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棠走出洗手间。
脑海里还在回荡着两名服务员所说的话。
霍泽生了重病???
想到他那张确实削瘦了不少的俊脸,夏棠纤致的细眉紧皱。
经过一条走廊,其中一间包厢门被开启。
开门的男人,穿着一件洁白挺括的衬衫,整个人显得英俊又矜贵,两人的目光对视上,皆是一怔。
但夏棠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她对男人微微一笑,「三爷。」
霍三爷点了下头,走出来,将包厢门关上,「跟朋友过来吃饭?」
夏棠嗯了一声。
霍三爷见她有些心不在焉的,脸色看不去也不太好,他关心的问,「怎么了?」
「有件事,我想向三爷打听一下。」
霍三爷将夏棠带到了饭店的露天花园,他颀长的身子倚到栏杆上,低头点了支烟,深邃的眼眸半眯,「什么事?」
「关于霍泽的。」
霍三爷夹着烟的修长手指,微微收紧。他以为,她会问他相亲的事。
对方是名门世家的千金,各方面都不错,但他并没有什么兴趣。
看着站在身边的女人,她小.脸略显苍白,显然不是为他。
霍三爷吸了口烟,缓缓吐出青白色的烟圈,低低地叹了声,「你想问阿泽什么?」
夏棠知道自己在霍三爷面前问霍泽的事,对三爷不公平。
但霍家是豪门世家,若是不向外透露的事,普通人很难打听到。
她虽然不喜欢霍泽,也只想跟他划清界线,但女人的通病就是念旧情,毕竟她跟他有过一段纠缠。
他若生了重病,她却无动于衷,那她也太冷心冷肺了。
「上次我见他削瘦了不少,是不是他身体出现什么问题了?」
霍三爷面色变得有些沉重,沉默了许久,指尖的菸灰有些长了,快要落到手背,他也没有理会,就在夏棠以为他不会对她说什么的时候,他才嗓音低沉的开口,「肺癌晚期。」
听到这四个字,夏棠脚下不稳,差点跌倒。
霍三爷眼疾手快的伸手过来,扶住夏棠的腰。待她站稳,才将她松开,「我们都很难过。」
夏棠将身子靠到栏杆上,双手紧握着,她看着城市繁华的夜色,鼻头有些发酸,眼眶里涌.出一层薄薄的水雾。
好半响,她才涩哑的挤出一句,「怎么会呢,他还那么年轻。」
霍三爷揽住夏棠微微发抖的肩膀,「你去医院看看他吗?」
夏棠点点头,「嗯。」
两人没有注意到,暗处有双眼睛,一直紧紧盯着他们。
……
夏棠当天晚上就去了霍家私人医院。
她拿着霍三爷给她的通行卡,到了霍泽的病房。
已经深夜了,走廊里静悄悄的一片,病房里也只留了盏晕黄的灯光。
夏棠站在玻璃窗前,看着病床.上那抹修长的身影。
光线太暗,她看不清他的样子。
她深吸了口气后,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
夏棠走到病床边,看着床.上睡着了的男人。
他好像又瘦了一些,凹陷的眼眶下面,带着淡淡的黑影。
夏棠不禁想起第一次看到他的情景,撇开他的性格不谈,就外貌来说,他绝对是迷人的。
一张雌雄莫辨精緻魅惑的俊脸,玻璃似的桃花眼,高.挺如峰的鼻樑,绯色性.感的薄唇……看似轻浮游戏人间的狂野不羁,其实内心如铜墙铁壁般很难让人靠近……
他是狂狷有活力的,实在很难想像,那样摄心人魂的他,会病怏怏的躺在这里。
夏棠停留了好一会儿,她才转身,准备离开。
但是才走一步,纤细的手腕,就被人拉住了。
夏棠回头,看着不知何时醒过来的男人,浓密纤长的羽睫,轻轻一颤。
「你醒了?」
男人声音沙哑的嗯了一声,松开她的手腕,他坐了起来靠在床头。
她能出现在这里,想必已经知道了他的病情。
他和她的眼睛对视着,嘴角浮现出一抹自嘲的弧度,「我这个样子,是不是很难看?」
夏棠抿了抿唇,「没有。」
看着她细细密密颤慄的长睫,他桃花眼里露齣戏嚯的神情,「同情可怜我?」
夏棠没有像以前一样跟他针锋相对,她咬了咬唇,「我很意外,霍泽,虽然我曾经恨过你,但我并没有想过让你死。」
「我第二次体会到生不如死的那种痛,你知道我付出了什么代价吗?我失去了女人最重要的东西。」
「我这样的人,只能孤老终生了。」
霍泽身子狠狠一颤。
「棠棠……」
霍泽话没说完,修长的手,被夏棠握住,「我说出来,只是想告诉你,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进你们霍家的门。就算你走了,我一人活在这世上,也只是我独自活着,不会成为别人的妻子,也不会生儿育女。」
霍泽闭了闭眼,嗓音沉哑,「抱歉。」
「不必跟我说抱歉,」夏棠垂下眼眸,额头抵上他的手心,「你还有什么遗憾,我又能满足你的事,说出来我也许能帮你。」
霍泽摸了摸夏棠细白干净的小.脸,「能陪我去趟雪山吗?我从小就想看雪,但生活在这里,看雪成了一种奢望。」
生命最后的时光,他想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看场雪。
夏棠点了点头,「好,你定好时间后通知我。」
……
霍泽将时间定在了周末。
他已经让助理买好了飞往雪山的飞机票。
两人下了飞机后,霍泽租了辆越野车,两人买了帐篷,前往雪山。
霍泽亲自开的车,夏棠担心他的身体,「要不我来开吧?」
霍泽冲着夏棠笑了一下,「放心,这几天应该还不会死。」
「一点也不好笑。」夏棠转头,看向车窗外。
霍泽看着夏棠变得有些沉重严肃的小.脸,腾出一只握方向盘的大手,摸了摸夏棠的脑袋,「以前你总是像只刺猬,我说什么,你要不是跟我唱反调,要不就是故意打扮成我不喜欢的样子气我。」
他看着她的眼底,带了一丝宠溺,「倒是现在,你乖乖的样子像只小猫咪,这场病,我生得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