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不禁猜测，是不是为了帮助自己摆脱三道相融的影响，还真这才陷入沉寂之中。对于他而言，还真一路伴随了他的重新、修行。骤然间没有了它作为底牌，李凡心中极为不适。


    好在之前失忆中所经历的那几十年，也勉强算是个缓冲。似是告诉李凡，就算没有还真，全靠他自己、也能走出一条修炼的通天之路出来。


    “只是相较于一念发动、挽回一切的还真，逆行舟实在逊色太多。没有了保命的底牌，要愈发谨慎一些。要不然，这次死了的话，恐怕就是真的死了。”李凡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放弃了继续纠缠沉睡中的还真，李凡将注意力转移到逆行舟之上。


    虽弱，但作为目前唯一的保命手段，还是需要密切关注的。


    逆流而上八千年，本就破损不堪、大限边缘的逆行舟，目前的状态只能用凄惨二字来形容。在李凡强行着陆之后，就只剩下了一片光秃秃的甲板，以及些许立柱残余。若不是仍感受到了这甲板上的丝丝逆行之道气息，恐怕李凡都要认为这逆行舟已经损坏了。


    “虽然泰天帝说过，只要明悟逆行之道，人人皆可造出逆行舟。但整个原初可能性，无数年来、也似乎只有两艘逆行舟被创造。显然实际并不是像泰天帝说的那么简单。最起码……”李凡感应着逆行木板，观察了许久，对于如何修复也终究是一筹莫展。


    更别提创造新的了。


    还真、长生大道、逆行舟，此刻几乎全都处于罢工状态。李凡目前的处境，绝对算不上美妙。


    于是这一世的目标，就暂且清晰了。


    最主要的，尽快找到帮助还真苏醒的方法。其次，修复逆行舟、积蓄长生大道的力量。


    无论是哪种，对于现在的李凡来说，都有些力不能及。


    现在有几个问题，摆在李凡面前。


    一，还真陷入了沉寂之中，那么自己领悟的【真假之变】，以及【幻亦真】神通，究竟还有没有用。


    二，自己在泰天帝的帮助下，回到了八千年前。那么在这个时间节点上，山海渔场下方的密闭村落中，有没有另外一个泰天帝？若是存在，他能够感应到八千年后的自己身上所发生的事情么？若是不存在……


    三，当自己实力恢复如初、状态补满之后，接下来，该何去何从？是回到锚定1年这自己熟悉无比的安全时域，还是继续向过去游离，直至寻找到真正的安全？


    ……


    即便是李凡，一时间面对这些问题，也感到颇为棘手。


    只能一个个来。


    面对周围这些疑似仙道十宗弟子的围捕，李凡首先试验了一番真假之变。现在的身躯，修为全无。不过在残存长生大道的加持下，也足以承受过去相当于自己合道期的实力。


    “真作假时假亦真~”


    李凡于心中默念。


    然而云淡风轻，并没有任何的变化发生。


    不过李凡并没有因此感到惊惧。反而长舒了一口气。


    实际上，在施展真假之变的瞬间，李凡的确感受到了独属于真假之变的波动。事实证明，就算没有了还真，他自己也能实现真假的变幻。毕竟这是他自己所领悟的道途。只要山海尘世之间，仍然存在真假之道。他都能从容施展。


    而之所身上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因为，八千年之前的时空、跟八年前后的大道环境，有着显着的区别。


    近万年的时光，道生道灭，在加上外界道湮之劫的塑造影响。完全可以将其看做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了。


    故而，李凡假亦真的神通虽然成功施展了。但是将观想中的修为，复现在自己体内的举动，却失败了。


    正所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细节的差距，环境的剧变，导致了李凡假亦真神通的失败。说白了，真假之变的行之有效，需建立在对世间大道的详尽认知之上。现在的情况就是，大道变易。需要李凡重新进行认知。


    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虽说八千年时光，但毕竟是同一可能性、同一世界。只要给李凡一段时间，重新建立起大道环境认知。李凡就又能顺畅自如的施展真假之变。


    “只是可惜的是，幻亦真这一神通，随着还真的沉寂，似乎也从我身上消失了。”仔细感应许久，最终确定之后。李凡心中微微一叹。


    不过他倒也并不是特别的意外。在经历了长生大道的得与失之后，李凡心中清楚，自己的跟别人赐予的，终究有本质上的不同。


    但就算失去了，李凡也并没有彻底放弃【幻亦真】这堪称山海间最强的保命神通。能够在无限海面前，变幻隐匿自己身份，一旦尝过其滋味、李凡又怎么愿意舍弃。


    “所谓幻亦真，只不过真假之变一种极为高级的运用方式。凭借我对真假之变的感悟……”李凡仔细回味着，当初处在幻亦真庇佑下的感觉。


    也多亏了之前的时刻常驻，给李凡留下了足够深刻的体悟。这才让李凡现在回想起来，稍微容易一些。


    “就算不能复现真正的【幻亦真】，实现其弱化版本，还是不难的。”


    李凡目光扫过周围面色不善的弟子，片刻之后，变化悄然发生。


    “你小子憋了半天了，屁都没放出来一个。我看你……”原本其中一位修士，正已经不耐烦的，一巴掌扇在了李凡脑袋上。嘴里还骂骂咧咧的，眼中露出凶光。


    但随着李凡幻亦真神通的施展，他脸上不善的神情，却是慢慢消失不见。


    身旁几人亦是如此。


    似乎是忘记了，李凡这位从天而降的“药王宗弟子”的身份。只是把他当成了“自己人”。


    之前扇了李凡一脑光的修士，在一阵恍惚之后，茫然看向左右。过了好一会，方才回过神来。神情剧变，猛拍大腿：“坏了！那小子人呢！”


    其他人也是如梦初醒，纷纷惊呼：“怎么可能？众目睽睽之下，居然还让他给跑了？”


    “我看那人根本没有任何灵气波动。究竟怎么跑掉的？”


    众人皆是难以置信。神识搜索附近，却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踪迹。


    就在这时，李凡说话了：“你们闻，空气中似乎残留了一缕淡淡的药香。我听闻，药王宗弟子最擅使药。能医生，亦可杀生。应该是我们着了道了！”


    李凡语气中，满是懊悔不急。


    “果真如此！”


    其他修士嗅了嗅鼻子，也是纷纷醒悟过来。皆后悔不已。


    丝毫没有察觉到，李凡这位本不应该存在的人的异常之处。


    算是暂且转危为安的李凡，微微松了口气。


    目前，就只能做到这种地步了。


    实力的恢复，需要建立在对这片过去时光的观察之下。只能徐徐图之。


    “我虽在时光长河的冲刷下，失去了昔日的悟道感受。但只要再见其道，应该就能很快重新领悟。”


    “别人需从无到有开辟道途，而我，只需重走一遍罢了。”


    李凡抬头看着此时的玄黄天空，种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纷纷涌上心头。


    不过目前还身处敌人包围之中，李凡的幻亦真也还没有能做到完全改写别人的认知。故而也没有特别显露。只是按照悟道，积蓄实力。


    就在一行修士因为弄丢了目标，而手足无措之际。远处天边，一道流光飞来，快速接近。


    “坏了，是松长老来了。”


    一众修士纷纷色变。


    “兄弟们，口径要保持一致。咬死了我们根本没见到另外一道流光。”很快，众人就在神识交流中达成了共识。


    李凡抬头盯着那道正在接近的身影。


    他看的分明，这被一众修士畏惧不已的松长老，看上去不过是元婴修为。


    但飞遁速度却也不慢，很快就降落到了众人面前。


    询问药王宗离去之事，以及另外一道相反反向的流光。


    众人按照先前约好的说辞回复。


    松长老目光扫过众人，尤其在李凡身上停留了最久，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不过很快就释然了。没有多说什么。


    “药王宗的离去，早在十宗上师的预料之内。哼，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就随他们去吧。”松长老语气不屑，盖棺定论。


    “他们虽然走了，但山门根基尚且还在。我们长青谷虽然靠的最近，但想要独吞药王宗所留，还是有些勉强。只能挑些最精华的区域了。你们速跟我返回山门，准备应对接下来纷争。”


    “这天下，要不太平了啊。”松长老长叹一口气。


    众人纷纷领命。互相对视一眼，眼中全都涌起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李凡也混在其中，跟着返回了这所谓的长青谷。


    靠着幻亦真的本事，无论走到哪里都跟回家了一样。一番打听之后，很快就搞清楚了状况。


    长青谷乃是仙道十宗之一，太上宗的附属宗门。说是附属，只不过是挂个名头而已。好处享受不到多少，但每年需上缴的供奉却是不能差了分毫。十宗若有征辟，还必须得毫不马虎的相应。可以说是十宗的奴隶也不为过了。


    但仙道十宗势大，就算长青谷弟子心中皆有不满，也无可奈何。只能默默承受。


    长青谷毗邻药王宗。药王宗济世悬壶，救人无数。而长青谷也靠着药王宗所带来的便利，积攒下了不小的基业。


    作为一小型宗门，一位化神掌门、三位元婴长老的实力，在方圆万里之内都算着实不错了。


    前不久，仙道十宗似是察觉了药王宗有欲逃离的企图，故而下达了监视的命令。若有异常，立刻上报。


    所以才有了长青谷弟子发现从天而降的李凡那一幕。


    ……


    “松长老，弟子有要事禀报。”就在为了争夺药王宗遗留地盘，长青谷内一片紧张氛围逐渐笼罩的时候。李凡却是暗中找上了松长老。


    “哦？何事？”松长老认出了李凡，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你是那天的守山弟子？叫什么名字来着的。”


    “回长老的话，小人名叫李平，刚刚入门不久。”李凡张口就来，幻亦真的加持下，这不过元婴期的长老，倒也看不出破绽。


    “你有何事禀报？”


    “那日，实则药王宗有一道流光，返回玄黄界。正落在我们中央。虽被我们俘获，却不慎被那贼人逃脱……”李凡作出一副惶恐不安的神情。


    松长老霎时眯起了眼睛。


    “那几人，竟敢联合起来，欺瞒长老。还威胁我。我虽当时同意，但回来后思来想去，却是心中始终不安。”


    “你倒是有心了。”松长老霍然起身，走出门去。


    不过半晌时间，就已经返回。


    只是身上多了些淡淡的血腥气息。


    “你虽有欺瞒之举，却能及时悔过。更有揭发之功。”


    “该赏！”


    “你想要什么。”松长老淡淡的问道。


    “小人不敢有所求。任凭长老赏赐。”李凡回答道。


    松长老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思忖片刻之后，便赏赐了李凡一件防身法器。接下来纷争渐起，有这法器庇佑，能活命的概率绝对会增加不少。


    “这松长老，人倒也不错。”李凡手中把玩着这件龙纹火罩，也是笑了笑。


    他自然不会在意这什么法宝赏赐，之所以再去那松长老面前，不过是为了试验一番自己幻亦真的成色罢了。


    初见之时，松长老还本能的心生疑惑。但现在，他已尽完全被蒙蔽，把李凡当成长青谷弟子了。


    “想要瞒过化神境界，还需一段时间的。”


    “我对这个时间节点的大道领悟越多，这个时间越快。”


    周遭的灵力仿佛被吸引一般，围绕在他左右。


    但李凡却故意没有去吸收。


    只是依旧抬头望天。


    眉头皱起，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明明是相同的大道，但他作为曾经的真仙，感悟的时候却生出了一股无力之感。


    不是他曾经的感悟记忆失效了。


    而是玄黄界的道则，在本能的拒绝被他感悟。


    “哼，玄黄天道。”


    一缕精光，自李凡眼中涌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