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司马门的老板听说柳永复来,便设宴浓情款待,在酒宴之上,竭力赞赏和感谢柳永的高明和大气:“若是汝之家门柳三变亲自前来策划,也不过如此这般!”
谢玉英放心了,她由此断定吴天伦一家子述说柳三变之事,并未引起司马门老板的注意,私下里也没有打听过。这样就好,谢玉英很是庆幸,如此就不必为柳永的欺君之罪提心吊胆了,他们的永久幸福便更有了保证。
酒宴之上,司马门老板给了一袋银两给柳永,柳永百般推辞,没敢收下,并告之老板:“这个就算献给玉英的礼物,不必介怀!”
司马门老板当然懂得规矩,没有送出的礼物再收回去的道理,他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顺便对谢玉英这个台柱子来点感情投资,将送给柳永的银两口袋转送给谢玉英,美其名曰:“请玉英代柳公子妥为保管。”
柳永再次来到江州之时,好不容易熬到了谢玉英演出结束,本想可以彼此温存温存,亲近亲近,热络热络。为了此刻,柳永躲在谢玉英的画舫中喝闷酒,一喝便是两个时辰。
谢玉英回到画舫,她紧闭房门,连窗户关上窗帘都拉上了。
当然丹青才子也很懂事,他看着姐姐进了船舱,便回去了。
船舱里,谢玉英与柳永和衣躺在床上,面对面说着悄悄话,偶尔也指指点点,亲吻亲吻,相互之间说着情话,十分投缘,抒发别后的思念之情不在话下。
谢玉英温存片刻之后,便找柳永算账:“奈何要挥手告别?害得我眼泪都流干了!”
柳永不去争辩,只是借题忏悔道:“都怪我鬼迷心窍,为了追求功名利禄。而让美人受苦,让真情阻隔,真是不该,不得已才写此语。其实隐含着海枯石烂之意。”
“对,吾亦不解,汝若是柳三变,而非柳永,想想,会是怎样一种美丽风景!”谢玉英并无遗憾的假设着,非常渴望。也非常希望。
“此乃命矣,悔之晚矣!”柳永则曰,“倘是如此,老夫少妻,恩恩爱爱,携手天下,走南闯北,令无数人羡煞吾俩!”
谢玉英叹了一口气,热切地望着柳永。亲了一亲道:“不过,吾等有的是机会,只是苦等数年罢了,苦等!”
柳永非常理解谢玉英的内心想法。他也慨叹道:“花开花落,人生四季,岁月蹉跎,实在是留之不住。稍纵即逝!”
柳永说完,把谢玉英紧紧地搂在怀里,仿佛这样就能操控飞逝的时光一般。这样便能抓住属于他们的亲热和幸福时光,便能留住逝去的美好年华。
谢玉英忍受着,忍受着,实在呼吸不易,她开始喘息,额头的汗沁了出来,她不得不挣扎着,断断续续地道:“太,太紧了!”
柳永也感觉到了,他松开手,平躺在床:“相信我,我们会有长久的未来的,我们的情感是经得起时间考验的!”
不知道柳永向谢玉英许诺之时,他的心里是怎么想的,莫非他真的喜新厌旧,忘记了一夜夫妻之时便使美丽的柳宅花朵悄然凋谢了吗,他真的忘记了三个老道与怪鸟的叽叽喳喳了吗,他难道真的认定他属于俗世情感了吗?
谢玉英当然坚定不移地相信,而且将未来的夫妻之情勾画得完美无缺,她甚至还幻想着,有了爱情的滋润,她谢玉英将是一枝永开不败的美丽之花,她将是亭亭玉立于歌舞楼台的不死莺歌,她将保持没有岁月之痕侵蚀的华丽容颜。
谢玉英当然也为柳永猜度着,展望着:柳永的新词像春风一样吹拂着辽阔无垠的大地,新词像蒲公英的种子一样随风飘荡去寻觅适合它赖以生存的土地,柳永则童心不泯,鹤颜青春,长须飘飘,畅行于天地之间,穿行于高山峡谷之中,飞越江河湖海之内,处处是友情,人人是知己,好不舒心,好不惬意。
而他们夫妻之间便是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情侣,她们将青春常驻,芳华永存,永远笑对世人,永远笑谈天下,永远享受美好人生,永远被彼此的温情包裹着呵护着。
畅想被急促的敲门之声拉回了现实,他们两个表情一样,一种厌恶之情油然而生,接着便听见丹青才子的声音。
谢玉英气得咬牙切齿,牙缝之中崩出几个字来:“该死的,人情何在?”
柳永没有说话,而定在谢玉英的背上抚摸着,似有安慰之意。
她不情愿地起身,恶狠狠地叫道:“敲敲敲,来了!”说完,她整理好衣服,穿上鞋,随手抓起一个卷轴,冲到门口,拉开门,扬着卷轴,正想骂人。
此时,丹青才子解释道:“吴叔非得要来,拦都拦不住!”
谢玉英也有点尴尬,为她的失态吐了一下舌头,她放下卷轴,问道:“何事?”
“对不住,实在是不得不冒昧打扰!”吴天伦见状,也吓了一跳,道歉之后道,“听说柳新科,不,柳官爷来了江州,不得不前来相谢,短短几日,挣了不少银子,敢不感谢!”
柳永听着吴天伦前来,不用想他都知道来意,便打着呵欠起床,穿衣,掌灯,邀请吴天伦进去坐,聊会儿天。
吴天伦又向柳永道:“不坐,难得与官爷相见,请去司马门酒店一叙,切勿推辞!”
谢玉英还没有缓过劲来,拒绝并下逐客令道:“话已说出,就此别过!”
柳永走到谢玉英跟前,牵着她气得微微颤抖的手:“走吧,一顿饭工夫,走!”
柳永发话了,谢玉英的神色明显的好转了,也友善了不少,她没有即刻动身,让吴天伦和丹青才子在舱外等候,她拿起铜镜一照,脸一下阴沉了下来,小声地对柳永道:“看看,看看,成何体统!”
柳永晃眼一看,果然不成样子,嘴唇的红色淡的淡,浓的浓,本色的本色。这还不算,额头上、面颊上,还残留着唇印,更是将浓情蜜意记录得真真切切。
“好在你照了照镜子!”柳永小声地道,“若是将这原始情爱宣示于人,真是待人诚恳,毫无遮遮掩掩之嫌,乃天底下最最真诚的风景了!”
“还敢取笑!”谢玉英借此时机还在撒娇,“这是我们齐心协力的成果,若说是功臣,我们彼此彼此,难分伯仲!”
谢玉英一边梳洗,一边化妆,一边逗乐道:“新词圣手,若是将此情境诉诸笔端,定会打动天下有情人,让他们集体陶醉!”
“此乃真情所在,天下大有真情在,人们眼睛里看到的虚情假意,也是变味变形的真情流露,那些令人感动的痴情,说不定也隐藏着难以启齿的虚伪!”柳永借此上起了感情小课,并表达真心,“我的疲惫,我疲惫后的坚持,还有巧借致力于获得的工作实绩换来特殊之假日,日夜兼程,这便是柳氏对玉英美女的真情告白。”
可以不必邀请的客人,可以不必摆设的酒宴,自然很快便随着简短表意的结束而结束。(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