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距离江小雨家大门口不到5米的时候，秦华突然停住了，他突然想到了个问题，就算走到她家门口，又能怎么样呢？自己敢推门进去吗？


    肯定不能推门进去。要是推门进去，就算有送墨水粉的理由，那大晚上的，江小雨的家人也会怀疑自己动机不纯。


    关键是，无论在学校里，还是来江小雨家送书和拿书，除了跟书、学习、学校、老师和同学有关的事情，他都不敢跟江小雨私下里说句别的，就连讨论学习的机会，都很少。


    现在人家江小雨的家人已经明确告诉他，不要再去人家家里了，他却大晚上的，突然来给江小雨送墨水粉，江小雨的家人会怎么看自己？


    不行，绝对不能让她的家人看到自己，也不能让江小雨发现自己。


    可是，要是不进入她家里，怎么能看到她呢？


    就躲在附近暗影里，等她出门，看她一眼？可已经这么迟了，她会出门吗？


    可关键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啊，只能碰运气了？


    打定主意后，秦华便躲在距离江小雨家大门口七八米处阴影里，希望江小雨能够出门，自己能够看她一眼。


    然而，20分钟过去了，秦华裸露的胳膊和脖子上，被蚊子咬起了好几个包，江小雨家的大门依然毫无动静。


    相对冷静下来的秦华，突然想到了个问题，江小雨的爷爷年纪大了，眼睛还不好，晚上肯定是不会出门的。江小雨的母亲因为事故，已经瘫痪在床好几年了。


    因为家庭情况特殊，又由于家里太穷，村里人和亲戚们其实都躲着她一家人，她一家人也都有意识地不怎么跟村里人和亲戚接触，因此，晚上一家人基本上不会出门。


    要不去她家屋后窗户那里听听，看能不能听到她在屋里说话的声音？


    说去就去，3分钟后，秦华便来到了江小雨家后窗下。


    由于本地老式民居堂屋的后窗，都安有两扇小门，无论春夏秋冬，一到晚上，小门都是关闭的，因此，看不到屋里任何情况。


    而东西卧室的后窗，又是很小的，挨近屋檐处，距离地面两米多高，除非爬上去看，才能看到屋里情况。


    因怕被后排人家误以为偷窥或者居心不良，秦华哪里敢爬上去看？


    在后窗位置听了差不多10分钟，秦华并未听到屋里有人说话。


    突然，秦华想到了江小雨家大门口的那棵大白杨树。


    那棵大白杨树靠近江小雨家院墙，要是爬到大白杨树上，江小雨家院子里和屋子里的一切，不就尽收眼底了？


    关键是，大晚上的，躲在大白杨树茂密的枝叶间，谁都发现不了呢。


    想到这里，秦华便再次来到江小雨家大门口，见四下无人，噌噌噌便爬上了大白杨树，很快隐藏在了茂密的枝叶间。


    若论起爬树的本事，张彩云家的儿女，有一个算一个，无论是在本村，还是在周四围庄，身手都是一流的。这都是从小爬树采兔食练出来的。


    闻着树冠间热烘烘的，树叶被暑气蒸腾的气息，秦华在树杈间，找了一个牢靠的位置，以相对舒适的姿势坐好后，轻轻拨开枝叶，往江小雨家院里看去。


    这一看不要紧，令秦华一下子激动起来，想不到大白杨树正对的位置，竟然就是江小雨的卧室。


    想不到江小雨家的前窗，竟然是玻璃窗，窗户竟然没有拉窗帘。


    秦华发现，日思夜想的人儿，正坐在窗前小方桌旁看书呢。


    透过玻璃窗，秦华还能看到墙上穆桂英挂帅的年画。


    这丫头，在看什么书呢？


    自己已经半个月没给她送书了，难道她从别的地方借来书了？


    可这么远的距离，也实在看不清楚，他看的是什么书啊。


    秦华知道，江小雨喜欢文学作品，最喜欢看国内外名着，却没钱买书，也没资格去县里图书馆借书，又不好意思向条件好的同学借书，每当看到女同学在宿舍里看书的时候，总是羡慕得不得了。


    没办法，她只能找来高年级的语文课本，当文学书看。


    也就因此，就连高年级的语文课本，她都已经背得滚瓜烂熟。


    有一次，同样喜欢文学作品的秦华，偶然间从废品收购站烂便宜买到了5本小说，分别是杨沫的《青春之歌》、浩然的《艳阳天》和曲波的《林海雪原》。


    得知秦华有这么多好书后，除了学习方面的事情，很少跟男同学搭腔的江小雨忍不住向秦华开口了，要借他的书看。


    早就想把淘来的好书给江小雨看，却又不好意思冲她开口的秦华，正巴不得江小雨冲他开口呢，立马就答应了，问江小雨借几本。


    也许是见秦华对自己这么大方，好像正等着自己向他借书看，又想到秦华平时总是有意无意的在注意自己，江小雨当即就脸红了，想要打退堂鼓，却又经受不住书的诱惑，只能硬着头皮向他借了第一本书。


    因怕被别的同学借去，耽误了江小雨看书，秦华就跟向他借书的同学说，5本书都已经借出去了。


    此后的4本书，秦华都是跟江小雨约好，晚上自习结束后，在2号教学楼后面的小树林里把书交给江小雨的。


    江小雨看完书，又会跟秦华约好，在小树林里把书还给秦华。


    此后，只要秦华手里有好书，总会跟江小雨说，晚上自习后，老地方见。


    就是因为偷偷的借，偷偷的还，这令两人都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秦华对于这种感觉，非但不排斥，还有点向往。江小雨却是动不动会脸红，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但两人的关系，却始终止步于课堂上讨论学习方面的事情和每次的借书还书。


    此后，秦华又多次去过那家废品收购站和不同的废品收购站，却再也没有那么好的运气，要不就是没有文学作品，就算有，价格也不是秦华能够买得起的。


    看着窗前专心看书的江小雨，秦华恨不得她能抬起头，看看自己，知道自己对她的情意。


    然而，理智又告诉秦华，这是不可能的。


    不用说因为光线问题，江小雨不可能看到院墙外大白杨树上的秦华，就算能够看到自己，她会怎么想自己？心怀不轨的偷窥？耍流氓？还是有着其他什么预谋？


    这么想着，秦华竟然感到了无比的羞愧，自己正经人家的孩子，从小受过良好教育，还是班长兼学习委员呢，怎么能做出这种偷偷摸摸，偷看女孩子的事情呢？


    这难道不是偷窥吗？


    不行，自己不能这么做，这是对江小雨的不尊重，也有背自己的素质和修养。


    这么想着，秦华不再犹豫，迅速从树上下来，将用旧报纸包了好几层的那包墨水粉扔进江小雨家院里，然后拔腿跑去，一直跑到十里堡村村口的大槐树下，才停下来，回头看着江小雨家方向，感觉刚才自己的所作所为，仿佛一场梦。


    第2天一大早，吃过早饭，秦峰等6人坐上公共汽车，来到省地矿局。


    经出示证件和介绍信，6人直接来到局长办公室。


    由于市里早就来过电话，已说明大致情况，又经吴江城和秦峰当面详细说明情况，局长王志江在向省里电话汇报情况后，当场便安排技术人员对秦峰等人带来的蓝火石进行鉴定。


    然而，令秦峰等人大失所望的是，由于省地矿局的宝石鉴定设备过于落后，加上老化严重，已无法作出准确鉴定。


    但由于事情极其重大，极其紧急，省里立即决定，由省地矿局研究所所长陶志和研究员周建国，陪同吴江城和秦峰等人一起前往北城地矿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