,就算是武道低微,但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载,这种道儿上的黑话,总会吆喝一两嗓子,但他们却是胆小的很。 就在这时,树林中忽然传来一阵急速破空声。 强烈的空气摩擦声,几乎刺的人耳膜生疼。 叶朔顿时神情凝重。 众人顿时大惊。 “嗡……” “轰。” 一声巨响,一把黝黑的大刀,顿时轰在路中间。 刀上附着的强烈的真气波,顿时将周围的路面炸的泥土四溅,沙石滚滚。 这真气轰炸声,距离莫甲鱼不是很远,惊的他身下的马发出扬起前蹄,发出长长的嘶吼声。 只见一个身着黑色大氅,头上坠着无数股小辫的中年汉子,从空中落了下来。 他脸宽体壮,神情冷峻,两毛眉毛又长又浓,斜飞向鬓角。 落地后的身上的大氅,在真气的激荡下,依旧不停上下抖动,整个人气势十足。 他的刀霸气。 他的人,竟是比他的刀更为霸气。 如此人物,当真只能用霸气两个字形容。 四境!叶朔内心也是一震。 有人说,面由心生,这人一看就非常有山贼首领,城寨大当家风范。 他落地后,那群山贼喽啰,竟然好似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神情镇静不少,至少手中的刀,不再发颤。 霸气男子看着周围的山贼道:“tmd,不是说好让你们先动手吗?老子开的不是善堂,想要活命,就得狠。跟着老子的时候,你们个个吹嘘自己胆儿大,今日竟然被一个毛都没张齐的小子给吓唬住了。真是废物。还不给我杀!” 那群山贼,顿时士气大振,脸色涨红,嘴里大叫一声,杀! 杀! 一时间,喊杀声,连成一片。山贼们入疯狗一般冲向车队。 莫甲鱼和周姓彩衣女子,赶紧护在周老板身前。 周老板虽然商人,却是老江湖,临危不乱。大声吩咐道:“大家不要乱,护好马车。” 场面一时间混乱无比。 黑色大氅男子,没急着出手,犀利如电的目光,紧紧盯着车队最后方那辆马车。 忽然间,空气一震,一声清脆的剑吟声响起。 一道剑光,疾如风,快如电,忽的从马车内蹿了出来。这一剑,不沾丝毫烟火之气,除了剑出的那一刹那,引起想响动,剑光飞行过程中,亦没有强大的真气附着其上。 黑色大氅的男子,双目如电,大喝一声。 “好剑。” 紧接着身旁那柄黑色虎头刀,瞬间被他握在手里。 瞬间向着那道剑光斩了过去。 巨大的刀罡,急速压缩仿佛蕴含这极大的能量。 “哐!” 巨响声若霹雳炸雷。 紧着着莫甲鱼那位师傅,瞬间从马车内蹿了出来。 他双手一扫,将前面的山贼,拍飞出去。冲着莫甲鱼大喊道:“快护着周老板撤退,车队不要了。快,我们都中毒了,我不是黑龙的对手。” 此言一出,全场顿时一惊,莫甲鱼根本搞不清状况。 叶朔气运全身,忽然发现丹田隐隐作痛。 那个宋大侠,也发现气海丹田的异样,他双手拍飞身旁两名山匪,立刻想双腿一纵,跳上树,开口道:“周老板,我们确实都已经中毒,非是我宋某人言而无信,而是淡水五龙,五人中,两个四境,三个三境,他们向来是整体行动,我实在不对手。告辞。” 说完整个人,立刻向远处纵去。眨眼间消失在密林中。 莫甲鱼这时也发现身体异样,体力真气运转不畅。 他目眦欲裂盯着姓宋的骂道:“姓宋的,你这缩头乌龟,贪生怕死,言而无信的小人。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哈哈哈,莫少侠,你还是等有命活下去,再骂宋某吧。” 此刻缠着莫甲鱼和彩衣女子的是三名先天辟海境的山匪。一开始莫甲鱼还游刃有余,接连刺死五六人,如今真气不畅,出手软绵无力。渐渐招教不住。 而那个彩衣女子,本就是后天武者,实力在众人中也就比哪些护院强些,若不是莫甲鱼尽力相护,此刻早已经被人钢刀驾颈了。 一开始周老板还气定神闲,但听闻他们都中毒后,脸色顿时吓的雪白。 他虽然不会武,但却是老江湖了,出门一直小心谨慎,餐前也是银针试毒,不仅他如此,此次压轴的那位苍梧剑派的长老,所食饭菜也是他银针试过才就餐。 这位长老是此行实力最强之人,他自然知其重要。 一时间,他根本不知道哪儿出了问题。 他慌乱中,看了看远去的那位宋大侠,又看了看追着那位宋大侠远去的冯娘子,顿时整个人都啥眼了。 叶朔还没走,这些山匪,本就是附近遭灾的普通民众,他不忍下重手,皆是大晕在地。 “叶少侠……”周老板喊了一声,欲言又止。 叶朔知他意思。立刻上前护住,莫甲鱼和周老板,彩衣女子身前道:“我挡住他们,你先开着周老板先走。” 莫甲鱼二话不说,突出重围。 现场山贼,除了一开始出现的那位黑龙。别的实力最强之人叶朔辟海境,暂时对他造不成威胁。 但那姓宋的那句淡水五龙,却是引起了他的警惕。 如今黑龙以现,另外五龙只怕也在不远处。 就在这时,远处骑马奔来三人。 这三人都是男子,一位中年男子气势强劲,浑身真气凝练,竟然也是四境武者。 另外两名青年,一人手持长枪,一人手持折扇。竟然是一个感知后期,一个感知中期。 如今叶朔体内真气,运转也极其不畅。 他看了看苦苦支撑的苍梧剑派长老,暗叹一声,立刻向山上狂奔。烟罗步使的极致。 这步伐,本来不适合长距离赶路,但密林中树繁叶茂,障碍极多,如今使将出来,倒是颇有奇效。 他的方向竟然也是,冯娘子和那位姓宋的。 骑马赶来的三人,一人离开加入黑龙和苍梧剑派长老的战团,另外一人则纵身从马上跃起,朝着莫甲鱼、彩衣女子、周老板追去。 另外一人直奔向叶朔。 叶朔气运双腿。发力狂奔。 转眼蹿出五六丈远。 而身后那位绿色披风的,画着绿色眉毛的男子,也瞬间加速。不过他好似没练过轻身功法,一时间竟然有被叶朔甩开的趋势。 就这样两人一个追一个逃,距离始终没有拉进,但叶朔因为体内真气不断滞涩的原因,也没将他甩开。 半柱香过后,叶朔越来越心惊,此刻他体内能运用的越来越少,竟然只有入微境的水平。 他扭头看了看身后,发现一直紧追他的绿毛男子,竟然已经看不到身影。但他的鼻子依旧能嗅到对方的气息。通过味道判断,对方因为失去了他的目标,速度也满了下来,仔细的寻找着。 此刻最要紧的是,赶紧阻止体内真气恶化,要不然,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他从包袱中掏出一株仗着几片叶子的草药,不管不顾的直接放在嘴里咀嚼。 这药材是他给莫叶多配置的汤药中的一味主药。 当时对方喝了后,效果立竿见影。便将剩余的收了起来。行走江湖自然要多张一个心眼。他在拒马镇跟着马爷混迹市井之时,一直都有这个习惯。 如今他体内的情况虽说和莫叶多不一样,但都属于气海真气运行不畅。如今只能大胆一试。 他咬了几片叶子下肚后,体内顿时生出一股暖流。刹那间,那种熟悉的感觉再次来袭。气海如同开水般沸腾起来。 真有用。叶朔内心大喜。 就在这时,他眉头一簇,立刻小心翼翼的向前方探去。 不远处的一个山坳中,那位宋大侠,竟然被冯娘子拦住去路。 此刻他脸色煞白,头上直冒虚汗,看着冯娘子,一脸警觉道:“冯娘子,你追着我不放,所来为何?” 冯娘子看着他呵呵笑道:“妙手空空梁上笑的宋大侠,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宋大侠顿时一惊,开口道:“什么梁上笑,你认错人了吧!” “咯咯……”冯娘子笑道:“奴家虽然不认识梁上笑,但腾挪百变步,奴家还是瞧的出来。怎么?这时候了你还想否认。有意思吗?” 姓宋的顿时一脸严肃:“淡水五龙中的红龙,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不如闻名。这毒使的出神入化。” “过奖了。”冯娘子道。 一旁的叶朔顿时大惊。 果然是她搞得鬼,淡水五龙中的红龙!红娘子。 第 204 章 拜帖 叶朔之所以追着冯娘子,就因为感觉这些人中,她最为可疑。 特别是听到莫甲鱼的师傅,苍梧剑派的长老说他们中毒后,更是对她疑心大起。 周老板是老江湖,莫甲鱼的师傅,看样子为人严肃,但还是着了人家的道,非车队中人,根本没机会得手。 如今听了两人的对话,才发现原来这个所为宋大侠,竟然是最近今年江湖上盛传的妙手空空,梁上笑。 叶朔自从离开了拒马镇就一直在中都,这几年江湖上流行的人物,倒是没两人识的多。 不过看样子,梁上笑似乎身上有什么东西,让冯娘子特别感兴趣。 此刻冯娘子笑语盈盈的看着梁上笑道:“中了奴家的无香气凝散,没有一天的功夫,真气是恢复不了的,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将东西怪乖乖交出来。免得大家难看。” 梁上笑眼珠乱转,一边后退的同时,紧紧的盯着冯娘子的那只一直藏在袖子中都的手道:“我生平过手的东西,价值连城的东西却是不少,不知道冯娘子想要哪样?” “通州名宿伊老爷子过寿,广发绿林贴。不论出身,不论门派皆可登门。奴家若是没猜错的话,这封原本在苍梧剑派钟长老身上的信,如今在你身上吧。” 冯娘子话音未落,猛地伸手,向梁上笑拍去。 这一手,当真是疾如迅雷,突然发难毫无征兆。 但梁上笑一直将注意力放在冯娘子的身上,对于这种女人,他一直异常小心谨慎。 他脸色一变,倒也没有措手不及,举掌迎了过去。 一身闷响,梁上笑不多的护体真气瞬间溃散,身子重重的撞在树上。 若是没有中毒,光明正大出手,他自是不惧此刻的冯娘子,但如今他空有感知的境界,但因为中毒,能运用的真气,少的可怜。根本不是冯娘子的对手。 冯娘子这一掌只是试探,没想到对方经过刚才的奔逃,真气已经耗损七七八八。她突然出手就是为了避免陷入游斗。 不过看样子,对方已经是强弩之末。 “现在看来,奴家不仅对那张寿贴感兴趣,对你的身家也很感兴趣。想必你这妙手空空,这些年偷了不少奇珍异宝吧。”冯娘子巧笑嫣然。 话音未落,她猛地再次出手。想一招彻底将梁上笑制住。 梁上笑面色一沉,强行将喉头涌出的血咽了下去。他猛地将背后的包袱扯了下来,向这左边扔了出去。 或许是有意为之,这包袱在半空中竟然散开。一时间,好几个金元宝,加上各种名贵的珠宝首饰,当空撒开。 其中一张红色漆金的拜帖,格外显眼。 冯娘子扫了眼,漫天金光和珠宝。正准备向前追去,忽然间,一直手从前方的草垛中伸出,稳稳的接住了那张拜帖。 冯娘子顿时大惊,抬起的脚步硬生生止住。 虽然梁上笑抛出的东西,可能不及他身家百分之一。狡兔还有三窟,更别提梁上笑这样的梁上‘君子’,值钱的宝贝必然不会带在身上。 但那张拜帖极其重要。 当下神色大变。竟然有人一直隐藏在附近,她没有仇察觉。 “谁?”冯娘子冷哼一声。 叶朔缓缓从草垛中站起身子:“淡水五龙的红娘子竟然假扮成冯娘子,你们道上混的山匪,竟然想着给人拜寿,这是第一怪。淡水五龙,竟然跑到这儿来打劫,这是第二怪。” “呵呵,我当是谁,原来是叶少侠。”冯娘子笑道:“满地金银珠宝你不拿,偏偏对这拜帖感兴趣,叶少侠你真不识货。” “我虽然不识货,但你识货就成,想来这个拜帖干系极大。” 冯娘子阴晴不定的看着叶朔道:“叶朔侠,身上的毒可好些了?” “拜你所赐,尚且还好。”叶朔道。 看来他一早就来了,知道是我下的毒。 冯娘子道:“叶少侠,那毒可不是开玩笑的。若不及时解毒,后患无穷。这样,奴家给你解毒,你将拜帖留下。大陆朝天各走一边,如何?” “让下毒的人解毒,这是我今天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叶朔道:“这拜帖不是我的,也不是你的。当然得物归原主。现在只怕周老板他们已经被你同伙给抓了,我正寻思怎么救人。拿下你,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咯咯咯。”冯娘子顿时发出一连串的长笑声。 “我说叶少侠,你可真会开玩笑。如今满地的金银珠宝就在眼前,你竟然还想趟那浑水,地上的珠宝随便拿上几样,就足以抵你此次护送的筹资。” “我不开玩笑。”叶朔盯着她,一脸认真。 “看来你真要和奴家过不去了?”冯娘子道。 “抓住你,交换周老板。”叶朔道。 “哼,口气不小。臭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倒要看看中了我的毒,你还有多少实力。”冯娘子顿时变脸。 真气迅速运转全身,莹白玉手之中,带着强烈的真气波动,向叶朔当头拍来。 叶朔拔剑。 真气涌动中,只听一声清脆的剑吟声响起。 “臻!” 刹那间,密林中顿时如狂风席卷,枝摇叶落。 冯娘子顿时一脸惊诧的看着他。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刚才剑出一瞬间,她整个人仿佛有种被无数剑刃透体而出的错觉,浑身惊颤。 她看了看身上衣裙上无数剑洞,又看了看停在自己脖子处的那异常黑色剑刃,整个人顿时呆在当场。 刚才一瞬间,叶朔的剑气便突破冯娘子的护体真气。 “你竟然真是剑客!” “从未否认过。” “我感知境中期,竟然连你一剑都挡不住。”冯娘子黯然失神。这话看似是对叶朔所说。但更像是自言自语。 叶朔初入三境,连陈牧都是一剑败之,这冯娘子虽然也同属三境,但正如她所言,她的美貌似乎比她本身的实力更加厉害。当然这得对手是谁。 “你们的老巢在哪儿,想必你应该清楚。带路吧!”叶朔道。 “这个……哈哈,叶少侠的剑,当真是犀利无匹!”冯娘子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叶朔道:“你这剑冷的很,奴家的皮肤吹弹可破,可否移开些。我不是你一剑之敌,你还怕我跑了不成。” “移开可以,但把你身上,带着的毒物扔掉。”叶朔冷着脸看着她。 “奴家身上的衣服,甚是单薄。那里能携带什么毒物。叶少侠若是不信,大可自己摸摸。”冯娘子媚眼含俏,眼波如水。配合着她故意挺起的胸膛,那对硕大更显妖娆。 但叶朔早就领教过她的厉害,根本不吃她这一套,开口道:“早在临沂城我已领教过你的手段,你身上有着香味,具有惑人心神之效。你若是不愿意丢掉,那我只好不客气了。” “奴家这是体香,不是香料。” “少废话。你走不走。” “叶少侠好狠的心肠。我如此较弱可人的女子,你不怜香惜玉倒也罢了,竟然……” 叶朔猛地推了她一把。硬生生的让她后续的话憋回肚子。 冯娘子气的牙根痒痒,行走江湖这些年,她还从未背如此粗暴的对待过。谁见了她要么是一副色眯眯的表情,要么是脸色涨红,不敢和她对视的哪些江湖名门正派的弟子。 叶朔却仿佛冷酷的像一个,不沾丝毫烟火气的机器。 两人目前出身处于密林山腰中,这山下有河水涌动声,还有哗哗瀑布倾泻声响。 叶朔推搡着她一路向下,不仅便看见一个圆形深潭。 这水潭不是很大,方圆约三十余米,最左侧??是一个小瀑布,不停的有水流从高处落下撞击水潭。 叶朔道站在冯娘子的身后道:“但凡香囊类的药物,一沾水,效用必然大打折扣。你不愿意自己将身上那那东西拿出来,我只好出此下策了。” 说完,叶朔猛地出掌一推。 冯娘子惊叫两声,身子在空中一阵扭动,但以她的武道境界,半空无处借力的情况下,根本无济于事。 “砰。” 一声闷响,冯娘子砸进水潭。 叶朔收剑,站在岸边静静的等着。 他一直注意着身后的动静。那个开始追着他的淡水五龙中的绿毛男子始终不曾出现。 跌入水潭的冯娘子,心里几乎把叶朔给骂翻了。 王八蛋,臭杂种,祈祷自己别落到我手里,不然非让你好看。 冯娘子其实根本不会水,不过身为三境武者,闭气半柱香的问题不大。 她落水后,顿时拼命挣扎,身子迅速下沉。不得以气运双中,不停拍击。 这才缓缓止住降落的势头。 叶朔站在岸上,看着水下传来的真气波动,一时无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不知不觉间半柱香的功夫,缓缓消逝。 叶朔沉着眉,吐气开声:“冯娘子,我劝你最好别耍花样,若是再不上来,别怪我不客气了。” 水面微薄荡漾,哗哗声不绝于耳,就是听不见对方的回应。 叶朔的鼻子向来很灵,但却渐渐闻不到对方的味道。一开始还以为,是对方进入水中,经过潭水的冲洗引起的正常现象,但此刻却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 莫非潭水下面有暗道? 想到此处,他顿时一惊。这人可是搭救周老板的关键,不容有失。 叶朔立刻纵身一跃,也跟着跳入水潭之中。 【求收藏,求订阅】 第 205 章 冯娘子软肋 进入水潭后,叶朔迅速下潜。 他越往下潜,越是心惊,这水潭竟然比他想象的要深得多。 下潜五米后,光线越发黑暗。 他又下潜了十几米,依旧没有丝毫到底的样子。 叶朔一路向下,潜了大约几盏茶的功夫,忽然间一愣。只见不远处,一条巨大的黑色影子,裹挟着一个人影,正往前方游去。 巨蟒?叶朔顿时大惊。 这条巨蟒竟然和中型的酒坛般粗细,由于卷着一个人,游动的速度并不快。 叶朔猛地拔出自己的剑,一剑斩去。 爆裂的剑气,劈波斩浪,在水中亮起一道白色的光。 巨蟒尾巴吃此一剑,顿时段成两节。 还好,不是十二宫那种怪物。 叶朔心里松了口气。 巨蟒吃痛之下,庞大的头颅迅速扭转过来。猩红的眼睛,在黑暗的水中,发出妖异的光芒。 但这巨蟒毕竟是血肉之躯。 叶朔没费多少力气,将其解决。 …… 此刻天色已经晚了。这水潭的岸边,叶朔将冯良子救上岸。 冯娘子不会水,入潭后拼命胡乱运用体内真气,最后碰到巨蟒,直接吓晕过去。年搏斗都不曾有过。 叶朔将冯娘子的身体扶正,猛地一掌拍在她的后背上。 冯娘子哇的一声,从嘴里吐出一口苦水。悠悠醒转过来。 她一愣,看了看四周,并未发现那怪物,顿时松了口气。同时心里一股无名怒火,腾腾冒了起来。猛地挥掌,向身后打去。 这一掌颇具她的风格,那就是陡然发难,意在让人猝不及防。 叶朔哪会中招,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一掌落空,身后的一颗碗口粗的树,顿时被手中真气炸断。 冯娘子扭过身子,恶狠狠的盯着叶朔道:“我根本不会水,你这王八蛋,竟然推我下水,你知道水里有什么吗?我都说了我身上没什么迷人神志的香囊……” 她一口气狂骂了许久,连奴家两个字都改成了我。 叶朔也是愣住了,他见识过此女子的妩媚,见识过此女子猛然翻脸狠辣无情。但对方如同泼妇骂街的样子,还是第一次见。 想来若不是面对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断然不会这样。 到底什么让她心中恐惧超出了死亡。毫无疑问,就是水中那条巨蟒。 叶朔在水里救起她时,对方体内真气尚且充盈。 那天巨蟒大虽大矣,但她毕竟是三境武者,若是全力抗,巨蟒断然不会毫发无损的将她困住。 她明显是自己太过害怕,自己吓晕过去。 叶朔看着她破口大骂的样子,感觉就像回到了拒马镇。 哪里的妇人,但凡发生矛盾,那难听的话,简直如同竹筒倒豆子,噼里啪啦的。 过了好一会,冯娘子才住嘴。 “骂够了?”叶朔道。 冯娘子红着眼瞪着他道:“还不放手。” 叶朔这才恍然自己,还抓着她的手腕。随即离开放开。 他没半点占便宜的意思,纯属是因为对方那如同变了个人的样子,一时间愣住了。 天色已暗,冯娘子浑身湿透,那极具诱惑力的身段,更是毫无保留的暴露在空气中。 刚才情绪失控,她根本没注意,自己胸前已然春光乍泄。立刻将胸口的抹胸,向上提了提。 “没想到你这使毒高手,竟然怕蛇。”叶朔道。 “什么使毒高手。”冯娘子回头瞪着他道:“我早就和你说过,我身上根本没有什么迷魂之物。” 叶朔很是诧异,刚才他将她救上岸的时候,对方身上那股异样的香味,依旧还在。 她说是她的体香。 有些异于常人的女子,有体香叶朔也是知道的。但她身上那股味道却非寻常。 不然在临沂城,自己和她近距离接触时,为何会有短暂失神。 但刚刚救她上岸,那股味道虽然依旧还在,但自己却很正常。 当时她昏迷不醒,自己的警惕心应该更低才对,但偏偏并无异样。 难道是她能自己控制那香味的功效? 想到此处,叶朔顿时警觉心大起。立刻稍稍和她拉开距离。 “天色晚了,我们在此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出发。”叶朔道:“我去拾些柴火,你别乱跑,这林子有许多蛇。” 提起这个子,冯娘子脸色再次煞白,恶狠狠的目光刺了向叶朔。 叶朔转身走了,他根本不怕冯娘子逃跑。对方的轻身功夫着实一般,要不然梁上笑身体中毒的情况下,不可能追这么久。 加上他的嗅觉敏锐,只要不是太远,他时刻能锁定她。 叶朔一翻忙活,不多久就生了一堆火。 期间冯娘子很是老实并未逃走。 叶朔从一旁拖出一截肉,放在火上烤着。 冯娘子看着那节肉,心里顿时起毛。 “饿了自己烤。”叶朔又从身后拖出一截肉,扔向冯娘子。 冯娘子顿时如同惊弓之鸟,一跃而起。同时将那节蛇肉踢到潭中。 “你……”她瞪着叶朔,目眦欲裂。 叶朔根本没理她,吃完背靠树干闭目休息。 时间眨眼来到深夜,一直没吃没喝的冯娘子,悄悄的瞅了瞅叶朔,然后假装咳嗽一声。 她见叶朔没有反应,一连咳嗽了三声,再次确定叶朔熟睡后,悄悄站起身子。向一旁飞快行去。 洽在这时,一道声音传来。 “那条巨蛇的头,可就在你脚下。” 冯娘子一惊,顿时感觉到脚下似乎并不是石头。 此处距离火堆并不远,借着微弱的火光,她低头看去。 顿时吓得瞳孔失焦,缓缓软倒在地。 此处就在岸边,眼看冯娘子立马要掉入水潭,赶紧响起扑出,将她身子给抱住。 叶朔将昏迷的冯娘子放到火堆旁,瞅了瞅那蛇头。 这蛇头大虽大矣,但如今毕竟是一个死物,竟然能对她造成这么大的冲击,确实匪夷所思。 看来此女子对蛇的恐惧,是天生的。 这一次,叶朔并未再次唤醒冯娘子。 第二天一早。 冯娘子再次悠悠醒来。 想起昨晚的一幕,她更是惊怒交加,浑身真气澎湃。就像和叶朔动手。 后者背着剑,抱着膀子看着她。 冯娘子终究是没敢动手。 “既然不动手,就赶紧带路。”叶朔道:“给你十天时间,若是还不能到你们老巢,延迟一天,我就在你身上挂一个袋子,放一条蛇在里面,两天就两条,以此类推。” 冯娘子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心中怒火。 叶朔之所以说是十天时间,完全是因为淡水五龙的老巢根本不在山南道,玉门山。而是在新竹道的五龙山。 五龙山上有个五龙潭,因为山脚下就是横贯凉州和青州的淡水,因而得名。 五龙山地势险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山顶更是有深不见底的五龙潭,住在山顶之人,完全不必担心饮水问题,最是合适聚啸山林。 一路上,冯娘子磨磨蹭蹭,好在叶朔的威胁相当成功,每当她叫嚷着脚疼脖子疼的时候,一提起将蛇挂在她身上,对方瞬间就老实了。 所以两人花了三天时间才赶到山下的小镇。 一连几日没有酒喝,叶朔酒虫又犯了。随便在路边找了个酒馆,坐了下来。 搭着毛巾的小二,立刻迎了过来。 胖胖的圆脸堆满笑容道:“两位客观,你们吃点什么?” “先来一坛酒。”叶朔道。 冯娘子道:“你们这里有什么招牌菜,统统来一样。” “本店的五香酱牛肉,方圆十里闻名,这就给你上菜。” 不多时,小二便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了一坛酒和一盘酱牛肉走了上来。 叶朔看了看四周,此刻这酒馆人不是很多。大约有七八个。 总共三桌,其中一个四人一桌。另外两个都是两人一桌。 冯娘子姿色自不必说。那妖娆身段,自走进这酒馆,瞬间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那三桌江湖汉子,一边闲聊,一边目光不时的在叶朔和冯娘子身上来回巡峻。当然大部分的目光都是停留在冯娘子若隐若现,凸凹有致的身段上。 他们对叶朔和冯娘子的好奇,足足过了好一会儿,这才稍微消退,复又各自谈论自己的事。 左边那四个酒客中的一个稍微年轻的人道:“我刚从京畿道出来,近日听说中都那个叶朔又闹出了不少动静。” “你说的这人,我听说过,貌似在中都擂台,将那个嗜血和尚给杀了。” “当真是了不得的人物,当时据说那叶朔只入微中期的修为,那个嗜血和尚更是怪异,先天二境,却是听说砍杀了一个先天三境的悍匪。” “这事我听说过。此等人我当真是悍勇。不过却败在了叶朔的剑下。想来那叶朔也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剑修天才。” “对了,那叶朔又闹出何等事?” “他闭关三月突破感知境,据说是上了平阳山,杀了军方某位人物。” “这……还能有命活?” …… 他们聊天的内容,立刻吸引了冯娘子的注意。 叶朔加入周老板的马队时,根本不曾透露真实姓名。对方皆用叶少侠称呼他。 但名字有个叶字,虽说并不能说明什么,但足以令人浮想联翩。 冯娘子仔细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先人他的脸,最后又落回到他的剑上。 叶朔懒得理她自顾喝着酒。 冯娘子虽然怀疑他就是邻桌人口中那个叶朔,但一时间又不好证明。 【感谢书友:书友58702895:提出本书错别字】 第 206 章 英雄救美? 冯娘子干咳一声,转身对着邻桌几位汉子,娇声道:“几位好汉,奴家对那个叶朔,好奇的紧呀,可否对奴家说说?” 说完,她还不是的看向叶朔。后者置之不理,依旧闷头喝着酒。 那几位汉子,其中一人实力最强也是感知境修为,他看了看冯娘子,又看了看叶朔,没说话。 另外三人,则都是入微境修为。 本来他们有意和冯娘子搭讪,但叶朔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人物,所以初始并未多话。 但冯娘子却是主动搭讪,顿时个个眉飞色舞,急不可耐起来。 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表现欲极强。伸着头凑了过来。 “小娘子,我刚从京畿道过来,对那叶朔最是了解不过。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我这儿的消息,绝对可靠。包你满意。” 冯娘子微微挺胸,眼波流转,顾盼生姿道:“好汉刚从京畿道过来甚好不过,不知你们刚从口中的那叶朔使用何兵器?” 一个略显精瘦的汉子,冲着冯娘子露出两颗大板牙,色眯眯的看着冯娘子抢答道:“这个俺知道,那叶朔是剑修,自然是用剑的。整个大秦也只有剑修才能有那恐怖的战力,杀那变态的喋血??头陀。” 冯娘子极会演戏,面前之人满口大黄牙,口气很是严重,她厌恶之色一闪而逝道:“不知最近那闻名中都的叶朔,使的是什么剑?长得如何?” “那种潇洒人物,长得自然是面如……面如……”板牙男子,说着说着便卡壳了,扭头望向自己几个哥们。 “面如冠玉。”冯娘子开口提醒道。 “对对,瞧我这记性,明明读过很多书,竟然给忘词了。”板牙男毫不尴尬,接着道:“那种人物自然于一般人不一样,使的剑当然是上好精钢制成的青钢剑。不知我这答案,小娘子可还满意。” 冯娘子没搭话,看了看叶朔。心里暗暗计较。 面如冠玉,那就是脸很白了,这叶姓叶的长得倒是不错,但和小白脸想去甚远。 青钢剑自然是亮如灿银,他的剑却是破败不堪,还有几处崩了刃,整体叶朔黑色的。就更不像了。 “小娘子……”板牙男子剑冯娘子,蹙眉沉吟,轻松唤道。 冯娘子玉手一挥,带起阵阵香风道:“不好意思,奴家刚才失神了。这位好汉,我看你这鬼头刀,端是霸气,不知比起那个叶朔来,孰强孰弱?” 板牙男拍着胸脯站了起来道:“那叶朔或许是个人物,但我黄板牙也不是吃素的,我这五虎断门刀,行走江湖未尝一败,若是碰上那姓叶的,非得让他瞧瞧厉害。” “好汉,好刀!”冯娘子赞叹道。 黄板牙虚荣心顿时得道极大满足,那双眯眯眼,更加肆无忌惮的在冯娘子身上打转。 “奴家命苦啊。”冯娘子话锋一转,顿时泫然欲泣。 “小娘子有何痛处,不若于哥哥们说道说道。哥哥一定帮你主持公道。”黄板牙道。 “奴家本是湘南人士,奈何路遇暴徒。” “暴徒?”几名汉子惊诧一声,顿时将目光投向叶朔。 眼神中的流露出的不满,更是肆无忌惮。 这伙人中的那名先天第三境感知境的男子,看了看叶朔有看了看自己身旁几个朋友,赶紧用眼神示意他们坐下。 一开始发言的那位满脸横肉的男子道:“大哥,这种事你不管管吗?我们行走江湖,不就是要行侠仗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吗?” 他们几人虽然受冯娘子蛊惑,个个对叶朔义愤填膺,但均知道自己几个不是叶朔的对手,唯有依仗他们的那位大哥。 被喊做大哥的男子,一时间脸色极其难看,他这几个兄弟,一看漂亮女子就神魂颠倒。 对面哪人浑身气势凝练,还带着剑。大秦江湖虽然有很多带剑的假剑修,但依旧有最多的真剑修。 剑修战力一般都比同届武者高上不少。一个普通的先天第三境感知境初期剑修,必须要当做中期来看,要高出一个小境界估算对方战力才行。 被他们称作大哥的男子因为境界比他们高,所以眼光自己也比他们高。 一开始叶朔和冯娘子走进酒馆,他就示意几人不要生事。好不容易手下兄弟消停,但偏偏冯娘子主动搭讪。 此刻他恨不得将自己几个兄弟,拉到僻静处好好训斥一番。 但光天化日,难道要主动认怂? 不得已,那位脸上长个颗大痦子的大哥站了起来。 他狠狠的瞪了自己兄弟一眼,然后看着叶朔道:“兄弟,咱们都是行走江湖的,好勇斗狠那都没啥好说的,但欺凌良家女子,未免让人不耻。要不这样,你放了这小娘子,这事就这么算了。我们兄弟也不为难你,这江湖吗?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山不转水转,兴许那天有缘相聚,还能把酒言欢。” 叶朔咕噜咕噜将面前的一坛酒喝光,然后站了起来看着几人道:“看来你们信她所言?” “这娇滴滴的小娘子,怎会骗人。你少糊弄我们,一看你这长相,就不是啥正人君子。”黄板牙叫嚣道。 冯娘子听着话,心里暗笑。 一群歪瓜裂枣,竟然说人家长相不是啥好人。有趣……,等他们动手找机会逃走。 “看来,你们当真要选择英雄救美了!”叶朔看着那位痦子大哥道。 满脸横肉的汉子猛地拔出自己的刀,一脚踩在板凳上,瞪着叶朔吼道:“怎地?你放不放人?” 一听这话,冯娘子顿时大喜。看来我不用再浇油,双方已经势同水火了。 她悄悄的往后挪了挪步子,站在那位痦子老大的身后。 叶朔二话不说,向着众人走过去。 痦子脸道:“一起上。” 板牙第一个冲了过来,手中的五虎断门刀,寒光闪闪,真气氤氲。 叶朔左手并指如剑,向着刀光迎了过去。 “叮” 一声脆响。 叶朔右手顺手一巴掌将板牙男子拍飞。 紧接着是满脸横肉的汉子,依旧是同样的招数。 还有那个一直不曾开口的留着八字胡的小个子。 他一连拍飞三人,举手投足间,宛若闲庭散步。挥洒如意。 一开始叫嚣横肉男和黄板牙,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就跌倒五丈开外,均是一脸震惊的看着他。 叶朔对他们并未下重手,完全就是想震慑几人。所以他们并未受重伤。 叶朔走到痦子脸大哥面前,盯着他道:“你出刀,我出剑!” 痦子脸大哥猛吸一口气,大声道:“好。” 刀光如练,剑啸轻吟。 只听锵的一声。 空气中两股真气顿时炸开。 只见痦子脸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向后砸去。 “大哥……”黄板牙惊叫一声。 冯娘子银牙暗咬,心里说不出的憋屈。 哼,一群没用的酒囊饭袋。 她转过身,皮笑肉不笑的盯着叶朔道:“哈哈,哈,这个……奴家也只是和叶少侠开个玩笑,叶少侠切莫生气。” “看来我必须要做些什么,你才能乖乖听话。”叶朔说完,将身后背着的另一个包袱取下,往冯娘子走去。 “这是什么?”冯娘子顿时大惊,问道。 “蛇头。”叶朔道。 冯娘子看着包袱中那硕大的凸起,顿时脸色苍白。 “王八蛋,你竟然还将那恶心的玩意带在身上。”冯娘子又惊又怒,双腿用力,向后跃出三丈有余道:“你若真将那东西,挂我身上,我……我就自杀。” “若再不好好配合,这包袱下次就由你背着。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叶朔目光如水,面色平静看着她道。 地上的痦子脸老大,看到叶朔走远,这才招呼三个个兄弟过来。 他比起几个兄弟来,伤的要重很多。叶朔毕竟是动了剑的。 “老大,你还好吧。”黄板牙一脸关切。 想起这个痦子脸就气不打一处来。 猛地一巴掌拍在他的头上,都是你,看见漂亮女子就走不动道家伙主动生事。 “老大,你刚才可也没少看。” 眼看老大发火,黄板牙赶紧后退两步道:“老大我错了,错了。你消消气。” 满脸横肉的男子道:“老大,他真的是感知境初期?” 痦子脸道:“那还能有假。” “老大,你这个三境感知中期,怎么感觉像是假的。” 痦子脸此刻本就体内气息动荡难受,也是强行提气,这才稳稳压住喉头那股腥甜之气。 一听此话,顿时一口血喷了出来。 “nnd,你们几个惹下的烂摊子,要老子擦屁股。现在老子受伤最重,你们还冷言冷语。” 一直没开口的那个瘦子道:“此人的剑这么厉害,怎么在江湖上没有名号?” “他才三境修为,到了四境,只怕会闯出一番名堂。” …… 经过这一次事件,冯娘子终于是老实不少。没在做妖。 她现在叶朔瞧明白了,若非碰到强人,她还真逃脱不了叶朔的掌控。 两人又行了五六日,终于赶到了五龙山。 此刻五龙山的寨子中,一身匪气的黑龙跟自己几个兄弟聚在一起,商量着事。 第 207 章 五龙山(加更) “五妹去了这么久都没回来,会不会出什么事?”紫毛男子正是五龙中紫龙开口问道。 “老二,你当初也是向五妹方向追击。没有探查到五妹的下落吗?”黑龙开口问道。 绿色眉毛的男子道:“当时我追那背剑的小子,约有半柱香的功夫,但那小子在树林中的轻身功夫很是了得,我被他甩开了。五妹这么久没回,想来是载那小子手里了。” “你当时不是捉住了梁上笑吗?他怎说?”黑龙问道。 “梁上笑说,他将身上财物连同那份拜帖,散向空中,就逃走了。后面发生了什么并不知情。” 紫龙道:“那老小子,会不会撒谎?” 绿龙道:“不会,这老小子,惜命的紧。我还没严刑逼供,他就将自己几个老巢的位置公布出来,还扬言要加入我们五龙山。” “这没种的孬货,受雇于姓周的,结果战都不战,就脚底抹油,让他加入五龙山,关键时刻给我们来这一招,那可就闹笑话了。”紫龙道:“还是老规矩,先将他老底给扒出来,然后放虎笼喂老虎。” “四弟不可,此人虽然品性有问题,但他能从苍梧剑派长老身上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到拜帖,着实有两下子。这种人,若是为我们所有,咱们兄弟还愁为银子发愁吗。” “先不提这老小子了。耽误之急,得先找到五妹,妈的,谁若敢伤害五妹,我非把他扒皮抽筋不可。” 就在这时,一个山匪小喽啰跑进屋内看着黑龙道:“大当家的,有人闯山?” 黑龙眉头一簇道:“几个人。” “两个。”小喽啰,缓缓伸出两根手指。 紫龙当即一脚飞了过去道:“两个你咋咋呼呼的通报什么?老规矩,剁了送进虎笼。” 这一脚看似很威猛,但他着实没怎么用力,不然这小喽啰得当场殒命。 他赶紧爬起来道:“不是的,那两人中好像一人是五当家。” 全场一愣。 黑龙冷哼一声道:“看来五妹是被人给押解回来的。” “咱们还愣着干什么,救五妹要紧。” “走,去看看。”黑龙大手一挥,黑色大氅高高扬起,还没落下,身子已经到了门口出。 老二绿龙,老三黄龙,老四紫龙等三人,紧跟其后。 叶朔上了山,看着大大寨子上高扬的五龙旗,心里也是一惊。 这山寨建的很是高大霸气,上面还有十几个喽啰拿着兵器,站岗放哨。 大秦的天下,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吗?山头林立,匪旗高扬,山匪横行。 他叹了口气看着面前的冯娘子,警告道:“我的剑很快,别在我面前耍花招。” 未久只见寨门打开。 一身大氅的黑龙,等人迅速冲了过来。 剑吟声起,叶朔拔剑架在冯娘子的脖子上,吐气开声。 “止步。” 黑龙双手一扬,绿、黄、紫三龙,包括跟出来的小喽啰顿时止步。 “是你!”绿龙看到叶朔后,惊诧道。 “没错,是我。”叶朔道。 “五妹,这小子没欺负你吧?”紫龙目光热切问道。 “这王八蛋,一路威胁我,大哥救我。”冯娘子喊道。 紫龙顿时蓄发飞舞,周身真气迅速凝聚,看着叶朔咬牙切齿道:“小子敢欺负老子五妹,你死定了。五龙山的猛虎牢,就是你最终的下场。我保证。” 叶朔看着紫龙,仿佛如同看到了昔日的陈牧。同样的凶残表情,同样的冷酷无情。 唯一不一样的是,陈牧的残忍是那种冷酷的,而他的残忍则是野蛮的。 叶朔没由来对他一阵厌恶。 “小子,划出道来。”黑冷目光如电,高声开口。 “不知你们的五妹再你们心中,价值几何?”叶朔道。 “有话说,有屁放。小小感知境,竟敢来我五龙山撒野。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黄龙道。 “我本是周家车队,雇佣的押运人。你们光天华日,劫持车队货物和人员。我此来,就是为了这事。” 绿龙站出来到:“小子,你的情况,我已经询问过那姓周的了。你们不过是萍水相逢,还和周老板家的小姑娘还有过节。苍梧剑派的长老的徒弟,似乎对你也看不过眼。你竟然为了他们上五龙山。莫不是傻子吧,啊。” “哈哈哈……” 除了黑龙外,其他几人均是哈哈大笑。 叶朔冷眼看着他们道:“我受雇于周老板,和他人有何关系。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夫求不争,是道。言儿有信,是义。你们开山竖寨,不明大义。但兄朋之间的小义,当比我明白。我来此就一个目的,放了周老板和极其同行的所有人,当然包括他的货物也得原璧归赵。” “大哥,这小子是想让我们把吃下的都吐出来。那这一次岂不是白忙活了。”绿龙道。 “哼!”紫龙冷哼一声道:“二哥放心,五妹的命重要,就算将货物和人还给他们,他们能走出我们的地界?” 叶朔看着冯娘子道:“现在是时候看看,你在你几位哥哥心中的价值了。” “我几位哥哥,对我恩义深重,岂是你这小人所能理解。” “我,小人?”叶朔啥眼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评价他。 “一路上用蛇威胁一个小女子,你很大丈夫吗?”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就你这翻脸无情,毒辣的女子,和小女子可不沾边。” 叶朔说完看着黑龙道:“黑大当家,考虑的如何,你这五妹说你们重情重义。” 黑龙目光一横吼道:“将人和货都带上来。” “大哥。”黄龙叫了一声。 “我说了,将人和货都带上来。”黑龙瞪着他,言语中有着不容置疑的霸气。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现在救五妹要紧,赶紧照大当家的吩咐做。”紫龙转身看着身后吩咐道。 一群小喽啰闻身而动。 叶朔举着剑,架在冯娘子的脖子上。 紫龙一脸凶狠的瞪着叶朔,威胁道:“你的剑,最好离我五妹的脖子远点。若伤我五妹一丝一毫,不管天涯海角,老子也定然将你挫骨扬灰。” 叶朔懒得理他,更不可能照他的吩咐,将剑从冯娘子脖子上移开。 双目紧紧地盯着黑龙。 现场之人,无疑此人对他威胁最大。 未久,十余个喽啰,牵着几辆马车,以及押着几人,到了现场。 周老板此刻鼻青脸肿,显然受了不小的折磨。 原本那副红光满面的样子,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惊恐和憔悴。 苍梧剑派的长老,倒是没遭受折磨。虽然发髻上还挂着几缕稻草。但整体衣衫赶紧。脸色却是异常苍白,想来是不久前和黑龙动手时受了伤。 他的状况也是叶朔最担忧的。五龙山被人找上门,自然不可能善罢甘休。若是这位长老情况不妙,那他们逃离的机会,就会变得异常渺茫。 最惨的还不是周老板,而是莫甲鱼。 此刻他的脸,肿胀的如同猪头。身上的衣服上还要不少血迹。往日的骑马小郎君的神采,也已经不复存在。 满脸的恍惚和失落,交织在一起。 而周老板的爱女,彩衣姑娘,衣衫凌乱,胸前的彩色夹袄,两颗纽扣依然松开,露出纤细的脖子。 叶朔看着她明明和莫甲鱼走在一起,以往热闹的一对,此刻竟然有一种形同陌路的感觉。心里疑心大起。 不过耽误之急,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黑龙瞪着叶朔,瓮声开口道:“小子,人我已经带出来了。你这边是不是也要有所表示。” “人我是看到了。但他们还在你的控制之中。”叶朔道:“我现在要和苍梧剑派的长老说几句话。” “好,依你。”黑龙大手一挥。 紫龙瞧着眼色,离开牵着捆着苍梧剑派长老的绳子,走向叶朔。 双方于五丈处站定。 “人老子给你带来了,有话快说。”紫龙用关切的眼神,扫了冯娘子一眼,复又恶很很的盯着叶朔。 叶朔和苍梧剑派长老,虽然一路同行,但基本上没说过什么话。 一时间不好称呼对方。 他正愁怎么称呼对方。反倒是苍梧剑派长老先开口。 他道:“小友不过是周老板聘请之人,说是萍水相逢也不为过,但却能冒生命危险,前来营救,老夫韩正周带周老板谢过。”他表情真挚,长叹一声道。 叶朔从包袱中掏出一大块蛇肉扔给他道:“看样子你们被带上山还没吃东西,小子这里有烤好的蛇肉,韩长老先解解饿。” 紫龙看着两人,一头雾水。就说这? 说完他看着黑龙道:“韩长老毕竟是苍梧剑派长老,你们抓他上山,竟然连吃的喝的都不曾好好招待,未免有失礼数。” “少废话,我五龙山要么是兄弟,要命是阶下囚。”绿龙道。 黑龙大手一挥,紫龙牵着绳子带着韩长老走了回去。 “人也看了,话也谈了。化下道来。”黑龙道:“我警告你,不先放人,你们下不了五龙山。” “先将马车,牵道我身后,最后我们一起放人。” “依你。”黑龙再次发话。 一旁的绿、黄、紫三人,顿时心里大喜。暗自腹诽道,这小子明显是古江湖新手,没搞什么压着五妹上路这样的招。要不然还真得花一番手脚。 【感谢书友:书友58702895:打赏加更一章。谢谢兄弟。另外求推荐票,求收藏。新人不容易】 第 208 章 一剑败三龙 黑龙发话后,五六个小喽啰将马车赶到叶朔身后。 周老板等人,全都被绑着手。 “你提的条件,我都答应了,现在再不放人,我手中的刀,可没这么好的脾气。”黑龙寒声道。 “一起放人。”叶朔喊道。 接着推了身前的红娘子一把。 后者柳眉一竖,冷哼一声,瞪了他一眼,飞快向前奔去。 冯娘子正准备提气运于双腿,忽的感觉真气运行受阻。 当下才知叶朔那一掌,将自己的真气渡进些许到了她的体内,扰乱了她体内的真气状态。 每个人的真气都有不同,就算是修炼同一种内功心法,也会有些许诧异。 叶朔渡入些许真气到她体力,自然会引起她体力真气的动荡。 所以她想快也快不起来。 冯娘子一开始打的算盘就是,自己真气充盈,比周老板一行人状况要好,若是能先于对方到自己大哥面前。 五龙就能率先控制周老板一行人,那时候,自己脱困,就凭借叶朔一人,他们依旧是自己这一方的鱼肉。 那成想叶朔却是暗使手段,以她现在的状况,呆会儿,动起手来,要分心压制叶朔渡入她体力的那小股真气,战力必然大打折扣。 不过五龙中,她本就不是以实战能力著称。 冯娘子心中恼怒的同时,也暗自佩服对方的缜密心思。 韩长老在前,周老板紧跟其后,然后是魂不守舍的彩衣女子已经莫甲鱼,最后是八个周老板的护院。 一行人渐渐和冯娘子擦肩而过。 黑龙浓眉一横,大吼一声:“动手。” 红娘子强压下心中不是,当即挥手向周老板抓来。 周老板吓得脸色苍白。 黑龙、绿龙、黄龙、紫龙一齐向周老板等人冲了过来。 “五妹小心。”紫龙忽然惊叫一声。 只见韩长老双手猛地用力,捆着他双手的麻绳,顿时崩开。 说是迟那时快,冯娘子迅速收手,想起什么大叫道:“他们有快速解毒的药物,这人修为恢复了。” 但韩长老毕竟不是等闲人物。对着红娘子一掌拍下。 后者虽然已经收手,但这可是四境武者的全力一掌,她莫说体内还有叶朔渡入的那道作乱的真气,就算是没有也躲不过。 “老匹夫,敢尔。”黑龙须发皆扬,神情冷冽大吼一声。 如同一团黑云,速度快到极致。 “轰。” 间不容发之际,黑龙突袭而来接过韩长老一掌。 周围空气一震,接着传来一阵闷响。狂暴的真气波动,自两人手掌间,急速向外扩散。 周老板、莫甲鱼、以及彩衣女子,也是受了波及,身子一阵摇晃。 好在他们站在韩长老身旁,影响不大。 韩长老和黑龙各自退后数丈远。 “小子,你竟然能解我五龙山的滞气散。”黑龙看着叶朔呵问道。 他这时想到叶朔扔给韩长老的那块肉,知道问题就出在这儿。 就在这动手一刹那,又从寨子中冲出三十余小喽啰,将叶朔等人围住。 叶朔道:“看来黑大当家,是打算出尔反尔,不放我等了。” “哈哈哈,出尔反尔?真是笑话,我是打算放了他们,但没说过不重新抓他们。你一个小小的感知境,胆敢上我五龙山,这不将你这小子就地大卸八块,我五龙山还有何颜面立于江湖。” “周老板,你们都还好吧。” “多谢叶少侠仗义相救。”周老板道:“不过我们真能走吗?” 叶朔看着韩长老道:“韩长老,此次大家都陷在这儿了,你如今修为已经恢复,若是你能拖住黑龙半柱香的功夫,我有信心解决另外三龙。” “上次中了毒,真气运行不畅,才落在他的手中,如今我自是不惧。但我的剑被他们绞了。” 韩长老说完诧异地看着他道:“你真有信心对付另外三人?” 叶朔点点头。 直到这时,一直神情恍惚的彩衣女子,和莫甲鱼,这才微微回过神来,看了叶朔一眼。听叶朔说能独自对付另外三龙,两人眼中都流露出不屑。但毕竟是叶朔前来救他们,两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剑我有。”周老板道:“就恐怕不如你那把随身配剑好用。” 说完,周老板竟然从马车底下,抽出几把兵器,大都是剑。分给韩长老,以及彩衣女子和莫甲鱼。 他冷着脸看着莫甲鱼和自己女儿,冷声道:“现在我们身处险地,你们两个别在为那事纠结了。同心御敌才是关键。” 叶朔有从包袱里掏出一块儿蛇肉扔给莫甲鱼道:“这肉里面有我配的药,可以解你体内的毒。” 紫龙瞪着被围住的众人道:“你们以为这个苍梧剑派的老匹夫,恢复修为就能走出五龙山,未免太过天真。” 就在这时,一声爆喝传来。 “杀!” 黑龙和韩长老对了一章,早就按捺不住,猛然喝道。 围着他们的那些山寨喽啰举着刀冲了过来,不过最快的还是黑龙。 紧接着是绿龙、黄龙、紫龙。 “小子,老子说了,敢欺负我五妹,定要将你挫骨扬灰,拿命来。” 紫龙,人未至,声音却是先传了过来。言语中,甚是张狂跋扈。 “四哥小心,此人的剑很不一般。”远处的冯娘子叫道。 韩长老也是猛喝一声,身子一跺,瞬间向着空中的黑龙冲了过去。 紫龙、黄龙、绿龙,一齐冲向叶朔。 “站我身后。”叶朔对着彩衣女子和莫甲鱼喊道。 两人见另外三龙周身气势强劲,自知不是敌手,感觉躲叶朔身后,专心对付手后一群喽啰。 叶朔之所以敢扬言对付他们三人,是因为这三人皆是感知中期。当然也存在赌一把的心思。 如今这状况,韩长老和黑龙一个剑啸山林,一个刀气滚滚,激斗正酣。 自己这边只有自己一人能战,莫甲鱼这入微二境,此刻除了对付小喽啰,对他和三龙的战斗帮助不大。 一人独自对付三人围攻,还不能退让,身后就是莫甲鱼和彩衣女子。 叶朔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战斗。 长剑一挥,强烈的劲气,猛地自他周身扩撒开来。 剑上顿时爆发出几团真气风暴,轰在地上。 一时间劲气四射,尘烟滚滚,砂石飞溅。 叶朔整个人瞬间蹿了出去。 举剑就是自己最强一招,掠影。 掠影是秋杀剑法的第四招,自离开中都后,他每日大部分的功课就放在这一招上面,现在已然完全掌握。 半空中,三把长刀,刀气迅若匹练,真气滚滚,以摧古拉朽之势,向叶朔斩来。 叶朔剑起如龙,也向着对方冲去。 漫天烟尘中,一道黑色的影子,突兀的出现在紫龙的身前。 他瞳孔蓦然一缩,顿时一股危险到极点的感觉,迅速蔓延,将他笼罩。 这道黑影,是剑影。 “小心,这小子的剑法很诡异。”紫龙大声提醒的同时,迅速收刀,想那道黑影斩去。 “晚了!”叶朔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轰。” 一声闷响。 紫龙竟是直接被叶朔一掌,从半空中拍下。 这一切看似漫长,其实全在片刻间发生。 从三人当空跃来,向叶朔出刀,到叶朔将紫龙拍下地上,仅仅是几个眨眼的时间。 绿龙和紫龙听到那声惨叫,顿时大惊。 紫龙竟然一招就败了? 就在这时,两人同样看到两道黑影,似乎想鱼般向着自己游了过来。 这两道黑影,看似平平无奇,但异常诡异,仔细感知,里面竟然蕴含这极其浑厚的剑气。 又是两声闷响。 绿龙和黄龙均发出两声惨叫,跌落于地。 状况和紫龙竟是一般无二。 黑龙的人很霸气,刀也很霸气。 苍梧剑派的韩长老,自以为恢复修为,能和对方公平一战,但再度交手,依旧被对方刀势所逼,难撼其锋。渐渐处于下风。 若还是如同那日一般,此刻他已经被生擒。此刻也在苦苦支持。 就在刚才叶朔想要杀三龙基本是易如反掌,但他心思细腻。留了一手,并未下死手。 看来他判断不错,韩长老终归是只能拖住黑龙,并不能取胜。 黑龙本意一鼓作气,斩了韩长老,却接二连三听到自家兄弟的惨叫声,迅速朝叶朔这边瞅了一眼。 只见叶朔,嘴角挂着血迹。用剑指着紫龙的喉咙静静地看着他。 身旁的地上,躺着绿龙和黄龙。三人皆是面色红白一片,显然不仅是受了内伤,气海也出现了状况。 黑龙犀利的眸子仅仅盯着叶朔,就这一住手的功夫,韩长老周身压力大减。立刻拉开距离,进行休整调息。 “感知境初期,竟然能以一敌三,败我三兄弟的联手。小子,你到底是何许人也?” “一剑无名耳。”叶朔道:“如今你这三个兄弟,体力各被我打入一道真气,他们如今身受重伤,根本不能自己处理,你若不出手,只怕他们会真气反噬,逆乱气海,成为废人。就此罢手如何?” 冯娘子看着叶朔,惊得说不出话来。他自己三个哥哥的修为,自己最清楚不过。三人联手依旧不敌叶朔,虽然他自己也是受了内伤,但对方的变态依旧再一次刷新了她的认知。 此刻绿龙、黄龙、紫龙三人,痛的浑身痉挛。 第 209 章 拜帖故事 叶朔渡入三人体内的真气,比渡给冯娘子的那道,强了数倍有余。 他们被叶朔一掌重创,体力真气溃散不少,内府也受损严重,各自体内的真气,俨然和叶朔渡入的那道真气,成分庭抗礼之势,在体内缠斗不休。 但凡武者,这种情况极其危险,稍有不慎,就会危及气海。到那时可就真成了一个废人。 “大哥,别管我们,杀……杀了他们。”紫龙被剑指着脖子,依旧龇牙道。 黑龙狠狠地瞪了韩长老一眼,犀利的目光看着叶朔道:“小子我记住你了,这次我五龙山认栽。放了我三位兄弟,你们走。” 叶朔用剑拍了拍紫龙的脸道:“动不动就想将人,扒皮抽奖,开膛破肚。你说说倒也罢了,若你以后真敢干这种残忍之事,我必杀你。” “黑大当家,你这几位兄弟的伤要紧,就此别过。”叶朔道。 果然不出叶朔猜测,和他们相比,黑龙还是估计结义兄弟的情分,叶朔等人一离开,离开让小喽啰将绿龙、黄龙、紫龙、等人抬进屋子。 开始为几人梳理体内真气。 冯娘子站在一旁道:“那个用剑小子的真气有些怪异,颇有生生不息之势。” 黑龙左右双手各自抵在绿龙和黄龙的背后,查探一翻点点头道:“确实有些非比寻常,但应该无碍。你体力也被那小子渡入了一道真气,怎么样,可还受的?” 冯娘子道:“那道真气较弱,不出两日我自行就能炼化,没有大碍。” 说完她忽的低头道:“大哥,这次全是因为我,导致咱们五龙山功亏一篑,还害得几位哥哥受伤。” “行走江湖,哪能不遇到事,只要咱们几个兄弟能有命活着,这都不是事。” “那封拜帖被那小子抢去了。他一定会交给苍梧剑派的韩长老。” “拜帖事关重大,一定要想办法拿回来。”黑龙一边运功,一边道。 本来这种情况不宜分心,他一人同时给两人疗伤,依然能和冯娘子交谈,当真是真气雄浑。 “此次功亏一篑,他们一定会心生警惕,下一次想要拿回那拜帖,只怕只能硬抢了。”黑龙道。 “大哥放心,我的易容术天下无双。他们逃不过我的手掌心。”冯娘子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那你此去,小心行事,先暗中潜伏。给我留下讯息,等我前来再动手。” 就这样,叶朔等人离开了五龙山。 他们的货物因为刚到五龙山不久,所以并未动过。 此次遭劫,除了那个所谓的宋大侠不见踪影外,护院死伤十几人。 好在还有赶马车的人,人手虽然紧张了些但问题不大。 一行人走上官道后,周老板道:“这次多亏了叶少侠相助,若是没有你,只怕我的家底都会被他们洗劫一空,等到了目的地,我必有重谢。” 叶朔骑在马上喝了口酒道:“我当时临阵脱逃,周老板别怪我就好。” “可不能这么说,当时大家都中了毒,你若不当机立断,大家也没竟然的脱困机会。”周老板尴尬的笑了笑。 叶朔不用想的,也知道,当时他和宋大侠梁上笑脚底抹油,估计被他们给骂翻了。 但这些也是人之常情。 “此次能够脱困,还是仰仗韩长老。若没有你拖住黑龙,只怕我这三境也改变不了大局。” 韩长老此刻面色依旧有些苍白,显然刚才一战也和叶朔一样受了内伤。 “说来惭愧,我本以为修为恢复,便能和那黑龙一战,没想到还是托大了。此人的刀,当真悍勇无比。”韩长老道:“此次多亏小友能以一敌三,并将那三龙重伤,拖住黑龙。不然我们皆不是黑龙一人之敌。” “韩长老不必过谦。此人的刀,也是我平生见过最霸气的刀。”叶朔说完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那封拜帖道:“冯娘子对此物,甚是上心,他截住梁上笑,就是要这东西。” 韩长老看到拜帖后,顿时长舒一口气,“这封拜帖,我原以为遗失了,没想到竟然是被人偷了。都怪我疏忽大意。对了那梁上笑,可是化名姓宋的那人?” 叶朔点点头。 “这人,平素不是在瓦脊就是在房梁,怎么瞧都很是怪异。原来他竟然是那个偷遍东南三道的梁上笑。” 几人谈论的当口,彩衣女子和莫甲鱼没有插话,两人依旧是那副魂不守舍,闷闷不乐的状态。 叶朔道:“韩长老,他们对这拜帖为何这么重视,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缘由?” 此话说完叶朔也觉得很是唐突。他赶紧到:“若是不便,就当小子没问过这话,唐突了。” 韩长老叹了口气到:“这也不是什么秘密。通州名宿伊老爷子,自六十岁开始为自己过寿,每十年过一次,如今他已经是九十高龄,总共举办过三次大寿。每次都广发英雄贴。江湖人之所以趋之若鹜。就是因为,一来其中的论武环节,可以提升江湖名气威望。二来是他们家传有一面剑壁,上面刻着落雨流光剑经。” 叶朔听到这儿,顿时一愣:“剑经?” “没错,是剑经。”周长老道:“不过是残缺的,大秦天下,高级功法秘典非常稀少。这门剑法秘典刻在石壁上,得以幸免,但岁月悠悠,石壁也多有破损,所以这门破损的剑经也是残缺的。但就算是残缺的,也足以让整个大秦天下的剑修趋之若鹜。” 叶朔点点头,他自己修炼的大道章虽然是高级心法,但学的剑法秘典,秋杀是中高阶秘典,鹤啄虽然威力不俗,但也是中阶秘典。 但凡能以经,典,章,为后缀冠名的,皆是高阶秘典或内功心法。 叶朔用了大道章这门高阶内功心法,能请动大秦道门三巨头之一的至虚观的那位出手。可以想象,一本高阶的秘典和内功心法,有多大的能量。 这门剑经纵容是残缺的,依旧有着莫大吸引力。 “师傅,既然是残缺的,那有人学会落雨流光剑经的一招半式吗?”一直闷闷不乐的莫甲鱼陡然开口。 “伊家的落雨光剑经,一共六式,全是残缺的。非剑修天赋出众之人,参悟不出。”周长老道:“整个大秦天下,能靠残剑壁学会落雨流光剑经六式的只有那位如今在崖山的大剑首。旁人如一剑山开陶长明,一剑卫城严平,赵青灵、夏雨雪,褚珲等人,他们的剑修天赋叶朔世上罕见,据说只参悟了两三式,具体真假不得而知。江湖中公认的说法是,只要能参悟出六面剑壁中的任何一面,就有能以剑入道的可能。” “师傅,你每十年都去祝寿,有没有见过剑壁?”莫甲鱼问道。 “能见剑壁之人,都是论战中前十名。我两年前有幸拿了个四境第八,见过第一面剑壁。”韩长老好似想起什么,不胜唏嘘。 莫甲鱼道:“师傅你这些年都没能参悟出第一面剑壁?” 韩长老面色微红,略显尴尬道:“那六面残壁,这么多年有几人能参悟出一招半式?” 叶朔虽说对这剑经也颇感兴趣,但此刻注意力却不在这上面,他道:“五龙山的黑龙,本是用刀的行家,他怎会对着拜帖如此感兴趣。” 韩长老道:“无非是为了名利。虽说剑壁上刻着的是剑经,但只要能获得各自境界的前十名,皆可参观剑壁。更何况,江湖中的武林榜,每次换榜,都会参考伊家庄论战比武。还有但凡能上榜之人,届时武林中的豪强。还有一个原因是,但凡不是剑修,若不想参观剑壁的话,可以获赠铸器阁的武器一把。” “铸器阁的武器!”叶朔一惊道:“据说他们的兵器很多都是天外陨石锻造。江湖上有名的兵器,都出自他们之手。” “对。”韩长老道:“崖山那位剑首的配剑,天擎剑,全部都是天外陨石锻造。当然也只有他有这个待遇,普通人若是不想进观看剑壁,所求的兵器,能掺杂些许天外陨石中的铁矿也非同一般。铸器阁的主人和伊长老交情不错,据说是剑场出来的。” 今天是叶朔第一次听到剑场这个词。 他有意深问,但韩长老却是支支吾吾不肯多言。 只得作罢。 几人边走边谈,经过此事后,一行人更是谨慎。 走了五六日到了城镇补给东西后再次出发。 又行了近三个月,众人终于到了湖州地界。 为了避开牙口山上的山匪,周老板花了大价钱,选择水路。 其实这年月,山匪水匪层出不穷,好在这时节,真是江湖绿林,正道门派齐聚通州的日子,水匪们安静不少,所以众人一路无恙到了通州。 他们不知道的是,冯娘子扮做江湖女侠,一直远远的跟着他们。 她并未靠近,一路上都是花钱打听他们车队的消息。他们车队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凡经过,必然不可能悄无声息。 所以叶朔纵然是鼻子特异,也没发现她的存在。 按照约定叶朔护送到通州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到了通州的五叶城后,周老板亲自去钱庄,兑换了五千两银子的银票递给叶朔。 他还是第一次收到这么大一笔钱。比原先敲定的价钱多了好几倍。 行走江湖,如今他又没个正经营生。这笔钱确实急需。 所以便没有拒绝。 【感谢书友:书友19388998;的打赏。明天两更。谢谢兄弟捧场】 第 210 章 蛟龙帮和顾惊梦的恩怨 南陵城虽然也在通州,但距离五叶城还有些距离。 叶朔本意是进了城就和周老板等人分道扬镳。 但周老板一再挽留,吃了饭再散场。盛情难却,而且周老板出手大方,所以叶朔也只好同意。 为了方便,他们没去高档酒楼,就在路边一家饭店,叫了一些菜和酒。 酒足饭饱后,叶朔起身告辞。 此刻正值晌午。到了通州,他心情越是急迫。 眼看叶朔要走,苍梧剑派韩长老道:“叶小友,拜帖之事你也知晓了,一封拜帖可带五人参加论剑,我观小友行事正派,又是用剑的,小友若是六月底还在通州,且对伊家的论武感兴趣,可来五叶城品剑会馆找我,我带你去参赛。我和周老板打算参加完伊老子的大寿,再回临沂城。” 一封拜帖,引得妙手空空梁上笑,以及五龙山的人出手,这还是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想必大秦各地,因为这拜帖,也有不少明争暗斗。 韩长老有意带叶朔参加伊园论武,这可是莫大人情。 叶朔抱拳道:“但凡用剑之人,必然对那落雨流光剑经感兴趣,韩长老能许我一个名额,如此大礼,小子感激不尽。我尽量六月底返回五叶城。现下还有要事待办,告辞!” 周老板看着叶朔的背影道:“这叶少侠,能以一敌三龙,当真是不凡。韩长老,一个名额在江湖上可是价值几千银,还是有价无市,这大礼比我那五千两银子还大啊。” “这次全仗着小友我们才能虎口脱险,而且这拜帖也是他还回来的。于情于理,这礼必须送。” 叶朔拔马继续南下。 他一路上,都在留意白鱼袍,但对方自他离开了京畿道,就好像人间蒸发了般。 就在他离开五叶城不久,带着一把剑,顶着一个斗笠的冯娘子也到了五叶城。 她在街边卖包子的小摊上买了几个包子,没费多大工夫便探明了周家车队的情况。 她没急着行动,而是找了家客栈住了进去。 但她一进城,便被有心人给盯上了。 街边两个闲逛的江湖汉子,看着冯娘子远去的背影道:“带剑,斗笠,女人,这人是不是帮主要抓的人?” “像又不像。”另一个男子道。 “麻的,另抓错,不放过。三个月前,那斗笠女人,重伤了帮中的两位护法,让我们损失惨重。这仇不能不报。” “据说那女人也受了伤,面前这女人不像受伤的样子啊。” “那是好几个月前。现在指不定已经痊愈。不管是不是,抓人准没错。”提剑的男子道:“为了安全起见,你将扬护法找来。我盯着。” …… 叶朔打马又行了三日有余,到了扶柳镇。如今南陵城已经摇摇在望。 天色已暗,一连三日打马狂奔,人困马乏。 因为这地方在通州有些偏僻,并未修建官道。也没有驿站,所以他的马,因为马料问题,有些无力。 进了扶柳镇后,叶朔牵马而行。 他忽然发现了怪异的现象。 这小镇竟然有,七八人一组的巡逻队伍。 大秦也就大点的城邦,才有维护秩序的城巡署。 按照人口规模,扶柳镇人口不过千人,根本不可能单独建城巡署。 最让他惊讶的是,这些巡逻的队伍,不仅没有统一的军部着装,身上的衣服更是五花八门。像极了江湖帮派弟子。带的兵器更是五花八门。 虽然扶柳镇人少,但在天色渐暗的黄昏却是颇为热闹。 小摊贩很多。 叶朔心里生疑,走到一个卖烤薯的小摊前,买了一个烤薯。 随口问道:“老板,这巡城的不是巡城署的人吗?怎么看着不像。” “扶柳镇哪有什么巡城署,这些全是蛟龙帮的人。据说前些日子,有个带着斗笠的提剑女子,夜闯黑鲨堂,伤了两个护法,蛟龙帮,方圆百里进行戒严。全力搜捕。” “看来这蛟龙帮,在通州西南三道,势力很大啊。” “那可不。”烤薯老板道:“蛟龙帮盘踞西南又不是一天两天,附近的衙门,还有成天府府台,以及成天府的监察司可都和蛟龙帮有交情。” 叶朔买好烤薯,正准备打听哪里可以借宿,并且能负责喂马。 那几个蛟龙帮人的发现叶朔,迅速围了过来。 这些人中,带头的是一个入微境武者,另有几个是先天一境辟海境,最后是几个后天武者。 当头那个青年扛着刀,牛气轰轰的上下打量这叶朔。 “从哪儿来。” 叶朔不想生事,回答:“五叶城。” “来扶柳镇做什么?” “路过借宿。” “你可有见过这名女子?”扛刀青年,看了一眼左边那名手下。 后者赶紧从怀里掏出皱巴巴的画像。 虽然光线不好,画像上的人物线条也极其简陋,但叶朔一眼就认出画上之人正是顾惊梦。 斗笠,淡蓝色的衣裙,手中提着一把剑。 这打扮和中都一模一样。 扛刀青年见叶朔发愣,赫然问道:“怎么,你是不是见过此女子?她现在在哪儿,老实交代。” “眼神不好,故尔多看了两眼。这画中之人,连真容都没有,我如何见过。” 扛刀之人,瞪着叶朔威胁道:“小子,若是让我发现你知情不报,哼……有你好果子吃。我们走。” …… 这人明知道叶朔比他境界高,说话还这么呛,这蛟龙帮的帮众还真是跋扈。 通过刚才的事,叶朔搞清楚了一些事。 看来夜闯黑鲨堂,伤了蛟龙帮的两个护法之人,是顾惊梦无疑了。 叶朔牵着马,在镇子上转悠起来。 找了好半天,才找了家客栈。想来也是因为这镇子比较偏僻,往来外地人不多,市场不大的缘故。 他将马交给小二后,走进大堂。 进来后,却是发现里面异常热闹。 只听一个喝得满脸通红的汉子道:“三哥,今天有没有收获?” “屁的收获。那臭婊子,整整两个月,硬是踪影全无。” “三哥不必忧心,这通州西南三道,全在咱们蛟龙帮的掌控范围之内。那婊子受了严重内伤,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痊愈。只要她没入道,绝对飞不出咱们蛟龙帮的手心。” 叶朔听到这儿,顿时一愣。 若是顾惊梦受了伤,会躲在哪儿?必然是南陵城无疑了。她是四境剑修,师承凤舞天下楼。 和普通四境剑修根本不能同日而语。纵然这样在大秦西南腹部,这偏远之地也吃了亏,可以想象这个蛟龙帮的实力,绝非等闲。几乎已经和大秦中型门派相当了。 叶朔扫了一眼,在角落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点了份特色竹筒饭和一坛汾酒。 刚刚说话的两人,再次八卦起来。 “三哥这次伊老爷子祝寿,咱们蛟龙帮可拟定好参加人选了吗?” “这是上面的事,我那个晓得。”外号三哥的男子道:“此次的江湖风云榜,天地人才四榜,看来又要换人了。” “咱们这次蛟龙帮得了三张拜帖,参赛人比上一次多不少,必然能获得好名次,这种事我们就不要瞎操心了。” 伊老爷子过寿的论战,分为四组,分别是五境藏虚境一组,四境洞玄境一组,然后是三境感知,二境入微,各一组。 每组取前十名。 而大秦江湖最近几年热火朝天的江湖风云榜,以高到低,对应的正是先天五境到先天二境的武者前一百的排名。 之所以不录一境辟海境,和六境冲灵境,一是因为辟海境武者,刚刚开辟气海属于在江湖中属于初出茅庐,波动很大。 不录六境冲灵境是因为,但凡能到六境的武者,距离入道境只有一步之遥,多闭关潜修,基本不在江湖中走动。所以没有比较的意义。 江湖风云榜中,所谓的一境碧海不取,六境冲灵不录。也是因为上面两个原因。 而伊老爷子过寿的论战分立的四个组,正好和江湖风云榜契合,所以每次过寿,必然引起江湖风云榜的变动。 正在这时,一人道:“这次估计和以前一样,天帮五境变化不大,地榜四境也没什么悬念。人榜三境感知,估计要天翻地覆了。” “这话怎么说?”一名汉子问道。 “去年中都发生的事,你不知道?” “你是说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叶朔?” “不全是他。”扎着头巾的汉子接着道:“去年年初,天地人才四榜中的才榜第一人你可知是谁?” “这个没啥印象,人人都关心天地两榜,毕竟那些都是高手。少部分关心三榜也多是因为黑盘口下了注。才榜都是二境入微境武者的排名,谁没事看那个。” 汉子说完,另一人抢答道:“这个我知道,人榜和才榜都是黑盘口重点关照的对象。因为波动太大,输赢无定数。所以在某些地方也很火热。我记得去年前江湖风云榜的才榜第一人,一直是那个外号叫喋血??头陀袁藤。据说他是佛门弃徒,杀性很大。不得以被赶出佛门。据说他在逃亡的过程中杀了不少人。江湖人将他形容成,光头,憋额,眼若铜铃,最大如破袋,笑起来很吓人!” 第 211 章 再见吴阳 (加更的一章) “就是此人。”带着头巾的汉子道:“四年前,他以二境入微修为,斩杀了安海道三境王胡子,一直就是才榜第一人。去年中都军方和监察司相互挑衅,军方派了袁藤出战对阵监察司的那个叶朔。结果袁藤竟然被那叶朔一剑斩杀。所以年初风云榜换榜之时,叶朔就是才榜第一人,不过据说目前他已经突破入微境到了三境感知境,想来二境第一人位置空悬是板上钉钉的事。” “这算啥,据说一剑洛水寻秋风赵青灵和一剑夏雨雪都突破了四境成了五境藏虚境剑修。这消息才劲爆。” “真没想到,大秦最近几年最出名的五把剑,三男两女,竟然是两个女人率先突破到藏虚境,真是神奇。” “那可说不准,陶长明不知道,但一剑卫城严平和一剑镇狱褚珲可都是在闭关,这几年从没在江湖露面,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境界。” “你说赵青灵和夏雨雪会来参加此次的伊园论武吗?” “那谁知道……他们这等人物,向来不重虚名。” “对了,我前天看见上一届的” 叶朔没想到,自己在中都杀了袁藤之事,竟然传到了西南腹地。还莫名其妙的当了回天地人才榜才榜第一人。 他本意打算在扶风镇住一晚,但越接近南陵城,他那颗孤寂的心,再次热了起来。 而且,现在蛟龙帮到处在搜索顾惊梦的下落。她似乎受了伤,此处远离中都,她处境肯定不好。 在中都,她初期虽然对他没什么好眼色,但不管是直接还是间接,她帮他不少。 基于这些原因,他匆匆吃完,又找店老板买了个装酒的葫芦,再次出发。 由于骑马,瓷酒坛不便携带,有了这个葫芦,方便不少。 离开了扶风镇后,叶朔再次打马疾驰。 于第二天凌晨,终于赶到了扶风镇。 连夜骑马,除了极其熟悉马性,更要有精湛的骑术。 幸好叶朔在拒马镇,跟着马爷好几年,成天和马群生活在一起,骑术不错。不然还真不敢骑马夜行。 此刻叶朔骑马站在南陵城城门前,深埋脑海的记忆,再次如同潮水般涌了出来。 那道剑光,无数的金甲战士,一切仿佛昨天发生一般,如此的真实鲜活。 而此刻,南陵城热闹依旧,人却已经不是以前的人。 叶朔看着城门口的箭楼,一时间不胜唏嘘。 他现在还记得,自己的父亲,就在这箭楼上,看到那道从远处斩来的宛若霹雳一般的巨大剑光,放下了手中的剑,说了一句:南陵城完了。 在那道远在百里之外,就能清晰可见的剑光面前,一切都是那么无力,那么苍白。 此刻箭楼重新修缮。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进了南陵城,叶朔按照记忆,找到了儿时生活的城防司。 如今这里依旧是城防司,不过往来进出的人,却是如此陌生。 任谁都难以置信,这一切仅仅发生在十多年前。 叶朔此来是找顾惊梦的,旧地重游,固然伤感但并未沉浸其中。 顾惊梦如果在南陵城,她会住哪儿? 自己老家?客栈? 叶朔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他和顾惊梦虽然都是十几年前南陵城遗孤,但从小并不认识。不知道顾家老宅在哪儿。 从南陵逃出升天时候,他仅仅只有八岁,记得的东西着实不多。 想到这儿,他忽然想到,顾惊梦所搞的那个无名教。竟然连个标识都没有。相互通知联络极其不便。 此刻通州西南三道都在找顾惊梦的下落,名目张胆的打听根本行不通。 他忽然灵光一闪,既然吴阳被顾惊梦先派来南陵城。顾惊梦来南陵城后,必然要先和吴阳联系。 名目张胆的找顾惊梦不行,但可以找吴阳。 念头一起,叶朔瞬间想到给吴阳画影图形,张贴到南陵城的各处。进行找人。但想了想把这个念头打消了。 一来画影图形通过口述,与真实人物天差地别。二来通过这种方式找人必然要悬赏。 悬赏数额小了,没人感兴趣不说,更有可能因为画像不精准,出现一堆似是而非的消息,找上门来。 秦人最感兴趣的是什么?自然是江湖上的小道消息。 只要搞出点事,无须吩咐,自然有江湖上的闲汉,茶余酒后,帮你传播。 叶朔略微思索,便有了主意。 南陵城相比扶风镇大了很多,是西南三道,十大城镇之一,虽然因为地理位置原因,道路不便,在十大城排名垫底。但也有上十万人口。 这是以前,如今南陵城纵然经过重建,但肯定没有以前那么多人。 叶朔这两天哪儿都没去,找了个客栈住下后,便在南陵城雇佣了十几个人,进行散播消息。 而他一直在聚贤客栈住着。将心思放到修炼上。 自从年初突破三境感知,杀了陈牧,离开中都后,一直疲于奔命,根本没环境安心打坐修炼。 此刻观想气海,赫然发现,体力真气竟然不知不觉的壮大很多。 以前在入微境界时,因为一直在中都打坐修炼不曾间断,没有察觉。 如今却是清晰感受到气海变化。 气海中演化成的一株株树,越发茂密高大。所炼化的真气如涓涓细流,融入他的气海中。 他赫然有种感觉,再有半年时间,就能突破到感知三境。 武者到了感知境后,一般对周围环境和自己的境界都有一种先天直觉。 就这样叶朔在客栈一呆就是两天。 叶朔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修炼之余一直暗中观察效果。 这天,小二依旧前来送饭,叶朔给了对方一两银子问道:“酒保,向你打听点事。” 店小二将酒菜放在桌子上后道:“客官出手这么大方,有话就问,小的知无不言。” “最近南陵城可有什么趣闻?”叶朔道。 “最近两天,南陵城还真发生了不少事。”小二道:“最热闹的就是金胖子,被她媳妇追上街暴打。对了客官外来人,可能不知道,这金胖子是南陵城的一大活宝,仗着自己老爹是官身,娶了蛟龙帮的一个江湖女子为妻。那成想对方是个母老虎,他隔三差五的被胖揍。已经成为我们这儿的笑谈?还有好多人,在打赌,他下一次被胖揍是几天后。” “除此之外,这两天还有什么趣闻?” “除了这个外,这两天吗……”店小二陷入沉思,忽的一愣道:“对了。最近城北,流传这样一个趣事,据说一个姓叶的对吴阳放话,要和他在城中心来一场生死决斗。谁赢了,薇薇就是谁的。姓叶的还放话说一直在我们客栈等他。这消息也不知是真是假,反正目前我们店还没姓叶的入住。” “我知道了,多谢酒保直言。”叶朔道。 叶朔住店,自然不可能使用真名。所以酒保才有那句本店没有姓叶的入住。 …… 看来有效果了,两天时间,传遍城北,估计不出十日就能传遍全城。五十两银子没白花。 店小二的第二个趣闻,就是叶朔故意散播出去的。 这消息,兼具江湖、比武、女人,三个最热门的八卦元素,很是劲爆。最能引起闲汉们的话题。 他故意不透露自己姓名,只提了一个叶字,别人听了或许不会当回事。但只要吴阳听到这消息,必然知道他来了南陵城。 就算他因为以前的过节不愿前来,顾惊梦得到消息也会差他前来。 叶朔一直在客栈等了六天。 终于房门再次被人敲响。 来人是谁,他的鼻子已经告诉他了。 打开房门,吴阳正站在门外。 两人近一年不见,吴阳比以前黑了不少,但穿着打扮依旧是那副富家公子模样。 此刻他轻摇折扇,看着叶朔道:“你这找人是手段,当真特别。” “无奈之举。”叶朔开门见山道:“我要见顾惊梦。” “殿主之名岂能直呼。你怎么越发不守规矩了。”吴阳讽刺道。 “按照规矩,我是左使。你似乎也没守规矩。”叶朔道。 “我怎么不守规矩了。”吴阳瞪眼道。 “好吧,我有事要见殿主。”叶朔道。 “跟着我。”说完摇着扇子,当前带路。 两人出了客栈,一路向西。 没过多久,便到了一栋豪宅前。 叶朔看着宅子上的白鲸堂三个大字。顿时愣住了。 这三字一下让他联想到蛟龙帮。江湖上也就只有蛟龙帮的堂口会以鱼类命名。 但他是要见顾惊梦的,而蛟龙帮上上下下都在抓她,难道她躲进了蛟龙帮? 叶朔疑窦顿生。 吴阳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心中所想开口道:“看来你路上听到不少消息。警告你,殿主如今是蛟龙帮白鲸堂堂主,厉非鱼,别搞错了。” 竟然真的躲在蛟龙帮的眼皮子底下,而且还混成了堂主。 不过当蛟龙帮堂主,自然不可能还带着斗笠。 但她在中都白天带着斗笠,晚上则是黑衣蒙面,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叶朔认识他这么久,都没见过她的真面目。难不成她真摘了斗笠? 叶朔心里也很是好奇。 走进院子后,一路上无数帮众进进出出。见到吴阳还纷纷开口见过吴舵主。 吴阳好不得意,轻摇扇子,衣服潇洒不凡的模样。 到了大堂后,叶朔终于见到了顾惊梦。 如他所料顾惊梦没带斗笠,但明显易容过,脸上红黑一片,还有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 【早上起来补的。】 第 212 章 下马威曹姓男子 如他所料顾惊梦没带斗笠,但明显易容过,脸上红黑一片,还有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 叶朔走进大厅后,吴阳立刻干咳一声道:“堂主,此人要入帮,想加入白鲸堂,你看……” 易容后的顾惊梦装模做样的将叶朔上下打量了遍道:“姓什,名谁?为何要加入我蛟龙帮?” 叶朔愣了会儿道:“岳武,因为仰慕所以加入蛟龙帮。” 顾惊梦背着手道:“不错,从现在起,你就是白鲸堂的岳护法了。” 全场顿时一愣,周围几个带着兵器的汉子,瞬间傻眼了。 当然包括吴阳。 蛟龙帮,最大的自然是帮主。然后下面是分堂。护法就是分堂除了堂主外权力最大之人。 一般这种人,要么是堂主亲信,要么是武艺过人。有的护法还是四境武者。 叶朔一来就被顾惊梦提名护法。却是有些匪夷所思。 吴阳轻摇折扇,那副风轻云淡的脸色瞬间像是便秘一般。 在无名教,他明明跟着顾惊梦是时间最长,没想到叶朔一来就深得顾惊梦的信任。 这次他奉命前往南陵城,打探消息,一路风尘仆仆不说,更是在蛟龙帮混上了一席之地,因为他的举荐,让顾惊梦顺利的进入了蛟龙帮,阴差阴错之下更是短短几个月时间混到了白鲸堂堂主的位置。这可是实打实的功劳。 没想到叶朔一来他再次屈居其下。心里非常不是味。 吴阳瞅了瞅顾惊梦,见对方已经面不改色,显然打定主意。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一道厉喝声从外面传来。吴阳心里一喜,来的正是时候。 “慢着。” 只见一个身着紧身衣服的拎着一把刀的中年汉子,走进大堂。 他看着顾惊梦道:“厉堂主,你随随便便让一个外人就当一堂的护法,是不是不合规矩。” 吴阳赶紧站了出来道:“朴舵主,帮主可是说了,蛟龙帮唯才是举,厉堂主加入蛟龙帮时间也不长,但因为能力出众,照样深得帮主信任。你有意见吗?” 就在这时,门外又响起一个年轻声音:“蛟龙帮唯才是举,是没错,厉堂主能力出众,也是众所周知。唯才是举,兼容并蓄,也是本帮立帮的规矩,但一个新来的,却不知才从何来。” 紧接着只见一名抱着剑的男子走了进来。径直战到顾惊梦的身旁,小声道:“堂主如果贸然给他安排这种位置,只怕帮众不服。厉堂主你说哪?” 此人身材修长,仪容不凡。其容貌气度,竟然和中都的小公子许,颇为相似。 说话不仅不慢,谈吐有着超乎常人的自信。这一点和小公子许颇为相似。显然自小在非同一般的家庭长大。养成了这种气度。 叶朔平生见过的样貌气度不凡之人颇多。小公子许,无疑是第一号人物。排名第二的就是杨永歌。 但此人竟是仪容潇洒不凡,比之小公子许也不遑多让。在大秦西南腹地当真是卓尔不群。 不过他低头在顾惊梦身旁耳语时,那轻佻放荡的样子,竟是丝毫不加掩饰。 大堂中人似乎也是见怪不怪。 叶朔抬头看着一旁的吴阳,赫然发现他叶朔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他和吴阳在中都就已经相识,虽然吴阳表现的不明显,但他对顾惊梦那份觊觎之心,虽然一直掩饰的很好。但叶朔又怎么看不出来。 顾惊梦虽然在他面前不曾露过脸,但中都早有关于她的容貌描述。 增加何时,她甚至将中都三大美人给比了下去。 再者说了,凤舞天下楼选的弟子能差吗? 叶朔第一次到无名教,被顾惊梦提议当左使,吴阳可是极力反对。 他真的是不希望叶朔高他一头吗? 那可未必,恐怕最直接的原因是他和顾惊梦起到无名教。引起了他天然的敌对心里。 加上顾惊梦的实力又远远高于他。所以他一直压抑着自己。 但如今这个卓尔不群的配剑男子,言语轻佻,和顾惊梦举止亲昵,他竟然什么话也没说。低着头,竟是一脸恐惧的模样。 看来此男子来头很大。叶朔心到。 顾惊梦眼神中的杀气一闪而逝道:“既然曹护法提议,本堂主也觉得此言有礼。但蛟龙帮招募人才也是必须。三境修为,就在我手下当个舵主吧。岳舵主,希望你好生为本教本堂主效力。若为帮派立下大功,本堂主自然重重有赏。” 叶朔本就对劳什子蛟龙帮不感兴趣。如今顾惊梦潜伏在蛟龙帮,必然有自己的原因。只得配合应了一声。 那位抱着剑的曹姓男子,从旁边拽过一张椅子竟然主动和顾惊梦并做一起。 这一行为明显有违帮规,但大堂之人,早已经见怪不怪,习以为常。 曹姓男子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看着叶朔道:“你叫岳武对吧!” 叶朔叹了口气,抬头看着他回道:“是。” “我这次劝阻堂主,让你无缘本堂护法之位,你该不会记恨本护法吧。”曹姓男子,坐在台上,将顾惊梦的茶端过来喝了一口,慢条斯理的问道。 “任凭堂主吩咐。”叶朔道。 他此话说完,整个大堂之人,迅速浑身一颤。好似接下来有什么恐怖之事发生。 就在这时,大堂中传出一声巨大的剑吟声。 这剑吟声,清澈响亮,宛如潜龙出水,发出的龙啸。 端是霸道无匹,摄人心神。 就在这龙吟声响起的刹那,叶朔竟然发现自己浑身动弹不得。 一股巨大的危机感将他笼罩。仿佛下一刻他就将变成死人,不,是齑粉。 此刻一把剑,神不知鬼不觉地竟然出现在他的头顶。 剑身上散发出来的狂暴真气,如同潮汐般,无声地向四周扩散着。 他身旁的椅子,在这狂暴的真气冲刷下,瞬间爆裂。 身上的藏青色衣服,好似被一股神秘的力量不停的撕扯着。 叶朔心下大骇,他遇到过无数危机,唯有这一次,是这么的真实。 毫无疑问,这把剑刃雪白,中间一条黑色开槽的剑,真正曹姓男子的配剑。 最让叶朔震惊的是,对方的剑势竟然已经修炼到如同实质的地步,四丈远的距离,竟然能用自身真气一直精准的控制着自己的剑。 “恭喜你回答错误,你正确的说法应该是,小的不敢。”曹姓青年一脸玩味的看着叶朔,神情倨傲道:“我在给你一次机会,来,再回答一遍。” 第 213 章 和我有什么关系? 现场气氛,一下子冰冷到极点。 叶朔右手紧紧抓住自己的剑,一股无名怒火瞬间升腾而起。 他本就对这个护不护法的不敢兴趣,上一句已经表明的态度,但这曹姓男子,非要跺跺跺紧逼。 吴阳顿时急了,拼命的给叶朔使眼色。但叶朔仿佛置若罔闻。 不知为何,叶朔此刻有一种拔剑而起的冲动。 曹姓男子是四境剑修,具体是初期还是中期亦或者后期,叶朔吃不准。 他的直觉告诉他,此人虽然没什么多余的动作,但头顶那把剑的气势非常强。最起码也有和舒止水一战的实力。 中都那个小许公子败在舒止水的剑下,此人气势竟然比舒止水还要强上几分。 就这样,现场气氛沉闷了好一会儿。 叶朔虽然浑身不能动弹,但根植于骨子中的那股倔劲却猛地爆发。 他看了眼顾惊梦后,幽深的目光紧紧盯着一脸玩味的曹姓男子道:“我是剑客,不是大户人家的小厮,更不是奴隶。既然蛟龙帮名头大,规矩多。这蛟龙帮不如也罢。” “啪、啪、啪。”曹姓男子站了起来,一边走向叶朔,一边拍起手掌。 他的身形看似很缓实则很快,第二个巴掌声刚刚落下,人便已经到了叶朔明前。 他一脸轻蔑的看着叶朔道:“怎么?觉得自己受了侮辱?你知道通州西南三道想加人蛟龙帮的人有多少?你知道在通州,我若招呼一声,有多少人想当我的随护。我若放话,通州有多少妙龄女子,愿意为我轻解罗衫,自荐枕席,奉送初红?可他们都是些庸脂俗粉,我入不了眼。” 说完他还有意无意的看了眼顾惊梦。其意思不言而喻。 “就算全天下的女人都喜欢你,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愿意追随于你。但和我有什么关系?”叶朔看着他那骄傲的不可一世的表情,开口道。 此言一出,大堂的气氛再次降至冰点。 吴阳歪着头,闭着眼不忍直视。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叶朔赫然发现,大堂十余人,连呼吸都不顺畅。显然惧怕到极点。 曹姓男子蓦然间,眉毛一横。桀骜的眼神瞬间冰冷一片,他看着一字一句道:“敢这么和我说话的在通州西南三道,除了厉堂主,就是你。但你是什么东西。怎能和她相提并论。一个两节武道根骨的垃圾,机缘巧合之下,到了感知境。竟敢对我不敬。我可以容忍厉堂主千次万次,但你一次不行。因为你很廉价。既然你不想在我面前低头,那我就断了你的头。给我死。” 曹姓男子说完,右手瞬间高举,周身真气澎湃若潮汐,猛地一握。 叶朔头顶那把黑白两色的剑,忽的再次发生一声龙吟。紧接着剑身缠绕的的剑气,竟然化作实质,向叶朔当头斩来。 叶朔的护体真气瞬间瓦解。 可他此刻竟然连剑都拔不出来。 就在这时,一身黑色衣服的顾惊梦,闪电般疾驰过来。 纤纤玉手中真气氤氲。华光流传。一掌拍向空中那把剑。 “轰。” 一声闷响,顾惊梦和叶朔瞬间被狂暴的真气掀飞。将厅堂的的桌椅砸的粉碎。 曹姓男子右手一挥,黑白长剑锵的一声化作流光回鞘。 他静静的盯着躺倒在地,不停咳血的顾惊梦道:“厉堂主竟然拼着再次受伤,也要救他,看了你们关系不像表面上的陌生人这么简单啊!我知以你的眼光自然看不上他这等废物。其中想必另有故事。” 顾惊梦清冷的眸子,没有丝毫痛楚之色,看着曹姓男子道:“不错,我们根本不是陌生人,他是我同乡。我曾经答应过一个人,有机会关照一二。” 曹姓男子瞬间须发无风自动,脸色凝重,寒声问道:“那人是谁?” 顾惊梦体内真气乱卷,不在勉力支撑着身子,缓缓平躺在地上道:“那是一个喝酒会脸红,会傻笑的人。是一个经常对我说,你看我们又负重前行了一天。是一个明知必死,却依旧笑着对我说,通州有竹筒饭,有糯米糕,你想吃啥,我给你带回来。” 曹姓男子听完后,似乎更加难以自持,他自己那把远在椅子上的剑,更是上下颤抖不止,仿佛要脱鞘而出,斩个痛快。 他道:“他是谁,我要去亲手结果了他。” “你杀不了他。”顾惊梦双眼看着大堂的屋顶,脸色异常平静。 “五境吗?还是六境?亦或者是入道。不过大秦入道境的人掰着指头都能数过来,皆都是耄耋之年。你该不会喜欢一个老头吧。” “他死了。” “那他可真幸运,不然我会让他再也笑不出来。” 顾惊梦道:“岳武纵容不是护法,也一定要当舵主。” 曹姓男子冷哼一声,犀利的眸子扫了一眼叶朔道:“这事依你,晾这垃圾也翻不出大浪。” 说完大踏步的走了。 他一走大堂中的气氛顿时和缓起来。 吴阳赶紧道:“快快将堂主扶起来。” …… 叶朔也被抬到后院的一间厢房内。 不多久吴阳端着一碗汤药走进屋子,将药放在桌上后道:“岳舵主真是好大的脾气啊,自己个宁折不弯倒也罢了,还牵连堂主再次受伤。” “无须冷嘲热讽,我现在一堆问题。”叶朔道。 一听这话吴阳顿时一阵紧张,他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然后将房门打开一条缝,小心的观看四周。 今日经历的事太多,叶朔一时间千头万绪。 不过有几点是可以肯定的。 一是,顾惊梦化名厉飞雨,隐藏在蛟龙帮之事,或许那个曹姓男子是知道的。 二是,顾惊梦虽然是白鲸堂的堂主,但毫无疑问,那个曹姓男子表面上是白鲸堂的护法,实则才是白鲸堂背后话事人。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交易? 而且从两人对话来看,曹姓男子知道顾惊梦受过伤,以他那种人物,就算是顾惊梦不带剑,也能判断出顾惊梦是剑修。 难不成,顾惊梦夜闯黑鲨堂,是被曹姓男子打伤的不成? 还有最后关头,顾惊梦提到的那人,明显是他二哥叶逸。并且当时她情绪明显大变。整个人瞬间变得平和无比。 曹姓男子的直觉,显然是对的。顾惊梦对他二哥叶逸有着异乎寻常的好感。 这也难怪,当时她年级这么小,一路逃难,碰到叶逸,被带回中都。还进入了凤舞天下楼。 一个小姑娘在哪种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忽然碰到南陵城的旧识,自然心生好感。而且叶逸比她大不了几岁。 而且叶逸的目标很明确,更能让突受家破人亡巨变的顾惊梦找到认同感。 吴阳瞅了瞅门外,并未任何眼线,转头对叶朔道:“你需要的答案,堂主会亲自和你说。我就是来送药的。” 说完吴阳正准备走出房门,忽然想到什么道:“提醒你,堂主叫厉飞雨,你叫岳武,别搞错了。” …… 傍晚顾惊梦终于来了。 身边没人,独自一人前来。 但叶朔的鼻子很灵,发现周遭有很多人盯着。 顾惊梦没进屋子,站在门外道:“知道你有很多问题,随我来。” 叶朔跟着顾惊梦一路出了屋子。 他本以为对方会去一个秘密地方。没想到她竟是在庭院中停了下来。 顾惊梦看着天上高挂的月亮,没等叶朔发问便道:“此处以前顾家。” 叶朔道:“宅子修过。” 顾惊梦点点头道:“我家以前并非大户。” “现在可有好几双眼睛盯着我们。” “他们只会盯着,太远听不到,不过该知道的他已经全知道了。”顾惊梦道。 “姓曹的?” “除了不知道我最初的身份。” “他们既然知道你来自凤舞天下楼,竟然还有这么大胆子。”叶朔道。 “传言毕竟是传言,在没有佐证之前,总有人想试探试探。” 顾惊梦所说的这个传言,就是关于凤舞天下楼楼主的传言。 二十年前,就有人猜测她已经突破入道境。但因为甚少出手,所以江湖中也是半信半疑。 叶朔道:“我在扶风镇听到你夜闯黑鲨堂,最后重伤。没想到你竟然灯下黑躲躲进了蛟龙帮还成了堂主,不过看那姓曹的,你只怕也只是个棋子。” “整个天下,除了那几位入道,谁不是棋手,谁又不是棋子。”顾惊梦微微沉吟道:“伤我的人,就是曹淳。没想到西南竟然还有他这样一把剑,藏拙于此。” 叶朔一惊,没想到白天的猜测竟然属实。 “能伤你的四境剑修,只怕实力已经和你师姐舒止水差不多了吧。” “我比我师姐强,应该能和没有突破道藏虚境的赵青灵等几人差不了多少。” “整个大秦除了那位崖山剑首,当属一剑山开陶长明,一剑卫城严平,一剑镇狱褚珲,一剑洛水寻秋风,一剑夏雨雪,五把剑名震天下。西南的这把剑,能藏的这么好,而他的性子比那位远在中都的小许公子,还要张狂跋扈,想来西南三道甚至整个通州,蛟龙帮的掌控力已经到了无数不在的地步。” 顾惊梦道:“蛟龙帮除了帮主外,势力最强的是人曹左使,以贩运私盐起家。” “能在蛟龙帮掌握这么大能量,想必他也不是普通商人。” “六境剑修。”顾惊梦道:“所以这曹淳有张狂的本钱和资格。” 第 214 章 走不了,也不想走 【上一章,手快了,打错字,顾惊梦的实力没有她师姐舒止水强。原文她说的是:“我比我师姐强。”其实是作者多打了一个我字,正确的是:“比我师姐强。”是指曹淳比舒止水强。文章已改,对大家造成的不便,深感歉意】 “他明明有这么强的剑修天赋,但一直被他父亲雪藏。通州附近三州,兴起的江湖风云榜。其中的地榜四境高手排名,你知道为何每年都会换人?” 叶朔顿时恍然道:“他杀的?” 顾惊梦点点头道:“他父亲一直想刻意掩饰他的锋芒,这反而激起了他的逆反心里,每一年只要地榜第一人出榜,就会上他的必杀名单。” “看来他父亲对他管控的很严。”叶朔道。 “这么厉害的一把剑,在通州甚少有人知。可见要管住闲人的嘴,远比管住曹淳的人更需要手段。这才是最让人不可思议的地方。”顾惊梦道。 “他对你如此痴迷,想来是见过你的真容了。”叶朔道:“蛟龙帮上上下下都在抓你,你竟然易容后躲进蛟龙帮,想来也是得到曹氏父子在支持。” 顾惊梦没回话,而是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这就代表默认了。 以那个曹淳的家室,剑修天赋,和长相,在通州西南三道,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却对她产生极强的占有欲。足可见,中都盛传有关她的描述绝非夸张。 但她明显不想在这话题上多聊。 “你是走不脱,还是不想走?”叶朔道。 “既走不脱,也不想走。”顾惊梦背对着他道。 “看来你在南陵城有新发现。” “南陵城被屠。你知道官方的说法是什么吗?” “大疫,封城。” 关于这事也是他到了拒马镇听说的。 “上面为什么隐瞒?担心无法对天下交代?还是他们本就是策划者之一?”顾惊梦似乎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叶朔发问。 “一城的人都死了,上面不会一无所知。不管是为天下稳定计,还是他们自己谋划,都是要隐瞒真像。”叶朔道。 “我也是来南陵城才知,当日参与封城的人,正是通州知州赖东阳。” “他不是文官吗?”叶朔问道。 “可他会武。”顾惊梦道。 叶朔一愣,大秦官职,一般文官大部分都不会武。修炼过武道的一般都是武官。 而且大秦武官的地位比文官高,极少有会武的人出任文官。 没想到通州知州,却是例外。 “若真是他封的城,那么他必然知道城中人之死,不是瘟疫。一定是上面下的命令。”叶朔道:“就算找到他,想必也问不出有用的信息。” “他死了。”顾惊梦道:“不仅是他,还有他的几个副手都死了。他的其中一个副手姓曹。” 叶朔瞬间大吃一惊道:“你怀疑,他们其实没死,而是……” 叶朔还没说完,顾惊梦再次开口道:“不错。蛟龙帮也是在那个时候迅速在通州声名鹊起。” “你杀了黑鲨堂的人,但曹家有意替你隐瞒,你们是不是达成了什么交易?”叶朔问道。 “曹淳想娶我,他爹想利用凤舞天下楼,就这么简单。而我也想探探蛟龙帮的底儿。蛟龙帮也会进入参加伊园的论战。到时候听我安排。对了只要这期间,我们不离开南陵城,一切都没事。”顾惊梦说完,忽然回头道:“我们都太弱了。” …… 就这样,叶朔在顾惊梦的强势要求下,成了蛟龙帮的一个舵主。 昨天他被任命,第二天走马上任。 没什么官署衙门坐班。 他的第一项任务就是巡城。 他和吴阳两人带着十个人,在街上游荡。 他初来乍到,身边的人也都是蛟龙帮的人,没什么亲信。所以便极少说话。 而他的副手,那一个尖嘴猴腮身材矮瘦的中年汉子。叫章三树。外号三鼠。 他入微境修为。时常一对眼珠子乱转。想来也是心眼极多之辈。 这人明显是曹淳安排在他身旁的眼线。 一路上他几次主动和叶朔套近乎,都遭到叶朔的冷眼相对。 叶朔和吴阳两人走在前面。 吴阳看了他感慨道:“没想到吧,有朝一日,你竟然也会干起巡城的差事。” 叶朔懒得理他。 就在这时,前面一个拎着佩刀的男子,快步走到吴阳面前道:“舵主,我们最近又抓了五个持剑的白衣女子。” 吴阳懒洋洋的问道:“在哪儿?” “都被我们带到了衙署的牢房。” “前头带路。” “衙署?”叶朔道。 “西南三道早就被蛟龙帮掌控了。将蛟龙帮通缉的人,放到衙署的牢房,有什么问题。而且南陵城就是蛟龙帮的一个据点。” 叶朔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蛟龙帮目前四处通缉顾惊梦,但她已经成了白鲨堂的堂主。不过这事,在白鲸堂也只有几人知道,所以抓到斗笠持剑的女子,自然要装模做样的审查一番。 “最近,白鲸堂到底抓了多少斗笠带剑女子?”叶朔问道。 “十多个吧,但都不是。”吴阳道:“但人还是得继续抓,得罪我们蛟龙帮,自然不能就这么轻易的算了。” 叶朔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一阵无语。 不久两人带着身后的十人,到了南陵城署衙。 就在这时,一个光头纹身,扛着一把马刀的肌肉男堵住吴阳和叶朔面前。 那人诧异的看了看叶朔一眼,又转头对着吴阳道:“白鲸堂最近手脚真是勤快了。一个多月连抓了十个斗笠配剑的女子。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抓住我黑鲨堂的杀人凶手?” 吴阳轻摇折扇讽刺道:“你们黑鲨堂的人死了,没能力抓住凶手,还得劳烦我们白鲸堂的兄弟,出钱出力。当真是好福气。” “那就希望白鲸堂能早日抓住杀害我们护法的凶手。”光头肌肉男冷哼一声道:“我们走。” 接着带着手下二十余人,走出署衙牢房。 吴阳看着那名通报的男子道:“第几间,前面带路。” “是舵主。”那名男子跑到吴阳身前带路。 这时一间牢房内,五名女子,各自都带着黑色的头套,被绑在一起。 其中四名女子,都低声的抽泣着。唯独后面那名女子没有半点声响。 她不是别人正是一路尾随周老板车队的冯娘子。 想起这事,她便颇为郁闷,就在饭店吃了顿饭,醒来后便成了这幅模样。 一向下毒出神入化的她,竟然被江湖下九流的蒙汗药给药倒了。想想真是讽刺。 第 215 章 送上门的冯娘子 冯娘子本就很郁闷,而身旁的几人,哭哭泣泣地更让她一阵烦躁。 虽然带着黑色的头罩但依旧开口骂道:“不就是被抓了吗,你们都是女人,大不了好好陪男人睡觉,又不是天塌下来了,瞧你们一个个像是死了爹娘一样。晦气。” 此言一出,旁边的四名女子,哭泣声更加大了。 她实在烦躁,因为双手被绑又不能有所作为。 正在这个时候外面一个声音传来。 “吴舵主,人就关在里面。” “这儿怎么这么臭。”吴阳捏着鼻子,不停地摇着自己手里的折扇。 “牢房就是这样的。我到时候找人打扫下。” “哐”一声牢门被打开。 “就是他们五个?”吴阳问道。 “是。” 吴阳将扇子插在胸前,将其中一人的头套给摘了下来。 这女子眼眶红红的脸上还挂着泪珠。 吴阳摇摇头。又将头套给女子带上。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叶朔跟着吴阳进了牢房,本想做做样子。哪知进了牢房瞬间闻到一个熟悉的气息。 虽然那股气息还很淡。但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他看着牢房内几个戴头套的女子,目光锁定里面一人。 冯娘子,来了通州,还被抓了?五龙山还不死心? 他一时间,疑惑顿生。 就在这时,吴阳走到后面,将冯娘子脸上的头套给摘了下来。 他忽的眼前一亮。 这女子的肤色和姿容在几个女子中是最好的。不过他看了看忽的摇了摇头。 原因无他,面前这女子的左脸竟然有一个灰黑色的胎记。他在中都就是勾栏瓦房的常客,这女子美则美亦但那胎记大大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叶朔几乎不用看脸,便知道面前之人正是冯娘子。为了防止尴尬赶紧将脸扭了过去。 冯娘子向吴阳抛了几个媚眼,娇声道:“你就是舵主吧!当真是风流潇洒,仪表不凡。” 吴阳摸了摸鼻子道:“这还用你说!” 说完正准备将头罩盖在此女子的头上。 如果不算叶朔,冯娘子还是第一次对男人抛媚眼撒娇失败,一脸沮丧的同时,忽的想起自己易容过。 行走江湖她一般都是两副面孔。而且一路尾随周老板的车队,并且知道叶朔的鼻子很灵,所以出门前特意用特殊药材涂抹过身体。 没想到关键时刻竟然因为这原因,让她的迷人神功失效,心下好不气恼。 难道要她对吴阳说,自己姿色万里挑一,而且易容过。这话她属实没脸开口。 就在她准备搞出点动静,吸引吴阳注意力的时候,眼角余光发现旁边那个身材修长之人很是眼熟。忽而开口道:“这位大人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叶朔此刻背着他,打量牢房,牢门外站着一堆喽啰。所以她自然明白那人是头目,所以用了大人二字称呼。 但叶朔算什么大人。 此刻他根本不想回对方的话,仿佛没看到般。 吴阳也是一愣道:“怎么,这女人你认识?” “不认识。”叶朔感觉道。 他话音刚落,冯娘子顿时吃了一惊,下意识的开口道:“是你,老娘认得你的声音……” 她话还没说完,直接被吴阳用头罩堵住了嘴。 叶朔现在可不叫叶朔而是岳武,这女子明显和叶朔认识,若不小心叫出真名,还是个麻烦。 所以他出手动作极快。 “这些人都不是,老规矩,我们走。”吴阳吩咐道。 冯娘子呜呜两声。极力挣扎。 叶朔道:“他们都是武者,你们用何办法控制他们?” “江湖中这种手段很多,有点穴封脉,下毒,凝气散,有散气丹,不过后两者都是有同一药材配制的,而且那药材味道很大,下毒不易。点穴封脉这手段,对真气控制要求极高,解穴后,被封脉的人体内会有真气残留,境界太低的人,炼化不了体内真气,会有走火入魔的危险。刚才那几名女子,都被喂下了散气丹。所以翻不起什么大浪。” “既然查明不是黑鲨堂的杀人凶手,为何不直接放了?” “放人也要等黑鲨堂的确认。”吴阳道。 就这样,叶朔加入蛟龙帮的第一天任务就这样结束了。 蛟龙帮的规矩很大,只有舵主以上才能住进堂口。所以叶朔也有幸在白鲸堂有住所,不用为住处发愁。 虽然周围眼线很多,不那么自在,但以目前的情况看,他就算自己住客栈,只怕眼线也不会少。 此刻叶朔走进为自己准备的屋子,收拾一番,正打算出门逛逛晚上的南陵城。 屋外却是响起了敲门声。 叶朔一愣,将门打开。 只见吴阳,领着一个带着头套的女子站在门外。 不用想也知道那女子是冯娘子,他的鼻子已经做出了判断。 “你将他带我这里干什么?”叶朔问。 “白天不好意思明说,到了黑鲨堂的人手里,大部分都会进南陵城最大的妓寨。你以为蛟龙帮和江湖上的名门大派一样?是什么善男信女,别搞笑了。此女认识你。你现在可是叫岳武,别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吴阳道:“如果不出所料曹淳已经知晓你的身份了,他估计不会多说,但堂主可是叫厉飞雨,若是因为你,引起蛟龙帮其他势力怀疑堂主,那就麻烦了。蛟龙帮抓的那些,不是凶手的斗笠女子,若是被蛟龙帮的人看上了,很多都是直接收为水妻。” 关于水妻,叶朔出生在南陵城自然知道。也是有露水姻缘的的意思。 其实整个大秦,也就通州有这种叫法。和其他地方的小妾,外室一样。 不一样的是,小妾是可以和女主人同住一宅的,外室和水妻,则不能。 这也是因为风俗习惯不一样所导致的。 在通州只有正妻,没有小妾的说法,也不容许其他女子,和女主人同住一宅。 若是男方看上某一女子,又不想休妻和离,只能在外安置一房水妻。 而且水妻若有所产,也不能继承家业。日常所需只能来自男方。 若是男方尚未正式娶妻还好,出手必然不会小气。若是男方已经娶妻,而且正妻还是凶悍类型,水妻则极其可怜。 “你身上有几种香味,看来你来南陵城,也收了不少。”叶朔道。 “蛟龙帮的舵主,那个不是几个女人,而且蛟龙帮的勾栏产业全在黑鲨帮的掌控下,这两堂平日夹枪带棒的,我是白鲸堂的舵主,那种地方自然少去为好。再说我可是正常男人。” 吴阳从怀里掏出一瓶药,递给叶朔道:“你要么将她收为水妻,要么将她杀了。总之不要让她顺便乱说。” 说完看了冯娘子一眼,在叶朔耳畔嘀咕一阵。 叶朔无奈之下,只好将冯娘子带进屋内。 此刻她双手被绑,头上带着黑色头罩。 难得的是,刚才她竟然没有挣扎嚎叫。 叶朔将他头罩扯开,又拔剑斩断了捆着她手的麻绳。 冯娘子此刻柳眉紧蹙,猛地一把扯开塞在嘴里的布。连连呸了两声。 塞住她嘴的布,正是当初套在另一女子头上的。 闷热之下,头油分泌,想来那味道也不好受。 冯娘子呸了两口,又赶紧从一旁的桌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漱漱口。 叶朔驻剑于地,什么话都没有说。静静的看她忙活。 好半响,冯娘子才忙活完,抱着茶壶喝了几口后,好整以暇的坐在叶朔对面。 叶朔道:“刚才的话,都听见了。” 冯娘子看到房间又一面铜镜,赶紧起身,将那面铜镜拿了起来,一边整理自己的妆容,一边道。 “你们刚才的话,我可没心思听。” 叶朔见她正在卸妆,开口提醒道:“你进南陵城什么样子,最好保持什么样子。” “还为我着想啊,看来叶少侠是不打算取我性命啰。”冯娘子道。 “你是匪,我可不是。”叶朔道。 “叶少侠可真高尚啊,去年泗水,渭城决堤,附近很多难民流离失所。你这么高尚,怎么不去救他们?他们上了五龙山,至少我们还给他们一口饭吃。你能干什么?是给了他们一文银子,还是给了他们一顿饭吃……” 冯娘子对着他,噼里啪啦指责一通。 叶朔竟然被说得哑口无言。 泗水决堤,本当时朝廷赈灾安抚民众,但他在中都这些日子皇家几乎隐形,朝廷监察司和军方势同水火,斗得不亦乐乎,谁又是会关心灾民的事。 “咋了,叶少侠,咋不说话了。你不是义正言辞的说我是匪吗?你不是高尚的君子吗?你倒是指责我,反驳我啊。”冯娘子走过来,看着叶朔讽刺道。 天下之事,纷纷扰扰,磕磕沉沉,他只是一个三境初期的小剑修,能如何? 叶朔沉吟了会儿道:“我明天送你出南陵城。就这么定了,我出去吃酒。” 说完叶朔向她走去。 冯娘子一愣,连退好几步。声音发颤道:“我……我告诉你,你敢动我一根毫毛,我那几个哥哥不会放过你。” 叶朔不为所动,冯娘子急了。暗自懊恼,自己看错了人,这人不是啥正人君子。自己就不该进屋。 “我警告你,我在临沂城那副样子,是因为我有任务在身。你一早就知道。姓叶的,你给我站住!” 就在这时,叶朔猛地一惊,一把将她的嘴捂住。盯着门口道:“谁在门外?” 第 216 章 反抗无效 “舵主是我章三树。我听里面有动静,所以……” “知道了,我这边没事。”叶朔道。 说完,他忽地感觉自己脑袋又是一阵晕眩。鼻子中那股若有若无的香味,越发浓烈。 他知道冯娘子身上的香味,具有惑人心神的效果,赶紧摇摇头。盯着她道:“少做妖,别逼我。” 冯娘子挣扎无效,恼怒的盯着他。 以冯娘子如今的身份,她就算大吼大叫,白鲸堂的基本也不会管她。 叶朔重新将绳子绑将她的手绑住。 接着又将那个开始塞住她嘴的头套捡了起来。 冯娘子一看那个黑色头套,知道他又想堵自己的嘴,赶紧后退,盯着叶朔骂道:“王八蛋,你要敢将那臭不可闻的东西,塞我嘴里。我一辈子和你没完。” “随便!”叶朔道:“我今晚要出去吃酒,这屋子就让你住一晚。明天我会送你离开南陵城。” 冯娘子急了,她眼珠一转,忽而露出一个妩媚表情。当真是变脸如同演戏法似的。 “呵呵……这个,叶少侠,咱们能不能商量着来。那东西真的很臭,奴家平素最爱干净。”冯娘子道:“其实哪,你没必要将我送出南陵城,我还是很有用的,什么下毒啊,套别人的心里话,江湖中无人能比。你化名岳武,当了蛟龙帮的舵主,难道真就是当舵主这么简单。留着我,对你可是有大用的。这样,要不我们合作,大家都是江湖儿女,没必要搞得这么僵,你说对吧!” 叶朔微微一怔,“你竟然不想离开南陵城?” “为啥要离开。”冯娘子眼看有戏赶紧道:“蛟龙帮多好的地儿,在通州那可是首屈一指的存在,据说每次伊老爷子过寿,蛟龙帮的拜帖最少都是这个数。” 说着冯娘子伸出三根手指。 “看来你们五龙山的消息倒是很灵通,但是抢蛟龙帮的拜帖,只怕你五龙山没这么大的胃口。” “说什么抢不抢的,多难听。我们就是借来一用。”冯娘子道:“更何况,蛟龙帮在大秦西南声势威望那是响当当的存在,听说每当伊园论武,大秦西南的江湖门派,武林豪强都会前来拜会。他们身上基本都有拜帖。就算是借不到蛟龙帮的拜帖,他们未尝不能成功。” “那拜帖对你们真这么重要?”叶朔诧异道。 虽然知道冯娘子这次来通州没安什么好心,但对拜帖这么执着,当真是有些意想不到。 说起这事,冯娘子就来气,他瞪着叶朔道:“还不是因为你,每十年伊老爷子都会广发拜帖一百张。我们五龙山,自立山头没多久,自然不在其中。而且我们能得到的消息,就这其中二十几章拜帖的下落。其中苍梧剑派是最好下手的,结果被你搅黄了。有了拜帖,我们五龙山就能参加论战,正式在大秦西南武林立足。” 叶朔没想到,他们竟然是出于这个原因,才如此重视拜帖。 有点类似于江湖上的拜码头。 不过这也难怪。 如今大秦风雨飘摇,他们是据啸山林的新势力,目前实力最强的黑龙。也不过四境修为,若是不找到大的靠山,一不小心惹恼某个正道大派,基本就有被灭的危险。 叶朔沉吟了会,他确实对冯娘子的提议有那么一丝兴趣。 而且她的迷魂手段,有时候比武力有用。当时他们将莫叶多带出来,如果有她在场,或许能问出不少东西。 不过此女也不是啥省油的灯。想让他老实听话,叶朔自认没那个魅力。 叶朔起身向着里面的屋子走去。 冯娘子惊疑不定地问道:“你干什么去?” “你不是嫌弃那布脏吗?给你换一块儿。” 冯娘子肺都气炸了,骂道:“王八蛋……” 叶朔好不容易将她的嘴给堵上,屋内瞬间清静不少。 不能说话的冯娘子,双眼饱含怒火瞪着他。不断挣扎,将身下的凳子晃的咔咔作响。 叶朔索性将凳子也给固定在一旁的柱子上。 她目前内体毫无真气,根本无可奈。 做完这一切后,叶朔在冯娘子的目光中,叶朔开门出了屋子。 冯娘子此刻气的柳眉倒竖,咬牙切齿。当然,如果嘴里没那团布的话。 她们之说以抢那拜帖一来是可以参加伊园论战,壮五龙山声威。若是有幸进入前十名,甚至还能观看剑壁上的落雨流光剑经,就算他们都是用刀的,对剑经没什么兴趣,但是能换一把铸器阁的一把刀,那也是极好的。 其实最主要的是,他们想结交其他绿林好汉。特别是通州西南蛟龙帮这样亦正亦邪的大帮派。 有蛟龙帮做靠山,五龙山在江湖中也更安全。 她阴差阳错之下到了蛟龙帮,正是她长袖善舞,打通关系之际,自然不肯轻易离去。 但奈何,某人非要送她走。 南陵城物是人非,此刻正值傍晚十分,叶朔找了个清静的小酒馆,点了一坛酒,一叠烟笋腊肉,又将身旁的酒葫芦给装满。百无聊赖地喝着。 这小酒馆内,人不多,稀稀落落的。 叶朔单独坐在靠门的一桌,后面一桌是两个带刀的汉子,边吃酒边聊。 这两人一个络腮胡子,一脸横气。一个面容干瘦,下巴的胡须只有寸许。两人头上都包着一圈布。 路腮胡子道:“阿大,他们嘴里说的,黄飞虎,是不是风云榜,人榜第一人那个黄飞虎?” 瘦子点点头道:“据说他现在已经到了通州。” 络腮胡子紧了紧手里的刀,恨声道:“敢杀我溪水寨的人,这次定要他血债血偿。” 叶朔愣了下,江湖中这种事情层出不穷。见怪不怪。不过黄飞虎这个名字却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虽然顾惊梦没明说,但想来应该依旧有决策了。 他喝了一小会儿,忽然白天那个叫章三树的手下找了进来。 “舵主,堂主刚才吩咐,明日堂内会议,你可别喝醉了。误了正事。” “怎么,我喝酒还要你来指指点点。”叶朔毫不客气地开口。 “属下不敢。” “你醉上七回,我都不会醉。你且回吧!”叶朔道。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声音。 “哟呵,这小酒馆还有一个能喝的。” 话音刚落,一个大肚汉子走进门来。 叶朔眉头微皱,此人的肚子实在太大了。 一个破破烂烂的道袍,竟是盖不住他的肚子。 胸口一撮胸毛,毫无约束地暴露在空气中。 这人手中还拎着一把破剑,连剑鞘都没有。 此人大大咧咧的坐在叶朔的对面。 仔细的打量着叶朔。 叶朔也打量着他。 此人虽然衣衫褴褛,头发也乱糟糟的,但怪异的是身上竟无半点污秽之气。一点都没有。 在叶朔认识的人中,极少有人如此。夏雨雪是一个。其他的如顾惊梦,姬无夜身上都有若有若无的香气。 而这邋里邋遢的大肚男子,虽然不修边幅,但身上没有一丝气味。当真是怪异。 “小友很能喝?”大肚道袍男子看着叶朔问道。 “一般。”叶朔道。 “小友切莫谦虚,刚才你说旁人醉七次,你也不醉,这酒量在大秦也顶好。” “你是道士?”叶朔问。 “大肚的和尚见得多,大肚的道士小友怕是没见过。今儿个可是长了眼啊。有福气。哈哈哈……” “确实大开眼界。”叶朔道。 “我也爱喝酒,小友有兴趣比比吗?”大肚道士呵呵笑着。眼睛眯成一条线。 大肚道士看了看叶朔手里的酒坛,舔了舔嘴唇。 叶朔将酒坛推了过去。 这人明显就是来蹭酒的,但叶朔不在乎,反正他今晚不打算回去了。正好和他畅饮。 大肚道士抱着酒坛,喝了口酒,砸了砸嘴巴,一脸满足。随口问道:“小友是哪里人士?” “酒中人只喝酒。” “有趣,有趣,那就只喝酒。”大肚道士道。 此刻白鲸堂最里面的院子里。 曹淳赤身坐在浴桶中,身旁两名身披薄纱,隐秘部位若隐若现的美貌女子一左一右正给他擦着身子。 这两人俱都是千里挑一的美女,肤若凝脂,然若桃花。 左边一人,琼鼻高悬,嘴唇稍薄,细眉如刀,很是清冷。她的手臂上纹这一把赤色小剑。此剑用粉做工都是上佳,所以显得极其逼真。 右边女子,樱桃小嘴,眉目如画。一看就惹人怜惜。她的手臂上纹着一柄橙色小剑。 这两个不同风格的绝美女子,正一丝不苟的给他擦洗着胳膊。 而就在浴桶的前方的地板上,则是另外两名女子,臀股交叠,唇齿相依地跌在一起。 竟是在他面前表演起来女女魔境的游戏。 耳鬓厮磨间,一声声勾人心魄的呻吟,传便浴室。满室糜烂,春情荡漾。 这两人手臂上各自纹着,青,蓝色的小剑。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劲装女子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次女身材丰盈,和另外几女一样虽然容貌异同,却叶朔天姿国色。 此五女就是曹淳身旁有名的五色剑姬。当然在外人眼中这五色剑姬是蛟龙帮的人,而白鲸堂的人却都知道,他们是曹淳的贴身剑侍。 “主人,消息来了。”丰盈女子道。 “念。”曹淳闭眼靠在浴桶上道。 “那人在中都就和叶朔相识。真名叫叶朔。曾为监察司的行走,在中都擂台上,一剑斩了袁藤,而名声大噪。后来又在中都平阳山杀了军部的一个叫陈牧的人。最后不知为何,监察司那位女都统,派了白鱼袍追杀他。据说他和大理寺少卿周少游关系匪浅。” 丰盈女子,一口气将说了足足又一盏茶的功夫,将叶朔在中都的人际关系网,以及发生的事大致不差的复述了遍。 曹淳开口冷声道:“父亲让我小心此人,指的就是他在擂台上杀了袁藤所以对他高看一眼吗?真是可笑。我目之所及,唯慎五境,余者腐草蝼蚁,不足一是。顾惊梦在我股掌之中,一个小小三境初期,能掀起什么风浪。等我突破五境,他应该没话说了吧,那个时候,我娶她过门。让她成为我的女人,我看谁敢拦我。” 说完,他眸子猛地睁开,双目竟是一黑一百,一股霹雳不可一世的桀骜之气,瞬间从他黑白眸子中散发开来。 身后桌子上的剑,忽地发出呜呜震颤,抖动不止,几欲脱壳而出。 第二天一早,叶朔终于从小酒馆出来。 他回头看了看身后依旧满脸笑意的那个大肚道士道:“道长好酒量。” “小子也不赖。”大肚道士,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一副神清气爽,毫不像熬了一夜的样子。 叶朔喝了一晚,竟也没有丝毫醉意。他向道士抱拳后,就此别过。 道士此刻手里还拎着一坛酒,他盯着叶朔的背影,自语道:“本不想管这事,没想到还是给碰上了。唉……,这酒喝的没意思。” 早上顾惊梦有事吩咐,叶朔没忘。 出了酒馆后,直奔白鲸堂。 此刻白鲸堂的大厅内,坐着十余人。 叶朔扫了一眼,发现除了吴阳都不认识。 “这些都是白鲸堂的舵主。你新来的还不认识。先坐下听堂主吩咐。”吴阳道。 易容后的顾惊梦,说实话实在是丑。但她身上那股清冷之气,却是让大厅温度下降不少。 十二个舵主皆是正襟危坐。 他们明明知道顾惊梦不过是提线木偶,但没办法,曹护法对她的态度,众人心知肚明。所以根本不敢在她面前放肆。 顾惊梦道:“有货来了,需要送到对面,有谁肯去?” 十二个舵主,一听这话,顿时个个眉头紧蹙。半响竟是没一个人开口。 叶朔也是一头雾水?有货来了送到对面。什么货?对面是哪儿?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男子站了起来道:“堂主,岳舵主新入帮不久,得你的提拔升任舵主。但至今寸功未立,堂内人不敢对堂主的任命有什么说法,但大家伙都是江湖混饭吃的人,岳舵主若是不表现一番,怕是堂内弟兄,口服心不服。不若让岳舵主前去。” “对对。走货去对面,可是大功一件,岳舵主新入帮,需要多了解帮内事物。” 一时间,十二个舵主,均都发表了支持叶朔的意见。 叶朔也不是傻子,这货要是容易送,这么大功劳,他们岂会让给自己。里面明显有猫腻。 但他们所言确实占理。 他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接话。 顾惊梦道:“那这次走货,就由岳舵主去。” 这事完了后,顾惊梦又询问了些情况。事无巨细。 第 217 章 贱货 叶朔也没想到,召集这么多人,顾惊梦这堂主,扮演的还真是尽心尽力。 不过从她表情看来,她对叶朔送货并无异议。 集议结束后,叶朔回到自己的住处,准备收拾东西。 顾惊梦却将他叫住。 “这次任务,别的不谈,一定要先保住命。”顾惊梦道。 “对面是哪儿?”叶朔道。 顾惊梦道:“详细情况吴阳会告诉你。” 吴阳一直在门口等着他,剑叶朔出来道:“边走边谈,十天后,要将货物送到指定点。” 叶朔还打算收拾东西,没想到竟是这么急。 不过他的东西不多,剑也在手上。所以便跟着吴阳一路边走边谈。 他忽然想起什么道:“我还有事,稍等片刻。” 他一路跑到自己的住处,开门进去后,竟然发现空空如也,冯娘子竟然不见了。 不过如今事情紧急,他也来不及细究。 吴阳见叶朔神色略有焦急,问道:“出啥事儿了?” “你送来的那女人跑了。” “跑了?”吴阳一脸讶异他道:“一晚上的功夫,你还没将他降服?” 说完他还瞟了瞟叶朔的下半身。 吴阳接着道:“这事交给我,她知道你不姓岳,若是黑鲨堂知道这事难免会因为你,联系道堂主。真闹大了不好收场。” 说完,他又急匆匆的回到堂口。 一来一去,浪费了不少时间。 大约一盏茶的工夫,吴阳才回来。 “我已经吩咐下去了。那女人真气受控制没十天半月好不了。抓他不难。” 冯娘子会易容,上次阴差阳错的被抓了。这次她逃走,若有心里准备,定然会再次易容,他还真不看好吴阳手下那帮人。 “蛟龙帮有八个堂口,南陵城两个,白鲸堂主要负责,货运,贩卖,南陵城的民生等事宜。黑鲨堂主要负责南陵城的地下产业。什么妓寨,赌场等。蛟龙帮控制的西南三道有一个细盐场,这是蛟龙帮最大的银子来源。山路运输不便,一直都是走水路。那个河,就是南陵城外的开北河。要通过那条路,将货运到通州东边的大理城。” “大理城?”叶朔愣了下,这可是通州排名第二的大城。地位仅次于五叶城。 “蛟龙帮在通州势力不是很大吗?难道有水匪?”叶朔诧异道。 “蛟龙帮的势力,大部分在通州西南三道。虽然占据通州大面积底盘,但都是山地为主。东边一直是朝廷势力,已经江湖势力盘根交错。”吴阳道:“开北河,自扬子口渡分叉,以熊瞎子山为界,分成开宝河,和北惧河。熊瞎子山上聚集了一伙土匪,虽说他们境界不高,最多的不过三境修为,但因为背后有其他势力撑腰。以前我们蛟龙帮只要竖旗,他们不敢妄动,如今投靠了金刀门,所以近一年来,越发大胆。屡次找我们收过路费。但他们那伙人,反复无常,前几次,有些舵主带队,明明交了过路费,但当天夜里,船就沉了。熊瞎子山那伙人说,夜晚风高浪急,将船打翻了。但一连几次都是这调调,所以我们也怀疑是他们干的。” “最近就没有一次,安全抵达大理城的?”叶朔问。 “今年走货五次,沉了四次。安全送达一次。”吴阳道。 说完,他在叶朔耳边道:“如果货没了,人回来,那样会死的很惨。记住了,若真那样,就赶紧逃,将堂主在凤舞天下楼的消息送到中都。” 经过一番叙述,叶朔终于明白了怎么回事。 两人到渡口的时候,五条船堆满货物停在渡口。 三十余精壮的汉子,都身着黑色贴身短打,六人负责一条船,站在甲板上。 他们个个均是双臂肌肉虬结。明显是长年摇浆之人。 这时一个带着头巾男子走了过来。一脸笑意道:“吴舵主,好久不见。这次是你送货?” “非也,是我身旁这位,岳武岳舵主。”吴阳合上扇子,指着叶朔道。 “岳舵主好面生啊。” “岳舵主是白鲸堂新晋舵主。深得堂主信任。”吴阳对叶朔介绍道:“他是戴家船坞老板。这次的船就是他出的。” “见过戴老板。”叶朔双手抱拳。 “船上的人,都是水下好手。听他们说,是花了大价钱的雇的。”吴阳道:“你才当舵主,没称心人手。这些人当心着用。” 叶朔点点头。 就在这时前方一个船中探出一个脑袋,正是章三树。他看着叶朔笑道:“舵主,这船只装了一半的货,里面宽敞的紧,你是此次掌舵之人,这艘船正符和你的身份。” 这么危险的任务,这家伙也要跟着,看来那位对我还真是‘关照’。 就在这时,前方市集出现了一阵吵嚷之声。 距离颇远,叶朔瞟了一眼转过头,忽然发现人群当中的一个女子身形莫名眼熟。 他灵光一闪道:“是她?” “谁?”吴阳问道。 “就是你送我的那个女人。”叶朔道。 两人赶紧快步。 此刻一个卖包子的摊位前,一个挎着刀的男子,身后跟着三名小弟,正调戏一名女子。 这女子,穿着男人的衣服,因为衣袖太长,扎起卷在腰间。 叶朔顿时傻眼了,这人正是冯娘子,而且她身上穿的正是他的换洗的衣服。 扛着刀的男子明显就是蛟龙帮的人,黑色的衣服上绣着一条鲨鱼。 在蛟龙帮能有这身衣服的一般都是在各个堂口的头目。当然舵主也有这样的衣服,不过舵主这个层次,已经是蛟龙帮的中间位置,平日一般不会穿这种衣服。 此人入微境修为。色眯眯的目光静静盯着冯娘子的脖颈处那片雪白的肌肤上。 虽然她易容过,长相可能不尽如人意。但因为叶朔身材高大,所以领子自然就很低。冯娘子莹白如玉的脖子便毫无保留地曝露在空气中。 这名黑鲨堂的头目,或许是眼光毒辣,或许是因为个人癖好,当街将冯娘子拦住后,便没个正形。 “这位小娘子,我看你面生的紧,家住何处?姓甚名谁?”那位头目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冯娘子道。 冯娘子看着他,目光不屑道:“看你穿这身衣服,想必是蛟龙帮的人了?” “那是自然,我是蛟龙帮黑鲨堂的旗主,黎照,我哥是黑鲨堂的舵主黎远。” 一听这人自曝名号,围观之人,顿时唏嘘不已。 “他竟然是黎远的弟弟。黎远可是这次黑鲨堂钦定的参加伊园的会战之人啊。” “是啊,这次听说黑鲨堂势在必得。就是因为黎远的缘故。” “黑鲨堂据说有十二个舵主,论战力,据说在舵主中排名前三。” “前三你可太小看他了吧,一刀战三雄你以为是开玩笑的吗?” 若是以往,冯娘子根本不会将此人放在眼里,不过目前她还没有恢复修为。自然有些发怵。 她见周围人越来越多,胆子也大了些,抱着膀子道:“你是蛟龙帮的旗主,你哥是舵主。那你爹是不是堂主?” 她一脸认真的样子,顿时将周围人逗乐了。 黎照见冯娘子敢调侃自己,顿时火了,眼睛一翻道:“怎么,我爹是不是舵主和你有什么关系?老子我见里面生,怀疑你是黑户,偷偷潜伏在南陵城,意图对蛟龙帮不利。来人,将她给我绑了。” 他手下两人应声而动。 冯娘子见他身后两人,要动手拿自己,顿时急了。左右两手齐出,拍在那两个弟子身上。 那两人身子竟然纹丝不动。她情急之下动手,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毒还未解,真气还未恢复。 紧接着这两名汉子,一左一右架起了她是双臂。 冯娘子拼命挣扎,但都无济于事。 “救命啊……强抢民女啊……”她一连呼喊了两声。 周围人虽然指指点点,但都没啥反应。 她扭头看着四周的围观人群道:“有人强抢民女,你们都这么无动于衷吗?” “听你说话的语气,就是外来户。我们南陵城最讨厌外来户。” “你根本就不是南陵城的人,好好配合蛟龙帮的人调查吧。” “走了,走了!” 一个大妈,挥挥袖子,人群一哄而散。 听说蛟龙帮的黑鲨堂,掌管南陵城黄赌产业,这人明显就是色欲熏心之辈。修为未复,我的大罗天魔舞功施展不出,难不成真要失身这个瘪三。 冯娘子心念急转,忽的开口大喊一声道:“站住。” “啪!”的一声。 她话音刚落。一个巴掌迎面向她招呼过来,结结实实的打在她的脸上。 出手之人正是黎照,他左走抓着冯娘子的头发,恶狠狠道:“刚才不是很嚣张吗?在瞎叫唤,爷爷在大街上就办你这臭婊子。” “我不是黑户,你们黑鲨堂就了不起吗?我男人是白鲸堂的岳舵主。敢欺负,你没好果子吃。”冯娘子恶狠狠道。 不过她虽然极力表现出凶狠之色,但眼神闪躲,明显有色厉内荏之嫌。 “啪” 又是一身闷响,黎照又是一巴掌甩在冯娘子脸上。 “贱货,就你这样子,若不是老子我喜欢肤白的,南陵城的舵主会看的上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鬼样子。” 冯娘子气的胸肺几欲炸裂。他到不是因为黎照侮辱他的容貌,她本来就易容了。 想比起来两颊火辣辣地痛,更让她窝火。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快速冲了过来。挡住黎照去路。 第 218 章 不依不饶 黎照将揪着冯娘子的头发放开。回头看着挡住自己去路的陌生男子。 一身黑衣,皮肤微黑,神情冷峻,背上一个包袱,腰间挂着一个酒葫芦,手里拎着一把剑。 他眉头一耸,嚷道:“你谁啊!” 还没等叶朔开口,冯娘子抢先道:“他就是我相公。白鲸堂的岳舵主。” 说完,她一双幽怨的眼神,怔怔的盯着叶朔。同时嘴唇开合。警告意味甚浓。 叶朔也是一阵头大,他读懂了冯娘子的唇语。意思就是你若不救我,我就将你秘密抖出来。 要知道黎照可是黑鲨堂的人,叶朔和顾惊梦的身份,目前就白鲸堂几个人知道。而且现在蛟龙帮上上下下都在追查斗笠持剑女子。 现在为了避嫌,顾惊梦更是连随身的剑都没有带,可想而知,若真被黑鲨堂探明她的真实身份。蛟龙帮内部必然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什么白鲸堂的岳舵主,白鲸堂的舵主老子都认识,从没听说过有狗屁的岳姓舵主。”黎照将刀一扬,指着叶朔道:“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但这儿tm是蛟龙帮的底盘,你竟敢冒充蛟龙帮的舵主。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吧。” 说完他对着身旁一名手下使了个眼色,那名手下,离开放开冯娘子的胳膊,悄悄退出人群。 剩下的那名手下,双手齐出,将冯娘子的双臂扭在身后。 冯娘子吃痛之下,狠狠地瞪了身后那人一眼。 黎照在南陵城这么多年,还从未遇到敢插手蛟龙帮事务的人。 对面那个黑衣男子,虽然气势不凡,但他什么样的江湖高手没见过,所以眼光毒辣。 对面之人,修为绝对没有四境。顶多是三境高手,虽然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但就这实力,敢插手蛟龙帮的事,完全就是自寻死路。 只要手下将信送到,一切就完事大吉。 对于那个报信之人叶朔根本没予理会,他一脸郁闷道:“我确实是白鲸堂舵主,新来的。” 黎照知道现在自己人还没来,所以嚣张的姿态有所收敛,他将刀重新扛在肩上,叉着腰道:“这么说来,这臭婊子,真是你婆娘?” 这话瞬间把叶朔给难住了,他和冯娘子根本就是阴差阳错在一起的。 在牢里虽然认出了冯娘子,但本不想理会,但听吴阳说,被抓的女子会被送进妓寨,心里也有些不舒服。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这对有些良家女子来说,无疑是比死亡更难受。 但他初来乍到,还是个小剑客,所能做的着实不大。 而吴阳当时在场知道他和冯娘子认识,留了个心眼,便将冯娘子给他送了过来。 黎照见叶朔犹豫不觉,胆气也越发壮了,他冷笑一声道:“看来,这臭婊子,根本就不是你婆娘,那你凭什么管我。” 就在这时,一声冷哼从人群中传来。 “滚过去。”只见吴阳拎着刚才那个去报信的喽啰,一掌将他推到黎照身前。 他道:“黑鲨堂的人,不认识白鲸堂的舵主,那不知道,是否认识我?” 黎照瞪着吴阳道:“是你!” 吴阳在南陵城也有不少日子了,周围人都认识他。 “此女是我送给岳舵主的小夫人,你黑鲨堂的人,平日调戏人也就罢了,你一个小小旗主,竟然敢大庭广众之下,调戏舵主的小妇人,我看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吧。”吴阳摇着扇子道。 黎照见自己派去的人被押了回来,而吴阳是正儿八经的白鲸堂的舵主,他也为叶朔说话。顿时心里打起来退堂鼓。 权衡几番后,有了主意。 “姓吴的,这人是不是白鲸堂的舵主,我自会明察,你的话最好是真的。不然……哼!”黎照狠狠的瞪了自己两个手下一眼,呵斥道:“我们走。” 吴阳和叶朔让开一条路。 黎照带着两个手下,刚走两步。一声冷喝声传来。 “慢着。” 周围人群顿时投向冯娘子。 刚才那声音就是她发出来的。 此刻她一边揉着自己胳膊一边拦住黎照去路。 她一双眸子冰冷如蛇,看着对方:“就这么走了?你刚才打老娘的两耳光,怎么算。” 黎照眉毛一扬,恨声道:“你想怎么样?” “自然是耳光债耳光还。”冯娘子一副仗势不饶人的样子。 “有道理。”吴阳摇摇头点头符合道。同时不动声色将再次堵住路口。 叶朔正想上前劝劝,这事就这样算了。但见吴阳这样子,也只好打消这个念头。 黎照见他们一副不罢休的样子,而且面前这臭婆娘更是对自己不依不饶。 平日里他仗着自己大哥舵主身份,在南陵城哪儿受过这样的气。 一时间双方都僵持住,谁也不肯先松开。 “我警告你,你当街调戏白鲸堂舵主夫人,以下犯上,已经是触犯帮规,怎么处置想必我不用多说。念在大家同属蛟龙帮的份上,让你偿还两耳光,已经是轻的。别逼我亲自动手。” 黎照其中一名手下,扯了扯黎照的袖子道:“旗主,现在周围都是他们的人,好汉不吃眼前亏。” “是的。大丈夫能屈能伸。你也打了这女人两个耳光,不亏。” 黎照咬咬牙,忽的回头道:“不就是两个耳光吗?老子刀山火海都见过,还怕这个。这就还你两耳光。” 说完,抬手啪啪两下,打了自己两个耳光。 冯娘子抱着膀子看着他道:“我有说过让你自己打吗?” “臭婆娘,你别得寸进尺。”黎照双目喷火,咬着牙瞪着冯娘子。 “这耳光是你亲自打的我。本应该是我亲自动手。”冯娘子边说边卷起自己的袖子,沉吟了会儿,忽的看向叶朔道:“不过我力气小,这两耳光就由我相公代劳了。” 冯娘子好整以暇的看着叶朔,嘴角挂着冷笑。 看热闹的人群中,忽的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 “看着人摸狗样,气势不凡,自己婆娘被人打了,竟然一直在一旁看戏。忒不是男人。” “就是,看着长得这么高,没想到却是躲在自个婆娘身后的憨憨。” “还是剑客呢,我呸。真给剑修丢脸。赶紧将剑扔了才是。” …… 围观之人顿时七嘴八舌,将叶朔贬低一通。 吴阳连忙给叶朔使脸色。 冯娘子看着叶朔一脸无奈加郁闷的样子,嘴角的冷笑顿时变成了得意的笑。 刚刚她还觉得,围观群众的冷漠,让她心寒,此刻却觉得他们格外亲切。 就在热议时,只见一道黑影蹿了过来。 “啪啪”两声。 叶朔收手瞪着冯娘子道:“现在满意了吧。” “你……”黎照捂着脸,阴冷的目光,盯着叶朔,硬生生将后半截话给咽回肚子。 刚才两耳光,叶朔没动摇真气,但他毕竟是感知境,肉体力量颇大。依旧将黎照打的满嘴是血。 对于黎照这样的人来说,只怕会因为这两耳光,对他怀恨在心。 不过此刻也顾不了这么多了,白鲸堂本来就和黑鲨堂不对付。目前赶紧上船送货才要紧。 于是推搡着冯娘子,赶紧离开。 上船后吴阳道:“以后和黑鲨堂的人发生冲突绝不能示弱。就是黎照的大哥在黑鲨堂的舵主中,武力不俗。但只要认准她是你夫人,你就有理。他便不能将你怎么样。” 叶朔抱拳。 吴阳也抱了抱拳。 他竟然回礼,这在以往,根本不可能。但或许是如今两人都在南陵城,而且和顾惊梦在同一条船上。所以心态变了不少。 虽然平时吴阳对他说话依旧会偶尔讽刺挖苦,但至少对外上,还是分得清亲疏远近。 叶朔和露丝坐在了头船的舱内。 因为这船只装了半船的货物,所以空间不小。 本来两个人待在里面,还好。但如今叶朔带了冯娘子上船。再加上一个章三树,顿时显得拥挤起来。 冯娘子刚才撩起衣衫从章三桌树身旁跨过去的时候,便眼色不善的瞪着他。 后者老奸巨猾,根本假装看不见。 三人坐定后,冯娘子一双眸子,神色不善地盯着章三树。 后者干笑一声道:“夫人好。” “你知道我。”冯娘子也是一惊。 “昨晚吴舵主,带了一个女子进来岳舵主的屋子。属下懂。”章三树皮笑肉不笑道。 “哦。”冯娘子点点头道:“这么懂啊,那我一直盯着你,你可懂我的意思?” “这个……属下愚笨。” “这船仓这么一点空地儿,坐三个人,你不觉得太挤了吗?”冯娘子柳眉微斜,盯着章三树道。 “这个……挤一挤也无妨。”章三树道。 “你说什么?我没听见,有种再说一次。”冯娘子道。 章三树,看了看叶朔,发现对方直接闭目养神。根本没理这茬。 他只得对着冯娘子笑道:“这船走到平缓的地方,要用浆。有我在还能搭把手。” 冯娘子依旧一副要吃人的模样瞪着他。 章三树一脸无奈加尴尬道:“那我去和后面的兄弟挤挤。” 说完出了船舱。 随着一声响锣,五条船正式起航。 船舱宽敞后,冯娘子心情也好不少,她试探性的伸了伸懒腰,发现竟然可以躺下。不过瞅了瞅一旁盘腿打坐的叶朔,赶紧收起这个念头。 她随手抓起一旁的包袱。 忽的一只脚伸了过来压在包袱上。正是叶朔的脚。 这包袱是他在屋子里没找到冯娘子时,顺便带着过来的。 行走在外,除了剑随身东西并不多。 一般他无论是入住客栈,还是找到住处,都不曾将包袱的东西腾到别处,所以走的时候也无须重新收拾。 【求推荐,求收藏,我知道第一卷完了后,可能情节上有问题。但请相信我,我会找到属于自己的节奏和感觉。谢谢大家支持。】 第 219 章 走水 叶朔睁开眼道:“我的东西。” “我知道。”冯娘子瞪着他道。 “我不喜欢有人翻我东西。”叶朔道。 “你当我喜欢啊。”冯娘子道:“你这身衣服,太大了。我得换一身,等到了下个渡口,我去买两套衣服。” 叶朔脚一勾,将自己包袱重新勾到自己身边。瞅了她一眼,随后闭上眼睛。 冯娘子踢了她一脚道:“我又不白要你的,先借我几十两银子。” 叶朔道:“此去送货凶险无比,到下个渡口,你便离开。” “凭什么,我还偏不走。”冯娘子道:“你就是将我赶下船,我也会再次返回南陵城。若真再次被人抓起来,我可是嘴不严的小女人,万一步小心透露岳舵主的身份,那可就别怨小女子我了。” 叶朔一阵头大,他叹了口气道:“说说你的条件,如何才能离开?” “我说得很清楚了,我不会离开南陵城。”冯娘子道:“听说下月中旬,蛟龙帮坐东,宴请越州等,前来伊园论武的各路江湖好汉。我不拿到拜帖不会离开。” “现在外界眼里,你是我夫人。你在南陵城搞这么大动静,万一出事,我的身份暴露……” “说来说去,不就是怕我牵连到你吗!”冯娘子盯着叶朔,咬牙道:“我还告诉你,我还得赖定你了。让你用蛇头吓我。” 碰上她叶朔一时间没好主意,将她赶走,若她独自一人溜回南陵城。对他来说,无疑是颗定时炸弹。若留她在身边,极有可能被她牵连。 冯娘子拍了拍手,将船头的帘子打开自语道:“这一路风景还真不错。舵主夫人这个名头也还行,你能在这么短时间易名改姓,成了白鲸堂的舵主,想必也是上面有人吧。是护法,还是堂主?真是大树底下好乘凉。” 叶朔没理她道:“你是不是笃定我不敢动你?” 冯娘子将头从船仓外伸了回来,看着叶朔道:“那不知岳舵主想怎么个动法,是想一剑斩杀小女子,还是想……嗯,真要哪样的话,我如今体内真气凝固,自然不是你对手。再说了,舵主那样动舵主夫人,也是名正言顺。不过你标榜自己是侠义之人,真那样,我自是反抗不了,但我会打心眼里鄙视你。” 叶朔瞧着她边说边向后挪着自己的身子,明显是怕叶朔动真格的。 如今两人同处一船,他真要动她,她还真没啥办法。不过此女极其危险,身上的味道具有迷人心神的效果。 这效果对旁人可能功效较弱,但他因为鼻子特殊,所以影响更大。不得不防。 所以他干脆闭嘴。 河面上时而有微波荡漾,五条船一路顺流而下。 冯娘子见叶朔闭目打坐,看了会儿景后,也是意兴阑珊。也百无聊赖的打坐起来。 此刻她体力的真气,已经凝固难以运行,更别提炼化体内真气。 她使出浑身解数也没有丝毫办法。只得作罢。 五龙上的无香凝气散,和自己体力效果一样。但解药一直是黑龙掌管着,所以她只有下毒的药,没有解毒的药。更不可能独自配出解药。 不过无香凝气散一般功效最长也就半个月,体内的情况和吃了无香凝气散一样,想来药效也差不多,想到这儿,她阴郁的心情稍微好了些。 早上出发,一直到傍晚,才停船。 章三树站在第二艘船板上,招呼船夫,将船靠岸。 因为夜晚行船很危险,只得暂时靠岸。 众船员一阵忙活,抛锚的抛锚,栓绳子的栓绳子,不消一会儿便成功将船停好。 岸边的位置不错,地势较平,还有几棵参天大树。正好能固定缆绳。 众人下船后,生起了一堆火。各自掏出准备好的硬玉米饼一口口吃着。 叶朔并未下船。 冯娘子倒是下船在岸上活动了一番。 说来也是奇怪,她不会水,也不晕船。 章三树看了她皮笑肉不笑地喊了声:“夫人。” 冯娘子没理他,径直走到火堆旁开口道:“还有多久到下一个渡口?” “明天傍晚就能到水仙渡。”章三树道。 “你对水路的情况倒是了解得很呐。”冯娘子道。 “小的以前跑过几趟。故而记得。”张三树道。 “你们出来带这饼,可还有什么好吃的。” 众人面面相觑。 “算了。”冯娘子摆手道:“我还是上船。” 章三树叶跟着冯娘子上了头船,此刻船仓因为没有长灯,所以漆黑一片,张三树将头探进去道:“舵主,已经行船一日,要不要出来吃些东西?” “你们吃。” 叶朔的声音从黑暗的船舱传了出来。 “那属下告退。” 冯娘子将船舱的油灯点燃,昏黄的光晕照在他的脸上。 或许是因为光线问题,此刻的她多了些柔和的味道。 叶朔依旧在闭目打坐。 不知不觉间他修炼了一整天。 冯娘子看着他道:“有没有什么吃的?” “没带。”叶朔道。 冯娘子正想说什么,忽的剑叶朔眉头一簇,神情凝重,顿时吓了一跳。 “怎么了?”冯娘子问。 叶朔没理她迅速冲出船舱。 章三树发现不对劲道:“舵主什么情况?” “没事。” 叶朔回到船舱后,陷入沉思。 一夜无事第二天再次出发。 冯娘子毕竟是三境武者,只要气海还在,短时间内便不会感觉到饥饿。 她硬是没有吃玉米饼。 第二天傍晚,顺利到达水仙渡。 叶朔将章三树找来,商量了一番。然后便带着冯娘子上岸了。 没办法,她说要借银子买几套衣服。 叶朔也不是小气之人,万一被同船之人听到,确实扯不清。毕竟他现在是她名义上的丈夫。 因为没能谈拢,万一她中途偷偷返回南陵城,闹出一些幺蛾子便麻烦了。 只得跟着她。 因为要歇息一晚,往后的路途,除了到达目的地,没有别的渡口。 所以蛟龙帮走货,一般都是出发时备几天干粮和必要物资,在水仙渡再另行购买。 水仙渡不大,但因为是渡口格外热闹。 这地方竟然还有大肆招揽客人的妓馆。 看着一个个女子,公然拉客,叶朔一时间也有些不适应。 两人在水仙渡逛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 冯娘子换了身衣服,叶朔也重新将酒打好。 此刻在渡口,一个蛟龙帮后天喽啰看着章三树道:“大人,这一路还多亏你操持。你说我们能顺利将货送到吗?” “你哪儿这么多事,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章三树道。 不知不觉到了子时。 马头上嘈杂的酒馆中,一个男子静静的看着窗外,不停的往嘴里灌着酒。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的一愣。连忙将身旁之人拍醒。 “船动了。” 身旁酣睡的男子一惊,赶紧起身看了看水面上那五条船。 两人对视一眼,赶紧飞奔出酒楼。 此刻头船中,迷迷糊糊的冯娘子,感觉到那里不对,睁开眼道:“不是说晚上行船不安全吗?怎么要晚上行船?” 昏黄的油灯下没人给他答案,因为此刻的叶朔已经站在船头。 水仙渡过后,因为地势原因,水流湍急,几个时辰便能疾驰上百里。 幸好头顶银月高悬,不至于一片漆黑。 叶朔此刻就站在船头,迎风而立,黑色的剑背在身后,黑色衣袖,被夜风吹得呼呼直响。 他整个人好似钉在船板上一般,随着湍急的河面上下载起载落。 两岸不时的传来不知名的叫声。 冯娘子掀开帘子看着叶朔的背影,一时间竟是微微呆住。 此刻的叶朔不知怎么地给她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他的修长身子站在船头,似乎有档风压浪之效。 又过了两炷香的时间。 忽的间,一声叫喊划破夜空。 “船走水了。” 只听一声蹬蹬脚步声响起。 五条船上之人,纷纷手持武器赶到冲到船板上。 因为负责摇浆的都是老手,所以这五条船间隔不是很远。 叶朔沉眉问道:“那条船走水了?” “舵主,是我这条船。” 叶朔纵身一跃,站到第三条船上。 他刚刚落下,船瞬间一抖,然后船体又下降了些许。水源源不断从夹板的缝隙中冒出。 船上几名汉子,虽然长得健壮魁梧,但一个个握着刀的手,都在发颤。 这条路不好在,谁都知道。如今这状况明显是有人搞怪。 “舵主,这船再有一盏茶的工夫就要沉了。得感赶紧靠岸,将货卸下来。” “还有得派几名水下好手探探情况。” 叶朔瞅了对岸一眼。此刻水流湍急,想靠岸也非易事。 “你们谁愿去水下探探?”叶朔问。 众人瞬间沉默不语,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不好了,我们这条船也走水了。”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旁边的第四条船上的一名汉子惊叫道。 “你们下水都不敢,当什么水手。”叶朔瞪了众人一眼道:“想尽一切办法将船靠岸。” “啊……” 一个尖细的女子叫声,刹那间传来。 是冯娘子的声音。 叶朔抬眼望去只见自己那条船,如今已经被浪打翻。 他忽的想起冯娘子不会水。 他扭头吩咐道:“敢下水的下水,不敢下水的尽量将船控制到岸边。快……” 说完纵身一跃,跳入水中。 第 220 章 吻,耳光 见叶朔下水,五六个汉子,也持刀跟着他一起跳入水中。 他们这些人中,自然属叶朔战力最强。 他下水了,他们心里也安定不少。 一时间,船上之人纷纷行动。 此刻水下异常昏暗,水下一米开外,竟然什么都看不见。只有水面一米的地方能看见人影。 叶朔入水之后,船下三道黑影,也向他们冲了过来。 他带头冲了过去,剑出如风,带着强大的真气砍向那三人。 不多时,水面上便泛着猩红的鲜血。 见此一幕,刚刚冲到众人身旁的五六个黑影瞬间下潜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叶朔并未追击,潜到水面上看了一眼,赫然发现已经有三条船沉入水底不见踪影。 他大吼一声:“保命要紧。赶紧弃船登岸。” …… 而前方叶朔的那条头船已经不见踪影。 他接着水势,奋力的向前游去。 不知游了多久,叶朔借着鼻子加眼睛的终于看到前方有三个黑影,驾着冯娘子向岸边游去。 叶朔将真气灌于双腿之上,双腿一瞪就是三米远。 那三道黑影也发现了他,想都没想,瞬间丢下冯娘子,向深处潜去。 叶朔楞了楞,迅速前冲,赶紧将冯娘子下沉的身子拽住。 他摇了摇,发现冯娘子竟然已经昏迷过去。 一翻折腾天也渐渐亮了。 叶朔将冯娘子背上岸。 一群汉子也跟着跑了过来。 叶朔环视一圈问道:“情况怎么样?” “禀舵主,我们死了十二个弟兄,船沉了四艘。”一个汉子按照血淋淋的伤口道:“幸存的一艘船,是我带着几个弟兄夺回来的,那些人见拼不过,将货全推到河里后,便跳水了。” 一名汉子道:“看来是熊瞎子山的人无疑了。先凿船,留一艘能用的,能拼就拼,拼不过就逃,以抢劫货物为主。我刚才留意了下,他们大部分是后天武者,由一个先天境界的带队,那人被你一剑在水里斩了。” “舵主,夫人还昏迷不醒,赶紧救人要紧。”一名手下指着躺在地上方冯娘子道。 叶朔这会儿才想起来,她如今真气凝滞,和普通人一样。若是再不施救,只怕真会死。 他赶紧将冯娘子,真气运于手掌,猛地拍在冯娘子后背上。 冯娘子连吐两口水,可依旧没醒。 叶朔体内真气滚滚,但冯娘子气海真气凝滞受阻,丝毫不见反应。 过了好一会儿,冯娘子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 一个胳膊上扎着红色带子的男子道:“舵主溺水昏迷,若不及时救活,马上就会死。俺们这儿,都是用渡气的法子救人,很灵的。” “渡气?”叶朔道:“我真正给她渡气。” “不是的。”那名男子道:“我们这儿的渡气,就是先吸一口气,嘴对嘴吹到对方嘴里就行了。” 叶朔望向众人,许多人纷纷点头。 他们大部分都精通水性,常年往来水中。 如今冯娘子这个样子,他于情于理也不能见死不救。而且周围这么多人。 冯娘子是他名义的夫人,难不成让那些汉子出嘴相助?所以这事自然是他来。 叶朔不是什么拘泥世间礼法的君子。想到就做。 按照那名男子的指点,深吸了口气,用手捏开冯娘子的嘴,吹了进去。 第一次没反应,叶朔照葫芦画瓢,吹第二口。 一旁的众汉子,看着这一幕都没说话。 在他们想来,万一夫人救不活,舵主定然大发雷霆,他们自然没好果子吃。所以个个都捏了把汗。 当叶朔吹第三口之时,嘴刚对着冯娘子的嘴。 慕然间,后者的眼睛忽的睁开。 紧接着双眼瞳孔越来越大。脸越来越红。 两人都愣了一会。 冯娘子忽的大叫一声,一巴掌抽在叶朔的脸上。 距离实在太近,叶朔刚才楞了会儿,所以竟然没躲开。 冯娘子双手猛地将叶朔推开。站了起来。 周围的几名汉子,见冯娘子这么大反应也是吓了一跳。 一男子劝道:“夫人舵主是为了救你,才出此下策。你何必这么大火气!” “滚……”冯娘子红着脸,盯着他吼道。 …… “舵主,这次我们损失了这么多货,怕是不好交代。”一名汉子道。 “这事你们别操心。要担责任也是我。”叶朔道:“还有一只船,能坐几人?” “船上的货全没了,挤一下,我们全都能上船。” “这样,现在天亮了,你们赶紧找一找有什么能吃的都带上。然后坐船先去大理城。等我消息。” 说完叶朔又从怀里掏出几锭银子递给众人。 这里水流湍急,深不见底,想下水捞东西,凭借他们这几个人无疑是天方夜谭。 如今叶朔是他们的头,自然以叶朔为准。 一众汉子,将能吃的收拾了一番,等道河面上的雾气消散后便上了船,顺流而下。 冯娘子自从清晨那事后,便一直一言不发。 一开始她是满脸通红,此刻则是满脸铁青。 叶朔和那群汉子商量事情的时候,她那犀利的眸子一直在叶朔身上。 如今那群人终于走了,她方才开口。 声音清冷,目光如刀。 “你不想说些什么吗?” 叶朔拿起自己身旁的酒葫芦,拔开塞子往嘴里灌了口酒道:“不想。” “你……”冯娘子气的发颤,她瞪着叶朔目光喷火:“我就当被狗,啃了一口。” “我也是这样想到,就当自己救了一只狗。”叶朔道。 “王八蛋,你辱我清白,还这么理直气壮。”冯娘子从地上抓起一把石子扔向叶朔,同时气呼呼的向叶朔冲了过来。 叶朔躲也不躲,看着她道:“你不是我对手。” 两人相处多日,他已经摸清楚了她的脾性。 虽然她需要勾引人的时候,盛装爆料,妩媚动人。实则就是就是泼妇性格。 从两人第一面,叶朔就看出她年龄不大,而且那副妖娆勾人也是装的。 当然像她这种人,随着年龄增长估计也会向着真正的‘妖精’转变。 姬无夜是真媚而不妖,她虽然穿着大胆,但与其说是给人欣赏,倒不如说是让自己欣赏。而冯娘子却截然相反。 就在这时,叶朔忽的一愣,迅速伏低身子。 冯娘子因为赌气,在他对面的一颗树下站着。 叶朔对着她低声一连喊了,两个趴下。 但对方冲耳不闻。 他正准备冲出去,将她按倒在地。忽的大惊,赶紧身子一缩退入一旁草丛中,连呼吸都给屏蔽了。 一把刀,瞬间破空而至,从他的头顶电掣而过。强大的真气波动,卷起无数枝叶,宛若一条绿龙,轰的一声轰在叶朔身前不远处。 “轰” 一声闷响,绿色顿时爆开,十米方圆顿时出现了一个圆形坑洞。 周围的杂草灌木如同被不知名的力量席卷过般,地上光溜溜的。 这是试探性的一击,叶朔如果倾力而为,也能造成这样的效果。 叶朔看着插在前方的那柄斩马刀,心里一紧。 刚才他的鼻子嗅到有四境武者迅速朝这么赶来,同时一股极其危险的感觉,瞬间将自己笼罩,下意识的反应就是低头。没想到正好躲过那致命的一刀。 人未至,刀先行。 冯娘子虽然没有直接中刀,但她此刻真气凝滞,比后天武者好不了多少,因为距离较近直接被狂暴的真气掀飞。 她的身子连滚几圈,直到撞到一颗树,才停了下来。 瞬间连吐好几口血。 此刻她的心情,别提多郁闷了。刚被人亲过,如今又遭逢这种伤害,极度郁闷。 好在,她也在江湖中混了不少年,一手捂着胸口,一脸凝重的迅速打量了四周。 空空如也的空地上,一把斩马刀,斜插余地。对面的叶朔也不见踪影。 叶朔是使剑的,所以这一刀和他没关系。 冯娘子神情凝重柳眉倒竖,看着空中吼了一声道:“是谁袭击老娘。暗中出手,不觉得卑鄙无耻吗?” “是我。” 一个浑厚的男子声音响起。 叶朔直觉周围空气一阵波动。 紧着一个,一个男子双脚连踩两颗树后,如同炮弹般从叶朔的飞过。然后重重的落在地上。 此人身材矮胖,两颊横肉累累。一双小眼泛着精光。身着一身红着的锦衣,一副富家老爷的打扮。 此人正是四境武者,虽然其貌不扬,但身上真气氤氲,劲气内敛。一股引而不发之势。让人不敢小觑。 冯娘子看见来人,气势不凡,态度顿时变软。 她道:“江湖武道高手,出手偷袭小女子,未免有失风度。” “你就是那个舵主夫人吧?姓岳的在哪儿?” 矮胖男子,大手一挥,地上那把大号的斩马刀,嗡的一身迅速落到他的手里。这手凌空驭刀之术,也只有到达洞玄境的四境武者方能施展。 冯娘子心里微微一沉。他气海凝滞,感官也下降不少,没想到这个蓦然杀出来的竟然是四境武者。 冯娘子冷哼一声,恨声道:“那王八蛋早已经丢下我自己跑了。当时只有一条船,根本坐不下这么多人。” 矮胖男子双眉一耸,厉声呵斥道:“休要胡言,你是他夫人,他丢下旁人,也不会丢下你。再敢诓骗于我,一刀斩了你。” 冯娘子心里一沉,咬牙道:“什么狗屁夫人,我不过是被蛟龙帮人的抓到南陵城送给他暖床的女子。既没聘礼,又无拜堂。那儿有什么结发之情。” 就在这时,又是几个身着黑衣的男子从树林中蹿了出来。 他们个个都是短袖短裤,头上包着黑色头巾。手中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 第 221 章 赌命 矮胖男子看着他们道:“这女人就交给你们熊瞎子山了,不过我要的货可不能少。” “钱爷放心,我们虽然损失了几个弟兄。但事都办妥了。今日傍晚,我们将上游的松树牙子口堵住。水位浅了就能下水取货。断然不会少你一分一厘。” “没想到他们竟然连夜行船,致使我空跑一趟。看来那个新入白鲸堂的姓岳的,也不过如此。”矮胖男子道。 “这事怪我们情报失误。钱爷能来就是我们熊瞎子山的福气。我家老大说了,碰到钱爷,让小的请你上山,他有好礼相赠。” “行吧,你们前面带路。”矮胖男子道。 就这样冯娘子被两个汉子一左一右给压着带走了。 临走前,她微不可查的瞟了眼叶朔藏身的地方。 眼神中带着不解,带着疑惑,更多的是某些渴望。 她不解的是,叶朔明明就在不远处,他竟然躲过了矮胖男子的感知。要知道武者感知力是非常可怕的。 到了三境的感知境,若是有心,方圆十米的蚊虫活动都能侦测到。 四境洞玄甚至能侦测到方圆百米的动静,而叶朔明明就在不远处。 一直躲在一旁的叶朔也没想到,冯娘子竟然没有供出他来。 不过也能理解。 她可不是初出江湖的纯情少女,用江湖老油条形容都不为过。 叶朔只有三境实力,而对方可是四境武者。将叶朔供出来,丝毫影响不了大局。 所以她之所以这么做,也是给自己留一线生机。 她在赌,赌叶朔会救她。 他们一行人的目的地,明显是熊瞎子山。 但叶朔不敢离开跟踪。那个姓钱的胖子毕竟是四境武者。若是行动中被他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熊瞎子山地理位置好找,就是上山不易。而且他的嗅觉强大,短时间也不怕找不到他们。 一直钱胖子和那几个熊瞎子山的人走了约一盏茶的功夫,叶朔这才开始放开呼吸。 重新呼吸后,他忽地一愣。发现自己刚才闭气的时间,竟然远远超出了自己的预期。 正常人闭气最多不过三十个呼吸时间,武者自然更长。但大部分都是一百到三百之间。 他微微估算了下,刚才自己闭气时间竟然超过了一千个呼吸时间。 叶朔楞了下,立刻盘腿坐在地上,气沉丹田,意入气海。 气海中一切如常,那股奔流不息的真气之河依旧源源不断,奔流不息,浩浩汤汤。 他灵光一闪,再次屏住呼吸。 因为炼化真气必须要通过口鼻。这一下,气海中的那一小片森林,勃勃生机瞬间消失不见。 那狂奔不息的真气之河,也仿佛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硬生生地定在原地。不在流淌。 整个气海仿佛一片死寂。 竟然有这种功效?叶朔大感惊讶。 此刻倘若有外人在场,不用眼睛,单凭武者的感知,几乎根本发现不了他。 他从没学过潜形匿迹的法门,没成想不知不觉间,竟然也能达到此效果。难道是因为大道章? 此刻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冯娘子被抓了,关键时刻没供出他,而是选择相信他。 虽然她对他来说是个定时炸弹,但混江湖,总要有江湖人的样子。 根本无需考虑,人自然是要救的。 知道了自己有潜形匿迹的本事后,这事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唯一可虑的是,这钱胖子到底是什么来历。 他一出场,就言明了冯娘子是自己夫人这事。可冯娘子是自己夫人之事,叶朔从南陵城出发的时候,才在渡口散播出来的? 难道这钱胖子在南陵城有眼线?亦或者他本身就是来自南陵城?或者他本来就是蛟龙帮的人? 难不成是蛟龙帮各堂内斗,自己人抢劫自己人? 这事越想叶朔越觉得可能性很大。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救人要紧。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叶朔离开从草垛中蹿出来,然后寻着他们的踪迹,小心翼翼的向前摸去。 西南多叶障,密林。因为气候问题暴雨很频繁。 此刻又是一阵暴雨,突袭南陵。 斗大的雨滴,砸的屋瓦,砰砰之响。 此刻一个神情冷峻,八字胡的中年男子来到院中。他打着一把伞,看着背着双手,站在廊下的顾惊梦。 顾惊梦看着他,清冷的眸子,不带任何感情。“这么大的雨,左护法前来找我,不知有何事?” 八字胡中年男子道:“昨日统计伊园出战名单。蛟龙帮总共才三张拜帖,而且伊园论武更是十年才举办一次。按照规矩,三张拜帖总共能派十五人前去拜寿。蛟龙帮这么多帮众,都对这名额虎视眈眈。而每个堂主,只能推荐三人。堂主不于我等商议,就擅自将这珍贵的名额给了那个新来的舵主,是不是有些不妥?” 这八字胡就是白鲸堂的三护法之一的左护法。 关于伊园论战之事,白鲸堂的幕后之人曹淳一直不怎么感兴趣。他只关心,是谁得了四境第一,只管杀人。 顾惊梦身为外来户,根基浅,在白鲸堂除了吴阳和叶朔外也没啥根基。 白鲸堂的护法,自然也是看在曹家的面子上,表面对她恭敬,真遇到于自己利益攸关之事,自然是不会买她大账。 顾惊梦背着双手道:“伊园论武,是大秦西南的盛事,关乎西南三道江湖风云榜排名,江湖名声的大事。你若觉得不妥。那你推举之人是谁?” 左护法道:“正因为是大事,所以更应该慎重。再者说,白鲸堂三境武者人才济济,怎么也轮不到新来的岳武出战。” 顾惊梦脸上阴霾一闪而过。这是要打乱她的计划。如何能忍? 她的声音陡然升高,目光如剑,冰寒刺骨。 “怎么?左长老是要否掉我的人选了?” 左护法见顾惊梦态度大变,眸子的阴鸷一闪而逝。 哼!一个卖身上位的女人,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嚣张。若不是曹淳,你焉能当一堂之主。 他对顾惊梦是打心里鄙夷。不过这白鲸堂到底是曹家的白鲸堂。所以他只得压下心里的火气道:“蛟龙帮雄踞西南,帮内人才选拔,一直是唯才是举。此次参加伊园论战,旨在为蛟龙帮振名立威,可不是过去游山玩水,见识世面的。岳武感知境初期,如何能代表白鲸堂出战。你若是执意如此,只怕白鲸堂上上下下不服。你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就算曹少爷护着你,但我想那位也不会由着你胡来。” 顾惊梦秀眉一压道:“若我没记错的话,你儿子左禅也是感知境吧?是感知境中期?还是后期?蛟龙帮自然是唯才任用,你若为你儿子叫屈,让他们两人比比。谁赢谁上。如此你可满意?” 左护法没想到,顾惊梦竟然主动挑开那层窗户纸。 不过那层窗户纸破了,便打开天窗说亮话。 他上前一步道:“我为我儿叫屈是不假,但你又何尝不是任人唯亲。我儿左禅剑修天赋出色,于三年前突破到感知境,如今已经是感知境后期,论资历,论实力,白鲸堂的所有舵主中,也是首屈一指,岳武何许人也,因你的缘故,强行提拔近日才成为舵主。资历尚浅,境界不高,这样的人也配代表白鲸堂出战?我儿虽不敢自比龙凤,但怎么也比岳武强,我听说那个岳武武道根骨只有两节。这人的人派出去,只怕江湖武林同道会嗤笑我蛟龙帮无人。” 他嘴上说自己儿子不敢自比龙凤,但言语中处处透着优越感。 在白鲸堂他儿子年不过二十五,如今三境后期,确实称的上是人才。 “既然左护法对你儿子这么有信心,那就让他们两人剑斗。”顾惊梦道:“你儿是不是如你所言,剑下见真知,我还有事,恕不远送。” 顾惊梦说完,便转过身子,正欲离去。 “等等。”左护法道:“若是岳武输了怎么办?”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完了,顾惊梦有意让叶朔出战,出现阻力也再所难免。 她之所以一定要叶朔加入蛟龙帮,就是因为可以从蛟龙帮获取伊家参赛资格。她的真实目的和伊园论战有关。叶朔是不可或缺的重要一环。自然不能退让。 没想到她答应比武,左护法依旧咄咄逼人。 顾惊梦转身,一双眸子若九幽之刺,声音越发清冷。身上真元滚滚。 周围的滂沱大雨都似乎凝固。一股寒气蓦然自她身体向四周散发开来。 左护法瞳孔一缩,浑身一阵惊悚。同时也是战意滚滚。落在他四周的雨滴,忽地向四周急射。 满天雨滴,如同无数把剑,疯狂向顾惊梦射来。 顾惊梦没想到他竟然敢率先动手,神情冷峻,背在身后的手,蓦然一握。 刹那间,天地仿佛彻底安静下来。 风不在呼啸,雨不在下落。 院子中啪哒啪哒,好似珠落玉盘的雨滴坠落声瞬间消失。 无数想她激射而来的雨滴,硬生生地停在她的眼前。 不知过了多久。 只听嗡的一声。 无数雨滴倒射而去。 左护法顿时大惊,猛地拔剑出鞘。 “锵” “嘭” 左护法斩出一剑,身子退到院子门口这才止住。 与此同时,内府一颤,猛地一口血喷了出来。 顾惊梦从始至终都未退半步,虽然经过易容,看起来很丑。但她那清冷的眸子,宛若隆冬飞雪,犹如九天仙子,俯瞰众人。自有一股孤傲之气。 “四境和四境,是不一样的。三境和三境也不一样。这次我原谅你的冒犯。下次,我绝不手软。” 前面的四境说的是她和左护法,后面的三境自然指的是叶朔和他儿子左禅。 “啪啪啪” 就在这时曹淳从一旁的角落中走了出来。身旁跟着自己的剑侍。他拍了拍手道:“厉堂主所言有理,四境和四境确实不一样。同样都是修剑的,但到底看的是人。” 说完曹淳眉毛一横,盯着左护法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主动向堂主出手。你这是一下犯上,知道吗?” “属下知罪。” “滚!” 第 222 章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谁也没想到,左护法和顾惊梦安排的叶朔的左禅比剑的事,和在中都一样瞬间在南陵城大肆流传。 此刻一家酒馆内,一群人酒到酣出,也在对此事评头论足。 一个满脸胡子的男子道:“南陵城最近的要发生大事你们知道吗?” “吴大胡子,你是说那个岳武和左禅比武的事吧!” “对,就是此事。” 另个一人插话道:“大胡子,这岳武是何许人也?也敢和左禅动剑?怕不是脑子不好使吧!” “这个岳武是白鲸堂新进的舵主。据说也是剑修,不过好像只有两截武道根骨。境界是感知初期。” “哈哈哈……” 众人一阵哄堂大笑。 “既然是新晋的舵主。那这号人物我们怎么没听说过?” “听说是外来的。” “这年头,不知所谓的人真他娘的是越来越多了。也不知从那个山旮旯蹦出来的一把剑,就敢在我们南陵城亮剑。真觉得自己是过江龙了?” “谁说不是,我们西南虽说不如大秦中原富庶,但论剑,会武。在江湖上也是首屈一指的存在。伊园论武,江湖风云榜。这些可就在我们西南流传,足可见我们武道文化浓厚。那小子不过三境初期剑修,竟敢和左禅比剑。他怕是没听过,一剑战三雄的故事吧!” “哈哈哈……” 酒馆中再次爆发哄堂大笑。 “我敢打赌他没听过,不然指不定会尿裤子。” “外来户本就不招我们本地人待见,他竟然还敢挑战左禅。对了,这次是剑斗还是剑决?” “都是蛟龙帮的人,自然不可能剑决,据说是剑斗。” “没劲。”一个汉子灌了口酒道:“要是剑决就是要分生死,这种愣人,不斩他一两个,真将自己当回事了。” “这蛟龙帮也是的,舵主这么好的位置,为啥不优先提拔咱们南陵城本地人。南陵城有名的武者也不少,让一个外人当舵主。真是丧气。” “咱们排外就排外,千万别诋毁蛟龙帮。若是没他们群聚江湖豪强,我们指不定会被军方和监察司剥削到何种地步。” “这事大家别忘了,到决斗之日,咱们去看好戏。烂鸡蛋,臭番茄大家多备一些。” “来来,吃酒,吃酒。” 另一边吴阳也因为这事,急匆匆地找到了顾惊梦。 这场暴雨不知不觉已经下了整整一天。 此刻顾惊梦背着双手站在亭子中,看着远方,怔怔出神。 这亭子的所在,当初就是她家的所在。虽然白鲸堂占了这院子,进行扩大修缮。但每当她踏足这亭子时候,心里总有种不知名的悸动。 那个时候,她太小。除了一直陪伴自己的哥哥,竟然连父母的音容笑貌,也变得有些模糊了。 每每想到这儿,她便情不自禁的伤感。心情也变差了。 经过那件事后,她的心情几乎没好过。但不会比此刻更糟。 吴阳也发现顾惊梦时常站在这个亭子中。但因为有事也没细想。 他收起折扇,快步走过去。 “堂主,最近南陵城到处流传着岳武要和左禅比武的事?他此刻不在南陵城啊。怎么会招惹那人?” “我应许的。”顾惊梦开口。以往清冷儿干净的声音,似乎也带着一丝怅然。 “这……”吴阳愣了会儿,一脸焦急道:“叶朔可只有感知境初期的实力。左禅那人我见过。浑身气势凝练,不是普通的三境草包。” “若他连左禅之流,也对付不了。那也根本没有去参加伊园论战的必要。” “你执意让他加入蛟龙帮,就是为了蛟龙帮伊园论战的名额?” 顾惊梦没回话。通常这种情况就代表默认了。 吴阳在南陵城也呆了不少时间。对当地风俗民情,以及江湖中有些头面的人物,都有所了解。 伊园论战在西南十年举办一次,可以说是江湖中人的盛会。 杨名立万,财富权势,好多人都当这为跳板。江湖中好多人连拜帖都拿不到,因为这事没少发生抢劫仇杀。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有请帖的人,方能参战,所以一个名额在西南可以说是价值千金,还是有价无市的局面。 吴阳道:“我知道叶朔在中都有些名头,二境之时,杀袁藤,三境斩陈牧。可他最强的对手,就是陈牧。那人纨绔子弟,其实就是一草包。在武道三境初期,足足停留了八九年。左禅这人可非同一般。因为这事,好多人将他去年一剑战三雄的事搬了出来。他三人可都是三境后期。他还能杀两人伤一人。绝对非同小可。” 当时虽然吴阳不在中都,可他一直留心中都的消息,所以知道道叶朔的事。他到现在也不敢相信叶朔能活着走出中都。不过此刻问题的关键不在这儿。 他看着顾惊梦道:“最近各种消息满天飞。连是你执意让他当这舵主的事都被爆了出来。他若是战败,很可能影响到你这堂主的威望。南陵城的人最排外,我当时初来乍到,没少被刁难。幸亏我这嘴能说会道。” “当这堂主也是我的权益之计,为了不让曹淳起疑。什么威望,我不稀罕。”顾惊梦说完回头道:“历来走水送货,需要几天?” “大概半月光景。”吴阳道。 “熊瞎子山那伙人不足为惧,怕就怕他们联合其他势力。他三境修为,孤身闯荡倒是足够,但牵涉事物,有些低了。”说到这儿,吴阳道:“若是货丢了,只怕黑鲨堂的人不会轻易罢休。” …… 南陵城闹得沸沸扬扬的事,远在熊瞎子山的叶朔,根本不知道。 昨日下了一整天雨,密林中一片清新之气。 但真是因为暴雨原因,对空气中气味影响很大,所以他根本不敢耽搁。冒着暴雨终于到了黑瞎子山。 叶朔举头望去,只见一条宽约三十余米的大河,阻断了去路。 河对岸是一座孤悬绝壁的高山。 山脚下放着六七条中型货船,还有十余只小舟。 这就是熊瞎子山了! 叶朔潜伏在河对岸的密林中,暗中观察一翻后,一阵无奈。 这熊瞎子山,壁立千仞,到处都是绝壁。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攀爬上去。而且山高二百于丈。若不入道,就算是六境之人从上面摔下来,也是九死一生。 武者若是攀爬的话,有些机会,但最起码也要真气雄浑,同时还得借助工具。类似于飞爪,岩仟之类易于穿凿的器具,方可攀登。而且一不小心失手,也有性命之危。 此刻叶朔根本没有这些东西,唯一的优势就是自己那把剑颇为锋利和结实,倒是可以一试。 不过此刻是白天,攀爬势必要凿壁,动静绝小不了,很容易引起注意。很不明智。他只得耐心等待。 那些熊瞎子山的人,每次上山下山自然不可能攀爬。应该是用吊篮滑车之类的工具。 那个钱胖子跟着他们上了山,定然不会立刻下山。少则会在山上呆上一日,多则数日。 最保险的方法就是等他走了后再上山,整个熊瞎子山也就此人对自己有威胁,不过冯娘子的日子只怕没这么好过。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暗,河对面的山顶上忽地垂下一个吊篮。 吊篮上站着两个人,一人拎着一把斧头,一日手中抓着一把圆刃刀。 能不能坐吊篮上去? 叶朔仔细琢磨了会儿,将这个想法打消。 一来熊瞎子山人不多,想必个个都是认识的。他们一没蒙面,二来他的剑很显眼,若是半途被人瞧出蹊跷,砍断绳索。下场可想而知。 就在这时,天上又下起了暴雨。 噼里啪啦的声响,顿时将哗哗的水声掩盖。 叶朔不在迟疑,借着朦胧的河面雾气,滑入水中。 现在他的闭气功夫了得,入水之后直接潜游。大概挂了一盏茶的功夫,到了熊瞎子山的背面。 头上乌云盖顶,河面水汽弥漫。叶朔抽出自己的剑,运气于剑,在山壁山刺了两下。发现比想象中的容易些。 当然若是不用真气,想用剑在山壁上凿出坑洞,肯定不会这么轻松。 借着天色,叶朔开始了攀岩。 这会儿,熊瞎子山正在因为钱胖子的到来,大摆宴席。 山顶最中央的一个阁楼内,灯火通明,办起了庆功宴。 钱胖子和一个扎着柳条辫的小胡子男子,两人一桌开怀畅饮。 而在山顶凸凹处,则是联排木屋。 这些木屋只有当中的一间屋子亮着灯。 一个膀大腰园的妇人,拎着一个打开屋子走了进去。 而这间屋子里面,墙壁上挂着一些刑具。正中间的房梁上竟然吊着一个一丝不挂的女人。 肌肤莹白如玉,令人血脉偾张的身子上,竟然遍布淤青红痕。 蓬松的头发下面一双眼睛泛着悠悠寒光,紧紧盯着面前那个胖妇人。 妇人进了屋子后,看着面前那雪白的身段以及那令男人喷火的高耸。嫉妒之火再次熊熊燃烧。 她立刻放下手中的木桶,顺手抓起一根荆条向着冯娘子抽打去过去。 冯娘子痛的哼了声,硬是忍着没叫出声来。 “臭婊子,长这么白,是想勾引我们山上的汉子吗?贱货,贱货……” 第 223 章 上山救人 胖妇人一边骂,一边用荆条狠狠地抽打冯娘子。目光仿佛要吃人一般。 这几鞭子当真是用了力,顿时冯娘子身上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她又一把抓住冯娘子的头发,在她耳边吼道:“我告诉你,山上的汉子你这婊子一个都别想碰。你这贱货只配xx……” 胖妇人的话,极其难听,说完又是两耳光抽在冯娘子脸上。用手在桶内抓住一把黑乎乎的恶心东西,往冯娘子嘴上送去。 “吃……吃,你这贱婊子只配吃猪食。” 冯娘子隐藏在乱糟糟头发下的目光,泛着幽幽寒光,紧紧盯着胖妇人,见她手到了自己嘴边,忽的张口咬去。 “啊!” 胖妇人痛的尖叫一声。忽然间,双眼瞪圆。还来不及捂住鲜血淋漓的手。直挺挺地栽倒在地。 叶朔从她身后蹿了出来。 冯娘子也是一愣,幽森的目光,看到叶朔后,顿时变得柔和起来,控制不住地呜呜抽泣。 叶朔挥剑,将冯娘子吊着的绳子斩断。 “怎么,这就哭了。” 冯娘子柔和的目光,再次变得凌厉起来,瞪着叶朔。 叶朔将他手上的绳子解开。然后将那胖妇人的外衣给扒了下来给冯娘子身体罩住。 这会儿冯娘子手臂因为长时间被吊着,血液流通不畅,倒也没反抗。 “我们必须尽快离开,刚才那叫声只怕会将人引过来。”叶朔说完瞅了瞅她依旧渗这血的双脚,蹲下身子道:“我背你,赶紧上来。” 冯娘子缓缓活动着手腕,忽的从地上捡起刚刚抽过自己的鞭子。用末端向着昏迷中的胖妇人的喉咙奋力刺去。 胖妇人的身子猛地一颤,喉咙的血贱了冯娘子一身。 叶朔转身,看着冯娘子那双燃烧着熊熊怒火的眸子也是一愣,赶紧到:“不好,有人朝这边来了,快……” 冯娘子放下手中凶器,直接跌倒在叶朔后背,这会儿的她连站起来都做不到,唯一还能使力的就是双手。 她倒在叶朔背上后,手臂死死的将叶朔的脖子缠住。将头死死的抵在叶朔的脖子上。 呼吸着叶朔的气息她蓦然有种异常安心的感觉,仿佛游荡于城市的野兽,重返森林。那是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安全感。 纵然是闭着眼睛,不自觉的泪水,冲出眼帘,滚落而下。 天知道她这一天一夜是怎么过来的,那个妇人扒光了她的衣服后,整个人如同恶魔。 拼命地抽打她,她越是叫喊对方越是兴奋,最后她索性不叫了。 这一切兴许都是命中注定,叶朔让她在水仙渡下船离开。她不同意。 被绑到山上后,因为熊瞎子山,女人少。男人也不多,此刻男人们都去打捞货物了。因此将她交给一个女人看管,遭遇此劫。 若是被男人看管,兴许还不会受这么多皮肉之苦。但想来也是难保清白。 冯娘子直到趴在叶朔背上后,过了好一会儿,那种从地狱得救的心情才微微平复。 对于冯娘子突然杀了胖妇人,叶朔虽然不喜,但也没多说什么。她浑身鲜血淋漓,加上刚才的一幕对着胖妇人着实生不起任何怜悯之情。 叶朔背着她,刚蹑手蹑脚的从低凹处上来。 前方忽然传来大叫声。 “不好了,胖婶死了。” “有人闯山,快去通报!” “嗷嗷……” 后方竟然响起了六七只狗吠声。 叶朔大惊,没想到那个胖妇人那声尖叫,还是惊动了熊瞎子山的人。 他此刻也顾不得许多了,气运双腿,发力狂奔。 “在东边,追。” “嗷嗷……” 林子传来刷刷响动。 叶朔背着冯娘子,将体能发挥到最大,如同一头野兽,在丛林穿梭。 山上的植被大都是以低矮的灌木为主,只有南边有林密树高。 正因为这样他直起身子,很是显眼。 身后五六只狗,一边狂吠一边快速在灌木中穿梭。 叶朔狂奔了好一会儿,忽然间神色大变。 “不好,那个钱胖子追来了。” 说完,咬牙大吼一身,速度再次提升一截。 冯娘子回头看了一眼,直接一个矮胖身影,和一个身材瘦长之人,正向他们追来速度极快。似乎连那几条狗的被他们远远抛在身后。 “小辈胆敢闯山,哪里走。” 钱胖子大吼一身,长刀出鞘。猛地惯出。 那个瘦长身形的男子,也被他甩在身后。 刺耳的破空声传来。身后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炙热起来。 叶朔仿佛感觉有一股炙热的气浪拍向自己。如此时刻根本无暇回顾。 长刀破空,热浪席卷,那一抹雪亮的刀光,如同暮霭中的一道霹雳。 危急关头,叶朔大吼一身,猛地纵身一跃。 冯娘子闭着眼睛,不知为何此刻的她明明感觉到背后火舌席卷,刀罡迎背,但却并不感到如何害怕。她紧了紧箍着叶朔的脖子,默默的闭着眼。 “哐” 一声巨响,杂草横飞,树倒叶溅。 叶朔拼命一跃恰好躲过刀光,但刀上携带的狂暴真气,依旧将他掀飞。 他一连在地上滚了好几个轱辘才止住身子。 可就算如此,依旧连吐了好几口血。 冯娘子倒是无碍,刚才的刹那,他的护体真气,全部都罩向后背的冯娘子。真气碰撞的激荡反噬下,已然受了内伤。 叶朔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双手已经抱着冯娘子的腿。当时因为时间紧急,匆匆扒了胖妇人的衣服给冯娘子的穿上。 胖妇人虽身高胖上衫虽然够大,却只能罩住冯娘子的上半身以及臀部,两条遍布淤青和伤痕的腿还露在外面。 叶朔回头看了看身旁的万丈悬崖又看了看正在急速向自己扑来的钱胖子道:“我们没路了。” “我不想再被抓。”冯娘子虚弱的声音在叶朔耳畔响起。 “你赌我会救你,那我们就赌上天会救我们。” 话音刚落忽的传来一阵闷响。 “砰” 钱胖子踩在树干上后,双腿猛的一弹,落在地上。 大手一张,雪白的斩??马刀嗡的一声落在他的手里。 “你就是这次走货的负责人岳武吧。” 叶朔看了看身后的万丈悬崖,回头道:“是我。” “倒也敞亮。”钱胖子道:“不过,任何走货之人看见我真面目都必须死。上路吧!” 钱胖子说完,双目一轮。提着长刀猛地向叶朔扑来。 叶朔猛地向后一跃。 那个瘦长身影,这时终于赶了过来。 一身黑衣,长着马脸,提着一把厚背大砍刀。 “钱大人,他们人呐?” “跳崖了。” “这么高的地方直接跳崖,真是要当死鸳鸯了。” 叶朔这一跃,真的是赌,这么高的地方跳下若是落在河岸上,绝对有死无生。 即使落在水中,若是河床过浅,化解不了冲力,下场也是死。 他之所以向这个方向逃,也不是全无准备,而是观察地形后做出的选择。 …… 河水浩浩汤汤,川流而下,奔腾不息。 南陵城中关于叶朔和左禅一战,吵得沸沸扬扬。 因为据说曹护法的五色剑姬,其中也一人也会参与种白鲸堂人选之战。 这消息也不是谁放出来的。 但无疑将叶朔、左禅两人的话题热度给炒了起来。 别的地方不说,关于曹淳身边的五色剑姬,在南陵城的风头绝对盖过了白鲸堂和黑鲨堂的两位堂主。 因为这五个女人,各有各的风韵,都是绝色美人。 关于女人的话题,特别的美丽的女人,江湖闲汉,自是不吝口舌。 众人纷纷猜测,五色剑姬到底谁会出战。 于此同时岳武这个名字,因为五色剑姬,因为左禅在南陵城迅速火了起来。 这会儿曹淳的赤、橙剑姬两人,一个站在露台看着暗沉的天空,一人抱着剑靠在一旁的柱子上闭目养神。 因为曹淳的心血来潮。五色剑姬内部也涌起波澜。 他们都是曹淳的贴身之人,比谁都了解他们主人的强大,更比谁都清楚他们主人曹淳的分量。 他们都明白,曹家在东南隐藏这样一把剑,日后必然会剑出震江湖。 因为几人关系亲近,多年来朝夕相处,自然免不了情根深种。 五人表面上一片和睦。但这个时候没人想甘居人后,谁都想在曹淳面前出风头,引起曹淳的重视。 故而因为曹淳的心血来潮,派谁出战这个问题,近日一直是萦绕在五个女人心头。 他们五个连虚凰假凤都玩过了,却在此事上,产生了隔阂。 曹淳此举是心血来潮,想看戏,还是想考校他们的实力?没人知道。 不过关于这场剑斗,赢了不用说。在五人中的地位绝对会大大提高。输了的话,只怕以曹淳的性子,下场也好不到哪儿去。 他们因为跟着曹淳的时间很长,所以对其性子也非常了解。 看似是机遇同时也是风险。 赤色剑姬和橙色剑姬两人都身着贴身劲装。 将上半身玲珑的身段勾勒的凸凹有致。 但下半身却是半开裙装。 这种衣服结合了大秦中原的和西南民族服饰的特色。 端庄中不失大气,大气中又透着若隐若现的妩媚,当真是别具一格。 第 224 章 曹左使到访 两人沉默良久,橙色剑姬率先开口道:“主人这次没指定我们几人中谁参战。你跟着主人时间最长,想必能猜到主人这次心血来潮的用意。” “他是骄傲的,那个女人似乎也不想臣服与他。还有……” 她话还没说完,橙剑姬眸子阴戾一闪而逝道:“主人自从认识她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颗心就放她身上,我们五人那个不是万里挑一的美女,可他却将我们几人当玩具。那个女人绝对易容过,不然以主人的眼光,就算她有九节武道根骨,也断然是瞧不上。” 赤色剑姬站了起来,脱离背后的柱子道:“谁出战,到时候主人自会吩咐。至于揣摩主人意思,我劝你最好少花心思,五色剑姬,今天是你,是我,明天说不定就是他。” 赤色剑姬看了看小臂上的那把剑形纹身,施施然走了。 橙色剑姬好似想起什么可怕之事,眼中顿时露出惊恐之色。 赤色剑姬是五人中,跟着曹淳最早也是最久的人。他了解曹淳,也知道很多,正因为如此,她活的很好,活的很长。 岳武是顾惊梦的人,她执意要推举岳武参加伊园论战,自然有自己的目的。 曹淳是骄傲的,顾惊梦确实是他平生仅见,难以用言语形容的美丽女子。 同时她也是第一个对他不假辞色的女人。这勾起了他骨子里的好胜心。他想全方位征服她。 之所以让五色剑姬出战,自然是想用事实告诉顾惊梦,我手下随便一个女人,就能击败你的人。想要伊园论战的名额,就来求我。 这是他闲极无聊的恶趣味,但他有这个实力满足自己的恶趣味。 当然若是五色剑姬出战不利,以他的性子,只怕出战之人,下场也好不到哪儿去。 不过关于岳武他们也做过一番调查,感知境初期,这样的对手,有难度吗? 这样能在主人面前出头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白鲸堂的议事厅内,顾惊梦将吴阳给找了过来。 “岳武还是没有消息吗?” 吴阳摇了摇头道:“看来这次熊瞎子山必然是动手了。走之前我和他说过,若是货丢了,就不要回南陵城。” “盘踞在熊瞎子山的水匪,实力最强的不是三境修为吗?以他的修为当不至于出事。” 吴阳道:“他们若是下手,只针对货物,从不硬碰硬。还有比武之事,我派了几个弟兄探明了情况,就是左护法派人散播的。” “这事根本不用查。哼!看来他对那日我出手伤他一事,怀恨在心,是想要让我难堪。” “现在南陵城都知道岳武是你的人,他若是剑斗输了,一顶识人不明,任人唯亲的帽子怕是跑不了。于你威信有损。” “我说过了,我不在乎这个什么堂主。还有岳武必须回南陵城。” “可货若是丢了,按照帮规,是要丢命的。”吴阳皱眉道。 “我顶着,再有五日没消息,你便想办法带人去找。” 吴阳禀报完后,正准备离开。顾惊梦的声音悠悠传来。 “这些日子吴舵主左拥右抱,权力在握,日子过的好不滋润,但可别忘了,对他们来说,我们都是外人。” 吴阳愣了下,叹了口气道:“属下谨记。” 吴阳走后不久,白鲸堂内忽然出现一个人影。 这人一身墨色袍子。面白无须,脸色红润,头顶挽着的发髻,有些许白发。 乍一看,给人一种很普通的感觉。 顾惊梦看到来人,突兀地出现在大厅并无任何惊讶之色。 她端坐在椅子上,并未起身。 目光清冷,声音依旧,仿佛亘古不化的寒冰。 “不知曹左使来白鲸堂有何吩咐。” 面白无须,样貌普通的人,正是曹淳的父亲,蛟龙帮的左使曹哼。 蛟龙帮等级由低到高,分别是,帮主,使者,长老,堂主、护法、舵主、旗主、帮众。 曹哼在帮中的地位,除了帮主,无人能及。比顾惊梦这个堂主足足高了两个级别。 蛟龙帮在通州西南三道,共有堂主十二人,若是别的堂主见到曹哼只怕早下椅座,垂手听令。 但顾惊梦没有,而曹哼也并无任何异样。 他走到一把椅子前,微微拂袖,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帕子,将椅子擦了下,在顾惊梦的下首坐了下来。 一帮之使,除了有些洁癖,并无任何傲气。秉性和他的长相一样。都这么大众。 很难让人想象,这人竟然是曹淳的父亲,还能在西南藏剑这么久。 越是这样的人越危险。 曹哼将手帕放在怀里道:“楼主的弟子,光临通州,曹哼这么久没来拜见,还请惊梦姑娘莫要见怪。通州自然比不上中都繁荣富庶,但西南一隅,也有不少特色。我已经吩咐曹淳了,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蛟龙帮堂主之位,虽说和你的身份不匹配,但这也还是老夫能力极限。” 顾惊梦见他说话滴水不漏,脸色更冷。她虽然说是白鲸堂堂主,但身边之人,连吴阳的话都不能尽信,到处都是眼线,与其说的堂主,不如说是傀儡。 而且身旁还时刻跟着曹淳那种人。 “我在此处甚好,有劳曹左使挂心。”顾惊梦回道。 “近来我听说,惊梦姑娘对伊园论战感兴趣。伊园内的高级剑经虽然是残缺的,但招式深奥,特别考验对剑的悟性。但凡是剑修都无不想去观摩一番。我和伊老爷子也认识,惊梦姑娘若是有意,无须通过比武,也可进去参观剑经。到时候我让曹淳陪你一起。以前曹淳也是通过此法子,参观得雨落流光剑经。一共六副图,他却参悟出其中五幅。这在大秦西南绝无仅有,老夫虽为他父,却是惭愧的很,第一幅图参悟了二十年,第二幅图,一直没有收获。想来惊梦姑娘天资卓绝必然能够超过老夫。” …… 一栋宅子内,弥漫着一股药味。 左护法吹了吹手中那晚滚烫的药水,喝了一口。 距离那日他和顾惊梦动手,堪堪过去三日,内伤已经基本痊愈。 一名年轻男子,穿着蓝色劲装。坐在他对面。 此人衣服的前胸绣着一把剑。他正是左禅。 左护法看着自己的儿子道:“那个臭女人,竟然伤我,这次绝对要让她威信扫地。哼!对了消息传来了吗?” “今日刚来,岳武身旁的酒葫芦很显眼。收集消息不难。以前的没有,据说最早出现在临沂城,给周家护送货物,认识了苍梧剑派的人,在五龙山一人救了整个车队,在五龙山一剑败三龙。” “五龙山?”左护法一愣道:“这是那个地界上的绿林,怎么没听过?” “不在通州。五龙山的老大叫黑龙,四境修为,实力颇强,据说实力比苍梧剑派的长老还高不少。” 左护法一惊道:“既然那个黑龙是四境武者,苍梧剑派的人都不是对手,那他如何能救得人。” “是苍梧剑派那个长老拖住了黑龙。然后叶朔独自对付另外三龙。消息上说,他将其他三龙打伤,渡如真气搅乱了他们的气海,逼得黑龙不的不停止动手,救自己的兄弟。” 左护法一愣道:“那三龙实力如何?” “都是三境,好像是三境中期。” “他一剑败三龙,一剑战三雄。看来冥冥中,你们这两把剑,注定要相遇。” “爹你放心,我战的那三人都是三境后期。岳武再怎么厉害,毕竟是感知初期。我有把握,可惜这次只是剑斗,不是剑决,不然非斩了他,为爹出气。” “局已经布下,消息也散了出去。爹的脸,以及你的前程,都得靠你手上的剑了。”左护法道:“你苦修数年,为的就是伊园论战。你是剑修,若是能见一见那传闻中的落雨流光残剑经,对你修剑之路大有裨益。就算是不幸没有进入前十,伊园论战,定然可以让你在人榜榜上有名,这就是资历,就是声望。有了这些,白鲸堂护法之职位,未尝不可得。就连堂主也不是没有机会。到那时,白鲸堂不给也会有黑鲨堂,别的堂口给。” …… 此刻密林深处的一个浅滩旁,躺这两人。 左边是个男子,黑色衣袍,面庞朝下。 而另一个则是女子,躺在男子身旁不远处。 她身上只有一件碎花上衣。两条莹白的腿,以及半个屁股露在外面。 腿上和屁股上,遍布伤痕。有的已经结痂,有的肿胀发紫。 不知过了多久,女子连吐了好几口酸水,悠悠醒来。她皱着眉头撑起身子。 蓦然间忽的发现什么,脸色一红,赶紧捂住自己的下体。又赶臀部发凉,又赶紧极力扯着自己上身碎花衣,盖着自己臀部。 这衣服本就廉价,泡水里这么久,在她的努力下,发出呲呲声,有马上破裂的危险。 她看了看在已经春光大露的胸前春光,赶紧收手。 而四周都是密林,也不怕有人瞧见。 就在这时,她忽的顿时大惊,顾不得自己春光乍泄,赶紧挪了黑衣男子身旁。 这两人正是冯娘子和叶朔。 “喂喂……”冯娘子一边推了推叶朔,一边唤道。 但叶朔没有丝毫反应。 冯娘子吓了一跳,赶紧将手探到叶朔鼻尖,此刻叶朔面庞朝下,脸上到处都是划痕。 不过两人毕竟是武者,经历过炼皮、锻骨、垒力三境,肉身比普通人强上不少,伤口虽然狰狞,但大都是皮外伤。 冯娘子在鼻尖没有探到叶朔的呼吸,顿时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紧接着她的胸口也莫名奇妙的发出整整揪心般的疼痛。 然后眼泪便不自觉的缓缓淌落。 一股莫名的压抑,瞬间将她包围。 她不知自己为何心痛,也不知自己为何流泪,更不知道自己的心情为何变得极其糟糕。 她看着成熟,其实今年才十五岁,比远在中都的蒙嘉齐还小。 【最近可能写的不尽如人意,大家若有不满意的地方,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一直闷头写,虽然有故事走向,但好看与否,全不知情。望读者们指点。求收藏,求推荐票,谢谢大家】 第 225 章 叶少侠为何手抖? 冯娘子失魂落魄的坐在叶朔身旁,想了很多。 她根本不会水,体内真气凝滞,当时跳入水中时,她就算因为有叶朔垫着,摔不死。也会溺死。 幸而叶朔一直奋力的托着她。 叶朔面临的危险更大,这么高的地方跳下来,那巨大的冲击力,根本不是普通武者所能承受的。而且他还背着冯娘子。 入水的一瞬间,护体真气便被摧毁。 此刻的他,虽然外表的伤是皮外伤,但气海却已然受损,真气所剩无几。 就连气海中那一片森林似乎也变得死气沉沉。 幸运的是,气海中的那片森林活力并未消失,依旧在不停自行炼化着真气。 冯娘子在叶朔身旁一坐就是整整一柱香的时间。 她终于动了,去河边洗了把脸,又将身上的伤口洗了洗。 她身上比较轻的伤痕,这会儿,已经完全好了,光洁如初并未留下伤痕。 一般武者肉体比普通人强大,肌体活力自然也远超常人。皮肉外伤很难造成伤疤。 有些男子脸上的疤痕,要么是在后天境界时留下的,要么是刻意留下的。先天境界的武者,身上极少有伤痕。 冯娘子处理好身上的伤口后,又来到叶朔身旁,她静静的盯着叶朔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在他满是伤口的脸上吻了下,又将嘴唇移到叶朔的嘴角,深深地印了上去。 过了许久,冯娘子抬起头,红着双眼,默默的将叶朔背后那把剑抽了出来。 这剑看似普通平常,没想到分量颇重。她单手竟然拿不起来。还得两只手才行。 这会儿的她,毕竟有些虚弱,气海真气也使用不了。 就在这时,一只手突兀地伸了过来,一把抓住冯娘子手中垂下来的剑。 冯娘子一愣,忽的大喜,松开剑跑到叶朔身旁。 叶朔忽的一口水吐了出来,真好喷到冯娘子脸上。 他动了动身子,将脸从地上抬起。然后睁开眼看着她。 “你……你活……活……”冯娘子没空理会满脸的水,既惊又喜,一时间言语失序。 “没死。”叶朔皱着眉道。 他感受到体内的情况,脏腑一阵刺痛。 说完他忽的看到了什么,极不自然地将目光移到其他地方。 冯娘子瞬间脸上一片绯红,双手赶紧护住下体。 愣了会儿后,直接跑到后面的密林中。 叶朔吃力的撑起身子,将嘴里的沙子吐了出来,活动了下手臂和腿。发现并无大碍,就是内伤怕是一时半会儿好不了。 冯娘子从后面的林子里蹿了出来。上半身和下半身均都用芭蕉叶给包裹住。 “刚才你拿我的剑想干嘛?”叶朔盯着她道。 冯娘子顿时变脸,她咬牙道:“怎么,是怀疑我要杀你吗?我拿剑,自然是挖坑,埋人。我以为你死了,看来那句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果然没说错。” 大难不死的两人,气氛瞬间冷场。 “我不是那意思。”叶朔道:“你当日没将我供出来,我也救了你。江湖人恩是恩,怨是怨。” “你知道就好。”冯娘子道。 “我得离开这里,尽快回南陵城。” “货都丢了,回去送死吗?” “那货是假的。真货想来已经被章三树运到大理城了。”叶朔将自己和章三树掉包的计划,对冯娘子说了遍。 冯娘子这才恍悟。 “难怪当初你不进船仓,而是站在船头,是想故意吸引他们注意。” “我若不出面,戏自然不会逼真。”叶朔道。 叶朔拄着剑,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冯娘子赶紧上前扶住他的胳膊。 两人对视一眼,没说话。 冯娘子个头比叶朔矮不少。她身上裹着两片芭蕉叶子,搀着叶朔的右臂,看起来甚是怪异。 无奈之下叶朔只好将自己的外衫脱了让她穿上。 冯娘子这是第二次穿叶朔的衣服,第一次是被抓关进南陵城的地牢,那地方环境极差,叶朔将她绑在屋子里,她脱困后立刻就将随身衣服换了。屋子中只有叶朔的衣服,只得拿了换上。 这一次是叶朔主动给他,身上罩着两片叶子,怎么看就像野人。 此刻叶朔坐在河边,洗了把脸。 连日沿着河岸行走,嘴唇的胡茬,匆匆冒了出来。 冯娘子换好叶朔的黑色袍子后,来到河边。 衣服依旧有些大,看上去依旧不伦不类,但比起一开始那两片芭蕉叶好太多。 她将自己的脸清洗一番,忽而一惊道:“不好,我易容的妆坏了。” 她嘴上担心,但却对着河面,仔细看着自己那莹白如玉的脸,眉梢全是得意之色。她对自己的容貌绝对自信。 幸好当时他易容,脸蛋没有引起胖妇人的嫉妒,不然脸上的伤少不了。 叶朔瞅了她一眼没说话。 冯娘子一边用水抹着自己的脸庞,一边道:“你说我若是用这副面容回南陵城,他们会认出我是你夫人吗?” “不知道。” “以前你的夫人是个脸上有胎记的丑八怪,现在忽然变成天仙般的美人,只怕会惊掉下巴吧!我估计当初那位把我送给你的姓吴的,肠子都悔青了。对了,还有那个在大街上调戏我的姓黎的王八蛋。竟然质疑本姑娘的容貌,简直是有眼不识金镶玉。若再次见到他,非得让他睁大狗眼好好瞧瞧。” 她自言自语说了许久,终于将脸庞清理干净。 虽然没上任何妆容,但那股浑然天成的妩媚之态,却已经展露无疑。 她的美不是清纯类型的,而是充满妖娆妩媚的美。 嘴唇厚不薄,犹如花瓣。好似时刻都在浅笑。 鼻子虽小,但鼻骨挺而不硬,娇柔中又带着些许刚毅,宛若艺术家雕刻的一般。 一双妩媚的大眼,看一眼就能让人深陷其中,仿佛无时无刻不在展露春情。 叶朔道:“我回南陵城有事要办,很危险。你真不打算走?” 刷的一下,冯娘子瞬间回头,那双饱含风情的大眼瞬间燃起怒火,她道:“你就这么希望我走吗?我偏不走,你敢丢下我,我自己回南陵城,将你化名岳武的事说出来。” 江湖中人化名行走江湖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叶朔化名岳武也不至于引起风波,但他一来南陵城,就被顾惊梦提为舵主,以前他可是连蛟龙帮的弟子都没担任过。 顾惊梦也化名飞雨,他们会不会因为自己,怀疑顾惊梦? 蛟龙帮不是铁板一块,叶朔不敢赌。 “拿着。”冯娘子忽的扔出一个根茎内的东西。 叶朔将那东西接到手后,不解的看着她。 “若不易容回原来的样子,和你一起回南陵城,你不怕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吗?这是悠叶草的根茎,我刚刚挖的。将其咬开,里面的汁肉涂抹在脸上,可以形成我以前易容的那种灰褐色胎记。这儿又没铜镜,只能靠你了。” 她竟然还会换位为我思考?叶朔一愣。 冯娘子走的叶朔面前面对面坐了下来,看着叶朔道:“快点,可画准了。若是回南陵城被人瞧出破绽,麻烦的是你。” 叶朔无奈,只得将手中的根茎咬开,根茎中顿时渗出乌黑色汁液。 “这儿……还有这儿……右边还有几颗麻子……”冯娘子将头凑向叶朔,一边指着脸,一边道。 叶朔拿着根茎,凑了过去。闻着冯娘子的体香,忽的又感觉一阵神魂晕眩。 他赶紧摇摇头,眨眨眼道:“你身上的香味……” 冯娘子白了他一眼道:“我控制不住,你不会闭气吗!” 叶朔依法照做,他道:“你把眼睛闭上。” 冯娘子感觉到叶朔呼吸有些急促,一脸得意道:“我没这习惯。” 没办法,叶朔只好闭气,按着冯娘子的手指在她的脸上涂抹着。 两人相距颇近,叶朔虽然闭着气,但冯娘子可没有,没当对方的呼出的气,喷在他的脸上,他那拿着根茎的右手,便不自觉的一颤。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定力很强,天下间的美人,见过不少。不论是露丝,还是姬无夜,舒止水,亦或者是赵青灵,他们都是万中无一的绝色女子。 自己在他们面前,坦然自若。可真静下心来面对冯娘子,他发现他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冯娘子明显感觉到他的变化,脸上再次洋溢得意的微笑。 一开始饱含怒火的双眼,瞬间弯成了月牙。仿佛要滴出水来一般。 哼,还赶我走,嘴上说要我走,只怕心里巴不得我日夜相伴吧!娘说的果然没错,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特别是哪些表面上一本正经的正人君子。 “喂,叶少侠,你的手发抖得厉害,是不是有什么暗伤?”冯娘子说完,灵机一动,轻轻在叶朔脸上吹了口气。 叶朔忽的停下手来,瞪着她。 “好啦,不和你开玩笑了。继续!” 冯娘子盯着叶朔的脸,不由痴了。 皮肤不错,虽然不是小白脸,但他的眼睛像是一汪幽潭,又冒着光。鼻子也好看,眉毛是怎么回事?这么黑,就像他的那把剑似的。 两人一番折腾,终于将冯娘子的妆画好了。 叶朔看了看河水道:“大概还有半月,我们才能回到南陵城。” …… 此刻南陵城白鲸堂内,吴阳找到顾惊梦。 顾惊梦见他有些失神道:“出什么事了?” 吴阳回头见大厅没人,小声道:“消息来了,这次熊瞎子山真动手了。据说货物被劫。” 顾惊梦猛地站了起来道:“熊瞎子山,好大的胆子。” “这消息估计最快三两日,就会传到黑鲨堂的耳朵里。本来贩运是我们白鲸堂的事,但他们向来会落井下石,这次只怕会令我们难堪。” 第 226 章 喧嚣地、口欲酒、无聊拳 “这消息估计最快三两日,就会传到黑鲨堂的耳朵里。本来贩运是我们白鲸堂的事,但他们向来会落井下石,这次只怕会令我们难堪。” “这次送货,有人回来吗?”顾惊梦问。 吴阳摇摇头道:“送货会走水路,回来因为是逆行,一般都是走山路回来。没这么快。” “派人到城门口守着,岳武是我白鲸堂的人,就算丢货也由我白鲸堂处置。” …… 沧州、至虚观的后山上。 一个身着道袍,盘着发髻的女子,静静坐在一块巨石上。 她双手捏指放在丹田处,面朝晨光,背靠劲松。一动不动宛若石头。 让人诧异的是,这女子的头发竟然是金黄色的。在那身道袍下衬托下,颇显怪异。 她的脸略显消瘦,鼻子也不似番邦之人的硕大丑陋??,骨相,皮相,兼具秦人女子人柔和以及外邦女子的硬朗。加上白皙红润的肌肤,当真是惊为天人。 她正是塔利亚。 虽着时间的推移,一阵阵阴寒之气,从她的身体中散发出来。周围的山石杂草,渐渐蒙上一层寒霜。 这可是入夏时节,沧州虽然地处大秦北部,但此时节连霜都不会有,更不可能出现这番景象。可以想见,她体力的寒气多么惊人。 一晃她在至虚观已经呆了半年时间,随着至虚观的至阳心法的修炼,体内那股至寒之气,渐渐被逼出体外。 她因为体内情况好转,终于不用成天带着斗笠。脸色也不再是那种吓人的煞白。 就在这时,一个中年道士赶到山上。 他看到塔利亚后道:“塔师妹,那位……” 说的这儿,他叹了口气。 塔利亚站了起来,握着手想,弯腰向道士行了一礼道:“胡师兄,露丝如果闯祸的话,至虚观执法弟子,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胡姓道士顿时皱眉。心道,你说的轻松,至虚观弟子就三四十人,大部分都在潜修。执法弟子,全是三境一下的,上次就被打的鼻青脸肿。身旁还跟着小师叔,谁敢动她。真是……。你们一来,灵虚城就没安静过。 此刻灵虚城内,高高架起了一个擂台。 上面拿着一个横幅,写着以武会友。 擂台上,两名汉子激战一起。拳脚翻飞,真气激荡。 擂台四周,站满人群。将马路围的水泄不通。 无数人叫嚣着打死他,打死他。 而在擂台旁边的一个茶棚内,又排起了长龙。 此刻一个身着红色劲装,披着黑色坎肩,扎着马尾的女子,坐在一旁喝酒。 她的桌子上堆满了白花花的银子。但她根本没看着银子一眼,反而盯着擂台上的比武。 而在她的对面,则是一个小孩。 小孩身着道袍,手里拿着一个糖葫芦,津津有味的吃着。粉嫩的小脸沾满糖汁。 而在他们两人身旁,一个带着老花镜学究,正在奋笔疾书,登记造册。 “下一场,买杨武胜。”带着兜帽的汉子将一锭银子,放在老学究面前。 老学究,从身旁拿着一个牌子递给他道:“得咧,买定离手。” 露丝看着台上两人,忽的道:“咋都这么弱啊,想出手都没机会。” 说完他看着小道士道:“嗔儿你师父闭关多久了?” 嗔儿圆溜溜的大眼瞪着她道:“不是闭关。” “那怎么这么久,没见人。” “山上的桃树开花了,师父去赏花了。” “那你怎么不跟着去?”露丝道。 “师父说我还没到观花的年纪。”嗔儿道。 “什么鬼?看个花还分年纪。”露丝一愣,忽地笑了。 她伸手捏了捏嗔儿粉嫩的小脸道:“你确实没到看花的年级,等大些了,你露丝大姐大,带你去中都,看那三朵最漂亮的花。” “不去。”嗔儿道。 “为啥?”露丝用手支着头问道。 “冷。” “到时候,你就不觉的冷了。”露丝道。 说完往嘴里灌了一口酒。 就在这个时候,一身道袍,一头金发的塔利亚。走进茶馆。 因为她那显眼的头发,瞬间引起不少骚动。 灵虚城可不是中都,没有那么多异邦人。 露丝虽说名字怪异,但发色也是偏黑的。但塔利亚却是一头金发,再加上她那身显眼的至虚观道袍,瞬间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喂喂,啥时候至虚观收了个洋弟子啊?” “还别说,长得可真俊。” “听说是好几个月前,嗔儿他师傅,带回来的。” 塔利亚并未理会旁人目光,走到露丝桌前,向着小道士躬身行礼道:“师侄见过嗔儿师叔。” 嗔儿回过头看着她道:“塔利亚师侄,你要不要吃糖葫芦。” 说完将手里的糖葫芦递道塔利亚面前。 “这……师侄不喜甜腻东西。”塔利亚道。 虽然这一幕颇为滑稽可笑,但周围人都没觉得任何不妥。 灵虚城是至虚观的势力范围,嗔儿的辈分之高,众人皆知。 塔利亚转头,看着露丝。 露丝也看着她,两人目光在空气中僵持了好一会儿。 露丝终于开口,她道:“外面谈。嗔儿,你把钱看好了,若是丢了,可别怪大姐大没钱给你买糖葫芦。” 一听这话,嗔儿瞬间将一堆银子揽到自己面前。 其实露丝完全是多虑了,以至虚观在灵虚城的威望,只要穿着至虚观的道袍,谁都要敬三分,更何况嗔儿虽小,但和至虚观的掌门可是一辈的。没人敢造次。 露丝一手拎着酒坛,跟在塔利亚身后,到了到了隔壁的一个客栈中。 这客栈如今已经被露丝给包下了。 别说客人,连客栈老板都不被允许进入。 皮尔就是客栈中唯一的人。 自露丝开办这个以武会友的活动后,他便一直负责招待伙食事项。 塔利亚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皮尔给她倒了一杯茶后,便退了下去。 塔利亚看着露丝道:“露丝你别胡闹了,一开始,满城找人比武,将灵虚城搞了鸡飞狗跳,三境一下武者都不敢出门。上一次,又说为别人主持公道,将人家店铺砸了,结果自己被人当枪使。这次你开办的以武会友,又坐庄,又开盘,许多人都输的家都不敢回,街道上交通都被堵住了。我们来的时候,这儿可不是这样。” “以前这儿很特无聊。我不找找事做,难道和你一样,成天忙着修炼吗?” “静下心来修炼有何不好。” “我可坐不住,我就喜欢没事到处逛逛,喝喝酒,比比拳。” 塔利亚叹了口气道:“你逛的是喧嚣地,喝的口欲酒,比的是无聊拳。”她看着窗外依旧纷纷叫嚣着的比武场上,一波又一波的高潮道:“你看着他们嘴里的哪些话,明明都不相识,却一遍遍喊着打死他,你不觉得有问题吗?” 露丝道:“他们也就喊喊,毕竟是压了银子。没人真敢动手。” “随我走走?” 露丝往嘴里灌了口酒道:“带路。” 两人随即出了客栈。 周围汉子见他们两人出来后,纷纷投向诧异的目光。 一个跨着腰刀的汉子,满脸堆笑的道:“老板娘,你去哪儿?不主持比赛了吗?” “一边去。”露丝瞪了他一眼。 就在这时,另一个和汉子道:“老板娘莫非是去找自家汉子?” 这话一出,人群中顿时响起了起哄声。 “老板娘自从来了咱们灵虚城,就说自己名花有主。也不知道那个男人能配得上咱们灵虚城的火玫瑰。” …… 起哄声越来越大,露骨下流自不必说。 塔利亚没想到露丝竟然如此受欢迎。不过江湖糙汉的浑话,让她也有些不适。 两人一路向西,不久来的灵虚城的西边。 和其他地方不同,这儿环境极其差,房屋低矮破旧,还伴随着阵阵馊水味。 一个男子,推着一车木炭从两人身旁经过。脸上黑乎乎的,背上还背着一个刚刚断奶的孩子。 露丝忽然觉得面前之人有些眼熟,她拦在车道:“你是在城南开粮食铺的那人,怎么换了营生?” 男子将车停好,尴尬的笑了笑:“老板娘好。我确实是陈记面铺的掌柜。这……运气不佳,祖传铺面抵押了。” 现在的灵虚城不认识露丝的着实不多,男子远远就瞧见露丝,只是如今境遇和以前天差地别,不好意思。 露丝认识他,因为他以前可是盘口中的常客。 如今换了营生,想必也是在她哪儿输光了家底。 她记得这个男子的娘子,是个温柔如水,勤俭持家的小女人。 如今男子一个人带着孩子,想必她娘子要么回了娘家,要么两人已经和离。 露丝没有细问,将身上的银子一股脑掏了出来,送给了推车男子。 塔利亚道:“胡师兄说,以前城西的常住人口是三百多人,六十八户,如今却激增到了八百多人。” 接着,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册子,递给露丝道:“当时定鼎天下,皇家和江湖共治。灵虚城是至虚观的管辖范围,这是胡师兄统计的,你看看。” 【感谢:海上小雨:兄弟的打赏。谢谢。今天有些晚,明天加更一章,周六加更一章,谢谢兄弟。】 第 227 章 大厅质问(第一更) 露丝打开册子翻了翻,顿时眉头紧锁,面色阴沉。 上面记载的东西,一桩桩一件件都让她极其难受。 :陈富友,城南面铺掌柜,因在露丝名下赌武,借账三千两银子。到期无力还账,抵押铺面,娘子回了娘家。 :尚小六,宾子口渡的苦力,因为赌武,向工友借账一百两,无力还款,被打死。 …… 这本册子的最后,竟然写着地下盘口,比武作假,几个大字。 露丝一开始越看心里越不是滋味,看到最后几个大字,瞬间无名火起。 她根本不差钱,也不存在作庄吃黑的现象。那地下盘口是谁操弄的?还有比武做假之人是谁? “小师叔成天跟着你,执法弟子,不敢作为。他们只敢明察暗访,收集的这些信息。”塔利亚看着她道:“妹妹收手吧!灵虚城是道家圣地,本应清平安乐,可短短几个月,就成了如今这样子。赌之一字,如魔似鬼,祸乱神志。” 露丝没有说话,此刻她的脑海一直被册子的最后几个字占据,地下盘口,比武作假。 自己在明面上开盘,竟然有人在暗中操弄。她过手的银子,到目前为止也没超过上万两,而册子上记载的远远超出她过手的数字。 地下盘口,且不提,比武作假,更让她怒火中烧。 塔利亚见露丝冷着脸一言不发,以为自己劝阻无效,叹了口气道:“叶朔可也是,行直站稳,磊落坦荡的大丈夫,若瞧见你此举,恐心中不喜。” 露丝猛地将手中的酒坛提起,猛地往嘴里灌去,一下竟然将大半坛酒给喝光。 将坛子一摔,强压下心中怒火道:“我知道了,不过在关擂台前,还有要事要办。” 塔利亚这才松了口气,她道:“我近来在山上修炼,我们姐妹好久没有谈过心了。对了,他可有说过,什么时间回来?”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叶朔。 露丝摇摇头。 接着两人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我们离开中都也有半年了,杨永歌怎么不来找你?”露丝道:“在中都可缠你的紧,如今你不用带着斗笠,可以真面目示人,他却不来。” 塔利亚转头看着天上的白云道:“我以入身道门,道门虽不忌婚丧嫁娶,但也不提倡。” 她接着道:“自从习武后,你的心越发浮躁,唯一他在你身边,你才稳的下来。” 露丝一愣,回想起来到灵虚城的一幕幕。 一开始因为塔利亚管她的事,两人还产生过隔阂。她大半月都没塔利亚。若在以往,她断然不会这样,到底是人变了,还是环境变了,还是因为环境影响了人。她说不清。 总之,自从和叶朔分开,她确实浮躁了不少。 想想和叶朔已经有大半年没见,心里便不是滋味。 接着塔利亚从怀里掏出一个请帖道:“这是通州伊老爷子的过寿请帖,他每十年过一次整寿,每次都会给观中送帖。以往因为距离太远没有理会。这次观中决定去一趟,胡师兄说,你若是想去,也可将你带上。” “是怕我留在灵虚城捣乱吧。” …… 因为这个册子,露丝怒了,这一天是灵虚城在露丝的号召下,深扒比武作假,地下盘口。 最后查明比武作假正是地下盘口暗中操纵。又顺藤摸瓜,在灵虚城的马场,找了地下盘口的老巢。 据说,当时露丝带着小道童两人闯入马场。出来后,马场燃起了熊熊大火。 马场内部有两个四境武者也惨死当场。 露丝明明是三境武者,别说两个四境武者,就是一个她也对付不了。 所以人都怀疑是小道童出手灭了那两个四境武者。但也有人不信,因为他实在太小,而且连先天境界都没有。 一时间,众人对马场惨案两个四境武者的死,猜测纷纷。 时间一晃又过了十多天。 叶朔和冯娘子两人,终于走山路回到了南陵城。 这些日子,叶朔的内伤也好了七七八八,气海中的那一片幻化出来的森林,再次变的生机勃勃。 虽然体内伤势大好,但他们两人的衣服,着实不像样子。 长时间在密林中穿梭,因为不识路,一直没见到村落人家。以至于两人根本没衣服换。 一身落魄当两人进城时,被当成乞丐,好生盘问了翻。当得知叶朔是舵主后,南陵城城门处,瞬间出现了一波人。 城门处,人头攥动。 “让开!”一个年轻男子带着二十几名手下,迅速冲了过来。 叶朔和冯娘子一愣,这带头的那个拎着刀的男子,正是当然在大街上调戏冯娘子的黎照。 眨眼间,黎照便将冯娘子等人给团团围住。 冯娘子看着黎照那画的黑黑的眼睛,气不打一处来,她讪笑道:“哦,这不是当然在城里挨了几个嘴巴的黎旗主吗?怎么还嫌当日的嘴巴,挨得不够?又想来讨打?” “臭婆娘,你给老子闭嘴。你男人这次死定了,凡是违反帮规的弟子,男的去做苦力,女的会发配到我们妓寨,到时候看老子怎么收拾你。”黎照恶狠狠的瞪了眼冯娘子转头看着叶朔道:“岳舵主,你将货丢了,还有脸回来?你知道这对我们蛟龙帮影响有多大吗?” “货丢了?”叶朔一愣,他和冯娘子对视一眼。 若果真如此,只怕这次还真是羊入虎口。 冯娘子呛道:“货有没有丢,我们心里有数,再者说了,这是我们白鲸堂的私事,轮的到你们黑鲨堂指手画脚吗?” 就在这时一个阴测测的声音传来:“谁说这是你们白鲸堂的私事了?” 周围人群迅速退到一旁,只见一个穿着穿着蓝色袍子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此人下巴和嘴唇一撮胡须,脸色偏黑,眼睛细小。身上并没有带任何兵刃。 黎照等人见到此人,顿时大惊赶紧单膝跪地道:“属下拜见张护法。” “起来吧。”张护法挥挥手,看着叶朔道:“蛟龙帮在南陵城的贩运生意,一直归白鲸堂掌管。但采货也有我黑鲨堂的功劳。为了防止贪墨银子,这才进行分工。你说和我们黑鲨堂有没有关系。” “就算有关系又怎么样,我们是白鲸堂的人。还轮不着你黑鲨堂处置我们白鲸堂的人。” 张护法摸了摸嘴巴上的胡须,点点头道:“说的有道理,来人,将他们押到白鲸堂,问问厉堂主怎么处置。上次送货不利之人已经被砍了。岳舵主据说是厉堂主的亲信,我们就看看厉堂主到底是会按帮规办事,还是会徇私枉法。” 因为张护法在场,黎照有了靠山,也是心中大定。招呼手下,将叶朔和冯娘子给捆了起来。 冯娘子本想挣扎,但叶朔用眼神制止了她。 他们刚将叶朔困住,不多时吴阳带着一队人赶了过来。他见当头之人是黑鲨堂的张护法,没有轻举妄动。抢先赶到了白鲸堂,将此事报于顾惊梦。 顾惊梦得知叶朔回来后,心中大定。但货丢了,倒是难办。 她虽然进入蛟龙帮的时间很短,但南陵城就只有白鲸堂和黑鲨堂两个堂口。黑鲨堂一直想染指白鲸堂的生意,这已经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 黑鲨堂一直没有适合的借口。 这次丢货,无疑是给了黑鲨堂借口,他们绝不会善罢干休。说不得只得去求曹淳他爹曹哼了。 不过若非万不得已,她还真开不了口。毕竟那是只老狐狸。而且她也是哪种能拉的下脸的人。 就这样一群人浩浩汤汤向白鲸堂涌去。 张护法在前,黎照带着手下弟兄,押着叶朔和冯娘子在后。 时间不久,一行人便到了白鲸堂。 叶朔和冯娘子站在大厅中间,黑鲨堂的人站在右边。白鲸堂的人,站在左边。 顾惊梦端坐上首。吴阳站在左边,一脸愁云惨雾。 张护法整理下身上的袍子,站出来道:“厉堂主,你们白鲸堂走货,近来屡次失手。是不是中饱私囊,怎么着也要给大家伙一个说法。” 吴阳一愣道:“你什么意思。怀疑是我们白鲸堂自己私吞货物吗?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吗?”张护法目光顿时变得阴鸷起来,看向吴阳。 “我……”吴阳一下被对方身上的气势给吓住了,但这儿是白鲸堂的地盘,愣了会儿接着道:“有人故意栽赃我白鲸堂,身为白鲸堂的舵主,我自是要维护我白鲸堂的声誉。” “对,凭什么你黑鲨堂血口喷人。” “就是,我们还怀疑是你黑鲨堂的人,半路将货劫走。” “谁不知你们黑鲨堂,一直眼馋我们白鲸堂的货运贩卖生意。难办不是你有暗中做的手脚。” 一时间,站在吴阳身旁的白鲸堂弟子纷纷指责气黑鲨堂。 张护法带来的黑鲨堂的弟子,自然不甘示弱。纷纷回骂。 顷刻间,好好的议事大厅。乱哄哄的。 坐在上首的顾惊梦终于是忍不住了,吐气开声。 清冷的声音,如同寒潭亮影的剑。 “都住口。” 第 228 章 闲谈(加更) 大厅一瞬间落针可闻,毕竟她现在是在场的蛟龙帮弟子中,位级最高的,没人敢蔑视她。 顾惊梦犀利的目光刺向张护法道:“你说是我白鲸堂的人,故意私吞货物,你可有证据。这种事,关乎我白鲸堂的声誉地位,你若是拿不出证据,休怪我亲自拎着你去黑鲨堂讨要说法。” 张护法脸色一变,硬着脖子道:“我只是怀疑。这次你们送货之人,可是厉堂住你的亲信岳武。前面几次凡是丢货的人可都斩了,这次岳武也将货丢了,厉堂主想必你也不会因为岳武是你的亲信而网开一面吧!” 张护法见群情激奋,赶紧转移话题。 刹那间,全场人的目光聚焦在叶朔身上。 顾惊梦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开口。 叶朔愣了下看着张护法道:“谁说我将货丢了?” 张护法嘴角挂着冷笑道:“怎么,你还想骗人。现在全城都知道你岳武送货不利,被黑瞎子山打劫一事。你若是没丢货,将大理城收货账目拿出来,让我们看看。” 叶朔第一次送货,而且只送到半途,根本不知道还有账目之事。 他没理会张护法,看着吴阳道:“送货之人都是你挑选的,除了我们,可有人回来?” 吴阳摇摇头。 叶朔道:“既然没人回来报信,敢问张护法如何得知我们被打劫一事?莫非你们和熊瞎子山后勾连不成?” 刹那间,在场众人疑窦顿生。 一直没开口的冯娘子道:“送货之人没一个回来,现在南陵城都知道我们丢货一事。且不说我们有没有丢货,这消息来的可蹊跷的紧。贼喊捉贼的人我以前只在话本中看过,没想到现实中也有此事。” 黑鲨堂的众人,瞬间目露凶光的看着冯娘子。 后者冷哼一声,只当没看到。 张护法一愣道:“我们现在讨论你丢货的问题,可不是这个消息出处的问题。你若说你没丢货,就将大理城那边的账单印信拿出来。不然就老实受死。” 叶朔道:“熊瞎子山打劫的那批货是假的。” 此言一出,现场顿时大惊。 叶朔接着道:“当时在水仙渡,我发现有人盯梢,便在水仙渡修整之时和章三树商议将货掉包。由我带着假货连夜出发,迷惑对手。最后被熊瞎子山的劫了。” 顾惊梦道:“也就是说,真货在章三树手上了?” 叶朔点点头。 顾惊梦心中大定。如此就好,若是章三树没将货送到,也和你干系不大。 张护法顿时急了:“你说你中途掉包,证据在哪儿?我记得和你们一起出船人,一个都没回来,莫不是你因为丢货,担心事情败露,将所以人都杀了,最后编个理由,为自己脱罪吧。” 此刻的张护法就像条疯狗一样,咬着叶朔不放。 叶朔还是第一见到这样品性的四境武者。当下心里大为鄙夷。 他看着张护法道:“几十条人命,对张护法来说,或许不过谈笑间,但我做不到。” 冯娘子怒视张护法道:“你刚刚说我们白鲸堂,自己私吞货物可有证据?长着两片嘴,诬蔑我们白鲸堂,自己都拿不出证据,却反倒找我们要证据。” 白鲸堂这边的汉子瞬间符合。 “好!” “说的好” 顾惊梦环视四周,白鲸堂这边激愤的声音这才消失。 她道:“若真货是章三树送的,到大理城,再返回,要多久?” 吴阳道:“若是天气好,大概还有五六日就能返回南陵城。” “那等大理城那边的消息传来再议此事。对了章三树是谁?”顾惊梦道。 “是白鲸堂的一个旗主,虽然境界不高,但做事谨慎。” “此事就此作罢。张护法,好走不送。”顾惊梦道:“记得再敢凭空造谣诬蔑白鲸堂,就是是白鲨堂的连堂主,也护不住你的舌头。” 张护法心中气极,不过眼下也不好继续紧逼,他看着顾惊梦道:“我们黑鲨堂会亲自差人去大理城打听,若那边没收到货,到时候来白鲸堂督促厉堂主执行帮规的可就不是我了。” 说完他瞪着叶朔道:“就算是厉堂主也保不住你的小命。我们走……” 随着黑鲨堂的人离去,这一场闹剧这才平息。 顾惊梦将人遣了出去,留下叶朔道:“章三树可靠吗?” “应该是曹淳安排在我身边的人,这次送货,是关系白鲸堂利益声誉之事,想来应该会尽心。” “我之所以留你在蛟龙帮,就是为了伊园论武的名额。曹淳身旁的五色剑姬,以及左护法的儿子左禅,也非常重视这个名额,回去好好准备。务必要赢。” 顾惊梦的计划没有明说,叶朔也理解,这地方毕竟有很多其他耳目,不过这种单听吩咐不明所以,就像木偶的感觉非常难受。 他回到自己住处,打开门走了进去。 接着瞬间傻眼,冯娘子竟然脱得精光,真在跳着舞。 在她的身前,还放着一个浴桶。 冯娘子也是一愣,已经到了嗓子眼的尖叫,硬生生的给咽了下去。但动作却不慢,赶紧床边的帐子,将自己裹住。 这屋子是白鲸堂内部分配的,虽然空间不小,但就一个大通间。推开门,里面一览无余。 蛟龙帮的舵主,一般只有要事才住在此处,平时都有自己是私人住宅。比如吴阳就是如此。 叶朔虽然脸上没啥表情,但心里还是燥热。 冯娘子的身体,阴差阳错他也见了不止一两次了。 但依旧能感觉到自己的欲望被勾了起来。 “你继续,我出去打些酒。”叶朔说完退了出去。 叶朔出了白鲸堂,正好碰到吴阳。 两人边走边谈,来到一个酒馆。点了几盘小菜,边吃边聊。 吴阳见周围没人,小声道:“当真将货掉了包?” 叶朔没想到他竟然贼兮兮的来了这么一句。他无奈的吃着酒,并未回应。 吴阳见他这幅表情道:“那我就放心了,现在你可是在南陵城出名了。” “那多半也意味着麻烦。” “确实。”吴阳摇了摇扇子道:“堂主推举你去伊园论战,左护法不同意,找上门,还和堂主动了手。他说堂主一言堂,每年蛟龙帮派去参加伊园论战的都是各堂翘楚。而你根本不配代表蛟龙帮白鲸堂出战。堂主只得答应你和他儿子左禅剑斗。这次罢休。” “左禅?”叶朔一脸讶异。 “你才来来南陵城,又去送货,难怪不知道他。”吴阳道:“他是白鲸堂公认的南陵城三境第一的剑客。曾今一剑战三雄,伤二,退一。那三雄可都是三境感知后期的人物。” 叶朔脸色微沉:“是个人物。” “你和他比武之事,堂主本没对任何人说,反正都是白鲸堂弟子,谁赢谁去。结果左护法因为和堂主动手受了伤怀恨在心。大肆散播你和左禅比武一声。还说堂主独断专行,你资历尚浅,境界不足,资质低下,堂主任人唯亲,非得推举你代表白鲸堂出战,所以现在你在白鲸堂内几乎成了众矢之地。他的目的就是想借这次比武让堂主难堪。” “资历尚浅,境界不足,资质低下,到也是实话。”叶朔道。 吴阳道:“总之这场比武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你若是输了,那可真就坐实了堂主任人为亲,独断专行。于堂主名声威望不利。” “她执意让我加入蛟龙帮,就是为了伊园论战的名额。”叶朔道:“不过想来她也不在乎名声威望。” 吴阳长痛心疾首道:“你咋不懂啊!堂主说她不在乎,但我们可不能这么想,大树底下好乘凉,万一堂主被夺去帮中之位,我们背后的大树都没了。” “看来吴舵主在此生活的滋润的很,已经了乐不思中都的地步了。” “我有孩子了。”吴阳道。 叶朔一惊,上上下下打量着他:“这么快?” 吴阳翻了翻白眼道:“我比你大五岁,这叫快吗?” “听说你自从当了舵主,有人给你送了三个女子。” “二娘生的。”吴阳道:“若是堂主能一直在蛟龙帮,我倒也无须担心。以曹淳对她的痴迷,我的日子自然也能好过不少。但我们都知道她不可能一直呆在蛟龙帮,凤舞天下楼的嫡传弟子。自然也不会屈居大秦西南一隅。尽量维护好她的脸面,到时候我们也能走的体面些。我们本来就是外来人,别最后混成人人喊打的局面。” 叶朔愣了会儿,一时间思绪起伏。 真要说外来人的话,其实南陵城的所有人才应该算是外来人。只有他和顾惊梦才南陵城原来的人。 吴阳道:“我三个夫人都是南陵城本地人。老丈人我已经见过了,你若是输了,堂主丢了脸,我们这两个他们眼中的亲信,怕是也会被他们排挤。” “对了,本来这是你和左禅之间的事,但是曹淳也想插一脚。他身边的五色剑姬你听过吗?” 叶朔点点头,他这次来南陵城的时间着实太短。这五色剑姬的名头,他还是刚刚听顾惊梦提了一嘴。 “这几个女人也不简单。因为常年跟着曹淳身边,在南陵城只有艳名流传,至于其实力,无人得知。但曹淳的强,你也见识过了,他自己亲自培养的女子,自然也非等闲。” “他也对伊园论战感兴趣?” “他这种人物,想必早已经见识过伊家的那们残剑经了。这次只怕是冲着堂主来的。”吴阳道。 【感谢:小雨滴滴,兄弟的打赏。再次感谢兄弟】 第 229 章 只出一剑 就在这时,酒馆门口走来三个汉子。 他们坐在大堂后,点了菜和酒后,便闲聊起来。 一个光头道:“老六,听说那个岳武回南陵城了。他和左禅比武之事,可有消息。何时动手?” 外号老六的瘦子道:“还没听说,不过想来就在最近几日。那岳武是什么东西,敢和左禅动手。这次我已经号召弟兄们准备好了,臭鸡蛋,烂菜叶少不了。” “一个新冒出来的小剑客,竟然还想代表白鲸堂参加伊园论战,真是不自量力。白鲸堂的厉飞雨堂主,长的丑到也罢了,还独断专行,让一个外来人,代表咱们南陵城参加伊园论战。咱们南陵城这么多把剑,都眼巴巴指着那个名额,好在江湖风云榜中露头,让给一个外人怎么回事。真他娘的气人。” “就是,幸好白鲸堂左护法据理力争,促成了这场比武较量。大秦天下,尚武成性,自来就是手上见高低。这种靠关系,门路,出头露脸的货。我麦八最瞧不起。” “若是厉飞雨堂主举荐一个三境后期的人参战,我也就认了,找一个三境初期的外来垃圾剑修,当我们南陵城无人吗?” “我看那个叫岳武的,就是厉飞雨的姘头,若不是把那个丑女人伺候爽了,怎么会给他露脸扬名的机会。” “我听说,那个厉飞雨,奇丑无比。这岳武还下得去嘴,真是丢天下爷们的脸。” 他们几人越说越难听。 吴阳道:“瞧见了吧,还没比,你和堂主的名声就臭大街了。南陵城是蛟龙帮在底盘,这儿的人,不认皇家,不认官府,唯独认蛟龙帮,别说一堂之主,就算是普通旗主,他们也很少如此说话。你若真输了,怕是……,最最气人的是,那左护法明明就是为自己儿子争取利益,现在倒成了为南陵城武者,直言犯上的大恩人。这叫什么事!对了,你到底有没有把握吗?” 叶朔摇摇头。 他距离感知境中期,还差些日子。若是对付三个稀松平常的感知中期,没有难度。但同时对付三个感知境后期的武者,他目前还做不到。 吴阳叹了口气,端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他忽地一愣,看着酒馆大堂道:“麻烦来了。” 叶朔应声望去,只见两个女子提着剑,走进酒馆。 似乎是感受叶朔的目光,那两名女子抬头看了他一眼。 三人目光在空中相撞。 紧着这两名女子迅速上楼朝他们走来。 “五色剑姬?”叶朔问道。 吴阳点点头。 叶朔之所以能一眼猜到两名女子的身份,是看到了两人手臂上的剑形纹身。 他们的衣服颇为暴露,露臂紧身劲装,将身材够勾勒的凸凹有致。下半身是开叉的裙摆,走动间,修长细腻的长腿若隐若现。极其勾人。 大秦西南民风开放,但这样的着装任然太过暴露。 两女一出现,顿时整个酒馆鸦雀无声。一开始对叶朔口诛笔伐的那伙人,瞬间闭嘴。 充满原始欲望的炙热目光紧紧盯着两女。 赤剑姬和橙剑姬两人似乎习以为常。没有任何不适。上楼后,径直坐在叶朔、吴阳那桌上。 这两女一上桌,叶朔发现,一向自命风流潇洒的吴阳,竟然变得极其不自在。借口内急逃之夭夭。 而他却对两女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他们的大胆穿着和中都的姬无夜一样,但姬无夜的美却是两人无法比拟。 赤色剑姬首先开口,她看着叶朔道:“你和传言中不一样。” 叶朔拎着酒坛喝了一口道:“传言不可尽信。” 赤剑姬道:“传闻中你就是一个不自量力的小丑。但看你样子不是。” 叶朔道:“或许这次比武后,我会真成小丑也说不定。” 橙剑姬,秀目一横道:“你是剑修,当怀锋锐之意,却说出如此丧气之言,看来也不过如此。” “以前也有人这样说过我。什么是剑?双面开刃,簇芒聚顶。当求势若水银泻地,气若长虹贯日。出剑不悔,遇敌不退,输剑不输势,输招不逾心。这是大秦剑道基础的开篇之言。”叶朔道:“可有的时候,进一步是剑,退一步也是剑。以前有人对我说过,当剑客迷茫时,不如暂且放下自己的剑。我觉得很有道理。手中握剑,剑在心中。手中无剑,心中剑是否还有剑?” “你竟然质疑剑道总纲?”橙剑姬一脸讶异,紧接着脸上流露出鄙夷之色。 “大秦唯剑道传承最为完整,剑道总纲,字字箴言。我并非说这句话不对,而是有时应当跳出总纲,才能更明白总纲。”叶朔道。 说完他感觉怪怪的,怎么和这两个女人讨论起剑道了。 他赶紧道:“人不一样所修剑道剑势,想必也不一样。个人拙见,两位见笑了。” 橙剑姬不屑的看着他。 赤剑姬则深吸了口气站了起来,恭敬的对叶朔行了一礼道:“岳舵主对剑道的理解赤剑姬自愧不如,告辞。” 橙剑姬一愣道:“这就走了,不是说好来试探试探的吗?” “我们不是他的对手。”赤剑姬道。 “凭什么,他感知初期。我们可都是感知后期。”说完橙剑姬锵的一声,拔出剑来指着叶朔道:“主人要我们也参加白鲸堂伊园论战,姓岳的你敢不敢和我先比比。” 比比也不是不可以。这两个女人都是感知境后期的修为。他现在还没和感知境后期的人动过手。 但这橙剑姬态度却有些蛮横,惹他不喜。 再者这个橙剑姬,给他一种很虚的感觉。身上的气势远不如赤剑姬凝练。想来她刚进入感知境后期不久,和她比剑,想来也不会有啥收获。 叶朔直接无视眼前的剑,将打好酒的酒葫芦拿好,右手抓着自己的剑,淡然转身,对着赤剑姬道:“再会。” “你……”橙剑姬见他无视自己,顿时怒火,就要出剑。却被赤剑姬一把抓着手臂。 她看着橙剑姬摇摇头道:“他已经掌握剑势。” 此言一出,橙剑姬顿时大吃一惊,她看着赤剑姬道:“怎么可能,他才三境感知初期?” “我的感觉不会错。”赤剑姬道。 一般剑修,若非出自名门大派,和其他大势力,连剑势二字很可能都没听说过。 他们因为跟着曹淳的缘故,多少有所了解。 五色剑姬中,赤剑姬实力最强。现在也才刚刚摸得剑势的门道,何时能领悟自己的剑势,还遥遥无期。 领悟剑势的剑修,虽然境界不变,但实战能力绝对暴打同境界武者。 就算是面对高自己一两个境界的剑修也有一战之力。 赤剑姬的第六感非常强,自看到叶朔第一眼,便感觉眼前的男人,不是普通三境初期剑修。 她因为下意识将叶朔当对手,所以对内心突然涌出来的危险感,很是重视。 这时候她还只是怀疑,但听了叶朔论剑后,内心深处那种危险感这才逐渐清晰。 这种危险感来自于对方的剑势。 剑未出鞘,势以成型。 叶朔到了大堂询问的吴阳去处,得知对方已经离开。便意兴阑珊的离开了酒楼。 一手酒葫芦,一手拎着剑,活像一个借酒消愁的浪子。 他没有急于回去,而是在街上闲逛。不知不觉间到了河边。 脑袋里也多了很多事,说实话这个伊园论战的名额,如果去五叶城,苍梧剑派的长老应该会说话算话,给自己一个名额。 顾惊梦执意让自己参加伊园论战,绝对另有目的。 虽然他这次来南陵城的时间不长,但其中微妙关系,也看出一二。 顾惊梦虽然化名厉飞雨当了白鲸堂舵主,不过明显是个提线木偶,若猜测不错,她现在估计根本不能离开南陵城。 这种情况她不思自救,一定是查到什么。 联系到初到南陵城她和自己的谈话。想来这事,和封城之人有关。 但具体什么情况,她又没对自己明说,这种指哪儿打哪儿的感觉,以前发生过一次,在中都。现在又再次发生。着实让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看来自己得找个时间,亲自问问她了。不过她一直都在白鲸堂,那地方肯定遍布曹淳的眼线。 还是要谨慎而行。 还有就是最近和左禅剑斗之事。他送货回来,顾惊梦并没指定日期,而是让他好好准备。想来是让他努力提升修为。 秋杀剑法,总共六式,他已经会了前面四式。分别是风起、叶落、浮光、掠影。 当时在五龙山,他就是用掠影,迅速败了三龙。 这一式,说精妙也算精妙。但整体看杀伤力不如浮光。但因为有剑影分光,特别考验对剑势的掌握。所以可以做到同时对付多个敌人。 若是没有体悟自己的剑势,他更不掌握不了掠影这一式。 秋风剑法的最后两式分别是,春生、秋杀。 这门剑法之所以给叶朔一种接近高级秘典的感觉,是因为更注重意境。而只有明白剑势,体悟到自己的剑势之人。 才能更好理解秋杀剑法。 这门剑法的前三式,着重真气运行路线,以及剑招走势。 没有领悟自己剑势之人,也能学个八九不离十。和后面三式很不一样。 至于第五式春生,叶朔现在只有个具体概念。只有明白生,才能明白为何杀。这应该就是后面两式的总纲。具体从哪儿入手,他现在只隐约有种感觉,并无具体办法。 河面水波荡漾,不知不觉间,叶朔站在河堤上已经将新打的一葫芦酒给喝了大半。 他正准备走,忽地发现河岸对面站在一男子。 这人年约二十六七,一身青色劲装,手中一把黑色大剑,立在地上。周身气息凝练。明显不是易于之辈。 他的眉毛很粗,微微一压,竟然有种让人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他看着叶朔道:“我叫黎远。” 叶朔一愣,黎照的兄弟?看来来者不善。 “岳武。”叶朔微微抱拳。 虽然男子没有行礼,但他并不在乎。 “你当日打了我弟弟。”黎远道。 “耳光,两个。”叶朔肯定地看着他。 黎远瞳孔微缩,如剑刺迸射。浑身真气鼓荡,明显动怒。 “你替你夫人出手,我替我弟弟出手,可公平?” “公平!”叶朔道。 说完将酒葫芦往自己身旁一挂,拔出剑。 对方是三境感知境后期。并非普通三境剑修。所以他必须拔剑。 “我比你高两个小境界,只出一剑。”黎远道。 “那我接这一剑。” 【本计划今天两更,但心情有些闷。不知道自己写的故事有没有吸引力,陷入了自我否定中。这感觉很难受。加更的话,今天不行就明天。一定补上。谢谢大家。】 第 230 章 三日后,此处 叶朔话音刚落,黎远动了。 他手腕微动,那把驻在地上的剑,忽的转向,剑刃忽的对着叶朔。 风依旧轻轻的吹着,河岸边的随风摇摆的杨柳,忽的齐刷刷的落在河面上。水面荡漾的涟漪,瞬间禁止。 叶朔神色凝重。 “轰。” 河岸炸裂,碎石激飞。 一个强大的剑气,直到在叶朔身前在忽的爆发。 初始无波,骤起狂澜。这正是叶朔心惊的,对方显然已经体悟了自己的剑势。才能用这种手段。 不及思索,叶朔猛地咬牙,奋力向前刺去。 浑身真气翻滚如浪,一出手就是鹤啄六连。 空气莫名的燥热起来。 一声闷响,叶朔同时浑身一抖,顿时被掀飞。 河岸对面的黎远冷哼一声,看都没看叶朔一眼,提着剑直接走了。 叶朔从地上爬了起来,此刻他气海动荡,但脏腑并无绞痛之感,更没吐血。虽然应付的狼狈,但总算是接下了。 很强!但也没那么强,若我到感知中期,应这一剑,当无碍。 叶朔看着黎远的背影,思绪起伏。 看来三境中能掌握自己剑势的人,并非只有自己。不过据说黎远是黑鲨堂舵主中排名前三的存在。看来这蛟龙帮当真是卧虎藏龙。难怪能在通州西南称霸。 当务之急,还是得提升修为。 叶朔回到了白鲸堂自己住所,推门而入后,发现冯娘子又在沐浴。这次她不知从哪儿搞了个屏风,将最里面做的隔断,并未春光乍泄。 冯娘子探出脑袋,见死叶朔后又将脑袋缩了回去。 想起今天的经历她便火大。 揶揄的声音从屏风后面传了出来。 “你这舵主夫人的名头,似乎有吸引仇恨的作用啊。我今儿出门逛了逛,表面是你夫人后,臭鸡蛋,冷脸,可没少往我身上招呼。” 叶朔没理他,安然盘腿坐在蒲团上。修炼起来。 冯娘子继续。 “对了,三日后便是通州,三相帮,越女派,竹山帮到南陵城的日子。我打听清楚了,这次负责招待他们的是黑鲨堂。还有都过来大半个月,我体力真气依旧凝滞,这要我和我们五龙山的无香凝气散不一样。我需要解药恢复修为。” 说完,房间内只剩下,哗啦啦的沐浴声。 冯娘子等了好一会儿,见无人应答。怒道:“喂,你死人啊?没听到我的话?” 叶朔无奈道:“解药就在床边的盒子里。吴阳当日给我的,有没有效果我不知道。” 冯娘子一愣,他没想到叶朔竟然这么随便。解药就堂而皇之的放在屋子里,当时她还寻思着怎么找解药的事。没成想一直就在她眼皮底下。 夜半正是熟睡之时,顾惊梦终于再次找到了叶朔。 庭院中月朗星稀。银辉洒落。 顾惊梦背着手道:“我打算主动出击。” “你是怀疑和封城的人有关。” 顾惊梦道:“他们一定知道些什么。” 叶朔道:“那和这次参加伊园论战有什么关系?” “有些事,我们不问他们不会说,有时候就算问了,他们也不肯说。所以必须拿剑架在他们脖子上。”顾惊梦道。 “我们还很弱。”叶朔眼神中透露出浓浓的担忧。 “我等不了,每当我站在这块而地上。” 叶朔深吸了口气道:“要我怎么做。” “你对西南搞的江湖风云榜了解多少?” “只知道大概。江湖风云榜一共四榜。分别是天榜、五境排名,地榜四境排名,人榜三境排名,才榜是二境排名。” “你应该提前了解下你的对手。排名波动最大的就是蒋胜武,去年他在才榜排名第五十九,年初公布榜单他上升到第十名。是个威胁。” “其实就算没有白鲸堂这个伊园论战名额,我也能参加伊园论战。” 叶朔将自己救了苍梧剑派长老的事简单说了遍。 顾惊梦沉思了会儿道:“白鲸堂这个名额,尽力争取吧!伊园论战只有进入前十名才有机会。左禅在人榜中排名第八,若是参加论战也是人榜擂台热门人选。” 说完他便走了。 两人的对话,看似没什么,但叶朔细细一想顿时一惊。 顾惊梦是四境修为,为何会关注才榜?仅仅是因为自己也是三境修为? 显然不是。 他忽的一惊,蛟龙帮的另外一位右使也姓蒋,难道这个蒋胜武是他儿子? 想到这儿,再联系到顾惊梦一开始的话,叶朔顿时豁然开朗。 顾惊梦单单提三境人榜的蒋胜武,明显是意有所指。 刚才她说拿剑架在脖子上,意思不言而喻。是想让他对蒋胜武出手。直白点说,就是让他在伊园论战中,绑架蒋胜武。 他从没参加过伊园论战,具体是什么情况一概不知。而她如今连离开南陵城都做不到,身旁必然有曹淳时刻跟着,根本不可能出手。所以只能他来。 白鲸堂到处都是眼线,有些话她没有明说,但叶朔也猜得八九不离十。 第二天,一大早,白鲸堂门口竟然围满了人。 一群白鲸堂弟子,夹杂着许多普通群众,纷纷叫嚷着剑斗两字。 有人手中拿着旗,有人干脆脱去了身上的衣物。都在空中拼命挥舞。 正打算出门探听消息的冯娘子,走到门口离开退了回来。 叶朔刚刚洗漱完毕,他今天正准备打听关于伊园论战的具体情况。 既然已经知道顾惊梦的意思,必要的准备肯定要做。 冯娘子看着叶朔道:“现在满城人都在讨论你和左禅比武之事,还没比你就成了全城公敌,若真输了,只怕你去吃酒都没人招待你。” 叶朔也是一阵无语。 白鲸堂可不是普通所在,今日一早这么多人,围住白鲸堂周围,肯定是有人闹事。 他匆匆将脸擦干净,便看见顾惊梦和吴阳出现在大门口。 随即立刻赶了过去。 白鲸堂门口一众人,见顾惊梦出来后,那吵吵嚷嚷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顾惊梦背着双手环顾四周,发现其中有不少白鲸堂的帮众。 目光如剑,声如寒刺。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在白鲸堂门口煽动闹事。” 人群中一人道:“堂主我们并非闹事,伊园论战的日子还剩下一个月,别的堂口都已经挑选好了人手。我们白鲸堂的人选也该尽早拟定才是。” “说好的岳舵主和左舵主剑斗,啥时候开始。我们大家伙都想知道。” “对。” “岳武已经回来了,啥时候剑斗,还请堂主给个准话。” “剑斗……剑斗……” 霎时间,人群再次山呼起来。 更有人在下面小声议论。 “听闻岳舵主是堂主的亲信,若不是左护法,仗义直言,主持公道。这岳舵主就要代表咱们白鲸堂参加伊园论战。” “是啊,幸好白鲸堂有左护法这样的忠义之士,要不然这丑八怪独断专横。真派那岳武参战,到了伊园不就是垫脚石吗?咱们白鲸堂又不是没有好手,南陵城的好汉又不少,凭啥要让那个三境初期的岳武出战。” “他是外来人,输了就输了。但这可是打我们南陵城的脸,丢我们白鲸堂的人。伊园十年一次论战,谁不想扬名立万。那时候,各帮各派谁不是派最出色的人。他三境初期,去了徒增笑料倒也罢了,万一别人嗤笑我们蛟龙帮无人,我们蛟龙帮面子往哪儿放。” 顾惊梦脸色铁青一片,倒不是因为台下污言秽语,而是感叹自己这傀儡身份。连一个护法都不将她放在眼里。 她看着人群后方,正缓步而来左护法,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握成拳头。眼神一片肃杀。 “左护法来了!” “左护法好。” “赶紧给左护法让道。” 左护法一脸春风得意,他站在顾惊梦对面,右手一伸,吵闹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左阅,你真想和我作对吗?”顾惊梦秀眉微压道。 “厉堂主是一堂之主,属下不敢造次。”左护法道:“不过岳武已经回来,大秦以武为尊,蛟龙帮更是如此,堂主你执意推举岳武代表咱们白鲸堂参加伊园论战。想必岳武定有其过人之处,何不让大家伙开开眼界。外面都在传堂主独断专行,任人唯亲,若岳武真有本事,想必这些闲言自然消失。我这也是为了堂主好。” 顾惊梦看着左阅一副假惺惺的样子,一阵恶心。 “左护法说得好,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知道了。” “伊园论武,关系咱们蛟龙帮威望,若是随便选个人代表咱们白鲸堂参赛,白鲸堂的弟兄岂会心服。” “就是这个理,如此扬名立万的机会,怎么能随便让给旁人。” 左护法接着道:“敢问堂主,何时安排两人剑斗。” 此言一出,现场再次爆发,热烈高呼。剑斗之声,不绝于耳。 顾惊梦之所以拖时间,一来是伊园就在通州,距离不远。二来就是早就发现,叶朔距离突破感知中期,日子不远,自然想为他多争取些时间。 叶朔从门内走了出来。 一名男子指着他喊道:“此人就是岳武。” 此言一出场面顿时失控。 “你凭什么代表白鲸堂参赛?” “感知境初期,你好意思去吗。” “还要不要脸。和左禅比,你简直就是一坨屎。” …… 不知是谁先开骂。接着就一发不可收拾。 无数臭鸡蛋,烂菜叶纷纷向叶朔招呼过来。 叶朔没有多,任凭这些动作砸在自己身上。 “够了。”顾惊梦厉喝一声。忽的抬手,无数的扔向叶朔的杂物,好似碰上无形的屏障。掉在地上。 顾惊梦浑身真气鼓荡,吐气开声道:“三日后,岳武和左禅就在此处剑斗。岳武输,自卸白鲸堂堂主之职。” 第 231 章 别把自己想的太聪明 在场之人,没想到堂主竟然赌这么大。 一时间,全场鸦雀无声。 左阅心中大喜,若她下来,而曹淳又不可能走到台前,论资历那自己很有可能就是下一任堂主。 虽然心中大喜,但他掩饰的极好,脸上并无其他表情。 他装模作样道:“堂主这话严重人,两个舵主之间的剑斗,怎能牵连到你。大丈夫一言九鼎。但你是女子,管理偌大一个白鲸堂本就不易。白鲸堂上上下下都能理解。” 他这话很明显是讽刺顾惊梦。 一个女子,就算说话不算话,全堂上下也没办法。 顾惊梦盯着他,一字一句道:“我虽不是男子,但一诺更胜男儿,你可安心。” 说完她直接转身离去。 …… 叶朔叹了口气,伸手将头上的一颗臭鸡蛋扒拉下来。 回屋的时候正好碰到冯娘子,被她奚落了一番。 屋子中吴阳和叶朔相对而坐。 叶朔的屋子中没有茶只有酒,吴阳不知从哪儿搞了一壶茶过来。座上茶气缭绕。 他看着叶朔,尴尬的笑了笑道:“见笑了,我不胜酒力。还是喝茶的好,养生。” 叶朔叹了口气,一时间不知道说啥好。 过了好一会儿叶朔道:“若是我输了,只怕你的情况也不好过吧!” “目前左阅已经将堂主架在火上了。她啥性子,你我都懂。她和你是一路人,她不将这堂主之位放在眼里,必然有自己打算。你也一样。可我不同,如今拖家带口的。三个夫人还都是本地人。到时候被人戳脊梁骨,难看。不过话说回来,这次都怪左阅,这些人敢组织到一起闹事,背后没人挑唆,绝无可能,要知道白鲸堂在南陵城的地位,就如同监察司在中都的地位,平常没人敢这么做。” 叶朔没说话,吴阳接着道:“这厮搞这么大动静,明显是想将堂主搞臭。这次堂主主动提出让位,正中这厮下怀。真是可恶。没想到你刚才竟然不躲不避,真是意外。” “躲的过哪些臭鸡蛋,烂菜叶,躲不过他们心中的怒火。”叶朔道。 “想要让他毒计破产,你只有赢。没有第二条路。大秦向来是凭实力说话,南陵城自然也一样,想要平息左阅煽动起来的怒火,你只有用胜利。别无选择。” “其实进入伊园论战名额我有一个。”叶朔道:“你来之前,我就在考虑,要不要在比武之时认输。” 吴阳刹那间一愣,一脸惊诧,他道:“你竟然未战先怯?” 他着实被叶朔的话给惊住了,叶朔是啥人,在中都面对这么大压力,上生死擂台,剑决袁藤,又在平阳山杀陈牧。 今天面对左禅,竟然想到认输,着实让他费解。 叶朔拎起酒坛灌了口酒道:“我若不来,这次白鲸堂伊园论战的名额应该就是他。终归是我的出现,让这事生出变数。” 他接着道:“但我没想到,这次剑斗竟然牵涉这么大,更没想到左阅左护法,为了一己之私,不仅将这事散播出来,还煽动今日的事,让她下不来台。” 吴阳道:“在他看来,你根本就不是他儿子左禅的对手,赢你是板上钉钉的事,同时将这事闹大,打击堂主,何乐而不为。我和你说过,当日他和堂主私下见面,先动手被堂主打伤。对于心胸狭隘之人,这事足以怀恨在心。今日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他可成了白鲸堂仗义直言的‘英雄’。多么讽刺。” …… 南陵城一处院子内,左阅和自己儿子左禅相对而坐。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看着天上的蓝天白云,心里格外舒坦。 他也没想到堂主厉飞雨,竟然是个直性子的人,他就造了些势,对方就主动提出卸下堂主之位。正中他的下怀。 此刻一身白鱼,腰缠锦带的左禅,盘腿坐在凳子上,在他的面前放着一杯茶。 茶中好似有一尾小鱼在不停。 仔细看,这那是什么小鱼,而是一道剑气。 这道剑气,灵动至极,像极了小鱼,在茶杯中载沉载浮。 不久之后,在茶杯中的小鱼越来越大,渐渐地整个茶杯中的水,都变成了剑气化成的小鱼。 就在这时,只听咔的一声茶杯应声而碎。整杯茶水化成的剑啵的一声,砸在桌子上。 青石板制成的桌子,顿时碎成几块。 左阅回头看了一眼道:“虽然你已经掌握了剑势,但火候不足。什么时候,剑气小鱼,能在杯中游半个时辰而不碰壁,方才小成。” “孩儿谨记。” “慢慢来,这事急不得。若非一场机遇,我也不可能会这修炼剑气的法门。”左阅道:“为父的势已经给你造好,接下来就看吾儿你表演了。先败岳武,再去论武,若是你这次论武能进前十,就有机会观看落雨流光残剑经。若是能参悟其一招半式,那整个通州青年剑修才俊,也必然有你这么一号人物。有名望后,便是江湖各个势力争抢的宠儿,莫说蛟龙帮舵主之位,就算在中原,也大有可为。”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弟子跑了过来:“护法,曹护法托人请你过去一趟。” 左阅一愣道:“在哪儿?” “堂口。” “你先去通禀,我马上就来。”左阅道。 还真成天守着那个女人,就算易容了,就算美若天仙,还不是个女人,至于吗。 左阅在心中鄙弃一番。 白鲸堂靠右边的厢房内,曹淳的桌子上放着一杯刚刚煮好的茶。 茶气蒸腾而上,宛若一柄细细的剑,在半空中依旧凝儿不散。 他对着茶气曲指微弹,一道剑气顿时从指间透出。 “咻”地一声。 只听一声脆响,放在对面哪面碧绿,桌面大小的玉石,顿时被贯穿。 玉石较脆,能贯穿玉璧而不碎,非锋利不能事成。 接着他有曲指连弹记下,玉璧顿时多了一个个剑洞。 这么大一块玉璧,是极其难得的宝物,他却当成了桌子上的抹布,随意损毁。若是普通人见到,定然会觉得他暴殄天物。但他浑不在乎。 因为他无聊,因为他是曹淳。 身旁的五色剑姬,一言不发,如同雕塑一般站在他的身后。 没过多久,左阅到来。 他看着曹哼行了一礼道:“见过公子。” 曹淳懒洋洋地抬起头,将身子靠在椅背上道:“看来你还没忘记谁是这儿的主人。” 左阅一惊,感觉抱拳低头弯腰道:“属下蒙曹左使器重,得任白鲸堂护法。一直铭感于心,不敢或忘。属下知道自己的身份。” “但今日之事,你似乎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我当日战争阁楼的窗前,看左护法,一路走来。众人纷纷让路,一脸激动高呼你的名字。我恍惚间觉得你才是南陵城的主人。” 左阅心里咯噔一下,顿时冷汗直冒。立刻单膝跪地道:“属下知罪。属下也是得知月初岳武初来南陵,厉堂主在大厅中和你动过手。属下心中生气,故而想给她难堪。好为少爷出气。” “哼!我需要你为我气吗?我若动手,厉飞雨不过三两剑间。”曹淳的目光忽然变得犀利无匹。刺向左阅道:“我虽然很少公开露面,也甚少在城中走动,但你到底是维护我的颜面,还是觊觎堂主之位,还是看的清的。” 说完,他站起身拍了拍左阅的脸道:“别把人当傻子,也别把自己想得太聪明。不然,那天你的头不见了,还不知道去哪儿找?” 受此羞辱,若是一般剑客早就愤然拔剑,不惜身死,但左阅却大气都不敢出。更不敢有丝毫的反抗念头,声音发颤。 “有上进心,是好事,我不怪你。你对付岳武,我没意见。但你听好了,白鲸堂堂主是我爹让她当的。也只有曹家能让她下来,你没资格插手。明……白……吗?” “属下明白。” …… 左阅走后,曹淳走到浴桶前,身后的五名剑姬离开上前,为他宽衣解带。 他一丝不挂的进了浴桶,将双臂搭在桶沿上。 五剑姬,立刻将手中的剑放在一旁,伺候他沐浴。 搓洗的搓洗,捶背的捶背,撒花瓣的撒花瓣。一切都有条不紊。 曹淳闭着眼道:“听说你们中有人前几日去见了岳武。” 赤剑姬和橙剑姬两人,赶紧站在他的面前,低头抱拳。 “可动过手?”曹淳道。 “没有。”赤剑姬和橙剑姬异口同声道。 “为何?” 他们跟着曹淳不是一天两天了。有些事,他不管不问。可一旦问起来,特别是追问起来,他们一般都不会有好结果。 赤剑姬和橙剑姬瞬时一惊,心中咯噔一下,顿生惧意。 赤剑姬道:“他已经掌握了剑势,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他体悟了自己的剑势?”曹淳也是一愣。 整个大秦所有剑修听过剑势二字的都只有一半之数,能在三境感知境体悟在自己的剑势之人,更是凤毛麟角。 曹淳就是其中之一。 不过这也足以让他诧异。那个在自己剑下,如同蝼蚁的家伙,看来并非一无是处,难怪能得她的赏识。 “看来,这场比武,你们确实没资格参加。”说完曹淳忽的睁开眼,横着聚瞳盯着五人怒道:“我让们修炼自己剑势,也有一段时间了,可我在用你们的时候,竟是如此无用。真是废物。” 五女噤若寒蝉,不敢吱声。 【本来打算周日更新两章,但因为陷入不停否定自己的状态,加上最近情节平淡。实在码不懂。这一章先欠着。第一次写长篇,因为看的人少心态有些崩,请大家原谅。】 第 232 章 战 真要说起来,五剑姬中赤剑姬实在最强真气最雄厚,还是能和叶朔一战。 但因为叶朔修炼的大道章真气凝练浑厚,虽然只是感知初期,但论真气浑厚程度和感知中期也差不了多少,加上领悟了自己的剑势,所以实战能力大增。 正因为这样叶朔才给她一种很非常危险的感觉。 顾惊梦定下三日比武,叶朔哪儿都没去,一直呆在白鲸堂内。三天时间,想突破到感知中期,基本不可能。 所以他依旧是按部就班的修炼。 因为那日在门口被一群人认出,招惹一群人的‘围攻’,现在不方便出门。每次打酒,都是让冯娘子代劳。 这些天,她成天早出晚归。叶朔没过问。想来也是因为最近几个帮派到南陵城的事。 不过想从几个帮派手里那道伊园请帖,想来也不容易,不过她的手段叶朔领教过了,能不知不觉让苍梧剑派长老中毒,也不是没有机会。 时间飞逝,三天时间一闪而过。 他依旧是感知境初期。不过按时间算,再有一个月功夫就能到感知境中期。 这天,天刚放亮,白鲸堂门口再次聚集了一大堆人。比上一次动静还大。 整整一条街,围的水泄不通。 最前面,一个擂台竟然已经搭建好。 顾惊梦带着吴阳等几人从堂口走出来。也没面前的人山人海给近住了。 吴阳看着站在人群前面,一脸志得意满的左阅,面色铁青道:“还真是迫不及待,天刚亮,擂台都搭建好了。怕是不知道竟然白鲸堂门口有剑斗。” 顾惊梦背着双手,脸色铁青。 就在这时,不知是谁喊了句,岳武出来。紧接着人群沸腾起来。 无数人举着拳头一边又一边的喊着叶朔出来。 顾惊梦扭头看着吴阳道:“什么时间了,起步了床,你去看看。” 吴阳正准备去喊叶叶朔,刚动声,发现叶朔走到门口。 依旧是那副装扮。黑色的袍子,腰间挂着一个酒葫芦。剑背在背上。 他一出现,人群顿时响起了震天叫骂声。无数烂菜叶臭鸡蛋再次向他扔来。 顾惊梦瞬间怒火,大手一挥一股霸道的真气席卷过去,人群中最前面几人顿时跌倒在地,因为站的太过密集到下了一大片人。 对普通老百姓出手,她还是第一次。也是怒火难平之故。 好在这一下,并未动真格,出手很克制。不然四境武者顺便一击,普通人就算是先天一二境武者也不好过。 顾惊梦紧紧盯着人群前面的左阅,寒声道:“你说剑斗我答应了,比武日子也定了。输了我卸任堂主之位,正合你心意。让你的人,最好给我克制点。” “堂主你这可冤枉我了,南陵城百姓群情激愤,都是发自内心。和我可没有一点关系。”左阅道。 顾惊梦冷哼一声。并未接话。 她清楚这次剑斗炒作,完全是左阅一手推波助澜。目的自然就是利益最大化的同时,将她名声搞臭。但她不在乎。 但左阅会承认吗?显然不会。所以和他浪费口舌毫无意义。 像左阅这种小人,背后使用的伎俩,比当面一刀一剑来的来的更是阴狠。 这世界有一种人,若真一剑杀了他,有些太过了。若不杀,那人就像一直苍蝇,成天在眼前恶心你。 比如左阅左护法。 说到底他和顾惊梦并无什么深仇大恨。对方觊觎的堂主之位,她视若褴褛。而且还都是白鲸堂的人。 左阅挺着胸膛,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右手一扬道:“比武开始。” 话音刚落,二十面大鼓,瞬间从人群中搬了出来。 紧接着现场响起密如雨滴的擂鼓声。 “轰隆隆……” 如同一连串闷雷。 吴阳骂道:“这小人,还真会造势。三境武者比武,竟然搬了二十面大鼓。生怕全城人不知道似的。” 鼓响两通之后,一个白衣身影,忽然总街道旁的一个大树上飞声而下。 此人正是左禅,一声白衣,右手拿剑背在身后。衣袂飘飘,气度不凡。 他一出现,人群顿时发出成片惊叫声。 “左禅好样的,一会儿一定要好好教训岳武。” “左禅真帅啊!” “左禅加油。” “是啊,看看那个一身黑的岳武。不仅衣服黑,脸也黑,简直和左公子不可同日而语。” “左舵主不仅境界高,人也是风流潇洒帅气。这种人出战伊园论武,才给咱们南陵城蛟龙帮长脸。” 一男子见自家老婆发花痴,不满道:“那岳武也不差吧,剑眉星目的,身量还比左禅高。不管怎么说,还是得看剑上功夫。” 男子说完,发现,不仅是自家婆娘,周围不少人都盯着他。眼神非常不友善。 他赶紧叫了一嗓子:教训岳武。 吴阳看着擂台上,一声白衣,卓尔不群,真正朝四周微笑,抱拳执意的左禅。心中气极道:“连出场位置,下落姿势都选好了。老狐狸的造势功夫,当真恶心。” 叶朔看着台上的左禅,也是一愣,微微沉眉思索一番。随后走向擂台。 左禅年纪不大,油头粉面。 就是长的白,和英俊连边都沾不上。 他看着叶朔,讥笑道:“岳舵主好大的架子,不知呆会儿若掉下擂台,当如何自处。” 叶朔拔剑行了一个剑礼道:“动手吧。” “确实,你我多说无益。尽早动手,尽早结束。才是正事。”左禅道。 话音刚落,蓦然间左禅长剑一横,剑上刹那间真气鼓荡。剑气缭绕,纵横肆虐。 气势散发开来,左禅这才给人一种凌厉的感觉。 叶朔二话不说,持剑冲了过去。 台下众人皆没想到,叶朔在境界不如对方的情况下,竟然选择硬碰硬。 顾惊梦面无表情,看似关注着擂台,实则不知在想什么。 吴阳则为叶朔捏了一把汗。 “这岳武,会不会剑斗啊。境界不如人,竟然选择硬碰硬。” “怕不是个傻子吧。” …… 擂台上,一声间闷响连连。剑光风驰电挚。 左禅的剑,极为灵动,轻吟若林中之鸟,水中之鱼。出剑若燕子掠水,轻巧中深得雅韵。 相比起来,叶朔的剑则没啥多余变化,但他的剑很沉,宛若一道天堑,横亘在左禅面前。对方的剑竟是逾越不了半步,只能选择硬碰硬。 “哐……” 一声闷响,真气激荡,临时的擂台发出咯吱声响。 擂台的一角,顿时被掀飞。 叶朔退了是十步,左禅退了五步。 但叶朔的护体真气依旧完好无损。两人间不容发之急,再次朝对方冲了过去。 剑来剑往中,真气相撞发出一连串闷响。 短短几个呼吸时间,两人竟然交手了十余个回合。 “哐” 擂台一角在再次被削下一块。 在两人强大的剑气纵横来回扫荡下,临时搭建的擂台终于支撑不住轰然倒塌。 在大秦一般比武都尽量避免损伤擂台。但武者,不论是出剑,还是挥拳,都讲究顺心遂意,心无挂碍。所以有时候,打到酣畅处便也顾及不了这些。 虽然擂台倒塌,但两人的剑斗已经没有分出胜负。 依旧战在一起。每人的剑看似只有一把,却都带动两人各自的剑势。一时间,剑光闪闪,真气炸响如雷。 已经倒塌的擂台,正处于两人周围。 在两人的剑势下,擂台有些木板和柱子,竟然被剑气绞落成一小块木头,纷纷如雨落下。 时间飞快流逝,转眼间两人交手已经超过了百余回合。 左阅紧紧的盯着两人,一开始的那种,成竹在胸的气定神闲不见了。脸上竟然浮现出焦躁之色。 他之所以搭建这个高高的擂台就是希望,能让更多的人看到这场比武。到时候更多的人就能看到厉飞雨选出来的人被左禅亲手打下擂台。 一来可以为左禅扬名,而来可以打击堂主厉飞雨。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渐渐感觉到不对劲。 这岳武明明是感知境初期修为,体内真气虽然不如左禅庞大,但却极为凝练。 往往能用最少的真气,抵挡左禅的攻击。 本来以为是一面倒的剑斗,没想到竟然演变成了,一场棋逢对手的消耗战。 谁都没有想到是这个结果。 包括顾惊梦在内。 吴阳一颗悬着的心,悄悄松懈下来。依旧紧紧盯着剑斗正酣的两人。 人群中一开始针对叶朔叫嚣的辱骂也不见了。 秦人尚武,几乎有一半人口都是武者,或后天或先天。 他们自然知道,武者特别是高阶武者,一个小境界的差距代表着什么。 如果相差一个境界,那么两人的实战能力可以用天堑来形容的话,那么相差一个小境界便能用鸿沟形容。 岳武感知初期,竟然能和感知后期的左禅缠斗这么久,大大超乎意料。 “没想到这岳武,竟然这么强。能和左禅剑斗到这种地步。” “这人不是三境初期吗?而且左禅是感知后期,这怎么回事?” 人群中顿时议论纷纷。 这也难怪他们有这种认知。 大秦大部分武者所修习的内功心法都是初中级别。而高级内功心法非常稀少,大部分都是各个势力的镇派之宝。 这点和秘典不一样。 就拿伊园来说,落雨流光剑经是高级秘典,因为是残缺的,所以伊园愿意共享于江湖武林。一来可以结交江湖其他势力,二来可以用来提升自己的名声威望。 如果是高阶内功心法,就算是残缺的,绝不会有人贡献出来。 叶朔修炼的大道章,是道家顶级内功心法。所炼化的真气,自然和初中级内功心法不同。 这也是,大门派弟子,一出山门,基本能完虐同境界草莽的原因。 第 233 章 水份很大 忽然间,叶朔再次和左禅硬碰硬对拼一记。 “哐” 一声巨响,周围散落的各种木块,地上的青石板顿时纷纷扬起。 狂乱的真气四散激荡,两人的脚下更是炸开了一个大坑。 距离较近的围观人群,也被炸开的真气,掀倒在地。 那股劲风席卷之下,他们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异常冰凉。仿佛被无数把小剑切割一般。 这一次,叶朔后退五步护体真气虽然暗淡,却没有破损。 而左禅却是退后五步。 一开始两人全力硬碰,叶朔退了十步,左禅退了五步。如今叶朔将十步缩小到五步,左禅则没有变化。 明眼人都发现了这一变化。围观人群,从一开始那种歇斯底里的叫喊声,渐渐变得鸦雀无声。 人群中一男子诧异道:“这岳武当真是感知初期?还是做禅名不副实?” “一剑败三雄,杀二逃一,还都是感知境后期的,竟然对付一个感知境初期这么吃力?” “这左禅怎么不行啊,明明应该碾压的,这……哎……” 站在人群前方的左阅,脸色铁青,阴沉如水。紧紧握着拳头,恨不得亲自出手一掌拍死叶朔。 但他心念刚起,顾惊梦似乎感受到什么,向他看来。 左阅咬着牙,立刻打消了心中的念头。 低下人群中的议论声渐渐大了。 他们支持左禅,是因为左禅是南陵城人,在南陵城名头响亮。 可所有武者都逃不开共同宿命,赢得时候不缺鲜花和掌声,输的时候自然也免不了鄙弃和冷眼。 他们认为左禅可以轻松打败不自量力的岳武,捍卫南陵城的荣耀。可发现情况不对后,心里那种复杂的情绪逐渐蔓延。 就这?南陵城的三境感知后期剑修,对付一个外来感知境初期的人都这么吃力?他配代表南陵城,代表蛟龙帮去伊园论武吗? 大秦因为尚武,所以盘口或多或少,或明或暗都少不了,除非有人强势插手。 但蛟龙帮既不是白道,说黑道也算不上。至少南陵城治理的还不错。但地下黑色的生意没少染指。 这些产业自然大部分都是黑鲨堂经营,因为左阅的造势,他们瞅准了机会。 人群中大部分都是被煽动起来的好事者,但也有一小撮在盘口下了注的赌徒。 左边绿色劲装的男子正是在盘口下注之人。 关于这次剑斗,无论他从那方得到的消息都是左禅稳赢的局面,所以下了不少钱。眼见左禅力有不逮,心中大急。开口道:“左公子,你倒是加把劲啊。” 此言一出,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激烈的呼喊声。 “是啊,左公子,你千万不能输。” “左禅你怎么回事,这么久都拿不下一个感知境的岳武,枉我们一大早这么老远过来给你加油助威。” “上啊!” “将你那一剑战三雄的本事拿出来。” “干,上啊。” …… 一转眼人群中的言语风向变了味,一开始都是支持左禅的。虽然这会儿依旧没人支持叶朔,但对左禅的质疑声响了起来。 左禅脸色涨红,明显情绪激动。 他忽的大喝一声,手中长剑向天一指。 刹那间,周身真气鼓荡,无数碎木石板纷纷向他剑上聚集。 一时间,周身顿时风起云涌。闷响连连。 叶朔脸色冷峻,刹那间神情紧绷。 “轰。” 一声闷响,左禅大喝一声,无数沙石碎木组成的一条不论不类的巨大事物,就像一尾鱼,瞬间向着叶朔碾压而来。 这就是他修习多年,也掌握不熟练的剑势。 他明显不想和叶朔继续缠斗。 叶朔的身子瞬间被那条‘鱼’笼罩。 周围人群顿时爆发出一阵叫好喝彩声。 这一剑,运用剑势,调动事物,颇有些天地之威的意思。 “这一下,看着岳武怎么抵挡。” “一开始就用这一招,这岳武那能拖到现在。” “谁说不是,我刚才还怀疑他一剑战三雄,有水分。现在看来单凭这一招,就足以碾压任何三境剑修。” “是啊,我们希望打斗的越精彩越好,但对付这岳武,还是立刻击败他才是正事。” 就在这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快看。” 直接在那巨大‘游鱼’身影下方,忽的爆发出一团耀眼的剑芒。 “轰” “咚咚咚” 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的闷响传来。 压在叶朔头顶上那巨大的‘游鱼’,忽的从肚子处,慢慢炸开。 一时间空气中传来无数嗡鸣声。 那条巨大的‘游鱼’顿时如同‘无边落木萧萧下’纷纷溃散。 剑光已经没有减弱分毫,风驰电挚,犀利无匹,宛若流光般刺向左禅。 这一剑,只见光,没有任何狂霸真气,更没有引起太大动静。出来一剑碎‘鱼’,几乎只剩下一个快字。 脸色铁青的左阅左护法,刹那间一阵心悸。整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上。大脑更是一片空白。 短暂愣神后,瞬间浑身一片冰冷。正要动作,嘴刚刚张口,蓦然剑那道剑光硬生生的止住了。 这一切都发生的电光火石之间,剑光实在太快,快的让愣了下神的四境左阅,也来不及反应。 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刚刚生出的讨论狂潮刹那间消失无踪。无数人都被眼前一幕给惊呆了。说不出话来。 不知过了多久,叶朔的声音悠悠传来。 “你输了。” 叶朔的剑距离左禅的脖子,很近,说是咫尺也不为过。 “噗”的一声。 左禅忽的一口血喷了出来。紧接着缓缓软倒在地。 左阅快速冲了过来抱着左禅的身子,探了探鼻息。发现只是轻微内伤,加上真气消耗一空导致脱力。这才安心。 周围的围观人群,谁都没说话。一时间,静的可怕。 一连串的反转,几乎让他们脑袋瞬间短路。 希望、失望、再希望、再失望。一连几次波折,将他们的内心一通蹂躏。仿佛过山车一般。 原以为左禅使出最强一招,就能奠定胜局,没想到却是这场剑斗的终结。不过胜利者不是他们希望的左禅而已。 左阅用自己真气帮左禅梳理好内伤后,一双眼睛如同毒蛇般,死死盯着叶朔道:“岳舵主,当真是好手段。” 叶朔微微整理了下,有些凌乱的衣服。看着左阅道:“一开始我打算直接认输,毕竟大秦西南武者都想着风云榜上提名。就算提名之人,也想更进一步。如今剑斗之事,你炒作到这般地步。我只好尽力一战。但我看到他后,便发现他这感知后期给我的感觉,似乎连赤剑姬都不如。更比不上黑鲨堂舵主中排名前三的黎远。若我所料不错的话,什么一剑战三雄,也有很大水分,估计是有你的功劳。盼子成龙,出人头地,江湖显名,人之共情,可以理解。但太过宠爱就会变成溺爱。造势太过,有时候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说完叶朔叹了口气,转身面对周围人群朗声道:“我叫岳武,想必你们不少人现在都认识我了。我加入蛟龙帮不久,也不是南陵城武者。我知道伊园论战,对西南武林的重要性。无数江湖汉子都想靠这次机会,扬名武林。这次确实是我抢了南陵城武者的名额。所以我决定,这次不占用蛟龙帮伊园论战名额。” 左阅听到叶朔这话,顿时怒火攻心。 他恨不得将叶朔立毙当场。但感觉到背后那道犀利的目光,只好压下心中火气。 “赢便是赢了。伊园论战的名额何其珍贵,你又是剑修。真当我会信你的鬼话。故作大气,无非是想羞辱我。” 顾惊梦迈步走了过来,淡然开口:“心中有鬼之人,自然不相信人话。” 叶朔一脸惋惜地看着他道:“我放弃白鲸堂的这个名额,自然还有另外方法去伊园论战。只不过区别就是放弃为蛟龙帮白鲸堂出战的身份。” 吴阳这会也跑了过来,一脸笑意心情舒坦。他拍了怕叶朔的肩膀,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改口道:“呆会儿请你喝酒。” 人群中,经过短暂的沉默后,距离稍远的人,在四处打听情况,得知左禅剑斗败北后有人失落离开。 叶朔刚才对左阅说的话,声音不大。 距离较近的人,一字不差的听在耳中。 一人道:“岳武,你刚才说左禅一剑战三雄有很大水分是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叶朔看了他道:“以左禅的实力,根本做不到一剑战三雄。更何况那是三个感知境后期的武者。” 就在这是人群中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我要是和左禅一样,有个护法父亲,别说一剑战三雄,什么六雄,七八九雄都可以。这样一下就在江湖中出了名。” 叶朔抬眼望去,发现说这话的正是不知何时混进人群的冯娘子。 说完这句话后,她眼珠一转,瞬间缩下身子,消失在人群中。 “岳武,你说你不会占用白鲸堂伊园论战的名额是不是真的?” “无须怀疑。”叶朔道。 说完,他收剑于背,将身边的酒葫芦取下,边走边喝,走进白鲸堂内。 此刻他身上那件黑袍子上还沾了不少污渍。 步履稳健如山,背影磊落洒脱。再配上他手中的酒葫芦当真有几分,仗剑随性,不问世事的隐士风范。 顾惊梦瞅了叶朔一眼,看着人群道:“这次白鲸堂伊园论战名额,进行全城选拔,凡是南陵城武者,不论是外来的,还是本地的,只要不是其他堂口的弟子,除了岳武和左禅,都可参赛。” 此言一出,现场顿时响起热烈的掌声。 左阅听着那山呼海啸的掌声,觉得异常刺耳。瞅了顾惊梦一眼,抬着左禅灰溜溜的走了。 那热烈的掌声,几乎就像一记记耳光甩在他的脸上。 第 234 章 住手 白鲸堂门口发生的一切,都被三楼窗户口的曹淳尽收眼底。 他看着左阅狼狈的身影,嗤笑一声:“真正愚蠢之人,总以为自己很聪明。” 与此同时,白鲸堂对面的一个酒楼中,一个左脸长着一个痦子的中年男子看着顾惊梦道:“当真是好手段,区区三两言,一句白鲸堂伊园论战名额公开选拔,便将几日来积攒的怒火给平息了。还重新收获无数拥趸。” 说完他轻叹了口气道:“老王,这事到底想好了怎么办吗?” 他身后一人,大腹便便,腰间挂着一把刀。若是叶朔在场定然会大吃一惊。 这一脸富态的男子,正是他在熊瞎子山遇到的那个四境刀客钱胖子。 而站在他面前之人,正是黑鲨堂的堂主张毅。 很明显,熊瞎子山货物被劫之事,幕后的影武者,就是黑鲨堂。钱胖子此去不仅是要劫货,更是要灭口杀人。 没想到原以为跳崖死了的叶朔和那个女人,竟然没死。从那么高地方跳下来,连他都不敢尝试。 他还没返回南陵城之时,便已经知道劫的货是调包的假货。 本来一切都在计划之中,没想到对方半夜行船。以至于他来不及赶到。 而熊瞎子山只能贸然出手。 他们一贯的手法就是不硬碰,先在上游放水,增加水势。然后凿船。让货物沉底。最后上游筑坝,等水位下潜凭借过人的水性打捞。 这样一来,没船的送货队伍注定走不远,只待钱胖子赶到一举歼灭。但他们没想到叶朔水性非常好,在水中一连斩了他们七八名好手,保住了一条船。 所以才引发了后面的事。 钱胖子回南陵城后,得知叶朔也回来了,整个人瞬间不好了。 他体型特别,若是叶朔有心在南陵城打听一番,一定能探到他的底细。 所以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想找机会对叶朔动手。 但叶朔回了南陵城,便被押着到了白鲸堂。第二天倒是单独活动,但周围到处都是人,最后几天更是因为左阅的一番胡闹。叶朔整整根本不出过白鲸堂,根本没有下手机会。 张毅道:“这事他估计还没怀疑到我们,还有机会。” “堂主放心。” “对了,大理城那边,有消息吗?” “大理城那边已经签货。是个叫章三树的人送的。”钱胖子道:“妈的,被他们暗度陈仓摆了一道,真气人。” “送到了,我们就不好插手了。”张毅道:“可惜大理城那边的关系一直是白鲸堂在经营。若不然倒是能利用利用。” 一直到顾惊梦的身影消失,张毅才收回目光。 …… 比武结束,虽然有人心怀感伤。但叶朔那翻话,以及顾惊梦提议的全城选拔白鲸堂伊园论战名额之事,让不少人都刮目相看。 一开始许多人讨厌叶朔,但对堂主顾惊梦也没好感。但是碍于顾惊梦的身份,他们也不好向对待叶朔那样对待她。 一堂之主,可不是小小舵主所能比拟的。他们确实有所顾及。 如今凡是听了顾惊梦最后那翻话的人,心里已然悄悄发生变化。 散场的人,纷纷都在讨论南陵城这次选拔伊园论战名额之事。 此刻一间酒馆内,一群人聚在一起。 一个光头汉子道:“老巴你是三境武者,这次白鲸堂堂主说在南陵城选拔伊园论战名额,你也有机会,不考虑考虑。” “那当然啊。这种好事,不去是傻子。就是具体章程还没出来。全城三境武者比武选人,阵仗小不了。在哪儿比,如何比,可都还没消息。” “说起来还真得感谢,厉堂主。要不然,这次蛟龙帮的名额,指定是蛟龙帮内部消化,根本没我们啥事。” “确实如此。我们都冤枉她了。不过今日的比武,我站在前面可是全看见了。也难怪厉堂主会选岳武代表南陵城白鲸堂参赛,这厮感知境初期,剑竟然这么厉害。最后左禅那个恐怖一击,还以为他就败了,没想到竟然是纸老虎不堪一击。” “这左禅真是搓,三境后期,竟然连一个三境初期的都打不过。难怪厉堂主选择岳武代表白鲸堂出战。估计是一早就瞧出了左禅的外强中干。” “话也不能这么说,左禅确实有三境后期的修为。只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而已。但这岳武虽是三境初期,但你我扪心自问,真在擂台上遇到他,我们能讨得了好。” “对了,最后岳武和左阅护法的谈话你们听到了吗?” 一群人顿时一脸纳闷。 一人问道:“什么话?我们怎么没听见?” “对呀,左护法当时估计都有一掌劈死岳武的心思,怎会和他说话。” “我当时就在战斗圈里面。岳武剑斗胜利后确实和左护法说过话。好像是说左护法爱子心切,刻意为左禅出名造势。还说一剑战三雄有很大水分。以左禅的修为,根本不可能成功。” “这话我听好多人在谈。现在他和岳武一战,彻底将自己暴露出来。连感知境初期的岳武都打不过,以一敌三战三雄,还都是感知后期实力。杀二退一,想想都觉得不可能。” “我记得当时人群中有人说,我要是有个一护法的四境修为的爹,别说一剑战三雄,就连二十雄都没问题。” “是这个理儿,以如今左禅暴露的实力来看。没他爹帮忙,别说三雄,估计一雄都打不过。” “谁让人家有个好爹呐,能花钱为他造势。明明实力有限,出手次数也寥寥无几,硬是凭借水分很大的一剑战三雄‘故事’,把她儿子左禅捧上了南陵城感知境剑修第一人。” “捧就捧了,关键是没实力。一下子成了全城笑料。 “这左老狐狸精明得很,岳武毕竟只有感知境初期修为,对付起来,他认为没啥难度。可没想到岳武和他儿子左禅不一样,不是花架子。” “唯一可惜的是,岳武实力不错,这次将名额让出来,不能代表南陵城白鲸堂参战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我承认岳武很强,但毕竟不是咱们南陵城人。而且他明面上只有感知初期修为。去了先不论赢不赢,境界上都不好看。为南陵城争面的事,还是咱们自己来。” …… 顾惊梦说到做到,第二天便让吴阳主持南陵城伊园论战选拔之事。 因为这是关乎全城的事,所以南陵城仿佛活过来一般。 胡记马场,主动将城北的空地让了出来。作为这次赛事的地点。 这次顾惊梦给吴阳的权力极大,白鲸堂的所有人手都任他调遣。 虽然她只是提线木偶,但曹淳不说什么。下面的人自然也不敢违抗她的命令。 吴阳虽然不是练武的料,但对于操持这种事来,可谓异常得心应手。 短短三日,一个大气又不失威严的比武擂台便建造成功。 这擂台可和白鲸堂门口左阅差人建造的擂台不同。而是木料和石料混合建造。 擂台台面是青褐色的大理石铺就。因为是拼组而成,可以分块儿拆卸,很是方便。 马场原来并不平整,两天时间也重新整理过。 擂台方圆三十米,全都铺上了石板。 而观战台,也定制了好多马扎。就是为了让南陵城人共襄盛举。 叶朔手里拿着酒葫芦,慢条斯理的喝着。 而在他的左手边,吴阳将扇子别在腰上,对着面前之人叮嘱吩咐。 右边则搭建了个棚子,南陵城凡是三境武者全在排队报名。 叶朔数了数,发现人数竟然有上百人。 现在的南陵城人口大约有数万人之多。以大秦武者和普通人五五之数来看,南陵城武者最少得有上万人。 上万人中只有一百多三境武者,看似占比不多,却很合理。 武者越往上越难。就拿吴阳来说,三境已经是他的瓶颈。他自己也能感觉到,所以便成家立业,将重心放到自己的家庭上。 这也是大秦武者普遍现状。 一开始修炼,特别是三十以前,突飞猛进,一门心思放在修炼上。渐渐地发现炼化的真气于所需杯水车薪,便会考虑成家立业。 叶朔今儿本不想过来,但吴阳说他没啥人手,白鲸堂的人手任他调遣,但免不了有人阳奉阴违。所以让他镇场子。 前些日子叶朔一战而名动南陵,有他在,自然好些。 忽然间,前面的路上,走来一队人马。约八九人。 他们穿着统一的,藏蓝色衣服,腿上白色裤子搭配刚刚到膝盖处的两片裙。上身则是露臂短打。头发扎着无数小辫。 不论男女皆是这般装扮。 这群人统一着装,明显是门派弟子。 穿着和大秦风格迥异的服装,瞬间让叶朔联想到,通州最南边的武林中人。具体是那门那派,叶朔一时间不得而知。 最让叶朔诧异的是,冯娘子竟然也混迹其中。 远远看去,似乎一个身材高大配这一门奇怪圆形兵刃的男子,正拽着她的手臂说争辩着什么。 由于距离不远,加上那个身材高大的异装男子嗓门很大,吴阳也发现动静。 他当即将腰间的扇子拿了出来,看着叶朔道:“你夫人和别人在大庭广众拉扯,你不管?” “你知道,她不是。”叶朔虽然嘴上这样说,但脚下依然行动,向那伙人迈步过去。吴阳也一同跟上。 “在中都我知道你有红颜知己。但男人吗。三妻四妾,寻常乎。只要处理好关系,有啥大不了的。” …… 两人到了近处,叶朔还没开口吴阳大喝一声道:“住手!” 第 235 章 你有觉得你行了? 那群蓝色马褂衫,瞬间向他们看来。 当前一人明显是此次带队人物,身材黑瘦但眼冒精光,气息内敛。想来武道不弱。 他看到吴阳后抱拳道:“我叫阿伊图,是竹山帮青竹司统领,此次前来拜会蛟龙帮是想一同前往伊园论战。你们是?” 吴阳一脸不耐地盯着此人道:“吴阳蛟龙帮舵主,我旁边是岳武,也是蛟龙帮舵主。” “见过两位舵主兄弟。”黑瘦男子抱拳行了一礼道。态度很是恭敬。 不过吴阳可不想就这么轻易算了。他道:“既然知道这儿是蛟龙帮的地盘,那就应该守龙帮的规矩。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竟然对多舵主夫人动手动脚。是不是要给个说法?” “舵主夫人?”黑瘦男子一愣,讶异道。 此刻那个身材高大,块头壮实的竹山帮弟子,依旧紧紧的抓着冯娘子的手臂不肯松开。 冯娘子使出浑身力气,又是拍他手臂,又是掐他手背,嘴里不停的叫嚷,让他松手。但他却纹丝不动。 吴阳大喝一声道:“此女子正是我身旁这位岳武舵主的夫人。你们还不放人。” 那个身材魁梧高大,一脸横肉的竹山帮弟子,眉毛忽的一簇,看向吴阳和叶朔两人。 “舵主夫人又如何,这女人想偷我们竹山帮的东西,被我们抓个。就这么放人,当我们竹山帮好欺负吗?” 吴阳顿时火大,道:“我蛟龙帮是通州西南第一大帮。我们的人会偷你们东西,真是笑话。一句话放不放人?” 就在这时,负责搭建擂台,以及登记比武名额的人都听到动静赶了过来。 此处本来就有南陵城一堆三境武者。转眼间,竹山帮的人全被里三层,外三层给围住。 一个个群情激愤,跃跃欲试。 阿伊图赶紧抱拳对着四周笑道:“蛟龙帮的好汉,我们竹山帮自来和蛟龙帮交好。这是误会。” 说完,他赶紧对那个大块头使眼色。 大块头是直性子,气极之下冷哼一声,松开了抓着冯娘子的手。 冯娘子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伊园论战请帖。她想偷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叶朔听到偷东西这三个字,就大致推测出来龙去脉。但他也不好说什么。 这会儿冯娘子赶紧站到叶朔身旁,一边揉着手腕,一边用幽怨的目光瞪着他。 就在这时,前面忽然出现一大一队人。 叶朔瞳孔猛的一缩。 那队带头之人,腰挂大刀,身材矮胖。络腮胡子,神情冷峻。而他身后跟着一个抱剑男子。 这名抱剑男子,正是前几天和他在河边交过手的黎远。 阿伊图看到来人,满脸堆笑的迎了上去。 “许护法,好久不见。”阿伊图和矮胖男子许护法两人撞了下手臂,煞是亲密。 大秦中原地区见面一般都是抱拳行礼。 其他地方有的是碰臂,有的是握手。 黎远抱着剑站在一旁,瞅了瞅叶朔又看了看冯娘子。站在许护法的身后,一言不发。 不知是不是错觉,叶朔感觉这次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怪怪的,似乎带着杀气。 前些天他因为黎照之事,在河边对自己出了一剑。虽然高傲姿态尽显无遗,但还算磊落。如今他给他的感觉,有些阴森。 许护法道:“刚才是怎么回事,围了一大群人?” 一听这话,吴阳和叶朔顿时脸色一沉。 黑鲨堂本就和他们不对付,刚才的事,本来告一段落,没想到他主动问起因由。 ??阿伊图正准备开口,竹山帮那个大高个抢先道:“这女子偷我们东西。” “偷东西?”黑鲨堂许护法一愣道:“竟然有这等事。” “他们说这女人是舵主的夫人,让我们放人。他们分明就是欺骗我们,舵主夫人怎么可能偷东西。”竹山帮大高个道。 一听这话,冯娘子竟然笑了。她道:“既然舵主夫人不可能偷东西,你凭什么说我是小偷。” 大高个瞬间一愣,抓了抓脑袋,苦思冥想了一会儿,忽的抬起头来,横眉瞪着冯娘子道:“你……撒谎,我们好多人都看到你翻我们包裹。” 许护法道:“阿伊图此言当真?” 阿伊图硬着头皮点点头道:“我们一进城,这女子就主动和我们搭话,说自己是蛟龙帮的人。带我们到黑鲨堂,我见她对南陵城蛟龙帮堂主舵主了若指掌,便信了她的话。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她趁将阿大支开翻我们东西。不过她既然真是舵主夫人,想必可能是误会。” 许护法道:“那怎么行,竹山帮,三相帮,越女派是蛟龙帮贵客,进了南陵城理当受到礼遇。怎能让人冒犯你们。” 说完许护法神色不善地看了看叶朔,又看着冯娘子道:“你就是偷竹山帮东西的女子?” 冯娘子嗤笑道:“许护法瞧你这话说的,俗话说捉奸在床,捉贼拿赃。竹山帮是蛟龙帮黑鲨堂的贵客。难不成我白鲸堂的人和黑鲨堂就不是兄弟吗?” 此言一出,左护法脸色顿时阴云密布。 两堂弟子知道,表面上都是蛟龙帮帮众。但暗地里却是势同水火。白鲸堂因为曹淳和顾惊梦的关系,虽然和黑鲨堂不对付,但并没有侵吞双方产业的意思。 但蛟龙帮就不一样了,无时无刻都在谋划着白鲸堂掌管的产业。 两堂弟子都心知肚明。 但偏偏冯娘子这话,他们还实在不好反驳。 若有人胆敢公然说黑鲨堂和白鲸堂弟子不是兄弟,上面的人,只怕分分钟就能让那人消失无踪。 两帮斗是斗,但也是仅限于暗地里。明面上总要找些靠的住脚的理由打压对方。这是两堂公认的默契。 吴阳道:“这一定是误会,竹山帮是蛟龙帮的贵客,大家没必要为了女人闹得不愉快。你觉得哪,许护法?” 左护法瞪着吴阳,目光阴寒:“我需要你一个小小的舵主,教我做事吗?” 吴阳顿时脸色尴尬,扭过头拿着扇子摇了摇。 “南陵城治安越来越烂了,光天化日,竟然公认盗窃。我们黑鲨堂看来有义务好好整治整治。”许护法说完看了身旁的黎远一眼。 后者应声而动。抱着剑向冯娘子走去。 冯娘子一愣,赶紧退到叶朔身后道:“你想干嘛?” “抓人。”黎远冷着脸道。 吴阳看了叶朔一眼,赶紧对身旁一名白鲸堂弟子使了个眼色。 叶朔叹了口气,上前一步挡在黎远面前。 黎远看着他,两人目光撞在一起。 吴阳硬着脖子道:“南陵城属于白鲸堂和黑鲨堂共同管辖,你们黑鲨堂的人,说抓我们白鲸堂人的就抓吗?” 此言一出围在他身旁的白鲸堂弟子,瞬间大声附和。 “对啊。你们凭什么抓我们白鲸堂的人。” 一群人自发的将冯娘子团团围住。 冯娘子不禁感慨,若是前几日,她根本不可能有这待遇,不被嫌弃就不错了。 短短几日时间,情况完全逆转。 一男子吼道:“弟兄们,黑鲨堂的人想要抓我们白鲸堂的人,大家伙绝不能退让。” “啥时候南陵城是黑鲨堂说了算?我们绝不妥协。” 黎远微微抬起眼睛,那个刚刚大声嚷嚷的白鲸堂弟子,顿时只觉得遍体生寒。但依旧没有让步。 “黑鲨堂的人想残食咱们白鲸堂产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若是咱们白鲸堂的人被他们抓了,万一来个屈打成招。指责我们白鲸堂全是窃贼,岂不冤枉。” “就是。” “黑鲨堂经营的地下黑色产业,什么妓寨赌场,用了多少残忍的手段,大家心里都有数。” “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许护法看见白鲸堂的人七嘴八舌,指责黑鲨堂,顿时心中气极。猛地大喝一声。 “都给我住嘴。白鲸堂、黑鲨堂都属于蛟龙帮。帮规指明遇事听最高职位之人的指示。我是护法,这儿我最大。人我抓定了。想要人,请你们白敬堂护法、或者堂主来我黑鲨堂提人。动手!” 此言一出,只听锵的一声,一道剑光忽地亮起。 狂暴的真气瞬间四散开来。 “哐”一声闷雷。 刚刚铺就好的青石板顿时开裂。在地上留下一个十余米长的剑痕。 狂暴的真气,在空气中足足停留了好一会儿,这才消失。 暴起出手之人,正是黎远。 以叶朔和吴阳为首的白鲸堂弟子,不少人吓了一跳。一脸惊恐地看着黎远。 白鲸堂那边,舵主只有两人,就是吴阳和叶朔。 围观的白鲸堂弟子,大都修为不高,是来搭建擂台的帮手。 一开始无数前来报名参加南陵城白鲸堂伊园论战名额的武者,得知争吵两方是白鲸堂和黑鲨堂后。大都抱着看戏的心态,站在一旁。 “黑鲨堂舵主黎远抓人。不想死的给我让开。”黎远大喝一声,目光霹雳如电,神情冷峻,看着白鲸堂众人喝道。 叶朔看了躲在白鲸堂弟子周围,一脸委屈的冯娘子,叹了口气。再次踏前一步。 一开始的上前一步,是将冯娘子护在身后。因为现场嘈杂不堪,黎远也没注意。 这次再次上前一步,对黎远来说,更加直接。这是对他的挑衅。 黎远很强,这点叶朔早领教过。但在场的白鲸堂弟子中,他和吴阳两人地位最高。论战力,此刻也该他出来。 在怎么说白鲸堂弟子维护的是冯娘子。而那女人是他名义上,没正式拜堂的小夫人。 他不出面,别人会怎么看? 黎远的眼睛不大,但双目那森然如电,犹如刀锋,一脸冷傲地看着叶朔。 “怎么,几天不见,你又觉得你行了?” 第 236 章 跟我一起上山 此言一出,顿时全场一片寂静。 白鲸堂那边的人,更是一脸错愕。这话虽然没有一个脏字,但听起来异常刺耳。 白鲸堂中一人道:“黎远,你在黑鲨堂的舵主中也不过排名前三,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我们白鲸堂舵主中最厉害左禅,都不是岳武对手。你凭啥嚣张。” “对,仗着自己有几分实力,就狂妄自大,不将别人放在眼里。” “岳武,和他剑斗。” “让他见识见识,到底是咱们白鲸堂的剑厉害,还是他们黑鲨堂的剑厉害。” “岳武你放心,我们都是蛟龙帮弟子,帮规中帮中弟子比武,外人不得插手。” 黎远目光睥睨扫想白鲸堂弟子,冷哼一声道:“左禅那种货色,将我和他相提并论,你们是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我手中这把剑?” 叶朔叹了口气道:“我确实不是你的对手,但你也并没有想象的强。” 白鲸堂那边顿时一脸错愕,一时间议论纷纷。 “岳武难道正和黎远动过手?” “我这边没听过这事,你们有没有听说过?” “对了,我前几日,在城南喝酒,听说五道河,堤坝损毁。当时岳武也在场,还摔了一跤。莫不是和这件事有关?” 黎远压眉冷哼一声道:“看来前几日那一剑你还没忘。连我一剑都挡不住,竟然说我不够强。真是笑话。” 那一剑准确的说叶朔是挡住了,虽然不好看,但并未受内伤。当然在黎远眼中,他退了便是没挡住。 左护法见黎远迟迟没动手,顿时怒了,他大喝一声道:“让你抓人,磨蹭什么,还不动手。” 黎远看着白鲸堂一群人冷喝道:“我黎远竟然要带走那个女人,你们若是执意阻拦,误伤性命,怨不得我。” 话毕,他忽的提剑一横,身上的气势瞬间凝聚,整个人想极了一把剑,越来越亮,周身的剑气越来越强。 一道清亮却寒气逼人的声音响起。 “敢动我白鲸堂的人,一片衣脚,你今日必死。” 只见一道灰黑色影子,带着影子和破开空气的低鸣声迅速疾驰而来。 “呜” 空气发出一声哀鸣。强大的劲气,将叶朔的黑色袍子吹得贴身鼓荡,头发高高扬起。 距离较近的白鲸堂弟子,更是只觉得一股热浪扑面而来,眼睛几乎都睁不开。 这一切发生的极快,似乎给人一种错觉,那道清冷的声音刚刚消失,叶朔身旁就多了一个人。 一个身段修长,但脸上惨不忍睹的女人。这人正是白鲸堂舵主厉飞彤(顾惊梦)。 他站在叶朔身旁,虽然一言不发,但黎远却感觉自己面对着一座高逾万丈,千年不化的雪山。一股刺骨寒彻之气扑面而来。 他握剑的手,顿时开始颤抖起来。身上聚起的气势,也迅速土崩瓦解。 顾惊梦(化名厉飞彤)看着和阿伊图站在一起的黑鲨堂许护法道:“你们黑鲨堂想抓我白鲨堂的人,谁给你的胆子?” 阿伊图赶紧抱拳,笑道:“这位想必就是新晋的厉飞彤厉堂主吧,果真是巾帼不让须眉,闻名不如见面。厉堂主真乃女中豪杰也。这完全就是误会。事情是这样的……” 他的嘴很利索,迅速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许护法见时机已逝,咬了咬牙,深吸了口气道:“给竹山帮的弟兄,接风洗尘要紧,我们走。” 吴阳将扇子折起来,敲了敲脑袋道:“黑鲨堂,这次莫不是疯了吧,为了抓一个女人,竟然选择大庭广众之下和我们来硬的!” “不会这么简单。”顾惊梦说完瞅了冯娘子一眼。 后者赶紧缩了缩脖子,双手抓住叶朔的胳膊。 “身为男人,连自己女人都管不住。哼……” …… 顾惊梦走后,白鲸堂的弟子和招募过来的工人,在吴阳的指挥下,迅速各司其职起来。 经过此事,叶朔也没啥心情,继续呆在这儿。便和冯娘子一道走了。 叶朔在前,冯娘子跟着他身后,大概一个身位的距离。 她知道叶朔的性子,越是安静,越是生气。 两人足足走了一条街,叶朔一句话都没说。 不知过了多久,叶朔叹了口气道:“到手了?” “真得手,那竹山帮的人,会轻易放过我!” “光天华日之下,你动手翻人家东西,越来越低级了。”叶朔道。 “他们一直呆在一起,几乎形影不离。我也是没办法。我的迷魂之术,威力还不大,暂时只能影响一个人。” 想到这儿,冯娘子便一阵懊恼。她都已经摸到那请帖了,但恰巧被发现了。 “你装容不换,是打定主意,将我和白鲸堂脱下水吧!”叶朔喝了口酒道。 “这个,哈哈。”冯娘子干笑两声,上前一步拽着叶朔的胳膊道:“别说这么难听,若是换装,被人抓了,谁认识我?不换装至少我还是你夫人。就算到时候你被牵扯进来,你不是白鲸堂的人吗,他们能不保你?对了,实在不行咱们一起离开南陵城,岂不正好。你若是无路可走,就和我一起上五龙山,以你的身手,我大哥黑龙必然会重用你。你和五龙山是有过节,但有我在,一切都不是问题。” 叶朔瞬间傻眼,瞅了她一眼道:“上五龙山?你到是想的挺远!” “咋,你是那尊菩萨,那尊龙?上五龙山辱没了你?” “道不同,不相与谋。”叶朔道。 冯娘子冷哼一声道:“我最讨厌你们这种正人君子。嘴上这啊那的,一遇到事,个个名节保身,故作清高。” “名节保身非君子,故作清高乃俗人。大秦不缺真正的武者,少有真正的君子。” 两人走了不久,冯娘子在一个名叫莱阳酒家酒楼前,停了下来。 她看着叶朔道:“你成天和你朋友,吃吃喝喝,还没真正请过我。” 叶朔无奈只得跟着她一起进入酒楼。 两人一进门,酒楼老板便迎了过来。 他看到叶朔后道:“竟然是岳武岳舵主,贵客光临,快请进。” 冯娘子冷着脸,嗤笑一声,率先在二楼落座。 叶朔也跟着一起。 坐下后,将剑放到桌上,又把酒葫芦递给酒保。让他帮忙将酒打满。 “你有没有想过以后?” “你今天想的有些多。”叶朔道。 “你真要一辈子呆在南陵城?” “我这个舵主,难道不如你们五龙山?”叶朔道。 “假的真不了。”冯娘子瞪着叶朔:“万一你身份被识破,好日子也就到头了。好好考虑考虑跟我上五龙山。算日子,还有一个月,就是伊园论战的日子,我大哥他们想必也在赶往五叶城的路上。” “我说了,道不同。” “你……”冯娘子见叶朔一根筋气骂道:“不识好歹。” 就在三楼的一个雅间内。 钱胖子、许护法,以及黎远,三人坐在一起,正吃着酒。 钱胖子问道:“竹山帮的人安顿好了吗?” 许护法点点头道:“他们一路劳顿,我已经将他们安排在聚云客栈。让他们先休息一天,明日正式带他们去黑鲨堂。” 做胖子点点头道:“竹山帮、越女派,三相帮虽然实力不强,但一直和我们交好,一定有用得着他们的时候。不能怠慢。” 许护法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今日本来是个好机会,只要将那女人,带到黑鲨堂。就能引诱岳武那小子上勾,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没想到厉飞雨,竟然亲自赶了过来,导致功亏一篑,真是晦气。” “那小子一日不除,对我们黑鲨堂的隐患一日不消。这把柄若是真被他捅开,那就是上百条人命。南陵城再无咱们黑鲨堂的立足之地。” “如今他还没意识到我的存在。所以我不方便出面。一切只能靠许兄你了。” “我们本就是一条绳子的蚂蚱,他若不除,黑鲨堂不安。别和我客气。” 就在这时,一个黑鲨堂的弟子走了进来,小声道:“岳武就在此间酒楼的二楼。” 钱强胖子和许护法顿时一愣,紧接着大喜过望。 “先下去盯着,记得别露出马脚。”钱胖子道。 黑鲨堂掌管南陵城黑道生意,白鲸堂掌管南陵城白道生意。 整个南陵城,大些的店铺酒楼大都是白鲸堂经营。就算不是白鲸堂弟子直接经营,背后也有白鲸堂的影子在。 而这间酒楼则是为数不多的黑鲨堂产业。 就算在这儿将岳武给结果了,只要相互咬死不放,白鲸堂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这是个好机会,怎么办,许兄拿个注意?”钱胖子道。 “我们两个四境联手,莫说他一个三境剑修,就算是四境剑修,也照拿不误。唯一可虑的是,现在酒楼人多眼杂。”许护法眼珠一转道:“先将酒楼客人给请出去,然后下料。他若吃了就罢,回去不出一日,必定毒发身亡,最是安全。若是不吃,或是发现端倪,我们暴起出手,杀人后,在找人乔装成二人的样子。这样就算有人怀疑,我们也有说法。只是麻烦些。” “好主意,就这样办。”钱胖子道。 第 237 章 玉佩 “记住一旦动手,务必一击必杀,千万不能闹出动静。”许护法提醒道。 坐在一旁的黎远一直没说话,面前这两位都是护法,比他高一级,他自然插不上嘴。 紧接着许护法找来客栈老板一番耳语。 随后他们三人,又换了一个位置,到了叶朔和冯娘子的正上面的一个房间。 冯娘子忽的发现叶朔忽的愣了一下,诧异道:“怎么了?” 叶朔摇摇头。 冯娘子白了叶朔一眼:“怎么一会儿的时间,酒楼清静不少。好多人没吃完,人都走了。” 叶朔扫了眼一楼大堂,发现确是如此,眉头微蹙。 就在这时,一名酒保端着托盘走了过来。 托盘上面放着两道菜喝一壶酒。同时还有叶朔的酒葫芦。 “两位,你们要的菜和酒都上齐了,请慢用。” 两旁菜一盘是醉鸡,一盘是青菜。冯娘子将菜放到桌上。酒保将那一坛酒放到叶朔面前。 冯娘子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鸡肉往嘴里送去,叶朔道:“我忽的想起,我今日还有要事没办,我们走吧。” 说完叶朔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 冯娘子一愣,夹起的鸡肉忽的放下,一脸不悦地瞪着叶朔道:“你今儿是诚心消遣我是吧。” 叶朔没理他,异常蛮横的抓起她的手臂,往外走。连桌上的酒葫芦也没拿。 冯娘子虽然有时刁蛮,但绝非笨蛋。隐隐间也感觉有事发生。拍了叶朔几下手臂后,也不在挣扎。 “砰” 一声闷响。 两人头顶顿时破了一个大洞,一脸怒气的许护法,和钱胖子一前一后,封住叶朔和冯娘子的退路。 冯娘子看到钱胖子顿时大吃一惊。 “是你!” 钱胖子眯眯眼笑道:“二位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死胖子,要不是你老娘也不会遭那种罪。”冯娘子看到钱胖子便想到五龙山上的遭遇,异常愤怒。 话刚一出口,瞬间醒悟,目前情况不容乐观。对方明显是要杀人灭口,而且还是两个四境。 冯娘子用力抓着叶朔手臂,脸色瞬间煞白,脸色尴尬的笑了笑。 “呵呵,两位好汉,我们夫妇和你们素不相识,不知为何拦住我们去路。” “这戏演得可真拙劣。”钱胖子皮不笑肉笑道。 叶朔对两人的出现倒是表情平静,他看白痴一般看了冯娘子道:“这戏确实演的太假。” 说完拔出手中的剑。微微侧身挡在冯娘子身前。轻声道:“这次看来真要和你死一起了。” 许护法瞪了钱胖子一眼道:“费什么话,动手。” 话音刚落,刀光如瀑,刹那亮起。 钱胖子和许护法两人都是用刀好手,手中刀罡如练,杀气森然。 两把刀一前一后,向着叶朔和冯娘子斩来。 速度极快,宛若两道闪电。刀上罡风阵阵,空气为之一震。 一出手竟是不留余力。 面对两个四境武者的联合出击,叶朔基本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但他持剑在手,不想待宰,只得出剑。 剑影流光,悠悠绵长。一时间屋子的光线似乎都变暗了。 可他面前的那把刀,此刻犹如火炬,带着狂暴的真气,向他轰来。 充沛、狂暴、霸气。 在这道刀罡面前,他的剑如同火烛,拼命摇曳,几近崩灭。 电光火石之间,忽的传来一阵闷响。 “砰。” 刹那间,刀罡泯灭,剑影无踪。 屋子中狂乱的真气,瞬间消失。 叶朔额头冷汗直冒。刚刚那一刹那,他几乎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因为他正打算试试脑海中的那第二幅图。可半天没有任何回应。 是的,一出手,他就打算拼命。 钱胖子和许护法一愣,顿时大怒。 就在刚才,一个浑身滚圆的胖道士,从头顶那个窟窿处砸了下来。 化解了他们对叶朔和冯娘子两人的必杀一击。 叶朔愣了愣,这从头顶窟窿处落下之人,正是和他有过一面之缘,喝过一夜酒的那个胖子。 胖道士揉揉屁股,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脸上醉红一片,明显醉得不清。 许护法气极瞪着身旁的酒保呵斥道:“不是让你把客栈的人都清出去吗?怎么还有一个?” 酒保顿时低头,一脸有苦色。 “又是你这胖子。”钱胖子看到胖道士,小眼瞬间瞪大了些许。 那晚本来是除掉叶朔(岳武)的好机会,没想到正是这个胖子和叶朔(岳武)喝了一晚的酒。 而他根本看不透胖道士的修为,并未敢贸然动手,所以错失良机。 胖道士一摇三晃道:“是我,但你这胖子,我貌似并不认识。怎地,你若是请我喝酒,我们可以好好亲热亲热,认识认识。” 他一出现,顿时化解了许护法和钱胖子凌厉至极的刀罡杀气。 这一幕也让叶朔大吃一惊。当日和他见面之时,还以为这胖子是个馋酒的普通道士。他并未感知到对方身上任何真气波动。 现在看来对方很可能是个藏虚境高手。 武道先天境界中,若是没有修炼过隐气匿息手段,只有到达先天第五境藏虚境,方能自然而然,藏气于虚,形若常人。 冯娘子刚才也是惊出一身冷汗,刀光亮起的刹那,她几乎全身不能动弹。比叶朔还不如。 危机解除后,后脊背任然冰凉一片。 她上前一步,扶着胖子的身子道:“前辈你喝多了,我扶着你。” “甚好甚好。”胖道士盯着醉红的脸,傻呵呵笑道。 冯娘子赶紧将叶朔也拽到胖道士身后。 钱胖子长刀一指导:“臭道士,你是诚心和我们蛟龙帮过不去吗?” “我……我只喝酒,不闹事。” “喝酒,这客栈有的是,你让开,这个客栈的酒随你喝。” 胖道士,打了个酒嗝道:“我刚从那边出来。十大缸美味啊,道士我足足喝了三天。人生大幸,莫过于此。” 钱胖子忽的觉得心在滴血。十几缸酒本钱可不少,没想到竟然被这酒鬼偷喝光了。 “既然喝了我们的酒,就得办事。你让开。”左护法呵道。 叶朔道:“你们想杀我,无非是因为熊瞎子山的事。我虽是白鲸堂的人,但我无意插手蛟龙帮内部事务。” “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钱胖子道。 胖道士猛地摇摇脑袋,清晰不少。他看着钱钱胖子道:“大家都是胖子,胖子何苦为难胖子。” 接着他又扯了扯叶朔的衣服道:“这小兄弟,当日请我喝过酒。他刚才也保证过,不会参合蛟龙帮内部事务。大家何必动手。” 钱胖子和许护法对视一眼,一时间犹豫不绝。 忽然间,左护法和忽的凌空跃起,浑身真气鼓荡,若苍鹰扑兔,刀罡如练。向叶朔斩来。 于此同时,钱胖子也动了。他向来是个拿不定主意之人,而许护法则是为人果断狠辣。 两把杀气腾腾的刀,一前一后,夹击而来。 胖道士叹了口气,忽的抬手,空气刹那间一阵轰鸣。 只听一声闷响,许护法和钱胖子两人好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拍中。直挺挺的砸到在地。 两人联手在大秦江湖也能顺便走的存在,竟然挡不住胖道士的随意一击。 钱胖子揉着肚子,一脸痛苦之色,连喘两口气,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他骇然地看着道士问道。 “你真是五境藏虚境武者?” 胖道士打了个酒嗝道:“你们这些人啊,只知道打打杀杀,日后有的你们好杀,现在就内耗。实在愚蠢。” 叶朔看着钱胖子道:“我无意参与蛟龙帮内斗。今日你们既然挑明,那我也不得不防。关于熊瞎子山的事,我会书信一封,放在可靠之人手里。若是我有不测,定会公之于众。还有日后蛟龙帮在走货,若还被打劫,这封信也会公之于众。望你们好自为之。” 叶朔和冯娘子两人,跟着胖道士出了酒楼。 两人也没想到,吃个饭竟然在死亡边缘走了一遭,出来看到天上的太阳,心中略有感慨。 胖道士道:“我和你就相公有事相谈,姑娘可否将他借我些许时间。” 冯娘子还没说话,叶朔却是先开口道:“道长请。” “什么要事相谈,你不想我听,我还不屑听。”冯娘子看着叶朔和老道士的背影撇撇嘴道。 叶朔和胖道士一路七转八拐,到了一处破落道观。 这地方残缺不堪,供奉的是三清老子像。 因为年久失修,老子雕像也多有缺损。 胖道士在杂草中找了两张凳子道:“坐。” 叶朔坐下后看着胖道士道:“不知道长有何时相告?” “斗字令,可在你身上?” 叶朔一愣,这玉佩竟然是令牌。他自得到这玉后,便一直贴身佩戴。从未示人,也就只有和他在中都同床共枕的露丝知道。 “这玉我一直随身携带。” 说完他从怀里将玉取了出来,递给胖道士。 虽然知道这玉似乎有些来头,但胖道士于他和冯娘子又救命之恩。而且这玉毕竟是外物。 他向来重情轻物,就算送于对方也是心无挂碍。 胖道士看着玉佩正面的令字,好似见到什么熟悉之物。好一阵感慨。 他又转了一面,看着玉佩后面的那个渐渐打开的门。 猛地松了口气感慨道:“幸好,幸好。” 叶朔不解得看着胖道士道:“道长,我当初瞧见十二宫各大门派开宫仪式。他们合在一起的东西,似乎也是类似我手上这种玉配。” 第 238 章 既然有门,自然是路 “那是兵字令。”胖道士接着道:“这个世界本来有九块这样的令牌。每个令牌都有一个字。九个字分别是:临、兵、斗、者、皆、数、组、前、行。这是道家九字镇魔真言。” 他接着道:“因为年代久远,九块令牌其中七块儿,已经损毁。尚有两块儿存世。十二宫那块是兵字令。你这块儿是斗字令。” 叶朔不解道:“为何道长会感叹幸好?” “因为这块玉,流传数十代,也没人能将令牌上的门打开。一切都是天意,万幸大劫中天下多了一丝生机。” 叶朔一愣,流传数十代,那最少也是一千年前了,大秦都还没有建国。 “道长,这令牌有何用处?”叶朔道。 “此玉有门,自然是路。”胖道士道:“兵字令,所开启的十二宫谜地想必你也去过,那也是路,不过那路基本属于半毁状态。既然此门能为你开,想必冥冥中自有天意。老道算了算时间不多了。想要此玉上的门尽早完全打开,需要你的血祭。” “血祭?”叶朔一愣,看向胖道士的目光顿时多了几分警惕的味道。血祭两字,怎么听都有些邪恶的味道。 胖道士一拍脑门道:“血迹也就是每日将自己血滴一滴在上面,一滴就可,不用多也不用少。这法子虽然不那么好看,但你根本没有入道,只能用此法子。” 他见叶朔任然是一副半信半疑的表情赶紧到:“我想是心怀叵测的坏人?” 叶朔摇摇头。 “那我看你怎么分明是不相信我的样子?”胖道士急得抓了抓脑袋道:“你怎么才能相信我?我真不是邪魔外道。” “道长请勿见怪。”叶朔道:“以道长的实力,若是囚禁于我,日日取血,血祭玉佩,想来也非难事。但道长执意让我相信你,必然不是大奸大恶之人。” “时间真不多了,记住我的话,日日血祭,不然你我,甚至整个天下都将永堕幽冥。还有,我今日对说的这些,万万不可告诉旁人,不然道功业果,劫灭万灵,不过一瞬。” 叶朔道:“小子还有一个问题,请道长解惑?道长是如何得知我身上有这斗字令牌的?” “道士我的对命理推演之术,颇有研究。掐指一算,便能窥探天机。”胖道士说完,见叶朔一副不相信的表情。尴尬的笑了笑道:“这些细枝末节,无须在意。你只需记住,我说的话就好了,还有用你精血祭炼,速度仍然太慢。我须得立刻找到我师姐。” 叶朔一脑子问题,正待发问。只见胖道士忽地一头栽倒在地,紧接着便是鼾声如雷。 前一刻还郑重其事,说要立刻找到自己师姐,下一刻便是鼾声如雷。 这强烈反差让叶朔感觉他似乎对自己讲了个关于玉佩的小故事,特别虚幻。 但他去过十二宫,见过不少隐秘。更知道南陵城平静的表面下,曾经发生过屠杀。所以他知道这胖道士所言,绝不是耸人听闻。 叶朔拍了拍胖道士的肩膀,没将他叫醒,便抱拳对着胖道士行了一礼便离开了道观。 此刻他的心情,莫名的变得有些压抑又有些兴奋。 胖道士说这玉佩有门,自然是路。那这路到底通向何方? 除此之外,还有个疑惑,胖道士见自己的第一应该就已经知道玉佩在自己身上,为何第一次只和自己通宵吃酒,第二次才告诉自己玉佩来历?难道第一次是想了解自己? 今日这一袭话,是他这辈子听过的最震撼的话。 叶朔回到白鲸堂后,冯娘子罕见的没出门。而是坐在院子里啃着一个苹果。 她见叶朔回来问道:“那胖子和你说了什么,这么久?” “没什么。”叶朔道。 “不想说就算了,对了堂主有事找你,让你回来后,过去一趟。”冯娘子道。 叶朔转身向白鲸堂的大厅走去。 大厅内空无一人,顾惊梦见叶朔进来后,将一本册子递给他。 “这是这一届的人榜榜单,不仅有排名还有各个名次人物的大致概况。你闲暇时间研究研究。” 叶朔收下后,顾惊梦道:“你若是不到感知中期,这次伊园论战威胁很大。还有,其他堂口人选已经出来了,定于下月初一出发。这次由双镜城的蝠鲼堂堂主带队。我这次也会过去,曹淳会跟着。你既然放弃白鲸堂的名额,只能先行出发。” 叶朔回去后,将顾惊梦交给他的册子打开看了一翻。 排名第一的人竟是林剑锋。 这人叶朔略有耳闻,好像是黑鲨堂的一个舵主。五年前便已经感知圆满,一直在冲击洞玄境。同时也是黑鲨堂妓寨镇场子的主事之一。 他上一个十年,就已经去过伊园论战,获得了第八的名次,见识过了落雨流光残剑经。因为两年前接受了人榜排名第一的程西林挑战,不费吹灰之力赢了程西林,所以近两年一直高居人榜第一。 正因为如此,林剑锋是黑鲨堂舵主中,公认的三境第一人。甚至有人说他是整个通州的三境第一人。这和四境的地榜年年换人不一样。 传闻他放弃了这次黑鲨堂的论战名额,一心放在突破境界上。 五年前他就是三境圆满的修为,五年后依旧没突破,看似进展缓慢。但对大秦武者而言实属正常。 武者特别是大境界突破之时,别说五年,十年二十年,一辈子都有可能。真气可以慢慢积累但心境不到,炼化真气再多,气海存不下也是无用。 排名第二是个叫任开成的人。这人叶朔不认识,也就没有翻看此人的详细信息。 叶朔翻看极快,不认识的人,一概略过。 排名第八的是左禅。叶朔领教过,完全有名无实,完全有滥竽充数之嫌,水分极大。想来通州江湖风云榜将他排在这个位置,显然和他父亲为其大力造势有关。 排名第十的正是白鲨堂的黎远。 此人明明比左禅厉害,却只得了个第十的名次。想想也是讽刺。 看来这江湖风云榜也只能当实力参考,并不完全准确。 第十名后,叶朔并未往下看。因为大都不认识。 时间眨眼到了下午,冯娘子小歇一会儿后,因为天气转凉出去遛弯。叶朔并未一同前往。而是将身上那块斗字令拿了出来。 他翻转两面看了看,此玉一直跟着他,异常熟悉。 在中都的时候,斗字令反面的门开了些许,但不明显。到了南陵城,玉佩后面的那扇门,开的缝隙便显眼起来。 他将指头刺破滴了一滴血在背面的门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渐渐的那个血珠缓缓消失不见,被玉佩吸收。 关于血祭,他根本一窍不通。胖道士让他滴血,他便照做。 看到这一幕,他忽的想到了中都和袁藤一战中,对方那柄血刀。似乎也和这玉佩的功能一样。 一般的器物,根本没有吸血的功能。 袁藤的那把刀诡异非常,当初让他着实叹为观止一番。 而且那刀也只有袁藤握着,似乎才有哪种功效。 难不成也是血祭的效果? 大秦兵器何其多,他的剑虽然也坚硬异常,但除此之外并无特点。 此刻黑鲨堂内大厅内,有四个人。 最前方的大椅上坐着一个粗犷的男子,脸上长着一个痦子。此人正是黑鲨堂堂主张毅。 台下站着的三人,分别是许护法,钱胖子和黎远。 张毅听了钱胖子和许护法的禀报后。脸色铁青一片。 “如此好的机会,竟然因为一个胖道士而功亏一篑。气煞我也。这胖道士既然有五境修为,定然不是寂寂无名之辈。他是何人?修于何山?” 钱胖子道:“我前些日子,便见过他。当日他和岳武通宵吃酒。我本来想出手的,但隐隐觉得人此人很危险,加上那会儿酒馆还有两桌客人,所以没敢贸然动手。” 张毅道:“你是四境武者,一开始没能看透此人修为。这人定然是五境无疑了。南陵城地处通州大山之中,这样的高手竟然跑到南陵城来了,不可不防。” 许护法道:“我找人打听过,他就住在城西檀香岭的一个破道观中。据说是成天买醉,醉了就到道观中睡觉。” “五境修为,若不请蛟龙帮长老级别的高手前来,估计拿不下他。”钱胖子道。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黑鲨堂的弟子跑了进来。 钱胖子见他看着自己吞吞吐吐,忽的眉毛一横道:“堂主在此,有啥话就说?” “你让我盯着的那个道士走了。” 钱胖子、许护法、堂主张毅忽的一愣,互相对视一眼,均是一脸诧异。 “真走了?”钱胖子问。 黑鲨堂弟子点点头,忽然眉头一蹙道:“不过他走之前在我们赌场拿了些钱。” 钱胖子一愣,忽而大惊。 “多少?” 黑鲨堂弟子低头,咧嘴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万?” “十万两。” 一听这话,钱胖子肉痛的连退几步,几欲晕厥。 那个赌坊可是他的私人金库。十万几乎是他全部身家。没想到被胖道士全蒿走了。 第 239 章 出刀 黑鲨堂虽然掌管南陵城的地下生意,但总的来说油水并没有白鲸堂多。 南陵城毕竟地处通州,虽然物产丰富,但货运一直是白鲸堂把控。因为地理位置缘故,不像中原地区有富人往来。 十万还是和父辈、以及祖辈积累的身家。 除了钱胖子外,许护法和堂主张毅也各自有自己的产业。 钱胖子忽的一把揪住那个弟子的衣服,一脸凶狠道:“这么大一笔钱,你们就给了?” “他溜进我们库房,说要远行,问我们借些不义之财,然后就自己动手拿,我们挡不住啊。场子的银票几乎被他扫光了。” “老钱算了,那人已经走了,只要场子还在,钱自然源源不断。现在商量岳武的事情。”黑鲨堂堂主张毅道:“黎远你一向做事稳重,又有勇有谋。这事你怎么看?” 一直没开口的黎远上前一步道:“现在岳武拿住了我们把柄,这事若不解决,我们做事处处都会受他牵制。堂主和两位护法,甘心被他一个小小的白鲸堂舵主牵着走吗?” 许护法道:“单单是他一人,就算把这事捅出去了,也掀不起大浪。难就难在白鲸堂,若他们得知消息,定然要狠狠咬下我们一块儿肉。如今帮主虽然对帮中事务很少插手,但还没老糊涂。” 钱胖子坐在一旁生闷气,也不参与既然讨论,脸色极其难看。堂主张毅知道他是爱财如命的性子,这次他损失之大,超乎想象,倒也没说什么。 “不管怎么说,这事一定要解决。不过我现在有些搞不清状况,这岳武明明是白鲨堂的舵主,若是将这事捅出去,绝对是天大的功劳。他竟然什么都不做。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猫腻?”许护法疑惑道。 “他我调查过,加入蛟龙帮一月不到。是跟着临沂城周家车队来的五叶城,最后到了南陵直接当了白鲸堂舵主,和白鲸堂堂主厉飞雨关系匪浅。而且厉飞雨举荐他代表白鲸堂出战伊园论战。”堂主张毅道。 “他说不想参合蛟龙帮内部之事,看样子不像做假。但人心易变,时移事异。谁也说不好。”许护法道。 “说起厉飞雨,此女人的来历蹊跷。半年多功夫,曹哼力保她当了白鲸堂的堂主。若不是她还有些手段,只怕白鲸堂早就闹翻天了。” 沉思了会儿的张毅道:“先不要轻举妄动。想好完全之策,在行动。” …… 时间一晃过去了三天。 在吴阳的操持下,擂台、比武场地,以及报名比武场次全都准备好了。 紧接着南陵城于今年迎来了最隆重的比武盛会。 秦人尚武,没啥比这场比武盛会更能营造气氛。 比武开始的第一天,几乎是万人空巷,全都涌入马场。 叫好声,喧嚣声,真如同山呼海啸般,隔老远就能听见。 无数人都在关心,谁能最终得到伊园论战的名额。 因为是众多人竞争一个名额,所以比武异常激烈,第一天就有两人死亡,十多人重伤。 这在大秦是稀松平常之事。既然选择上擂,就要有生死觉悟。 虽然擂台上不允许伤人性命,但参赛的全都是感知境武者,对应的是人榜出战名额。 三境虽然在大秦江湖中已经处于中间武力。但距离出招收放自如的境界还差的远,难免出现这种情况。 自从和胖道士一番长谈后,他第二天再去道观发现已经人去观空,只得将一肚子疑问埋在心底。 南陵比武进行的如火如荼。叶朔却正在闭关。 眨眼间又过了四天。此刻南陵城比武已经到位尾声。 白鲸堂后边的第三间厢房内。叶朔盘腿坐在蒲团上,双手交叠放在丹田,屏气凝神,一动不动。 厢房很大,这些日子他一直和冯娘子共处一室。但唯一的床被冯娘子霸占了。 以前这屋子基本无甚家具,但自从冯娘子住进来后,什么化妆的,屏风,隔断,浴桶,等,她隔三差五的让白鲸堂弟子带一些来。 短短大半月时间,这大厢房内,已经被她鼓捣成了三个小房间。卧室一个、浴室一个、然后就是靠近大门处无遮无挡的一块儿地盘儿。 卧室和浴室都被冯娘子霸占了。外面则是叶朔活动的地方。 这会儿冯娘子不在,整个厢房只有叶朔一人。 不知过了多久,叶朔头顶忽然真气氤氲。 身上的气息,忽然变得极其不稳定。 体内的真气河流,在气海中忽上忽下,如同一条不羁的巨龙。隐隐有失控的迹象。 这是他修炼这么久以来,第一次遇到的这种情况。他在突破第三境这个大境界时,都没有这个样子。没想到突破感知境中期这小境界时遇到了。 这种情况,是真气失控,走火入魔的前兆。 此刻他的头顶上汗珠滚滚而落。脸色越来越红。 不知过了多久,猛然间,一口血喷了出来。 紧接着,身上的气势越发凝练。虽然盘腿坐在厢房一角,却有一种占满整个厢房的错觉。 叶朔内视气海,赫然发现刚刚那条不受控制的真气大河,如今竟然恢复如初。那种如臂如使,随心而动的掌控感,自在感,再次回归。 这条真气河流,比感知境初期,大了足足一倍有余。并且越发凝练。 那种举手投足间,真气澎湃,空气颤动嗡鸣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站了起来,五指一张,放在腿上的剑,锵的一身飞向他的手中。 这种隔空取剑的功夫,他进入感知境后便能做到。但距离不能超过身前半丈。而且也不像现在这般流畅自然。 如今感知中期,使将出来得心应手,心中无碍。 他这一坐,足足过去了四天三夜,因为叮嘱过冯娘子,所以她每次回来并未打扰他。 叶朔站起身,活动了下筋骨。忽地愣住了。 他盯着面前那片血渍,微微愣神。 面前的血渍正是他刚才喷出来的。但这血并非暗红色,竟然是黑色。 因为厢房的地板是红色的,他一开始并未注意。此刻才大感不可思议。 叶朔忽然想到什么,感觉将胸口的衣服扒了下来。 直接原本胸口一直延伸的脖子处的那道黝黑的印记,此刻竟然消失无踪。 他记得顾惊梦对他说过,若不能两年内突破道三境,黑色印记蔓延到脑袋,他就离死不远了。 他在中都便已经破了这个纪录。身上那黑色的印记,虽然变淡,却并未消失。 如今身上那煞气印记这才根除。 叶朔松了口气,或许是因为突破感知中期,又或许是身上的煞气彻底根除,他莫名感觉一阵轻松。 此刻天色已晚,外面已经掌灯。 以往这个时间,冯娘子早就回来了,今天是什么情况? 叶朔暗自纳闷。 他出门问了两个白鲸堂弟子,都说没见到冯娘子。 叶朔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此刻南陵城一家名白云居的会馆内,灯火通明。 白云居会馆一直是黑鲨堂负责对外接待的地方。凡是有别的堂口主事,到了南陵城都是由黑鲨堂在白云居会馆负责招待。 此刻,三楼空旷的大厅上,摆满了四桌酒席。 前面一桌正是许长老和阿伊图以及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穿着素衣的中年女子。 这中年女子真是越女派的掌门吴玉湘。 他身旁的那个身材挺拔,浓眉大眼,长着一张国字脸的正是三相帮的帮主罗鼎。 而另外三桌,正是三帮的弟子。越女派全是女子,除了身材娇小,都长得不错。 而三相帮男女都有,因为他们两派,同属通州南垂,故而关系较好。 三相帮的一众男弟子,有两三个正在对越女派的弟子献殷勤。 相比之下,竹山帮弟子穿着的那种不伦不类的衣服,到显得有些突兀。他们也是最为拘谨,完全不和三相帮竹山帮有任何交流。 许长老将酒杯一抬到:“三位,许某不善言辞,多年不见,咱们费话不多说,一切都在杯中。” 说完,仰头一饮而尽。 阿伊图、吴玉湘、罗鼎三人,同时举杯一饮而尽。 “大家吃起来。”许长老大手一挥道。 话音一落,台上丝竹弦乐缓缓响起。 一队舞女,鱼贯而出,在台上翩翩起舞。 当前一女子,身上的舞衣明显和其他舞女不同,一身鹅黄彩衫,将身材勾画得浮凸有致。 特别是她的皮肤,在红色的晕光中,更是散发着细腻的白玉般的光芒。 女人如花,虽各有其美,但就怕比较,她一出场顿时将其他舞女给比了下去。如同万朵野菊中,盛开的玫瑰,妖娆艳丽。 她的腰柔软的如同水草。四肢修长莹白,如同雨雪中蕴藏千里的冰玉,柔中带刚。手腕翻转,玉臂轻抬间,就像一幅幅直击灵魂深处欲海画卷。 而且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宛若有着神奇魔力。连许护法这种久纵花丛的老手,都不由眼前一亮。 台下的三相帮,竹山帮弟子们,一时间不由痴了。 就连越女派的女弟子,此刻也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许护法,此舞女你从何处寻来。当真是……是……” 阿伊图说着说着,忽地一头栽倒在桌上。 一旁的越女派吴玉湘,嘴巴刚刚张开,刹那间也栽倒在桌上。 就在这时,许护法猛然出刀,砍向一旁的罗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