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早晨格外的温暖明亮，也许是清醒过来之后又好好睡了一觉，关华的晕车症状彻底摆脱了，同时摆脱的还有麻药的药效。


    大腿上的伤口隐隐作痛，痛得关华不想动。而身上的小伤口也在慢慢愈合，又痒的难受。关华是挠也不是不挠也不是，挠了怕牵动腿上的伤口，让自己痛得死去活来。不挠吧，那从肉里发出的痒，钻心的难受。


    就在关华左右为难的时候，特护病房的门开了。背对着阳光，一群白衣天使呼啦啦地走了进来，因为逆光，关华并没有看清是谁，他寻思挂个点滴怎么回来这么多护士妹妹。而当他看清来人的时候，笑容立马挂上了嘴角。


    “包姐，婧姐，你们怎么来了？”来看关华的护士们全都是妇产科护士站的同事，听肖若兰今天早上说关华醒了，这就组团过来探视。老护士长孙艳也在列，此刻一脸和气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关华。


    “昨天就想来，今天听小兰说你醒了，我们才过来。来来来，这是孙艳给你煲的鸡汤，你要是怕没毒，你就喝，哈哈哈哈”包姐将一个保温壶放在了关华枕头边上的小柜子上。其余的护士姐姐们也没有空手来，各种水果和补品摆满了关华的床头。


    孙艳自从不当护士长之后，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从包姐调侃她以及大家的笑声里，关华听出来她是真的变了。“有毒我也喝啊，你们在这我还怕啥？”关华冲孙艳连连点头，冲大伙调笑道。


    “我们在？我们在管啥用，我们可不会给男人接生？”


    “那能接生个啥？啊？哈哈哈哈”一群老娘们顿时把关华说得满脸通红，人过中年就是太彪悍了。


    冯婧一屁股坐在了床边上，给关华削起苹果皮。“你说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就不知道小心一点，照顾好自己那么难吗？你看把自己弄的，听急救中心的人说，你被一个大高个子送来的时候，都快死了。满身是伤，还中了毒，啧啧，想想都后怕”


    “就是就是，把我们家小兰都快吓死了。全院医生会诊也没有办法解你中的毒，光抢救你都用了十个多小时。”


    “来来来，说说你到底怎么了？从山上滚下来了？”本来一大群护士正在数落关华，但是其中一个人突然八卦起来，然后其他人果断闭了嘴，等着关华的解释。


    眼珠子一转，关华便顺着‘从山上滚下来’这个还算合理的借口，胡吹乱扯起来。一边喝着香浓鸡汤，一边讲着什么急速攀登啊，半路遇到大个子，然后两个人比速度领先一步半啊，什么被老鹰欺负、被百十只猴子袭击，两人奋战不敌，自己不小心滚下了山啊，滚落的时候被石块割伤了大腿，被不知名的植物刺到啊，于是就有了受伤和中毒的合理解释。等到扯完这些之后，关华发现自己出了一脑门子汗。看来说谎这个脑力劳动，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众护士姐姐们唏嘘不已，大声高呼关华福大命大，这么凶险的情况能保住一条命就很不错了。关华笑着应是的时候，突然想着，如果自己告诉她们自己是跟传说中的僵尸战斗，她们会不会瞬间晕倒一地。


    冯婧接了一个电话，应了两声是之后，张罗着众人离开了关华的病房，虽然还有很多话想说，但是毕竟现在是上班时间，她们也有很多病人需要照顾。临走的时候，冯婧最后离开，在关华床头又说了这样一段话。


    “你刚出病房的时候，医院里的医生说你，植物人了，残废了，小丫头哭得都成泪人了，发呆地坐了一下午，最后哭着喊着要照顾你一辈子。多好的姑娘啊，你要好好对人家。还有，照顾好她，别让人欺负她。”


    冯婧的意思关华自然明白，不用她说关华也会照顾好小兰兰，但是冯婧最后一句话明显是话里有话，联系到医生放出假话这件事，关华很简单就能猜到，冯婧话外之音是绕谁转圈圈。


    摇了摇头，关华发现一提到女人，他的脑细胞就不够用了。“不知道大老婆冯婷现在在忙什么？要不要给她打个电话呢？”刚有这个念头，关华便瞬间打消了。本来医院里边就有两个未调教好的女人，再来一个还不乱成一锅粥？


    “哎呀我擦，我手机呢？”找遍了枕头下和柜子里，都不见苹果手机的踪影，关华断定自己的手机丢在了云台山山洞里。大呼悲剧的时候，病房的门再次打开了，这一次进来的是一个小护士。


    给关华喂了药，挂上点滴之后，她便推着小车离开了病房，作为一个刚刚进入医院的小护士，丰胸鬼手关华的大名她还没有听说。


    忍着身上痒痒的感觉，关华看着天花板发呆，他在想自己现在练功，会不会像传说中那样，浑身冒烟伤口立马痊愈？


    摇了摇头，关华打消了念头，他觉得电影都是坑人的。从这一次坑爹山洞经历来看，进入特派员这个行列，就要重新去认识对普通人来说的灵异世界。


    放低姿态，虚心学习，然后知己知彼，狠揍他丫的！这才是菜鸟变高手的必经阶段。“出了院一定要找一个靠谱的人，去取取经，秦魁太坑爹，赵文心太小气，啧啧，找谁好呢？根叔？对，根叔！”关华突然想起了医院的老熟人，那个太阳下猥琐至极，影子里威武雄壮的老银棍。


    吱呀一声，病房的门被推开了，然后咔嚓一声又合上了。关华吹了一个口哨，以为念叨谁谁就会到的关华，窃喜地等待着根叔，抱着一摞杂志给自己送来解闷，却不想看到了一件飘然而来的白大褂。


    韩秀艳插着兜，慢慢走向了关华。微笑着，关华看着韩秀艳那红肿的眼睛和黑眼圈，自然猜到了韩秀艳没有睡好。如果她睡好了，关华就笑不出来了。


    “韩主任，我的伤口好痒怎么办？”关华笑呵呵地说道。


    啪一巴掌，韩秀艳打在了关华脸上。


    “你以为这样很好笑吗？你以为自己是超人吗？你以为我真能救一个失血过多又身中剧毒的人？”韩秀艳冷着脸教训起关华。


    关华被韩秀艳一巴掌打懵了，接连三个问题又导致关华的脑袋暂时短路。他抬头看着隐忍着的韩秀艳，感受着脸上火辣辣的痛，吧唧了两下嘴。


    “你以为，我会心疼你吗？你以为，我在乎你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一脚踏两条船吗？你照顾不了自己，就去死好了，让两个人都因为你受伤而死去活来的难过，你觉得很好玩吗？你躺在病床上昏睡三天三夜，我们担惊受怕三天三夜，公平吗？”韩秀艳假装坚强，强忍着泪水，一边说一边偷偷地擦着眼泪。


    “对、对不起”韩秀艳压抑着的哭声，让关华的心脏像压在大石头下一样，闷的难受。


    “关华，你混蛋！我韩秀艳不稀罕你，我退出。我压根就没有喜欢过你，你是谁啊你是混蛋”韩秀艳说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哭成了泪人，最后一句话都哽咽地说不出口。


    如果她真的不在乎，她会哭得如此伤心吗？她这是想退出，想成全肖若兰和关华，与其三个人都痛苦，倒不如自己承担所有的酸楚。在心爱的男人面前，宁愿让自己受委屈，去成全他让他去拥抱别的女人，拥有别样的幸福，这需要多大的勇气，这需要在心里割多少刀？


    有一首歌词是：很爱很爱你/所以愿意/舍得让你/往更多幸福的地方飞去，很爱很爱你/只有让你/拥有爱情/我才安心这一首歌，关华听过，很喜欢很熟。他明白韩秀艳为什么扇自己耳光,为什么对自己咆哮，他理解，他懂。


    但是，他深知，拥有他所爱的所有女人，那才是自己心内真正的幸福，失去任何一个，他的一生都会活在懊悔与遗憾中。他爱肖若兰、爱韩秀艳、爱冯婷，不是那种一人三分之一的爱，而是每人满满一颗心的爱。而且他深信，自己能给这些爱自己自己也爱的女人，带来幸福美好的未来。


    “韩主任！”关华坐了起来，叫住了转身要跑走的韩秀艳。


    韩秀艳停住了步子，哭得浑身颤抖不已，她需要一个拥抱，但是她所面对的方向，却里那个拥抱越来越远。


    关华单手拎着点滴架，跳下了床，光着脚站在韩秀艳身后，安静地看着韩秀艳的背，久久没有开口。他在等，等韩秀艳内心积累的那份勇气一点一点崩溃，关华知道，在她停下步子的时候，她的心里防线就开始有了缺口。


    就这样，两个人站在屋子里，十分钟没有说话。关华感受着韩秀艳的抽泣，韩秀艳遥遥地感受着关华怀抱的温暖。


    “你还想怎么样？”深吸一口气，韩秀艳故作镇定，开口问道。


    这是一场战争，谁先开口，谁就落败。关华咧嘴笑了，对着韩秀艳的耳朵说道：“韩主任，我想放水，帮我一下好吗？”


    虽然不知道关华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出这么不要脸的要求。出于女人的本能，韩秀艳转身骂了一句流氓。却不想，刚张嘴便感到一股温暖冲进了她的心田。整个支离破碎的世界，瞬间迎来了春暖花开的季节。


    这一刻，韩秀艳终于知道，自己那些所谓的勇气所谓的放弃，是那么不堪一击。这一刻，她终于明白，自己永远也逃出关华的手掌心，因为在她心底，早已被自己打上关华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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