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两国为后 第三十二章 不完美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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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我一个人在山顶徘徊，今晚的月色很好，满天星辰如同闪烁的宝石，点缀在深蓝色的天空，天空就像一块巨大柔软的天鹅绒，可以包容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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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说当时他们一行人，刚一离开洛阳，就发现有人跟踪，而且对他们动了杀机，他们不敢就近停留，费尽心思才甩掉追兵，躲进了罗浮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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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沿途葛洪也一直为司马衷救治，可是中毒太深，又一直拼命赶路，直到进了山里才开始系统的治疗，而司马衷整整昏迷了大半年，嘴里念叨着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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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后司马衷刚一醒过来，顾不得身体虚弱，就要去洛阳找我，而当时我已经跟着刘曜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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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衷坚持找我，隐为了让他安心养病，骗他说我还在洛阳等他，一年之后，司马衷知道我不在洛阳，却是因为天下人都知道刘曜封了晋朝皇后当自己的正妃，从那之后，司马衷再也不提寻找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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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顶有一块巨石，向前伸展，我站在巨石上，头顶是皓月当空，脚下就是万丈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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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可笑，就是这样简单的事情，因为我嫁了刘曜，因为刘曜能当个好皇帝，就造成了我们层层阻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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亘古不变的天空下，人类的一切际遇，悲欢离合，生老病死，是不是都这样的简单呢？无论什么样的痛苦，什么样的欣喜。什么样地绝望，什么样的期待，说穿了不过都是很简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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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生命，纠结的这些，不过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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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豁然开朗，伸开双臂，对这未知的夜空深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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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从我周身穿过。吹起我的长发和衣衫，立刻觉得自己身体轻快。仿佛随时都能飞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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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飞升，心里有些发笑，我怎么会相信这个？可是为什么不能相信这个呢？不然我为什么能出现在这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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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惠普曾经告诉我，如果我想要回去，也许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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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普又是什么意思呢？我陷入了沉思，惠普。一直以来，虽然我觉得他就像一个骗吃骗喝地神棍，穿着神的外衣在人家行走，可是又仿佛真地世间没有什么事情能骗得过他。如果说是凑巧，那巧合的次数也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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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我再一次叹息一声，酸菜、隐、甚至惠普和葛洪都在分别劝过我，只有司马衷没有出现。最应该出现的那一个反而除了一开始在水潭边见了一面，再也看不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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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怒的时候，我曾经质问隐为什么司马衷不过来，隐的回答是皇上不愿意来，不能来。当时我被这个回答气个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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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想想，这话透着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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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衷住的的地方就在前面不远处。就在山顶，正对着东方，每天都能见到山间地日出，这儿虽然地处南方，可是海拔高，四季如春，夏无酷暑，冬无严寒，简直就是人间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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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门外徘徊一阵，犹豫良久。最后还是没有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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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我赶紧来到那块凌空的巨石，遥望东面的云海。那儿的云彩已经变成了金色。不多时就将有火红的太阳喷薄而出，又是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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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看得入神，一身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隐隐约约还夹杂着司马衷的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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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装作毫无觉察地样子，仍是背对他们，还像以前一样，我和司马衷一旦闹了矛盾，隐和酸菜就会出来制造机会，只是，我心里冷冷一笑，如果他们还以为这样的方法还有效，那就小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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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地转身，倒要看他们这次在玩什么花样，入眼的情景倒让我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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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和酸菜一左一右，如同拖着一袋面粉一样，将司马衷拖上来，令人愤怒的是，这袋明明有错的面粉还不情愿的样子，不断挣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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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因为生气，反而冷静了，声音淡然地说道：“他自己有脚，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想去就不去，干嘛拉拉扯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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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和酸菜对看了一眼，突然两手一松，然后两人很有默契的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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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次冷冷一笑，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司马衷，“你总算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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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衷低着头，看不出情绪，就这样沉默良久，突然抬起头冲我一笑，灿烂明净，朝阳映在他的脸上，如玉的面颊泛起红晕，如同我们初次见面那样，分外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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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用美男计了？我心里不屑的想着，可惜我不是当初的小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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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又见到你了。”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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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去找我？这句话夹杂着愤怒在我舌尖滚来滚去，又被我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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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容容真好。”他的眼睛乌黑纯净，溢满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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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咬牙笑道，“我也觉得很好，这次来，是来和你离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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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衷微微一怔，目光闪闪，仿佛有泪光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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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掉转头不去看他，继续道：“我这个人最讨厌拖拖拉拉地，今天我正式告诉你，本姑娘要跟你离婚了。从今以后，你我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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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说越气，越说越觉得理所当然，仿佛这真地是我寻找他的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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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右手端，有一棵荔枝树，因为长在靠近山顶地地方，不算高大，姿势也有些倾斜。我坐下来，斜倚着树干，看着朝晖一点一点的蔓延，天上的云彩绚丽多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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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要给刘曜一个名份吗？”司马衷语出惊人，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震惊的转头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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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刘曜名份？这句话他也能说得出来，刘曜是谁，那可是当世英雄，赵国皇帝，需要靠我给他名份吗？这又不是女尊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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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眉梢眼角尽是笑意，唇边还有几道笑纹，挑着眉毛看我，“原来这几年，你还是我的妻子。”目光热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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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动容，司马衷原来真么了解我，只从这句话，就能猜出我和刘曜的相处情形。“一夫一妻，不光是要求你的，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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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的后宫一般都要一后四妃九夫人，还有数不清的没有名分的低级嫔妾，而我竟然直接穿成了皇上的正妻，又是他唯一的女人，这样的际遇，可谓是空前绝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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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那已经过去了，以后你我男婚女嫁，各不相欠。你可以三宫六院的过日子，我也可以……”我意兴毫发准备描绘美好生活的蓝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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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呆羊。”我的长篇大论结束于这句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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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呆羊。”司马衷继续道：“我不想离婚，继续做我的妻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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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是一直为你守身如玉呢。”他的话让我想要落泪，又让我想要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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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选择了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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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会的。”司马衷说得很肯定，“你肯来找我，就不会在丢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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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我大声喊道，泪水落了下来，恼怒的瞪着他，难道就因为爱他，就可以一再被忽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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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发现有些不对，我们这么长时间的对话，司马衷一直坐在地上，根本不曾起身，在潭边见到他，他似乎也不曾动过，还有刚刚酸菜和隐拖他上来的时候，他的两条腿好像软绵绵的拖着，一松手立刻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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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不住靠近他，盯着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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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腿不能动了。”司马衷很坦率，“在你面前的是一个残缺的人，你愿意做他的妻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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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腿，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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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前爱你，现在残缺了更爱你。”司马衷笑得灿烂，意气风发，“你愿意继续爱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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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原因吗？司马衷没有去找我的原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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