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漆黑的街道上，能听到乌鸦在树枝嘲叫。


    但此刻的许润华却全然听不到了。


    随着那一声响指过后，他甚至都还没看清眼前的那个轮廓到底是谁，脑海之中的记忆，就开始迅速的消散。


    或许没有经历过记忆消失的人并不清楚，当一个人能意识到自己正在忘记某些东西，并且眼看着它们正逐渐的变成空白，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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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许润华确信自己正在经历。


    即便他是人类生物工程的一员，但对于这突如其来的现象，短时间内还是无法做出应对和解释。


    许润华的脸色变得扭曲和难看，他的内心不甘，挣扎，甚至歇斯底里。


    要知道，他曾经是医科大多么耀眼的人物，对于人体他有着天生的敏感，大到每一处的构造，小在每一个细胞，他都了如指掌，他完成了大学，研究生，博士，最后去往国外深造，想要完成他的解刨学理论，最后无意间被人推荐，接触到了这项神秘的工程队伍。


    他毅然决然的加入了工程，他以为可以走向更高，但令他也没想到，由于这项神秘而庞大的工程给他带来的前所未有的便利，逐渐的，让他一次次的逾越底线。


    从解刨动物，到别人家的宠物，再到尝试着接触一些病人，最后他觉得，或许没病的人，才是最好的解刨对象。


    这些年，他彻底疯狂了。


    但这一切的付出，就要在自己的脑海中消失了？


    “不，不要！你到底是谁？你对我做了什么！”


    看着眼前的黑色轮廓，许润华表现的极度愤怒，正想要冲过去将眼前的人杀掉！


    可下一秒。


    他却只留下了愤怒的表情，忘记了因何而愤怒。


    对啊，我为什么愤怒？


    我要杀了谁？


    我不是在躲避追捕吗？


    我是生物工程的天才，我要将基因移植手术，推上历史的舞台。


    我…我是叫许润华吗？


    我在哪？


    我是谁？


    黑夜恢复了安静。


    许润华呆呆的矗立在了原地，双眼空洞，茫然失措。


    良久，他的眼泪夺眶而出，他开始大哭大叫，对于周遭事物产生了恐惧。


    但他不知道怎么样来表达了，似乎只有哭。


    是的，就像一个刚出生的婴儿。


    他可怜的嚎叫，恐惧和阴影占据了全身。


    …


    半个小时后。


    方木辗转了好几条街道，躲过了一些监控摄像，最后回到了自己的车里。


    此刻的他，手脚都有些颤抖，但是表情却是兴奋的。


    因为他知道，某种角度上说，他又‘杀人’了。


    将一个人全部的记忆抹杀，无疑这个人也就不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了，当然，如果是血海深仇的话，那就另当别论。


    除了记忆之外，身体细胞基因神经等等都要死才算是复仇，但凡有一样还尚存，那就不算彻底的杀死。


    不过这是对于绝对的仇恨和绝对的敌人。


    方木对于许润华，仅限于盗取他的技能成果，顺便替天行个道而已。


    虽然这种游离在规则之外的行为，的确不讲武德。


    但这年头，都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非常时期，真的顾不了那么多了。


    好在方木尚有良知。


    临走时，面对已经变成婴儿的许润华于心不忍，给他留了一句记忆：大小号的时候一定要去厕所上。


    自己的确是个好人，只是今后如果再这样善良的话，就要更小心了。


    方木发动车子，内心为自己的善举而感动。


    只是都开上高架准备进市区了，他才忽然想到一个bug，那就是他跟一个婴儿说去上厕所，他能明白厕所是啥意思吗？


    回想自己刚出生的时候，好像就完全不知道这些，都是想拉就拉的。


    所以，很可能自己的善举，并没有任何的用处啊。


    算了，自己没有理由给一个残忍的杀人狂魔换尿不湿，要换也是那个王董缪和江诗他们的工作，跟自己可没啥关系。


    只不过，希望到时候他们不要骂自己缺德就好了。


    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这才到家。


    回到了住处之后，方木没有任何耽搁，直接躺在沙发上，准备进入冥想，开始感知神经元的反馈，拿到许润华的记忆。


    之前他对徐三志江诗王董缪的人做的，都是短暂的记忆截取，所以游刃有余。


    但是这次不同，当红色神经元办完事回到自己的神经网后，他能明显感受到一丝吃力。


    或者更准确的说，是一种撑得难以招架的感觉。


    也就是说，许润华的记忆神经，已经超过自己的承受范围了。


    想想也是自然，自己这种大专毕业的对于脑子的开发，肯定跟许润华这种高才解刨狂人比不了。


    人家甚至还是读到了博士，进行了很多的研究和临床经验等等。


    但拿出来一项，可能都够自己喝一壶了。


    所以典型的自己脑容量开发的不够啊！


    方木很是苦恼，他忽然觉得，虚拟科技那些人也不是毫无用处。


    如果大脑的记忆和开发，也能跟云端数据存储一样，放在云端数据，想要用的时候直接下载就好了。


    那样至少不会担心接受太多，而导致脑子爆炸，短路等现象。


    当然了，想归想，但这种也有更大的弊端，那就是隐私问题，如果可以将大脑连接云端，那每个人的存在，将不会有任何秘密可言。


    如此一想，方木还是愿意选择自己的肉体大脑。


    可能容量小是小了点，但至少这是完全属于自己的。


    十分钟过后，方木进入了冥想状态，并且跟自己的神经元开始了连接。


    很快，


    在他大脑的神经宇宙中，那条红色神经开始向外吐出许润华的记忆神经。


    只是还没等放出来太多，方木就感觉一阵头昏脑涨，甚至某些神经线路，还出现了错乱的反应。


    这样直接一股脑的放出来肯定不行。


    方木知道，自己必须做出选择，要筛掉绝大的部分。


    那眼下的问题就很清晰了。


    他想要得到许润华的哪段记忆。


    是他的海量知识，还是人生经验，亦或是出色的解刨技术，基因移植的核心技术，银行卡密码…等等！


    卧槽？


    这个批还有钱！？