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的远程车道是沿江边延伸的，刚出码头的一两里路，道路比较平直，之后便是一路下坡，虽说坡度并不是特别大，但平时拉车时顺势而下还算省力。


    毫无疑问，司马门老板将飞轮车竞速选在了这条道上。老板之重视，出乎意料，他派人将飞轮车骑上江边的道口，遮得严严实实的，派了十余个平时负责维持旅店和画舫安全的力士把守，并警告道：“倘若连飞轮车都守不住，就另请高就！”


    司马门老板不仅这样，事先还采取了临时招聘大力士的办法，其招聘条件之独特，真是不可思议，其条件是双腿力大无穷，双腿比常人要更长，短腿者概莫应聘。


    因为报酬优厚，应聘者蜂拥而至。


    在招聘现场，比腿长成了一道风景，腿长之人神气十足，一副满有把握挣大钱的样子；腿短之人也能找到能够挣钱的理由，腿短怎么啦，有力量，这才是最重要的，腰长肋条稀，何来什么力量，简直就是摆设。


    如此风景，应聘之人不少，而专门来看热闹之人更多。


    腿力如何检验，司马门老板有的是办法，他让应聘之人在沿江的路上奔跑，尤其是看重特别能跑下坡路的，腿脚麻利的，步幅长的，奔跑速度奇快的。


    此外，丹青才子的飞轮车的图画贴得到处都是，观看之人非常拥跃，刺激着人们的大脑神经，调动起来的激情十分高涨，加上丹青才子写作富有吸引力和感染力的广告词：“与龙王爷比水性，与下水船竞神速！不看终生遗憾，输赢请你裁判！”


    司马门老板对这种抄作能够收到立竿见影的成效非常满意，确定竞速的前一天，一向生意惨淡入住率不高的司马门旅店，突然床位紧张。就连各画舫的船舱中打地铺而与旅店价格相同也住得满满的，老板数钱都数得手软。


    餐馆的生意就不用说了，司马门老板差点没把大厨和伙计们累死，他为了赚钱，不许涨价，饭菜的份量和质量一如往常，抢座位抢菜肴抢米饭的事情一直延续到后半夜，老板为大厨和伙计们提高了三次分成比例，第一次将利润分成提高到两成，第二次提高到三成。最后一次干脆对半开，大厨和伙计们虽然劳累，但还是有想头的，再累也值，心里也高兴。


    在约定的时间和地点，司马门的码头上人山人海，拥挤的人们纷纷议论着速度到底会快成什么样，真能比龙王在水中潜游的速效快吗，能快过下水船吗？没有人能够相信。也没有人敢于相信。总之，人们没法突破传统速度的束缚。


    人群中，人们讨论领略速度快慢的地点应该是在下坡处，有极聪明之人和有拉车经验之人则想到了下坡以远的地方。才可能是速度极快之处。


    司马门老板也利用选择最佳竞速观察的地点做起了生意，他站在飞轮车的前一个木箱上，高声喊道：“下坡以远之处才能真正见识竞速之地，买票上车。一人一吊钱，还可以亲自登车体验，按人头收费。快呀！”


    司马门老板把自己准备的十余人安排到飞轮车上，他早就告诉他们，送人到下坡处的速度要慢，让愿意去的人都能上车，而且掌管刹车的由两人负责，刹住，刹住，千万千万不要让车跑起来，老板还强调，若做不到，那车轮压碎的可是银子！


    丹青才子在这方面毕竟没有经验，他问老板，飞轮车返回是上坡，怎么办时，老板告之曰，傻样，谁对登飞轮车没兴趣，不仅有人愿意送上来，而且还得出血买票。


    老板真是精明，他的盘算都能一一兑现。


    可是，让司马门老板估计不足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装饰一新的飞轮车太可爱太富有吸引力了，来来回回地赚钱，居然把码头上拥挤不堪的人全都送到下坡以远的地方去了，银子哗哗地来，比江水还充裕。


    竞速开始了，司马门老板可有经营头脑了，他把招聘来的三十余人叫到车上就位之后，并从刚收来的钱按报酬的一半先发给他们，告之曰，若是不听从号令，若不使尽浑身之力，消极窝工，另一半就只能作为罚金了。此外，他还特意关照原来负责维护安全的人拿了双份工钱可一定要加信努力，否则，与招聘者一并走人。


    司马门老板亲自发号司令，他看见码头上的客船已经驶出来了，他等待着客船走过飞轮车之时问道：“专门让客船先走一段路，客船上看热闹之人便是现成的见证人，他们自然会告诉等在下坡以远的地方的人们，船先走，而飞轮车则远远的将客船抛在后面，尔等是否希望这样，是否愿意这样？”


    把蹬车人的积极性调动起来之后，飞轮车的刹车闸彻底放掉，四十余人都在努力踩踏，飞轮车飞奔而去，眨眼工夫便超过客船，客船甲板上的人们狂欢起来，吼得地动山摇。


    飞轮车到了下坡之处，蹬车人还在奋力踩踏，飞轮声宛如一首快节奏的旋律，急促而激越，沿途的人们疯狂了，被飞轮车抛在后面的人，凡是能迈得动步的人，无论老幼男女，都拔腿追赶，一直追到跑不动为止。


    而下坡更远处的人们伸长脖子遥望，人们顾不得危险，居然跑到道路中间去了，而负责维持秩序的官方人员喊破了喉咙，也没有人理会！


    飞轮车飞驱而来，速度快得惊人，人们的目力根本不够用，眨眼还没来得及睁开时，飞轮车已经过去了，而且看到的则是灰蒙蒙的尘土。


    更让那些自以为绝顶聪明之人想不到的是，他们比别人更能开动脑筋，他们自豪地为占有居高临下的地势，可以在飞轮车即将经过的前后都能看得远，可他们何曾想到，有一利必有一弊在这件事情上的呈现，让他们吃尽了苦头。


    这些聪明之人，他们也是凡人，对于突破速度的概念也是缺乏想象，做梦都不可能想到，速度太快，尘土飞扬，向前看迎接的是尘土，向后看送走的也是尘土，除了比平地上的人多吸进肚子一些尘土之外，比在平地上观看的人们多了一副花猫脸，身上多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之外，并不能占有看得远看得真切的好处。


    在人们的欢呼和慨叹的交织之声中，司马门老板一声令下，蹬车的人们把腿蜷曲起来，双手扶住扶手，大口大口地喘息，只听得掌管飞轮车刹车的两个人半蹲着身子，摆开前后八字步，双手拼命地拉车剥车闸，飞轮车慢慢降速，降速，路两旁的树木和野草渐渐清晰地呈现在人们的眼前。


    只听得嘎嘎吱吱的声响，飞轮车停了下来。


    追赶的人们围将上来，都来查看究竟，想从车上找到飞速前行的原因。


    在司马门老板的号召下，人们都为飞轮车的掉头自愿出力，飞轮车掉过头后，四十余个蹬车之人自觉的各就各位。


    司马门老板协同伙计一起，卖票上车，车的前后车厢中挤满了人，还有出钱也没能挤上车的，陪着或推着车走。飞轮车走了大约两三里路之后，才传来客船上的呼喊声，客人们醉酒似地挥手狂叫，一个个仿佛比现场人还要激动。(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