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安最后还是选择在承诺书上签下了名字。


    他签得很爽气，或者说，让他的行为看起来很爽气。


    k拿起胡安签完字的承诺书认真看了一眼，然后直接用打火机点燃，烧了。


    他用柔和的口吻解释道：“我只是想试探一下你的诚意，并不是真的想用什么承诺书来要挟你。


    “毕竟接下来的工作，需要给你的大脑芯片输入黑客程序，如果你我之间没有信任，会很难办。”


    胡安“呼”得吐了口气，说：“当然，我是相信你的，如果我不相信你，怎么敢让你黑我的大脑芯片呢？


    “对了，这个还给你，我用不到了，或许你还能研究点啥出来。”


    胡安说着，从兜里掏出三棱镜存储器，递给k。


    k一边咕哝着“里面的资料我都复制过了”，一边顺手接了过去。


    胡安冷冷地看着对方把三棱镜存储器揣进兜里。


    这时候，k突然停住动作。


    然后，他猛地扭头直视胡安：


    “你在录像！”


    胡安冷静地承认：“是的，我在录像。”


    “说好了大脑芯片改无痕模式的！”


    “我刚刚改了主意。”


    “为什么？为什么要破坏我们刚刚建立起来的信任？！”


    胡安缓缓摇头：“不，我没有破坏我们之间的信任，我是在加强我们之间的信任，毕竟，信任是双向的。”


    k说：“那你准备当着我的面删掉我得到三棱镜存储器的视频吗？就像我当着你的面烧掉承诺书一样？”


    胡安继续摇头：“不，我已经把这段视频发送给我信任的人，确保在我发生不测之后，nsa能看到它。


    “就像你在烧掉承诺书之前，用大脑芯片拍照并且发送出去一样。”


    k的怒火瞬间平息下来，就像从来不曾有过：“你怎么知道我拍了照并且发送出去的？”


    胡安冷静地回答：“你忘了我是这栋楼的主人，我能够监控到从这个房间里上传和下载数据的变化。


    “就在刚才你烧承诺书的时候，有那么小小几个mb的数据发送了出去，而我当时啥也没干。”


    “但这不能证明我是在发送照片，或许只是我的大脑芯片在自动对时间。”


    “当然不能证明，但我猜测，你拍了照并且发送了出去。”


    “就凭猜测，你就采取了行动？”


    胡安点头道：“是的，前辈，你刚刚教育过我：做我们这行，想做什么，就立刻做，最忌讳的就是犹豫不决。”


    k咧咧嘴，说：“学以致用，很好，但用这么一段视频来要挟我，还差了点。”


    胡安说：“足够了，nsa只要知道你接触过三棱镜存储器，就不会给你解释的机会了。”


    k摇摇头：“我说的不是内容，内容确实足够把我扯进麻烦。


    “但要挟的核心在于，引而不发，一发就不可收拾。


    “我不相信你有能力做到这一点。”


    “为什么你认为我做不到？”


    k自信地分析道：“因为你不是个愚蠢的人，所以你不可能现在就把视频发送给类似高级探员j这样，有资格被nsa监控，但也会直接来找麻烦的人；


    “而如果你发送给普通人，nsa不会进入他们的‘房间’，他们也不知道nsa的存在，所以这段视频根本不可能被nsa发现。


    “并且，你本人是不可能在启动黑客程序后再做到这一点的。


    “因为如果我要对你动手，那一瞬间，恶意的黑客程序，足够把你大脑变成烤架，让你脑子烧坏变成白痴。


    “所以，既够资格被nsa监控、又和你关系够铁，这样的人选，你根本就没有！”


    变成白痴而不死的话，替身木偶未必能起作用呢。


    这么想着的胡安，嘴里说的却是：“前辈，你似乎对我的人际关系很了解哦？”


    “呵呵，你忘了我看过nsa的记录，我还把它复制进了我的大脑芯片。”


    “原来是这样啊，前辈，那你为什么会漏掉，”胡安顿了一顿，加重语气道，“摩根！”


    “谁？”


    “摩根，我的朋友，美丽星球二把手。”


    k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用大脑芯片搜索着什么。


    “查到了，摩根没资格被nsa监控！”


    “我死了或者丧失能力，他就有资格了！”


    短暂的沉默后。


    “啪啪啪啪”


    k鼓掌。


    “漂亮，胡安，做得漂亮，想必摩根现在已经被保护起来了吧？”


    “是的，龙人自卫队已经将他转移到安全地点层层保护，万一我死了或者失去执政能力，他就会立刻升任美丽星球元首。


    “于是摩根‘房间’的灯就绿了，nsa的程序会把他加入名单，并且，‘把他的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


    k继续鼓掌：“完美的要挟，引而不发阶段不会提前暴露，发作起来就一发而不可收拾，拿捏的恰到好处。


    “漂亮，真是漂亮，这才是联盟调查局探员应该具备的水平。


    “现在，我一根汗毛都不敢动你了。”


    “彼此彼此，你发出去的承诺书，也让我不敢动你。”


    “哈哈哈哈，看来我们取得了相互的信任。”


    “是的，非常可靠的信任。”


    胡安和k握手，握得很紧、很用力。


    半个小时后，胡安卧室里。


    胡安躺在床上，边上站着k，另一边是一脸关切的墨丝和莉莎。


    墨丝一手紧紧捏着一个替身木偶，另一手拿着医用体温计。


    而莉莎手里拿着一把上膛的手枪。


    k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莉莎，但并没有说什么，或许他以为莉莎是来监控他的。


    但其实墨丝和莉莎，都是胡安叫来预防他脑死亡变成植物人的。


    预案是：体温过高、持续时间过长，就必须死。


    当然，这么奇怪的治疗方式，是不需要和刚来美丽星球没多久的k解释的，说了他也听不懂。


    这时候，k语速平稳地问：“准备好了吗，我要把黑客程序传送给你了。”


    “来吧。”


    于是胡安关闭了几乎所有的大脑芯片常规程序，尽可能地释放了芯片的计算能力。


    很快，他的大脑芯片收到了一个压缩包。


    胡安咽了口唾沫：“能再和我说一下注意事项吗？”


    k说：“你点开压缩包，程序就会自动运行，接下来，它会占用你大脑芯片几乎所有的算力，这个过程可能持续三天。


    “由于大脑芯片持续满负荷运转，你的大脑会发烧，我希望你已经做好了退烧的准备。”


    胡安看了一眼墨丝，后者重重点了一下头。


    于是胡安闭上眼睛说：“我开始了。”


    然后他点开了压缩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