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程的途中褚月曦主动提出由她来负责开车,余哲森同意了,反正今晚两人都没有饮酒,褚月曦的车技也是安全局锻炼出来的。
离开沃尔沙巴克中心地带之后车流量少了不少,褚月曦尝试着提了点速度,余哲森立马就提醒她没必要开这么快。
“我可能有点得意忘形了。”褚月曦嘴角上扬着说,“今天真的超级开心。”
“看到沃尔沙巴克的先进设施不会感到焦虑吗?”余哲森半开玩笑地问。
“完全不焦虑,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褚月曦的回答显得非常豁达,“七岛市的日常治安用不上那种武器装备,我们巡逻执勤带上多功能警棍就够了。”
归临教派和船火帮两个大威胁如今都已经被扫除了,灾厄级事件导致旧城区改造事项被提前,治好了旧城区这块顽疾七岛市的治安环境想必能够再提升一档,或许这就是不破不立吧。褚月曦不焦虑的底气便来源于此,她认为七岛市安全局目前的武装程度已经足够应付日常事件了。
余哲森对她的乐观不置可否,不久前在星舟市看到的隐藏在繁华之下的各种乱象让他对铁穹秩序更加没有信心。如今七岛市正在沿着星舟市过去探索的道路亦步亦趋前进,但整改掉旧城区难道就真的能一劳永逸解决治安问题吗?并不见得吧。
星舟市剥离旧城区之后衍生出了多个卫星区,昔日窝在旧城区的贫穷人口和三无人员转移到了卫星区,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只不过在空间上将这些不稳定因素和中上层人口间隔开来,强行营造了主城区的太平景象罢了。
这种做法首先就不符合“平等”的理念,更何况还有像朴昌镐那样的失意者在卫星区糟糕的环境下继续堕落下去,以执法者的身份庇护非法之事,进一步加剧了卫星区治安环境的恶化。
种种怪现象让余哲森对自己的故乡产生了浓厚的失望之情,但应晓梨、安志天和以李潇为代表的一众秩序维护者们的存在对他来说又是一种精神上的慰藉。
至少还没烂完,老安等人还在努力,他可以这么安慰自己。
褚月曦目光专注地看着前方的道路,没有观察到余哲森渐渐锁起的眉头,她说:“我想等这次集训结束之后回家跟爸妈坦白,坦白两件事吧。”
“哦?”余哲森被她说的“两件事”吸引了注意力,“哪两件事?”
“一个就是我不能再隐瞒他们我是安全局的外勤专员这件事了。”褚月曦笑了笑,“集训结束之后我大概可以升到a级,薪资待遇也会有所提高,我想跟他们分享这件值得高兴的事。”
“这么快就能升到a级,恭喜你了。”余哲森侧目看了看她。
“有的人生来就是a级,还说我升得快,真是好没道理啊。”褚月曦很明显在点他。
余哲森尴尬地笑了一下,赶紧略过:“那还有一件事呢?”
“我想跟爸妈坦白咱俩的事。”褚月曦脸上的笑容稍微收敛了一点,不过还是挂着淡淡的微笑。
余哲森心里一惊,听到她继续说道:“这阵子我跟家里联系的时候,他们总是会跟我问起你,我在撒了几次谎之后觉得这样不太好,我不该让他们抱有太高的期待。”
“叔叔阿姨还记着我吗?”余哲森摸了摸头发,“总觉得去你家做客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才过去半年而已。”褚月曦飞快地瞥了他一眼,“我爸妈又没到老年痴呆的时候,怎么可能把你忘了。”
“嗯。”
“而且你之前不是上新闻了吗?他们看到了,也很感动呢。”褚月曦忍俊不禁,“说起来我都没有好好谢谢你,你保护了七岛市和我的家人。”
“也不算是我一个人的……”
褚月曦打断了他:“干嘛要跟我虚伪?那就是你的功劳,我知道的,你不是一般人。”
“褚……”
“因为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所以才觉得很难想象……”
“很难想象什么?”
“很难想象真正成为你的女朋友。”褚月曦自嘲一笑。
余哲森有些担心地侧过脸来观察她的表情。
尽管褚月曦的语气听起来还是像闲聊的时候一样轻松,但余哲森现在真有点害怕她会毫无征兆地一下哭出来。
他想让车里的氛围缓和一点:“刚见面就给我发好人卡?”
“是你先给我发好人卡的,那个时候……”
“那都多久了……”
“你又想说过去很久很久了吗?而我能准确说出那一天是几月几号星期几。”
余哲森笑了,他现在觉得这丫头其实也挺有趣的。
“那你打算怎么和叔叔阿姨说?直接告诉他们,我们之前做预备婚姻登记单纯是为了防止被婚育局继续骚扰和减免税费?”
“这样有点太直白了,我怕他们接受不了。”褚月曦微微蹙眉,“我想就告诉他们我们和平分手了好了,理由就是不合适,门不当户不对。”
“啊?都什么年代了……”
“那你觉得用什么理由比较好?”褚月曦问。
“要不你就说我是个花心的人渣,背着你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反正我无所谓的。”
“无所谓该不是因为你真的这样做了吧?”褚月曦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有点伤人了,小褚,我不是那种人。”
“你应该就是那种人。”褚月曦叹了口气,“你对大家都很好,但这也没什么错,毕竟你也没有真的在和什么人谈恋爱,自然有选择和比较的权利。”
“天地良心,我没有把任何人拿来选择比较。”
褚月曦“嗤嗤”笑着,突然问了一个直击灵魂的问题:“喂喂,我想知道一件事,除了安何姐,你还有跟别的女孩睡过吗?”
余哲森愣住了,他没法克制自己在脑袋里想起一个人。
虽然不久前那个人还在电话里把他臭骂了一顿,不过刀子嘴豆腐心也是那家伙一贯的作风。
“我明白了。”褚月曦点了点头,“不用告诉我答案了,也不用告诉我是谁,我们只是形式上的情侣关系,有互相尊重彼此隐私的权利。”
“你今晚怎么了?”余哲森觉得奇怪,明明之前一切都还好好的,在参观悬浮山的时候也没有发现她有任何反常的迹象。
“没什么,就是突然有这个想法,是你帮我在亚伯拉罕和艾丽西亚面前遮掩的时候,这个想法就在我脑子里产生了。我是直球选手,所以也不喜欢让你做违心的事。”
余哲森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默默把“我并不觉得违心”这句解释吞了下去。
为了掩饰欲言又止的尴尬,他佯装自己困了打了个哈欠。
“长途飞行很辛苦吧,”褚月曦善解人意地说,“回去之后早点休息吧,明天开始你就正式成为我们的教官了。”
余哲森正打算回复她一句提前的“晚安”,突然车子开始猛烈转向,他被惯性甩在了车门一侧。
褚月曦没有做任何危险驾驶的举动,是一辆对向车道行驶的牵引挂车突然越线进入他们的行驶车道,为了不与之迎头相撞褚月曦只能猛打方向避让。
然后他们的车子就冲出了道路,一头扎进郊区道路外侧的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