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嘉言听到赵文婧想要和方豫单独谈谈，忍不住叫了声：“妈，这是在公司，你干嘛啊。”


    赵文婧还没说话，方豫先开口道：“嘉言，既然阿姨想要和我聊聊，你和舒窈先去工作吧，正好我陪阿姨在公司里看一看。”


    说罢，方豫对陆嘉言使了个安慰的眼色，示意放心，一切有我。


    陆嘉言脸一红：“妈，那我先出去了。”


    看到两人的互动，赵文婧心中对方豫的认可又多了几分。


    这表明什么，表明担当啊。


    哪有父母不希望自己子女的另一半是有担当的。


    只不过她不知道方豫肩头的担子比一般人扛的多了些。


    扛着的可是这大明两京一十三省啊。


    赵文婧认可之余，也不由的有点感慨，自己这个当妈的说话不管用，这个便宜表哥倒是说什么是什么。


    还真是女生外向啊。


    实际上都一样，男的也有句话叫娶了媳妇忘了娘。


    沈舒窈会意，拉着陆嘉言的手向门外走去，陆嘉言手指一动，却没甩开。


    “舒窈。”沈舒窈刚拉开会客室的门，就听到方豫叫了她一声。


    “辛苦了。”


    正和男朋友还有公司的同事一起过生日，结果这种日子还要给情敌解围，换了谁心里也会不舒服。


    虽然现在说这句话可能会让陆嘉言母亲起疑心，但如果不说，就有点太欺负人了。


    沈舒窈不由得眼眶一红，表情差点没绷住，赶忙拉着陆嘉言离开会客室。


    赵文婧也没想到方豫竟然敢在她和女儿面前和沈舒窈暗通款曲，同样向沈舒窈笑了笑。


    两人一离开，赵文婧反倒有些不太自在，面前的年轻人对她的尊敬恰到好处，既不谄媚，也不倨傲，不由得让她回想老公第一次跟她回家时的场景。


    当时别说老公，自己当时面对父母好像都没那么自如。


    “小方，我这么称呼你没问题吧？”赵文婧拢了拢头发，不太自然道，“我也不是故意冒充你的舅妈，主要是……”


    方豫微微一笑：“阿姨，我知道，其实这件事情最初是个巧合。当时文艺部的部长王铭恩借工作之便在追她，把她缠的有点烦，于是嘉言就用我是她表哥做挡箭牌，吓唬了一下王铭恩。”


    赵文婧恍然，原来如此。


    都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赵文婧上学时同样有不少男生追，而且她们那个年代正式文艺青年大行其道的时候，追求手段花样更多，更热烈。


    什么写情诗，看星星，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明天你是否会想起昨天你写的日记……


    前几年赵文婧还从陆益康的旧书堆里发现一本当年陆益康买的《如何征服美丽少女》。


    定价两块一。


    翻开一看，当年陆益康追她的那些尬招都是从这里面学的。


    方豫一说，赵文婧马上就脑补出了当时的情况，不由得有点尴尬。


    感情最早还是自己女儿惹出来的事情。


    啊，那这么说的话，两人会不会就真的只是普通朋友？


    “那小方，你和佳佳现在……”赵文婧不由得有点紧张的舔了舔嘴唇，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盼着两人之间有关系好还是没关系好。


    在柚子科技的压制下，媒体基本没有报道过方豫的信息，即使实在避不过，也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一句名字。


    遇到网上有刻意深扒柚子科技创始人信息的，公关团队也会第一时间和对方沟通，撤稿撤热搜，有那种怎么沟通也不听的，那就限流降热度，因此，如果不是非常关心科技信息的网民，第一时间还真未必能想起来柚子科技的老板姓方。


    就像并夕夕和头条，所有人都知道老一代的二马并槽，但张老板和黄老板的名字知道的人就少多了。


    就算知道，也只是个名字，具体他们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话，基本网上都找不到。


    除非他们想让你找到。


    柚子科技做的更加极端一些，甚至连方豫和约尔兹教授的名字都要求平台方限流，因此赵文婧虽然听说过方豫的名字，但因为没有社交媒体的一再提醒，根本不清楚具体怎么回事。


    但如果刻意搜索可就不一样了。


    赵文婧仔细搜了方豫的名字和柚子科技的信息，她上大学时还没扩招，是真正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一代人，能考上大学，甚至还是当时的重点大学，足以说明赵文婧的认知能力和信息获取能力远超一般人。


    虽然她不是什么科技爱好者，但仔细查找下，很快就知道了柚子科技这家公司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这个世界的最高生产力。


    而作为柚子科技创始人的方豫，在未来究竟能站在多高的舞台上，是她完全可以想象到的。


    至少对标现在的淘猫和藤讯。


    如果不是自己女儿身体有问题，情绪不能有太大波动，担心女儿受情伤后痼疾复发，否则哪怕是知道后续没有结果，对女儿找这样的年轻才俊当男朋友，她都是双手支持。


    当然，陆益康和她的看法在这点上就不一样了。


    这就是两个人性格上的不同之处。


    方豫点点头：“阿姨，我们现在的确在交往。嘉言是个很好的女孩子，我很喜欢她。”


    赵文婧居然觉得自己松了一口气。


    但这样一来，问题更棘手了啊。


    “小方，不知你知不知道，佳佳她身体……”赵文婧抿了抿嘴唇，正想对方豫和盘托出，这也是她来找方豫的目的。


    如果两人真的已经开始交往，方豫还不知道女儿的情况，那就要提前告诉他。


    免得到最后因为这件事情两人分手，那样的话女儿受伤更重，还不如吓退对方，就当两人从未开始过。


    “我知道，阿姨，血……呃，红斑狼疮嘛。”方豫打断赵文婧，心说陆嘉言这种乖乖女的家风果然正派。


    不少人别说得红斑狼疮，得了爱之病，还都骗婚呢。


    “原来你知道佳佳的状况，是前几个月复发的时候知道的吧？但你可能不知道这个病的严重性，佳佳现在确实有很大好转，上次体检所有指标都转阴了，但这个病没有治愈标准，谁都无法保证不会复发。”


    看到方豫轻松的态度，赵文婧不由得皱了皱眉。


    很多人对红斑狼疮都不了解，听名字以为是种皮肤病，但实际上这种病致死率相当高。


    赵文婧正色道：“正因为现在佳佳的状况不错，所以我才会这么慎重。小方，你很优秀，如果佳佳的身体状况正常，能找到你这样的男朋友，我肯定会赞同，但佳佳情况不太一样。”


    “小方，我必须提醒你，不只是为了你好，更是为了佳佳，她的身体状况让她不能有太剧烈的情绪波动，否则容易复发。”


    “我是她妈妈，我能看得出来，她很喜欢你，如果你们分手，她一定会很伤心。”


    “因此，如果你只是想玩玩，真的，别碰佳佳，哪怕她现在伤心一时，也比她以后伤心一世强，我们做父母的，不求子女大富大贵，只求她能平安一生，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小方你也不用有心理负担，我们都明白就算你不在乎，你家里也不可能不在乎。如果你没有信心和佳佳走到最后，现在就放手吧，算阿姨求你，否则如果佳佳真有什么事情，我们是小门小户没错，但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说到最后一句，赵文婧明显有些激动，说话的声音也大了不少。


    听到赵文婧的话，方豫略略有点动容。


    这是对自己放狠话了啊。


    别说现在，就算以前，他的块头在这放着，很多人哪怕不知道他的家庭背景，都不太会当面对他放狠话。


    现在他又有生命本质和身份地位的加成，虽然生命本质已经被压低到一级法师的程度，但赵文婧也就是一个普通人，居然能对自己说出这些话，足以证明其确实很担心女儿。


    可怜天下父母心。


    “阿姨，我觉得你是误会了，我可以保证，我对嘉言不是你说的玩玩的态度，而且……”


    方豫停顿了一下，决定还是采用赵文婧可以理解和接受的方式来说这件事：“嘉言的病，也没有您想象的那么麻烦。”


    赵文婧微微皱眉，作为病人家属，她现在也算是久病成医，对这种病的认知可能比很多非免疫科大夫都要多，自然不会认同方豫的说法。


    如果这个病这么容易治，医院的免疫科也不会谈狼色变了。


    方豫摆了摆手：“阿姨，我并不是低估治疗红斑狼疮的难度，作为免疫类疾病，红斑狼疮确实比较难以根治，但柚子科技是做人工智能的，可能您不知道，在医疗领域ai会起到多大的作用。”


    “这么说吧，目前为止，我们的ai针对乳腺癌的ect的识别率已经提高到了99.95%。”


    赵文婧眨了眨眼，她以为方豫是在安慰她，却听到方豫继续道：“这个准确率已经超过了百分之九十九的影像学的专业医生。”


    赵文婧有些惊讶，人工智能真有这么厉害？就算ai以后会帮助科技进步，也不可能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吧？


    而且，你们不是it公司吗？又怎么会懂医学？


    方豫笑了笑：“就像您想的一样，我们并不懂医学，但是，我们的ai可以学习，经过学习的ai，可以轻松超过这个世界上任何一家大型药企针对某种疾病的研究。”


    “影像学领域和疾病诊断只是ai在医疗上的初步应用而已，目前我们已经和几家医疗研究机构合作，通过ai进行新药研发的工作和治疗手段的发现与改进。”


    “比如，在我们和海西医科大针对超级耐药菌的新抗生素合作研发上，我们的ai分子分析大模型针对目前分子库中超过一亿种分子结构中发现潜在的可以针对耐药性金色葡萄球菌有作用的新型抗生素分子结构，并且可以根据已有的抗生素类型进行预测，最终筛选出了一万三千多种对耐药性金色葡萄球菌有作用的新型分子结构。”


    “而在这一万三千多种有作用的分子结构中，ai判断对人体无害的只有252种，而这252种中，又只有18种不易产生新的抗药性。”


    “海西医科大正在针对这18种分子结构进行实验，希望挑选出一种制作最简单、成本最低、最安全同时也最有效的新型抗生素来应对超级耐药菌的挑战。”


    “目前的进度是，海西医科大的团队已经将这18种分子结构进一步缩小范围至四种，并且研究出了其中一种的制备方法，并已经开展动物实验。”


    “实验效果看上去非常不错，效果超过目前已知所有类型的抗生素，并且毒性实验显示，这种新型抗生素在常规剂量30倍的情况下，对小鼠的主要脏器见明显损害。”


    “如果情况顺利的话，这款新型抗生素可能在一年内就能进入人体试验阶段。”


    “传统的抗生素新药研究到人体实验再到上市，可能需要无数个团队长达十几年的研究，不断改变研究方向，数十亿迈元的长期投资。”


    “但ai的应用，让这个周期缩短到了三个月。”


    方豫伸出三根手指。


    三个月！？


    “而且这还涵盖了海西医科大和我们之间是初次配合，双方磨合的时间。”方豫又补充了一句。


    赵文婧是有常识的，事实上，她很清楚陆嘉言此前吃的一些免疫制剂之所以这么贵，就是因为药企的研发成本需要摊在每一盒药中。


    而这些研发成本以十亿迈元为单位的药物，没有哪个研发周期是低于三五年的。


    三五年都算短的。


    而现在，自己女儿的男朋友居然说他们和海西医科大合作发现的超级抗生素，居然只用了三个月！？


    真的还是假的？


    看到赵文婧脸上的表情，方豫面色如常：“海西医科大已经开始准备这篇论文，准备月底就要向三大刊投稿，如果您感兴趣的话，可以关注一下这方面的新闻。”


    “新抗生素的发现只是开始，事实上，据我们统计，现在世界上百分之八十的医疗研究机构已经接入了橘子大模型api或自己在构建深度学习的大模型，哦，也就是说他们也都在针对ai进行研究。”


    “在未来两到三年，可能每一种疾病都会有新的低成本特效药诞生。当然，这里面肯定少不了和现有利益集团的博弈，不过，这是大势所趋，没人能够阻挡。”


    “通过ai优化的药物设计，可以显著降低研发成本，从而让特效药物更快普及到普通人群手中。这种技术革新不仅关乎科学，更可能改变整个医药产业格局。”


    “在未来，可能每一种疾病都会被ai所攻克。”


    方豫再次停顿了一下，赵文婧也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红斑狼疮，当然也不例外。”


    方豫看着赵文婧，一字一句道：“无论最终我和嘉言能不能走到一起，阿姨，我可以保证，绝对不会让病魔夺走她的生命！”


    ——


    一出会客室的门，沈舒窈就把陆嘉言的手甩开了。


    回到两人的办公室，陆嘉言讪讪的：“那个……谢谢。”


    今天“恶毒女配”没有落井下石，还是很出乎于“白莲花女主”意料的，连带着，陆嘉言自己都有点心虚，好像平时自己的所做所为更像“恶毒女配”？


    “我是不想让方豫难做。”沈舒窈冷着脸，开始收拾随身物品。


    看到沈舒窈的动作，陆嘉言欲言又止，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你明天生日不和……哥哥一起过，今天也不在一起，不好吧？”


    沈舒窈讥嘲脸：“怎么？良心发现了？放心，我是肯定不会退出的，我是真的有事情，之前就和你们说过，你们谁也没放心上。”


    陆嘉言仔细一想，还真是，当天去看夜孔雀的时候沈舒窈就说过，只不过他们谁也没当真。


    “那你今天晚上干什么去？”陆嘉言好奇。


    沈舒窈翻了个白眼：“关你什么事，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应对你妈吧。”


    老婆继续自我隔离，还是我陪小孩睡，先睡了。


    我和我老婆确实都害怕把小孩传染上，小孩得了病比大人麻烦多了，所以这几天我是真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