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凝重,百兽遁形,飞鸟在巢穴中睡去,虫儿停止了鸣叫,微风徐徐,吹的树叶不停的摇曳。
月光如水,洒向大地,带给黑夜急需的光明,繁星闪烁,仿佛是在彼此诉说着古老而又久远的故事。
绕山的河流涓涓流淌发出潺潺的声响,放眼望去,只有音铃一个人在踽踽独行,此时此刻,她感到一种孤寂,静静的走着,不禁思绪万千:
如果子衡和甘兰在身边该有多好。云儿也不知道去哪了?她说她能自由的来往人间和仙魔界,她现在会不会也在这里呢?师兄去哪了呢?上次分开,还没跟他好好的说声“谢谢”,也没来得及跟他告别。师父现在也应该睡了吧,他是否每天都在盼望我早点赶到天荡山?
虽然是黑夜,她却沿着曲折的小路向前迈进,因为她不想与焰火派有所瓜葛,以免徒生事端,万一真如文心所说,就会惹上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即使这样,音铃也遇到过几个焰火派的岗哨守卫,不过她发现的早,全部及时的避开了。
一路无事,再加上赶夜路的疲劳,音铃无精打采,一身疲惫,双眼迷离,极具睡意,思想上渐渐的放松的警惕,她觉得:也许烈掌门并没有像文掌门说的那样恶毒。在天蒙蒙亮的时候,栖息在路边一颗枝叶繁茂的大树上,不一会就睡着了。
这时,一只蝴蝶从远处飞来,它时而沿着小路中间飞舞,时而在山坡上,树林中盘旋,终于在几个时辰的搜索后,在一棵树上发现了音铃。它绕着音铃飞了几圈,确认后,径直窜入高空飞走了。而整个过程,音铃完全没有察觉,或许是因为太疲劳,她早已沉浸在沉沉的梦中。
蝴蝶一直飞离焰火派的掌管范围,又长途跋涉,来到沙金派大殿之中。
这只蝴蝶是文心众多蝴蝶宠中的一只,文心靠它们搜集信息,获得各种各样的情报,而不会被人轻易发觉。
蝴蝶飞到文心面前,在空中环绕了几圈,又落到文心的手掌心,煽动了几下翅膀,停了下来。文心点了点头对蝴蝶说:“辛苦了,你去休息吧。”蝴蝶煽动翅膀飞离了大殿。
原来,自音铃走后,文心一直担心她疏忽大意,或是不听他的劝告而被焰火派发觉,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万一烈真青旧怨未了,怒气未消,音铃将处于危险的境地,于是派蝴蝶守卫打探音铃的下落。
得知她平安无事才放下心来,文心自言自语道:“我也算是为人间的国王尽一份心力了。不过,她为什么能同时得到仙界之主轩辕昱和魔界之君百千回的青睐呢?”
想了很久,文心摇了摇头,说道,“也许只是巧合吧。”
于是,打理沙金派的日常事宜,不再以此事挂怀于心。
一座小山下,张子衡与甘兰脚朝天,头朝地,直直的倒立在一个树枝围成的小院之中。
在他们前面有四棵树,两两相距各两米有余,距离地面一米多高的地方,由四棵树做支柱,数根木板藤条围成的小床上,铺着软绵绵的草席,无心仰面朝天的躺在上面,睡得正香。
“讨厌,我们来到这,每天从早晨到晚上都在这里倒立,”甘兰心中不悦,埋怨道,“他到底什么时候教我们仙法。”
见张子衡没有回应,甘兰把怨气发泄到张子衡身上,一连串的说道:“你是不是脑袋空傻了,没听见我跟你说话吗?”
“都怪你,非得拜一个小孩子为师,早知道这样,不如跟铃儿姐姐一起呢。”
“你个大傻蛋,大笨蛋,我当初是怎么决定跟你一起,而不是跟铃儿姐姐一起的?”
……
甘兰喋喋不休的说着。
等甘兰说完,停顿的时候,张子衡语气平和,慢吞吞的说:“是你非拉着我拜师父为师父的,还有,这太阳才刚出来,等到它下山,还早着呢,你别不到时候,把力气用光了,我又得跟你一起受罚。”
“我……”甘兰无言以对,但又心有不甘,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说道:“哼,我才懒得搭理你。”
两个人都闭上眼睛,按无心所教授心法,默念:指天为地,对地为天,摒弃杂念,效法自然,不执于物,不执于情,不执于思,不执于己,至于,物我两忘,隐没存形,天地无极,变幻无穷……
不知不觉已近正午,甘兰口干舌燥,饥渴难耐,又兼身体疲劳,双臂酸疼,无法支撑,她歪着脑袋偷瞄了下张子衡,发现他仍旧凝神闭目,一动不动,不禁心里一阵敬佩。
良久,她又偷偷看了一眼无心,见他仍在熟睡之中,于是便想偷个懒,可瞬间又想:他既然都能做到,我为什么不能?我可不能输给他。于是正了正脑袋,闭上眼睛,默念口诀,想达到无欲无觉的境界。
偏偏这个时候,阳光更加热烈,照在她的脸上,仿佛一团火焰在她面前燃烧。
实在无法忍耐,甘兰正欲放下双腿,无心已出现在她身后,举起右手在她背后一推,甘兰感觉到有一股洪流在体内涌动,瞬间精神倍增,仿佛身处佳境之中。
“罚你大声念我口诀三万遍。”无心说完,又回到树间,盘坐于木板床之上,闭上了眼睛,神态宁静祥和,仿佛已进入梦境。
甘兰抖擞精神,大声念起了口诀。
良久,她觉得有些异常,歪头看时,惊讶的看见张子衡的双臂已经没入土地一半,大喊道:“子衡,子衡,你快醒醒,你快醒醒。”
见张子衡没有反应,甘兰心急如焚,她刚要放下双腿,想要去拉张子衡,无心出现在甘兰面前,面露微笑,对她摇了摇手,示意她不要打扰张子衡。
甘兰换了个方向,面对张子衡,只见他整个身体一点一点的没入地下,直至不见。甘兰心中大惊,正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张子衡从远处的地底钻了上来,甘兰且惊且喜,暗暗佩服。
张子衡来到无心面前,跪下来说道:“连日来,多谢师父指教,子衡已经有所顿悟。”
无心点了点头,高兴的说道:“好,好,我就断定你得比她先学会为师的法术。”无心仍旧一副孩子气的面容,看了看甘兰,伸出舌头做了个鬼脸。
甘兰被休的无地自容,白了一眼无心,不甘的说道:“哼,日落之前,我也能做到。”
“为师给你加油,”看到甘兰的神情颇为尴尬,无心知道自己刚才的言语有失,安慰道:“有刚才为师助力你体内的真气,等不到日落十分,你就可以做到了,不过,要努力啊。”
“放心吧,师父,徒儿不会另你失望的。”甘兰听到无心的话,心中窃喜,闭目凝神,一心要有所顿悟。
见甘兰闭目凝神,无心对张子衡说:“现在开始,你仍须牢记为师教你的口诀,不过,不用倒立了,盘坐于此即可,若能遁地,则反复练习,可早歇息,可晚歇息,不受日落时分的限制。”
“多谢师父,”张子衡看了一眼仍在倒立的甘兰,向无心问道,“这倒立和正立皆可遁地隐形,为何师父让我们从倒立学起?这两者究竟有什么不同?”
“其实,你们自习得为师的基本仙术以后,这遁地术便与正立和倒立无关,关键在口诀之中,”无心解释道,“倒立当然要比坐立困难的多,但越是困难越能磨练一个人的心志。倒立更容易磨练你们的心志和毅力,从而能更快速的让你们摆脱欲望和贪念,达到遁地隐形的效果。”
“我明白了,”张子衡面露喜悦之色,“于困顿之中有所顿悟,要比在安逸中有所作为,容易的多。”
“就是这个道理,你快起来吧,”无心露出一脸灿烂的微笑,“想不到教徒弟是一件如此愉快的事。”
正说间,旋风突起,落叶随之飘零,二人顿觉异样,转身看时,甘兰已经不见影踪。正迟疑之际,甘兰从二人之间的地面钻了上来,得意的喊道:“我做到了,!我做到了!”她高兴的抱了抱无心,又抱了抱张子衡,休的无心满脸通红。
张子衡一副高兴的语气对着甘兰说:“看来,你才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一番庆贺之后,张子衡与甘兰二人盘坐于地,参悟遁地之法。由于已领会其中奥义,很快二人都精通于遁地之术,无论处于任何情势之下,施展法术,皆无阻碍。无心拍手称快,为二人准备了丰盛的晚餐以表庆贺。
席间,二人对无心尊敬有加,只是甘兰仍然一股孩子气,和无心嬉笑打闹,全不介意,无心也对甘兰的性格大加赞赏。三个人越聊越开心,越聊越熟悉,像是很久不见的老朋友,亦师亦友。
突然,无心看了一眼张子衡和甘兰,心中感到不快,一脸严肃的神情让张子衡和甘兰觉得很不自在,甘兰心中满是疑问:“小师父,你怎么了?”
“我……”无心撅起小嘴,一脸愁容。
“你快说呀,”甘兰急切的问道,“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不开心了?刚才还好好的呢?”
面对甘兰的追问,无心只好把实情说了出来:“想当年,这遁地之术,为师用了足足半年的时间才学会,而你们两个,紧用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说起来,真是惭愧呀。”
“原来是这样啊,”甘兰如释重负的样子,脑筋一转,继续说,“我们学得快,是因为小师父教的好啊,正所谓‘名师出高徒嘛’。”
听了甘兰的话,无心心里乐开了花,心想:对啊,是我教的好,他们才学的这么快。不禁心里一阵欢喜:我就是一块当师父的料。于是,一扫之前的阴霾,痛快的喝起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