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究竟是什么？这个问题并不算难。


    虚空可以纯粹地指代这个有着各种粒子、各种能量的宇宙；也可以指代什么都没有、连时间都不存在的“绝对真空”；可以单纯地指代一个看起来看起来很空旷的空间，；甚至也可以指代唯心领域的“意识决定物质”思想。


    一切都在于要如何定义“虚空”。


    “远行者”的科学家将他们词典中所有与“虚空”有关的词语词义报菜名般地念给了“虚空孽主”听，用大量数据套一遍答案总归是没错的。


    他们也无法理解“虚空孳孽”这个命名中“虚空”的含义，因为这个名字他们是从“监护者”那儿听来的，他们理所当然地就这样称呼起了“虚空孳孽”。


    而李文渊又是从“普雷索林”女王那儿听来，女王则是从代代相传的记忆中得知这么一批“猎犬”存在的。


    至于最初究竟是谁将这些生物命名为“虚空孳孽”，女王的记忆中也十分模糊。


    所以这种生物为什么会被如此起名呢？“孳孽”可以被理解为大量繁衍的后代的意思，“虚空孳孽”则可以简单理解为“虚空的后代”，那么这个“虚空”又是指的什么？


    它似乎就像某种约定俗成的命名那样，并没有引来重视，直到这位获得了智慧的“虚空孽主”发起疑问时，才令人想起它们名字的来源。


    【……是吗……】


    “远行者”科学家通过信号所诉说的东西在“虚空孽主”听来全部都是新鲜的知识，它听得很认真，但似乎并没有听到它想要的内容。


    此时李文渊的人工智能舰队已经将这里发生的信息传了回去，并开始谨慎地接近这颗被“虚空孽主”血肉感染的“观测终端”。


    他们选择在可控的范围内对这个奇异的生命进行观察，而一旦出现任何异常，他们就会启动李文渊赋予的“净化权限”，将异动扼杀于萌芽，


    而“虚空孽主”也并不在意人工智能舰队的靠近，对那些正在围绕着星球扫描的无人机也毫无反应，只是自顾自地陈述着它的看法。


    【我的智慧诞生于偶然，我并没有这片宇宙的常识，我所知道的一切都是从你们那满星系乱飞的广播信号中得来的】


    【我首先思考的问题是“自我”的定义，这是每一个知性生命都应该首先思考的事】


    【我知道你们将“我”这一类的生命定义为了“虚空孳孽、虚空恶兽、虚空之卵”等等……我无法确定这是否中肯，但通过第三方的客观评价来了解“自我”这也是一种方法】


    【现在想来你们也发现了，“虚空”是一个出现频率极高的定义词汇，哪怕语言文字不同、信号构成方式不同，最终却都能翻译成相似的意思】


    【这或许是巧合，也或许是命运使然，无论传承多久，我们最终都被定义为了“虚空”】


    【所以“虚空”究竟是什么呢？】


    在交流信号中，“虚空孽主”抛出了这样一个反问，但它并没有等待着回答，而是又继续陈述了下去：


    【我原以为那些自称为“普雷索林”的生命和我们是同样的，为此我不惜暴露出自身的存在，用我所知道的秘密去进行交易】


    【但结果伱们也知道了，这片宇宙似乎只有我们自己和“虚空”有关】


    【你们并不知道“虚空”是什么，不过我知道，那是我们出现的源头，我们的记忆中有相关的内容，没有智慧前我无法解读那些是什么，但借助这颗星球处理器我已经知道了】


    【“虚空”其实是“神”】


    这位“虚空孽主”的信号一出，在场的人无不一阵沉默。


    原以为它会有什么高论，结果就是这样一个神棍的答案，几乎所有的“远行者”科学家都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将一切无法理解的现象都归结于“神”是最原始的信仰崇拜，是科学发展不充分的结果，星际文明已经不兴这个了。


    就算是那些神权制的、以教廷为最高权力机关、官方人员总是嚷嚷着“为了神、以神之名消灭你们”的星际文明，他们编写的学前教育教材里写的也是“大主教在观察掉落的果实时发现了万有引力定律”，而不是“神告诉了我们万有引力”。


    不过“远行者”的科学家也能理解“虚空孽主”，毕竟对方是一个没有经历过系统教育的生命，会将无法理解的事归结于不存在的“神”身上似乎非常正常。


    然而它接下来的话却让这些科学家们深思了起来。


    【这并不是不智的言论，在我的记忆中，“虚空”是一种有一定程度本能的“现象”，或者说“规则”】


    【一般这样的存在已经不适用“生命”这个定义，所以我更愿意称之为“神”】


    【准确地说，“虚空”是这片宇宙的“终点”之一，一个什么所有物质与非物质都消失、连时间与空间都不复存在的宇宙终点】


    【我不知道你们是否有类似关于“宇宙终点”的理论，或许你们已经有了多种看法】


    【但现在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这片宇宙曾经会走向的终点之一就是“虚空”】


    【我，或者说“我们”这些“虚空之兽”，就是“虚空”的产物，是祂用来加速宇宙进入终点的“道具”】


    【祂会自发地让宇宙趋向于祂的本质，无关任何需求，也不是为了达成什么目的，因为这是一种“现象”，就像引力存在于万物之中一样】


    【我们的绝大部分不同于这片宇宙的性质就是来自于祂，那是祂的性质】


    【但为什么说祂是“曾经”的终点呢？因为记忆告诉我，理论上说应该会有无数性质各不相同的“虚空”出现在宇宙中，它们会席卷这个宇宙，将所有的规则转化为“虚空”，毁灭所有的一切】


    【这种行为、或是现象要怎么形容呢？我觉得你们的文字中或许会有更加准确的定义——一个庞大的、足以毁灭一切的、所料未及的、每个人都不得不面对的、一次“终点”】


    【然而这一切并没有发生，“终点”被改写了，并没有其他的“虚空生命”出现】


    【而我们也不再是“虚空”的手下，而是被一个自称为“猎手”的文明所控制，成为了他们的“猎犬”】


    “虚空孽主”诉说着不知道是真是假的事，除了其特殊的反热力学性质以及“超体进化”能力外，似乎没有什么能和它所说的相互印证。


    然而这些科学家们却对此有种莫名的预感，仿佛它所说的就是真的。


    而最让他们在意的，是这份话语中的既视感。


    他们也是从银河中走出来的，虽然因为人类和李文渊的关系，他们没有正面经历过那些事，却也知晓发生过的种种。


    而“虚空孽主”所诉说的，在他们的定义中看，似乎用“天灾”比较合适，只不过这种“天灾”针对的是整个宇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