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转转,朕又回到这里了……”走下了马车的刘协,望着眼前的南皮城,心中可谓是五味杂陈。
眼前孙坚带着麾下文武快步走了过来,向刘协跪拜称:“臣孙坚恭迎陛下。”
“我等恭迎陛下!”
低眉瞅着跪在眼前的孙坚,刘协的脸上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喜色。“起来吧,大将军,地上凉,你若是得了风寒,天下百姓可是要伤心不已的。”
“陛下这话可就折煞臣等了,普天之下能让百姓担忧的只有陛下的龙体啊。”
“行了爱卿,别跟朕绕弯子了,有什么事进城再谈。”
极端一点来讲,现在队伍孙坚根本就不用在乎刘协的脸色,但他依旧是恭敬的做出了臣子的姿态,在前方开路,护送着刘协入城……
走进府邸之后,刘协整个人都僵住了,吕布、李傕、郭汜、张辽四个人就如同猛虎恶狼一样盯着他,特别是吕布,给刘协留下的阴影太深了,尽管他们现在都是汉廷的将军,但是在场人都心知肚明那是因为董卓倒台了,他们只能重新站队的结果,原本还想着这辈子都不用看见他们的刘协只想离他们越远越好。
“陛下!”
“叔父!”正当刘协被吓得浑身僵硬时,一柔和的声音传来,刘协扭头望去,看见刘虞出现在自己面前后,迈着小碎步来到了他身边,紧张的心情才获得了些许安定。
“陛下,你可有受伤?”
“没有。”备受关怀的刘协像拨浪鼓一样摇头道:“倒是叔父怎么在这里?难不成也遭遇了难处?”
刘协这话的深意聪明人都能听明白,而刘虞的脑子很明显是会转弯的。“并没有,我来此只是收到了大将军的邀说是陛下要来,我才赶紧从幽州赶过来的。”
“那幽州现在?”
“一切安好,该谁管事还是谁管事。”
刘虞和刘协这一段亲密的谈话透露着什么消息,有点脑子的都能听明白,不过孙坚倒是巴不得这样呐,正好可以证明自己并没有针对刘家人。
“来来来叔父,我给你介绍一下。”刘协拉着刘虞的手,向他隆重的介绍了刘岱、刘繇和刘备三位族亲。“若不是三位爱卿左右相护,朕焉能活到今日啊…”
“哦~”刘虞向着他们拱手道:“三位兄弟,都是自家人,且说自己话,多谢兄弟们舍生死佑我大汉血脉。”
“伯安兄言重了,刘备只是做了自己分内之事。”刘备虽然在答话,但是语气实在低落的令人窒息,脸上的苦笑映在所有人的眼中。
“啪!”真当堂内的氛围有些怪异时,孙坚双手一拍,吸引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各位,今天可是大好的日子,孙某已经备下了丰盛的酒宴,算是给各位将军庆功,更是为陛下的到来接风洗尘,还请各位移步后堂。”
在所有人都叫好的档口,孙坚快步走到了刘协身边俯身请道:“陛下还请这边走。”身为最高位者,却被夺走了主导权的刘协盯着孙坚看了许久,头一仰要踏门而去,不料与吕布撞了个正着,被余光瞥了一眼,直接吓得往后退了几步,到底还是在刘备等人的维护下才敢抢先一步离开……
看着周遭人都先走了,孙坚急忙拉住想要抬脚的闻渡。“我有话要说。”
“主公啊,你还跟我客气什么,有话直说就得了。”
“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该干嘛就干嘛呀。”
“不对,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接下来我该怎么对待天子?我要不要继续尊他为帝?”
“主公,中原已定,此战中、功劳最大的当属是你,经过我们的苦心经营,如今的南方百姓是认孙不认刘,等日后在北方经营一两年,整个中原的人都将成为你的子民。”
“那你的意思是我应当更进一步吗?”
对于孙坚的追问,闻渡坦言称:“不是应当,而是必须!主公胸怀大志、心怀天下,爱戴子民,所以我们的将士才可以为你舍命征战四方,但这些将士中没几人能有主公这般的胸襟与气魄,他们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干这刀剑子上舔血的活计,想要的无非就是封侯拜相、衣锦还乡,他们能坚定不移的跟着主公混,不就是因为相信你能给他们想要的东西吗?
现在不是主公想不想的问题,而是你必须往上踏出那一步!”
“我…”孙坚深深呼吸一口,有些畏缩的开口说:“以前老想着这一步,现在真到了这一步反而有点害怕了……”
对于他的反应,闻渡颇为冷静的回复称:“那主公可以暂缓两年。”
“怎么解答?”
被问着的闻渡趴到孙坚耳边逼逼了几句后,孙坚苦着脸说道:”这么麻烦呢?”
“主公,为了名正言顺、为了心安理得、为了万名归心,麻烦就麻烦一些呗。毕竟史书上交过我们一个真理:忧劳兴国、逸豫亡身,主公暂且继续尊他为帝,等南北方百姓尽皆归心于你之后,大业可成矣!”
看着闻渡那比初见时壮士了一大圈的闻渡,孙坚感悟道:“瑟提,现在的你可比最开始的时候,还要老练、还要有城府啊。”
“那都是主公给的机会,让我积累了各式各样的经验。”
“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你应当不会喜欢韩信吧?”问这句话的时候,孙坚紧紧盯着闻渡的眼睛,不允许他有一丝的躲闪。
明白孙坚的真意,闻渡半跪在地上,举起左手发誓称:“我只喜欢韩信的谋略,不欣赏他的性格,我也答应过内人,战事结束后,会带她出去游山玩水的,敢问主公,我何时对你说过谎话?”
“没有!从来没有!”似乎被吓到的孙坚赶紧将闻渡拉了起来,把手臂给收了回去,搂着他的肩膀往后堂赶。“走,到宴席上我给你敬酒,算是我赔罪!”
“哦?那我可就不客气了。”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打趣,心照不宣的在努力翻过刚才的严肃场面……
“陛下、各位将军!”宴席之上,与刘协同坐主位的孙坚端着酒杯起身道:“黄巾起义至今已有九年,在这九年间,中原动、乱,各路诸侯混战不休,各地百姓颠沛流离、民不聊生,值此国难之际,孙某承各位将军的信任,坐这主公一职,历尽千辛万苦终于结束了这场混战。
幸得陛下安然无恙,幸得吕将军、李将军等人可以看清局势,及时弃暗投明,你们都是真正的英雄!
来!随我痛饮一杯!敬陛下!敬天地!敬你们自己!”
“干!!!”等孙坚一番豪情万丈的演讲结束后,他麾下的文武皆是举杯痛饮,吕布、李傕那边那边之前虽有隔阂,但说到底也没啥血海深仇,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能放下的已经放下了,特别是李傕这个没心没肺的,早就开始跟甘宁勾肩搭背、开怀畅饮起来了。
但在这融洽万分队伍氛围中,刘协的脸上可挂不出来一点笑容,自己怎么说也是有名分的天子,不能独自坐在高位上也就罢了,就连发言的权利都被抢走了,没地方说理的他只能说打碎牙齿和血吞,喝着闷酒来撒气了……
而刘协不开心,又会带着刘家一群人不开心,被鲁肃拉着敬酒的刘繇脸上带着皮笑肉不笑,一杯一杯的下肚,八成是想把自己给灌醉,求得片刻的清净。
“大将军,可否容朕说几句话?”周遭吵吵嚷嚷的声音因为起身的刘协而暂时压制了下去。
“陛下请说!”
刘协深呼吸一口,下定决心后说道:“这天下大乱,缘由不在于别处,就是因为先帝无能,致使官场腐朽,外戚、宦官接踵而至,破坏柴岗,最终导致天怒人怨,战、乱四开。
朕深知识时务者为俊杰,深知自己年纪尚小,才疏学浅,既不能有功于民,也不能保佑社稷安危。
所以朕决定在各位功臣的见证下,做尧舜之事,禅位于大将军,你可愿意?”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陈宫那夹菜的筷子都掉到了地上,清脆的声音清晰可见。
“陛下!”不同于刘虞、刘岱、半醉的刘繇三人的沉默,原本无精打采的刘备拍着桌子站起身来,双眼欲裂的看着刘协,多希望他能收回这句话。
可是刘协只是对他摇了摇头,从刘虞的手中结果一个红木盒,打开来,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正是代表着权利和地位的传国玉玺。“大将军,请手下此玺,福泽天下苍生!”
“……”看的出来,孙坚也是有些懵逼的,预想过会有这种情况的发生,但从来没想过竟然是刘协主动交出玉玺和地位。
诸如老部将、新部将那可都是眼巴巴的看着孙坚,就差把接受这两个字写在脸上;诸如陈宫、周瑜这些个脑力劳动者则是有些不希望孙坚接受的意思在脸上;诸如吕布他们则是无所谓,谁做皇帝都一样,反正自己也不听令;而被孙坚看着的闻渡就跟个牲口一样,手上的筷子根本就没停下来,也没有给孙坚意见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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