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许久，栗华芬恢复平静的神态，望向王宇，开口说道。


    “王律师，我丈夫在公司的人缘一直很好，同事们欢迎他去家里做客应该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吧？


    然后，你刚刚说车子里的石头为什么那么小，我想这点你应该问警方，而不是来问我。


    至于那辆车子...是我丈夫送给我的没错，但是每次看到那辆车，就会让我想起他，对我来说更是一种折磨，既然如此，我卖了又有什么错呢？”


    说完，栗华芬低下头，神情委屈。


    栗华芬的回答没有半点问题，甚至非常完美，仿佛好像已经早就知道会被这么询问，脑海中演练了无数遍一样，脱口而出。


    王宇深吸口气，其实他也不认为光凭几句这样的话就可以让栗华芬说出真相。


    栗华芬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几乎不会留下证据。


    王宇之所以选择说出这些，主要是想试一下栗华芬的反应。


    从刚刚的情况来看，王宇可以笃定，栗华芬就是真正的杀人凶手了。


    只不过光凭这些，还没有办法让栗华芬开口。


    更无法给栗华芬定罪。


    想要让她说出真相，现在只有两个办法。


    第一，找到直接证据。


    第二，找到刘光贵的尸体。


    想到这里，王宇朝法官点了点头，表示询问结束，然后回到自己的控方席坐好。


    法官抬手示意一下，栗华芬从证人席上起身，回到辩方席坐好。


    陈苓则表情有些疑惑，扭头看向平静的栗华芬，想看清眼前这个女人。


    虽然她作为辩方，和王宇是对立面，但是一直都有关注场上的变化，在最后王宇问出那些话的时候，她很清楚的感受到栗华芬情绪上的变化。


    这个变化很突兀，也很奇怪。


    就仿佛，栗华芬知道刘光贵失踪这件事一样。


    陈苓此时脑子有点混乱，她有些看不懂这个案子了。


    所以对于接下来的庭审，有些捉摸不定。


    王宇此时沉浸在聊天群中。


    “@所有人，不出意外的话，栗华芬可以被列为本案的第一嫌疑人，各位有没有意见？”


    高剑：“没有。”


    阿伦：“赞成。”


    阿丽西娅：“因为没有直接证据，栗华芬肯定不会轻易开口。”


    罗槟：“如果找到刘光贵的尸体，就好办了。”


    权珉宇：“想要找到尸体，难度很大，我们不如让警方把石头上的指纹搜集一遍，看看能不能找到栗华芬留下的指纹痕迹。”


    高剑：“那些石头太多了，等收集再比对，然后出结果，时间上肯定来不及，我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阿丽西娅：“特别是那些石头在水里泡了五年的时间，就算油脂不融于水，但是想要保存这么长时间，也不容易。”


    罗槟：“所以现在我们就只有找到刘光贵尸体这一个办法了咯？”


    权珉宇：“是的...”


    阿伦：“可是刚刚刘全的话，却让我有些绝望，如果栗华芬真的丧心病狂到那一步，我们就麻烦了。”


    高剑：“那是最糟糕的结果，在没有确定之前，我们还有机会。”


    阿丽西娅：“对于刘全来说，他当时还很小，所以认知上肯定不如现在，当时他的爷爷生病住院，妈妈因为受伤在家，只有爸爸一个人工作养家，日子肯定过得比较拮据。


    在这种情况下，栗华芬突然买来很多肉，肯定会让他记忆深刻，这也可能是他为什么说这些话的原因。”


    权珉宇：“这么想来，确实有些道理，或许是我们想多了。”


    阿丽西娅：“如果是根据这条线索，栗华芬和刘光贵很有可能是出现了感情纠纷，而产生纠纷的原因，应该和刘光贵的同事有关。”


    高剑：“很有道理，继续说。”


    阿丽西娅：“从刚刚的话可以听出，栗华芬和刘光贵大吵一架之后，刘光贵长时间不回家，这或许就是栗华芬的作案动机。”


    权珉宇：“以这个动机为前提，栗华芬还不至于到食肉这一步。”


    阿丽西娅：“没错，所以我的推测是，刘光贵很有可能藏在一个谁都想不到，但很安全的地方。”


    谁都想不到又很安全的地方？


    这个地方会是哪里呢？


    王宇绞尽脑汁，依旧想不出这个地方在哪里。


    目光看向远处平静的栗华芬，王宇在思考一个问题。


    自己想不出来，会不会是因为他不了解栗华芬，所以很难猜到那个地方。


    但是如果换一个人呢？


    如果是栗华芬亲近的人，或者平时就和栗华芬生活在一起的人，会不会更容易想到呢？


    抱着这个想法，王宇脑海中有了两个人选。


    那就是刘光贵的父母。


    二老一直和栗华芬住在一块，就算是刘光贵失踪，栗华芬也依旧照顾着两位老人，所以除了儿子刘全以外，现在最了解栗华芬的人，或许就是这两位老人了。


    想到这里，王宇赶紧拿出证人名单，查看上面的名字。


    很快，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刘忠海。


    刘光贵的父亲。


    而刘忠海，将被陈苓作为第二位证人，出庭作证。


    此时。


    陈苓站在法庭中间，开口说道。


    “辩方传唤第二位证人，刘忠海出庭作证！”


    这话一落，观众席上，一名年迈的老人缓缓站起身，颤颤巍巍的走到证人席，坐下。


    陈苓缓步来到老人的面前，开口说道。


    “刘忠海老爷爷，请给大家介绍一下你自己吧。”


    “我的名字叫刘忠海，是光贵的父亲，哎...他是我唯一的儿子，怎么好端端的就失踪了呢？”


    说到这里，刘忠海唉声叹气，眼神中透着痛苦和绝望。


    这是失去至亲才会有的痛楚。


    陈苓说话尽量轻声细语，眼前的老人年龄偏大，又遭受了丧儿的痛苦，不能再受到太大的刺激。


    “刘忠海老爷爷，能给我们说说，在你眼中，刘光贵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满头白发，满脸褶皱的刘忠海，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看向王宇，目光肯定，话从嘴里脱口而出。


    “我儿子是个老实孩子，肯定不会做骗保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