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靠在沙发上，说着挺客气的言语，罗南肢体很放松，语气也很轻柔，以至于就像一段梦呓。


    “之前和拉尼尔先生研究探讨，今天武皇陛下又提议我来找首祭阁下你。为什么呢？因为公正教团很重要，贵教团的圣物‘真理天平’很重要，可能涉及这个世界虚实莫测的帷幕之后，最真实的那一部分。”


    罗南平铺直叙，不遮掩、不考虑，有什么说什么。


    先前通报消息的主祭已经退了出去，接待室里只有他和公正首祭。


    就算有其他人，罗南也不在意。


    “和拉尼尔先生讨论的，是安翁的去向和所在，那还是个谜。我不确定安翁究竟在何处，但本能觉得那边会很危险，未知就是最大的危险。而今天和首祭阁下你讨论的，是另一处所在。我知道一些情况，需要进一步研究，这就需要人手，做一些实验，单纯技术上的，还有社会学意义上的。”


    公正首祭安静地倾听。


    罗南不确定她事先是否从武皇陛下那里了解过基本情况，但该说的还是要说：“我是准备先派一个或几个得力的人手过去，结果刚刚忽然觉得，贵教团也可以派一个，还有其他的感兴趣的组织和个人……当然一切都要看贵教团圣物的‘核价’。”


    这段时间，罗南也不是干等的，公正首祭也给他介绍了“真理天平”的基本运作方式。


    说来也很简单，本质上还是天平两端，一端是“目标”，一端是“置换物”，然后寻求配平。这个过程，会有祭司与“真理天平”进行“沟通”，由那边给出大致的区间，也就是“核价”。


    但要完全配平，还要通过实际调配和相关经验进行调整。


    很多时候这种“配平”是很唯心的，跳跃性极大。


    打个比方，使用者要置换出一枚生死人肉白骨的药丸，经过“核价”，“真理天平”提出要十条人命作为代价。但这并不是最后的结果，经由祭司研究，调整为十公斤黄金也可以，至于十公斤黄金和十条命孰轻孰重，自然是有当事人和祭司去斟酌。


    就事论事，流程便是这般。


    能够看出，祭司在这个流程中非常重要。


    但祭司的作用，并不只是“沟通”和“砍价”，后面还要研究十公斤黄金和十条人命之间的联系，研究为什么可以转换及其相应的原理，找出规律，应用到接下来的“配平”流程中。


    还有，公正教团不认为他们是与圣物“沟通”，只是借助圣物，寻找万事万物之间的隐秘联系。


    圣物圣物，是物而非人，是“真理”的投影和具现。


    起码“真理侧”是这么想的


    公正教团内部如何想法，罗南不关心，他觉得感觉，“真理天平”的运作模式和“披风”app太像了。


    都是提出置换请求，也是先“估价”。不过“披风”app是使用积分来代替，说多少就是多少，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可换取积分的过程，却是在“有所备”界面“评级”和“做题”，这也是一个可以选择的过程。


    “真理天平”的置换，肯定是以现实世界的存在物为代价，也就间接影响现实世界。就像当初安翁在夏城所做的那场恐怖行径，至于完成置换、实现愿望的过程中，会不会引动“梦神孽”的力量造成污染，罗南不确定。


    可以再看看……之前倒是没有特别明显的感觉。“往生神器”架构在其中起了什么作用？是不是“净化”？“披风”app绕过了“往生神器”，才造成了污染……所以是基本架构的问题？


    这样想着，罗南感觉他的状态回归得更明显了，已经回到了日常胡思乱想的情况。


    公正首祭明显也在沉吟思考，片刻之后才主动起身，请罗南到仪式现场去。


    仪式现场就在尖顶大厦内部，这里专有一个楼层，其实就是顶层，专用来安排置换仪式。默城分会与公正教团关系之密切，可见一斑。


    罗南到相关楼层，看到的就是已经布置好的魔法阵图，以及在三方就位的三位祭司，看衣饰，察气机，这三位应该都是“心照主祭”，随便挑一个出来，也比当初夏城的安翁级别更高。


    至于资历，那是另一回事。


    事实上，今天这种规模的仪式，级别已经是到顶了。


    所以，罗南目前看到的，就不再是夏城那种由“投影”光束制作的简易版，具体如何他也不在乎，就和公正首祭一起走进去，没有什么废话，直接开始相应仪式。


    空气嗡然震动，光路开始在地面以及空气中铺开，形成神圣空间。


    三角站位的每位主祭身外，都包裹了一层光茧。光茧内层有大量魔咒符文依序排列，呈现出单螺旋式的链状结构，绕体转动。在此基础上，无数条弧线辐射开来，与仪式法阵中的多角芒星交错，转眼拼接出了数十上百个大小不等、相对独立的齿轮结构，再逐级咬合。


    就像一台凭空造就的机器，轰声启动，嗡嗡运转。


    这处“神圣空间”的架构非常高端，已经不只是单纯的精神与物质层面的交互干涉，而是上探到渊区，与公正教团在那边的“永久构形”相互沟通，调动力量。


    这也就是有三位心照主祭担纲，由公正首祭这样的超凡强者坐镇，才能够如此轻易呈现，否则像安翁那种级别，要达到这个效果，相关流程中就要有相当残酷的血祭或等同的代价。


    罗南对这里面的流程也只是大概了解一下，没有想着偷师。


    公正首祭请罗南一起进入这处神圣空间，本身就是表示尊重。


    这点脸面，罗南还是要讲的。


    此时，公正首祭已经开始念诵咒文，或者是赞辞之类。


    之前打造“星空残局”时，罗南通过“真文字术”，转化“礼祭古字”的力量，干涉现实，公正首祭就在身边。


    如今轮到他听公正首祭颂念了。


    听着听着，罗南就眨了眨眼：是错觉吗？


    怎么好像有点儿天渊通用语夹杂礼祭古字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