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两国为后 第二章 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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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在陵宵台上吹了凉风，又受了些累，一回来我就躺倒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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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刚刚躺下，酸菜就犹豫的来到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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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我提不起精神，虚弱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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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皇后的宫殿，和当初我在洛阳的一样高大幽深，唯一不同的是弥漫着浓郁的异族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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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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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月的容貌几乎没有变化，她虽然大我许多，但面容白皙娇嫩如同少女。她从来不穿胡装，一直穿着中原的服装，再加上她相貌俊美，面容冷漠，总有不知就里的人将她当作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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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容月来了良久也没有说话，我终于忍不住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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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记得当初的那张丝绢？”容月终于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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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绢？”我看着容月犹豫的脸色，突然想起来了，丝绢，羊祜留下的丝绢，曾经预测了我今日命运的丝绢，曾经巨大的影响了我和司马衷的丝绢，曾经让司马衷变得莫名奇妙的丝绢，容月竟然今日又重新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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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怒气在我心中升腾，“今天你又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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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一直都不原谅我，当日小度……”容月犹豫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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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时到今日，你还多说什么？”我冷声打断她，她口中的小度，我的司马衷，已经五年不曾有人提起了。突然听她说起，一时心酸的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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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献容。”容月一下子站了起来，“我知道你一直恨我，我也知道你一直在等他，可是我今天说地事情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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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吧。”我虚弱的说道，恨她又能怎样？司马衷去了长安是他自己的选择，从他看着起火的乡村说着君子有五耻的时候，从他说乱世容不下儿女情长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更何况，这是命运。早就在羊祜写下那些字的时候，就已经都都注定了。我所坚持地，也许不过是一份痴心妄想，盼望的不过是永远不会出现地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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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记得当时永熙元年是哪一年吗？”容月看着我，镇定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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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猛然一痛，我怎么会不记得？永熙元年，公元306年。那一年，司马衷离去，那一年将一切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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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这个和永熙元年差多远吗？”容月递过一张丝帛，上面清清楚楚写着：“31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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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年。”我轻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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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年？”容月高声叫道，突然眼眶泛红，两行清泪顺着玉样的面颊淌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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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知道……”容月又是想笑，又是落泪，挣扎着说话。几乎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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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怎么回事？”我一把抓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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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度他……可能……真的活着！”容月终于挣扎着说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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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我怔怔的坐下，泪水也是刷刷的落下，这几年，我一直在等，等地自己也要失去信心了，可是现在竟然有人告诉我。他真的活着，可能还活着，我怎么能不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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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容月相对流泪，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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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我才哽咽着问道：“你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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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初元年，就是现在，按照当初的记载，应该是318年，也就是离小度离世十二年，可是你算算，现在才隔了几年？”容月眼睛通红。可是唇角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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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我腾地站起来。距离司马衷离世不过五年的时间，可是羊祜的记载应该是十二年。也就是说，我们改变了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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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我紧紧的抓住她，当时羊祜的丝帛已经被司马衷付之一炬，我当时一门心思只注意司马衷的事情，哪里顾得上看刘曜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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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年，我一直研究这个，我能不确定吗？”容月又拿出一块丝绢，上面工工整整写这些字，虽然自己不是当初羊祜的，可是内容一样：“看看，当时我以为真的是天书，特意誊抄好几份，今天听到刘曜的年号，才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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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扑上去细看，上面记载着，晋大兴元年(公元318年)，刘聪逝世，由其子刘粲继位……刘曜时为相国、都督中外诸军事，镇守长安。……刘曜遂即帝位，改元光初（公元31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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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先是刘聪逝世，他的儿子即位，改元大兴，接着又是外戚篡权，最后刘曜登基，改元光初，虽然有两个年后，可是真的只是一年，是公元318年，而如果司马衷去世地太熙元年，真是306年的话，那么历史真的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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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看这儿。”容月指着那一段，写着司马衷生卒年月的，306年，崩于长安……，长安？我心情有一次激动起来，这上面写着司马衷崩于长安，而司马衷明明是在洛阳逝世的，我对当日的事情一直迷迷糊糊，可我清楚的记得司马衷握住我的手，司马衷笑着说要我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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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算算这个？”容月指着那几个数字，259-306，这是司马衷的生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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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我话一出口，立刻觉得不对，按照这样面记载，司马衷死的时候应该已经四十七岁，而司马衷和我一起地时侯不过三十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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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比小度还大，你说我现在有五十多吗？”容月笑着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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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没有。”我一叠声地说道，除了激动兴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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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清楚的记得，小度比我还小半年，他是七月十七地生日，我是正月十二，那一年，我三十一岁，你说他多大？”容月也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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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我突然笑了起来。长久以来的压抑，委屈，担心，突然都不存在了，只想尽情的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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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度是个傻孩子，你也是。”容月温柔的拭去我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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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点头，“他就是那么傻，不然我们凑在一起仔细看看，说不定早就发现了。”如果不是当初司马衷烧掉了那张绢帛，如果不是随后我们两人的疏离，如果不是随后的分别，如果不是接下来司马衷的死亡，一切都会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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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一切没有如果，一切不能在重来，现在我们要做的是快点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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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总算对我笑了。”容月也轻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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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谁让你当初带走我老公呢。”我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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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度那孩子，你知道为什么都说他傻吗？”容月笑嘻嘻的，“就是因为他死心眼，他那么在乎你，还是去了长安，你说我的话，他能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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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你觉得，我这个姐姐，比你这个皇后还重吗？”容月白了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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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是啊。”我放低姿态，“我那不是关心则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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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不关心他去长安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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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愣，当初我是关心过的，可是后来发生了许多事情，司马衷一出事，我哪里还会在乎这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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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具体做了什么，其实我也不很清楚。”容月微微皱眉，“不过肯定和刘曜有关系。不然你以为就凭刘曜那个傻蛋，也能这么快取得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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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说刘曜有点不太好吧，刘曜还是挺……”我话还未说完，容月止住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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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住。”容月素手一伸，“别在我面前夸他，这世上要说对你好的人，谁也比不上小度。为了你，连我这个姐姐他都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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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月贼贼一笑，斜看着我说道：“小度是个傻子，他说你是个呆子，那个刘曜又笨的要死，你们三个人凑到一起，也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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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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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什么意思？”容月一副功臣的模样，大剌剌的坐在我的床上，“来点好茶吧，整日除了啃羊腿就是吃牛肉，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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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我也长叹一声，想起司马衷当日对我的诸多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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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叹气，你可是锦衣玉食的呆在这里，我呢？”容月气呼呼的说道：“当日小度一句话，不放心你，让我无论如何也得来保护你，看着你，别让你伤心，别让你被人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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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月愤愤说道：“我受尽白眼不说，还没名没份的跟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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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我闲闲的说道，“没名没份的你是跟着我吗？你不过是别有用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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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别有用心？还不是为了那个笨笨刘曜……”容月特意拖长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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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一声大喊，惊讶的看着容月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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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月犹不自知，还愤愤不平：“啊什么啊，真不知道当初怎么看上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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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指指她的身后，刘曜静静的站在那里，不知他听了多久，面上有些尴尬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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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月愣了半响，脸慢慢红了，估计是将刚才的那些话在心里过了一遍，也有些发窘，看着刘曜不知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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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毕竟只是一个未嫁的女子，三个人就这样大小眼互瞪了一番，最后以容月突然跑出去作为结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