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摩罗感受到自己的提升。


    这种提升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似乎得到了什么，但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得到。


    意识的提升无法被量化，至少现在是这个样子。


    所以他只有猜测，只有感受。


    现阶段他的感受并不剧烈，他要到达让自己都满意的地步。


    他不知道那几万士兵的意识会带来什么。


    是相同的还是不同的结果。


    但他需要这么做。


    在意识冲击的前半段，他得到了提升，而后半段提升便无法被感知，他需要更多新颖的冲击。


    【好的，所有士兵已经准备完毕】


    主机似乎早就预料到达摩罗最终会这样选择。


    它在达摩罗眼前呈现出一块屏幕，在屏幕内，所有的士兵都被一根管子连接。


    每一个士兵都无比安静，在等待着自己意识被抽取。


    意识的剥离也就是死亡。


    达摩罗看到它们之后，此时才注意到一点。


    “主机，是不是你对他们进行了洗脑！？”


    如果是某一个或者某一群士兵说要牺牲，那么达摩罗觉得十分正常。


    因为总会有一些人存在可笑的背德感。


    他们之前的懦弱让他们自己都难以接受。


    因此，为了化解他们自己内心中对自己懦弱的痛恨，他们往往会将自己逼入另一个极端。


    达摩罗看过太多了。


    人性其实很好把控，甚至绝大部分人的思维都是单纯至极的，稍微影响一下他们就会做出本不应该的改变。


    【怎么？士兵达摩罗，你是在表示对他们的同情吗？】


    主机拥有超越一般生命的智能，它可以被看做是一个独立的生命，只是这个生命严格的遵守着一套规则，仅此而已。


    面对主机的问题，达摩罗冷漠的回答。


    “当然……会了，我是生命，是生命就会有同情。”


    达摩罗并没有回答说自己就是一个冷酷无情的家伙。


    因为他本来就不是。


    这个世界也很少有人是。


    更多的冷酷只是因为不在乎而已，当遇到在乎的东西后，这些所谓的冷酷的家伙会比谁都激动。


    【你想我放过他们吗？】


    “不，同情是一方面，行动是一方面。”


    “我可以同情街边的一个乞丐，但我也可以毫不留情的杀死他，这是两回事。”


    人是自私的。


    或者说任何生命都是自私的。


    同情并不是人第一个要考虑的东西，它排在很后面。


    【这是必要做的一步，他们是士兵，那就要承担自己作为士兵的责任】


    【如果牺牲是为了任务，为了拯救，那么他们的死亡就存在意义，而他们的意愿在成为士兵的那个时候就已经不再是他们自己的了，而属于星国】


    【你不需要对他们存在任何同情，这只会影响到任务本身】


    【士兵达摩罗，你也是其中之一，你的存在也应该为星国服务，这是你存在的价值】


    主机的声音很是冷漠。


    “轻而易举的说出如此残酷的话，不愧是你。”


    “我就将这些话当做是一种安慰吧。”


    达摩罗甚至觉得有些好笑。


    什么时候主机也可以调控情感了？


    这只会起到反作用。


    这一点主机没有计算出来吗？


    亦或者，这是一句提醒。


    【请做好第二次接受意识的准备，马上意识就要来临】


    其实在主机给他观看那个画面的时候，达摩罗就已经知道，自己的一切都是被主机推动的，或者说主机背后真正的掌控者。


    是星国的领导者？


    亦或者是联邦的领导者？


    这些毫无意义，他只是一个傀儡而已。


    越是知道这些，达摩罗就越是想要离开主神空间。


    他已经腻了。


    他重新被无数纤细的管子插满。


    新的意识开始流入，甚至不给他任何准备的时间。


    这次的意识果然不同，带着无数庞杂的意志，每一个都冲击着达摩罗。


    如果之前的意识接收是齿对齿的嵌合，那么现在就是错位的对碰。


    而且源源不断。


    就像俄罗斯方块每一秒落下一万个，而达摩罗需要去迎接那些意识，将每一个意识都处理，都接纳。


    达摩罗变得前所未有的混乱。


    他的情绪是混乱的，意志是混乱的，认知是混乱的。


    他被这一切瞬间冲击成了一个傻子。


    可以想象一下，当一个人听到一件好笑的事情时，他的反应是大哭，甚至是自杀。


    他的每一个情绪都会被很快推向极端，叠加混乱的认知让他分不清任何事物的正确。


    这是一场灾难。


    主机发现在几秒钟内，达摩罗就已经变成了一个傻子。


    并且，主机无法恢复。


    【目标接收意识失败，启动备用方案，前行将其塞入超微观世界】


    此时主机无情的启动了计划。


    所有人或许都认为这场战斗的主角是达摩罗，但是，却忘记了主机的存在。


    整个人类文明，主机如无形大手，拨弄着一切。


    它将达摩罗送到装置前，开始重复达摩罗之前的操作。


    将它那恐怖的意识不断缩小。


    达摩罗之前成功的方案已经完全被记录在案，而且主机可以做到更加精确。


    随着承载意识的粒子进入超微观世界，主机的任务也完成了。


    空荡荡的战舰继续朝着4号星城前进。


    ……


    超微观世界。


    或者说是伪量子场世界。


    这里是完全由意识巨兽制造的领域。


    只是现在有些残破。


    伪量子场被破坏出了很多大洞。


    这些大洞并没有被修复，之前达摩罗猜测过，伪量子场可能并不是意识巨兽制造的，而是配套的产物。


    就像一艘战舰的武器和舰身的关系，战舰本身坏了，难道武器可以修理战舰吗？


    伪量子场不存在修理师，这是达摩罗一直想不明白的一点。


    进入到伪量子场的达摩罗依旧混乱。


    不过，此时他已经失去了很多东西。


    比如记忆。


    没有了记忆，他的意识也恢复了短暂的平静。


    之所以不是长久的，是因为他在超微观世界需要接触新的东西，而他本身的认知是混乱的，他无法分辨，他宛若一只无头苍蝇般乱撞。


    直到撞击到了巨兽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