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财主夫人很满意近日的排练和舞台表演,观众的叫好之声荡开了她的心灵之花,也调动了她的参与积极性和热情。
她将娇儿和美妍教到面前,问道:“接下来排练什么?”
看她那激动的神情,和询问时的声音发颤,便能感觉到她内心深处隐藏着必须告之于人的迫切之情,只是用这种方式寻求一个出口罢了。
吴妍很会做人,她给夫君递了一个眼神,上前为土财主夫人捶背道:“我就知道,涂妈早就有了打算!”
涂妈果然激情飞扬地道:“争吵,争吵是强化戏剧情节,刻划人物性格,深化表演内容最好的方式,没理由忽略的。”
娇儿则给涂妈递上茶盅,故意歪曲心中所想:“依目前的剧情发展,涂妈之意是让帐房与老板争吵吗?”
看来,好为人师乃所有人的弱点,涂妈也不例外。她猛侧身抬头望着笑盈盈的吴妍,半晌不说话,吴妍则曰:“准与谁发生争吵,表现的内容是不同的。”
“若是表现守信与不守信的内容呢?”涂妈俨然一位严肃认真的考官似地问道。
吴妍向娇儿眨了眨眼睛,试探道:“还是娇儿说的!”
“非也,那不是最好的选择!”涂妈大摇其头,“应该是账房与伙计发生争吵!”
吴妍故作一番沉思之后,点了点头,有意识地碰着涂妈的脑袋:“这脑袋为何就如此之灵,如此之厉害呢?”
三人大笑之后,娇儿道:“吴妍想好了,不明白的一定要请教涂妈,涂妈才是真正的生意奇才和表演策划奇才!”
这孝顺的迷魂汤灌得涂妈乐开了花,次日,她便早早地等候在排练厅里。
吴妍趋步上前请安之后,说如此。涂妈可兴奋了:“等待你好好表现。”
伙计得令,赶往一个非常热闹的集镇,他可高兴了,沿途蹦蹦跳跳的,像个孩子,见着路边有一棵树,他上前踢了一脚,歪着嘴,瞅了几眼,换了一只脚又踢了出去:“啊!”
他坐了片刻。顺手从路边扯断一根草茎,掐去开花的草尖,衔在嘴里。腿脚瘸了几步之后,便若无其事地继续蹦跳,衔着草茎的嘴不清不楚地道:“运气,好久没去这集镇了!”
来到集镇的茶馆门口,伙计走向柜台,将草茎拿在手上,敲了敲柜台中正在算账的老头:“有什么好算的!苏绣商铺的账房在吗?”
那老头一听。也不算了,微笑道:“来,我带你去!”
账房见伙计前来,叫道:“来壶茶!”
“不用!”伙计拒绝之后急切地对账房道。“老板让你买两匹品级最高的苏绣回去!”
“我们专做苏绣生意的商铺,还去卖别人的?”账房十分诧异地问曰。
“汝在外收账,还不知道吧?”伙计压低声音道,“我们商铺这次新进的苏绣被劫走了。又遇上订货的顾客等着嫁女,所以……”
“知道了,救急!”账房是一个机灵之人。一说便懂,他灵机一动,抢下伙计手中的草茎,“这金条扔了吧,赶紧去集镇中心那家苏绣商铺,将货看好,价钱谈妥,我马上就到。”
“为何?”伙计问道,“先生为何不一同前往?”
“你傻呀!”账房斥道,“没见过世面,他们都认得多,我去了,价格自然会抬高嘛!”伙计临别之时,账房拉着他,耳语了一阵,伙计也不住会意地点头。
集镇的中心也不是太热闹,伙计看见商铺中的同行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上前问道:“我买一节苏绣,缝裤子。”
那店铺中的伙计趁打哈欠时抬眼看了一下:“买不起就走,少来找挨骂!”
“多少才卖?”伙计问道,“一床被盖面子多少钱!”
集镇苏绣店铺的伙计不知是伸懒腰还是回答问话,比了一个手势,指头弹了两下。
“如果买得多,会便宜一点吗?”伙计问集镇苏绣店铺的同行。
“若买一匹以上,八五折!”集镇苏绣店铺的伙计似乎来了精神,他上下打量着眼前之人,“倘若汝买得起一匹两匹,八折!”
“便宜无好货!”伙计道,“是上等的苏绣吗?”
“买不起就别处玩去,休在此处过嘴瘾!”集镇苏绣店铺的伙计揉了揉眼睛,极不耐烦,“上等货卖白菜价,汝也买不起,去去去!”
“我看看货色可乎?”苏绣店的伙计问曰。
“让汝过过手瘾!”集镇苏绣店铺的伙计乓地扔出一匹苏绣在布幔垫着的柜台上,“绝对的上等货色,别处不用说八折,全价也买不到!”
“好,我买两匹苏绣!”伙计指着柜台里面货架上的两匹苏绣道,“给我拿来放着。”
两匹苏绣刚摆上柜台,账房先生便微笑着走了来,柜台中的伙计热情地与账房先生打招呼时,账房先生道:“啊,生意不错!”
“说好了,两匹苏绣,价钱八折!”伙计对账房眨眼后强调道。
“给钱吧!”集镇苏绣店铺的伙计催促道。
账房先生上前摸了摸那两匹苏绣,重点看了看边缘,用力地拉动着苏绣,滚动着展开看时:“将就!七折!”
“先生,汝乃苏绣行家,奈何说出如此外行的话来!”集镇苏绣店铺的伙计很不舒服地道,“极品苏绣,要不是地方小,这个价钱,看都不让看哩!汝之店铺何时卖过八折呀,天地良心,总得给我们一口饭吃吧!”
账房先生摇着头,两只眼睛瞪着那伙计:“帮亲戚买两匹苏绣,还看走了眼,平时教尔等用心伺侯,就是不听,丢人现眼了吧!”
“怎么啦?”集镇苏绣店铺的伙计十分意外,他看着账房先生,奇怪地道,“你,你敢说我的苏绣不是极品,做了一辈子苏绣,居然信口雌黄,黄眼狗一般不识货!”
“嘴巴不干不净的,打扫茅厕去吧,做何生意呀!”账房一拍柜台,指着那两匹苏绣道,“存货吧,级品又怎样?”
买苏绣的伙计也见过些世面,他问账房先生道:“几折才可下手?”
“七折,就算送个人情,七点五折!”账房先生指着伙计的鼻子骂,“买贵了,亲戚还以为其中有猫腻,还活不活人了!”
“对,七点五折,多一个子都不要!”买苏绣的伙计畏畏缩缩的样子,“可买不回去,亲戚又怪我没用,做了一辈子苏绣,连买回去的胆子都没有,我还怎么混!”
这时,里间出来一个戴瓜皮帽中年人,笑着道:“砸店来啦,账房先生。”
“这不,忠人之托,没办法嘛!”账房先生语言缓合了许多,“既然都听到了,就这么办吧,是我呀,不大敢要!”
“账房先生少说两句,钱在你哪里,就按七五折算了!” 买苏绣的伙伴哀求道,“求求你,买回去之后,给我留个面子,千万不要将此过程说出去。”
账房先生似乎不依不饶,付钱时,还在鼻子里哼哼着,临数够七折的钱后,他便将银子攥在手里,把玩着,并斥道:“傻子,还不扛走!”说完,将剩下的银子在柜台上一字排开。
出门上车,走出集镇苏绣店铺两三丈远时,账房先生拍着伙伴的肩膀道:“这就是杀价的生意经,绝对管用!”
排练结束时,土财主夫人还在玩味,想必观众也会如此吧!(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