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没有第二个穿红色夹克外套扎小辫的人了，余哲森听到对方的喊声之后停下了脚步。


    他在原地转向六十度面向那位喊住自己的女性教官，等对方来到面前时开口说：“我是从星舟市过来的新教官余哲森，如果打扰到你们训练我表示抱歉。”


    “原来是新来的铁穹英雄。”女教官语气缓和了下来，得知余哲森是要前往行政办公区域找主教官报到，热心地为他指了路。


    这位女教官戴着一顶红色的贝雷帽，年纪大概比克莱尔年轻一点，长着亚洲面孔，但似乎是因为常年在烈日下作训的缘故肤色比较深。


    余哲森注意到她胸前挂着的电子id卡上显示的姓名是“石妍茉”，后面标注了少尉军衔。


    看来这位女教官是从防卫军调来的，余哲森心想，因为安全局的专员们并不使用军衔。而且这位石妍茉少尉的训练方式也带着浓厚的军营特色，这种组织学员们多人一组合作扛起原木跑动的训练项目在星舟市安全局训练营里是没有的。


    礼貌感谢了石妍茉的指路，余哲森正准备穿过这片训练区域前往办公区，就在他转身之际听到不远处的学员队列中传来一声惊喜的呐喊。


    “余哲森！”


    久违地听到实习生那元气满满的声音，余哲森稍微有些错愕，直到他的目光从一众穿着同款迷彩作训服的学员中成功锁定那个浑身沾满干硬泥浆的身影，这才确信自己不是因为闷热的天气而产生幻觉。


    喊他名字的人确实是褚月曦，只不过她的样子和几个月相差甚远，整体变瘦也变黑了，看起来在这边没少吃苦。


    队列里有人大声喊叫，这是违反训练规矩的，石妍茉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你果然很出名，连在这里封闭式受训的学员都认识你。”她对余哲森说。


    “不不，那是我之前的同事。”余哲森解释道，“我们原来都在七岛市安全局工作。”


    石妍茉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余哲森这么一解释之后她彻底打消了惩罚褚月曦的念头，算是给这位新来的同事一个面子。


    她吹了两声口哨，对远处的学员们下令道：“所有人！休息二十分钟！”


    学员们如蒙大赦，纷纷放下了沉重的原木，不少人直接原地瘫坐或躺下。


    褚月曦小跑着靠近过来，她的脸色看起来要比其他人轻松，或许是因为学生时代参加半职业水准羽毛球运动打下的底子，之前在外勤部的时候她的体能成绩也一直都很不错。


    石妍茉对余哲森摆了摆手走开了，褚月曦与之擦肩而过的时候不忘停下来向她行礼，算是为自己之前在队列里违反规矩大声喊叫道歉。


    “你真的来了啊！我不是在做梦吧？”褚月曦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怎么，难道你经常梦到我吗？”余哲森同她开玩笑。


    褚月曦笑着眼睛眯成一条缝：“偶尔吧，会做一些和你有关的奇怪的梦。在梦里我有时候是交通局的外勤专员，在下雨的跨海大桥上逼停你这个不守规矩的超速惯犯。”


    “在下雨的大桥上搞这么危险的动作，你这交通局外勤也太不专业了吧。记下超速人员的车牌给他寄电子罚单就好了。”


    “哈哈哈做梦就不用在意这么细节的东西了，可能是因为我潜意识里还把自己当安全局专员，所以追你的时候想的都是怎么把你逮捕的操作。”褚月曦边说边笑。


    梦的话题聊完了，两人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启新的话题，于是陷入了有些尴尬的沉默。


    褚月曦不自在地抓了抓自己的脸蛋，发觉指甲缝隙里都是从自己脸上刮下来的污泥，不禁感到羞赧：“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看起来很脏兮兮的……”


    “嗯，像个小泥人。”余哲森的反应非常实诚。


    “真是很有你的风格的回答。”褚月曦无奈地笑了，“我是不是应该站得离你远一点，以免不小心把你弄脏。”


    “那就太见外了。”


    “嘿嘿。”


    “好久不见。”余哲森向她伸出手。


    褚月曦迟疑了一下，也伸出了手，不过不是与之相握，而是击了一下掌：“好久不见。”


    “天堂之岛最后的那一战多谢了，我都没想到你竟然能用异能造出那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那都过去多久了，现在才谢我吗？”褚月曦狡黠地质问道。


    “因为那之后都没有机会和你见面啊。”余哲森为自己辩解，只不过找的理由有点无力。


    虽然客观上来说他在天堂之岛决战之后确实没有再见过褚月曦，但彼此之间的社交软件和电话都能够联系。


    就在他纠结要不要用“想当面表达感谢”这种说辞来给自己的解释打补丁时，褚月曦善解人意地放过了他。


    她说：“能帮上你忙我很开心，至于那天展现出的效果，我想更多是依靠七海小姐的力量。”


    余哲森心中一动，小声询问道：“难道那时候她用织梦者的能力让你短暂进入异能升阶的领域了？”


    褚月曦笑眯眯地问：“为什么是短暂进入？难道你觉得我没法掌握升阶之后的‘速写’吗？”


    “那倒不是……”余哲森也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解释，异能升阶究竟是什么概念眼下也没有一个确定的结论，就他自己的体验而言，异能升阶更像是临时性地把异能提升到更高的维度。


    比如之前为了压制接近暴走化的简依然，他将钢燃提升为了燃魂，但在冲突结束之后燃魂又自动变回了钢燃。


    钢燃也好燃魂也好，他现在都已经掌握了使用的方法，且发现两者并不是互相排斥的，掌握燃魂并不会让他彻底失去使用钢燃的能力，两者的关系更像是“本体”和“马甲”之间的关系。即钢燃为这一异能的本体，而燃魂是建立在这个本体之上的威力、性质和表现形式都有所变化的马甲。


    虽然没有当面问过简依然，不过余哲森推测她所掌握的异能之所以有那么多样化的用法和表现形式，应该就是掌握了异能升阶诀窍的成果。


    他的心中由此也产生了一个疑问——归临教派方面是否已经有了某种引导出异能升阶力量的系统性方法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简依然多半不会坦诚回答，或者她会再度拿出“一同前往方舟”作为条件交换，所以余哲森也没有去问她。


    此时他听褚月曦话里的意思似乎有掌握了提升之后的“速写”的意思，不免动了印证自己想法的念头。


    “我记得你的‘速写’需要经过绘画这个步骤，可你好像没有特别练习过绘画。”


    他的委婉被褚月曦一下就看穿了：“你直说觉得我画得烂就行了，没关系的！”


    “呃……”余哲森尴尬地避开了目光，“总之就是天堂之岛那个大家伙不像是你能画出来的，所以我才会猜测七海沙纪是不是帮你做了异能升阶什么的。”


    “是的哦，七海小姐帮我提升了异能，那也是我被选拔到这里参加训练的原因之一。”褚月曦对他坦白道，“因为在那之后，上头认为我的能力必须确保可控，否则很可能向着‘灾厄级’发展。”


    凭空创造出“高达”那样的科幻兵器，这样的异能当然会引起高层重视，如果异能失控或者异能使用者沦为罪犯，带来的危害的确有成为“灾厄级”的潜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