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浩南跟吴懿范的见面，约在了第二天中午。


    毕竟这种事情，虽然说起来算是工作，但其实不用费太多心力，主打的就是一个人脉关系。


    考虑到二人之间要谈的事情涉及到不少机密，所以自然不可能到外面随便找个馆子吃饭。


    但要是选在火炬集团，或者是国防科工委的会议室里面，好像又有点过于正式了，不太像话。


    所以，最后还是通过梁卓平，在航空工业总公司的招待所临时定了个包间。


    说实在的，虽然已经快要把人家企业给拆了，但常浩南跟梁卓平之间到现在也还是不太熟。


    但为了这点小事也不值当特地去麻烦丁高恒。


    好在以前者如今的江湖地位，很多事情连刷脸都不用，报个名字就成。


    哪怕是梁卓平也不可能不给面子。


    所以最后还是订到了。


    因为算是内部单位，而且在最初设计时就考虑过跟外国客户或者供应商在这里谈生意，所以保密性做的比较到位。


    说来也巧，当朱雅丹把车停到附近的停车场，常浩南从后座下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了不远处同样刚刚停好车的熟悉身影。


    “老吴！”


    常浩南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吴懿范同样是车子一停稳就看到了从远处疾行而来的常浩南，也赶紧拉开车门，动作稍有些笨拙地下了车。


    上一世他喊着减肥喊了小二十年，体型一直到常浩南重生之前都没减下来，这条时间线上除非常浩南日后进军减肥药行业，否则显然也没有瘦身成功的道理。


    二人握了握手，然后相互轻轻撞了一下对方的肩膀。


    彼此两年功夫没见，变化自然也都不小。


    “老吴你这生意做得不小嘛，两年功夫，这虎头奔都开上了……”


    常浩南看着吴懿范身边的那辆第七代奔驰s600打趣道，同时转身带着对方一起朝停车场外面的招待所走去。


    “本来是寻思过些年再买的，结果去年年末听说要停产，所以犹豫一段时间之后还是出手了。”


    后者也不是矫情的性格，听罢也是双手叉腰回答道：


    “我跟你说，93年我第一次去咱们学校报道的时候，就在门口看见了一辆这个车，当时感觉是真气派，后来做梦都想着什么时候能自己买一辆……”


    吴懿范一边回忆着当年想要做生意的初衷，一边跟上了常浩南的脚步：


    “而且，出门谈生意的时候，不少客户认这东西，之前我开那个破拉达的时候，有些地方都tm不让我进……现在换了奔驰，别人签合同都利索不少……”


    语气中不难听出，他对这车相当满意。


    实际上别人签单子更利索未必跟车直接有关，也可能单纯是因为他们生意的盘子比过去更大，打出来了名气而已。


    只不过，毕竟花了这么大一笔钱买到了心仪已久的东西，总要找个借口说服自己。


    “不过话说回来。”


    说这话时，老吴和常浩南已经一起踏上招待所大门外的台阶。


    里面的工作人员把门拉开，让二人径直走了进去。


    进门之后，前者四下看了看，确认周围无人，才又继续道：


    “话说回来，我之前还真觉着，自己毕业两年就整出这么大一摊子事业，已经算是挺牛逼了，结果去年偶然间发现你小子简直不当个人……”


    “火炬集团的名声，我在二毛那边就听说过，只不过一开始也没太注意，后来有一天我看新闻，发现tm集团总经理的面相有点熟，再仔细一看，好家伙原来是伱……”


    吴懿范虽然也是正经大学生，但做生意算是野路子出身，自然没有那种文绉绉的感觉，反而跟还在学校的时候比多了几分匪气。


    也是这个年代草根出身生意人的常见特征。


    眼下还属于下海经商的最后一轮蛮荒时代，如果没有足够的背景，那就只能狠一点。


    至少外在表现得是这样。


    不过常浩南跟他属于两辈子好友，听到如此熟悉的说话习惯，反而有种“一切都熟悉起来了”的感觉。


    “也不能这么说。”


    常浩南摇摇头，毕竟旁边的老吴哪怕在上一世也混到了不菲身家，能力方面还是要尊重一下的：


    “火炬集团毕竟算是吃国家饭，有上面兜底和背书，你那边是自己真正自己白手起家打拼出来的，咱俩不算是一条赛道，不好直接这么比。”


    说话间，两人已经坐上电梯，来到了位于顶楼预定好的包间内。


    商务宴请，菜品自然是早就已经订好的，所以打开包房门之后，一直到上菜之前，除非专门叫，否则不会有人来打扰。


    吴懿范落座在常浩南的对面，又接上了刚才的话茬：


    “嗐，国家饭也不是谁想吃都能吃着的，再说了，现在这环境，多少人端着铁饭碗都快饿死了，结果偏偏你这边能赚的盆满钵满，这就是水平啊……说实话，我有时候都后悔当初在学校的时候没跟你一样好好学习了……”


    二人之间的沟通说来也有点吹捧的意思，跟常见的、完全是嘴上随便说说的相互恭维相比，主要区别在于走心。


    所以倒是谁也没觉得别扭或者唠不下去。


    而且，说到这里的时候，吴懿范脸上还露出了几分惋惜的神情。


    不过他心中的那一点后悔很快就被常浩南给打消了：


    “算了吧，每个人的天分不一样，主要是得找到自己适合做的事情，否则的话事倍功半也说不准……”


    这显然是高情商的说法。


    低情商：人呐，得有自知之明……


    别说这辈子了，哪怕上辈子常浩南完全是个白板，在学术方面也比老吴强出太多。


    后者实在不是搞研究的料，反而是下海闯江湖更适合他。


    “……”


    老吴单手扶额，同时露出“不愧是你小子”的无奈表情。


    就在这个时候，包间内的门铃声突然响起。


    说明是有服务员到外面了。


    这种主打一个私密性的场合，上菜的时候自然不可能直接往里冲，肯定是等到客人允许之后才能进门。


    一辆小推车上面，摆着四热二冷的六个菜，加上一份汤。


    “这不能超接待标准吧？”


    服务员离开之后，吴懿范一边抖开餐巾，一边用半开玩笑的语气问道。


    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自然知道眼前这六菜一汤就商务宴请的标准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只是想起来上大学时候常浩南过的苦日子，一般都很少加第二个菜，如今总算是混出了头，所以打趣一句而已。


    后者也是笑着摆摆手：


    “这才哪到哪，上面是按照接待最高级别外国大客户的规格给你定的标准，也就是咱俩这关系，不需要靠排场来证明什么，我才让他们只上六个菜，真要是换个不认识的，那12个都不算多……”


    浪费么，那确实是有点浪费的。


    但眼下这功夫的大背景就是这样，接待的标准太低，还容易让对面以为你是在轻视人家。


    紧接着，常浩南也想起了自己上学时候的抠门人设，于是又在后面用同样玩笑的语气添了一句：


    “再说了，吃不完还能打包嘛……”


    吴懿范也乐了：


    “商务宴请打包怕是不方便吧……”


    “我当然不方便，但是可以让司机在后面偷摸打包，谁也不知道……”


    一番逗趣结束之后，二人也总算是进入了正题。


    “老吴，你们过去两年弄回来的东西，我也都看过了，确实花样不少，但总的来说比较零散，而且大多数都是浅尝辄止，没有太深入的。”


    常浩南此行的目的几乎算是明牌，所以也没什么好兜圈子的，直接开门见山：


    “所以，这次上面派我来，是准备看一看你们在二毛那边具体有什么样的渠道，准备试试看能否成体系地引入一些对我们有用的技术和产品，当然也包括人才。”


    吴懿范的表情也很快严肃起来：


    “要说渠道的话，我们其实跟二毛那边不少企业或者研究机构都建立了联系，至于深入……”


    他有些面露难色：


    “我们毕竟只是个民间公司，虽然现在规模算是起来了点，但总归抗风险能力比较差，所以一直以来也只能靠一些小打小闹维持相互之间的信任和合作。”


    “之所以想要跟组织上合作，也是想着能提高一些抗风险能力，接上几笔大的单子。”


    常浩南闻之轻轻点了点头。


    对方说的确实有道理。


    “那……如果我们暂时不考虑风险问题，就说你们现在的渠道，能搞来什么比较值得一提的东西么？”


    “这个么……”


    吴懿范稍微犹豫了一下，随后，虽然知道这里没有别人，但还是压低了声音：


    “南哥，你知道二毛在黑海边上，有一艘造了一半没完工的航母吧？”


    “啊？”


    这一句话绝对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一时间把常浩南都给整懵了：


    “你们能把那东西买回来？”


    他当然知道那艘1143.6型航空母舰，也就是库兹涅佐夫级的二号舰瓦良格号。


    但在原来的时间线上，这艘半成品航母可不是由吴懿范他们带回来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