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套房子也是一个城市职工自建的。</p>
不过，他的情况有些复杂。</p>
这伙计老婆是园艺村的，他这套自建房的地皮也是园艺村划拨过来的。</p>
但因为是城市职工，又不算是宅基地。</p>
园艺村离城市很近，童建国几乎百分百可以肯定它会划归到城里来。</p>
退一万步讲，这套房子就算赶不上拆迁，也可以等将来住房商品化时，一刀切弄到房产证。</p>
所以，也不存在风险。</p>
这两套房子离东门外这边距离都差不多。</p>
童建国买下来后，不管自己住还是弟弟、妹妹住，照顾自己家里都还算方便。</p>
考虑再三，童建国还是决定买园艺村跟前的这套房子。</p>
这套房子虽然没南门外那套那么多间房。</p>
但房子的质量更好。</p>
建成时间不超过5年，半年前还住着人。</p>
门窗都很齐全，遮风挡雨完全没问题。</p>
而且，面积都差不多，自己以后还可以在院子里继续加盖偏房。</p>
园艺村这边，童建国鸡蛋换粮票已经来过好几趟了，熟人不少。</p>
尤其帮他送鸡蛋的老牛，一直想帮童建国卖包。</p>
正好趁这次机会让他帮忙打听打听。</p>
看见童建国，老牛还挺高兴：“哎呀老弟，最近怎么样？”</p>
“还好，还好。”</p>
“是不是又上货了？”</p>
童建国知道老牛惦记卖包包的事。</p>
“老牛啊，你别急，我年后会来一大批包包，到时候再找你帮忙。”</p>
“好啊！”</p>
“我这次过来是想买房子。”</p>
“是我们村的吗？”</p>
“没多远，就在城乡结合部。”</p>
童建国大概说了一下。</p>
老牛点点头：“想起来了，这户老娘们儿是我们村的。半年前就惦记着要卖了。”</p>
“他为什么想卖呢？”</p>
“这老爷们儿比较鸡贼，他自己有房子的事儿单位的人都不知道。最近他们单位快分房子了，他也有资格分到……”</p>
“明白了，他们单位要是知道他有房子，就可能剥夺他再分房子的资格。”</p>
“是啊，所以他很着急呢，我可以帮你砍砍价儿！”</p>
“不用了，那个……”</p>
童建国本来想拒绝了。</p>
500块钱买200平米的大院，30年后至少会升值变成100万。</p>
这简直就像抢银行一般。</p>
还砍价？那不太凶残了吗？</p>
可看看老牛失望的神情，童建国又醒悟过来。</p>
老牛这是卖个人情给你啊，你不接的话不打人脸一样吗？</p>
“呵呵，我的意思那不给您添麻烦吗？”</p>
“不麻烦，反正他娘们儿是我们村子里的，你要年前买下来了，她应该很高兴才对。”</p>
“好吧，那就麻烦你了。”</p>
腊八过后，年味儿便越来越浓厚了。</p>
实际上，街上根本没有后世那种张灯结彩的景象。</p>
但童建国依然感觉到年味儿远甚于后世。</p>
说老实话，从90后开始，人们对春节已经不怎么上赶了。</p>
很多零零后都把圣诞节到元旦这段时间当做他们自己的节日。</p>
美其名曰跨年。</p>
把春节当做老人们的节日。</p>
眼下，春节是男女老幼所有人的节日。</p>
虽然看不到张灯结彩。</p>
但人们脸上都洋溢着节日的气息。</p>
日子越苦越怀念糖的美好。</p>
小年过后，空气中都开始弥漫着春节的味道。</p>
那是各家各户在蒸面食、走油。</p>
童建国也不得不面对他最不愿做的一件事——洗澡。</p>
都说东北人一个星期洗一次澡。</p>
这说法说对也对说不对也不对。</p>
大厂职工那种，因为单位有澡堂，很多都是两三天洗一次澡。</p>
单位没有澡堂的其他人别说一个星期一次，一两个月洗一次都正常。</p>
童建国重生回来已经一个多月了，也才洗了一次。</p>
面对水池肉林，面对素不相识的老哥甩着蛋儿凑过来：“老弟，我整你，还是你整我？”</p>
童建国也渐渐适应了。</p>
但面对锈迹斑斑的喷淋架、污浊不堪的墙角，还有漂着灰儿的水池子，童建国还是有诸多不适。</p>
可春节前洗个大澡，这是当下每个东北人必须做的事。</p>
去旧迎新嘛。</p>
“行了，老大，这里不用你帮忙了，赶紧领建军洗澡去吧。”</p>
童建国本来还想帮老妈走一会儿油，老妈却把他推开了。</p>
童建军也拎来了洗澡物品：“是啊，哥，咱早点去，趁这会儿人不多。”</p>
“唉，走吧。”</p>
童建国只能硬着头皮跟老弟走了。</p>
20万人口的小城只有两个大澡堂。</p>
一个是斯大林路这边的，一个是南街那边的。</p>
当然，各个大厂子对外营业的澡堂也很多。</p>
有重机厂澡堂、国棉澡堂、一农机澡堂……</p>
这个年代连洗澡都是集中消费的。</p>
平时这个时间段，澡堂里都冷冷清清。</p>
但这会儿不一样。</p>
不光城里人，连远近乡村都跑到城里来洗澡了。</p>
门口乌泱泱的，满是进进出出的人。</p>
里面更是摩肩接踵。</p>
以前是蛋子打皮。</p>
眼下都是蛋子打别人的皮。</p>
东北人之所以喜欢大澡堂，最主要原因就在于大澡堂非常暖和。</p>
从外面进来你得飞快地脱衣服。</p>
多站几秒钟你都会大汗淋漓。</p>
南方人到了这样的环境里，想忸怩都没法忸怩了。</p>
到了澡池的大厅，童建国就直扑喷淋的区域。</p>
每个喷淋头前都有三四个人在排队。</p>
童建军朝浴池走去，童建国连忙喊他：“建军！别下去！”</p>
“来嘛，哥，不泡怎么能下灰儿。”</p>
一边说着，童建军一边走进池子里了。</p>
童建国急了：“小心传染病！”</p>
话音刚落，齐刷刷的目光纷纷投来。</p>
仿佛在说：哪来这么个南蛮子，真他妈矫情！</p>
“哈哈！脏水不脏人！”</p>
童建军大笑着坐进池子里了。</p>
童建国只能无奈地叹息。</p>
自打上次洗澡看到一个人坐进池子里，水面浮起一层皮屑后，童建国便发誓再也不下大池子了。</p>
除了卫生问题，还有温度。</p>
童建国搞不明白，同样是妈生爹养，这帮人咋这么抗烫呢？</p>
童建国能够承受的温度极限是三十七八度。</p>
但低温大池子的温度都得40度。</p>
高温大池子甚至能达到50度。</p>
一些糙老爷们儿还嫌不过瘾，时不时嚷嚷“加热水！加热水！”</p>
尼玛！秃噜猪毛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