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仿佛静止。


    舒溪站在天台边缘，围墙早在丧尸头领第一次发动那雷电光球的时候就被摧毁了。


    中间是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的丧尸头领。


    再往后是站在天台楼梯门口，静静望着这边战场的苏芸。


    谁都没有开口，只有丧尸头领一双可怖的眼死死盯着舒溪，口里不断发出像从嗓子眼儿里挤出来一般的“吓吓”的声音。


    无数条藤蔓在丧尸皮下四处生长，又被丧尸的能量和毒素驱散。


    两种力量在它体内角逐。


    而那些藤蔓痕迹最多的地方，就在丧尸头领的关节处！


    藤蔓的缠绕与毒素的破坏集中在它的关节处，让它一时难以动弹。


    ——如果它不是这样一副人类的形态，舒溪还用不了这个办法。


    她的能量已经几次三番超越了她的异能等级的极限。


    眼下，她也只能尽力拖住丧尸头领一时。


    但也够了。


    当丧尸头领终于驱逐摧毁了那些烦人的藤蔓和毒素，准备再次发动雷电来击杀舒溪的那一刻——时间到了。


    一分钟。


    苏芸按下了计时器，同时对丧尸头领下达了停止攻击的命令。


    丧尸头领满是怨恨和不甘，但最终，它还是退回了苏芸的身后，像是她的保镖一般，守卫着她的安全。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难道她是什么超级强的丧尸女王？？


    舒溪心里闪过这样的念头，面上依旧冷清地静静盯着苏芸。


    她赢了，该苏芸兑现承诺了。


    如果苏芸是个信守承诺的人的话。


    “要是她之前就是骗你的，她根本没打算放过你和其他人，宿主，你要怎么做？”


    小末突然出声，问出了舒溪心里的担忧。


    它大部分时候都更像是一个只会回答问题、帮她解决某些疑虑的智能系统，很少会有像这样来跟她交流的时候。


    “要真到那地步了……我马上滑跪投降应该也来得及的是吧？”


    至于其他人？


    不好意思，大家都自求多福吧！


    小末没有再回复舒溪这听起来像是玩笑般的回答。


    在舒溪忐忑的心情里，苏芸轻轻笑了。


    那笑容温柔甜美，仿佛她们初见之时。


    虽然好像从她们初见到现在，也没相隔多久。


    “没想到你还真活下来了啊……怎么办呢？你表现得这么好，我更不想轻易放你走了。”


    坏了！


    她真要反悔？


    舒溪几乎已经做好了滑跪，啊不对，是拼死抵抗的准备，然而下一秒，苏芸就收起了笑容。


    “走吧。”


    这话是对丧尸头领说的。


    丧尸头领跟在苏芸身后，用它那空无一物的眼睛阴狠看了舒溪一眼，才伸手用公主抱的姿势将苏芸抱起，走到了平台边缘。


    在离开之前，苏芸对舒溪说了最后一句话。


    “再见，溪姐姐。谢谢你今天给我的惊喜，希望再见面的时候，我能好好见识一下……”


    最后几个字她说得很轻。


    声音在风雪里很快飘散，却深深烙印在了舒溪的脑海里。


    “丧化的你。”


    她看到了。


    舒溪抬手轻轻抚摸过自己的眼，无声的叹息在冰冷的空气中逸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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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芸和丧尸头领已经彻底离开，舒溪终于松了一口气。


    原本盘踞在她身旁作防卫状态的藤蔓忽然全部萎靡下来，舒溪也身体一软，踉跄几步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也是直到此刻，她的身体才突然像是撑到了极限一般，丝丝缕缕的鲜血从她的皮肤乃至五官中渗漏出来。


    宛若一个充满了细碎裂口的陶瓷人偶。


    “宿主，你太乱来了。”


    小末似是指责，但语气里依旧平静无波。


    舒溪靠在几块较大的碎石旁，轻笑了一声。


    “乱不乱来的，反正赢了不是吗？”


    “等宿主你扛过了反噬，再说这话吧。”


    舒溪不再说话，只闭上了眼，静静休息。


    大片的雪落在她身上，仿佛要把她就此埋葬在这灰暗苍凉的天地间。


    但舒溪现在已经感受不到外部环境的寒冷，也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了。


    她像是陷入了无尽的黑暗，只有意识在黑暗中浮沉。


    她想起了很多过去的事情。


    那些好像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久到仿佛是上辈子的事。


    啊……好像确实已经算是上辈子了吧？


    她现在，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普普通通，为了生计和学费到处奔波打零工的林书溪了。


    那她现在是谁？


    她在哪里？


    舒溪觉得自己的记忆好像变得很模糊。


    她在自己的记忆中翻找，只能看到一些混乱零碎的片段。


    一会儿是她在污水横流的城市街巷中，在垃圾桶里翻找食物，好不容易找到一些残羹冷炙，却被野猫野狗从手上抢走。


    一会儿是她在宽大雪白的房间里，看着一个个身穿白大褂的人来来往往。


    一会儿是她在朴实清新的乡下，与收养了她的那位慈善老者干农活看星星。


    一会儿是她在与乡下小屋截然不同的房间里一个人安静待着日复一日。


    再后来……


    是她重新变成孤身一人，开始了庸碌的生活。


    是她以为自己必死之后，睁眼却到了一个四处充满危险的陌生世界。


    这些……都是她吗？都是她的记忆吗？


    失血过多与源源不断的疼痛已经让舒溪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在茫然混沌之中，她终于彻底晕厥了过去。


    从始至终，小末未发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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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溪再次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看到的是整片灰暗无光的天空。


    变小许多的雪片落在了她的眼角，冰凉的触感让舒溪的脑子很快清醒了。


    外界的一切动静也很快涌入她的感官。


    这是……


    又打起来了？


    逐渐开始运转的脑子在听到下方声音的三秒后才想起来，丧尸应该已经都离开了啊，怎么又打起来了？？


    舒溪一个激灵翻身站起，顾不得查看自己的身体情况，连忙赶到了边缘处往下看去。


    ——那些剩下的丧尸和幸存者，正在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