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摩罗做完这一切之后。


    被强行塞进超微观世界的那个战舰军官此时的意识已经完全模糊。


    就算基本单元只留存着微观世界基本粒子的大小，至少其还遵循量子世界的某些物理规律，所以他在之前可以模糊的通过自己的意识对周围进行感知。


    这也是他熟悉的三维世界的感知方式。


    但是，到了超微观世界后，这是和宏观世界，微观世界都截然不同的世界。


    其实生命从宏观世界第一次进入到微观世界原本也会有类似的感知。


    然而这样的感知被数万年来计算的时间所遮盖了。


    比如永恒轮回星国的生命基本结构都在微观世界，说到底它本身其实是个微观世界的生命，和一般的肉体生命是不同的。


    微观世界的生命标准就是，你在不借助外物的情况下，单是自己就可以缩小到微观尺寸，并且保留一定的思考能力。


    很显然，永恒轮回星国是做到的。


    而生命，除了少部分的序列之外，其他的生命个体都没有类似的能力。


    或许大部分已经可以做到一滴血恢复到整个身体，但到达dna的层次，只要dna断裂，生命本身依旧会死去。


    这个时候意识保留只能重新更换一个身体，不能重新获得之前一样的身体。


    元细胞其实也才做到这一步而已，所以元细胞技术并没有非常超然。


    永恒轮回星国的生命早已经度过了这个阶段，那么他们进入到微观世界就会十分无感，不会出现太大问题，达摩罗也不会让一个肉体生命来测试。


    虽然都是剥离意识然后塞进基本单元内，但就像一个水陆生物，你可以将它带到岸上，你也可以把它摁进水里。


    而人族能这样吗？


    就算有游泳装备，有氧气瓶，第一次进入水中人本能的就会慌乱，就会屏住呼吸，甚至带着氧气瓶窒息而死。


    而从宏观世界到微观世界的情况比这还要糟糕。


    微观世界到达超微观世界同样如此。


    伍达此时只觉得自己完全无法掌控自己，别说掌控了，甚至于自己无法感知到四周，他甚至无法做出较为复杂的思考，不，简单的思考也不能。


    但他依旧保留本能，本能让他感受到了危险，让他感受到了恐惧。


    这种危险和恐惧比在专注的时候背后一个人突然吓你一跳的那一刻还强上万倍，而且持续。


    高压冲击着他本身。


    他自己的形体甚至都快要逸散。


    在逸散的时候，他意识的面积扩大了，感知能力提升了好几倍。


    但依旧杯水车薪。


    他能感知到的东西只有原本作为生命时的百亿千亿分之一。


    假设一个人眼睛的进光量是正常人的百亿千亿分之一，毫无疑问他就是个全盲。


    伍达此时也处于这样的状态。


    他混沌，迷茫，恐惧甚至于敏感。


    任何一个微小的变化都能转换为强烈的不安。


    他在感受中不断加强自己。


    因为他现在甚至只剩下了一个意识。


    有句老话叫做上帝给你关上一扇门就会给你打开一扇窗。


    这也是同样的道理，当你失去了一切之后，那么你还有的东西就会被强化。


    此时伍达的意识对外的敏感度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增强。


    慢慢的。


    他从一个“盲人”变得可以看到四周。


    这里的世界太过于空旷和黑暗，他唯一能看见的只有一些点。


    这些点就是在超微观世界中的粒子。


    它们依旧是三维的粒子，只是超过了作为原本宏观世界的他的可观测能力范围。


    现在他的感觉就仿佛一个近视眼身处在黑暗中，四周的远处都有朦胧的灯光，这些灯光在眼中糊成一团。


    每一个亮光感觉都有拳头大小，然而它们可能原本小到你根本看不清远处传递灯光的东西是什么。


    伍达也不清楚。


    最开始的变化已经是极致，他获得了一定量的提升，或许是几百倍几千倍。


    但这已经是作为意识体的他的极限。


    他开始强化其他的东西。


    比如说感知。


    这些其实都是他熟悉的东西，所以他们能容易被意识体去模拟。


    意识体其实是一个超然的存在，它本不应该感受到这些。


    如果它可以感受，那么它就从意识体变成了鬼。


    这很像先是怨念，然后慢慢进化成鬼的过程。


    但其实不是。


    这只是由于他周围规则的改变。


    在超微观世界，宏观世界和微观世界的物理规律在这里是不适用的。


    这里甚至不存在四大基本力除了引力之外的其他任何力，甚至引力都不存在。


    这里的物质都不是被引力直接影响的，而是引力影响了空间再影响到了它们。


    意识是可以触及到超微观世界的。


    如果意识可以触及，那是否就意味着，超微观世界的文明不是机械文明，不是肉体文明，或者叫做自然文明，而是意识文明？


    能在这里生活的一切，都是意识？


    ……


    宏观世界。


    达摩罗其实早就注意到了这一点。


    “如果在超微观世界都是意识的话……不可能的。”


    “意识的思考能力怎么可能到达高等智慧的量级？任何意识都是需要依附在宏观物质上的，以宏观物质的体量来实现智慧。”


    “超微观世界根本不具备……”


    在他想到这里的时候，突然他认识到自己错了。


    他之前的猜测都错了！


    如果说超微观世界根本不存在高等智慧，那么他之前所谓的生物级延迟就毫无道理。


    但他的错并不是全错。


    他依旧坚持自己的生物级延迟的说法。


    改变的是，从一个世界，一个隐藏在微观世界的社会，变成了一个生命。


    一个依附在伪量子场另外一面的巨大生命。


    甚至于，所谓的伪量子场其实是它的感官，它通过量子涨落像人的皮肤一样感知到微观世界和宏观世界的变化。


    而这种感官有类似于毛孔一样的结构，它可以舒展和关闭。


    这舒展和关闭就是之前所想的开关。


    舒展关闭可以产生某种信号，反馈给这个巨大的意识生命，从而让它决定是否进行攻击。


    当个体足够大的时候，它就可以做到聪慧。


    而且它的体型越是庞大，它的智力也就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